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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從溫] 除我之外,全員主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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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6 01:49:31
第90章

  宋南時恍恍惚惚地掛了通訊符,又恍恍惚惚地撐到了下班回家。

  她進門的時候,雲止風正端著一大盆米飯往正廳走,她身旁的小師妹一見就歡呼一聲撲了上去。

  宋南時一看就覺得胃部隱隱作痛,特別是在她明白這盆米飯一大半都得進小師妹胃裡之後。

  二師姐端著另一盆米飯從廚房走了出來,見他們回來,立刻道:「回來的正好,開飯了開飯了。」

  宋南時看著兩大盆米飯,眼睛都直了,不由得問道:「今天怎麼還多了一盆?」

  二師姐解釋:「宗主府不是改發餐補了嘛,我發現沒了宗主府那頓之後小師妹每次都吃不飽,晚上總是餓醒去廚房找東西吃,有次差點把她的兔子啃了,這才多做了一點點,全是小師妹的。」

  宋南時:「……」

  ……妖族太子能在小師妹身邊活下去也挺不容易的。

  她一時間正事也忘了,不由得道:「小師妹這麼吃真的沒問題嗎?」

  這次是雲止風回答的。

  他手裡的飯桶被小師妹搶了,淡淡道:「如果是劍修的話,這麼吃是有問題的,但我覺得最近你師妹完全轉向了體修的路子,體修這個食量很正常,而且你師妹餓的這麼快,最近怕不是要進階了。」

  宋南時:「……」

  一個龍傲天男主倒夜香倒成內院侍衛,一個甜寵文女主胃口堪比大胃王,一個火葬場女主整天磕CP磕的昏天黑地,這就是所謂的主角嗎?

  她總覺得他們的路子似乎走偏了,又似乎沒走偏。

  就怪怪的。

  二師姐這時候又道:「大師兄怎麼還沒回來?今天這麼晚的嗎?」

  宋南時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立刻正色道:「我有件事要和你們說,事關大師兄。」

  眾人見她面色嚴肅,也正色了下來,雲止風不由得凝眉道:「他怎麼了?」

  宋南時直接道:「大師兄在宗主府和一個侍衛打了一架,那侍衛貌似還是侍衛首領。」

  二師姐一驚,然後第一反應就是問道:「打贏了嗎?」

  宋南時:「……」

  你不應該奇怪大師兄一個倒夜香的怎麼和侍衛打起來的嗎?

  她一言難盡道:「打贏了。」

  然後就見二師姐抄起傢伙就要出門。

  宋南時連忙攔住:「師姐師姐!你要幹什麼!」

  二師姐理直氣壯:「去撈咱們師兄啊,打贏了那不就是把人家給打了,那宗主府還能放人?」

  宋南時:「……是把人家給打了,打的還挺慘的。」

  這下連雲止風和小師妹都開始摸傢伙了。

  宋南時覺得真放他們出去那事情就大條了,立刻道:「但是大師兄沒事啊!他好好的!」

  雲止風懷疑:「把人家侍衛首領打了還能好好的?人家會放過他?」

  宋南時面無表情道:「他把人家毒打了一頓,然後人家覺得此子非池中物,非常高興的把他從倒夜香的提成了內院一等侍衛。」

  眾人:「……」

  雲止風皺眉,費解道:「他把人家毒打了一頓?」

  宋南時:「嗯。」

  雲止風:「那人被打的很高興,還把他提成了侍衛?」

  宋南時:「……嗯。」

  雲止風沉默片刻,「那人是精神有什麼問題嗎?」

  宋南時:「……可能是有什麼大病吧。」

  雲止風就更沉默了,一臉的懷疑人生。

  見他們也對龍傲天的升職路線表示費解,剛懷疑完人生的宋南時莫名神清氣爽。

  她道:「總之,咱們大師兄現在從倒夜香的一躍成為內院侍衛了,超額完成任務。」

  二師姐就問:「那大師兄現在在哪兒?」

  宋南時:「他說他現在正在領侍衛服和接受什麼培訓,但今天總會回來的,別擔心。」

  雲止風沉默片刻,冷靜道:「那就先吃飯吧,邊吃飯邊等他。」

  一群人心情複雜,只有小師妹越吃越香。

  等宋南時回過神來時,就見小師妹已經不知不覺幹掉了一盆飯。

  她光看著就覺得飽了,忍不住把飯碗往旁邊一推,而正在這時,大門突然被人推開,大師兄大踏步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侍衛服,身姿挺拔筆直,腰間還掛著佩劍,和前幾日倒夜香的裝扮不可同日而語。

  宋南時第一次看龍傲天怎麼走劇情線的,一時間只覺得大開眼界。

  她覺得他現在拔出劍大喊一聲「我命由我不由天」都不違和。

  江寂絲毫沒有意識到宋南時複雜的心理活動,大踏步走進來關上門之後,立刻就捏了個隔音的結界,語速飛快道:「現在時間緊,我和你們長話短說。」

  宋南時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皺眉道:「出意外了?」

  江寂壓低了聲音:「不算意外,但我之前沒料到,被提成侍衛之後,我就算是宗主府的人了,按城主府的規定,侍衛是不允許出府的,特別是內院的侍衛。」

  眾人也紛紛想到了宗主府的這點規定,立刻就覺得棘手了。

  江寂若不被允許出府,那哪怕成了侍衛局限性也很大。

  江寂還道:「我今日是藉口要和師妹們告別才出來的,但從明日起我就要住在府上了,而且,我雖然被安排進了內院,但被安排巡邏的範圍和庫房所在的院子中間隔了兩個院子,雖然能和那些侍衛搭上話,但想進庫房很難。」

  宋南時聞言立刻道:「你別輕舉妄動,我們最開始也只不過是想從那些侍衛嘴裡套出點東西罷了,你一個侍衛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摸進庫房,你還真不嫌命大。」

  江寂皺眉:「那我當這個侍衛有什麼用?」

  言語間似乎還覺得當侍衛還不如到內院倒夜香。

  宋南時:「……」

  這要命的凡爾賽。

  她深吸一口氣,道:「這樣,你還是按原計劃打探庫房的情況,能打探出來有用的東西當然最好,若是打探不出來的話……你想辦法把宗主府內院外院的佈防圖記下來。」

  江寂一驚:「你是想……」

  宋南時淡淡:「你現在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動不了,但我們出府之後,可就不歸他們管了,有了佈防圖,我就不信我還能被攔在一個宗主府外。」

  江寂覺得這太冒險了,忍不住去看其他人,卻見他們紛紛點頭。

  少數對多數,江寂咬了咬牙,道:「行,我若是拿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就另想辦法傳給你們。」

  宋南時想了想,覺得以他現在的升職速度和升職路線,他們現在應該就得準備起來了。

  他們互相交代的差不多了,外面也傳來了敲門聲,江寂立刻將隔音結界撤了。

  然後他高聲道:「總之,師兄現在住在宗主府了,你們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

  宋南時知道這是宗主府的人在催他,也高聲應了一聲。

  眾人目送江寂離開。

  這一夜,不少人都輾轉反側。

  宋南時也睡不著,但抬眼時,她便能看到窗外雲止風背對著窗戶而立的身影,莫名就覺得有些安心。

  她看著那個背影發呆,不知何時迷迷糊糊的也睡著了。

  半夜裡,她聽到冷風吹開了窗戶,她迷迷瞪瞪的裹緊了被子,仗著修士寒暑不侵,懶得再起床關窗戶了,正想翻個身繼續睡,就聽見窗戶被誰輕輕拉上的聲音。

  宋南時睜開眼,盯著床幔發呆了半天,就著窗外的寒風,閉著眼睛翻了個身。

  第二天,宋南時拉開門時就見門外已經雪白一片。

  昨夜居然下雪了。

  宋南時這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到了十二月份。

  他們第一次離開宗門時才是一月裡,轉眼已經快一年了。

  雲止風已經不在門外了,院子裡,小師妹踩著雪大呼小叫地跑了過去,宋南時正想提醒她慢一點,就見好幾天沒回來的姜垣也正站在院子裡,看著滿地的雪歎氣。

  宋南時不由得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姜垣憂傷道:「我想起來我師兄和師弟第一次為我打架時就下著這麼大的雪,你說他們要是那時候能打斷腿,躺在床上一年半載的,我也用不著這麼為他們操心了。」

  宋南時:「……」

  你要說這姑娘不愛他們吧,她為他們花了這麼多錢,你要說愛他們吧,她盼著人家殘廢。

  合歡宗的愛情,讓人看不懂。

  她不由得就問道:「那你更愛他們中的誰?」

  姜垣就很認真的想了想。

  然後她謹慎道:「我平等的愛他們每一個人。」

  宋南時:「……」

  她還似笑非笑地轉頭看宋南時,意有所指道:「那你呢?你看清自己愛誰了嗎?」

  宋南時繃著臉,轉頭就走。

  身後傳來姜垣愉悅的笑聲。

  她揚聲道:「小丫頭,說正事了,你再去宗主府的時候,最好小心一點。」

  宋南時豁然轉頭:「怎麼說?」

  姜垣眸色深深:「我這幾天打聽了一下,合歡宗那兩個走火入魔的弟子,都是曾經在宗主府幫過忙又出來的,他們出了宗主府沒過半月,就這麼走火入魔了,你說巧不巧?」

  宋南時一驚:「你是懷疑……」

  姜垣「噓」了一聲,輕聲道:「總之,小心一些。」

  宋南時若有所思。

  ……

  之後一連幾日,宋南時他們果然沒再見過江寂。

  芍藥夫人還知道江寂被提成內院侍衛的事,勉勵了他們幾句,是真把他們當成無根無基的一群師兄妹,看起來還有讓他們進宗主府效力的意思。

  宋南時給含糊了過去。

  江寂在內院努力,宋南時當然也沒閒著。

  這幾天下來,她發現芍藥夫人、慎先生和那小宗主的關係似乎很微妙。

  小宗主和母親關係很好,幾乎日日來拜見母親,慎先生和芍藥夫人關係也不錯,也日日來府上做客。

  但小宗主和慎先生卻幾乎從不碰面。

  宋南時原本只以為他們是時間岔開了,但誰知有一日小宗主來拜見母親時聊的稍微晚了一些,正趕上慎先生拜訪,不一會兒,來的時候一臉高興的小宗主就怒氣沖沖的走了。

  宋南時他們被叫進來時,還聽到慎先生漫不經心地安慰芍藥夫人道:「小宗主畢竟年紀小,在下名聲可不怎麼好聽,他不喜歡我也正常,你也不必訓斥他。」

  原來不對付的是小宗主和慎先生嗎?

  宋南時若有所思。

  正走神,就見那慎先生突然看了她一眼。

  宋南時心中一凜,頓時不再多想。

  當天他們出宗主府,正好就碰上了慎先生。

  慎先生彷彿無意一般叫住她,笑道:「我看宋姑娘一向深居簡出,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還是多走走的好,若是有時間的話也可來我樓裡做客。」

  宋南時便微笑道:「樓主是請我們表演嗎?出場費一場二百靈石。」

  慎先生笑容便一僵。

  宋南時拉著自己師妹就告退。

  她回去就道:「這慎先生不對勁,你單獨見他,能走就走。」

  郁椒椒就憂慮:「那我們要查一查這慎先生嗎?」

  宋南時:「不,我們先等大師兄的消息。」

  郁椒椒就猶豫:「佈防圖啊,大師兄應該沒這麼快吧。」

  宋南時心說那你這就小看了龍傲天的速度了。

  然後當天晚上,一個外院侍衛就跑了過來,說大師兄托他給他們帶了些靈石。

  宋南時在他走後就扒著靈石一顆一顆研究,終於敲開了一顆靈石,從裡面取出了一張宗主府佈防圖。

  所有人都驚了:「這麼快?」

  宋南時心說你們對龍傲天的效率一無所知。

  雲止風就問:「佈防圖有了,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宋南時將佈防圖一攤,道:「宜早不宜遲,今晚。」

  ……

  後半夜,姜垣在家裡留守,宋南時他們幾個就站在宗主府外一個角落開始抽籤。

  這個地方是佈防圖上宗主府的防守死角,但他們不可能一股腦的全進宗主府,總要留個人在外面放風。

  這次諸袖運氣背,抽到了唯一一個放風籤。

  諸袖一臉懊惱地守在外面,看著他們進去。

  宋南時他們按著佈防圖,一路十分順暢的摸進了內院。

  但到了內院之後守衛一下子就緊了,幾乎是一步三防,他們瞅著護衛換崗的空檔才往前走,不遠的路走了整整半個時辰,這才看到了庫房。

  庫房防守更嚴密。

  他們耐心等了半個時辰,這才尋到了一個換崗的空檔,雲止風一手拽著宋南時一手拎著小師妹,迅速閃進了庫房。

  剛進庫房外面就又想起了腳步聲,雲止風迅速捏了一個隔音結界。

  眾人這才敢說話。

  宋南時張口就道:「瞬移符都拿好了吧?」

  雲止風和小師妹同時點頭。

  宋南時道:「這玩意難畫的很,而且我學藝不精,這瞬移符一撕還不知道能把咱們傳送到什麼地方,非必要的時候還是不要動它。」

  眾人再次點頭。

  宋南時這才深吸一口氣,道:「找。」

  三人同時行動。

  雲止風和郁椒椒立刻一個多寶閣一個多寶閣的看了起來,尋找一切看起來不對勁的東西,宋南時更乾脆,她直接開了天目。

  天目之下能看到的更多。

  宋南時在一個個箱子和多寶閣之間緩緩走過,卻沒有動任何東西,直到她走過一排多寶閣,視線不由得落在角落裡一個落滿灰塵的不起眼的小多寶閣上。

  天目之下,有淡淡地黑氣從那個方向傳來。

  宋南時就輕聲道:「雲止風。」

  雲止風和郁椒椒立刻走了過來,輕聲問:「怎麼了?」

  宋南時視線凝在那個多寶閣上,道:「我們去看看那個。」

  三人對視一眼,走了過去。

  走進了,宋南時看得更清楚了,那淺淡的黑氣,來源自多寶閣底層一個小罈子。

  宋南時沒貿然走過去,看著那黑氣,皺了皺眉,突然把龜龜掏了出來。

  龜龜下意識想逃跑,一看到她,又立刻老實了。

  宋南時便微微一笑,拎起它,道:「你看那個罈子,裡面是不是你同類?」

  雲止風聞言一驚,低聲道:「你是說……」

  宋南時道:「還只是猜測。」

  於是兩個人就一起盯住了龜龜。

  龜龜背上白毛汗都出來了,立刻點頭。

  宋南時得到了准信,轉手又把它收了回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

  宋南時平靜道:「芍藥夫人的庫房裡,為什麼會有影鬼?」

  雲止風走上前兩步,卻並沒有動它,而是半蹲下來仔細查看。

  一旁的小師妹不解:「影鬼?」

  宋南時轉頭想和她解釋,而正在此時,他們身後的多寶閣中,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突然打開了。

  三人迅速轉身,就見一大一小兩隻淡紫色的蟲子從那盒子中飛出,一隻衝向了小師妹的方向,一隻衝向了宋南時他們的方向。

  那多寶閣幾乎就在貼在他們的後背,近在咫尺,躲閃不及,他們轉頭的時候,那蟲子已經和他們臉貼臉了。

  妖族太子正以兔子的形體掛在小師妹腰間,見狀下意識一躍,擋住了那蟲子,但雲止風原本半蹲著,這時候抵擋不及,伸手觸到宋南時時,她已經「嘶」的一聲摀住了手腕。

  地上躺著一隻死去蟲子的屍體。

  雲止風面色大變,一瞬間流露出了濃重的殺意。

  與此同時,外面有人厲喝道:「什麼人!」

  宋南時一驚,立刻道:「瞬移符,走!」

  雲止風壓下驚慌,一把抱起宋南時,撕了瞬移符。

  小師妹也撈起了兔子,同時撕了瞬移符。

  下一刻,宋南時就被人抱著掉到了不知道哪裡的荒郊野地裡。

  一落地雲止風就捧著她的胳膊,直接把袖子撩開:「宋南時,你怎麼樣?」

  宋南時也低頭看。

  胳膊上連個印都沒有。

  宋南時感受了一下,道:「什麼都沒有啊,不疼不癢的。」

  雲止風卻不放心,當即道:「我們先回去。」

  宋南時卻拉著他,道:「等等,這裡肯定是城外了,我們先問問城裡的情況。」

  說著就先給二師姐撕了個通訊符。

  二師姐那裡很嘈雜,一聽到他們的情況,直接道:「先別回來,宗主府的侍衛現在正在出府搜人,我聽了一耳朵,他們已經通知人守城門了,你們現在回來就是自投羅網,不行,我得先回去,他們要是查到府上我也好隱瞞一二。」

  說罷直接撕了通訊符。

  宋南時嘖了一聲,「這就麻煩了。」

  雲止風也皺眉:「你的傷怎麼辦?」

  宋南時動了動手,道:「其實我覺得我啥事沒有。」

  雲止風想了想,卻道:「問姜垣,合歡宗的東西,她總知道吧。」

  說著就聯繫姜垣。

  姜垣當然知道。

  他們一說完,那裡辟里啪啦的就響,半晌,姜垣一言難盡道:「那叫胭脂蟲。」

  宋南時鬆了口氣:「做口脂的胭脂蟲啊,那沒事了。」

  姜垣:「……你想多了,此胭脂蟲非彼胭脂蟲,是我們合歡宗輔助修行的東西,主要作用就是雙修,你應該懂吧?」

  宋南時手裡的通訊符直接掉了。

  姜垣還問:「那胭脂蟲應該有兩隻,一大一小,大的催情,小的解藥,宋南時,咬你的是哪隻?」

  宋南時快哭了:「這誰特麼記得住啊!」

  姜垣:「那我就沒辦法吧,你就等吧,等著看就知道了,你要是真中招了,就忍忍吧,回來我給你解藥,忍不住反正雲止風和你在一起,你不虧。」

  那邊撕了通訊符。

  宋南時和雲止風面面相覷。

  看到月色之下雲止風那張俊美的臉,宋南時第一反應是,她要是真禽獸了雲止風,那還真挺不虧的。

  ……還有,她是不是忘了什麼?

  與此同時,另一邊。

  小師妹一臉擔憂的抱著懷裡越來越熱的兔子,試圖找他的傷口。

  然後……那兔子突然在她懷裡變成了個俊美的男人。

  他迷濛地睜開了眼,發出了難耐的喘、息。

  小師妹豁然睜大了眼。

  然後她一拳懟了過去,驚恐道:「是活人啊!!!」

  「給我變回去!」

  恢復人形的妖族太子直接被一拳打回了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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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7 01:44:12
第91章

  當宋南時對著雲止風的臉生出了「禽獸了他也不虧」的想法時,她心裡就咯登了一下。

  她覺得自己要麼是變態了,要麼是真中招了。

  當然,出於一個普通人對自己下意識的美化,她肯定是不願意承認自己變態了的。

  於是她估摸著自己八成中招了。

  她覺得自己挺對不起雲止風的,抬頭心虛地看向了他。

  然後就見雲止風的臉默默地、默默地紅了。

  宋南時:「???」

  你臉紅個茶壺?

  她心裡的緊張和心虛一下子就散了個大半,無語道:「……你還怕我對你做什麼不成?」

  雲止風頓了頓:「你若是真的身不由己的話……」

  宋南時以為他要說什麼,一個眼刀飛過去。

  然後就聽雲止風謹慎道:「我可以幫忙把你捆起來,我的修為高於你,應該可以制得住你。」

  宋南時:「……」

  某些人單身一百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一言難盡道:「你放心,我這點兒自制力還是有的,不會硬佔你便宜。」

  雲止風一聽她這話,莫名有一種危機感,立刻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他沉默片刻,輕聲道:「這種事情,女子總是更吃虧的一方,你若是真中了毒意識不清,我縱容你不是在幫你,而是趁人之危,趁人之危的事情,雲某自己不齒,你清醒了也會恨我的。」

  宋南時一時啞然。

  她莫名有些不自在,為了掩飾這些不自在,便偏過頭嘟囔道:「什麼女子總是更吃虧,我難道是那種把貞潔看得比命重的人?」

  雲止風笑了一下,輕聲道:「你不是,你不會在意這種事,但你一定會恨我趁虛而入欺騙於你。」

  宋南時愣了愣,不由得轉頭看他。

  他的臉上還是紅的,看她的目光其實也算不上清白,但卻不帶一絲淫、邪,而是克制之中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渴慕。

  對上這樣的目光,宋南時突然就覺得得知自己有可能中毒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禽獸」了雲止風也不錯的想法著實齷齪了些。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道:「總之……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護好自己。」

  雲止風:「……」

  總覺得他和宋南時的思維似乎已經不在同一個頻道了。

  他回過神來,咳了一聲,問道:「你現在,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嗎?」

  宋南時閉目感受了一下。

  中這種毒,她屬實是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

  但她好歹來自信息爆炸的二十一世紀,該看的不該看的都沒少看。

  什麼渾身燥熱、意識紊亂、慾求不滿……全都沒有。

  她就睜開眼,猶猶豫豫道:「什麼感覺都沒有,也有可能毒發還沒這麼快?」

  雲止風想了想,便也謹慎道:「也有可能是你沒中毒,畢竟是兩隻胭脂蟲,還有你小師妹……」

  她話沒說完,宋南時就一下睜大了眼睛,打斷道:「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雲止風:「……你小師妹?」

  宋南時二話不說就掏出通訊符,立刻就聯繫小師妹。

  她怎麼就忘了和他們一起被咬的還有個小師妹啊!

  到底誰中招了,對不對不就知道了嗎?

  宋南時這才後知後覺的擔心了起來,小師妹那邊可還有個妖族太子呢。

  雖然他還是隻兔子。

  他們被咬都只在一瞬間,此時宋南時還不知道咬小師妹的蟲子被妖族太子擋了。

  通訊符響了許久才被接通,那邊的聲音恍恍惚惚:「三師姐?」

  她立刻就問:「椒椒,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郁椒椒還是恍恍惚惚:「不舒服?我很好啊。」

  宋南時覺得她現在的狀態有點不太對,頓時警惕道:「你在幹什麼?」

  郁椒椒喃喃道:「我在打兔子。」

  宋南時鬆了口氣。

  哦,打兔子啊,那沒事了。

  妖族太子命大。

  就是不知道她現在打兔子做什麼?壓力太大了?

  但是情況緊急,宋南時也顧不得深究,立刻道:「小師妹,咬咱們的蟲子是胭脂蟲,是合歡宗輔助雙修的東西,你應該明白吧?你現在可能沒覺得有什麼,但你一旦覺得身體不對勁,立刻告訴……」

  宋南時話還沒說完,就聽對面又是一陣辟里啪啦。

  宋南時滿頭問號:「小師妹?」

  良久,小師妹沉默的聲音道:「師姐,不說了,我要先打兔子了。」

  通訊符立刻被人給撕了。

  宋南時看著通訊符瞪眼。

  信息不對等,她現在也只覺得小師妹也沒有什麼異常。

  但是打兔子做什麼?

  算了,現在誰中招了還不知道呢,妖族太子雖然是隻兔子,但被打殘了還安全些呢。

  宋南時頓時就鬆了口氣。

  然後她就抬頭看向了雲止風。

  雲止風也聽到了,便若有所思道:「那可能是胭脂蟲還沒有發作這麼快。」

  兩個人便齊齊歎了口氣,看向對方。

  雲止風覺得宋南時這樣,她的情況很危險。

  宋南時卻覺得自己這樣,那危險的是雲止風才對。

  畢竟她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受毒的影響,思想還挺變態的。

  兩個人都替對方憂心了起來。

  於是兩人同時開口。

  宋南時:「要不然……」

  雲止風:「要不然……」

  然後頓住,一陣沉默之後,雲止風道:「你先說。」

  宋南時就道:「要不然你把我綁起來吧?」

  她怕自己對他做什麼。

  雲止風卻一口否決道:「不可,把你綁起來之後你便失了戰鬥力,萬一遇到危險,我一時護不住你該如何?」

  宋南時:「那你現在守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免得我毒發了做什麼。」

  雲止風還是搖頭:「宗主府的追兵不知道會不會追到城外,我得守著你。」

  宋南時就把手一攤:「那你說怎麼辦吧?」

  雲止風沉默片刻:「我在這裡守著你,你若是毒發,我便制住你不讓你做什麼,你放心,我絕不會趁人之危,雲某若是做趁人之危的事,便讓我自裁謝罪!」

  宋南時:「……」

  不是大哥你沒懂!現在不是你做不做什麼的問題,而是她怕她自己毒發之後非要做什麼的問題!

  宋南時現在覺得自己中毒肯定是板上釘釘了,而且這毒果然厲害,以至於她現在的想法都愈發的變態了。

  但看他堅持,宋南時也只能歎了口氣:「行。」

  希望到時候別給雲止風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兩個人便一個在這棵樹下打坐,一個在那棵樹下打坐,彼此之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然後大眼瞪小眼。

  這麼熬了有一刻鐘,雲止風謹慎問:「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宋南時:「腿有點麻?」

  雲止風:「……」

  宋南時眼看著這麼等下去也不行,就又給小師妹打了個通訊符。

  那邊這次接的很快,但沒人說話。

  宋南時只能聽到「砰砰」的拳擊聲,夾雜著一兩聲「變回去!變回去」的喃喃。

  啥變回去啊?

  小師妹還在打兔子嗎?

  但小師妹還那麼有精力,應該就是沒事吧?

  宋南時憂傷的歎了口氣,掛了通訊符。

  然後她又和雲止風面面相覷片刻,果斷道:「我再問問姜垣我們能不能回城!」

  姜垣那邊比小師妹接的還快。

  然後她一張嘴就是:「怎麼?來找我要雙修功法的?我剛找到一個很適合你們的……」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我問問我們現在能不能回城!」

  姜垣遺憾的歎了口氣,然後果斷道:「不能!宗主府的侍衛還在全城搜查,你師兄知道你們翻車了,動了點手腳把自己分到了我們這片區域搜查,但和他一起的還有其他侍衛,我和你師姐費了好大力氣才瞞過去,你們現在回來就是自投羅網。」

  宋南時扶額:「行吧,那你知道若是暫時不能解毒的話,有什麼辦法可以抑制一下毒性嗎?」

  姜垣嘖了一聲,再次問道:「你們真的不考慮一下雙修功法?」

  宋南時黑臉:「到底有沒有?」

  姜垣:「有啊!」

  宋南時本是不抱希望的一問,誰知道卻問來了這麼個意外之喜,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她立刻追問:「什麼!」

  姜垣遺憾道:「我特意給你們查了宗門典籍,這才查到的一個延緩毒發的方法,但是說真的,你們真的不考慮一下那個雙修功法嗎?這當場就見效了,還不用這麼麻煩。」

  宋南時面無表情:「說。」

  姜垣立刻道:「那很簡單,讓雲止風給你一口精氣。」

  宋南時卡了下殼:「精氣?」

  姜垣:「以他的修為,一口精氣大概能讓你撐過一個晚上,等你回來了我幫你解毒。」

  宋南時心中突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怎麼給?」

  姜垣理所當然道:「還能怎麼給?精氣精氣,當然是用嘴給啊!」

  宋南時聞言下意識轉頭看向雲止風,雲止風也立刻看向她。

  四目相對。

  宋南時的嘴唇因為驚愕微微張開。

  雲止風心中便突然湧起一股難耐的躁動,彷彿那被胭脂蟲咬的不是宋南時,而是他自己。

  以前從未有過的,奇妙的慾念在翻騰。

  他一時間只覺得連張口都變得艱澀,一邊心臟鼓動,一邊又因為自己的道貌岸然而羞愧。

  他明明說了不想趁虛而入,可現如今突如其來了一件他「不得不做」的事情,他卻又覺得竊喜。

  他張了張嘴,聲音乾澀:「我……」

  與此同時,姜垣的聲音歡快的從對面傳來,大喘氣補充道:「當然,用嘴又不意味著嘴貼著嘴,讓雲止風距你兩寸把精氣度給你也行,不過你們要非要試試嘴貼著嘴的話……」

  宋南時飛快把通訊符撕了。

  雲止風躁動的心一下子涼了。

  宋南時忙著撕通訊符,雲止風就跟著瞎忙,兩個人亂七八糟忙了一陣,一片寂靜中,終究還是看向了彼此。

  宋南時:「那個……」

  雲止風:「這個……」

  兩人同時一頓。

  然後雲止風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道:「那你……要我的精氣嗎?」

  這句話一問出口,宋南時就莫名覺得自己彷彿是那個吸人精氣的女妖精。

  但是……現在尷尬總比真毒發了之後出醜強吧!

  宋南時便強壓下心裡的不自在,深吸一口氣,道:「要!」

  雲止風下意識:「好。」

  隨即兩個人就開始大眼瞪小眼。

  既然要的話,那……怎麼要呢?

  眼看著他們不說話,空氣都快凝固了,宋南時便不動聲色地深呼吸,決定快刀斬亂麻。

  她直接上前兩步,踮起腳尖,雙手按住雲止風的肩膀,湊近了一些:「來!」

  她湊近的時候微微閉上了眼睛,雲止風的心便隨著那掃過的睫毛猛然一跳。

  她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良久雲止風才開口,聲音微啞:「你……」

  他緩緩伸出手,也按住了她的肩膀,輕輕把她踮起的腳壓了下去,微微俯身:「你不用墊腳的,會不舒服。」

  宋南時的雙腳落在實處。

  她只動了動睫毛,一時間居然沒敢睜眼。

  雲止風卻緩緩湊近了她,宋南時看不見,卻能感受到越來越近的、掃在臉頰的溫熱呼吸。

  然後他低聲道:「張口。」

  宋南時下意識地微微啟唇。

  下一刻,一股微涼的、帶著雪一般氣息的靈力渡進了宋南時口中。

  宋南時睫毛微顫,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沒覺得心境平復,卻反而覺得隨著那口精氣的渡入,那「毒」愈發肆無忌憚了。

  心跳鼓動,血脈裡彷彿有一種燥熱升起。

  當這股靈力緩緩變淡時,宋南時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

  兩寸外的地方,雲止風閉目,他不睜開眼睛的時候神情居然顯得很莊重。

  一口精氣渡盡,他正緩緩閉上唇。

  一時之間,宋南時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像是腳下站不穩一般,突然俯身,輕而易舉地越過了那兩寸的距離。

  當唇瓣相觸之時,雲止風豁然睜開了眼睛,眼眸中彷彿一瞬間湧起深沉的暗河。

  宋南時一下子清醒了,驟然起身。

  雲止風幾乎是失態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甚至讓她覺得疼,「你……」

  宋南時面上還算冷靜,心裡卻大聲咒罵那該死的「毒」。

  一定是毒發了。

  她扯出一個笑,試圖掩飾自己的變態。

  「我要是說我腳麻了,你信嗎?」

  「當然,也有可能是毒發了……」

  ……

  天剛濛濛亮時,城中的搜查才稍微鬆懈了一些,諸袖終於放下了心,正想聯繫宋南時讓他們趁機回來,就聽見門被敲響了。

  諸袖心下警惕,謹慎的打開門,卻見門外站著宋南時和雲止風。

  她大喜:「你們回來了!」

  雲止風:「嗯。」

  宋南時:「啊。」

  諸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莫名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

  但她也沒多想,立刻讓他們進來,關了門轉頭正想和他們說話,卻見宋南時火急火燎道:「姜垣呢?我要找她!」

  隨即躲洪水猛獸一般跑了。

  雲止風就像個被拋棄的怨婦,在背後幽幽的看著宋南時。

  諸袖:「?」

  她正想問他們怎麼了,門就又被敲響了。

  她再次開門,這次門外的是郁椒椒。

  還有她的兔子。

  但她看來看去,總覺得不對。

  看了半晌,她終於恍然大悟。

  平日裡,那兔子都是被她抱在懷裡的,寶貝的不行。

  而這次,那兔子居然被她提著耳朵平舉著,離她自己老遠,像是遠離洪水猛獸一般。

  最關鍵的是,那兔子還貌似被人揍了一頓,淒淒慘慘的樣子。

  她正想問什麼,卻見小師妹一進門就扔下了兔子,然後立刻道:「姜垣呢?我要找她!」

  說完就跑了。

  諸袖:「?」

  怎麼一個個都要找姜垣?

  她正想提醒小師妹兔子忘了拿,就見小師妹一個急剎車,轉頭又提起兔子,然後繼續狂奔。

  院子裡只剩下一個目光幽怨的雲止風。

  ……

  宋南時一路小跑進了姜垣房間,就見她正好整以暇的等著。

  宋南時火急火燎,跑過去就坐下道:「快快快!快給我解毒!」

  她覺得這毒著實強大,都渡了精氣了還讓她犯下這等錯事,若是精氣的時間過了那還得了。

  幸好她是中毒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和雲止風解釋!

  她這麼想著的時候,姜垣便笑咪咪的給她把了脈。

  然後姜垣的神情一下就嫌棄了起來,把她手一甩,沒好氣道:「沒中毒你找我做什麼!」

  宋南時:「哈?」

  沒中毒?

  那她做的那些……

  宋南時一下就僵了。

  與此同時,小師妹提著看起來被打的很淒慘的兔子進來了。

  姜垣一看就道:「霍!原來中毒的是這兔子啊!」

  宋南時一下就看了過去。

  姜垣正問:「不對啊,中毒的是它的話它肯定想找母兔子啊,怎麼它中了毒怎麼還這麼老實啊?你是怎麼做到的?」

  兔子在她手裡安靜如雞。

  小師妹面無表情:「很簡單,他敢不老實一次,我就打他一頓。」

  姜垣頓時肅然起敬。

  能被郁椒椒打幾頓還活著,看來這也不是一般兔子。

  姜垣接過兔子要解毒,宋南時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當即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小師妹空著的手。

  「師妹,我是不是你親師姐?」

  她問道。

  小師妹的面無表情一下繃不住了:「是、是啊。」

  宋南時神情沉重:「我若是你親師姐的話,你就不要把那兔子中毒的事情說出去,要不然,你師姐這一世英名可就毀於一旦了!」

  小師妹茫然:「為什麼?」

  宋南時:「……」

  她要怎麼解釋這個為什麼呢?

  說她當了個變態?

  誰能想到!誰能想到!

  變態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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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7 01:44:38
第92章

  姜垣十分嫌棄地給一隻兔子解了毒,轉頭就把她們師姐妹趕了出去。

  兩個人一步一頓地往外走,表情都很沉重。

  宋南時覺得很不妙。

  她輕薄了一個良家婦男。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是因為中毒所以才無法自控,雖然這藉口和「酒後亂性」一樣扯淡,但好歹還有個藉口。

  現在姜垣告訴她,她中個鬼的毒,她就是很純粹的想輕薄人家罷了。

  事已至此,宋南時不得不正視自己。

  ——正視自己是個變態的事實。

  宋南時腦海中浮現出雲止風被親了之後那震驚不可思議中又帶著喜悅的表情,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輕薄別人這麼簡單了,她就好像是那個玩弄人家感情的渣女。

  巧得很,小師妹也覺得很不妙。

  她的兔子變成了個大活人。

  而且昨夜她只顧揍人了,也沒來得及看這兔子變成的人長得什麼樣,但只要一想到她身邊跟了個陌生人,她就覺得實在是太可怕了。

  於是一時之間,她只覺得自己進退兩難,扔了吧,不太捨得,不扔吧,又覺得燙手。

  於是兩個人齊齊歎了口氣,不由得看向了對方。

  宋南時便見那兔子被提的耳朵有點難受,不由得蹬了蹬腿。

  很平常的動作,誰知道小師妹當即就是一驚,抬手就給兔子腦袋上來了一拳。

  「砰」!

  宋南時:「……」是個好頭。

  但很奇妙的是,往常這一拳下去,那兔子肯定得被幹翻,誰知道今天這一下,那兔子居然只是暈乎乎地搖晃了兩下腦袋,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宋南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驚奇道:「你這兔子居然沒暈。」

  小師妹低頭看了一眼,很憂愁地歎了口氣:「他好像越來越耐打,昨天晚上我第一次打他的時候他一拳就暈了,但到最後一次打他時,我在他身上耍了一套拳法他才暈。」

  宋南時:「……」

  這是被打出了金剛不壞之身嗎?

  這就是甜寵文男主的實力嗎?

  宋南時低頭看了一眼雖然淒慘但還能活蹦亂跳的兔子,又抬頭看看自己小師妹,突然就悟了。

  是了,女主既然改走了體修路線,那男主自然也得修煉的金剛不壞百毒不侵,不然怎麼活下來做男主?

  這兔子跟著他們這麼久,每天用靈石養著傷勢都不見好,而今被打了一夜就能挨住小師妹的一套拳法了,可見還是有點天賦在這方面的。

  原來她以前對甜寵文男主的路線規劃都是錯的。

  原來這才是甜寵文男主的打開方式。

  真不愧是主角!

  宋南時又看了一眼雖然被打了,但仍舊堅持不懈想爬到小師妹手臂上的兔子,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個詞是怎麼用的。

  這個男主,池述安是憑本事當上的。

  再想想自己,宋南時就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她還一腦門官司呢。

  小師妹見狀問道:「師姐,你是怎麼了?」

  宋南時想了想,覺得人家畢竟是甜寵文女主,專業對口,說不定能有什麼獨到的見解呢。

  於是她便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你輕薄了一個良家婦男,你會怎麼做?」

  小師妹想了想:「給錢?」

  宋南時:「……」

  她冷靜道:「多少?」

  小師妹琢磨了一下,不確定道:「畢竟是自己的錯,那少說也得一萬上下吧?良家婦男呢。」

  宋南時:「……」

  她要不然就讓雲止風親回來吧!

  實在不行她也不是不能負責……

  這麼想著的時候,宋南時就是一愣。

  她居然會這麼順暢的想到「負責」。

  她默了默,拉了小師妹一把:「先出去吧。」

  兩個人從內院走回了外院。

  雲止風和二師姐正在外面等著他們。

  宋南時抬頭一看雲止風就覺得心虛,見雲止風定定看過來,有心想躲閃,但一想到自己是那個罪魁禍首,只能硬著頭皮道:「雲止風。」

  雲止風臉色很平靜,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很冷靜地問道:「你的毒已經解了?」

  小師妹一下就看了過來。

  宋南時硬著頭皮撒謊:「啊對!」

  雲止風神情就若有所思了起來。

  他道:「我明白了。」

  宋南時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麼,但總覺得很有些不妙的樣子。

  諸袖在他們之間看來看去,若有所思。

  但是幸好,大師兄突然推門進來了。

  眾人聽見推門聲轉過頭,就見江寂還穿著一身的侍衛服,進門之後見宋南時他們都站在院子裡,頓時鬆了口氣,道:「太好了,你們都趕回來了。」

  宋南時不由得問:「怎麼了?」

  江寂滿腦子都是事業,絲毫沒察覺他們有什麼不對勁,立刻道:「芍藥夫人準備以宗主府遭遇刺客的名義封城,我藉口不放心幾個師妹回來的,你們再晚上半刻鐘就回不來了。」

  聞言,饒是宋南時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江寂很是疑惑:「你們到底在宗主府做了什麼,小宗主繼位在即,府中的管事三令五申讓侍衛們低調,怎麼今天如此大費周章?」

  宋南時他們就對視了一眼。

  然後雲止風抬手就布了個隔音結界,宋南時壓低聲音道:「我們在庫房裡看到的影鬼。」

  「影鬼!」

  江寂和諸袖失聲。

  他們對視一眼,諸袖冷笑道:「這修真界就這麼小嗎?怎麼哪裡都有那群藥材的事!」

  宋南時冷靜道:「影鬼也不一定只有那群藥材會養,但是芍藥夫人的庫房出現了影鬼,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她今天這麼大費周章,我不信她不知情。」

  諸袖想了想,突然道:「她對你們都這麼大費周章,那若是當初姜姑娘的師兄和師弟在守庫房的時候一不小心發現了那影鬼的話……」

  她話還沒說完,姜垣突然從內院走了出來,問:「什麼影鬼?」

  幾人對視一眼,宋南時隱去了藥材的部分,把他們在庫房裡的發現說了。

  姜垣一下子就冷笑了出來。

  她道:「也就是說,我師兄和師弟其實是因為在庫房了裡發現了影鬼,這才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宋南時:「目前來看,是這樣。」

  姜垣深吸了兩口氣,轉頭就走。

  宋南時:「你去哪兒?」

  姜垣:「回趟合歡宗。」

  宋南時連忙拉住她,道:「你先冷靜一下,他們沒抓住我們,那現在那影鬼肯定是被人挪走了,你哪怕是告訴你們長老,也沒什麼證據。」

  姜垣聲音還算冷靜:「你放心,我還沒那麼傻,我回去查一查老宗主在世時私人的產業,她就算抓了師兄他們,也總要有個地方關押,宗主府人來人往,我不信她就敢直接把人關在宗主府。」

  宋南時聞言,突然道:「那你再找個機會將我們帶上合歡宗,我去看一眼合歡宗那兩個走火入魔的弟子。」

  姜垣轉頭:「影鬼也能讓人走火入魔?」

  宋南時平靜道:「影鬼是吸人氣運和壽命的,而人的氣運與修行息息相關,當氣運見底時,你修最平常的功法,也會走火入魔。」

  她若有所思道:「但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她就算是拿影鬼吸取他人氣運,哪怕是為了掩人耳目,又怎麼會抓著一個人把氣運吸乾?一個走火入魔的、兩個走火入魔的,她不怕惹人懷疑嗎?」

  姜垣卻不管芍藥夫人有什麼思量,她只冷笑道:「好啊,我說我們合歡宗最中正平和的雙修功法,怎麼在老宗主死後一連出了兩個走火入魔的弟子!」

  她直接道:「你們等著!」

  說罷就出了門。

  眾人看著她的背影,收回了視線。

  有些事他們不方便對姜垣這個局外人說。

  但既然她已經走了,他們就有的說了。

  宋南時平靜道:「接下來我們就該考慮一下,如果這裡的影鬼也和藥材們有關的話,那麼……」

  「誰是藥材?」

  話音落下,宋南時本以為他們會思量片刻的,誰知道幾人異口同聲道:「芍藥啊!」

  宋南時:「……」

  芍藥確實也是一種藥材,但是……

  她一言難盡道:「有沒有一種可能,芍藥夫人是個女的?」

  江寂這個古人卻比宋南時這個現代人思想還開放,直接道:「若是體外化身的話,男女又如何?」

  宋南時:「……她還成親了有個兒子。」

  小師妹的思維便拐彎了,好奇道:「那要是體外化身生了個兒子的話,這兒子算是本體親兒子嗎?那四捨五入是不是也算本體生的?」

  這句話成功帶偏所有人思維,眾人頓時開始熱火朝天的關注起了本體和體外化身之間的倫理問題。

  宋南時深深地吸了口氣。

  又來了!果然!又來了!

  他們幾個是王不見王嗎?明明分開的時候一個個都是主角,誰都能撐起半壁江山,怎麼一湊在一起就彷彿觸發了那個降智buff?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雲止風。

  雲止風正定定地看著她。

  這群不靠譜的還在討論倫理問題的,他卻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開口打斷他們,道:「也不一定是芍藥夫人,還有一個人。」

  眾人停住,不由得看了過去。

  雲止風就道:「慎先生。」

  其他人就琢磨了一下:「慎這個字,也不是什麼草藥的名字啊。」

  江寂補充:「而且我和二師妹都沒見過那個慎先生。」

  宋南時黑臉:「我們是要找可疑的人,又不是要找真草藥,你們要是被連著兩次發現的話,會不做些偽裝嗎?」

  江寂就不由得撓頭笑了一下,道:「但不管是芍藥夫人還是慎先生,他們兩個現在日日見面,一個知情的話,另一個也不可能全然不知。」

  宋南時想了想,就道:「那就試探他們一下。」

  諸袖問道:「怎麼試探?」

  宋南時:「名字不說,那些藥材有一點是改變不了的,他們都是卦師。」

  宋南時至今遇到的兩個藥材,全都是卦師。

  見她這麼說,江寂便皺眉道:「那你小心,別露出什麼破綻了。」

  宋南時點頭。

  商量定了,江寂看了看時間,為了不引人懷疑,只能匆匆離開。

  走出了門口,柳老頭卻突然從玉珮裡冒出來了。

  江寂驚訝:「柳先生?」

  柳老頭不知為何,神情有些不對。

  他道:「你若是能找到機會,帶我去看一看那慎先生。」

  江寂愣愣點頭。

  而此時,宋南時正坐在原地皺眉思索另一件事。

  如果姜垣的師兄師弟是因為發現了芍藥夫人的影鬼才失蹤的話,那麼師老頭是為什麼失蹤的呢?

  她算了好幾次卦,卦象幾乎都和那對師兄弟失蹤的卦象一模一樣。

  他們是芍藥夫人動的手,那師老頭八成也是。

  可師老頭和芍藥夫人又有什麼淵源?

  他足不出戶的,有什麼機會發現芍藥夫人養的影鬼?

  而且他還是主動下的山。

  她思索的認真,雲止風連叫了她幾聲她都沒發現。

  等回過神,她就發現其他人已經走了。

  宋南時頓覺不妙。

  她看向雲止風,雲止風卻面色如常,道:「他們走了,我們也回去吧。」

  宋南時下意識地就跟上了他的腳步。

  走了沒幾步,就聽見雲止風若無其事般問:「對了,你的毒已經解了對吧?」

  宋南時頓時點頭:「解了解了。」

  雲止風就突然轉身看向了她。

  宋南時只聽見他問道:「那你覺得,在你清醒的時候,你還想親我嗎?」

  他俯下了身,看著她。

  宋南時腦子一懵,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抬起頭時,雲止風還是這麼看著她,問道:「你現在想嗎?」

  宋南時:「……」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她腦海中只閃過一句話。

  你好騷啊。

  可能是刺激太大,雲止風再次追問的時候,她居然沒有義正詞嚴的拒絕。

  她上下嘴皮子一碰就道:「那你要錢嗎?」

  雲止風一頓。

  於是他也懵了。

  宋南時嘴一閉,心裡恨不得把自己這張破嘴給縫了。

  但誰知雲止風反應更快。

  他面不改色道:「我免費,所以你要嗎?」

  宋南時:「……」

  她騷不過他。

  她只能鎮定道:「那你讓我想想。」

  雲止風這才直起身:「你想吧,我等著。」

  他說等著,就真的在宋南時窗外等著,順便再次趕走了試圖爬窗的姜蘅。

  好巧不巧的,今天全城戒嚴,宗主府通知他們今天不用過去上工。

  宋南時一下子就進退兩難了。

  她又不是傻子,當然明白雲止風在問什麼。

  但是她是怎麼想的呢?

  宋南時想了想,回想起雲止風說自己免費的時候,居然頗有些心動。

  旺妻命還免費,這是什麼活菩薩。

  而且他身材還不錯。

  最重要的是……

  她沒有中毒,卻鬼迷心竅的親了人家,那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清醒的時候她想親他嗎?

  她已經親了啊。

  不過宋南時知道自己的毛病。

  她戒心很重,在現代時就這樣,僅有的幾個朋友都說她是塊暖不熱的石頭,之後就一點點淡了,到了修真界這戒心有增無減。

  她從知道自己穿書起,就沒覺得自己屬於這個世界。

  她像是局外看客一般看著這個世界,她自己身邊三個主角,熱熱鬧鬧,但她拿他們當「主角」,而自己則是「讀者」。

  於是前十幾年沒有朋友,她也沒覺得有什麼。

  因為她自始至終都不覺得自己的歸屬在這裡。

  師老頭的出現,是她在這個世界第一個根。

  後來她又發現,「主角」也並不都是紙片人。

  再後來,就是雲止風……

  宋南時突然起身,大踏步走過去,一把拉開了窗。

  雲止風驚訝地看過來。

  宋南時就撐著窗戶低頭問他:「如果我所能付出的可能比你少,你介意嗎?」

  雲止風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輕聲道:「那我付出多一點就行。」

  宋南時:「我戒心很重。」

  雲止風:「我也不是對誰都敞開心扉。」

  宋南時:「我性格也無趣。」

  雲止風:「我也不是很有趣的人。」

  宋南時:「我還很窮。」

  雲止風:「正好我覺得我財運還不錯。」

  他看著她,道:「你看,正好互補。」

  宋南時沉默片刻,冷靜問道:「那以後誰管錢?」

  雲止風笑出了聲。

  宋南時:「你別笑,這很重要!」

  雲止風:「你!」

  宋南時沉默片刻,手抓緊了窗沿,抬了抬下巴,道:「那我覺得,我還是想的。」

  雲止風一愣:「想什麼?」

  宋南時:「你最開始的問題。」

  他最開始的問題,她要是清醒,還想親他嗎?

  雲止風眼眸一暗,抬手捧著她的臉頰,到了近前,卻極為珍惜的輕輕一吻。

  宋南時嫌棄:「你是沒吃飯……」

  後腦被人壓下,雲止風凶狠的吻了上去。

  此時,二師姐捧著冬日裡難得的瓜,愜意地推開了窗戶。

  然後……

  「臥槽!」

  她的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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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7 01:45:05
第93章

  宋南時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她開始後悔,後悔自己這麼個時候挑釁雲止風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古人誠不我欺,男人果然都是激不得的生物,不管是六七歲的男人還是眼前這個一百來歲的男人。

  她瞅著個空隙,勉力推開雲止風,先是大口喘氣,然後開口:「雲止風……」

  可是單身了一百來年的男人,老房子著火根本經不得燒,她才剛開頭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下一刻這人便再次按住她的後腦,迫使她低下頭,用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的力道吻下去。

  她站在屋內窗子下,踩著青石地磚,比站在屋外的雲止風高出一截,低下頭時只來得及看清面前的人泛著紅的眼尾。

  他似乎仍舊覺得不滿足,在宋南時下一次險些窒息前,他主動鬆開了她。

  宋南時抓住機會大口喘氣,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她整個人突然被人掐住腰一把提起。

  下一刻,她便被人放在了窗戶上,兩腿懸空坐在窗沿,勉強平視著他。

  對上那雙黑沉的眼睛,宋南時抱怨的話彷彿又卡在了喉嚨裡。

  兩人沉默對視,在這危險的沉默之中,雲止風再次欺了上去。

  宋南時頓時就覺得甜寵文裡被紅眼掐腰按牆親的女主不是師妹了,而是變成了她自己。

  但想到他們畢竟是剛確定關係,老男人激動一點很正常,她勉強又忍耐了一會。

  然後她就覺得,對男人,果然是不能心軟。

  只這麼一會兒,她覺得自己的嘴快被親禿嚕皮了。

  再這麼下去,她怕自己以後都對親親有心理陰影了。

  為了自己以後的幸福,宋南時深吸了一口氣,這次直接憋足了力氣推了他一把。

  雲止風整個人被推開半步。

  因為太過突然,他臉上的神情有片刻的茫然。

  他下意識地伸出大拇指拭了一下紅潤的唇角,帶下一些晶瑩來。

  然後便要再次欺上來。

  宋南時這次直接伸出了手掌擋在他面前。

  她視線落在他殷紅的嘴唇上,很快又移開視線,假裝沒有看到他眼神裡的控訴。

  她想開口,張開嘴卻覺得舌根麻的說不出話來,舌尖也疼的要命。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面無表情道:「你要是想一次性親夠,然後十天半個月都碰不到我的話,那儘管親。」

  雲止風:「……」

  他謹慎斟酌了一下,只能遺憾壓下心中的蠢蠢欲動。

  他開口:「我……」

  下一刻,一聲輕微的「吱呀」聲響起,兩人頓住,同時轉頭,就見他們左側的窗戶大開,二師姐目瞪口呆地站在窗戶裡,窗戶下面還掉著一塊稀碎的瓜。

  冷風正吹得窗戶吱呀作響。

  師姐對上他們的目光,緩緩開口:「臥槽……」

  宋南時:「……」

  雲止風:「……」

  三人隔著半個院子,沉默地對視著。

  師姐一個激靈,迅速反應了過來,臉上的笑一時間藏也藏不住,不知情的都要覺得談戀愛的是她了。

  她也不管瓜了,毫不猶豫地伸手,「啪」地一聲就關上了窗戶,還體貼道:「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就當沒我這個人!」

  他們看著緊閉的窗戶,沉默良久。

  不一會兒,就聽見窗戶裡面傳來詭異地「嘿嘿」笑聲。

  兩人:「……」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直接翻回了窗戶,把手伸給雲止風:「進來!」

  雲止風拉住她的手也翻進了她的房間。

  宋南時反手就把窗戶關上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還是宋南時的臥室,雲止風一時間只覺得心臟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然後就被轉過身的宋南時狠狠掐了一把。

  雲止風茫然地轉過頭,就見她咬牙切齒道:「你化神期修為,都沒發現二師姐在那裡看熱鬧嗎?」

  雲止風沉默片刻,道:「你不是懷疑我沒吃飯嗎?」

  宋南時:「啊?」

  雲止風:「我想證明一下自己還是吃了飯的,一時間就投入了一些,沒注意這麼多。」

  宋南時:「……」

  她不就隨口挑釁了一句嘛。

  這小心眼的男人就為了這麼一句話就差點把她親禿嚕皮了?

  她開始思索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男人得到後就不會珍惜的劣根性。

  然後就見雲止風當著她的面開始掏儲物戒,隨即直接拿出了一個儲物袋放在了她手上。

  宋南時懵:「這是什麼?」

  雲止風:「我現如今多半的儲蓄。」

  宋南時真懵了:「多半的儲蓄?」

  雲止風以為她在懷疑為什麼會是「多半」,立刻解釋道:「我出門在外的話,總有用錢的時候……咳,總不能問你要。」

  宋南時:「……我是問你給我做什麼?」

  雲止風訝然:「不是你說的,以後你管錢嗎?」

  宋南時:「那我的意思是咱們成親……」

  她覺得自己說漏了嘴,立刻住了口。

  但雲止風可不會聽漏,立刻道:「那咱們現在就成親!」

  宋南時面無表情:「你想得美。」

  雲止風十分的遺憾:「那算了,你先拿著吧。」

  宋南時:「……」

  雲止風這人能處,有錢他是真給。

  她想了想,小聲問:「裡面有多少?」

  雲止風:「算上中州城賺死了麼的錢,約莫兩萬,具體多少我也不知道了。」

  自己的錢有多少都數不清,宋南時痛心疾首。

  但是她想了想,還是忍痛遞了回去,道:「但是我命裡破財啊……」

  雲止風卻只笑著看著她,聲音愉悅道:「沒關係,我覺得我財運還是不錯的,你破了多少,我再給你賺回來。」

  宋南時:「那你就不怕趕不上我破財的速度?」

  雲止風:「我樂意給你破。」

  宋南時一時間只覺得,這就是世間最好聽的情話了。

  然後就聽雲止風不動聲色道:「既然如此的話,那我能不能……」

  他不著痕跡地又要湊過來。

  宋南時立刻收起感動,毫不留情地推開他,翻臉不認人道:「錢我拿著了,你可以走了。」

  雲止風就像個被人騙財騙色的受害者,懵道:「走?」

  宋南時:「想什麼呢,我讓你出去查查現如今宗主府的動向,大師兄進府出不來,咱們總不能做睜眼瞎。」

  雲止風:「……」

  宋南時想了想,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然後笑咪咪地拍了拍他的胸膛,道:「行了吧?」

  雲止風冷靜道:「我可以。」

  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離開的時候還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

  他怎麼覺得……宋南時好像特別喜歡這裡?

  然後宋南時就看到雲止風直接跳了窗。

  宋南時:「……」

  有門不走非要跳窗,什麼毛病?

  她探頭去看,就見背對著她的雲止風又突然轉過了頭。

  他看著她的眼睛,語氣裡帶著笑意:「那我們現在,就算是兩情相悅了吧?」

  宋南時「啪」的一聲關上窗戶:「誰和你兩情相悅!」

  雲止風失笑,轉身想走。

  但窗戶又打開了。

  宋南時也從窗戶裡跳了出來,看了看師姐窗戶後面那個若隱若現的影子,面不改色道:「我突然想請師姐吃瓜了,就和你一起去買瓜吧。」

  那影子立刻就不見了。

  雲止風便看著她,突然問道:「你捨不得我?」

  宋南時面不改色:「你想多了。」

  雲止風就笑:「你就是捨不得我。」

  宋南時:「還走不走!」

  兩人的影子在冬日的暖陽裡疊在一起,吵吵鬧鬧的離開了。

  師姐立刻打開窗戶往外看,只覺得今天這個瓜,碎的是真值了。

  ……

  不管之前為什麼出來,出了門之後,宋南時就真的滿腦子正事了。

  海邑鎮的氣氛很緊張。

  街上時不時就能看到穿著城主府侍衛服的侍衛巡邏,偶爾也能看到成隊巡邏的合歡宗弟子,但能看出來,經此一遭之後,芍藥夫人明顯是對合歡宗的人更不信任了,基本上每一隊合歡宗弟子都有一個侍衛跟著,合歡宗弟子們臉上很不痛快。

  一看這個謹慎程度,宋南時就知道自己再想打聽宗主府的事情就難了,除非事了之後他們再進府。

  但之前宋南時沒察覺,此刻見到這滿城的草木皆兵,卻覺得這件事之後,芍藥夫人肯定要對府裡的「外人」再清洗一次,大師兄混進了侍衛裡或許能留下來,他們就難說了。

  宋南時想了想,低聲道:「我們去師老頭那裡看看。」

  她還是想不通,姜垣的師兄弟被抓還能找到理由,師老頭到底是哪裡得罪了芍藥夫人。

  師老頭葬著自己弟子的山就在城內,她想再去看一眼,看看自己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兩個人便經過了幾輪的詢問盤查,好不容易才到了目的地。

  宋南時熟門熟路的上山。

  雲止風不清楚無量宗的情況,本著多瞭解的心思,便問道:「師前輩的那十三個徒弟,你都見過嗎?」

  宋南時失笑:「師老頭還有徒弟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去哪裡見過?我遇見師老頭的時候他就是孤身一老頭了,他的玄通峰也沒落了,但聽說師老頭的徒弟還沒出事的時候,玄通峰也是無量宗主峰之一,玄通峰的卦師也是風頭無兩呢。」

  她歎息一聲:「只是可惜……」

  可惜師老頭的徒弟接二連三的死了。

  還都是死於非命。

  從那之後,無量宗便有人說是師老頭窺視天道惹得天道降怒,這才死了徒弟。

  一直到現在還有人這麼說。

  但身為卦師,宋南時只覺得他們說得都是屁話。

  天道公正,大道無情,不說它們有沒有「怒」這種情緒,就算師老頭真的做了什麼天道不允許的事情,天道也只會往他身上降下懲罰。

  可從那之後,師老頭便不再收徒了。

  哪怕是到了現在,掌門看風頭過去有意讓他再收徒,甚至想過把宋南時乾脆就給師老頭當徒弟,師老頭也嚴詞拒絕。

  他只說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不適合有徒弟。

  師老頭本就是學有所成之後才加入的無量宗,相當於無量宗供奉的客卿長老,還比掌門高一輩,掌門自然也不好說什麼。

  兩個人說著,轉眼就到了墳墓處。

  但是只一眼,兩人就齊齊頓住了腳步。

  宋南時不動聲色道:「這裡有人來過。」

  前幾日剛下過雪,山上的溫度比山下還冷些,所以山下的積雪都化的差不多了,山上他們一路走過來時,還能看到些微的積雪。

  宋南時本還想著上山之後給她這幾個素未謀面的師兄師姐掃掃雪。

  但誰知道……

  雲止風冷靜道:「這裡的雪,被人掃過了。」

  四周還是遍地積雪,幾個墳頭卻乾乾淨淨的,掃過的痕跡還很清晰。

  宋南時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的猜測。

  師老頭在海邑鎮有熟識的人,是因為熟識的人而主動下的山,這才失蹤。

  那麼現如今,會主動來掃墓的,多半也是那個師老頭熟識的人。

  宋南時不知道那人走了多久,但她知道這是一個線索,當即大踏步走了過去。

  然而走到近前,她才發現有些不對。

  師老頭有十三個徒弟,這裡也有十三個墓。

  十三個墓,前面幾個都被掃的乾乾淨淨一絲不苟,宋南時只看著就能看出掃墓人的仔細認真。

  但最後一個墓,卻仍舊是遍地積雪,居然連掃都沒掃一下。

  宋南時皺眉。

  她不由得道:「若掃墓的是師老頭的熟人的話,他給幾個徒弟掃墓,多半也是認得師老頭的幾個徒弟的,但為何只剩下一個沒掃?和這最後一個徒弟關係不好?」

  宋南時抬腳就走向了最後一個墓。

  師老頭是按照他徒弟的排行埋的墓,最後一個,就是他的小徒弟。

  宋南時走過去,墓碑上隱隱可見一個名字。

  師惜娘。

  跟著師老頭的姓,那多半是被師老頭撿來的孤兒。

  是個女弟子。

  宋南時記下這個名字,左右看了看,果然沒看見腳印。

  也是,修士過來,怎麼會留下腳印。

  也不知道那「熟人」走了多久。

  宋南時想了想,直接道:「咱們去師老頭的茅草房。」

  他們上山的時候走的是另一條路,並沒有經過那茅草房。

  但那人既然都來這裡了,會不會去師老頭的住處呢?

  雲止風二話不說跟了上去。

  兩人走的飛快,很快看到了茅草房的影子,到了近前,雲止風卻突然傳音道:「房裡有人。」

  宋南時一頓,轉了轉眼珠,卻道:「走。」

  她腳步立刻就閒適了下來,漫不經心一般四下看著,不緊不慢地走向了茅草房。

  到了近前她便聽到了裡面的響動,但裡面的人應該也聽到了他們,聲音一頓。

  宋南時便驚訝道:「這裡住的有人嗎?」

  雲止風神情不變:「遠處看著不像有人的樣子。」

  宋南時:「那我們……」

  她想找個藉口進屋,但誰知,下一刻,門卻被人直接拉開了。

  裡面是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芍藥夫人。

  宋南時愣了愣。

  芍藥夫人就這麼孤身一人站在門外,以從未有過的考量的目光看著他們。

  宋南時很快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道:「夫人怎會在此處?」

  芍藥夫人就笑了笑,反問:「你們二人怎麼會在此處?」

  宋南時神情不變:「今天城裡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亂糟糟的,我們嫌吵鬧,便找了個清淨地爬山,誰知道下山想歇歇腳倒是遇到了夫人,夫人出門,怎麼也不多帶幾個護衛?」

  她關切。

  芍藥夫人也不知道信沒信她的說辭,面色不變道:「海邑鎮內,我又能遇到什麼危險?」

  宋南時想了想,笑:「夫人說得也是。」

  芍藥夫人也不讓他們進去,繼續問道:「你們來這裡躲清淨嗎?平時居然也沒發現你們是不愛吵鬧的人。」

  宋南時笑了笑:「上工自然要敬業些,私下裡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的。」

  芍藥夫人笑了笑:「原是如此。」

  她問:「既然要歇腳,那進來坐坐嗎?」

  宋南時很謙遜:「不打擾夫人了,我們這便下山。」

  兩人告辭,面無異色地下了山。

  走到了山腳下,宋南時才傳音道:「師老頭的熟人,會不會就是芍藥夫人?」

  而若是他和那對師兄弟一起失蹤的話,抓他的人,也是芍藥夫人。

  ……

  宋南時他們回到住處時,姜垣正好也回來了。

  她一見他們就立刻道:「我沒把那走火入魔的弟子帶來,但是幾日後,我有機會帶你們上山。」

  宋南時立刻問:「怎麼說?」

  姜垣笑道:「你們鬧的這一出正好,我對長老那邊說了幾句,讓他們覺得現在山下不太安全,正好再過半月就是繼位大典,今晚,長老們便會要求他們提前上山,到時候,我藉著其他宗門觀禮,把你們帶進去。」

  宋南時精神一振:「那感情好!」

  姜垣還道:「對了,這裡就是我能查到的,老宗主名下的產業。」

  她遞過來一本冊子,宋南時大略看了一眼。

  然後她一眼就看到了三個字。

  「圖雲山?」她道。

  姜垣看了一眼,道:「就是城邊的那座山。」

  宋南時放下了冊子,若有所思。

  城裡只有一座山,就是師老頭埋兔子的山。

  師老頭把自己徒弟的墓,埋在了別人的產業裡?

  除開他不知道這是別人產業的原因,到底有多熟,才能讓那個怪老頭願意把徒弟的墓埋進別人的地盤?

  ……

  宋南時事業心上來了,和姜垣抓著圖冊一起看到了深夜。

  他們從分析圖冊,一直到分析合歡宗的八卦,試圖從八卦裡找出芍藥夫人的身世。

  剛開始雲止風還能跟著分析,後來他就跟不上趟了。

  剛晉級男友的雲止風:「……」

  他看了片刻,幽幽的離開了。

  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他還是要跟上她的腳步,不然的話他總有一種被拋棄的危機感。

  於是他想了想,從儲物戒裡取出一本書,悄悄看了起來。

  等宋南時口乾舌燥的告別姜垣,想找自己的新晉男友充充電,就見臥室裡,雲止風正襟危坐,看著一本書。

  書名簡單易懂。

  《如何不被道侶拋棄》。

  作者,合歡宗未名人。

  宋南時:「……」

  她到底是有多渣?能讓剛交的男朋友嚇得看這書?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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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7 01:45:28
第94章

  宋南時一言難盡地站在門外,就這麼看著他。

  雲止風終於捨得從這本書的奧妙中沉迷出來,還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時候,抬眼就看到了她。

  他動作一僵,緩緩地、不著痕跡地試圖把書收了。

  宋南時:「……我眼神好著呢。」

  雲止風:「……我也就略微一看。」

  宋南時假裝信了他的邪。

  她一言難盡道:「那你從書上學到了什麼嗎?」

  雲止風還真認真想了想。

  然後他道:「你進來。」

  宋南時想看看他要搞什麼么蛾子,還真就走了進去。

  然後就見雲止風起身,一邊不動聲色地將那書塞進儲物戒,一邊道:「書上說,想要不被道侶拋棄,你身上就要有她最喜歡的東西,讓她離不開你。」

  宋南時第一反應就是問:「我最喜歡的東西?錢嗎?可是你的錢不都在我身上了嗎?」

  雲止風:「……」

  他居然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宋南時最喜歡的可不就是錢嗎?

  任他遇見她之後被磨的再怎麼好的脾氣,這時候都被氣笑了。

  眼見她還要滔滔不絕,雲止風直接上前,一把按住宋南時的後腦就將她的腦袋懟到了自己胸膛上。

  於是宋南時猝不及防的,就和雲止風發達卻不顯得健碩的胸肌來了個近距離接觸。

  宋南時:「!!!」

  她嘴裡的話一下就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他開口,胸膛震動,低沉地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喜歡錢,那這個喜歡嗎?」

  宋南時頓了頓,誠實地點了點頭。

  雲止風便只看見一個小腦袋在他胸膛上來回聳動了兩下。

  他便笑。

  笑聲之中,宋南時只覺得自己的喜好好似是被這個人給拿捏了。

  她還有些不滿,控訴道:「之前你可不是這樣的,沒想到現如今你這麼不矜持!」

  雲止風面不改色:「那你也可以不矜持回來。」

  宋南時就覺得自己還是有幾分矜持在的。

  但她又想到,既然這都是自己男朋友了,那她不做點什麼豈不是虧了?

  她想著就起身,在書房裡看了一下,直接拉過了一個躺椅,道:「你過來……」

  於是片刻之後,雲止風很拘謹地半躺在一個寬大的躺椅上,他只佔了一半的位置,另一半,宋南時舒舒服服地攤手躺著,腦袋正枕在他的胸膛。

  宋南時長舒一口氣,只覺得人間美事也不過如此。

  她來找男朋友就是因為用腦過度想要充充電的,沒想到這充電寶分外好用,只這一下,宋南時直接充滿了。

  充滿電了,那便又是為了賞金拚搏奮鬥的時候。

  於是她枕著雲止風的胸膛就進入了工作模式,徒留雲止風一個想入非非。

  她腦子裡轉了一圈,嚴肅問道:「圖雲山上那十三個墓還是很可疑,你覺得芍藥夫人若是師老頭的熟人的話,她為什麼只剩哪一個墓沒掃?」

  雲止風目前還在風花雪月的頻道,萬萬沒想到宋南時話題偏的這麼快,一時間腦子宕機,好半晌,犯蠢:「她以前和師前輩的小徒弟關係不好?」

  宋南時:「……」

  完了,原來談戀愛之後會降智是真的。

  只不過降智的不是她,而是男方。

  她突然覺得後悔,早知如此,她就應該在這件事了結之後再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挑明的,也省的繼那幾個主角之後,她身邊唯一一個聚到一起後不犯蠢的人也沒了。

  宋南時突然感到了沉重的壓力,並且對他們到底能不能完成這項任務產生質疑。

  二拖三變成一拖四,人生無望。

  這時候雲止風也覺得自己犯蠢了,他強行將心思從胸膛的觸感上拉回來,低效率的思索了一番,道:「要麼就真如我所說的,她和那最後一個弟子有某種不可調節的恩怨,要麼……她覺得這最後一個弟子,沒有祭奠的必要。」

  沒有祭奠的必要……

  宋南時開始胡亂猜測:「師老頭的弟子都是死於非命,這最後一個弟子難道是沒有屍首?這是衣冠塚?還是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芍藥夫人不覺得她死了?」

  雲止風還沒說話,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道:「算了,證據太少咱們也只能胡亂猜測而已,還是等去合歡宗看吧,芍藥夫人既然是老頭的熟人,師老頭連徒弟都埋在她的產業上,那師老頭一年年的祭祀,就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

  現如今腦子不太夠用的雲止風頓時鬆了口氣。

  於是兩個新晉的小情侶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蠢蠢欲動。

  正在此時,半掩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兩人立時回頭,正和一隻腳剛踏進來的小師妹面面相覷。

  小師妹的眼神從茫然到震驚,最後有些疑惑。

  宋南時這才想起來,她和雲止風的事情除了二師姐誰都不知道呢,她正想開口解釋一下,就聽小師妹茫然問道:「師姐,你脖子不舒服嗎?為什麼枕在雲公子身上?」

  宋南時:「……」

  這純潔的甜寵文女主。

  她面不改色:「……是,師姐落枕了,脖子不太舒服,雲兄正給我按摩。」

  小師妹頓時恍然大悟。

  她真信了!

  然後她便有些蠢蠢欲動,伸著手道:「那師姐,要不然我幫你把脖子扭回來?我小時候落枕都是自己給自己扭,技術很好的。」

  宋南時悚然一驚。

  她覺得,今天要真是讓小師妹動手了,那脖子不脖子的先不說,她腦袋肯定不保了!

  她立刻起身,毫不猶豫道:「小師妹,師姐覺得,我又好了!」

  小師妹很有些失望,喃喃道:「可惜了,兔兔說我扭的很不錯的……」

  說完她彷彿意識到了不對,立刻摀住了嘴,連想做的事都沒做就飛快的跑了。

  宋南時看著她的背影瞇起了眼。

  兔兔說?

  那隻兔子怎麼能開口說話?

  除非他變成了人形。

  小師妹的男主,什麼時候能變成人形了?

  宋南時豁然就想起了那只胭脂蟲,那時中毒的可是兔子啊!

  經典甜寵劇情啊……

  不過他變成人形之後居然沒被社恐發作的小師妹直接揍死,聽現在的意思居然還說上了話,那妖族太子,有點本事。

  ……

  到了第二天,果然不出所料的,宗主府立刻來了一次大清洗,所有「外人」都被結賬清退了。

  自然也包括宋南時他們。

  倒是大師兄,居然還真留在了侍衛隊裡。

  然後到了晚上,合歡宗的長老們便很強硬地要求芍藥夫人帶著小宗主回宗門,理由是在宗門外,小宗主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這次宗主府「遇刺」,是芍藥夫人自己鬧了個滿城風雨,給了合歡宗長老們一個可乘之機,她自己理虧,再拒絕下去反而有不重視自己親生兒子的嫌疑,於是只能妥協。

  芍藥夫人一妥協,合歡宗就動作飛快,以擔憂小宗主的名義,連夜將小宗主和一眾合歡宗弟子接到了合歡宗。

  而與此同時,離繼位典禮半月不到,第一批前來觀禮的宗門也進了城,小宗主的繼位典禮便從今天開始拉開了帷幕。

  宋南時他們的機會也到了。

  於是他們被辭退的第三天,在宗門裡運作了兩天的姜垣風塵僕僕地出現了,趁著第一批觀禮宗門進入合歡宗,直接把他們帶進了宗門。

  而且很值得一提的是,宋南時原本以為姜垣會以他們是觀禮的其他宗門弟子的名義將他們帶進去的,誰知道到了近前,姜垣直接面不改色地對看門弟子道,宋南時他們就是合歡宗弟子。

  此時,他們既沒穿著弟子服,也沒拿弟子令牌。

  宋南時當場就驚了,某一刻,差點以為姜垣要把他們賣了。

  誰知道那幾個忙的暈頭轉向的守門弟子抬頭一看他們的臉,當即就揮手道:「這一看就是我們的弟子啊,忘了帶弟子令牌是吧?行了,這次就算了,下次記得拿上。」

  其他人因為這邊的動靜看了一眼,看得宋南時神經緊繃、如臨大敵。

  然後他們就見,不管是合歡宗的弟子還是觀禮的弟子,紛紛對守門弟子這個潦草的判斷沒有任何異議。

  甚至還有外宗弟子一臉艷羨地看著他們,道:「真不愧是合歡宗弟子啊……」

  合歡宗本宗的弟子雖然沒有見過他們,但還是十分和煦友好道:「幾位師弟師妹以後可別再忘記帶令牌了。」

  然後他們就這麼混進去了。

  混進去了……

  宋南時:「???」

  眾人:「???」

  宋南時進去之後才一言難盡道:「令宗門的防守是不是有些……」

  她沒說完,姜垣便面不改色道:「非也,我們合歡宗的防守還是很嚴密的,只不過你們原因特殊。」

  宋南時不解:「我們?我們能有什麼特殊之處?能讓他們直接為我們放行?」

  便見姜垣一臉認真道:「那當然是因為你們長得好看。」

  宋南時:「……」

  她一言難盡:「您認真的?」

  姜垣:「我認真地不能再認真。」

  宋南時:「……」

  這難不成還是什麼全員顏控的門派,看他們長得好看就什麼也不查了?

  她滿心的吐槽欲無處發洩,而正在此時,就見那在宗門外和其他人一起篤定他們就是合歡宗弟子的修士們也進來了,他一邊走一邊和其他人道:「……這合歡宗果然不同凡響,師叔說得沒錯,他們合歡宗就沒有一個醜弟子……」

  與此同時,他們身邊走過一對合歡宗弟子,男子俊朗非凡,女子柔媚入骨。

  宋南時看了看,莫名就有些懂了。

  旁邊的姜垣這時便老神常在道:「你可知道我們合歡宗弟子和其他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宋南時艱難:「什麼?」

  姜垣認真道:「我們臉好看。」

  宋南時:「……」

  姜垣繼續科普:「在合歡宗,你進能把臉當令牌刷,但不一定能把令牌當臉刷,你長著一張好臉,就算沒有沒有令牌,運氣好的話也能進去,但你要是長得不好看,拿著令牌我們也是不認的。」

  她認真道:「因為我們合歡宗就沒有醜弟子!」

  宋南時喃喃:「啊……」

  姜垣看著她,又看著他們,分外惋惜道:「你們雖然窮了點兒吧,但臉是真的好看,這一看就合該是我們合歡宗弟子啊,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宋南時一言難盡:「這麼以貌取人真的好嘛?」

  姜垣聞言就驚訝:「啊?這有什麼不好的啊?我們合歡宗修的就是雙修功法啊,和人雙修,臉才是第一位的吧,你想想,若是個長得不好看的,那誰還有心思和他雙修啊。」

  宋南時一聽,居然覺得非常有道理。

  她便換了個問法:「那你們守衛這麼草率,真的沒問題嗎?」

  姜垣反問她:「誰還能圖我們合歡宗什麼?圖我們的雙修功法嗎?」

  她語重心長:「而且我們也不全是這樣的,不忙的時候,自然是要認真檢查的,但是忙的時候,你們都是我帶來的了,長得又好看,他們自然不會懷疑。」

  宋南時:「……」

  所以最主要的還是長得好看。

  這還真是一個終極顏控宗門啊……

  不過姜垣說的也不錯,都雙修了,不顏控還能怎麼著?

  姜垣邊說邊帶他們一路走,壓低聲音道:「我已經給你們找好住處了,是一個因為偏僻沒什麼人住的弟子房,你們這幾天就偽裝合歡宗弟子,有這張臉在不會有人懷疑你們的,也不用擔心遇見芍藥夫人露餡,她這幾天被刺殺弄的如臨大敵,恨不得不出住處。」

  宋南時聞言立刻道謝。

  姜垣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你們住在這裡的時候要是有弟子問你們要不要雙修不用驚慌,在我們合歡宗問人雙修和你們劍修找人比試一樣,都是正常現象,所以請尊重我們的風土習俗,不要動不動把人打出去。」

  她說著,著重看了一眼把姜蘅打出過好幾次的雲止風。

  雲止風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二師姐聽的又好奇又新鮮,不由得小聲問道:「那你們合歡宗會和佛修搞情緣嗎?就話本上那種,拉清冷佛修走入凡塵之類的?」

  姜垣聞言義正詞嚴:「荒謬!這是什麼話本,全是對我們合歡宗的刻板印象!我們是正經雙修宗門,不強迫人家,也不搞佛修……」

  她話音還沒落,就見一年輕女弟子拉著一光頭和尚就往外走,凶神惡煞道:「你今天是還俗也得還!不還也得還!」

  眾人:「……」

  不搞佛修?

  他們同時看向姜垣。

  姜垣沉默片刻,默默道:「我帶你們看房間吧。」

  好不容易,姜垣帶他們看了住處,又給了他們地圖,幾乎是逃命似的走了。

  她只道:「我這幾天跳的太過了,夫人察覺他們回宗門的事有我的挑撥,對我很有些不滿,這幾日一直調我做苦力,我可能顧不上你們,但是那兩個走火入魔的弟子就關在弟子思過的靜思塔,你們有空可以去看看。」

  眾人:「……」

  好不靠譜啊,他們進合歡宗真的是正確的嗎?

  她走後眾人便面面相覷,諸袖小聲問:「怎麼辦?」

  宋南時看了看地圖,道:「先去靜思塔看看吧。」

  幾人便記下地圖,直接往靜思塔去。

  他們一群「臉好」的人光明正大的走在合歡宗,所有人都把他們當做合歡宗弟子。

  甚至還有外宗弟子跑過來問路,宋南時哪裡知道路,只能胡亂指一通。

  那問路的弟子還得意洋洋地對同伴說:「我就知道這種長得好看的肯定是合歡宗弟子,這次問對了!」

  然後他們便在宋南時的指點下浩浩蕩蕩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宋南時心虛的要命,立刻道:「快走快走!」

  一路上,這樣的經歷來了不少次,到最後他們都淡然了。

  於是等他們一路到了靜思塔,宋南時沒拿弟子令牌,理直氣壯地就往裡走。

  守衛弟子攔住了他們,很負責道:「令牌!」

  宋南時淡然:「丟了,正準備補辦呢。」

  這個守衛弟子比較鐵面無私:「沒有弟子令牌你們怎麼證明自己是合歡宗人?」

  宋南時:「當然是用我們的臉證明!」

  守衛弟子:「……」

  他默默看了看他們的臉。

  然後他很順暢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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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7 01:45:55
第95章

  合歡宗的靜思塔,是犯錯的合歡宗弟子被罰關禁閉的地方,也就是傳說中的小黑屋。

  宋南時理直氣壯地走了進去。

  其他人原本還很有些謹慎和心虛,但見宋南時這麼豪橫,也不由得被帶的理直氣壯了起來。

  靜思塔有九層高,越往高層關的就是犯錯越嚴重的弟子,每一層都是一個個的小房間,平日裡關禁閉的弟子不被允許出來,只有每日一次送餐的時候才能打開房間門放放風。

  宋南時他們進去的時候正好是送餐的時間,一層被關禁閉的弟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房間門呼吸著這來之不易的自由空氣,然後等著人送飯。

  見有人進來,他們還以為是送餐的人來了,紛紛看過去,但一看到一群陌生的面孔就知道不是。

  但是靜思塔除了送餐的還能有誰來?

  那就只有犯了錯之後被自家師尊或長老罰來反思的了。

  這麼一想,眾人就下意識去看他們的臉。

  然後有人就忍不住費解道:「長成這樣的都被罰關靜思塔?他們的師尊那得多鐵石心腸啊!」

  宋南時聞言腳步一頓,直接看了過去,只覺得這弟子似乎有些夠分的顏控了。

  長得好看和犯錯有什麼關係?在他們無量宗,哪怕你長成天仙,犯錯了那不還得……

  然後就見其他弟子聞言紛紛點頭以示贊同,居然都沒覺得這弟子說得有什麼不對的,彷彿長得好看還被罰十分的匪夷所思。

  宋南時:「……」

  她對這個宗門的顏控程度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甚至還有弟子朝他們揮手,熱情道:「幾位師弟師妹哪個山頭的?我這邊有向陽通風又好的禁閉室,來來來,別和師姐客氣!」

  宋南時沉默片刻,委婉拒絕道:「不用了,我們要上樓。」

  說著一群人就像被鬼趕一樣,飛快的上了樓梯。

  只留一群弟子看著他們的背影發呆。

  而眾所周知,樓層越高犯的錯就越大。

  幾個犯了小錯的弟子就以敬仰的目光目送他們離去,喃喃道:「幾位師弟師妹還真是人美路子野啊……」

  火急火燎爬到二層的眾人卻又面臨了相同的境遇,幾乎每一個看到他們的修士都要感歎一句他們「師尊」心狠。

  宋南時他們哪敢停留,一口氣爬到了四層,被關的修士這才少了不少,見到他們也沒這大驚小怪了。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三層的修士看到他們還在往上爬時,看他們的目光都多了幾分敬仰,神情之中似乎也理解了他們為什麼長得好看還被關進來了。

  宋南時總覺得有些不對,但還沒琢磨出來什麼不對來,就聽諸袖忍不住道:「合歡宗這麼看臉,那這麼多年能活下來也不容易啊!」

  宋南時理智評價道:「他們看臉應該就是和咱們宗門看根骨差不多,畢竟習的是雙修功法嘛,就像姜姑娘說得,雙修不看臉還能看什麼?」

  諸袖想了想,在他們無量宗的話,根骨好的弟子也能得到多方優待,那和合歡宗臉好的弟子有優勢也差不多,於是勉強表示理解。

  此時他們正在四層,相比於下層的修士,四層的修士看他們的目光平靜了不少,顏值也相應的高了不少。

  也沒人再質疑他們師尊為什麼這麼心狠。

  宋南時好奇心上湧,忍不住問斜倚在門口等飯的一個長相十分仙女的姐姐道:「這位師姐,您是因為什麼被關禁閉的。」

  仙女姐姐看了他們一眼,「新來的?」

  宋南時點頭。

  然後便見仙女姐姐雲淡風輕道:「哦,也沒什麼。」

  「就是腳踏八條船翻車了而已。」

  宋南時:「……」

  她尊敬道:「姐姐您好,姐姐再見。」

  她以為姜垣齊人之福已經天下無敵了,沒想到有人比她還勇猛!

  她終於明白樓層越高犯錯越大意味著什麼了!

  這還是四層啊!

  怪不得三層的弟子見他們還往上走的時候神情一下就敬仰了起來。

  眾人只覺得這是個是非之地,二話不說繼續往上走。

  那仙女姐姐見他們還往上,神情就不由得正了正,感歎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人不可貌相的眾人走得更快了。

  接下來,宋南時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幾乎每一層都找人問了問他們是為什麼關進來的。

  五層的御姐滄桑道:「沒什麼,就是把師尊給睡了。」

  宋南時表示尊敬。

  六層的大哥難過:「我不過就是想去妖族當個入贅的小白臉。」

  宋南時表示讚賞。

  七層的萌妹驕傲:「我就不一樣了!我去勾搭了萬佛宗的佛子!」

  宋南時一時間都驚了,正要表達敬畏,就見那萌妹大喘氣道:「然後就被那禿驢打了一頓告到了合歡宗。」

  宋南時:「……」

  她走不下去,停下腳步傳音問眾人:「事已至此,你覺得咱們要編個什麼理由才能不被人懷疑地爬上八層?」

  一路走來,她就彷彿在看一部卡戴珊家族,狗血劇情層出不窮,彷彿這整個合歡宗就是個狗血小說大合集,而靜思塔裡全是抓住了流量密碼的狗血主角。

  不愧是合歡宗啊。

  勾搭佛子才配關第七層啊。

  眾人紛紛表示為難。

  而偏偏這時,那萌妹也問道:「看你們還要往上走,你們是犯了什麼滔天大錯?」

  此時不說也不行了,宋南時只能硬著頭皮拿唯一不在場的大師兄頂鍋。

  她道:「我有一個師兄。」

  這話一出,眾人沉默片刻,紛紛在心裡對大師兄說了聲對不起。

  萌妹卻很認真的點頭:「你師兄,然後呢?」

  宋南時胡扯:「死了麼的殺手頭子你知道吧,慎先生。」

  萌妹頓時精神了:「我知道啊!和咱們宗主夫人關係很不錯啊,你師兄和殺手頭子有什麼關係?」

  宋南時衡量了一下她一路走來聽到的故事的狗血程度,當即發揮自己在現代被狗血電視劇小說荼毒多年的經驗,扯道:「我師兄搶了那殺手頭子心愛的女人,那殺手頭子氣不過,暗地裡追殺我師兄,還直接告到了宗主夫人那裡,死了麼家大勢大,夫人只能罰了我們。」

  萌妹驚的瓜子都掉了,忍不住道:「你師兄做的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啊?」

  宋南時繼續扯:「我師兄帶著那姑娘遠走高飛了,就是我們幫他跑的!」

  萌妹頓時覺得刺激了,驚道:「那姑娘還和你師兄走了??」

  宋南時當即扯了一通什麼愛而不得什麼強取豪奪,虛構了一個他愛她她不愛他的白月光,把囚禁小黑屋什麼的都加上,而自己師兄就是那個默默守護的暖心男二,帶著被強取豪奪的女主遠走高飛。

  她扯到興頭上還想加一點狗血身世劇情,把大師兄扯成殺手頭子失散多年的親兄弟,被雲止風暗暗扯了一把,這才遺憾住嘴。

  饒是如此,萌妹都覺得夠刺激了。

  她震驚:「真沒看出來,那死了麼殺手頭子居然還有這麼不為人知的一面,還是個多情種?」

  頓了頓,皺眉搖頭道:「就是這手段屬實有病了點,追求人能是這麼追的嗎?不會追找我啊!被人搶了姑娘真是活該!」

  勾搭佛子被打的萌妹如是說。

  宋南時:「啊對對對!」

  然後就見萌妹一拍大腿,豎起大拇指道:「你師兄做的不錯!這才是咱們合歡宗的弟子!」

  宋南時:「……我師兄聽見你的誇獎會開心的。」

  萌妹:「客氣客氣。」

  然後她就迫不及待的回了房間,連飯都不等了,想要消化消化這突如其來的刺激故事。

  宋南時見狀就點了點頭,轉頭對沉默的眾人說:「好了,搞定了,我覺得按這個故事,咱們走上九層不成為題!完美!」

  眾人沉默。

  良久,雲止風緩緩道:「怕是慎先生和你師兄不那麼覺得。」

  宋南時想了想莫名其妙就成了強制愛小說男主和男二的兩人會有的反應,心虛了一下,隨即理直氣壯道:「沒關係,就和一個人說了,傳不出去的!而且就算是傳出去了,也沒人會信啊!」

  雲止風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再一想到說這話的人事宋南時,一時間又覺得有點懸。

  最終,他只能道:「算了,走吧。」

  而他們剛爬上八層沒多久,萌妹就躲進房間,興奮的撕了個通訊符,對自己對面的閨蜜道:「我今天聽到一個刺激的大八卦……」

  宋南時一無所知,爬到八層時還在慶幸幸好八層沒有人,他們不用再把這編出來的故事說一遍。

  幾人悄默默地又爬到了九層。

  最後一層,現如今只關著兩個走火入魔的弟子。

  九層的房間每一個都帶著陣法,除非有鑰匙,不然進不去。

  宋南時他們也沒想進去,他們就想隔著窗戶用天目看一眼,看看他們的走火入魔到底是不是和影鬼有關。

  但誰知,還沒等他們找兩個走火入魔的弟子被關在了哪兒,空曠的走廊就傳來一聲怒喝:「你給老娘說話!」

  眾人腳步一頓,幾乎是同時屏住了氣息隱去的身形,對視一眼之後,宋南時打了個手勢,其他人原地待命,她和雲止風一起不動聲色地順著聲音摸到了一個房間外。

  房間的陣法沒有被破,但是透過窗戶,卻見一個紅衣女子背對著他們站在一個氣息虛弱的男子身前。

  那氣息虛弱的男子他們沒見過,應該就是姜垣口中那第一個走火入魔的弟子。

  但這紅衣女子是誰?

  陣法沒破,她應該有鑰匙,是那弟子認識的人嗎?

  宋南時剛這麼想著,就見那傳說中走火入魔了的弟子聲音雖然虛弱,但還算有條理地開口道:「師尊……」

  宋南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女修就是那傳說中在弟子走火入魔之後就火速把弟子接回去修養的師尊。

  看這弟子的情況,是修養好了嗎?怎麼沒聽姜垣說起?

  此時,門內的弟子剛叫了一聲師尊就被紅衣女修打斷,她暴怒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尊啊!老娘勞心勞力的費了半年把你救回來,就問你一句你在宗主府遇見了什麼,你告訴我你不知道?你當老娘是傻子啊!你走火入魔之前魂不守舍這麼久,你不知道?」

  弟子聲音發虛:「師尊,弟子真的……」

  紅衣女修直接道:「和芍藥夫人有關,是不是!」

  弟子迅速反駁:「不是!是我自己……」

  話沒說完,就見她師尊正冷笑著看著他。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反駁的太快了,眉宇間不由得閃過一絲懊惱。

  紅衣師尊整了整自己的袖子,不緊不慢道:「你剛清醒,我也不逼你,我只告訴你,我找回了你的神識,但你今後再想修煉是不可能了,你從今以後只能做一個普通人,百年時光匆匆老去,饒是你再怎麼喜歡芍藥夫人,她現在不會看上你,以後更不可能看上你。」

  弟子神情怔怔。

  紅衣師尊卻已經冷下了臉色,道:「我費盡心機將你救回來,已經仁至義盡,你若還想認我這個師尊,就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你若是不想,我也當沒你這個沒腦子的徒弟!」

  弟子怔然良久,卻仍舊艱澀道:「不,她什麼都沒有……」

  師尊冷笑:「冥頑不靈!」

  她甩袖想離開,卻突然之間察覺到了什麼,神情一凜,抬手就先打暈了自己徒弟,然後迅速回身:「出來!」

  此時,宋南時在聽了一個大消息之後見勢不對已經想跑了,但聽她突然出聲,想了想,卻決定留下來。

  她站在原地,對上打開門後紅衣師尊凌然的眼睛,平靜道:「在下不是有意偷聽,但是令徒的情況,我可能知道一些。」

  說話之時,她打開天目,看了一眼暈倒的弟子。

  他身上已經沒有影鬼了。

  但宋南時卻看到了氣運被掠奪的痕跡。

  紅衣師尊看了她半晌,看的雲止風都擋在了她面前,然後突然道:「你和我來。」

  片刻之後,幾人在一間空房間聚集。

  紅衣師尊一開口就直接道:「姜垣丫頭最近多方打聽我那不爭氣的徒弟的事,你是她請過來的?」

  宋南時驚訝:「您猜到了?」

  紅衣師尊:「她兩個師兄弟也在宗主府失蹤了,前些日子她在宗門裡多方奔走,幾日之後卻又突然不關心這事了,我還以為她是不想管自己師兄弟了,但幾日前她突然找我打聽我那孽徒的情況,我就知道她肯定找了幫手,而且已經查到了宗主府。」

  她一番話,宋南時頓時就知道,這位師尊果然也懷疑自己徒弟走火入魔和宗主府有關,並且已經查到了芍藥夫人頭上,而且還懷疑姜垣師兄弟的師尊也是芍藥夫人下的手。

  她故意問:「您覺得您的徒弟出事和芍藥夫人有關?」

  師尊冷笑:「我那孽徒是半年前第一個走火入魔的,之前一直在宗主府幫忙處理老宗主的喪事,回來不久就走火入魔了,但那時候我懷疑也沒證據,可這幾個月來,第二個走火入魔的也是宗主府出來的,失蹤的兩個弟子也在宗主府幫忙,我不懷疑都對不起自己的腦子!」

  說著她頓了頓,看向他們:「我說的已經夠多了,先說說你,你叫什麼?」

  宋南時就道:「晚輩宋南時,前輩怎麼稱呼?」

  紅衣師尊:「周漾,你可以叫我周長老。」

  居然還是合歡宗長老,宋南時頓時懷疑這次藉機逼芍藥夫人回宗門有沒有這位長老一份力。

  她笑道:「周長老。」

  周長老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小丫頭,你們現在可以說,你們都知道什麼了吧?」

  宋南時很爽快:「我當然知道,我知道您徒弟變成這樣的原因。」

  周長老眼神一凝。

  宋南時微微一笑:「因為影鬼。」

  周長老神情一動,正想追問,卻聽宋南時反問道:「我說了,那我能不能也問您一個問題呢?」

  周長老這便知道,她若是不說出點什麼的話,這丫頭怕也不會繼續往下說的。

  她便道:「問。」

  宋南時就和雲止風對視了一眼。

  然後宋南時出乎意料地問:「您有沒有見過芍藥夫人曾經接觸過一個老頭?身量還算高,但身形瘦小佝僂,眉心有一顆痣。」

  問出這個問題,宋南時原本是不抱希望的,卻沒想到周長老一口就道:「見過啊。」

  宋南時眼睛一亮,立刻追問:「那他……」

  誰知周長老緊接著卻道:「但那是在三年前了。」

  宋南時一頓。

  三年前?

  她本是想問問讓師老頭下山的人是不是芍藥夫人的,但三年前,他們也見過嗎?

  既然三年前都能被周長老目擊了,那是不是也證明,他們其實經常見?

  但老頭只在每年祭祀出宗門。

  既然如此的話,有沒有可能……師老頭每年來祭祀,都會見這個芍藥夫人?

  周長老繼續:「我是三年前偶然遇見的,差不多也是這個季節,我上山追獵物,正看到她在山腳下和一個老頭說話,她似乎很不想被人看見,被我撞見之後很不高興。」

  她記得這麼清楚,宋南時忍不住又狐疑了。

  她問:「三年前一個一面之緣的人,您也記得這麼清嗎?」

  周長老看她一眼,道:「其他人倒不至於,但那老頭我還是記得的。」

  宋南時:「為什麼?」

  周長老又看她一眼,沉默:「你要我說實話?」

  宋南時點頭。

  周長老沉默片刻,淡淡道:「因為那老頭實在是醜的別出心裁,我一下子就記住了。」

  宋南時:「……」

  你們這顏控門派還帶人身攻擊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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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8 00:12:17
第96章

  因為這句「醜的別出心裁」,宋南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周長老覺得她的反應挺不對勁,咂摸了一下,問道:「你打聽的那醜老頭和你什麼關係?」

  宋南時:「……」

  老頭就老頭,你為什麼還非得加個醜字呢?

  她一言難盡道:「那是教我修行的前輩。」

  所以哪怕你心裡覺得醜,也請不要當著她的面說,謝謝您了!

  但周長老關注點很奇特,她脫口而出:「那是你師尊?你這麼好看的弟子居然拜了這麼磕磣的師尊?你眼瞎了?」

  宋南時:「……」

  很好,這次最起碼沒直接說「醜」。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首先,他教我修行,但並不是我師尊,其次,他老了之後皺紋多了而已,底子還是很好看的!」

  周長老直接忽視了她後半句話,聽見老頭不是她師尊就鬆了口氣,道:「那太好了!」

  然後關切道:「那你師尊長得好看嗎?」

  宋南時想了想,實事求是道:「那還是很好看的。」

  不好看也當不了火葬場男主。

  周長老聽著卻有點不甘心的樣子,道:「有我好看嗎?你們師尊要是沒我好看的話,你們另投師門當我徒弟怎麼樣?」

  宋南時懵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長得好不好看和另投師門有什麼關係。

  她遲疑:「您要收我們當弟子?」

  周長老的視線便在他們臉上一一看過,忍不住就心痛道:「這都長得這麼好看,不入我們合歡宗簡暴殄天物,正好我那個弟子現如今眼看著是已經廢了,你們要不要考慮一下當我徒弟?」

  宋南時:「……謝謝,但不必了。」

  周長老有點不甘心:「真不考慮考慮嗎?我們合歡宗也很不錯啊!」

  宋南時想了想,道:「但我們師尊長得比你好看。」

  她正經拒絕時周長老沒當回事,她一說顏值問題,周長老臉色頓時就頹敗了下來。

  她又看了他們一眼,消沉道:「罷了,是我色不如人了。」

  宋南時:「……」

  神特麼色不如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聲好氣道:「前輩,您見過的老頭八成就是我要找的人,您能仔細想想,芍藥夫人是只在三年前見過他一次嗎?往年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端倪?」

  周長老沉吟片刻,篤定道:「我只在三年前看見夫人和那醜老頭見過一次,其他的時候我不太清楚,但是有一點,倒是不太尋常。」

  宋南時立刻追問:「什麼?」

  周長老看他們一眼,道:「芍藥夫人嫁進合歡宗六十餘年,平日裡很少出宗門,但每年的十二月份前後,她會出門去一趟圖雲山,我沒打聽過她去做什麼,但聽我那蠢徒弟說,她是去祭祀。仔細想來,三年前我看見你說的那老頭的時候也是十二月前後,約莫是芍藥夫人祭祀的時候碰見了那醜老頭吧。」

  祭祀?也是祭祀?

  宋南時的心重重一跳。

  周長老又道:「她被老宗主帶進來時孑然一身,這麼多年下來也沒聽說有什麼親人在世,既然年年去祭祀,那山上埋的約莫就是她的親人吧。」

  周長老只是隨口一說,但宋南時卻覺得靈台剎那之間一片清明,一個她以前從沒想過的猜測突然浮現在她腦海。

  既然年年祭祀,那埋的約莫是她親人……

  師老頭的徒弟……親人?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呢!

  她神情恍然,想得太入神,以至於連周長老叫她都沒有聽見。

  還是雲止風不動聲色地拉了她一下。

  宋南時回過神,就見周長老抱臂看著她,似笑非笑道:「小丫頭,我說的已經夠多了,該輪到你說了。」

  她站直了身體:「影鬼是什麼?」

  這修真界不是誰都知道影鬼這種邪修陰私的手段的,更何況合歡宗這種雙修的宗門。

  宋南時也不藏私,細細解釋了一下。

  她還補充道:「剛剛,我在你弟子身上看到了被影鬼掠奪過的痕跡。」

  從宋南時開始說的時候,周長老就面無表情,聽宋南時說完,她直接冷笑連連。

  她忍不住怒道:「掠奪人的氣運壽命,這和當爐鼎有什麼差別?我從小教他到大,就教出這麼一個上趕著給人當爐鼎的東西?我周漾怎麼會有這麼個蠢笨如豬的弟子!」

  她一副篤定自己那個弟子知道點兒什麼的樣子。

  宋南時忍不住問道:「您確定您那個弟子知道什麼和芍藥有關的秘密?」

  周長老看了她一眼。

  她淡淡道:「他還是個娃娃的時候就被我撿了回來,我親手把他養大,他什麼性子我最清楚,當初他從宗主府回來之後神不守舍,我問起時他只說沒事,究竟有事沒事,我還能看不出來?」

  她冷笑道:「我用半年時間把他的神志找回來,就想知道他當初在宗主府到底遇到了什麼,但他就是這麼報答我這個師尊的。」

  她神情透著蒼涼,宋南時他們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好言語。

  唯獨雲止風,他面不改色問道:「您的弟子戀慕芍藥夫人?」

  周長老深吸了一口氣:「不戀慕她,我那蠢徒弟會這麼百般為她遮掩嗎?我就不明白了,我周漾一生經歷過的男人無數,怎麼還教出了個癡情種?」

  看她實在氣的厲害,宋南時生怕她一氣之下真的不準備管自己徒弟了,那他們也就沒機會知道他徒弟到底知曉什麼內幕了。

  所以哪怕宋南時也覺得這徒弟戀愛腦的有點過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安慰道:「您這徒弟也不至於就無藥可救了,凡事您多往好處想想。」

  「好處?」周長老看向她:「他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麼好處?」

  於是宋南時也卡殼了。

  她直接看向了雲止風。

  雲止風頓了頓,冷靜道:「比如,他在看臉這方面,就很像您?」

  宋南時:「……」

  她恨不得穿越回五秒鐘前讓雲止風閉嘴。

  安慰人能這樣安慰嗎,這不是結仇嗎?

  誰知道周長老愣了愣,突然道:「也是!」

  這次換宋南時愣了。

  就見周長老掰著手指道:「芍藥夫人長相確實是數一數二的,哪怕我喜歡男人我也得誇她一句貌美,這麼說他眼光倒是不錯。只不過我看臉是恨不得這輩子看不重樣的臉,他這小子這輩子就認準這張臉了?」

  她喃喃道:「他第一次遇見芍藥夫人,回來就問我她是誰,我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說那是宗主夫人,讓他別想了,但誰知道……」

  誰知道她徒弟是個癡情種,這麼多年沒有再提芍藥夫人,卻也再沒找過其他道侶。

  直到宗主身隕,滿宗門哀痛。

  他也哀痛,但她怎麼會看不出自己弟子哀痛下的如釋重負。

  然後他就背著她這個師尊,第一批進入宗主府幫忙料理後事。

  再然後……他回來,就變成這個樣子。

  周長老一時恨不得自己沒有這麼個蠢徒弟,一時間又想,她當初若是不讓他見到芍藥夫人就好了。

  但她推己及人,她自己遊戲人間,便也不覺得她會養出個非卿不可的癡情種。

  她喃喃道:「我當初就不該把他帶回來的。」

  這麼說著,她的神情卻全然不是這樣。

  宋南時這次也不說話了,只靜靜等她消化完。

  很快,周長老就深吸了一口氣,冷靜道:「他走火入魔了,哪怕神識恢復,這時候人也已經廢了,但我好歹當了她這麼多年師尊,我最起碼得知道我的徒弟是為什麼廢的。」

  宋南時問:「那您的意思是?」

  周長老就突然看向了他們。

  然後她冷不丁道:「我覺得你們有一句話說得不錯。」

  宋南時:「啊?什麼?」

  周長老很認真道:「他和我一樣,喜歡臉長得好看的。」

  宋南時突然就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下一刻,就見周長老興奮道:「我自認長相不輸任何人,可再怎麼樣我那徒弟被我罰跪罰抽的時候估計也看夠了,我現在需要你們中最好看的一個人……」

  她上下嘴皮子一碰:「去色誘他!」

  眾人:「……」

  宋南時乾笑:「這……不太合適吧?」

  周長老很冷靜:「不,很合適,我知道你們肯定也想讓他說話,那總要付出點兒什麼,你們幹不幹,不幹咱們就走人,我也不管他了。」

  宋南時毫不猶豫:「幹!」

  周長老就微微一笑,往後退了一步:「那,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眾人:「……」

  他們四個容貌出色的男男女女面面相覷。

  半晌,雲止風冷靜道:「既然是色誘,那總要選出一個最好看的。」

  他環視一周,問道:「所以,誰是最好看的?」

  話音落下,霎時間,三隻手同時指向了他。

  雲止風:「……」

  他面無表情地提醒:「我是男子。」

  宋南時:「顏性戀關男女什麼事!」

  雲止風靜靜地看著落井下石的宋南時。

  宋南時坑了一把新晉男友,也很心虛,小小聲道:「要是大師兄在我就投大師兄了,這不是大師兄沒在嗎……」

  雲止風深吸一口氣:「那我要是不去呢?」

  宋南時還沒開口,諸袖就飛快道:「那就讓三師妹去!」

  雲止風:「……」

  自己色誘,還是心上人色誘?

  他被拿捏住了。

  他沉默良久,「行,我去。」

  此時他的情緒還算穩定。

  然後他轉身走向那關著弟子的房間,轉身的一剎那殺意凌然。

  宋南時看著他的背影半晌,突然覺得後悔。

  當然,她不是後悔讓雲止風去色誘。

  她怕雲止風進去就把人嘎了。

  幾人惴惴不安地看著緊閉的門,生怕再開門時雲止風已經把人給嘎了。

  周長老卻老神在在,彷彿一點都不怕自己徒弟被氣勢洶洶走進去的那個人弄死。

  也不知道幾人等了多久,門突然就被打開了。

  宋南時抬頭,就見雲止風理著袖子站在門內,淡淡道:「他肯說了。」

  眾人面面相覷,生怕一進去就看到了個死徒弟。

  還是周長老第一個走進去的。

  宋南時見狀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鼻青臉腫的人。

  宋南時:「……」

  她默了默,遲疑看向周長老:「這是……」

  周長老像是沒看到自己徒弟的慘狀一樣。

  雲止風解釋道:「八成是被我感化的時候痛哭流涕沒看清東西,撞牆上了。」

  宋南時看了看對方烏青的眼圈,默默地閉了嘴。

  周長老此時正問道:「你肯說了?」

  徒弟含混不清:「……肯。」

  周長老饒有興致:「為什麼?」

  徒弟看了雲止風一眼,扯出一個哭一般的笑:「被他感化了。」

  周長老冷笑一聲:「該!」

  他們說話的時候,宋南時就壓低聲音問:「你是怎麼做到的?你還學過刑訊?」

  雲止風面無表情:「感化。」

  宋南時看了一眼他的袖子:「你袖子上的血還沒擦掉呢。」

  雲止風隨手拉了拉衣袖。

  此時,周長老已經道:「好,那既然被感化了,現在總肯說了吧。」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你在宗主府,究竟看到了什麼!」

  弟子眼神躲閃了一下,然後忍不住帶著哭腔道:「我、我只是聽到了夫人和那個殺手頭子說的話。」

  宋南時立刻上前一步:「他們說了什麼!」

  弟子深吸一口氣,道:「那個殺手頭子對夫人說,你不想像老宗主一樣的話,這是唯一的辦法。」

  他聲音顫抖:「然後,他就給了夫人一個小瓷壇。」

  小瓷壇?

  宋南時和雲止風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當初那庫房裡裝影鬼的瓷壇。

  這瓷壇,是從慎先生手裡來的?

  而周長老卻追問道:「不想像老宗主一樣?老宗主怎麼樣?那時候老宗主不應該剛在雷劫之下身隕不久嗎?她是怕雷劫?還是怕死?」

  弟子卻痛苦搖頭道:「我不知道,我被他們發現了,那殺手頭子讓夫人自己處理,夫人只求我別說出去,她不會對我做什麼的,我答應了,離開了宗主府,但誰知道……」

  誰知道芍藥夫人不信他。

  她把她剛拿到的影鬼,第一個用在了他的身上,想要以絕後患。

  周長老怒斥道:「蠢貨!」

  她定定的看著他,神情裡滿是失望:「少年情愫,但你不曾和她相處、不曾和她交心、甚至不曾見過她多少次,你癡情的究竟是她,還是你想像中的人?就為了你自以為是的情愛,你不尊師命、輕信他人,也不愛惜自己,如今落得這幅下場,你毀及自身,也要讓為師將來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弟子終於痛哭流涕:「師尊……」

  宋南時看著,沉默地後退了一步。

  此時此刻,全貌已經清晰了。

  現如今的半年前,也就是老宗主死後半年,芍藥夫人從慎先生手中得到了影鬼。

  原因是「不想像老宗主這樣」。

  老宗主死了,而影鬼正好能吸收人的氣運和壽命,所以她是不想死嗎?

  但目睹道侶死在雷劫下就能聯想到自己死,甚至付出了行動,把一個信任她的人變成了第一個受害者,芍藥夫人對自己的修為這麼不自信嗎?篤定自己也會死在雷劫下?

  第一個受害者是這個弟子,原因是她目睹了交易現場。

  那麼按時間看,第二三個受害者就是姜垣的師兄弟。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受害者因為目睹影鬼都落到了這幅田地,姜垣的師兄弟也闖了庫房,為何她卜算之中,他們卻是活著的?

  沒來得及動手?還是沒法動手?

  宋南時突然就想起了師老頭。

  他是和他們一起失蹤的,卜算卦象也一樣。

  假設她對芍藥夫人身份的猜測成立,如是出事那天,師老頭正好下山去看芍藥夫人,又恰巧目睹了芍藥夫人對兩人動手……

  宋南時的心沉了沉。

  那老頭不會袖手旁觀的。

  而芍藥夫人要是不想敗露的,那就只能把三個人都抓了去。

  只是不知道,芍藥夫人是怎麼對付得了師老頭的。

  宋南時突然抬起頭,而這時,周長老已經道:「事畢之後,我會將你送下山,你便作為凡人,度過你的往後餘生吧。」

  她淡淡道:「咱們的師徒緣分盡了。」

  弟子張了張嘴:「師尊……」

  周長老面無表情道:「走!」

  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宋南時看了看那弟子,歎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周長老在門外怔然良久,宋南時便低聲問道:「前輩想如何?」

  她沉默片刻,道:「我總歸要為他討個公道。」

  宋南時:「那你要現在動手嗎?」

  周長老:「只憑他一家之言,動不了手。」

  宋南時便道:「那前輩和我們合作如何?」

  周長老看向她:「你有辦法?」

  宋南時笑了笑,道:「辦法都是一起想的。」

  周長老很乾脆:「你要我做什麼?」

  宋南時便道:「姜垣姑娘說從未有人見過芍藥夫人出手,我便想請前輩幫個忙,試探一下芍藥夫人,究竟是個什麼修士。」

  周長老想了想,道:「三日之後合歡宗會打開禁地,取出歷代的宗主印為繼位做準備,我想辦法讓她與我同進禁地,試探她一下。」

  宋南時伸出手:「一言為定!」

  周長老握住:「一言為定!」

  ……

  半刻鐘後,豪氣干雲的幾人被周長老帶著,從狗洞裡爬出了靜思塔。

  宋南時渾身都是灰土,死魚眼:「我們為什麼不正大光明走出來?」

  周長老:「因為我就不是正大光明走進去的,突然走出來多扎眼。」

  諸袖張了張嘴:「但我們是正大光明走進來的啊。」

  周長老:「……那你們為什麼要跟著我爬狗洞?」

  幾人面面相覷。

  周長老無語:「行了,我先回洞府,你們該走就走吧。」

  說完她十分順暢的踏著一條已經被踩出來的小道走了。

  宋南時又看了看他們面前的路。

  一片荊棘。

  小師妹猶豫:「要不我們再爬回去?然後走正門?」

  宋南時咬牙:「剛進去又出來也可疑,行了,走吧。」

  幾個人只能砍荊棘前進。

  砍著,諸袖還隨口道:「我怎麼覺得芍藥夫人的身份有點兒不太對呢?」

  宋南時隨口:「當然不對了。」

  她道:「她八成是師老頭那個最小的弟子。」

  諸袖驚悚:「師老頭弟子?不是死了嗎?我們最開始不是猜她是藥材嗎?那現在誰是藥材。」

  宋南時:「那只有一個人了。」

  「慎先生。」

  諸袖一個踉蹌,跌出了灌木叢。

  正好此時一隊弟子走過。

  宋南時他們頭臉都是灰塵,十分的狼狽,再也看不出一絲美貌。

  他們就見來時對他們還很友善的弟子們面色一變,凶神惡煞道:「你們是誰!是不是合歡宗弟子!」

  宋南時轉身就跑:「走!」

  弟子們立刻追。

  他們邊追邊喊:「站住!抓住前面那群醜修士!」

  已經看不清臉的宋南時對這個看臉的宗門簡直絕望了。

  而此時,大師兄被調去守著小宗主了。

  他一過去,就見小宗主正捂著肚子哈哈哈哈哈。

  江寂腳步一頓,謹慎道:「小宗主?」

  小宗主笑得眼睛都睜不開,遞過去一張紙:「你看看這個。」

  江寂接過去,就見上面用十分驚悚的措辭寫道:驚!不知名修士橫刀奪愛慎先生!死了麼首領為愛黑化為哪般!

  正是萬事堂出來的八卦小報。

  小宗主拍桌大笑:「哈哈哈哈哈!」

  江寂也覺得挺好笑的,看了看,決定有空把這個帶回去給其他人看看。

  此時,單純的他還不知道小報上那橫刀奪愛的猛士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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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眾人甩開了那群可怕的顏控弟子,一路狼狽地逃回了住處。

  宋南時被追的兩眼無神,關上門後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喃喃道:「這合歡宗弟子,恐怖如斯。」

  雲止風也黑著臉不說話。

  只有小師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突然小聲道:「師姐,我可能是闖禍了。」

  兩個師姐同時看向她,不明白只是逃個命的功夫,自己這小師妹怎麼就闖禍了。

  小師妹心虛了一下,訥訥道:「就、不是一大群陌生人突然追咱們嘛。」

  宋南時聽到「陌生人」這個詞就覺得不好,忍不住坐直了身體。

  小師妹小小聲:「其中一個人追的緊了些,我有點害怕,就……」

  宋南時顫聲:「就?」

  小師妹聲音更低了:「就輕輕推了他一把。」

  眾人:「……」

  這個「輕輕」,是怎麼個「輕輕」?

  宋南時一點現在也不敢相信小師妹口中的力量單位,沉默片刻,謹慎問道:「死了嗎?」

  小師妹連忙擺手:「沒有的沒有的,我很克制的。」

  兩個師姐對視了一眼,不敢相信小師妹口中的克制。

  一旁的雲止風默默地看著她們,冷不丁開口道:「那個突然飛出去的人是你推的?」

  小師妹戰戰兢兢:「是、是啊。」

  雲止風看向了宋南時,道:「那你們不用擔心了,我看了一眼,確實沒死。」

  宋南時頓時鬆了口氣,諸袖甚至慶幸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雲止風點頭:「沒死,看著就是當場斷了兩根肋骨,折了一條腿罷了,沒什麼大礙。」

  兩人:「……」

  她們沉默地看向小師妹。

  小師妹一抖:「就,當時挺害怕的。」

  宋南時:「……」

  那群人估計也挺害怕的。

  她說怎麼追到一半不追了。

  不過到底是沒出人命,宋南時鬆了口氣,諸袖也心大的很,當即道:「沒鬧出人命就不錯了,南時,你還是和我說說芍藥夫人怎麼就成了師長老的弟子了,師長老十三個徒弟不是都死於非命了嗎?怎麼又冒出一個弟子?」

  他們對師老頭的瞭解終究是不如宋南時深,哪怕是知道了芍藥夫人給師長老的徒弟掃墓很可疑,一時間也不會往這方面懷疑。

  畢竟師長老死了十三個徒弟,幾乎是無量宗人盡皆知的事。

  誰又能想到一個已經死了的弟子會「復活」呢?

  宋南時沉默片刻,道:「師老頭每年都會來這裡祭祀,而聽周長老的意思,他每年祭祀的時候,都會和芍藥夫人見面。」

  宋南時的思路很清晰,「我太瞭解他了,十幾年來我就沒見過他和誰親厚過,更別說每年固定見一個人了,而且他埋葬自己弟子的地方還是芍藥夫人的產業,若不是信任到一定程度,他哪怕是為弟子遷墳也不可能埋進別人地裡的,如此種種,你們怎麼想?」

  幾人聞言都在沉思,宋南時見狀就喝了口水潤潤桑。

  然後就聽諸袖一臉嚴肅道:「我會想,師長老會不會和芍藥夫人有段痛徹心扉又不可言說的過去。」

  宋南時「噗」的一聲,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她腦海中霎時間就浮現出師老頭那瘦小乾巴的樣子,又想起芍藥夫人初見時的美艷不可方物。

  她放下茶杯,神情複雜地看向諸袖。

  諸袖眨了眨眼:「當然,我就是這麼一說。」

  宋南時欲言又止:「你這麼磕,就不怕磕掉牙嗎?」

  二師姐:「啊?」

  宋南時搖頭:「沒。」

  她算是看清楚了,不僅是現代人磕的CP越來越讓人看不懂,這古代人真磕起來,那也是怎麼獵奇怎麼來啊。

  她甩開滿腦子「師老頭和芍藥夫人不可言說二三事」這邪門CP,忽略二師姐期盼的目光。

  她冷靜道:「我之前只以為,她是師老頭的親人後輩之類的,但是她為什麼在掃墓的時候沒掃那最小的弟子師惜娘的墓,有點說不通,今天正好周長老隨口說,芍藥夫人年年祭祀,那裡埋的莫不是她親人……」

  她冷靜道:「芍藥夫人不掃師惜娘的墓,還有一個可能。」

  「她自己就是師惜娘,她當初沒死,所以不用給自己掃墓。」

  她說完看了看眾人,留給他們震驚的時間。

  誰知道諸袖就可惜道:「原來不是虐戀情深啊。」

  宋南時:「……」

  你牙口真好。

  雲止風見她的臉色是在一言難盡,就輕笑一聲,拉回話題:「如果芍藥夫人就是師惜娘的話,為何會對外宣稱死了,甚至改名換姓,墓碑都立了起來。師前輩年年來看她,可見也是知道實情的,以師前輩現如今的實力,我想不到有什麼原因能讓他們師徒這麼一瞞就是這麼多年。」

  宋南時想了想,喃喃道:「師老頭的徒弟是在十年之間接連去世的,據說都是意外去世,如果真是意外的話,師老頭又在怕什麼呢?」

  頓了頓,她酸溜溜道:「甚至連我都沒說。」

  雲止風看她一眼,也有些酸溜溜:「這些你不妨等救出師前輩之後再問。」

  宋南時見狀看他一眼,忍不住嘿嘿一樂。

  雲止風看她笑,一時間也覺得自己這醋吃的沒有來,不由得失笑。

  然後兩人當著別人的面對著笑。

  這一下,哪怕是什麼都磕的師姐都覺得自己牙都酸倒了。

  小師妹在一旁搓著胳膊,壓低聲音道:「我怎麼覺得他們之間有點不對?」

  諸袖看了看小師妹,深沉道:「這不是你這個年紀該知道的。」

  等他們對著樂完,諸袖才小聲道:「我現在說話,不打擾你們吧?」

  宋南時回過神,咳了一聲,道:「不打擾不打擾。」

  諸袖這才道:「按你的猜測,芍藥夫人是師惜娘,當年沒死,改名換姓藏在了海邑鎮,之後遇到了合歡宗宗主成了親,那這人生還是挺順暢的啊,是怎麼遇見這個藥材還開始玩影鬼的?就是因為她道侶雷劫死了?她這麼怕自己也渡不了雷劫嗎?」

  宋南時若有所思:「我覺得,這恐怕和當年她為什麼隱姓埋名有點關係。」

  說著她又搖了搖頭;「算了,先不想這些了,周長老既然想在合歡宗開禁地取宗主印的時候試探芍藥夫人,那我得找機會問問她能不能帶我混進去。

  那答案當然是不能。

  一日之後,周長老剛說服其他長老由她打開禁地取宗主印,就聽到了宋南時這個請求。

  周長老一口就拒絕了。

  她道:「禁地按理說只有歷代宗主能進,我以小宗主還年幼,禁地畢竟有危險為由提出了讓一個長老帶領先宗主夫人替小宗主取出宗主印的主意已經是違背祖訓了,更別說再帶一個其他人進去了,哪怕你易容成合歡宗其他弟子也不行。」

  周長老都已經主動做出違背祖宗的決定了,宋南時只能遺憾作罷。

  她想了想,還讓其他人這兩日盡量少出門,以免節外生枝。

  到了兩日之後,合歡宗開禁地的日子,宋南時看著時辰估摸著他們應該進去了,就讓師姐師妹在家留守,自己帶著雲止風出去打探情況。

  諸袖探出腦袋道:「關鍵應該不是打探情況,而是和雲止風一起吧。」

  宋南時叉腰:「是又怎麼樣?」

  諸袖就笑。

  她現在只覺得她自己雖然吃不了愛情的苦,但是看別人談戀愛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今天又是石頭縫裡摳糖,然後為別人的愛情感動到流淚的一天。

  宋南時在她的笑聲中帶著對象出門了。

  一旁的小師妹既不知道三師姐現在和雲止風的關係,也不知道二師姐在笑什麼,一臉莫名其妙。

  諸袖回過頭來時,就看到自己小師妹提著兔子一臉茫然。

  她這才想起那兔子還是小師妹上輩子的道侶呢,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快樂又來了。

  她小聲問:「小師妹,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郁椒椒聞言認真想了想。

  認真的池述安渾身僵硬,心跳加速。

  然後就聽郁椒椒認真道:「我不喜歡人。」

  池述安:「……」

  二師姐:「……」

  她看了一眼能變成人但又不是人的妖族太子,突然有點不太明白他到底符不符合要求。

  而此時,剛出門的宋南時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打草驚蛇了。

  前幾日傳信時宋南時知道江寂被派到宗主府守家,她怕是大師兄暴露了什麼,趁著今日芍藥夫人進禁地想下山看看大師兄,但誰知道兩人剛走到一座橋旁,就看到那傳說中回宗門後就被芍藥夫人嚴密保護起來的小宗主此時正站在岸邊發火。

  那少年將身上的玉珮扯下來直接摔在地上,衝著身後的侍衛大發脾氣道:「我說了別跟著我!你們聽不懂我的話嗎!別跟著我!」

  幾個侍衛對視一眼,為難:「可是,夫人讓我們保護小宗主。」

  小宗主面無表情:「這裡是合歡宗,我是即將繼位的宗主,我能在自己的宗門有什麼危險?」

  侍衛為難:「可是夫人說……」

  小宗主直接爆發了,怒吼道:「你們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幾個侍衛頓時噤聲。

  小宗主閉了閉眼:「你們走。」

  幾人對視一眼,終究還是離開。

  宋南時也想趁機離開的,但看了一眼那小宗主,又拽了拽雲止風,決定留下來。

  那些侍衛很快離開了個乾淨,小宗主轉身站在岸邊,背影看上去居然有些孤寂。

  宋南時想了想,和雲止風一起走了出去。

  他們沒刻意壓住腳步聲,小宗主一下就轉過了頭。

  他眼角還帶著淚。

  看到他們,他連忙擦了淚,驚訝:「你們……」

  宋南時面不改色:「我們上山來找姜垣,正準備下山呢。」

  小宗主絲毫沒有懷疑:「這樣啊。」

  宋南時看了一下他的眼角:「你哭了?」

  小宗主一下沉默了下來,沒說話也沒否認。

  半晌,他突然垮下了肩膀,低聲道:「宋姑娘,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宋南時驚訝:「怎麼了?」

  小宗主低聲道:「今日宗門打開禁地取歷代宗主印,但我連進禁地的資格都沒有,他們說禁地危險。」

  宋南時心說這居然還是她的鍋,忍不住心虛,安慰道:「你還小呢。」

  小宗主抬頭看她:「但你也就比我大個一兩歲,可我覺得,你就很厲害。」

  宋南時心裡一緊,以為他看出自己隱藏實力了。

  然後就見他看了一眼雲止風,羨慕道:「還能招贅呢,你肯定是有本事的。」

  宋南時:「……」

  雲止風:「……」

  宋南時面不改色:「沒錯,他是個贅婿,就是因為我有本事才跟著我的。」

  雲止風閉了閉眼。

  小宗主卻看著她,羨慕極了。

  他道:「真好,你都能有本事招贅了,我連自己身邊的侍衛都不聽我的。」

  宋南時看了看他,問:「所以你是在難過自己進不了禁地,還是在難過你的侍衛不聽你的?」

  小宗主聞言就沉默了下來。

  半晌,他低聲道:「我在難過我自己太弱小了。」

  他抬頭看著他們,道:「若不是我太弱了,母親也不會這樣。」

  宋南時心中一動:「怎樣?」

  小宗主淡淡道:「覺得外面到處都是危險,誰都要殺我,誰都要害我,彷彿我待在家裡哪裡也不去才是最安全的。」

  他看向他們:「你們知道嗎?你們師兄,就是江寂,他原本是被調到我身邊了,就是因為母親下令不讓侍衛們給我吃宗門的東西,但是我想吃,他縱容我了,當天晚上就被發配回了宗主府。」

  宋南時這才知道自己師兄突然被發配是為了什麼。

  她不由覺得芍藥夫人……委實太過了。

  害怕自己會死在雷劫下所以吸取別人氣運,害怕兒子出事所以把他養成籠中鳥,這是被害妄想症?還是說真有什麼難言之隱?

  此時,眼前的少年正道:「我對不起你們師兄。」

  宋南時隨口道:「沒事,反正他自己會回來的。」

  龍傲天遭遇的挫折能是挫折嗎?那是打臉的前奏曲啊!

  小宗主卻覺得她在安慰他,真心道:「謝謝。」

  宋南時也很真心:「不客氣,我還沒謝謝你呢。」

  謝謝你們一家給龍傲天打臉提供素材。

  小宗主只覺得她真是個善良的好人。

  於是他忍不住就道:「其實母親以前不這樣的,父親還在的時候母親很溫柔和善,但自從父親身隕之後……她就這樣了。」

  宋南時神情微動,問:「那慎先生是什麼時候認識夫人的?我看夫人現在雖然很懷疑身邊的人,但卻不曾懷疑慎先生啊,他們認識很久了吧?」

  小宗主不情不願道:「我父親身隕前半年他們才認識,最開始母親對那殺手頭子很冷淡,還告訴我養殺手的都不是好人,誰知道父親去世後……」

  他說到這裡突然頓住,看他們的表情,立刻解釋道:「但是母親和那殺手頭子真的沒什麼,這些都是外人胡亂臆測……」

  宋南時安撫道:「我明白的。」

  眼看著也問不出什麼了,她想了想,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他。

  誰知道剛拍上就被雲止風拉開了。

  然後雲止風面不改色的替代了她的位置,重重的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道:「你差的不是年紀,而是實力,想做好這個宗主的話,好好提升實力吧。」

  小宗主眼眶一下就濕了:「你覺得我真的可以嗎?」

  雲止風拉住還想再安撫的宋南時,言簡意賅:「別人覺得沒有,你覺得才行。」

  小宗主立刻大聲:「我可以!」

  雲止風露出一個笑。

  然而他還沒笑完,就聽小宗主熱血上頭道:「江寂說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雲止風嘴角的笑一僵。

  偏偏宋南時還哈哈鼓掌道:「說得好!」

  雲止風拉著宋南時就走!

  宋南時還不忘回頭對這個冉冉升起的幼年龍傲天道:「大師兄說得對!小宗主!莫欺少年窮!」

  小宗主眼裡都是光。

  ……

  「哈哈哈哈哈!」

  宋南時被拉下山時還笑個不停。

  雲止風無奈:「有這麼好笑嗎?」

  宋南時:「大師兄教得好啊!」

  她立刻反手拉住雲止風:「走,我們去看看大師兄!」

  兩人很快來到了鎮上。

  還沒等他們去宗主府,就在酒樓裡看到了大師兄。

  他還穿著侍衛服,背對著他們站在門口,皺著眉。

  宋南時走過去想打招呼。

  然後就聽見酒樓裡有人在說書。

  宋南時駐足聽了一耳朵,莫名覺得那故事有點耳熟。

  說書先生講的是一男修看上一溫柔善良的女修,女修是正道,他出身邪門,便萬般籌謀強取豪奪的故事。

  還有個暖心男二。

  強取豪奪……男主……男二……

  此時,那先生正道:「諸位看官不知,這故事其實都有原型。」

  下面人起哄:「是誰啊!」

  宋南時開始覺得不妙。

  就聽那先生道:「這男二不知名,卻據說出身合歡宗,可能是合歡宗弟子,但我打聽了一下,合歡宗沒有這號弟子,那也可能是宗主府侍衛,據聞他有三個師妹,各個貌美如花……」

  有三個貌美如花的師妹、還當著宗主府侍衛的大師兄僵硬轉頭,看向身後張大嘴巴的三師妹。

  師兄妹兩個面面相覷。

  先生繼續道:「但那主角就有意思了。」

  觀眾熱切:「誰啊!快說快說!」

  先生得意,故意壓低聲音:「他是死了麼殺手頭子!」

  「噗——」

  坐在酒樓三層聽得正熱鬧的慎先生一口酒噴了出了,驚愕地看著樓下。

  正看到聞聲回頭的當事人男二。

  他的身後就是始作俑者宋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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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8 00:13:02
第98章

  四周熱鬧極了,顯得現場四個當事人和知情人愈發的格格不入。

  江寂看著男主慎先生,慎先生也看著有三個師妹的江寂,不知道是龍傲天和反派之間的特殊默契,還是在故事裡被迫成為「情敵」的心有靈犀,兩人對視片刻後,齊齊轉頭看向宋南時。

  宋南時:「……」

  她乾巴巴道:「你們看我做什麼,這說書也不是我讓人說的。」

  她這句話剛落下,就聽說書先生為了證明自己的真實性,神秘道:「這可是那搶了殺手頭子女人的合歡宗侍衛其中一個師妹親口說的,從合歡宗裡傳來的,老朽打聽了,前段時間那個被佛子揍了一頓的合歡宗弟子你知道吧,她親口透出來的消息。」

  江寂緩緩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親師妹。

  宋南時:「……」

  這台拆的,拆遷隊也沒這麼快。

  她迎著自己大師兄的目光,硬著頭皮道:「大師兄,我要說這其實只是個誤會,你信嗎?」

  江寂:「你覺得我信嗎?」

  宋南時:「信……吧?」

  江寂面無表情:「哈哈。」

  笑得宋南時頭皮發麻。

  更讓她頭皮發麻的是,樓上還有個前腳剛被他們確定為藥材,後腳她就被迫把謠言舞到正主面前的慎先生。

  只聽慎先生輕笑一聲,大冷天的「啪」地一聲打開了折扇。

  他笑咪咪地傳音:「虐戀情深?愛而不得?在下倒不記得我何時還有了個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宋南時沉默片刻,決定裝傻。

  反正只要大師兄不承認他自己是那個男二,那就沒人有證據說是她造的謠。

  她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啊?不記得?難不成您為情所傷之後還失憶了?」

  慎先生捏扇子的手一顫。

  他深吸一口氣,放下折扇,端起一杯酒遙遙敬她,微笑道:「那宋姑娘願不願意上來陪我喝一杯酒?」

  宋南時就為難:「還是不了吧,慎先生好歹是有心上人的人了,雖然失憶了,但這麼和異性接觸,挺不守男德的。」

  不守男德……

  慎先生剛端起的笑容一陣扭曲,手又是一顫,杯中的酒直接倒在了樓下聽熱鬧聽得正歡的人頭上。

  那人大怒,抬頭道:「誰潑的老子!」

  抬頭一看,就看到他們正談論的癡情種慎先生正端著一杯苦酒,臉上的表情似哭非哭,十分的有故事感。

  那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動靜又引得更多的人抬頭。

  ……然後滿樓的人都看到當事人慎先生借酒消愁,滿臉的為情所傷。

  頓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他的眼神頓時灼熱了起來。

  媽呀還有意外收穫!

  原本以為只是吃了個不知道真假的瓜,但現如今看那慎先生就在當場,還滿臉的情傷,頓時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吃到真瓜了!

  慎先生頓時覺得不對,放下酒杯就道:「你們誤會,其實我沒有什麼愛而不得的……」

  「是。」

  宋南時一臉沉痛地打斷了他。

  她看向看過來的眾人,沉重搖頭道:「剛剛我和慎先生說了兩句話,發現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心愛之人的,可能是為情所傷失憶了。」

  「嘶——」

  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主必備的失憶梗?

  滿樓吃瓜人頓時更加興奮了,這時候也顧不得樓上的人是殺手頭子了,頓時圍了上去,一下子將慎先生的視線遮了個徹底。

  還有人熱情道:「沒想到慎先生也是個苦情人啊!沒關係,不就是失憶了嘛,這說書先生說的全是一手消息,來來來說書的,再給慎先生講一遍,一遍不行就兩遍,這聽多了總能想得起來的!」

  說書先生第一次當著正主的面說正主的愛恨情仇,也很興奮:「好勒!我今天就說他個百十來遍!」

  慎先生在人群中掙扎:「我不是!你們聽我解釋……」

  等他勉勵掙扎出來,頭髮衣衫都擠亂了,卻見酒樓門口空無一人,早已沒有了宋南時一行人的身影。

  他眼睛通紅。

  然後就有人在身後小聲道:「你看,他眼睛都紅了,是不是想起來一些傷心事?」

  慎先生:「……」

  你們有病啊!

  而此時,宋南時已經拉著傻愣愣的兩個大男人一路狂奔到了兩條街外,拍著胸口道:「幸好我機智!」

  兩人想到剛剛的場景,齊齊沉默。

  良久,江寂才道:「師妹,你就沒有什麼想解釋一下的嗎?」

  宋南時也知道這事瞞不過他,沉默片刻後,拍著他的肩膀道:「師兄,你想開一點,最起碼現在為愛黑化失憶的是他慎先生,你還是個暖心男二呢。」

  江寂:「……」

  他居然還覺得有點高興。

  宋南時見狀再接再厲:「而且,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嗎?」

  江寂看過去。

  宋南時深沉道:「被誤解,是龍傲天的宿命。」

  江寂莫名就知道了這個「龍傲天」指得是誰。

  他神情恍然了片刻,突然就覺得很有道理來著。

  雲止風面無表情地看著江寂被自己師妹忽悠瘸了,為了防止他回過味來,轉移話題到:「你不在宗主府待著,怎麼去了酒樓?」

  江寂就遲疑了片刻,一時間沒說話。

  他去酒樓,其實就是為了慎先生。

  因為幾日之前柳老突然吩咐他,說讓他有空帶他去看看慎先生。

  江寂不知道柳老為何這麼在意慎先生,但從他的表現,江寂莫名覺得這件事對柳老很重要。

  可這幾日宗主府一家都搬回了合歡宗,他也被帶了過去,一直沒找到機會。

  直到他被貶回宗主府,他興高采烈的就回來了。

  然後立刻打聽了慎先生常去的地方,帶著柳老找了過去。

  ……誰知道就莫名其妙成了和慎先生搶對象的男二。

  但這個理由他不太好說,下意識的就看了一眼腰間的玉珮。

  玉珮沒有一絲動靜。

  宋南時見他的動作,眉心一動,淡淡地扯開話題,道:「對了大師兄,這幾日我們發現了一些挺有意思的事。」

  江寂鬆了口氣,下意識問道:「什麼?」

  宋南時淡淡:「哦,沒什麼,也就是我們發現,芍藥夫人很可能是師老頭最小的弟子,慎先生八成是個藥材。」

  江寂一懵:「哈?」

  他不過是離開了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宋南時笑咪咪,沒有和他多解釋,只道:「所以大師兄,你又有任務了。」

  江寂:「啊?」

  宋南時:「你最好在繼位大典之前再升職回到合歡宗,到時候真出什麼事咱們好裡應外合。」

  江寂:「……」又來了是嗎?

  宋南時三言兩語,江寂就這麼被迫又開始了龍傲天升職記,整個人恍恍惚惚地送他們離開。

  他整個人頭禿,撓著頭正準備回去做個回到合歡宗的升職計劃,就見剛剛一直沒出來的柳老頭突然冒了出來。

  江寂頓時鬆了口氣,道:「柳先生,您剛剛怎麼沒出來?對了,方才您在酒樓時,看清那慎先生的長相了嗎?」

  柳老頭卻突然道:「江寂,我知道那慎先生是誰了。」

  江寂沒覺得有什麼,隨口道:「三師妹剛剛不是才說過嘛,他有可能也是個藥材,也不知道師妹他們是怎麼發現……」

  「不。」

  柳老頭卻打斷了他。

  他問:「你還記得我是怎麼死的嗎?」

  江寂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抿了抿唇:「您提過,您是千年之前被摯友背後捅刀死去的。」

  「是。」

  柳老頭點頭。

  他淡淡道:「這個慎先生,長得和我那摯友有五分相像。」

  江寂一怔,面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大步走到了一個僻靜處。

  他神情冷肅:「您確定?」

  柳老頭的臉色卻比他好看的多,甚至還輕笑了一聲,道:「你們遇見的第一個體外化身決明子,我只覺得他討厭,第二個鬼卿帶著面具,但我卻也覺得他隱隱有種熟悉感,直到這個慎先生,他的那張臉,我再過一千年也不會忘。」

  江寂面色冷得像塊鐵,半晌才道:「當年殺您的那個人,就是本體沈病已?」

  柳老頭輕笑一聲:「那時候,他叫沈知酩。」

  這個名字出口時,他彷彿又回到了一千年前,想起了他從來都避免去想,也不怎麼樂意去回想的過去。

  千年前太久遠了,他又被困在玉珮裡太久,許多事情他都已經淡忘了。

  但他仍舊記得那把匕首刺進心口時冰冷又疼痛的感覺。

  青年的聲音在他耳邊輕笑道:「抱歉,我也不想殺你的,但我實在好奇極了,我若是殺了你,究竟能不能避開天道法則不沾因果。」

  那匕首是他送摯友防身的。

  那時的柳老頭從未想到,前幾日還並肩生死的人會殺他。

  之後他陰差陽錯魂魄被困在自己隨身的玉珮中,整整一千年,從一個二百多歲風華正茂的青年熬成一個老頭。

  靈魂是不可能老的。

  但他的心老了。

  整整一千年,他一直在想沈知酩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又為什麼要殺他。

  想的靈魂都蒼老了下來。

  後來他不想了,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江寂將他撿起來。

  他以為他已經放下了,但直到這時,他卻覺得自己彷彿找到了沈知酩對自己痛下殺手的理由。

  沈知酩到現在還活著,他本名沈病已,是中州城沈家人。

  他要殺自己的時間,正好在他對自己整個家族下詛咒,之後用自己的第一個體外化身逃脫詛咒之前。

  意識到這點後,他突然就明白了沈知酩最後和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若是殺了你,究竟能不能避開天道法則不沾因果。

  殺他,只不過是沈知酩想用體外化身逃脫沈家詛咒的試驗品。

  他覺得有點好笑,自己認定的摯友,原來只拿他當可有可無的試驗品。

  那人到最後都是笑著的。

  柳老頭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想說什麼,卻見江寂面無表情地抽出了儲物戒裡的重劍,冷然轉頭往酒樓走。

  柳老頭一見就吹鬍子瞪眼:「你想幹什麼!」

  江寂淡淡道:「當初我和您意外簽訂血契時就答應過您,您幫我修行,我幫您復仇。」

  柳老頭愣了愣,顯然沒想到他還記得。

  然後他就道:「復什麼仇,你現在殺了他,他也只是個化身,除了打草驚蛇還能有什麼用,你就不能學學你師妹?」

  江寂停住。

  柳老頭滿意:「這樣才對。」

  江寂卻轉身走向了萬事堂。

  柳老頭懵:「你幹什麼?」

  江寂:「您不是讓我學我師妹嗎?」

  此時,他已經走到了萬事堂門口,逕直找到了一個管事。

  柳老頭覺得有些不對,就聽江寂對那管事道:「我這裡有一個關於死了麼首領的大消息,二百靈石賣給你。」

  現如今和死了麼首領有關的消息還能有什麼?

  管事精神一振,立刻道:「我給定金,你先說。」

  然後柳老頭就眼睜睜看著江寂對那個流傳甚廣的虐戀情深劇本一番添油加醋,甚至不惜自黑,直接把自己設定成了慎先生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情節一下就刺激了起來。

  柳老頭恍惚:「你這是……」

  江寂:「學師妹啊。」

  「師妹不就擅長這個?」

  柳老頭:「……」

  你學的可真精闢。

  他一時間心情複雜,正想多說兩句,卻聽江寂道:「柳老,我現在做不了什麼,不代表以後做不了什麼。」

  「我總會為您報仇的。」

  柳老頭沉默片刻,突然覺得,一千年前刺進心口的那把匕首,似乎也沒這麼冷了。

  ……

  宋南時他們兩個回去的時候,正好碰見一群人迎接從禁地裡出來的周長老和芍藥夫人二人。

  宋南時見狀趕緊拉了雲止風一把,兩個人隱在人群後,這才看過去。

  周長老出來的時候眉飛色舞,手裡捧著一個華貴的匣子,很有些意氣風發的模樣。

  但芍藥夫人就不一樣了。

  她面色僵硬,甚至連笑都扯不出來,哪怕是當著一眾弟子和長老們的面,也幾乎有些神經質的揉搓著衣角,不住的左右張望,十分緊張的模樣。

  宋南時見狀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看周長老的模樣是試探成了,但芍藥夫人怎麼緊張成這個樣子?

  宋南時下意識想湊近些看看,就見芍藥夫人的視線一下子看了過來。

  雲止風眼疾手快,一把拉過宋南時,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於是從芍藥夫人的角度看來,就是連個合歡宗弟子背著人偷偷接吻。

  宋南時沒回頭,卻咬牙問道:「雲止風,佔我便宜是吧?」

  雲止風用氣音道:「你也可以占回來,我不介意。」

  宋南時下意識就低頭瞟了一眼他的胸膛。

  但她好歹還有些羞恥心,覺得光天化日的不太合適。

  於是只能遺憾的歎息一聲,道:「算了,走吧風兒,回去等周長老。」

  風兒腳步一頓,默默地看著他。

  回到他們偏僻的住處之後,沒等到入夜,他們就等來了周長老。

  她十分的興奮,一進來就直接道:「我這次可試探的一清二楚了!」

  宋南時遞過去一杯茶,立刻問道:「怎麼說?」

  周長老仰頭飲盡道,得意道:「我和她一起進禁地的時候,先提了我的弟子,她肉眼可見的就緊張了起來,然後我便趁機動了禁地裡的禁制,但動了禁制她還不想出手,也是真能忍。但她能忍我也跟著忍,就裝作解不開禁制,最後眼看著一支箭要把她穿胸而過了,她這才出了手。」

  宋南時忍不住坐直了身體:「她是什麼修士。」

  周長老看她一眼,道:「她當時說了一句話。」

  「坎為水。」

  宋南時的心頓時定了下來。

  芍藥夫人,也是卦師。

  他們沒猜錯!

  ……

  與此同時。

  決明子和鬼卿喬裝打扮,一路躲躲藏藏的進了海邑鎮。

  他們沒敢過多停留,進去之後就直奔死了麼在這裡的分部,想投奔自己同僚。

  海邑鎮這條街,去死了麼樓裡是必須要經過萬事堂的。

  兩個人便看到一張小報從裡面飄了出來,直接飄到他們面前。

  小報上的大字駭人聽聞。

  驚!死了麼首領情傷失憶!同父兄弟橫刀奪愛!

  兩個人一頓。

  決明子看向鬼卿,冷靜道:「我們這個同僚是不是死了麼首領?」

  鬼卿面無表情:「是。」

  決明子驚悚:「情傷?他和人虐戀情深了??」

  鬼卿深吸一口氣:「蠢貨,你不覺得比起虐戀情深,這更像一個人的手筆?」

  兩個宋南時受害者同時抖了抖。

  他們對視一眼,決明子二話不說,從儲物戒抽出一張紙就開始寫字。

  鬼卿看了一眼。

  只見紙上幾個大字。

  「宋南時受害者聯盟」。

  他道:「等過去,這個就是給他的見面禮。」

  鬼卿沉默半晌:「他沒和我們聯絡過,可能還不知道宋南時到底是誰。」

  決明子微笑:「沒關係。」

  「我相信,他很快就能用上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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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8 00:13:26
第99章

  鬼卿沉默良久,居然覺得決明子說得有點道理。

  決明子才不管這個傻逼怎麼想,捏了個法決弄乾了墨跡,揣著禮物就開始打聽他們這個同僚的住處。

  鬼卿在他背後罵了句傻逼,冷著臉跟上。

  在現如今的海邑鎮,想打聽死了麼首領可太容易了。

  兩個人精挑細選了個詢問對象,話還沒問完,就聽那人興奮道:「你也是要去看慎公子的是嗎?我正要去呢!來來來!跟著我來!」

  兩藥材聞言不由得對視一眼,都是一臉懵逼。

  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在海邑鎮隨便找個人都知道他們那同僚在哪兒?他一個殺手頭子都能當的這麼張揚了嗎?

  兩個人覺得不對,同時低頭看向地上的小報。

  然後決明子冷不丁問:「你說這小報到底多少人看到了?」

  鬼卿神情就有點複雜了。

  他們對視一眼,沉默地跟上那興致勃勃的路人,一路上看他不斷的呼朋引伴,一問都是要去看看那大名鼎鼎的慎先生的。

  兩人心情就有點複雜,有點沉重,又莫名有點幸災樂禍。

  然後他們就被帶到了海邑鎮最大的酒樓。

  酒樓外鑼鼓喧天,人山人海。

  路人見狀很是遺憾,搖頭道:「看樣子是擠不進去了,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鬼卿沉默片刻,問道:「慎先生就在這裡?他不是殺手頭子嗎?那你們為什麼都擠在這裡?」

  路人脫口而出:「那當然是為了看樂子!」

  兩人:「……」

  路人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第一次知道那殺手頭子還是個為愛失憶的癡情種,有點好奇嘛,這也是人之常情。」

  看著樓外眾人一個個興奮的吃瓜臉,再看看被擠得水洩不通的酒樓,鬼卿莫名升起一股熟悉的、感同身受的感覺。

  這感覺、這陣仗,這也太熟悉了。

  他還沒能細細咀嚼著複雜的感受,就聽決明子陰惻惻的笑了兩聲:「哈哈。」

  他幽幽道:「輪到你了。」

  鬼卿:「……」

  這話,好生耳熟啊。

  彷彿不久的之前他剛聽過,而且經歷過。

  一旁的路人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得好奇轉頭,問:「怎麼?你們難道不是來看樂子的?難不成你們認識那殺手頭子?」

  他話音剛落,樓裡就一陣喧嘩,幾人轉頭一看,就見向來風度翩翩的慎先生披頭散髮的擠了出來。

  他剛一出來,就憑藉著同為化身之間的隱隱感應看向了倆藥材。

  他臉上一陣欣喜,張口就要喊人。

  路人見狀也看向了他們,眼神灼熱。

  倆藥材渾身一寒,當機立斷同時轉頭,毫不猶豫道:「我們不認識他!」

  說罷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塑料同僚慎先生:「???」

  倆藥材跑得時候毫不猶豫,等停了下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鬆了口氣。

  然後決明子毫不猶豫地把他那張「宋南時受害者聯盟」的字又拿了出來,對鬼卿道:「給我點靈石,我覺得這張字怕是很快就能用得上了,我得裱起來送給他。」

  鬼卿此時哪裡還能不明白他們這個同僚也被她宋南時霍霍的,一邊覺得幸災樂禍一邊又有點糟心,便冷聲道:「你難道沒錢?還要問我要?」

  決明子也冷笑:「我的蒼梧派去哪兒了,你還能不知道?」

  鬼卿也怒了:「我的城主府難道就好好的?」

  兩個人怒視對方。

  然後他們同時移開視線,決明子捲起那張字道:「算了,那殺手頭子的死了麼好歹還在。」

  鬼卿聲音幽幽:「過段時間就不一定了。」

  於是,等慎先生好不容易擺脫人群,尋著這兩人給他留下的特殊痕跡找來的時候,就見自己那自誕生起就沒見過幾次的同僚一個看著天一個看著地,神情都十分惆悵。

  他有心想問他們剛剛的事,但一想到正事又忍了下來,冷聲道:「你們怎找到了這裡?我們離開本體的時候說好的,從今以後咱們互不干涉。」

  決明子看過去,幽幽叫道:「大黃。」

  慎先生腳步一個踉蹌,惱羞成怒道:「我說過,不許叫我大黃!」

  決明子:「哈哈!」

  慎先生深吸一口氣,就覺得他們果然是來找事的。

  他們的本體先後將他們分化出來,前後不超過二十年。

  他們年齡都相近。

  面前的兩個是先後分化出來的,拿的牌子是影二和影三,都是以藥材為名。

  決明子和鬼卿。

  於是輪到他的時候,自然也要以藥材為名。

  然後本體翻了翻醫術,他就叫大黃了。

  大黃解毒止血,是味好藥。

  剛分化出來的他雖然繼承了本體的記憶,但畢竟沒有相應的閱歷,於是也覺得這是個好名字。

  他被本體放出去,領了這個名字高高興興的就走了,一路都和人介紹自己叫大黃。

  直到他走到一個村落,突然聽見有人叫大黃,他下意識回頭,就見一條大黃狗正衝著一個農夫搖尾巴……

  從那以後他就取了本體「沈」姓氏的諧音「慎」,自稱慎先生。

  然後誰再提「大黃」這個名字他和誰急。

  這兩個同僚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忌諱,所以他認定他們在挑事。

  眼看著慎先生冷了臉要甩袖而去,鬼卿連忙出來打圓場:「我們來是有要緊事。」

  慎先生面無表情:「說。」

  鬼卿默了默,便道:「我們失敗了。」

  慎先生冷笑:「蒼梧派和中州城這麼大的動靜,我自然知道,但當初我們說好的,出去之後,咱們就各憑本事,怎麼?失敗了便來投奔我?」

  決明子聽他這麼說,現在也不是很生氣,只憐憫地看著他,問:「宋南時是不是在你這裡?」

  慎先生神情動了動:「她?」

  決明子見狀便道:「命盤便在她手裡。」

  慎先生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怪不得……」

  從見到宋南時那群人起,他就覺得他們很不對勁。

  原來他的感覺沒有錯。

  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走出兩步,又想到什麼,回身警告道:「這是我的地盤,你們最好不要插手。」

  卻見兩人什麼都沒說,只憐憫地看著他。

  看得慎先生莫名其妙。

  然後鬼卿開口:「大黃。」

  慎先生正要發怒,就聽他道:「我們好心提醒你一句,小心宋南時。」

  慎先生聞言冷笑:「你們會敗在她手裡是因為你們蠢,我可不是你們這群蠢貨。」

  兩人聽見這話居然也不生氣,看他的目光反而更憐憫了。

  這是多麼熟悉的話,多麼熟悉的自信啊。

  熟悉的讓人感動。

  慎先生被他們看的莫名其妙,轉身就走。

  他認定他們就是自己輸了故意來挑釁他。

  當初本體將他們放出來,他們分別繼承了不同時間段的記憶,但共同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拿到命盤。

  決明子選擇關注命盤會出現的秘境,創建了蒼梧派這個野雞門派。

  鬼卿選擇了中州城這個和本體淵源頗深並且讓那人留下傳承的地方。

  而他……選擇釜底抽薪。

  他覺得他們想得太淺顯,所以失敗的理所當然。

  但他不一樣。

  果然,他等到了。

  懷著極大優越感的慎先生十分自信地走回了自己的死了麼大樓,準備大幹一場。

  誰知他剛進去,他的管事就面色難看地跑了出來。

  他皺眉:「怎麼了?」

  管事立刻請罪,道:「主人,底下管財務的人出紕漏了。」

  慎先生眉頭一皺:「是何紕漏?」

  管事為難:「他、他被人騙了錢。」

  慎先生冷著臉:「被騙了多少?」

  管事就比了個數字。

  慎先生勃然大怒:「他是吃乾飯的嗎?這都能被騙?那人是怎麼騙他的!」

  管事沉默良久,道:「那人拿到他的通訊符,說自己就是死了麼主人慎先生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她現在想通了想回到您身邊,但要十萬靈石的路費,只要給她打十萬靈石,她成了首領夫人之後就提拔他當樓主。」

  慎先生:「……」

  他勃然大怒:「蠢貨!蠢貨!我沒有什麼愛而不得!我特麼沒有你聽到沒!」

  ……

  此時的宋南時全然不知道慎先生的破防,她和其他人一起熬夜翻姜垣前幾天找出來的老宗主名下的私產名冊。

  從前他們幾個也翻過,但他們畢竟不是合歡宗的人,只能知道師老頭埋葬徒弟的地方是芍藥夫人的產業。

  但有了周長老就不一樣了,她對和合歡宗有關的產業瞭如指掌。

  只略略看了一遍,她就搖頭道:「你們想找芍藥夫人名下產業能藏人的地方,思路很對,但方法錯了。」

  她點了點小冊子,道:「哪怕是老宗主的私產,大半也是合歡宗掛在老宗主名下的產業,老宗主死後,這些私產都是有人一一清點的,相關的生意也都是合歡宗的人在做,相關的地產也有合歡宗的人守著,他們要是想不驚動合歡宗將幾個大活人藏進去,根本不可能,而且這些日子下來你又不是不知道,芍藥夫人現在怕的根本不出府。」

  諸袖聞言就有些發愁:「那他們會把人藏在哪兒?」

  周長老沉思,宋南時也摸著下巴沉思。

  然後她突然問道:「周長老,老宗主留給芍藥夫人的法器之類的東西裡,有沒有能讓人固定瞬移到某地或者是能藏人的東西?」

  周長老就棘手了:「私產我還有些瞭解,但人家夫妻之間法器之類的私產我怎麼好打聽,而且瞬移的法器還好說,能藏人的法器?那得是空間法器吧,空間法器可不是這麼好製作的……等等。」

  她突然想到什麼,神情一頓。

  宋南時見狀就不由得問道:「怎麼?你想到了什麼?」

  周長老若有所思:「我記得百餘年前老宗主確實得到過一個空間法器,被他做成了戒指戴在了手上,幾乎不離身,但是後來那戒指就沒有了,我剛開始還有些疑惑,後來習慣了就漸漸忘了,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

  宋南時立刻就道:「那就是這個了!你快想想它是什麼時候沒有的!」

  從前不在意,她也就沒注意這個,但是此刻她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彷彿就是他和芍藥夫人結成道侶之後。」

  幾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他送給了芍藥夫人!」

  宋南時當即鬆了一口氣,道:「私產既然很難藏人的話,那像這樣一個戒指形狀容易隱藏還好攜帶的法器就沒問題了!」

  宋南時只覺得找到柳老頭近在咫尺了,當即道:「我們找個機會潛入他們的住處找東西!」

  雲止風卻伸手按住過於興奮的她,冷靜看向周長老,道:「得先麻煩周長老屆時為我們引開守衛的弟子,合歡宗的守衛也不是那麼容易躲的。」

  周長老想了想,道:「那等後日晚間,後日是我山峰裡的子弟巡邏芍藥夫人他們住的那一帶,我屆時找藉口拖住他們,但芍藥夫人自己的侍衛也沒少帶,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宋南時卻很自信。

  她道:「沒事,兩天而已,屆時大師兄也快升職回來了,到時候咱們再來個裡應外合!」

  周長老疑惑:「你們大師兄不是剛被貶下去嗎?」

  宋南時相當自信:「只要他想升職,很快就能升上來的!」

  周長老:「……」

  她不怎麼信,卻道:「你們高興就好。」

  宋南時當然高興,周長老走後她就直接給大師兄撕了通訊符,語重心長道:「大師兄,你現在只有兩天的時間,你要盡量往上升,爭取回到合歡宗。」

  大師兄:「……」所以又要開始了是嗎?

  他冷靜道:「我要升到多高?」

  宋南時:「越高越好。」

  大師兄平靜:「好!」

  聽到這句「好」,宋南時就覺得妥了。

  她到這時候才鬆了口氣,覺得自己離把師老頭偷出來只有一步之遙。

  然後一高興,她當夜就興高采烈的爬了雲止風的窗,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從師老頭哪裡偷出來還沒捨得喝的好酒。

  而當時,雲止風正洗完了澡,赤著上身從內室走出來。

  一個爬窗爬的無所顧忌,一個在自己房間裡也是不曾提防。

  然後宋南時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了一副修長、緊實,不過分瘦弱也不強壯的身體。

  兩人同時呆了呆。

  宋南時的目光不由得從面前的人飽滿的胸膛一路劃到緊實的腹部,然後……

  然後沒有了。

  宋南時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兩眼,意思意思念了兩聲無量天尊,想背過身去。

  誰知雲止風只愣了片刻便回過神來,一邊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了幾步扯下屏風上的中衣,一邊不動聲色道:「你爬什麼窗?」

  他走得近了,一時間就看得更清,宋南時就沒來得及移開視線。

  而且他表現的太過自然,彷彿被人看了也很正常一樣,她再背過身去反而顯得做賊心虛了。

  算了,反正早晚都是自己的,看看似乎也沒什麼。

  宋南時輕而易舉說服了自己,就順勢坐在窗戶上繼續看。

  此時雲止風已經不緊不慢的背過身披上衣服,露出的脊背線條流暢。

  宋南時就漫不經心道:「我來給你送好酒的,咱們慶祝慶祝。」

  雲止風已經繫好了衣帶,再回過身時已經包裹的嚴嚴實實了,宋南時不由得就有些遺憾。

  他道:「胡鬧,你的酒量多少你自己還不清楚?」

  宋南時失望:「所以不喝嗎?」

  雲止風朝她伸手:「下來。」

  宋南時接過他的手,被他拉了下來。

  然後她就被他按在了椅子上,他站在她身後,一雙大手輕輕揉按這她的太陽穴,輕聲道:「喝什麼喝,你這幾天太緊張了,休息一下吧。」

  揉按的手力道適中,舒服的她瞇起了眼。

  雲止風見她像貓兒一般瞇眼,不由得失笑。

  此時此刻,他心中一片寧靜。

  他只覺得,在她面前,自己前半生的所有不甘都平息了。

  他想,這大概就是兩情相悅吧。

  正好今夜,他在想她,她便來了。

  於是戀愛腦的雲止風輕聲問:「你在想什麼?」

  舒服的迷迷瞪瞪的宋南時開口:「我在想慎先生。」

  雲止風:「……」

  手上猛然一頓,他心涼了。

  宋南時卻沒察覺,只道:「你有沒有覺得,我雖然是個破財的命格,但似乎每次遇到那群藥材之後,我都會賺錢誒,仔細想想,好像兩次都是,破財的反而變成了他們,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破財守恆定律,他們破財了我就不用破財,那我們一定是有特別的緣分……哎呦!」

  宋南時睜開眼,伸手摀住額頭。

  雲止風面無表情地收回手:「你還想不想按了?」

  宋南時慫慫的收回了手,心裡搖頭。

  男人的嫉妒心真是太可怕了。

  而與此同時,江寂正在努力升職。

  宋南時既然說了讓他能升多高就升多高,那他就只能全力以赴。

  於是當天晚上,他以切磋的名義挑戰了和他同院的所有侍衛,打的眾侍衛心服口服,他們的小組侍衛長拜倒在了他的皮靴之下,直言自己不配,將侍衛長的名頭給了他。

  到了第二天,他又以侍衛長的名義,挑戰了所有侍衛長。

  打的侍衛長們看到他便納頭便拜。

  到了第二天下午,他就站在了宗主府的侍衛首領面前……

  於是,到了第三天,宋南時便接到了大師兄的通訊符。

  宋南時很興奮,問:「大師兄,你回到合歡宗了?」

  江寂身後全是自己這一路打服的侍衛小弟,身上穿著侍衛總領的衣服,迷茫問道:「師妹,你說的越高越好是要有多高?」

  宋南時:「盡量吧,看你能升到多高。」

  江寂就道:「我覺得我升到頭了。」

  宋南時以為他不順利,就安慰道:「大師兄,你盡力就……」

  然後就聽她大師兄道:「我現在成了小宗主身邊的侍衛總領,升不了了啊,再往上升,那我只能做掉小宗主,爭取一下合歡宗宗主的位置……」

  宋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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