【永恆之火】眾神世界 (全文完)

第五十章 懂了

　　赫頓怎麼被打成這個樣子？

　　是被誰報復了吧？

　　眾人還沒等猜完，就見赫頓對著裡面的蘇業噗通一聲跪下，帶著漏風的聲音大聲認錯。

　　「蘇業，我錯了，我再也不欺負人了……嗚嗚……我再也不欺負人了！都是我的錯，我下賤，我卑鄙，我分不清朋友和敵人……」

　　班級裡頓時炸鍋。

　　所有人轉身，看向最後面第五桌的蘇業。

　　所有的目光集於一人，就好像蘇業成了來聽課的校長。

　　這一次，沒有誰的眼中有笑意。

　　早上還在暗笑的幾個同學，臉上竟然隱隱掠過懼色。

　　赫頓家地位雖然不高，但在柏拉圖學院也算中等，再加上出手闊綽，喜歡交友，屬於各方面僅次於貴族的那一批學生。

　　就算蘇業真的報復，赫頓也肯定會想辦法報仇，而且前天的時候，許多同學隱隱覺得蘇業要倒霉。

　　結果，蘇業什麼事沒有，赫頓跪了。

　　他們意識到，之前小看了蘇業。

　　在這個班級，恐怕除了羅隆等幾個少數貴族同學，沒人能把赫頓逼成這樣。

　　霍特扭頭看著蘇業，目瞪口呆。

　　艾伯特也和霍特一樣，完全不敢相信。

　　吉米一臉驚訝。

　　雷克開心地笑起來，給了蘇業一個鼓勵的眼神。

　　向來看不起蘇業的羅隆竟然也認真地打量蘇業，這也是他第一次認真對待本班的非貴族同學。

　　之前，哪怕是雷克，他都懶得仔細看。

　　尼德恩給蘇業使了一個眼色，讓蘇業好好處理。

　　蘇業這才帶著微笑，走向赫頓。

　　在看到蘇業微笑的一剎那，赫頓身體猛地一抖，差點失禁。

　　昨天蘇業就是這麼笑的。

　　帕洛絲看著蘇業的背影，陷入深思。

　　蘇業走到赫頓面前，笑道：「赫頓同學這是怎麼了？是被你爸揍的吧？」

　　赫頓一聽，急忙擦掉眼淚和鼻涕，用力點頭道：「對對，因為我欺負同學，我爸狠狠打了我一頓！」

　　「起來吧，都是同學，這個樣子多不不體面。」蘇業道。

　　「好，好……」急忙起身，但起到一半，身體一軟，又跌坐在地。

　　反覆幾次，硬是站不起來。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只覺後背有極地風暴掠過，這不是赫頓不想站起來，是被蘇業生生嚇得雙腿發軟，根本站不起來。

　　能把一個同齡人嚇成這樣，蘇業是魔鬼嗎？

　　「你看看你，唉……」

　　蘇業說完彎腰，把赫頓生生架起來。

　　赫頓的腳還在打滑，腿在止不住地抖。

　　蘇業拍拍赫頓的肩膀，慢慢扶著他向第四桌走，道：「大家都是同學，有些話說開就算了。有人要是下黑手，那肯定會遭報應的。你看你，一看就像遭報應的。以後呢，好好做人，對同學和善一點，大家都是夥伴，不是敵人。聽懂了嗎？」

　　「懂了！懂了！大家是夥伴，不是敵人。」赫頓用力點頭。

　　「懂了就好。」蘇業微笑著把赫頓扶到座位上，然後拍拍他的肩膀，返回第五桌。

　　蘇業坐下，所有人依舊望著他。

　　霍特忍不住低聲道：「你做了什麼？」

　　「就是見了他爸一面，請他爸喝了一杯酒。」

　　霍特看蘇業不說，也不再問，滿腦子疑問。

　　「做的好！」雷克道。

　　蘇業聽到雷克的稱讚，才想起來，去年佩呂斯在的時候，雷克偶爾出面幫助佩呂斯，很有正義感。但雷克哪怕學習再好，終究只是普通希臘公民，還是無法阻止赫頓他們。

　　吉米一直狐疑地看著蘇業，猜測發生了什麼。

　　當……

　　鐘聲響起。

　　「蘇業，跟我出來一趟。」尼德恩說著向門外走去。

　　蘇業一臉無奈，帶著魔法書出門。

　　自己真是倒霉，遲到被叫出去，不遲到還是被叫出去。

　　但是，今天和昨天不同。

　　沒有人笑蘇業。

　　蘇業跟著尼德恩走到昨天的老地方。

　　「老師，我知道我是魔法學徒了，我上午還有課要學！」蘇業沒想到尼德恩還要特訓自己，雖然不排斥這種特訓，但不能換個時間嗎？

　　尼德恩卻不回答蘇業，問：「你把赫頓怎麼了？」

　　蘇業一聳肩，道：「也沒什麼。昨天他爸請我和他吃飯，他爸發現我成了魔法學徒，就把他揍了一頓。你是沒看到那場面，真精彩。」

　　尼德恩盯著蘇業看了好一會兒，道：「魔法學徒就這樣，真不知道成了傳奇會鬧成什麼樣子。好了，今天兩個內容，一是繼續練習魔法繩，二是教你一些實戰技巧。你少在那裡不情不願的，你知道我一個小時的魔法教學多少錢嗎？兩個金雄鷹！打起精神，你可能馬上就用到。」

　　「老師，我感覺你在害我。」蘇業無奈道。

　　「你的感覺很準確。」尼德恩道。

　　蘇業抬頭望天，柏拉圖學院的老師都這麼不是人嗎？

　　「上次是召喚學徒僕從，這次我使用召喚黑鐵僕從。」

　　尼德恩說完，在蘇業面前使用咒語。

　　藍色的魔法陣浮現在地面，一頭足足有兩米長的白色巨狼從光芒中走出，肩高接近蘇業胸膛，毛髮聳立，獠牙張揚，凶相畢露。

　　凜冽的寒意瞬間四散，方圓三十米內的氣溫直接降到零下。

　　白色巨狼的雙目之中，血色瀰漫，殺意滔天。

　　這狼比獅子都大，簡直像頭小象。

　　「老師，您這是召喚白銀僕從吧？換一個。」蘇業凍得縮著脖子，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魔獸，之前只在獅子港遠遠地看到過。

　　「我忘記說了，我主修冰系魔法。這頭冰狼受我的影響，雖說只是黑鐵魔獸，但能跟較弱的青銅魔獸旗鼓相當。」尼德恩道。

　　蘇業仔細觀察冰狼，本以為第一次遇到這種凶厲的魔獸，自己會驚恐，但實際上，不僅不驚恐，反而有些興奮。

　　與其被動承受世界的碾壓，不如主動挑戰新興的一切。

　　昨天與三頭獵豹戰鬥的場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後浮現出昨天復盤戰鬥的內容。

　　在蘇業的眼中，這頭冰狼已經不是強大的魔獸，只是一系列要素的集合體，這些要素包括威嚇、氣勢、撲擊、拍擊、咬合、啃噬、偷襲、伏擊等等。

　　利用了正確的方法之後，甚至覺得這頭冰狼在自己眼中沒有秘密。

第五十一章 專注

　　蘇業相信自己已經對相似的動物構建出基本的心理表徵。

　　不過，蘇業是自信，但沒有自大。

　　「獵豹是獵豹，冰狼是冰狼。雙方雖然有相似處，但也必然有大量不同之處。不僅有量的不同，還有質的不同。我需要在之前的基礎上，構建專屬於冰狼的心理表徵，那麼，必須要比昨天更加專注才行！」

　　蘇業雙擊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深吸一口氣，兩腳稍稍分開與肩平行，兩肩向後伸展，雙臂打開並自然下垂。

　　尼德恩敏銳地發現，和昨天一樣，蘇業的右手做出小動作後，雙眼中便躍動著少年的熱誠與中年的沉穩，目光無比清澈，還隱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純粹。

　　專注的目光。

　　尼德恩心中一凜，年輕的時候，自己也在鏡子里見到這種目光，而現在，已經好久沒看到了。

　　其他學生的目光同樣純真，但是，像蘇業這種目光中帶著如此多正向的情感，卻從未見過。

　　「果然是運氣好的天才。」

　　尼德恩道：「很好。接下來，和昨天一樣，冰狼會對你展開攻擊。冰狼遠比獵豹危險，所以我依舊不允許它真正攻擊你。不過，冰狼的壓迫力和各方面，遠非獵豹可比，你可以進行躲避。當然，你如果主動撞到他身上，我也沒辦法，只能送你去治療了。」

　　「來吧！」蘇業眼中，鬥志如火。

　　尼德恩手指一動，冰狼發出嗜血的嚎叫，直撲蘇業。

　　這一剎那，蘇業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正確。

　　一種恐怖的精神力量襲來，直接將他定在原地，在這一瞬間，蘇業全身麻木，徹底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只能眼睜睜看著冰狼撲過來。

　　但是，蘇業不僅沒有恐懼，反而更加興奮。

　　「這就是魔獸的力量嗎！」

　　那冰狼眼中閃過一抹戲謔之色，在靠近蘇業後，一扭身掠過。

　　狼毛擦著蘇業的外袍，發出嗤嗤的聲音。

　　蘇業這才回過神，低頭一看，外袍竟然被冰狼的毛割裂，皮膚上浮現鮮紅的痕跡，但皮膚沒有破損。

　　「精妙的控制力，果然不是獵豹能比。」蘇業面露喜色。

　　蘇業本以為，魔獸不過是力量大的畜生而已，現在才明白，至少在戰鬥的時候，魔獸的智慧不下普通戰士，在對力量的把握上，極可能達到同位階優秀戰士的水平。

　　看著蘇業的表情，尼德恩很滿意，道：「很好，看來你真的適合戰鬥！是戰鬥的天才。」

　　蘇業很無奈，很不喜歡被稱讚為天才，寧願被稱讚努力和認真，因為自己無論是成績、態度、行為還是內心，都是通過特定的方法達成的，是經過長年累月練習才獲得，自己天生沒有這種能力。

　　不過，蘇業沒法解釋。

　　尼德恩道：「這個月過後，等你基礎足夠牢固，我會向副院長申請，特批你進入鏡之門中修行一次。」

　　「是嗎？那太好了。」蘇業沒想到自己有進入鏡之門中修煉的機會，霍特待了五年都沒資格進入。

　　鏡之門是一整套大型傳奇幻術，由蘇格拉底創造，許多傳奇法師出手擴充，現在已經成為全希臘最優秀的修煉地點之一。

　　「不過，今天先面對冰狼吧。」尼德恩道。

　　接著，冰狼開始對蘇業展開各種攻擊，但在最後的時刻都會避開蘇業。

　　讓蘇業震驚的是，這頭冰狼每次攻擊，都會在自己身上留下淺淺的紅色痕跡，但永遠不會劃破皮膚形成傷痕。

　　蘇業更加興奮，因為冰狼越是強大，自己能學到的東西越多。

　　尼德恩看到蘇業的眼神，心中輕嘆一聲，再次拿出魔法書，錄下蘇業修煉的過程。

　　與此同時，尼德恩的心中有一團火焰在升騰。

　　「連我的學生都能保持如此熱情，我也不能頹廢！」

　　和昨天上午的結果不同，整整一個上午，蘇業用盡手段，魔法繩始終沒能捆到冰狼。

　　當……

　　午休的聲音響起。

　　尼德恩微微一笑，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挫折？不要壓力太大。」

　　蘇業開心地笑道：「太美妙了！挫折？不存在！壓力？沒有，只有挑戰和動力！這次的訓練告訴我，原來我的魔法繩可以更精準，原來我對魔法的操控還有巨大的進步空間。」

　　尼德恩點點頭，思考一會兒，道：「你們這些天才，果然有相同的特質。」

　　「嗯？」蘇業又疑惑又無奈。

　　尼德恩解釋道：「我教過太多學生，不乏優秀的。他們在與獵豹對戰的時候，都能很快獲得優勢，可一旦換成冰狼，都會受到極大的打擊。他們會發現自己原來這麼差，自己對魔法的掌握這麼差，原來真正的魔獸這麼強。但你，和少數人一樣，包括亞里士多德，都不說自己差，反而說自己需要提高，意思相同，心態完全不同，更加積極，最後的效果自然也不一樣。」

　　蘇業很想解釋一下，這跟天才無關，這叫「轉念」或「積極語言」，在藍星屬於常識，只不過像自己刻意練習養成習慣轉化為能力的人少，最終真正改變的人更少。

　　「去休息一下，下午好好上課。大概自習課的時候，我會去班級找你們，主要找你。」尼德恩道。

　　「能輕點害我嗎？」蘇業用充滿真誠和渴求的大眼睛看著尼德恩。

　　「應該會比赫頓好一些。」尼德恩道。

　　「算你狠！」蘇業無奈離開。

　　午間，蘇業快速洗漱冥想吃飯，然後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回到教室。

　　教室突然出現短暫的寂靜，隨便恢復正常。

　　眾多學生偷瞄蘇業身上的衣服，無比羨慕。

　　之前他們還以為蘇業是被尼德恩老師叫出去教訓，但連續教訓兩個上午明顯不合常理，很快有同學推斷出，尼德恩老師給蘇業開小灶！

　　蘇業衣服身上的痕跡證明了一切。

　　「你跟冰狼戰鬥過？」雷克僅僅盯著蘇業看了兩秒，就忍不住輕呼。

　　「沒有沒有。」蘇業急忙道。

　　班級再次陷入寂靜，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業。

　　不要說他們已經上完第一堂魔獸學課程，就算沒上，也知道冰狼是黑鐵位階中最具代表性的魔獸，尤其在希臘北方和北歐，堪稱黑鐵位階的霸主族群。

　　午間休息時，賽場上偶爾有老師召喚冰狼給高年級學生當陪練，每個人都看到過。

　　能和冰狼戰鬥的學生，都是他們仰慕的對象。

第五十二章 學霸

　　雷克冷哼一聲，道：「你的衣服有很多開口，其中的圓孔很奇特，明顯是某種帶有魔力的魔獸爪子造成。獸爪在你衣服上留下圓孔，但又沒傷到你皮膚，那基本可以判斷出獸爪的長度，再根據不同圓孔的間距，可以估算出獸爪的大小。符合這種獸爪長度和大小的黑鐵或青銅魔獸中只有那麼十二種。另外……」

　　雷克繼續道：「還有一部分衣服的裂口很細，不是牙齒撕裂，明顯是尖銳的魔獸毛或細小爪子導致，前面已經有爪子的痕跡，說明這些傷口是尖銳的魔獸毛撕裂。有這種毛的魔獸很多，黑鐵和青銅層次的魔獸大概有三十多種。你的皮膚明顯有凍傷，這說明是冰系魔獸。你的皮膚的擦傷很奇特，是經過刻意控制的，說明這種魔獸對力量的控制很精妙。」

　　「那麼，顯而易見，只有冰狼符合上面的所有可能。另外，尼德恩老師專精冰系魔法，他的召喚冰狼很強大，有這麼巧妙的控制力度也就不足為奇。」

　　蘇業呆呆地看著雷克，自己和他上的是同一個班？學的是同樣的課？

　　艾伯特羨慕地道：「他在暑假期間，就提前把二年級的課程收入魔法書，現在應該學完一大半了吧。」

　　「全部。」雷克補充道。

　　隨後，雷克道：「不出意外，蘇業你已經晉陞魔法學徒了吧？否則尼德恩老師不會連續兩天特訓你。既然尼德恩老師讓冰狼幫助你訓練，意味著普通野獸已經奈何不了你，這說明，你至少掌握一門優秀的魔法。其他魔法學習太慢，可以快速掌握的攻擊性魔法，應該是魔法繩吧？我說你腰間的腰帶怎麼稍稍鼓起來，而尼德恩老師腰間的腰帶更平了，原來他把自己的魔牛繩索送給了你。」

　　蘇業無奈一笑，這就是學霸的頭腦嗎？。

　　雷克又道：「我想起來了，冥想課上，尼德恩老說過自己能看到同學是否接近神界光芒，應該說的就是你吧？我現在還能回憶起尼德恩老師當時目光的方向。赫頓被他父親揍，也是因為昨晚發現你是魔法學徒了吧？昨天上午你遲到，尼德恩老師竟然不生氣，應該已經第一眼發現你晉陞，但你在冥想課上沒有直接晉陞，說明你是第一天回家冥想後晉陞的。」

　　其餘學生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不斷換來換去，突然感覺這是兩個學霸在用不同的方式較量，好精彩。

　　很快，一些同學清醒過來，之前自己是怎麼嘲笑蘇業來著？

　　霍特一臉發懵，喃喃自語道：「蘇業已經這麼厲害了嗎？」

　　帕洛絲依舊驕傲地挺直身體，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好像在說自己早就發現這些了。

　　羅隆認認真真地盯著蘇業，他的手放在皮衣上，指甲輕輕地摳著皮衣，很快摳出一小塊碎渣。

　　蘇業輕咳一聲，道：「雷克你說的太誇張。我就是運氣好，找到好的神界光芒，然後晉陞快了一步。」

　　「你……應該有很強大的冥想天賦。」雷克說出自己最終的判斷。

　　蘇業強忍翻白眼的衝動，現在的孩子都這麼聰明嗎？

　　這一刻，所有人看向蘇業的眼光出現了變化。

　　大家都知道學習成績好對魔法有幫助，但是，他們也都明白，哪怕真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在魔法的世界，也不如冥想天賦。

　　在希臘，再有學問的魔法師，也比不過能打的魔法師。

　　艾伯特羨慕地道：「過目不忘可以使用傳奇法術達成，但目前還沒有誰能煉製出冥想天賦的精靈。蘇業，你的運氣真好啊，我就不行，我運氣太差了。」

　　蘇業回到座位上，盯著魔法書，很想說自己根本沒有冥想天賦，自己的冥想是使用正確的方法、經過多年苦練才成功的。

　　自己練正念的第一年充滿了痛苦，完全無法入門，一直充斥著質疑和否定，也被人嘲笑過沒用，甚至多次放棄，能到這一步全憑方法、虛心、努力、堅持和耐心。而且練習的第一年完全沒有效果，到了後期才有用，如果太短視，早就放棄。

　　「未必是運氣。」雷克突然道。

　　帕洛絲和羅隆以及班級成績最好的幾個人，竟然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霍特愣了一下，道：「我也覺得雷克說的有道理。你們難道沒有發現，蘇業這學期的態度和學習都不一樣了嗎？他以前最喜歡發呆，現在卻喜歡找我一起學習。」

　　艾伯特搖頭道：「我要是有他的天賦，我也能認真學習。」

　　這時候，外面傳來喧嘩聲，許多人向窗外望去。

　　就見高年級生正興高采烈地向外走。

　　霍特突然一拍大腿，道：「我說中午他們為什麼那麼興奮，而且今天不能用賽場，原來是和貴族學院進行小賽會的日子！」

　　「可惜了，只有三年級和以上的班級才能觀看。如果持續到放學，咱們還有機會看。」

　　「要不……逃課？」

　　「那裡都是老師，算了。」

　　「那乾脆不上自習課了。」

　　班級裡的同學議論紛紛。

　　蘇業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尼德恩-不是人老師不會讓我參加今天的小賽會吧？這幾年柏拉圖學院一直被貴族學院壓著打，誰去誰倒霉。而且，我只有一條繩子啊。」

　　蘇業無奈地看著自己的腰間。

　　下午的第一堂課鐘聲響起。

　　在一片唉聲嘆氣中，二年級三班的同學翻開魔法書。

　　蘇業認認真真聽課，聽完課就快速做簡易思維導圖，然後抽空學習上午缺的課程。

　　倒數第二節課還沒上完，尼德恩突然走進來，打斷正在進行的魔法史課。

　　教魔法史的卡得琉斯老師好像提前知道一樣，在尼德恩進來的時候立刻停止講課。

　　尼德恩面沉似水，道：「青銅和黑鐵位階的比賽已經結束，現在即將進行學徒位階的實戰賽，所有同學可以去賽場觀看比賽。」

　　「太好了！」

　　凳子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驟然響起，全班學生夾著魔法書向外跑。

　　只有第五桌有人沒動地方。

　　雷克看著蘇業。

　　蘇業不想去。

　　帕洛絲和羅隆，竟然都皺起眉頭。

　　尼德恩對向帕洛絲和羅隆道：「你們倆可以去賽場旁邊的圖書館屋頂觀看。」

　　兩個人的眉頭舒展。

　　最後，尼德恩盯著蘇業。

　　蘇業感受到尼德恩的目光，無奈道：「老師，我肚子不舒服，不想去。」

第五十三章 打擊

“我帶你去醫療室，給你治。”

    “我好像感冒了。”

    “我找魔藥。”

    “我暈血。”

    “你扶赫頓的時候怎麼好好的？”

    “我……”

    “一枚黑鐵勛章！”

    “這……”蘇業猶豫起來。

    第五桌的其他三個人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業。

    “青銅勛章怎麼樣？”蘇業問。

    “黑鐵勛章加一個月一次鏡之門，為期一年，前提是能贏。不答應我現在就走。”

    “成交！”

    蘇業干淨利落地站起來，夾著魔法書向外走。

    三個人相互看了看，徹底明白尼德恩找蘇業的目的。

    “真是瘋了……”羅隆喃喃自語。

    雷克急忙站起來，道︰“尼德恩老師，蘇業雖然有魔法天賦，但他經驗太少，讓他貿然上去，萬一受到重創怎麼辦？”

    蘇業看了一眼雷克，心中一暖，看來這人雖然一門心思學習，但內心非常善良。

    尼德恩卻冷哼一聲，道︰“如果你能早早晉升學徒，柏拉圖學院何至于選一個兩天魔法師？”

    蘇業沒好氣地看了尼德恩一眼，什麼叫兩天魔法師？這話怎麼這麼難聽，一天不損我難受啊？

    雷克頓時滿面通紅。

    蘇業回頭道︰“謝謝雷克，你放心，遇到危險我直接投降，反正尼德恩老師都不怕丟臉，我怕什麼？”

    雷克無奈點點頭，道︰“你小心一些，貴族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他刻意看了羅隆一眼。

    蘇業一看不好，自己可能卷入兩大學霸之爭，急忙開溜，尼德恩很自然地跟上。

    帕洛絲眉頭一皺，不悅地離開。

    偌大的教室只剩下全班第一名和第二名。

    羅隆臉上浮現一抹冷笑，面容陰郁，拎著戰矛與青銅劍，慢慢向外走去。

    雷克突然氣惱喊道︰“蘇業尚且知道誰是伙伴，誰是敵人！你到底把自己當柏拉圖學院的學生，還是貴族學院的學生！”

    羅隆甚至沒有停下腳步，邊走邊道︰“關你什麼事？”

    雷克忍不住道︰“你如果是我們的伙伴，你家人找老師加分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如果是敵人，我不會容忍！”

    羅隆勃然大怒，猛地轉身，右臂平舉長矛指向雷克，高高地仰起頭顱，輕蔑地道︰“沒有證據，就是污蔑！污蔑一位貴族的代價，你承受不起，哪怕是你是柏拉圖學院的第二名！”

    “你記住，柏拉圖學院不是你們貴族橫行霸道的地方！”雷克大聲喊道。

    “也不是你們這些賤民登天的階梯。”羅隆轉身向外走去。

    希臘的貴族稱自己為“善人”，稱非貴族為“賤民”。

    雷克瞪著通紅的雙眼，面色更加蒼白，許久之後，一拍桌子，拿起魔法書向賽場走去。

    夕陽下，蘇業和尼德恩的影子在地面上越來越長。

    尼德恩紅色的頭發在夕陽下宛如晚霞，但在蘇業眼里是危險的火焰。

    “老師，咱們約定好，這次結束之後，讓我好好在柏拉圖學院學滿五年，好嗎？”蘇業問。

    “不好。”

    “您就不能委婉點？”蘇業問。

    “不太能。”尼德恩道。

    蘇業雙目放空，過了好一陣，道︰“您讓我參加這次魔法學徒比試，是為了訓練我，還是為了柏拉圖學院？”

    尼德恩道︰“都不是，主要想打擊你一下，我總感覺你以後會驕傲。”

    “可那是以後的事啊。”蘇業無法理解尼德恩的腦回路。

    “所以要從小開始打擊。”

    “我已經被叫了一學期的第三傻了。”蘇業道。

    “傻子變聰明後，更容易膨脹。”尼德恩的語氣無比認真。

    蘇業差點張口說神經病啊，但本著尊師重道的原則，只能在心里說說。

    蘇業知道尼德恩是看好自己，有意磨礪自己，更何況有黑鐵勛章和鏡之門的誘惑，說歸說，但內心沒反感。

    贏了無本萬利，輸了正好有借口更加努力學習，怎麼都不吃虧。

    “我隱約記得，魔法學徒層次的小賽會不花哨，就是實打實的三對三戰斗，對吧？”

    “三局兩勝，但允許未戰敗的人連續上場直到失敗。”尼德恩道。

    “其余魔法學徒就沒有厲害的？我不信。”蘇業道。

    “厲害的都已經晉升黑鐵，差的才會停留在學徒位階。”尼德恩道。

    “好有道理的樣子。我還是相信有比我厲害的！”蘇業問。

    “我原本沒想讓你參與賽會，但在你用魔法繩要勒死我的一瞬間，我就明白，今年要想要贏下學徒小賽會，你是唯一的希望。”尼德恩道。

    蘇業不知道尼德恩說的是不是反話，問︰“其他魔法學徒都是老老實實把魔法繩當捆綁工具？”

    尼德恩點點頭，道︰“所以我說你有害人天賦。”

    “名師出高徒。”蘇業道。

    尼德恩完全不在乎蘇業的譏諷，繼續道︰“他們魔法掌握的比你多，但如果跟你戰斗，結果會是你受輕傷而他們被你用魔法繩活活勒死。你的魔法繩陣圖的完善程度甚至超過學院所有的魔法學徒和黑鐵魔法師，這就導致你的魔法繩釋放速度也快過他們，這是我選你的根本原因。”

    “對方的實力怎麼樣？”蘇業問。

    “兩個天才，一個還可以。第一個上場的，早就可以晉升黑鐵，但為了今年賽會，一直壓制力量。一旦小賽會勝利，他就當眾晉升黑鐵。”尼德恩道。

    “對方這是……挑明了要羞辱咱們柏拉圖學院？”

    尼德恩道︰“其實也算不得羞辱，畢竟當年亞里士多德他們四個做的更過分，對方只是復仇。”

    “亞里士多德惹的禍讓我給他擦屁股？”蘇業有小脾氣了。

    “這是傳統，亞里士多德其實是給柏拉圖大師和修昔底德老師擦……擦拭過往的灰塵，柏拉圖大師也幫蘇格拉底大師擦過。”尼德恩說完，偷瞄了一眼學院深處。

    蘇業總覺得這對話哪里不對，道︰“說正事，您詳細說說對方三個人。”

    “第一個叫安德列，真正的天才魔法少年，傳奇家族後裔。不過他的經歷有些特別，從小苦練戰技，想要成為英雄。過程很悲慘，一直無法晉升戰士學徒，在家族受盡侮辱。但結果很意外，他不知怎麼轉修魔法，僅僅十天的時間晉升魔法學徒，現在，是他晉升魔法學徒的第五個月。”尼德恩道。

    “也就是說，他晉升黑鐵魔法師一共只需要四五個月？”

    “對。”

    “厲害。”蘇業道。

第五十四章 慢慢悠悠

  “第二個叫亞度尼斯，只能說還不錯。”

    “最后一個上場的，叫巴薩羅。在安德列轉修魔法前，巴薩羅號稱貴族學院的第一魔法天才。他和安德列一樣，在上個學期末就能晉升黑鐵，但為了這次小賽會，壓制境界。”

    尼德恩說完，蘇業忍不住問：“咱們學校的高年級學生就沒人為了賽會壓制境界？”

    “柏拉圖學院不需要。”

    “我需要！”蘇業道。

    “你現在最需要想想怎麼勝過兩場。”尼德恩道。

    “碰上這麼不負責任的老師，我認栽！”蘇業開始認真思考如何戰斗。

    為了黑鐵勛章，為了鏡之門。

    主要是為了今年能及格。

    畢竟一枚黑鐵勛章能換一門課第一。

    蘇業不斷思考，不一會儿，來到賽場。

    “吼！吼吼……”

    賽場內竟然發出挑釁的吼聲。

    蘇業抬頭一看，發出聲音的是站在對面的几百人，他們身上都穿著統一的白色繡金邊長袍，雍容華貴，而柏拉圖學院一方雖然人多，但穿什麼樣的都有，氣勢明顯被對方壓制。

    尼德恩低聲道：“快走兩步，他們等不及了。”

    蘇業一聽，反而放慢腳步，繼續思索。

    尼德恩一看，輕輕點頭，道：“很好，不愧是我看中的學生。”

    “尼德恩老師來了！”一個學生興奮地大喊，甚至還帶著一點哭腔。

    “真的來了！”

    “他找魔法學徒去了。”

    “嗯？那是誰？沒見過啊？”

    “那是二年級的，叫蘇業。”

    “蘇業，不是那個第三……倒數第三嗎？”

    “尼德恩老師瘋了嗎？怎麼選他上場？”

    “蘇業已經是魔法學徒了！”霍特大喊。

    “就算是魔法學徒，二年級的也沒辦法跟三年級四年級的比吧？”

    “他這人怎麼樣？”

    “不清楚。”

    “我知道，他是班級里僅次于霍特的學生。”

    “那明白了。”

    “我們輸定了。”

    “霍特你別生氣，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霍特白了一眼三年級、四年級和五年級的老同學們，大步向蘇業走去。

    蘇業成為全場的焦點。

    蘇業越走越慢，尼德恩就跟沒事人似的。

    學生們都哭笑不得，全校人都看著呢，這人怎麼還慢慢騰騰的。

    老師們則都沉默著，認為是尼德恩教蘇業這麼干的。

    看到蘇業這樣，貴族學院的人要麼憤怒，要麼急躁，要麼更加輕蔑，一起大吼起來。

    聽到貴族學院的挑釁，柏拉圖學院大部分學生完全沒脾氣。

    前几年輸的太慘不說，今天黑鐵和青銅位階的比賽，柏拉圖學院全線潰敗，不出意外，學徒位階的小賽會也一樣會失敗。所以，無論尼德恩找誰來，他們都不抱期望。

    “蘇業，你能行嗎？不行咱們就認輸。剛才雷克跟我說了，你上場太冒險。”霍特道。

    “你放心，反正輸了丟的不是我的臉，丟的是柏拉圖學院的臉。”蘇業安慰霍特道。

    霍特一肚子話全都憋回去。

    “我想多了。”霍特一臉無奈，想想也是，能教自己的人，怎麼可能不如自己。

    正式踏上賽場的草地，蘇業才認真掃視四周。

    賽場極大，在左側站立著柏拉圖學院的師生，人數眾多。

    西邊是貴族學院的師生，人少但更有氣勢。

    在貴族學院隊伍的前方，站著三個少年，在柏拉圖學院的隊伍前，站著兩個少年。

    那兩個少年臉上充滿無奈，找誰不好，找二年級的新魔法學徒，這怎麼可能贏。

    尼德恩和蘇業踏上賽場后，慢慢悠悠向己方那兩個少年所在走去。

    看到兩個人這樣，貴族學院的人再度起哄，聲音響徹天地。

    蘇業完全不理會其他人，一直在琢磨如何取勝。

    兩個人走到對戰場地后，尼德恩右手出現兩撇黑色的小胡子，貼在鼻子和上唇之間。

    “學徒位階的小賽會，現在開始。我方第一位出場的是，二年級生，新晉魔法學徒，蘇業。”

    尼德恩的聲音被胡子魔法器放大，傳遍整座賽場，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蘇業正在思考戰斗方式，冷不丁聽到自己的名字，向尼德恩看去，這也太不是人了吧，第一場就派自己戰斗？這是田忌賽馬嗎？問題是對方贏了可以不用下場啊。

    對面三個魔法學徒笑得格外開心。

    一些柏拉圖學院的學生捂著臉，尼德恩老師平時挺認真的人，今天怎麼這麼任性。

    總眾人的注視下，尼德恩又拿出一個小胡子魔法器，放在蘇業的鼻子下。

    “咳……”蘇業輕咳一聲，聲音傳遍全場。

    全場頓時靜下來。

    蘇業掃視全場，第一次在雅典遇到這麼大的場面，有點不適應，于是習慣性雙擊右手的拇指與食指，調整姿態，恢復鎮定。

    蘇業微微一笑，道：“大家好，我是蘇業。尼德恩老師剛才對我說，雅典貴族學院是一座有悠久歷史和優良傳統的名校，不僅在雅典赫赫有名，甚至名揚海外，是全希腊的驕傲與榮耀。在希腊，不，在全世界，貴族學院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是所有學院的楷模，更是所有學生心目中的聖地。在雅典貴族學院，每一位老師，都無比睿智，每一位學生，都無比聰明。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語形容貴族學院，那就是完美。如果非要再添加一個詞語，那就是極度完美！”

    貴族學院的師生看向蘇業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同時開始反省自己，剛才起哄嘲諷蘇業是不是太過分了？這個叫蘇業的人，很聰明很識趣嘛。

    柏拉圖學院的學生們一臉驚愕。

    兩大學院的矛盾由來已久，甚至可以說就是魔法師與戰士之爭，是平民階層與貴族階層之爭。

    學院是柏拉圖建立的，但柏拉圖沒建立學院前，也一直跟貴族學院有矛盾，甚至之前的蘇格拉底和泰勒斯，都跟貴族學院爆發過衝突。

    說雙方是世仇都不為過。

    蘇業這是什麼意思？眾多柏拉圖師生不悅地看著蘇業。

    蘇業停頓數秒，慢慢悠悠道：“然后，尼德恩老師充滿懷念地感慨說，那都是些柏拉圖學院建立之前的舊事了。”

    全場寂靜剎那，柏拉圖學院的師生隊伍爆發遏制不住的笑聲。

    賽場成了歡樂的海洋。

第五十五章 真正的柏拉圖

　　但是，柏拉圖學院的隊伍中，少數學生卻沉默著，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

　　這些沒有笑的學生，服飾幾乎有共同的特徵，衣袍格外華貴，身上佩戴極為精緻的飾品。

　　他們要嘛是小貴族，要嘛是落魄貴族，要嘛是貴族的私生子，也有極少數身份較高。

　　這些人，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去貴族學院，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選擇柏拉圖學院。

　　「不是我說的……」尼德恩心想。

　　對面貴族學院的隊伍中，再度爆發對蘇業的咒罵聲。

　　但是，只有那些年輕的學生在罵。

　　稍微年長的學生們，反而都警惕地看著蘇業。

　　這些年長的學生再清楚不過，他們之前起鬨喊叫，不是真的生氣或憤怒，只是為了打壓對方的聲勢，壯大自己的聲勢，這是賽會各方常用的手段。

　　現在，這個蘇業用一個笑話扭轉局勢，明顯比他們胡亂喊叫更加聰明。

　　所以，一些年長的學生甚至提醒那三個魔法學徒，讓他們小心這個叫蘇業的人。

　　那三個貴族魔法學徒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因此小看蘇業，而是在低頭議論。

　　「他是新魔法學徒無疑，如果是秘密武器，對面一開始不會是那種反應。」

　　「我有聽風之耳天賦，他們說這個蘇業之前僅次於霍特那個傻大個。」

　　「尼德恩十分陰險，他不會胡亂派個人。」

　　「這個人很鎮定。」

　　「不過，他越是用這種手段，越說明他並沒有勝算。」

　　「我們三個人會用這種方式嗎？」

　　安德列說完，跟巴薩羅和亞度尼斯相視一笑，眼中充滿自信。

　　蘇業看了三人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邊兩個緊張的不行的傢伙，無奈一搖頭，不說魔法水平如何，就看雙方的心態，對面已經贏了一半了。

　　「對面的人心態不錯，不過，他們身上貴族的優越感的臭味太濃了。」

　　蘇業早就在進場前調整好心態，之所以走那麼慢，是一直在腦海中不斷分析，用簡化的雲雨傘模型、SWOT模型等分析了一下雙方和事態，已經找出了自己的一些優勢。

　　剛才對貴族學院展開群嘲，雖然沒有讓那三個魔法學徒憤怒，但明顯遏制了他們連勝引發的氣勢，讓自己收穫全柏拉圖學院師生的好感，這才是最重要的。

　　從一開始，蘇業就考慮過，贏了當然好，但如果輸了，如何最大化自己的收益？

　　嘲諷貴族學院是最好的選擇之一，關鍵很容易做。

　　蘇業又清了清嗓子，道：「和對面亂叫相比，我們柏拉圖的人更喜歡用幽默的方式進行開場白。不過，我們每個柏拉圖學院的學生也都明白，輸就是輸，諸位貴族學院的勝利沒有任何僥倖。請允許我向每位勝利者表示敬意，你們的每一次勝利，都是由汗水與努力鑄就，勝利，是你們力量的果實，是你們智慧的結晶，是你們應得的榮耀。」

　　蘇業說完，微微低了一下頭，表示尊敬。

　　蘇業這話一說完，柏拉圖學院的學生甚至老師們都輕輕點頭，柏拉圖學院從來不是投機取巧的地方，雖然大家心裡不高興，但輸了就是輸了，不必粉飾什麼。

　　貴族學院的眾多人面色再度溫和起來，甚至覺得自己剛才真過分了，竟然對一個二年級的學生怒吼。

　　一個二年級的學生，不過是在維護自己學校榮譽而已，一沒有辱罵，二沒有氣急敗壞，反而是幽默的回擊，這才是真正的雅典人，反倒貴族學院的行為有點像北歐的蠻子或南邊斯巴達的莽漢。

　　蘇業最後朗聲道：「我們柏拉圖學院的學生，也絕不會因此而氣餒！覺察恥辱，勇於改過，才是真正的柏拉圖！今天，尼德恩老師找到我說，蘇業，我們柏拉圖學院經歷了連敗，很多年輕的學生失去了應用的銳氣，失去了鬥志，開始懷疑學院的精神，問我能不能以二年級新生的身份站出來，以柏拉圖學院最新的魔法學徒身份站出來，讓我們柏拉圖學院的學生，重新見證勇氣！見證無畏！見證不屈！我現在回答。」

　　蘇業緩緩轉身，正氣凜然地掃視全場的柏拉圖學院師生。

　　「我來到，我戰鬥！」

　　雅典人好戰的血液瞬間燃燒。

　　一幫戰士們舉起雙臂瘋狂喊叫，很快，魔法師們也跟著吼叫。

　　甚至連一些年輕的老師都無法控制自己，舉起手臂高呼。

　　霍特激動得雙眼通紅，像巨型大猩猩一樣用力呼喊。

　　「蘇業！」

　　「蘇業！」

　　「蘇業……」

　　柏拉圖學院的師生們高呼蘇業之名。

　　在這一刻，他們的精神聯成一體。

　　對面貴族學院的學生看到這一幕，愣了許久。

　　柏拉圖的意思是「寬肩膀的」，是蘇格拉底給柏拉圖起的名字，而柏拉圖的原名叫阿里斯托勒斯，意為至高的榮耀。

　　在柏拉圖學院，「真正的柏拉圖」，往往是指「真正的至高榮耀」，等同「真正的柏拉圖學院的學生」。

　　能被老師稱讚為「真正的柏拉圖」，是每個柏拉圖學院的學生最高的追求。

　　勝過一切。

　　「也不是我說的……」尼德恩看著蘇業，嘴角輕動，心道千算萬算，終究還是低估了蘇業。

　　蘇業深吸一口氣，笑了笑，轉過身，看向對面的貴族學院，心道聲望刷差不多就行，戲演大了不好收場，接下來，要認認真真比賽。

　　蘇業低聲對旁邊的魔法學徒道：「幫我拿一把學徒法杖，要大法杖，儘量大。謝謝。」

　　那個魔法學徒愣了一下，明明比蘇業高一年級，卻非常聽話地跑向擺放學徒法杖的架子，選了一把跟蘇業差不多高的法杖，捧著跑過來，交到蘇業手上。

　　對面的貴族學院立刻發出噓聲。

　　只有晉陞黑鐵法師擁有二層魔法塔後，才能激發魔法杖的力量。

　　學徒法杖是普通木頭製作，只是讓學徒提前熟悉法杖，讓學徒更安心，基本上只有那種不夠自信的學徒，才會在戰鬥的時候使用學徒法杖。

　　蘇業手中的法杖是橄欖木所制，上粗下細，淺黃色的質地佈滿褐色的紋理。

　　蘇業沒有立刻向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回憶之前的分析結果，查缺補漏。

第五十六章 態勢分析法

　　之前蘇業使用SWOT模型即態勢分析法進行分析現場態勢，從優勢、劣勢、機會和威脅四個緯度進行分析。

　　從內部看，自己強壯的身體、不受傳統賽會觀念限制、被小看、掌握大量方法是優勢，而實戰經驗少、掌握的法術少、魔法距離短是劣勢。

　　從外部看，大法杖和安德列的中規中矩施法是機會，而安德列的天賦和經驗則是威脅。

　　這麼一分析，就能清晰覺察，要充分利用自己優勢和機會，避開劣勢和威脅，尋找突破點。

　　分析完後，蘇業對第一場比賽如掌上觀紋，從原本絕對失敗，轉變為擁有一定的勝算。

　　蘇業滿意地點點頭，抓著學徒法杖向前走。

　　對面的三個魔法學徒相互看了看，安德列空著雙手，向蘇業走去。

　　不同位階的法師的法術飛行距離不同，比如魔法學徒的魔法中，飛得最遠的是風刃術，也只能飛20米，實際在15米就開始衰弱。在魔法學徒手中，魔法繩的距離只有十米。

　　雙方在相距15米的時候站定，這是魔法學徒比試的標準距離。

　　「安德列，菲利普斯之子。」安德列看著蘇業。

　　「蘇業，晉陞魔法學徒兩天，你呢？」蘇業問。

　　安德列一頭淡金色的捲髮，風一吹，輕輕搖曳，他的灰綠色瞳孔宛如初秋樹葉上的露珠，藏著淡淡的陰影。

　　他的肩膀極寬，身體修長，呈優美的倒三角形，比起普通戰士，他顯得更加文雅，比起魔法師，他則顯得更加健壯。配合英俊的面龐，彷彿集所用神靈垂青於一身。

　　即便是柏拉圖學院的一些女學生看到安德列，眼中都閃著光芒。

　　「勝利後，我會晉陞黑鐵。」安德列面帶和善的微笑，輕輕抬高下巴，明明面有傲色，卻不讓人討厭。

　　「我輸了理所當然，你要是輸了，可就慘了。」蘇業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安德列微笑道：「我不認識你，不過，我看得出來，你比其他魔法學徒更優秀。只要你願意，提我的名字，貴族學院的大門向你敞開。」

　　柏拉圖學院那邊傳來陣陣噓聲。

　　貴族學院的一些學生則皺起眉頭。

　　「好好的人不當，跑貴族學院當什麼狗？要不你來柏拉圖學院，提我名字也有用。」蘇業道。

　　眾多柏拉圖學院的學生笑起來，這個蘇業太有意思了。

　　蘇業本來就是一句玩笑，但哪知安德列臉上的笑容一僵，但剎那之後恢復正常，笑著點頭道：「希望我們以後有機會合作。」

　　「這麼有風度的貴族可不多見。雖說兩個學院一直是比賽第一，友誼第二，我希望你我反過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蘇業道。

　　兩校師生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業，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孩子，竟然說出如此有道理的話。

　　安德列哈哈一笑，道：「你果然比他們都出色。現在認輸，我不傷你。」

　　「你不能動用魔法器吧？」蘇業盯著安德列。

　　安德列不過是魔法學徒，身上戴著三隻魔法戒指、一條魔法項鏈、兩隻魔法手鐲，腰間還有魔法腰帶，甚至連長袍都是魔法物品，這讓蘇業充滿無奈。

　　這一套東西下來，少說一萬金雄鷹。

　　「當然。賽場已經禁止使用魔法器。我看他們都等不及了，我們準備吧。」安德列道。

　　「可以。」

　　蘇業裝模作樣地手持學徒法杖，盯著安德列。

　　安德列收斂笑容，認真地盯著蘇業。

　　兩個人的耳朵都輕輕豎起來。

　　這時候，負責發令的法師走到兩人三十米外，手持一朵柔軟的黑色喇叭花，徐徐壓扁。

　　突然，魔法師猛地分開雙手，黑色喇叭花從半空掉落，並迅速伸展復原。

　　在黑色喇叭花復原的一剎那，刺耳的鳴叫聲傳遍賽場。

　　安德列猛地一指蘇業，念出一個蘇業從來沒聽過的咒語。

　　蘇業不慌不忙，根本就沒唸咒語，而是在聽到聲音的一剎那，左腿向前一步，右手迅速握著大法杖纖細的一端，腰身向右後轉，將大法杖置放於身後，最後猛地用力，甩出大法杖。

　　和蘇業等高的大法杖急速旋轉著飛出去，如同橫飛的風車，帶著沉重的破空聲飛到安德列面前。

　　呼呼呼……

　　「這是什麼魔法？」

　　安德列還沒等外放風刃術，就看到一個影子飛到眼前，還沒看清，只覺頭部傳來劇烈的疼痛，接著是一聲巨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蘇業自言自語道：「運氣真是好，我明明瞄準他的胸腹位置。」

　　兩個學院的師生鴉雀無聲。

　　魔法學徒之戰，不都是應該像木樁子一樣站著，然後不斷使用魔法，誰受到攻擊多最後撐不住誰輸嗎？

　　這個蘇業，把自己當投矛手了？

　　「難道這個魔法師有棍棒天賦？」

　　「傳說中的棍棒專精大師？」

　　就在此時，昏迷的安德列突然身體輕輕一動，在場所有擁有神力和魔法的人本能地看過去。

　　每個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安德列的氣息發生變化。

　　安德列在昏迷中晉陞為黑鐵法師。

　　貴族學院的師生們呆立原地，這也太尷尬了。

　　柏拉圖學院的師生們忍不住壞笑起來，安德列的名譽算是毀了。

　　「躺地黑鐵？」

　　「昏迷晉陞！」

　　「睡夢大師！」

　　「天才泡沫？」

　　「棍棒孝子？」

　　柏拉圖學院的學生們開始給安德列起各種外號。

　　蘇業突然開始同情這個天才。

　　不一會兒，霍特突然大喊道：「蘇業勝了！」

　　柏拉圖學院的學生這才醒悟過來，一起大喊蘇業的名字。

　　「蘇業！」

　　「蘇業！」

　　「蘇業……」

　　「安靜！」貴族學院的隊列中突然傳來一聲魔法咆哮，壓下所有的聲音。

　　「我方認為，蘇業的行為違法賽會規則。」一個高大的老師道。

　　蘇業問：「小賽會的規則裡禁止使用學徒法杖嗎？」

　　「這是魔法學徒的賽會，不是戰士學徒。」

　　「那如果我們不斷施法，最後魔力耗盡，還不能動手嗎？」蘇業問。

　　對面的老師沉默了。

　　在魔法賽會上，確實有這種場面，如果最後雙方魔力耗盡還沒分出勝負，除非一方認輸，否則只能動手解決。

　　貴族學院的師生們很想說，之前沒人在一開始就扔法杖啊。

　　魔法學徒的距離是近，可之後法師之間的戰鬥距離會越來越遠，沒人能通過扔法杖解決。

　　至於魔法學徒，魔法都用的磕磕絆絆，都老老實實站樁施法，沒人會像蘇業走歪門邪道。

第五十七章 零蛋

　　更何況，健壯成這個樣子能把大法杖甩這麼遠的魔法學徒太少了。

　　尼德恩心道怪不得蘇業一路上問東問西，原來在瞭解規則。

　　「按照規矩，第一輪，柏拉圖學院勝利！」尼德恩的聲音響起。

　　柏拉圖學院的隊伍裡爆發出歡呼聲。

　　「下次不准用法杖！」對面的魔法師竭力壓抑憤怒。

　　柏拉圖學院的隊伍發出陣陣噓聲，讓對面的貴族學院臉上無光。

　　現在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以之前蘇業的力量和準度，他手上的大法杖相當於一道施法時間低於兩秒的學徒法術。

　　「可以。」蘇業痛快地回答道。

　　貴族學院的學生們沒想到蘇業答應的如此快，不僅沒有高興，反而充滿狐疑，這人到底要做什麼？

　　對面，安德列已經被人抬下去，只剩下亞度尼斯和巴薩羅兩個人。

　　巴薩羅用手擋著嘴，低聲在亞度尼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亞度尼斯輕輕點頭。

　　尼德恩等一些柏拉圖學院的老師微微皺眉。

　　蘇業則在心中又把之前思考的事情過了一遍，面帶微笑，充滿自信。

　　「第二場比賽，開始。」

　　那位發令人再次使用黑喇叭花。

　　和上一次不同，在黑喇叭花響起的一剎那，蘇業與亞度尼斯竟然都沒有施法。

　　蘇業面帶微笑，目光坦然。

　　亞度尼斯也不著急，完全沒有施法的意圖，只是警惕地注視蘇業。

　　看到這一幕，蘇業心中大定，自己不僅預料過這種可能，甚至已經想好對策。

　　兩校的師生靜靜地看著兩個人，想知道兩個人如何決出勝負。

　　柏拉圖學院的師生們大都皺眉，既然蘇業剛成為魔法學徒，應該只會一道法術，無論哪一種法術，威力都會比對方弱，現在沒了大木杖，很難取得勝利。

　　突然，蘇業動了起來。

　　原本蘇業站在東面，而亞度尼斯站在西面。

　　蘇業開始向南邊沿著順時針方向，保持十五米的距離，繞著亞度尼斯走。

　　亞度尼斯保持面朝蘇業。

　　但走了一會兒，還沒等繞到正南面，蘇業就開始按照逆時針小跑起來。

　　眾人全都有些糊塗，不知道蘇業在做什麼。

　　這一次，蘇業沒有折返，而是沿著逆時針一直跑，一直跑。

　　過了一會兒，蘇業開始加速。

　　還是沒人知道蘇業要做什麼。

　　直到，亞度尼斯面向西方。

　　太陽，不可輕易直視，哪怕即將落山。

　　亞度尼斯在被陽光照到的一瞬間，本能地微微眯起眼，想要看清蘇業的動作。

　　但就在這一剎那，蘇業猛地調轉方向，向亞度尼斯發起衝刺。

　　在這一刻，亞度尼斯終於明白了蘇業的真正用意。

　　之前巴薩羅說過這個蘇業可能會衝到近處肉搏，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萬萬沒想到，蘇業竟然利用夕陽的光芒創造機會出手。

　　這一剎那，亞度尼斯心中微慌，但別無選擇，只能對準蘇業，唸誦魔法繩咒語。

　　微微刺目的夕陽，奔跑中的蘇業，心中的擔心，被算計的不悅，即將近身的攻擊……這一系列突然爆發的因素，超出亞度尼斯原本的估算，導致短時記憶組塊受到干擾。

　　即便在完美的情況下，亞度尼斯也只能勉強在這種距離進行有效攻擊，但現在，遲了接近半秒。

　　就在魔法即將完成的時候，蘇業已經飛奔到近處，並在最後突然矮身滑鏟，整個人像一把鏟子，鏟向亞度尼斯的左小腿。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折聲響起，亞度尼斯的腿部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大鈍角。

　　「啊……」

　　亞度尼斯慘叫著向後跌倒，同時因為魔法中斷，精神受到衝擊，痛苦加倍，立刻昏死過去。

　　接近黑鐵戰士的身體，有著強大的破壞力。

　　蘇業輕輕摔在地上，迅速爬了起來。

　　拍拍身上的草葉和塵土，蘇業背對著夕陽，平靜地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夕陽下的影子染黑一棵棵青草，又被光芒重新染綠。

　　這次的戰鬥過程和結果，完全在掌控之中，是蘇業利用人類的思維方式創造出來的結果。

　　人正常情況下記憶組塊有四個，這四個記憶組塊足以處理任何事情，可一旦某個組塊出現問題，必然會引發連鎖效應。

　　比如在台上演講，大腦中四個記憶組塊都正常運作，但是，演講者如果突然看到熟人，腦海中冒出新的想法，導致四個組塊之中有一個被替代，剩下的三個組塊就無法完成正常演講，必然會出意外。

　　對於意志堅定的大法師來說，蘇業的方法毫無效果，但對養尊處優的貴族魔法學徒，這種手段百發百中。

　　記憶組塊受到干擾的代價就是無法專注，無法專注的代價是，魔力在魔法陣圖中的流動速度減緩。

　　這也就讓蘇業有充足的時間近身攻擊。

　　貴族學院的人急忙跑過去救治亞度尼斯。

　　賽場寂靜片刻，雙方隊伍喧鬧起來。

　　柏拉圖學院一方的學生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大聲呼喊，興奮地慶祝。

　　貴族學院的學生們滿面苦澀，沒想到，多年的連勝突然中斷，而且是乾脆利落的2比0，這讓他們難以承受。

　　他們本以為，被2比0的會是對方。

　　一些年輕的學生無法忍受這種落差，開始大喊大叫。

　　「這不是魔法師之間的戰鬥！」

　　「柏拉圖學院在玷污魔法！」

　　「這不是魔法賽會！」

　　「蘇業不配當魔法師！」

　　雖然年輕的學生在喊叫，但戰鬥經驗豐富的高年級學生和老師們，則死死盯著蘇業。

　　在蘇業突然轉向衝刺的一剎那，他們才意識到蘇業竟然在利用陽光。

　　他們沒想到蘇業這麼聰明，更沒想到蘇業的身體如此強壯。

　　但最讓他們意外的是，蘇業最後的攻擊。

　　一般來說，經過衝刺後有三種攻擊方式。

　　比較正常的是直接衝到亞度尼斯面前用手攻擊，但這樣實際最慢，很少會用。

　　而大多數普通戰士會選擇在最後的時候跳得更高一點，最後踢中亞度尼斯的胸口或腹部，因為目標明顯。

　　但是，蘇業從下方鏟腿部的攻擊方式，卻更加陰險。

　　如果蘇業跳得過高，等於從正面攻擊法師，萬一最後咒語念出來，會被魔法正面攻擊到，最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但蘇業最後突然降低身形，就算有魔法，也大概率會從他的上方飛過，無法影響鏟中對方的小腿。

　　。

　　。

　　註：短時記憶組塊原本認定是七塊，現在的研究結果多傾向於四塊，會隨人的精神狀態改變而增減。

　　走神跟組塊數量無關，主要跟記憶組塊被替換有關。

第五十八章 魔法器

   經驗豐富的戰士做出這種攻擊實屬正常，可一個魔法學徒怎麼會選擇這種方式？

    “我總覺得魔法師里出了一個叛徒。”雷克無奈笑道。

    霍特濃黑的眉毛微皺，哭笑不得，道：“我覺得，蘇業比我更有戰斗天賦，他如果修煉戰士，成就更高。”

    雷克拍拍霍特的肩膀，道：“以后你可以不用再請教我，蘇業可以完全代替了。”

    “是嗎？蘇業都能跟你比了？”霍特不敢相信。

    去年一年，和霍特關系最好的就是雷克，雷克願意幫助霍特，而霍特也願意請教雷克。

    “蘇業運氣真好，換成聰明點的對手，早就輸了。”艾伯特小聲道。

    吉米沒好氣地道：“我也覺得你最聰明，可惜你上不了場。”

    艾伯特漲紅臉，動了動嘴，終究沒敢反駁。

    “你站住！”蘇業身后傳來一聲喊叫。

    蘇業轉過身，看向巴薩羅，第三個魔法學徒對手。

    “現在是2比0，就算你上，也是2比1，我們贏定了。”蘇業無奈道。

    巴薩羅猶豫几秒，終究沒好意思說比賽不算數，而是道：“我要以個人的名義，跟你比賽魔法！只比魔法！”

    由于兩個人都帶著小胡子擴音魔法器，全場人都能聽到。

    賽場頓時靜了下來，連准備宣布勝利的尼德恩也沒開口。

    因為尼德恩捕捉到，蘇業在轉身前露出微妙的面部表情。

    蘇業道：“你們也知道，我晉升魔法學徒只有兩天，我現在只會一個法术，就是魔法繩，而且用的磕磕絆絆，甚至可能施法失敗。兩天的時間，你可能掌握一門魔法嗎？”

    巴薩羅愣住了。

    尼德恩也愣住了，蘇業怎麼突然開始說這個？他的目的是什麼？蘇業的施法如果叫磕磕絆絆，那所有魔法學徒的施法比狗熊繡花都笨。

    “可是……”巴薩羅很不甘心。

    如果蘇業以2比1贏得勝利，貴族學院起碼還有點面子，可直接2比0得了鴨蛋，這是貴族學院難以承受的羞辱。

    蘇業目光落在巴薩羅手中的戒指上，道：“你為了榮譽，為了貴族學院，想要在戰斗中戰勝我，我可以理解。可我要是輸了，豈不是顏面全無？除非，你押上你手中的魔法戒指。你戰勝我，戒指屬于你。你如果失敗了，戒指是我的戰利品。你敢不敢？”

    “這……”巴薩羅猶豫起來，扭頭看向自己的老師，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魔力護甲戒指。

    巴薩羅的家世不如最先被打暈的安德列，但受貴族學院的風氣影響，身上還是佩戴了兩件魔法器。

    其中這枚黑鐵級魔法戒指，貯存著黑鐵法术“魔力護甲”，普通的魔力護甲釋放后能夠在体表形成一層深藍色魔法甲胄，能夠抵抗黑鐵戰士多次攻擊或青銅戰士全力一擊。

    這枚戒指釋放的魔力護甲，會更强一些。

    制作强大魔法器有一個必不可少的步驟就是剝離魔法樹葉上的魔法陣圖，與魔法器的魔法陣圖融合。

    剝離之后，有關這個魔法的所有經驗、感悟等等都會隨之消失。要想再使用這個魔法，需要重新在魔力樹葉上雕刻，等于重新學習這個魔法。

    這枚魔法戒指是一位强大的黃金法師急需用錢煉制的。

    普通的黑鐵魔法器最多價值500金雄鷹，而這枚價值800，再添200金雄鷹的話，足以換一件普通的青銅魔法器。

    聽到兩人的對話，尼德恩目瞪口呆，腦子里冒出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進場前，蘇業就在故意算計對方的魔法器？

    這個時候，貴族隊伍里傳來吼叫聲。

    “戰勝他，巴薩羅！”

    “你是懦夫嗎？”

    “只用魔法你還怕什麼？”

    “你身為貴族的榮耀呢？”

    “聖域家族果然都是上不了大宴飲的咸魚……”

    “貴族？呵呵。輸不起，也不敢贏……”蘇業輕輕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你只能使用魔法！”巴薩羅突然激動地大喊，雙拳緊緊握著。

    蘇業再次轉過身，道：“為了公平，我們都只能使用魔法繩，畢竟我只會這一種魔法。”

    巴薩羅想了想，道：“可以，但魔法繩的攻擊距離只有10米，你我必須相距10米。還有，你不准使用武力，永遠不能靠近我，只能使用魔法戰斗！”

    巴薩羅的目光中充滿警惕。

    蘇業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雙方站在相距十米的地方，只能通過魔法繩這個法术攻擊對方，不能使用別的方法取勝，對吧？那怎麼判定勝負？要麼一方認輸，要麼一方魔力耗盡？”

    巴薩羅眼睛一亮，道：“就這樣！”

    這時候，柏拉圖學院的隊伍里有人喊：“不公平，巴薩羅的魔力一定更多！”

    “我答應！那麼，請雙方的老師作證。”蘇業道。

    隨后，尼德恩和一個貴族學院的黃金法師出面，制作了契約，讓兩人簽上字，並摘下了巴薩羅的魔法戒指。

    做完一切，兩位老師向遠處走去。

    夕陽西沉，晚霞漫天。

    蘇業和巴薩羅相互看著對方。

    “為了貴族學院的榮耀！”一個貴族學生突然怒吼。

    “為了貴族學院！”

    眾多貴族學院的學生為巴薩羅助威，他們的情緒全都被調動起來。

    2比0的戰績太刺眼，刺眼到讓每個人都想起柏拉圖四杰橫掃全希腊的恐怖戰績。

    他們不想重新被柏拉圖學院的陰影籠罩。

    雙方慢慢靠近，蘇業誠懇地道：“你叫巴薩羅吧？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為了貴族學院的榮耀，賭上自己的魔法器，賭上自己的名聲，無論勝負，都值得我們學習。我相信，你今天哪怕沒了所有身外之物，也擁有全場最高的榮譽。”

    巴薩羅聽得出蘇業沒在諷刺，而且之前蘇業也確實表示過對勝利者的尊重，點點頭，道：“你雖然陰謀詭計多了一點，但不能怪你，只能怪尼德恩把你騙上場，你也是逼不得已。你取得勝利的方式，不僅靠身体，還靠智慧，這才是合格的雅典人，只有愚蠢的斯巴達人才只靠身体。你放心，即便你失敗了，我也不會羞辱你。更何況，你的確已經算是勝利者。”

第五十九章 脖子

  聽到雙方的對話，兩校的老師輕輕點頭，雖然都不喜歡對方的學校，但也樂于見到雅典出現優秀的學生。

    兩校優秀的學生也露出贊許之色，少數貴族甚至想要結識蘇業。

    只有尼德恩一臉無奈，心想：“巴薩羅啊，你還是太年輕了，你怎麼能怪我？知道蘇業為什麼會那麼說嗎？別人不知道，但我清楚得很！蘇業之所以捧你誇你，是等取勝后拿走你的魔法戒指，讓你不好意思報復他！同時，也是為了防止輸了被你羞辱。你難道不想想，你押上了魔法戒指，蘇業押上了什麼？名譽？他就算輸了，照樣是魔法學徒位階賽會的優勝者啊！”

    雙方在相距十米的地方站定，微微彎腰施禮。

    發令人壓扁黑喇叭花，然后第三次放手。

    刺耳的聲音響徹天空。

    這一次，蘇業和巴薩羅同時指向對方，同時念誦“魔法繩”。

    而在不懂這個咒語的人聽來，是別的發音。

    “斯肯尼！”

    几乎在兩個人伸出手指的一瞬間，雙方隊伍中戰斗經驗豐富的戰士和法師就預見到了勝負。

    貴族學院戰斗經驗豐富的人或捂著臉，或輕輕搖頭。

    柏拉圖學院一方戰斗經驗豐富的人要麼無比驚訝，要麼笑逐顏開。

    因為這些戰斗經驗豐富的人，都敏銳地發現蘇業的兩個特點。

    第一個特點是，蘇業的發音非常准確，而且蘇業周身的魔力涌動速度，絲毫不比巴薩羅慢。

    這意味著，至少在施法速度上，兩者是相近的，更意味著，蘇業的魔法繩魔法陣圖非常完善，甚至可能比巴薩羅更完善。

    第二個特點是，蘇業的手指指向巴薩羅的頸部。

    巴薩羅則是指向蘇業的胸腹位置。

    兩秒多一過，巴薩羅腰間的繩子先動，剎那之后，蘇業腰間的繩子也開始動。

    兩個人的魔法繩几乎同時躍起，像兩條長翅膀的魔法蛇一樣，向對方飛去。

    兩條魔法繩在半空中几乎擦身而過，分別扑向對方。

    眨眼間，巴薩羅的魔法繩落在蘇業身上，並迅速變長，然后像活物似的，迅速捆綁住蘇業的腿腳，導致蘇業失去平衡，搖晃几下后倒在草地上。

    巴薩羅的魔法繩綁得非常緊，外形也比較優美，明顯是經過多次練習，可以最大限度防止人逃脫。

    蘇業從來沒考慮過外觀。

    在雙方師生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蘇業的魔法繩圍著巴薩羅的脖子繞了一圈又一圈，像一條活蟒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呃……”

    巴薩羅張大嘴巴，想要拼命呼吸，但脖子被徹底勒死，越來越緊，他的臉迅速變紅，由紅變紫。

    巴薩羅一邊痛苦嘶吼著，一邊用雙手拼命去撕扯脖子上的魔法繩。

    蘇業卻很優雅地躺在草地上，欣賞巴薩羅的掙扎。

    正常人如果有意識憋氣，可以輕松憋一分鐘以上。

    但是，巴薩羅突然遇到窒息，又驚慌又拼命撕扯，加劇氧氣消耗，僅僅過了几十秒，便眼前一花，摔在地上。

    在這一刻，他的雙手沒有撕扯魔法繩，而緊緊握著拳，用盡全力上揚，避免兩手碰觸地面。

    而他的腳，在瘋狂地蹬著草地，濺起的每一塊泥土都仿佛在哀嚎。

    蘇業突然喊道：“請裁判馬上宣判，我不希望繼續攻擊如此可敬的對手。”

    魔法師裁判立刻看向巴薩羅的老師。

    巴薩羅的老師無奈地點了一下頭。

    那裁判立刻道：“蘇業勝利！”

    蘇業松了口氣，手指一動，解除魔法繩法术。

    巴薩羅脖子上的繩子如同長蛇一樣，快速從草地上游動回來，鑽進蘇業的腰帶之中。

    巴薩羅的雙手，始終沒有落地。

    在賽會的規則中，有許多認輸的手段。

    其中一條就是，在無法說話的時候，用手連續拍擊地面兩下。

    巴薩羅寧可被魔法繩勒暈，也不選擇認輸。

    巴薩羅仰天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手指輕動，也解除了魔法繩。

    蘇業起身，走到巴薩羅身邊，伸出手，微笑道：“我們都是雅典人，我們都尊敬不屈的勇士。”

    巴薩羅愣了一下，猶豫了好几秒，伸出右手。

    蘇業拉起巴薩羅，然后錯位面對他，用自己的右肩輕撞巴薩羅的右肩，並用左手輕拍巴薩羅的后背。

    這原本是希腊軍中的禮儀，后來成為表示友善的禮儀。

    “謝謝你讓我挽回顏面。”巴薩羅道。

    “不，是你的堅毅。”蘇業真誠地道。

    “等你晉升黑鐵，我們再好好比一場，現在我知道了，你喜歡勒人！”巴薩羅哈哈一笑，眼中沒有絲毫的遺憾，反而無比暢快，轉身離去。

    雙方的隊伍中立刻傳來歡呼聲。

    為蘇業歡呼，為巴薩羅歡呼，為兩個人的氣度歡呼。

    蘇業面向貴族學院的隊伍，微微彎腰，右臂放于胸腹間，行禮致意，隨后轉身走向柏拉圖學院的隊伍。

    那些貴族看到這一幕，突然發覺，這個蘇業好像比大多數貴族學院的學生更有貴族氣質。

    “去查查這個人，是不是某個貴族的私生子。”

    “如果可以，把他請到我們貴族學院。”

    “他比柏拉圖們順眼得多。”

    貴族學院的老師們手持魔法書，快速交流。

    柏拉圖學院的學生們有些疑惑地看著蘇業，因為他們發現，蘇業的舉止儀態比貴族更優雅，跟他比所有人都成了蠻子。

    不過，柏拉圖學院終于中止了多年的全面連敗。

    所有的學生興奮地歡呼蘇業之名。

    霍特喊叫的聲音最大。

    連一向很少說話的學霸雷克，也喊啞了嗓子。

    吉米瘋狂吹口哨。

    艾伯特則一臉不以為然，只能小聲嘀咕。

    不遠處圖書館的樓頂，羅隆輕嘆一聲，道：“是我看走眼了。”

    說完，羅隆左手長劍右手長矛向樓下走，走了几步，臉上浮現無奈之色，不清不願地回身，低聲道：“殿下，我先告辭。”

    帕洛絲沒有回身看羅隆，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羅隆無奈地轉身離開，心想這位殿下真是和傳說中一樣不愛理人，班里終于出現一個比自己還冷漠的人。

    赫頓站在隊伍中，看看見蘇業，看看巴薩羅，情不自禁流下后悔的淚水。

    “蘇業第一次向我伸手的時候，如果我能聰明一點，就不會有他第二次向我伸手然后把我揍成這樣了……”想著想著，赫頓悲從中來，淚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