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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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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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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9 00:21: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七零章 六百六十七個主角,在別人書裡跑龍套

  秦陽抱著王百強的法相之書往回走,壓根沒再理會王百強。

  而王百強一臉苦相,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捨得面皮,求得真經,後面這個真經才是關鍵。

  以往他費盡力氣,才能學到自己想要學的東西,萬事之後,早就煩死他的大師們,一個個當然巴不得他早點滾蛋,早死早托生。

  哪想到這次,星落大陣的陣圖,很出乎意料,輕而易舉就拿到手了,秦陽壓根就不在意這是多麼珍貴的東西,當年摘星宗那號稱群星墜落的護山大陣,便是以此為基礎佈置的。

  同樣,王百強也不在意,別人去看他的法相之書。

  可哪想到,秦陽看了之後,是真的想要看裡面的無聊內容。

  這下他就坐蠟了,陣圖拿到手,他想走也走不了,總不能說之前奉承的那些話,真的只是捧兩句,什麼侍奉左右,全部都是誆你姓秦的。

  說出來不做,拿到好處就反悔,這是要把秦陽得罪死了,更重要的,這人設就崩了啊,以後的路就窄了。

  眼看秦陽捧著書,坐上飛舟,緩緩飛走,飛行途中,也跟入了迷似的,捧著法相之書,看的津津有味。

  眼看飛舟飛遠,王百強跟著追了上去,他想登上飛舟,卻被飛舟上的防護彈飛了出去。

  飄在半空好半晌,王百強幽幽嘆了口氣,捏著鼻子認了,飛在後面追了上去,那本法相之書,可是他的法相所化,總不能不要了,而且法相被毀的話,他也會遭到反噬。

  更重要的,法相若是被毀,法相之書上的東西,也都會被毀掉了,他總不至於拿自己的法相當兒戲,記載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只要不傻,都知道那上面記載的東西,肯定沒那麼簡單,只不過看到的,的確只是一些平鋪直敘的傳記故事而已,而且還不是什麼傳奇人物的傳記。

  秦陽是真的對這本書上的記載感興趣。

  翻看了十幾個故事之後,他便拿出一本金冊,又拿出一支玉筆,重新翻到了法相之書的第一頁,隨著秦陽重新認真的看第二遍。

  金冊懸在一旁,玉筆飛上去,自動將秦陽看到的內容,完全照搬的謄寫了下來。

  這裡面的內容肯定有價值,只是如今看到的內容,秦陽已經可以大致猜測到,這裡面每一個故事,裡面的人物應該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其中好幾個人物,經歷的事情,他都覺得那不像是編撰的傳記故事,哪怕是平鋪直敘的記載,裡面的人物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大都符合他們的性格。

  秦陽謄寫故事,跟在後面追著的王百強,面色更苦了,他的黑眼圈裡,都像是在冒苦水。

  什麼人啊,看個故事還要記下來,有那麼好看麼?

  不過既然敢讓人看,自然也敢讓人記下來,以前倒是也有,但可沒人像秦陽這麼喪心病狂,看他那樣子,是打算直接將法相之書裡的內容,完全複製下來了。

  秦陽駕馭飛舟,回到了大嬴的大營,旁若無人的捧著法相之書,像似真的投入進去了,身旁選擇的金冊和玉筆,還在唰唰唰的不斷記載。

  王百強跟在秦陽身後,駝著背,低著頭,再加上嚴重的黑眼圈,活生生一副沒了精氣神的鬼樣子。

  跟著進大營,之前來請秦陽出手的那位偏將,已經蹲在門口等著了。

  看到秦陽的樣子,還有跟著回來的王百強,剛準備說什麼,王百強立刻湊上去,揖手一禮。

  「王百強有禮了。」

  「你就是佈陣的王百強?」

  「正是在下,我佈的陣,被秦先生在彈指之間揮手破去,王某心生敬仰,願侍奉秦先生左右,只求能學的一二,之前的事,立場不同,還望諸位海涵,之後若是用的上王某的地方,儘管開口,王某力所能及,一定極盡所能,只求諸位能在秦先生面前多美言幾句。」

  王百強拉著那位偏將,上來就是一通彩虹屁,姿態放的很低。

  等吹噓完了,還順手給解釋了一下。

  「秦先生忽有所悟,如今對外界怕是已經沒什麼反應了,將軍還是莫要驚擾秦先生,秦先生這裡有王某來侍奉就好。」

  丟下了想要問問情況的偏將,王百強落後幾步,跟在秦陽身後,一副跟班的樣子。

  偏將搖頭笑了笑,看到王百強了,其實什麼都不用問了,至於王百強這幅鬼德行,也是見怪不怪,跟傳聞裡一模一樣。

  他倒也不害怕王百強搞事,對秦陽不利什麼的,以往那麼多,還真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秦陽回到大營,剩下的事就不用他管了,他一門心思的開始謄寫法相之書上的故事。

  他看書的速度快,玉筆自動謄寫的速度,也一樣,可就算如此,一個月過去了,他看了差不多三百個故事。

  這些故事有長有短,有些故事主角,甚至只是一個一輩子沒走出過生活地界百里的凡人,也有一些故事主角,修行到了法身境界。

  換成書頁,有些一兩頁就完了,有些幾百頁還沒完。

  而且這些故事的主角,所在的背景,似乎都不一樣,可能也是因為大部分都是弱者的緣故,他們一生遊歷的地方,本身就沒有多大多遠。

  就像是當初秦陽在壺梁島的時候,島上九成九的修士,一輩子都沒離開過壺梁,不僅僅是因為死海太過危險,沒有類似幽靈號這種寶船,危險係數太高。

  其中為數不多的強者,才是能提供信息更多的存在。

  但一個接一個,連續幾百個之後,秦陽也發現了這些故事主角,唯一的共同點。

  全部都死的挺慘的,哪怕是其中有幾個是壽元耗盡而死的人,也沒有一個是安安生生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要麼是在壽元耗盡的最後一刻,出現了意外,要麼是已經拿到了延壽的寶物,壽元耗盡,生命之火熄滅,活活老死。

  身為修士,橫死其實挺正常的,還真沒幾個會老老實實的等死,大都寧願死在拚死一搏的路上,也不願意死在床榻上。

  實在是這本書裡記載的故事,沒一個善終的就算了,死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慘,秦陽才會注意到這些。

  這些故事到底有什麼用,秦陽還是沒看出來什麼。

  但既然都抄寫了,那就全部謄下來,以後說不定就知道了。

  一晃又是半個月,秦陽開始謄寫新的故事,看著看著,秦陽那平靜的臉上,慢慢的出現了變化。

  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景,熟悉的名字。

  浮屠魔教。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加入了浮屠魔教,從一個小嘍囉,靠著敢打敢拚,心狠手辣,慢慢的向上爬。

  這個過程中,他失去了一直眼睛,然後,他得到了一件陰人的法寶,一把鉤子,只要勾到人,就能鎖住對方真元,讓對方引頸就戮的陰人寶物。

  然後他去了死海,去探索一個神奇的地方,一個封鎮著邪魔的島嶼,去那裡尋找一種大荒從未有過的至寶。

  然後他遇到了邪魔,被邪魔奪舍失敗,化為齏粉,神形俱滅。

  秦陽看到這一篇故事,停了下來,他來回看了三遍,尤其是進死海,尋寶物,再到最後慘死的那段,更是多看了好幾遍。

  因為在這個故事裡,他秦有德作為一個無名小卒出場了。

  之所以能在作為無名小卒留下筆墨,還是因為他在一件事裡,起到了推進作用。

  往日的回憶,開始慢慢的浮上心頭。

  這個故事的主角,他見過,但是不知道名字。

  秦陽還記得,當時他是偽裝成浮屠魔教的探路弟子,然後差點被這個故事的主角弄死,當時就是用一個鉤子將他勾了過去,直到他說,他找到了正確路徑,才逃得一命。

  這人最後死的時候,就死在了他的面前。

  死之前最後一個念頭,竟然是死的為何是他,那邪魔為何不去找眼前那位瑟瑟發抖的弟子。

  秦陽長出一口氣,終於找到了這些故事的秘密。

  這些故事,如今可以確定,應該全部都是真的,每一個人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能從出生到死亡,除了苦修、吃飯、睡覺等可以一筆帶過的,稍稍重要點的地方,都有一點筆墨。

  如此除了那個人本人之外,不可能有別人能知道的這麼清楚。

  尤其是其中有幾個法身境界的強者,從出生到橫死,數千年的時間,就算那強者本人,也不可能記得這麼清楚。

  秦陽記下這個故事,繼續看,他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這本法相之書看完,一字不落。

  又是一個月的時間,不眠不休,秦陽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

  共計六百六十七個故事,裡面有六百六十七個主角。

  在大荒背景下的,可以明確確認的,有十七個。

  有活在嬴帝橫掃大荒的年代的,有活在大胤還沒覆滅的年代的,還有活在更遠更加混亂的年代。

  距離現在最近的一個,就是浮屠魔教的那個陰狠無名氏。

  很多具體時間都無法確定,但秦陽推測,所謂的十三萬八千年,可能就是裡面的人物,年代最久遠的那個。

  本來還有一個推測,王百強是不是那種天生有神異的人,他可以保證自己百分之百轉生,無論實力強弱,書裡的每個人,都是他的前世。

  可是看完之後,秦陽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總共六百六十七個人,有些人只活了幾十年,有些卻活了幾百幾千年。

  就算每個人之間無縫連接,加起來的時間,也超出十三萬八千年不少了。

  轉生本身就特別困難,能不能成功,純粹看臉,想要保留記憶和本我意識轉生,除非像黑影那樣,神魂都煉沒了,只剩下不滅意識,而且本身應該還有神異的傢伙,才能比較容易。

  可就算像黑影這麼極端的存在,他也沒法轉生成倆人。

  而且看這裡面故事的主角,很多可能都不在眼下這個大世界裡。

  秦陽這會很想找黑影問問,看看他那個時代,有沒有厲害到可以同時轉生成很多人,還能輕易橫跨大世界的人,可惜黑影不在,現在可能還在東海挨揍吧。

  秦陽自己是覺得,應該不存在這種人,無論是神魂轉生,還是本我意識的轉生,甚至只是那一點本源靈性的轉生,都不會這樣。

  但受限於眼界,他也不敢說絕對的話。

  合上法相之書,秦陽找到了王百強,準備將書還給王百強。

  畢竟,這是王百強的法相,他總不能強要過來,宰了王百強也沒用,王百強掛了,這本書也沒了。

  「裡面的故事很好,你要是再寫出來新故事了,能繼續讓我看看不?」

  秦陽盯著王百強的眼睛,語氣很是誠懇,跟書荒了上百年,好不容易看到一本書的讀者一樣。

  王百強被看的渾身發毛,一時之間,他已經有些不確定,秦陽到底是真的想要看故事,還是已經發現了什麼。

  畢竟,花費幾個月時間,不眠不休,廢寢忘食,來看他書裡故事的人,除了秦陽,再沒第二個人了。

  既然已經看了這麼多了,再多看點也沒什麼,王百強爽快的答應了秦陽。

  「行,沒問題,只要有新故事,我第一時間請秦先生指點。」

  「我有個問題,特別好奇,你的法相,是你自己主動凝聚成這本書,還是……」秦陽話音稍稍一頓,將法相之書遞過去,語氣變得有些意味深長:「還是你的法相凝聚出來之後,自然而然的變成了這樣?」

  王百強的接住法相之書的手,微微一僵,他的瞳孔一縮,眼中一絲驚色一閃而逝。

  不等他回答,秦陽抬起頭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不方便回答不用勉強,我知道問人修行辛密,是我不對,我只是實在好奇,忍不住了。」

  說完,秦陽拿出星落陣譜,塞給了王百強,這是他才整理謄寫下來的。

  當初摸到的技能書就是星落陣譜,星落大陣的陣圖,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如今全部傳給了王百強,讓他研究的時候能順暢點,權當是回答這個問題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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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一章 沉睡的不要臉,黑色的光球

  王百強布的陣被破,謠傳他本人也被俘虜,北斗星宗自然而然的表示,他們該還人情也還了,接下來北斗星宗便不好在這種場合下場了。

  若是再次下場,就代表著他們準備跟大燕共存亡,到了那時,以大燕如今的局面,北斗星宗十有八九是被推到前線。

  這些大宗門,哪怕在神朝的疆域範圍,也不會為神朝如此捨生忘死,這是大家心裡都門清的事,神朝也不會太過逼迫大宗門,弄不好就是大亂子。

  大嬴的大軍,接下來繼續往前推進,保持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這速度雖然很慢,可從整體來看,說出去的時候,這話就變成了大嬴平推了大燕,一路高歌猛進,從進軍之初,便再也沒有後退半步。

  聽聽,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聽到的這些,誰敢說不是事實?

  說起來,秦陽還是挺理解北境前線這些大將的,嫁衣登基的威勢,成為大帝的起點,比嬴帝當年要高多了,甚至可以說登基當天,就完成了嬴帝登基之後兩三萬年的努力。

  如此情況,嫁衣又是怒火沖天的樣子,下面的人要說不怕才怪,第一場敗仗的黑鍋,誰都不敢背。

  哪怕只是對陣,也沒人敢去背黑鍋。

  如今牽扯到幾方的阻礙褪去,自然恢復到原來的進程。

  等到秦陽出關,大營都已經向前推進了三千里,只不過越是向前,遭遇到的阻礙就越大。

  不過穩紮穩打也不是沒好處,被佔下的疆域,看這樣子,是不準備再還給大燕了,實際佔領,就差一個名義了。

  秦陽看這情況,後面應該會陷入僵持了,撕下一大口肉出出氣,真把大燕逼的狗急跳牆,來一場轟轟烈烈不死不休的國戰,嫁衣肯定也不願意,至少目前是肯定不願意看到的。

  登基成為了大嬴新帝,斷了嬴帝的根基,但嬴帝本尊還沒死呢,這才是最大的隱患。

  再過幾十年,念海重開,外面的人也可以進去了,到時候指不定就有嬴帝提前安排的什麼人,進入念海,將消息傳給嬴帝。

  就算不傳進去,根基被斷,嬴帝應該也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區別只是他可能不太確定,到底是誰登基了而已。

  嫁衣登基之後,為何直接閉關,還不是因為這件事。

  只有擁有了足夠的力量,事情才會有抵抗的餘地。

  沒當說起嬴帝和念海的時候,秦陽是覺得,嬴帝能出來的概率,最多五成,而且這還是之前,在念海重開之後,他可能還要花費很長時間,才能從念海超脫出來。

  當斷了他根基,讓他實力暴跌,而念海裡還有個邪和尚在,嬴帝想要超脫,頂多三成概率。

  可嫁衣卻說,她是最瞭解嬴帝的,她認為嬴帝肯定能衝出來,區別也僅僅只是時間問題。

  而到了那時,嬴帝若是出來了,必然是破而後立,超脫而出,本身的實力必然是比之前更強,只是少了神朝加持,能發揮出的實力就未必比原來強了。

  她要抓緊一切時間,提前做好準備,盡可能快的變得更強,等到嬴帝出來的那一刻,能一巴掌將他拍死最好。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揍大燕真的只是出出氣。

  若想滅大燕,將其吞併,舉國之戰,整個過程,起步可能都要千年為單位,想要將一個神朝徹底吞併,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如今的情況,沒這種時間去浪費在大燕身上,這一點秦陽也贊同,有這時間還不如提升自身實力。

  吞併大燕的確能帶來很大加持,可投入太高,週期太長,還未必能看到收益。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秦陽閒了下來,開始繼續參悟白玉神門,這個才是他目前最需要花費時間的地方。

  至於王百強,秦陽也沒攔著他,他想要走的話,隨時可以走,但這貨卻不知為何沒走,不太符合他的性子,可能是覺得秦陽這的價值還有。

  參悟了數天白玉神門,秦陽頭昏腦脹,揉著腦袋走了出來,出了大帳,轉頭就聽到匯報,王百強似乎出事了。

  跟著來到王百強所在的大帳,進去之後,秦陽立刻停下了腳步,大帳的內部空間,大半都被陣法佔據。

  八面透著蒼茫古樸氣息的乾枯龜甲,圍成一個圓圈,將王百強包圍在中間,一絲絲道紋,似是電光閃耀,不時的在空氣中閃現一下。

  而王百強,則躺在最中心的一張木床上,四仰八叉的癱在那裡,若不是他發出均勻的細微鼾聲,秦陽都覺得他死了。

  秦陽眉頭微蹙,打量著這座陣,不是之前那種雜七雜八的拼湊貨色,就是一個完整的防護大陣。

  此陣出自東海,名曰不動八荒,據說是很久之前,某位東海潛修的散修大佬所創,這位大佬當年跟海族有些恩怨,弄死了不少玄龜,他以玄龜甲,創出這門堪稱烏龜殼的防護大陣。

  用到的龜甲越強,本身越是玄妙,那大陣的威能便越強,陣法本身極為簡單,但越簡單便意味著破綻越小,此陣除了暴力打破之外,基本沒別的辦法可以破解。

  秦陽圍著不動八荒陣轉了一圈,心裡忽然有些恍然。

  這貨也知道什麼樣的陣靠譜啊,看來之前那個花裡胡哨的小星斗殺陣,可能本身就有來划水的意思,也有可能是為了炫技,讓人看起來,他的確是盡全力了。

  「這是什麼情況?」秦陽轉身問了一下來匯報消息的人。

  「他已經睡了好些天了,雷打不動,也叫不醒,意識波動都似有似無……」

  秦陽點了點頭,隔著大陣觀察,王百強看起來真像是已經死了,這種狀態,秦陽見過,喝醉生夢死直接喝死的樣子,大概就是這樣。

  「不用理他,不要讓人來驚擾,也別亂傳消息,就說王百強新得到了陣譜,正在閉關研習。」專門囑咐了一句,秦陽坐在陣外,研究這座不動八荒陣。

  最純粹的防護大陣,特徵特別好辨認,據說佈置起來也不難,可秦陽不會,因為看起來太簡單了,反而沒法推演。

  如今現成的大陣擺在眼前,先研究一下,多學點東西沒壞處。

  研究了十來天,王百強還是保持著這幅鬼樣子,睡的死沉死沉,無論秦陽在陣外幹什麼,他都毫無反應。

  思來想去,秦陽也沒有強行破陣,他忽然有些明白,王百強為什麼沒走了。

  他在這裡太安全了,以目前的情況,沒人會作死的強闖大嬴大營,只是為了刺殺他王百強,他可以在這裡放心沉睡。

  想到他那比程序猿還要重的黑眼圈,秦陽有些理解了。

  正瞎琢磨著呢,大帳之外,有人來送來了情報。

  來送情報的人,還是之前被衛興朝派來,專職給秦陽送信的外侯。

  「見過秦大人。」外侯很是客氣的揖手一禮,然後雙手遞出一封信:「這是衛大人拆屬下送來的,請秦大人查閱。」

  秦陽接過信,隨口問了句。

  「噢,對了,你們衛大人呢,最近怎麼沒見他人?他不會是躲著我吧,老朋友回來了,也不說來見見。」

  「這個……衛大人最近公務繁忙,不在大營裡,秦大人沒見到也正常。」

  秦陽拆開信,打眼一看,有些意外,信竟然不是衛興朝寫的,而是紫鸞寫的,是一封求助信。

  巡天使那邊遇到麻煩了,最近外層空間戰場,出現的域外異族、妖邪、魔頭越來越多,而且越來越強,如今更是來了一位實力超越法身的妖邪。

  大嬴佔據大荒最大的疆域,同樣,也佔據了最大的一片外層空間,抵擋這些域外邪魔,本身也是大嬴的壓力最大,因為大嬴這邊是最適合進入大荒的地方。

  因為與外接觸,那些邪魔外道,域外異族,都奇詭無比,巡天使一直都是跟大嬴的其他部分割裂開,雙方基本沒什麼接觸,巡天使不怎麼進入大荒,而大荒裡的其他人,更是沒法進入外層空間。

  當然,這個要刨除掉那些大佬。

  普通人若想直接從大荒衝入外層空間,便要強闖罡風層,經受天雷陰風灌頂,若是遇到天象變化,罡風層的威能,可能會在轉瞬之間,暴漲數十上百倍,這是玩命,沒必要的話,大佬也不會去這個幹。

  信裡說,已經有邪魔,從第三層的外層戰場,潛入到第二層外層空間,偷襲殺掉了他們最關鍵的一個陣師,如今防禦圈出現了破綻,需要一個陣師來。

  可是,邪魔無聲無息的潛入到第二層外層空間,是已經上萬年都沒出現過的事了,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就是有內奸放進來的。

  新帝剛登基,縱然威勢赫赫,強壓大嬴,可暗地裡不太服的人肯定也有,這種時候,巡天使根本不敢去相信大荒來的人。

  若是來的陣師也是內奸,那原本只是缺口的地方,在這種懂技術的人手中,可能會變成全面崩潰。

  而且,他們跟大荒的人,根本不熟,哪怕是神朝體系之下的人,也都不熟,曾經認識的,如今也不敢完全信任。

  如今新帝正在閉關的緊要關頭,她們可以完全信任,也有這個能力的人。

  再加上,這個消息本身,也不能鬧的沸反盈天。

  他們能想到的,自然只有最熟悉,也可以完全信任的秦陽。

  秦陽看完信,上面還有介紹怎麼去外層空間的方法,信件本身也自動燃燒,化作一塊令牌落入秦陽手中。

  秦陽想了想,似乎從東海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了,巡天使那邊似乎出了什麼事,在大荒的人都召回去了,連青鸞紫鸞都回去了。

  當時還沒怎麼在意,哪想到這才多久啊,情勢就惡化到這種地步了麼?

  而且嫁衣閉關到了關鍵時刻……

  唔,她是又有突破麼?太假了吧,她叫嬴傲天麼?

  既然是自己人,秦陽當然不能說不去。

  找到了正在熬湯的金豬,秦陽將牠拎起來,帶走了寶鼎。

  「走,帶你出去轉轉,說不定你還能見到你的老鄉,你不是特喜歡把別人也送進寶鼎熬湯麼?這次滿足你的願望,到時候你給看看,哪些是適合寶鼎的食材。」

  「什麼老鄉?」金豬有點懵……

  秦陽也不多說,只是吩咐了一下別人,注意看著點王百強,便帶著金豬離開。

  一路向南,到了北境的南端,快要進入魁山的時候,秦陽按照提示,來到一座不起眼的小城。

  以前還沒注意過,這次走來,才發現這座不起眼的小城,東西兩面,千餘里之地,都有大城,北面不過八百里的地方,就是北境大軍之前駐紮的地方,而南面一千多里,也是大嬴曾經駐紮在魁山邊緣的防線。

  若是這裡有什麼事,一個時辰之內,必定會有強者可以出現,一天之內就能將大軍壓過來。

  按照大嬴平日裡的效率,這種速度,基本可以算是秦陽第一次見到了。

  方圓五千里之地,這座看似尋常的小城,才是防守最嚴密的地方。

  抵達之後,秦陽俯瞰著這座名為陽城的小城。

  城池縱橫不過二三十里,城牆不過二三十丈高,整體充斥著古老而破舊的感覺,城內原住民沒多少,都是來來往往的修士,可能會落下去歇歇腳,但基本沒什麼實力稍稍不錯的。

  出了城池,南面倒是比較熱鬧,似乎還是一座山鬼娘娘廟,香火鼎盛,畢竟,這裡距離魁山不是太遠,而且還真有山鬼娘娘,去祭拜的修士也不少,這些人十有八九是想去虧啥那附近尋找機緣,先拜個山頭。

  秦陽收斂氣息,遠遠的落下,步行進入了陽城。

  等到天色漸暗,這裡本來就不熱鬧的氣氛,立刻消散的一乾二淨,大街上都見不到什麼人,唯一熱鬧點的,也就城外,東面有一個小坊市,修士基本都是去了那裡。

  秦陽慢悠悠的晃過去,一路走到城西,等在一座像是許久都沒開過的城門前,靜靜的等到了子時,他拿出紫鸞送來的信所化的令牌,輸入真元對著城門一晃。

  霎時之間,一枚符文飛出,落到城門上。

  「嘎吱……」

  破舊的城門,緩緩的洞開,後方不是城外,而是一面神光所化的門戶。

  門戶上方,以古體寫著「陽關」二字,伴隨著嘎吱聲,光門洞開,光輝灑落,將秦陽籠罩在內。

  隨著光輝散去,喧囂聲率先浮現,而後秦陽再次感覺到,便是體內氣血略微有些翻騰,似乎有種要炸開的感覺,真元一轉,這種感覺才消散。

  睜開眼睛,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放眼望去,最先看到的便是無垠虛空,腳下的大地是用黑鐵鍛造,無數符文和道紋篆刻其上,暗潮洶湧的靈氣流淌其中。

  廣場過去之後,便是一座座巨大的黑色高塔,還能看到有人似乎在前方交手對戰,靈光四溢。

  秦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一座千丈高的巨大城門樓,最中心的城門緊閉,大概有五六百丈高,左右各有一座百丈高的小門,而他目前就站在左邊這座小門前。

  回想了一下,他都沒有察覺到傳送,在他的感知之中,他還站在原地,只是被晃了一下眼睛而已,人就刷的一下換位置了。

  秦陽施展瞳術,打量著城門,再打量著城門樓,他都不知道,大嬴這邊還有這種水平的東西,技術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秦陽正打量著呢,遠處交手的靈光消散,只見一道青光飛來,落在秦陽面前,一雙大手猛拍著秦陽肩膀。

  「秦陽,我就知道,你還是挺靠譜的,你果然來了,走,我帶你去見大姐。」

  「不是要修陣麼?」

  「這事不急,有些麻煩,我先帶你去見大姐。」青鸞不由分說,拉著秦陽就走。

  遠處有人喊了一聲。

  「青鸞大人,今天就到這了吧?」

  「不打了,今天饒了你了,留點力量,萬一又有邪魔來送死。」青鸞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拉著秦陽飛向了虛空。

  這時候,秦陽才得以一窺這裡全貌。

  方圓三四十里,盡數都是以黑鐵鑄就,形如一個倒金字塔,四方有數丈粗的黑鎖鏈,鏈接到虛空之中。

  順著其中一條鎖鏈飛了一炷香,才見到另外一座黑色的倒金字塔,這個上面也立著數座高塔,邊緣擺著一具具巨大的異獸頭骨,其中最大的一具異獸頭骨,足足有三百丈高,上千丈長。

  落到中心,地面凹陷下去,化作階梯,青鸞帶著秦陽進入倒金字塔內部。

  不多時,來到一片監牢裡,中心有一座鐵牢,裡面電光閃爍,一團黑霧在電光中不斷的翻騰,淒厲的慘叫聲,伴隨著不知道什麼語言的變調嘶吼,從裡面不斷傳出。

  鐵牢外面,一身血色長袍的血鸞,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支著腦袋,面色冷冽的盯著鐵牢,一言不發。

  「大姐,秦陽來了。」咋咋呼呼的青鸞,忽然變成了淑女一般,走到血鸞身後,一副老實人的樣子。

  血鸞回過頭,笑顏展開,站起身,很是熟絡的道:「秦陽來了啊,麻煩你來跑一趟,實在是我們沒什麼可以信任的人用了,你也知道的,陛下新登基,其實能信得過的人,並不是太多。

  你先休息兩天,讓紫鸞帶你熟悉熟悉,等到你熟悉了,咱們再去修補破損的地方,畢竟,還是有危險的。

  不過你別擔心,你只需要來修復一下陣群就行……」

  血鸞說到一半,鐵牢裡翻滾的黑霧球,爆發出的嘶吼聲和尖叫聲,驟然變得極為刺耳,聲音直接蓋過了血鸞說話的聲音。

  血鸞的話音一頓,回頭屈指一彈,鐵牢裡不斷湧出的雷光,驟然化作翻滾的雷液,將那一團黑霧包裹在裡面,雷光閃耀不斷,這次卻再也沒什麼聲音傳出來了。

  血鸞指了指鐵牢,給青鸞吩咐了一句。

  「在這裡看著,等到它神形俱滅,連點劫灰都留不下來為止。」

  說罷,回頭對著秦陽伸手虛引。

  「秦陽,咱們換個地方聊,這妖邪太過煩人了些。」

  「血鸞大人,這個就是潛入進來的妖邪麼?」秦陽有些好奇。

  「就是這個,它死活不肯招,到底是誰放他進來的,我可不信憑它的實力,能一路橫穿戰場,穿過大陣,潛入到第二層外層空間。」

  「既然要殺了,能不能送我?」

  「嗯?你要這妖邪幹什麼?」血鸞有些意外,可是話音剛落,她就揮了揮手:「你想要就拿去吧,這妖邪刀柄不傷,卻最懼雷霆,若是玩夠了,直接殺了,而且不能帶出這裡,你先熟悉幾天,過幾天再帶你去修補大陣。」

  血鸞離開,鐵牢裡翻滾的雷液也隨之消散,裡面的黑色霧氣球,慢慢的凝實,化作一個半人高,一身黑毛,形似黑貓卻無尾無鼻的異獸。

  這異獸趴在鐵牢裡,純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秦陽,眼裡滿是狠厲陰冷的意味。

  秦陽上下打量了一眼,翻手將金豬拎了出來。

  「看看,認識不?是不是你老鄉?能吃不?」

  金豬只是看了一眼,立刻一臉嫌棄的後退兩步。

  「什麼老鄉,誰跟這種東西是老鄉,吃什麼吃,再飢不擇食,也不能吃這種專門吃翔的東西吧,這東西叫臭鼬,別看我,跟你們這個世界的臭鼬不是一個東西。

  牠寄生在丑格獸身上,以丑格獸身上的臭氣為食,你的寶湯要是不想要了,儘管放進去試試,大神的寶鼎,的確能把牠熬化了。」

  「那算了,還是直接打死吧。」秦陽一臉噁心。

  果然,帶著食材專家金豬來,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只是看外表,他哪裡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反正除了人之外,都可以打死了丟進寶鼎裡熬湯。

  秦陽伸出手,伸進了鐵牢裡,那臭鼬自然毫不猶豫的張口咬來,就在臭鼬咬到秦陽手指的瞬間,秦陽的指尖,一點黑色的雷霆驟然噴出,將這隻臭鼬洞穿。

  這次牠連化為黑霧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暴斃。

  以胤帝的力量,來殺一隻臭鼬,算是殺雞用屠龍刀了。

  殺掉之後,秦陽伸手覆蓋上去,感受到技能可以發動,立刻將其超度。

  臭鼬的屍身,崩碎成黑霧,直接消散在鐵牢裡。

  秦陽看著掌中兩個光球,眉頭緊鎖。

  竟然摸出來倆光球?

  倆就算了,怎麼一個白色的,還有一個是黑色的?

  白色的不出意外是秘密,而那個黑色的,哪怕被光球籠罩在內,秦陽也能感受到其中有一種很特別的力量。

  這種力量,他之前見過類似的東西。

  當時踢了荀穆一腳,荀穆趁機陰了他一把,給他腳上沾了點屬於一字訣的力量,只不過當時那種力量,很微弱,充斥著沉惰、陰晦、腐朽的感覺。

  而這種力量,像似情緒的力量,可是卻充斥著陰冷晦澀,像似沒有感情,卻偏偏給人一種極為癲狂的感覺。

  秦陽沒急著捏碎黑色光球,他先將白色的光球拍到腦袋裡,先看看白色光球裡有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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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9 00:21: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七二章 人奸和內奸,做好準備是好習慣

  按照秦陽原本的猜測,所謂的秘密,最大可能便是巡天使裡出的內奸。

  只是一隻臭鼬,按照血鸞所說,絕無可能無聲無息的潛入進來,這話秦陽是信的,人家在這裡守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對於這些東西的瞭解,對於此地防護的瞭解,肯定遠比外人懂得多。

  再加上有前車之鑒,理所當然的,出了內奸的概率是最高的。

  但白色光球裡的內容,卻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這隻臭鼬依附在一位巨人身上,巨人身上不斷散發出臭氣,放出來個屁,身後除了一張獸骨座椅之外,其他的東西,盡數腐朽湮滅。

  除了這隻臭鼬之外,還有更多化身成黑霧的臭鼬,依附在這位看不到全貌的巨人身上。

  畫面的開始,便是從這裡開始,虛空獸骨座前方,神光凝聚,化作一個人形的虛影,對方的身型樣貌都被遮掩,看起來特別模糊。

  來人出現之後,自顧自的道:「嬴帝駕崩,女帝登基,這條消息,足夠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了吧。」

  「我還要有關女帝的信息。」巨人出聲如雷,震耳欲聾,仿若嘶吼出這句話。

  「女帝曾經是大帝姬,登基之前,不過法身實力。」

  人形黑影說完這句話之後,緩緩的消散。

  巨人沉默了片刻,隨手在手臂上抓了一把,數十個化為黑霧的臭鼬,被他抓了下來,巨人掌中發力,數十個臭鼬,齊聲慘叫。

  而後巨人一揮手,將他們全部丟下去,唯一還活著的臭鼬,將同胞所化的黑霧盡數吞噬,恭恭敬敬的趴在那裡,頭都不敢抬一下。

  「你去,確認一下這個消息,活著回來之後,准你進階。」

  臭鼬欣喜若狂,用一種古里古怪的語言,回應著巨人的話。

  畫面到了這裡,便徹底消失不見了。

  至始至終,畫面裡都沒出現過那位巨人的全貌。

  秦陽眉頭微蹙,重新回想著剛才看到的畫面。

  這次可不是出內奸了,而是出人奸了,雖然說實話,嬴帝已死的消息,肯定是不可能瞞得住的,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

  但秦陽還是從那簡短的幾句話裡,捕捉到別的線索。

  對方說的話,是大荒如今的語言,這是秦陽確定來著是大荒人的原因,說的是最正統的官話,聽不出來什麼地方的口音,標準的不能再標準了。

  可沒有口音本身也是線索,對方可能出身大門派、大勢力,從小接觸到的便是最嚴苛的教育,要知道,對於修士來說,一些法門,可是需要最標準的音準。

  比如某些言咒,音準不對,威能減弱,釋放不出來,都是小事,有些危險點的言咒,施法失敗可是會有危險的。

  這也是言咒術之類的法門,不怎麼流行的原因。

  第二,提到嬴帝死的時候,對方用了「駕崩」二字,這倆字的確是死的意思。

  可死本身,也是有等級的,神朝大帝才能用駕崩,意為大帝身隕,代表著神朝的支柱崩塌。

  明明感覺此人心中對嬴帝沒什麼尊敬,卻還能自然而然的說出來這句話,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用上這倆字有問題。

  這人必定出身不凡,而且肯定不是什麼氣氛比較和睦的大勢力,其內必定是等級森嚴,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一個異族面前,提到「死」的時候,還這麼注重等級。

  比如黃泉魔宗這種魔道大派,肯定是不可能。

  可能黃泉魔宗在此人眼裡,都是不入法眼的歪門邪道。

  那現在留下的選擇,大體上就是大嬴神朝和大燕神朝的朝廷內,還有兩個神朝內,一些在宗門內部等級森嚴的大門派。

  像什麼五行山,就可以排除了,五行山那邊跟放養似的,有個屁的等級森嚴,門內提到嬴帝駕崩,也沒誰會這樣說。

  山謙老鬼還幸災樂禍,覺得嬴帝好好的大帝不做,非要出去瞎浪,如今浪死了吧。

  這些也只是敬畏嬴帝的實力,要說對於嬴帝本身有什麼尊敬,還真沒多少人有,大家都是怕嬴帝而已。

  除了這些,再一個,那人提到了「女帝」。

  坊間流傳,新帝不太喜歡女帝這個稱呼,大帝就是大帝,哪分什麼男女。

  所以大家都是用新帝,至少大嬴神朝這邊,都是這麼稱呼的。

  會稱嫁衣為女帝的人,要麼是大嬴神朝內一些不太服,卻不敢明面上說的人,再要麼就是大燕神朝這邊。

  大燕神朝基本都是稱女帝,背地裡頗有些揶揄貶低大嬴的意思。

  總結下來,大燕神朝朝廷的人,嫌疑最大。

  他們在嫁衣登基當天來刺殺,這梁子就結下了,嫁衣若是騰開手了,沒了什麼後顧之憂時,第一個要打死的,肯定就是大燕。

  從登基當天,就已經準備先來揍大燕一頓,割點肉出氣。

  大燕自知如今的情況,硬碰硬是肯定碰不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事都不會出現,頂多是傷敵一百,自損三千。

  他們自知仇結大了,又打不過怎麼辦,給大嬴找個有足夠實力的敵人,來牽制大嬴唄。

  可大嬴鎮壓大荒,大荒還真沒什麼人敢來跟大嬴硬碰硬,他們只能將目光放到大荒之外了。

  外層空間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異族、妖邪、魔頭、巨獸等等,可不就是最好的出頭鳥。

  正好嬴帝死了,那種把人打疼過的威懾,徹底消失,外面的那些傢伙,要是知道這消息,不蠢蠢欲動才怪。

  點了大嬴的後院,大嬴自然就沒工夫搭理大燕了。

  秦陽能這麼推測,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此人能以幻影形態,出現在那位巨人面前,不是對方用了什麼法寶聯絡他,而是他直接用了某種法門,投影到那裡。

  那他人在大荒,肯定是不行的,除非他有封號道君的實力。

  真有封號道君的實力,也用不著這樣暗戳戳的跑到人家後院點火了。

  他肯定是來到了外層空間,在大荒內橫渡虛空的第一層外層空間,肯定是不夠,至少要能來到第三層外層空間戰場。

  也就是說,此人肯定是來到過第二層外層空間,中間去過一趟第三層的外層戰場。

  時間從嫁衣登基,到巡天使開始發現異常開始。

  中間這段時間,所有去過第三層外層空間戰場的人,統統都有嫌疑。

  這些人,再和他總結出來的幾個特徵,交叉對照一下,就能再次縮小範圍,若是正好能縮小到一個,那麼,那個人奸,肯定就是他了。

  再加上巡天使這邊出了內奸,順藤摸瓜,說不定也能挖出來。

  只不過,現在問題是,除了大嬴有巡天使,大燕也有類似的機構,只是大燕佔據的地盤很小,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基本跟在大荒的格局類似。

  大燕那邊,秦陽是沒辦法追查了,巡天使這邊,倒是可以,但秦陽覺得,人奸出在巡天使裡,可能性不太高。

  巡天使裡,如今九成都是嫁衣原來的班底,最是忠心不二,真有誰想要搞事情,那難度也不是一般的高。

  所以現在,人奸和內奸是一個人的可能,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人奸出在大燕,少說有八成概率。

  但這個也只是根據現有情報,得到的分析,說不定等會去問完之後,嫌疑最大的人就變了。

  而內奸是誰,秦陽心裡也有想法了。

  看了看手中的黑色光球,秦陽將其捏碎。

  一團靜止的黑氣,懸在他的掌心,拾取之後自動完成煉化。

  至於這次是怎麼煉化的,秦陽完全沒感覺,只能感覺這個東西傷不到他了。

  光球破碎之後,那種陰冷晦澀的癲狂之中,卻又像是沒有感情的情緒力量,如同實質,衝擊著他的心神。

  明明不會傷到他,秦陽卻還是感覺,心中有種特別的衝動。

  說不上來的感覺。

  唯一可以確定的,這東西跟荀穆陰他的那種力量,不是一種,但的確是屬於一字訣的力量。

  秦陽有些納悶,不是說一字訣是人族的特殊法門麼,除了人族之外,外族基本不可能修成。

  就算人族,也沒見幾個修成的。

  想要修成,看臉、看天賦,最重要的還得論心,根本不是努不努力就能修成的。

  他手裡現在都有三門一字訣了,哀字訣、思字訣、憂字訣,其中思字訣成功入門,卻也只修成了一個神通,還是因為他用腦太多,自然而然入門的。

  其他倆,甭說入門了,連門朝哪開,門檻在哪都不知道。

  人族都如此艱難,異族豈不是更難。

  難道還真有什麼妖邪,開了傲天掛,入了其中一門一字訣的門檻,修成了一種神通麼?

  想想這一團黑氣,是從臭鼬身上摸出來的,而臭鼬又是寄生在那個被稱之為丑格獸的巨人身上,就那巨人的慫樣,能入門一門一字訣,修成一個古里古怪的神通?

  不是小看那巨人的實力,而是覺得,他那樣子,絕對沒戲。

  那這力量是從哪來的?

  還有上次,荀穆陰他的力量,哪來的?荀穆可不像是修成一字訣了,這力量,必然是從其他地方得到的,而他卻能利用這種力量。

  問題又來了,沒修成一字訣,怎麼能去利用一字訣的力量?

  秦陽先找個人問問都地方找,實在是有關一字訣的記載,本身就特別少,而且還沒什麼詳細的。

  想找個修成一字訣的,目前秦陽知道的,還活著的人,也就第二劍君兩口,修成的還都是思字訣。

  第二劍君修成的方向是思念,他媳婦修成的方向是思考,他們自己都懵著呢,問了也白搭。

  秦陽自己研究了半晌,也沒研究出個子丑寅卯。

  想了想,秦陽對遠處溜躂的金豬喊了一聲。

  「金豬,過來給你吃個好東西。」

  金豬聽到這話,哼哼了兩聲,蹲在出口的地方,就是不過來,滿眼警惕的昂著脖子嚷嚷。

  「秦有德,你當我跟那個吃不飽的傻子一樣麼?這麼久了,你連口水都沒讓我喝過!我是被封印了,可是我還沒瞎,感知也沒壞掉,那東西太危險了,你離我遠點,萬一讓我沾上,說不定就會發狂,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提醒我什麼?你發狂了能打死我不成?」秦陽一聽這話頓時樂了。

  「哼!」金豬哼唧了一聲,呲牙咧嘴的警告秦陽。

  「我怕我發狂了,被你按在寶鼎裡熬成湯,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沾上那種古里古怪的東西,你的一鍋絕世寶湯就徹底毀了!」

  一聽這話,秦陽立刻放棄了讓金豬試毒的想法,這一鍋絕世寶湯,熬煮到今日,可是不容易,不能毀了。

  想了想之後,索性找了個鐵盒,將那一團平靜的黑氣放進去,徹底封禁起來,丟到了海眼裡,這東西太危險,也就海眼安全點。

  走出監牢這一層,青鸞在外面等著,秦陽說想去查查資料,青鸞也沒請示,直接帶他去了存放資料的地方。

  這一層裡沒有圍牆,一眼能望到頭,一排排跟地面連為一體的金屬書架,擺了不知道多少個,各種分類的記載,擺的滿滿的,從玉簡到金冊,還有書籍,各種都有。

  青鸞帶著秦陽穿梭在書架間,來到一處標了「陣」字的區間。

  「大姐之前已經交代過了,這裡的資料,你都可以隨便看,你看你什麼時候瞭解的差不多了,咱們再去修補大陣。」

  「其他的可以看麼?」秦陽指了指另一邊的書架,那裡標注的區間,都是以時間為單位的。

  「那些都是日誌記載,沒什麼好看的,你要想看,你就隨便看吧。」青鸞很無所謂的應了一聲。

  秦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慢慢看。

  等到青鸞離開之後,秦陽沒急著去「陣」的區域,察看陣圖和各種維護記錄,而是先去了時間區域。

  按照時間,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座填滿了一半的書架,上面就是最近幾十年內的記載。

  先隨便拿了一個玉簡察看,上面事無鉅細的記載著,戰場上的交戰記錄,遇到了什麼妖邪和魔頭,是誰去出戰的,消耗了什麼東西等等,全部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重新換了一個,大體上都差不多,但這個裡面,卻出現了青鸞和紫鸞的出入記錄。

  秦陽算了算時間,就是他激活飛鸞令的時間,那個時候,青鸞和紫鸞,進入了大荒。

  找到了從那個時候開始的記錄,幾十年的記錄,秦陽也不嫌麻煩,一點一點的掃過去。

  不知道花費了多久的時間,秦陽將最近幾十年,所有的日誌記錄都掃了一遍。

  除了他來到這裡的記錄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外人來過的記錄,出入記錄裡,也只有寥寥幾個巡天使的記錄。

  這裡面甚至記載了,每個巡天使進入大荒的記錄。

  秦陽嘆了口氣,看來內奸真不是外人。

  他想提前挖出來內奸,怕是不太容易了。

  身為一個資深內奸角色扮演者,秦陽最是清楚,內奸的危害有多大,不把對方挖出來一棍子打死,關鍵時刻真的要命的。

  沒找到太關鍵的線索,秦陽只能在最近的記錄裡尋找,曾經去過外層戰場的人,內奸必然是在這些人裡。

  看完日誌,秦陽這才轉身進入陣區,開始察看這裡的記載。

  整個外層空間第二層,按理說,是比腳下的大世界還要大的存在,想要完全防住,那耗費的資源和力量著實太大了。

  這裡九成九的地方,都是混亂的亂流,空間亂流、扭曲裂縫,能量風暴,那種地方,是絕地之中的絕地,不是實力強就能闖過去的。

  被鎮守的地方,是極小部分的安全地帶,從這裡落入到大荒的日月星輝,是最強的,也是最平和的。

  這也是需要有巡天使存在的必要原因。

  世界本身的靈氣,根本不足以所有的修士消耗,日月星輝,經過聚靈陣轉化成靈氣,是最基礎,最必要的資源。

  但矛盾也出在這裡,安全地帶是在慢慢拓展的,對於大荒的修士來說,靈氣會越來越濃郁,越來越平和,有利於修行,可同樣的,有了安全地帶,外層空間之外的生靈,也就更方便進入大荒了。

  正因為這個原因,大嬴掌控的安全地帶,已經很久沒有拓展過了。

  在不能保證絕對安全,完全可以鎮守的住的情況下,拓展是不能展開的,要留有餘地。

  這次外層戰場來的異族妖邪驟然變多,卻還能擋得住,就是因為早有準備,唯一出意外的地方,是出了個內奸,被異族潛入進來了。

  第二層的陣群,非常龐大,囊括的範圍也特別大,秦陽本來只需要去修復其中一處即可,但秉持著完美契合的理念,他還是將所有陣群的記載都看了一遍。

  就算只是給補幾個零件,也得要保證完全配套,不能隨便瞎修瞎補。

  看著這裡密密麻麻的陣圖,秦陽不由的想到了王百強,這裡的陣圖,齊全無比,而且很多都是大荒沒有的,傳言中失傳的。

  再一個,如此龐大的陣群,還能相互統一,構造這一大片陣群,可能是花費了大嬴幾萬年的時間來完善,這種地方,對於王百強肯定是天堂,讓他死在這裡,他估計都樂意。

  一晃三個月的時間過去,青鸞中間過來轉了一圈,問了問情況。

  秦陽以為外面情況變差了,青鸞卻否認了,說他們能頂得住,只是比之有陣群輔助的時候,費力了點而已。

  等看完了陣區的陣圖,和各種後面的維修記錄,秦陽也沒急著出去,繼續去察看其他的區域的各種記載。

  異獸、異族、妖邪、魔頭,各種在這裡出現過的,都被詳盡的記載了下來。

  還有巡天使的記載,各種人員……

  反正跟第二層外層空間和第三層的戰場有關的所有東西,這裡都有詳盡記載。

  秦陽看陣區的記載,才花費了三個月,而看後面這些沒什麼技術含量的純記載,卻花費了九個月的時間。

  一晃就是一年的時間過去了。

  還好這也算是正常,一個外來的陣師,想要去修補陣群,突擊補課,也不是幾天時間就能完成的。

  秦陽拿著一個新的小本本,將巡天使人員名錄裡,有嫌疑是內奸的人,統統都記錄下來。

  走出了倒金字塔,秦陽找到了血鸞。

  「可以去修補陣群了。」

  「好,兩天之後吧。」

  「不,就今天,就現在。」秦陽一臉堅定,一副不用商量的樣子。

  血鸞抬起頭,看了秦陽一眼,沉吟了一下。

  「好,我親自護送你,你儘管修復陣群,其他的事,都有我們。」

  兩人沒明說,可大家都明白為什麼。

  如今基本可以確定有內奸,內奸還沒找出來,秦陽若是去修補陣群,內奸肯定也會知道,若內奸再次傳出個消息,外面的那些異族,肯定也知道,到時候修補難度絕對會變高。

  出來之後直接去,就算是後面再被異族妖邪知道了,起碼也能趕時間先修補一部分,剩下的越小,難度自然也就越低。

  離開倒金字塔的時候,秦陽忽然問了句。

  「大姐,之前那位陣道大師,是怎麼死的?方便說麼?我看日誌記載裡,寫的是中了神魂之毒,是什麼神魂之毒?」

  「他是中了劇毒,毒入神魂,無藥可救,神魂崩碎,意識湮滅而死,至於什麼毒,我們查不出來,也沒有對應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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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三章 禁忌對付禁忌,挖出內奸

  「可以去看一下這位大師的遺體麼?」聽說是中了神魂之毒而死,秦陽立刻嘗試著問了一下,萬一遺體還在,他自然要去把這位可憐的大師超度一下。

  「有不知名的神魂之毒,太過危險,他的遺體,被送入虛空風暴下葬,那裡可以處理掉任何劇毒。」血鸞搖了搖頭,表示沒法看了。

  秦陽略有些遺憾,卻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來之前他其實就知道,死在這裡的人,無論是怎麼死的,都不可能帶回大荒安葬了。

  誰知道有什麼古怪的東西,是不是藏在屍體裡,更別說是中毒死的,遺體必然是第一時間以最穩妥的方式處理掉,不然的話,萬一毒素擴散,演化成瘟疫,那死的就不是一個兩個了。

  有句話叫西出陽關無故人,在這裡,這句話的意思,便截然不同了,代表著駐紮在這裡的人,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回大荒,這個故人,不只是提醒所有人,這裡沒他們的故人,同樣,也代表著駐守的人,也已經不是自己。

  這裡的每個人,都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名字,都是以代號相稱。

  秦陽跟著血鸞離開這座倒金字塔,到了邊緣,這座倒金字塔的邊緣,同樣有巨大的鎖鏈,鏈接到虛空深處。

  順著鎖鏈的指引,他們穿梭在其間,跨越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倒金字塔,前行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才來到需要修補的陣群附近。

  懸在虛空中的一座座倒金字塔,便是這片陣群的每一個核心所在,同樣也是陣眼所在,綿延不知道多大的陣群,可以相互融合,如同一體,在受損的時候,卻也可以相互獨立,不讓一處影響到別的地方。

  陣群所需要的所有需要實物的東西,都在倒金字塔上,秦陽這次需要修補的,便是三座到金字塔。

  這裡是第二層外層空間的最外面,再繼續向前,便是一望無垠的虛空,從這裡開始,一路向著虛空延伸,全部都是外層戰場,但一般所說的的外層戰場,僅僅只是深入其中也不會迷失,可以歸來的範圍。

  再遠,便是真正的無盡虛空,無邊無際,億萬里之內,虛無一片,什麼都沒有,也可能會出現任何東西。

  「你在這裡修復吧,外層戰場那邊,不會有人能打到這裡,影響到你的,也不會有人來這裡打擾你,有任何情況,都務必用我給你的令牌發出信號,我會第一時間趕來,記住了,任何你不熟的人,都不要相信。」

  血鸞叮囑了一番,起身飛向外層戰場。

  在得知陣群在被修復的時候,外層戰場裡的那些異族、妖邪,肯定會不惜代價的前來狙殺,最近這段時間,這段缺口附近,遭受到的進攻,就沒有停止過。

  血鸞親自上陣,便是為了擋住最凶猛的那波進攻。

  秦陽登上倒金字塔,這座倒金字塔破損的最為嚴重,連核心的地方,都需要重新更換材料,重新勾勒篆刻道紋與符文。

  秦陽將巡天使提前給的材料,全部拿出來,而後一狠心,撓了撓頭,順手薅下來十幾根頭髮,隨手一拋,化出十幾尊實力還算不錯的分身。

  「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加快速度。」

  分身們開爐的開爐,整合材料的整合材料,完全不用廢話,分工有序,一個人就是一支陣師小隊。

  修復的速度飛快,破損最嚴重的一座倒金字塔,耗費了短短幾天時間,就修復完成,而且,還在不用想整體陣群的情況下,順手給做了點加強。

  等到陣法重新啟動,周圍的日月星輝,如同被扭曲成一道光帶,源源不斷的融入到倒金字塔內,化作陣法所要消耗的力量。

  倒金字塔上浮現出一層微光,化作一個不斷膨脹開的光球,向著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擴散開來,陣法開始了自主演化過程。

  秦陽沒停下來,帶著分身小隊,馬不停蹄的前往下一作需要修復的倒金字塔。

  同一時間,外層戰場,密密麻麻的妖邪,匯聚成一片黑雲,鋪天蓋地的向著第二層的防禦線逼近。

  血鸞察覺到後方變化,回頭看了一眼,又驚又喜,日月星輝的力量被牽引,證明已經有一座修復好了,她還真沒想到,秦陽的速度這麼快。

  再轉過頭,遙望著前方烏壓壓的黑雲,血鸞曬然一笑。

  「這些傢伙,可真是不長記性,死在我手裡的有多少了,難道忘了麼?」

  血鸞眉頭一豎,眼中殺氣瀰漫而出,感應到血鸞的殺氣,附近的巡天使,不約而同的放棄原本的戰鬥,頭也不回的就往回跑。

  血鸞的眼睛泛起了血光,一身血色長袍,如同沁了血,慢慢的向下滴,而後那鮮血滴落,轉瞬之間,便膨脹開來,化作一汪殺氣衝霄的血腥海洋,虛空似乎都被倒映出了血色。

  血海翻騰,一頭展翅萬丈的血色飛鸞,從裡面昂首飛出,霎時之間,實質化的殺氣,已經如同在戰場掀起了風暴。

  血色飛鸞昂首尖啼一聲,轟然炸開,無數血雨,以血鸞為中心,無差別的向著所有方向爆射開來。

  血雨所過之處,所有的東西,統統都腐朽崩散,哪怕是日月星輝,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暗淡。

  一擊過後,放眼望去,什麼都沒有了,連懸在虛空中的一些殘骸,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血鸞被放到巡天使,就是因為她足夠強,但她的實力,在大荒根本沒法放開手腳,殺性太強,放開手腳的話,那交戰的戰場,連根雜草都別想活下來。

  本來因為防護出現了破綻,血鸞早憋了一肚子火,她還不敢放開手出手,就怕她萬一消耗太過了,會被那些妖邪抓住機會去衝擊破口。

  如今看秦陽修復最難的一座都這麼快,那還有什麼可顧忌的,直接大開殺戒,隨著血鸞大開殺戒,她周身殺氣越來越強,幻化出血海,也越來越大……

  後方,秦陽修復的速度飛快,很快就到了第三座倒金字塔。

  他從最核心的地方開始修復,一路修復到倒金字塔的外層,眼看只要修復完最外層,就能將這座倒金字塔重啟的時候。

  秦陽渾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全身氣血如同燃燒一般,瞬間沸騰,他的肉身本能,已經先一步察覺到了致命危險來臨。

  瞬間開始瞳術,目力所及,任何東西都看不到,他只能確定危險來臨的方向。

  而感應中的危險程度,正在以指數級的攀升。

  秦陽直接開啟了思字訣,思緒被加快到了極限,周圍的一切都彷彿變慢了一般。

  看不到人,也看不到危險,還能感覺到致命危機,而且每一個瞬間都會變得越來越強烈。

  目前為止,他所熟悉的感知之中,能讓他有這種感覺的,只有一種。

  殺神箭。

  大荒之中,是基本不會用到殺神箭的,大嬴神朝多年來,所有的殺神箭消耗,都是在巡天使。

  這種在大荒被列位禁忌的一次性法寶,在巡天使鎮守外層空間的時候,基本可以算是消耗品。

  若真有內奸,這個內奸敢用殺神箭,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一瞬的時間過去,那種殺機感應,瞬間再次加強,他已經可以感覺到那種慘烈的殺氣。

  不錯,就是大嬴神朝的殺神箭,不是太平殺字碑,而是之前新得到的那塊捨身殺字碑,這塊殺字碑的殺氣,更加契合殺神箭。

  在出發之前,秦陽就沒有太過思考怎麼去抓內奸,他對那個人奸更有興趣。

  來修復陣群之前,就算找不到內奸也無所謂,反正只要他來這裡修復陣群,內奸好不容易完成的破壞,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他都敢帶臭鼬進入第二層,殺掉最關鍵的一位大師,已經邁出了反派的最關鍵一步,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他只有再來殺掉秦陽這條路可走。

  秦陽一直等著這人出現,只是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殺神箭在這裡是常規消耗品,對方可以不出現就殺人。

  事後那內奸,肯定也有辦法,將用掉的那支殺神箭搪塞過去。

  外層戰場交戰正激烈,用掉一支殺神箭,難道再跑過去撿回來,證明我用了一支麼?

  又是一瞬的時間過去,秦陽開始思索,怎麼擋下這支殺神箭。

  他有好幾種辦法可以擋下來,最簡單的,把海裡裡跟死人差不多的人偶師拉出來擋槍,但未必有用,之前有過失敗例子。

  他從未見過捨身殺神箭到底是什麼特性,還是不冒險的好。

  第二麼,將星落陣盤丟出去擋箭,殺神箭本身雖然強,但也要看什麼人來用了,他不覺得這裡有人能直接射穿了星落大陣。

  這個也挺簡單,但他又覺得,星落大陣展開之後,若是被射穿了最外層,萬一裡面的氣息外洩,說不定會引來更多的覬覦,那顆上古殘月,對於不少妖邪、異族、異獸、魔頭來說,簡直就是聖物。

  思來想去,感應到那股慘烈殺氣,已經開始刺痛他心神的時候,拿出了一把不起眼的黑色直拉弓,再拿出一支正品的陰影殺神箭。

  真元如同潮水一般,灌入其中,拉弓射箭,一氣呵成,陰影殺神箭如同一道無聲無息的陰影,半點氣息也沒有,便消失在了虛空中。

  幾個呼吸之後,數百里之外的虛空中,有一點亮光,無聲無息的炸開,兩支殺神箭在半空中對撞到一起。

  翻滾的殺字碑殺氣,對碰到一起,化作一個烏黑的圓球,驟然膨脹開來,一瞬之後,又再次坍縮回去,連同兩支箭本身,都湮滅的無影無蹤。

  這時,秦陽散去了思字訣,眼中理智的冰冷,也慢慢的散去。

  「本尊,你今天怎麼變傻了?讓我去當擋箭牌不得了,一個不夠,這裡十幾個,排著隊死,也足夠耗盡那支箭的威能了,到時候你還能拿到證據,現在什麼都沒了。」

  「呵呵……」秦陽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指了指倒金字塔內:「趕緊再去完成最後的檢查,別抖機靈,你要是比我能,你就是本尊了。」

  最後的修復還在繼續,等到修復完成,重新啟動了這座倒金字塔,陣群重新完整,秦陽站在倒金字塔的上端,長出一口氣,總算是完成了,這活看起來簡單,可準備工作卻做了一年多,太麻煩了。

  正在這感嘆的時候,一道血色遁光,從另一邊飛來,落在了倒金字塔上,一身殺氣的血鸞邁步行來。

  「全部修復完成了麼?速度挺快啊。」

  秦陽被血鸞一身殺氣刺激的皮膚升騰,心神狂跳,後退一些,指了指血鸞身上的殺氣。

  「大姐,你殺了多少妖邪,這一身殺氣,都重的壓制不住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這次來的全殺光了。」血鸞隨口回了句,她指了指進入倒金字塔的入口:「帶我進去看看你的成果吧。」

  秦陽點了點頭,轉身向下走去。

  就在這轉身的瞬間,異變突生,血鸞驟然出現在秦陽身後,一掌拍在了秦陽的後背上。

  拍到的瞬間,秦陽也轉過了頭,臉上帶著一絲了然。

  嘭的一聲,炸成了齏粉。

  這時,從入口的階梯裡,走出來倆秦陽,秦陽拍了拍分身的肩膀。

  「看到了吧,留下證據有個毛用,我敢說,如今的激烈戰況,只要是去了外層戰場的,今天肯定都用了殺神箭,想要知道是誰射出了這一箭來殺我,基本不可能,只不過是那些人都有嫌疑而已。

  直接在這裡等著,等著他親自過來,抓個現行多好,至於他為什麼會過來滅口,不用我說了吧?」

  「他沒退路了。」分身嘆了口氣,表示遺憾,他是真沒辦法跟開了掛的本尊比。

  血鸞身上的殺氣,驟然變得激烈,原本就刺痛秦陽肌膚,刺激他心神狂跳的殺氣,此刻變得更加激烈。

  這內奸過來的時候,都沒掩飾自己的殺氣,如同剛剛大開殺戒歸來,如此反而更加自然了些。

  此刻不再遮掩,她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而那倆秦陽,也隨之左右分開逃遁。

  血鸞追上最開始裝逼的那個,一巴掌拍去,對方嘭的一聲炸開,消失不見。

  這是個分身。

  血鸞一怔,怒火衝霄,再次去追另外一個,耗費了七八個呼吸,才將其擊殺,竟然還是一個分身。

  她站在原地感應了片刻,殺入倒金字塔內部,只要感應到人,立刻追上去殺掉,可每一個都是分身,而且她沒殺一個,都會立刻感應到另外一個。

  如此一路追殺到最底層,最核心的位置,她以為這裡就是真正的秦陽了,沒想到還是……

  內奸快被氣的心態爆炸,等她再次衝出倒金字塔的時候,卻看到秦陽就坐在最上層,身前懸浮著一個令牌,一層暗金色的光罩垂落,將秦陽保護在裡面。

  秦陽歪了歪頭,伸長了脖子拍了拍。

  「來,讓你殺。」

  看到那個令牌,內奸的臉色驟然一變,中計了,秦陽這是拖延時間搖人呢,不容多想,內奸轉身就走。

  她化作遁光沖天而去,只是一息之後,遁光卻以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回來,重重的砸在了倒金字塔上。

  黑色的塔身上,被砸出一個大坑,內奸窩在坑底,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她的面容也開始慢慢變化,化成一個模樣普通的女人,一身血色長袍,也變成了赤紅色,周身氣息都變得完全不一樣。

  而她的雙肩上,還能看到一雙三指異獸的爪子,那可憐的異獸,已經被她當成墊背的,砸成了肉泥,死的不能再死了。

  半空中,一片血海飄來,血鸞緩緩的落到倒金字塔上,身後的那片血海,源源不斷的灌入她體內,此刻的血鸞,看起來就彷彿是一尊女殺神。

  只是靠近了些,秦陽就已經感覺到皮膚已經開始滲出血絲,渾身都是疼的。

  秦陽飛出了倒金字塔,離得遠遠的,此刻只是感覺殺氣,就徹底明白了,為何巡天使裡血鸞是老大,為何叫血鸞。

  這麼重的殺氣,除了殺字碑之外,秦陽還沒見過那個修士身上,能有這麼大殺氣。

  「赤鸞,我還真沒想到是你。」血鸞的神情有些失望,也有些沒落:「這麼多年的姐妹,我從未懷疑過的你們幾個以鸞為號姐妹,你太讓我失望了……」

  「大姐……大姐……」赤鸞從大坑裡爬出來,甩掉肩膀上的爪子,連滾帶爬的衝上來,抱著血鸞的大腿:「大姐,我是被逼的,真的,我不是真心要這樣的,我是被逼的……」

  說話間,見血鸞神色稍緩,剛準備說什麼的時候,赤鸞雙目驟然變得烏黑,她忽然出手,右手化為利爪,刺入血鸞的體內。

  然而,血鸞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臉上的失望之色更濃了。

  她的身體融化,與後方血海融為一體,赤鸞面帶驚恐,連慘叫都來不及喊出來,便被捲入到血海之中……

  「大姐,留個全屍!」秦陽見此,急的趕緊喊了一聲。

  這可是重要線索啊。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些人可太不講究了,怎麼每次動手,都非要把人弄的神形俱滅不可。

  也就他秦有德,仇怨再大,從來都是給人留全屍,還附送入殮超度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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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四章 用分身也中招,把自己勸一勸

  也不知血鸞有沒有聽進去這話,秦陽看著翻騰的血海,不斷的縮小,也不敢多問。

  他是真的有點慫這位大姐,殺生盈野這個詞,放到這位大姐身上,絕對算是謙虛了,她在外層戰場,殺掉的各種外來者數量,估計都是以萬為基礎單位的。

  秦陽如今已經是道宮境界,兼修體修,肉身強橫,比之同階的體修強者,還要更強三分,氣血雄厚無比,而且神海相對雖然弱,卻也是在很早就開闢了,隨著時間溫養,自然而然的成長,也不算是太差。

  就算如此,只是離血鸞近了些而已,竟然都被她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殺氣,刺激到肉身本能,自動進入強力防護狀態。

  她這樣子,被放到這也算是有道理的,真讓她去大嬴和大燕的戰場,只要這位大姐心頭殺意一出,己方和敵方的人,怕是都要先一起死個九成九,只剩下最頂尖的強者。

  等到血海慢慢的收攏,全部被血鸞納入體內,那種讓人心神狂跳,毛骨悚然的致命危險氣息,才算是慢慢消退掉。

  血鸞站在那裡,她的身前,赤鸞已經毫無血色的屍身,靜靜的躺在那裡。

  秦陽走上前,打量著這位不太熟悉的巡天使。

  當年的飛鸞三衛,被打散之後,將士都被打亂了編入其他駐軍,而其中的頂尖強者,或者是嫁衣的死忠,都被丟到了巡天使。

  代號能以鸞為後綴的巡天使,數量不到十個,都是嫁衣死忠裡的死忠,當然不會被懷疑她們是內奸。

  就像秦陽熟悉的青鸞和紫鸞,性情不同,實力愛好不同,可她們都絕對忠於嫁衣,這一點秦陽是非常確定的,其他人應該也一樣。

  秦陽之前列出來的名單裡,雖然有這個赤鸞,可他最懷疑的,其實是一個不是飛鸞三衛出身的巡天使,而那個人,到現在還傷勢未癒,壓根就沒有來到外層戰場。

  當時秦陽沒急著出發,察看資料,瞭解這裡的一切,除了要為修補做好完全的準備,力求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瞭解這裡之後,找到挖出內奸的線索。

  比如說,內奸到底是怎麼帶那只臭鼬進入第二層的?

  按照秦陽的瞭解,每一個去外層戰場的人,回來之後,都是要先經過審查的,就是因為各種詭異的東西太多,防不勝防,必須要做好準備。

  唯有一種情況,可能會給內奸機會。

  那便是在外層空間遭受重創,有了生命危機,在外層戰場臨時救治又不行的時候,才會把人先帶回來救治,只要穩住了不會死,立刻就會接受審查。

  這是唯一先回來,再審查的情況,雖然中間間隔的時間很短,也會有人一直照看著,但起碼是機會。

  按照日誌記載,當時忽然遭遇到大批敵人,戰況激烈,直接耗盡力量,補充都來不及的人,有十幾個,重傷瀕死的人,有三個。

  秦陽就鎖定到這三個人了。

  不像巡天使裡的其他人,根本不會懷疑最不會懷疑的人,秦陽哪怕相信對方不會反叛,也會按照自己推測的結果,用事實去排除對方的嫌疑,而不是直接相信。

  其實最主要原因,還是秦陽跟他們不熟。

  只是沒想到,來殺他的內奸,真的是三人之中嫌疑最小的赤鸞。

  秦陽看著眼前的屍體,心裡頗有些複雜,其實他還是不太相信,嫁衣的死忠裡,會出叛徒。

  拿出一口棺材,將赤鸞的屍身收殮,正準備先收起來時,血鸞開口了。

  「她的屍身不能帶回第二層,不安全。」

  「我知道,就算是火化,也得有口棺材吧。」

  血鸞沒說什麼,對著腳下的倒金字塔一指,表面裂開一個口子,出現一個向下的階梯。

  「裡面有處理屍體的地方,你查完了之後,直接處理掉,若是查出來什麼,可以告訴我。」

  秦陽帶著棺材,進入倒金字塔內部,裡面有一個焚化爐,將赤鸞的屍身送入之前,才將其超度了。

  隨著棺材落入焚化爐裡,充斥著毀滅氣息的黑色火焰,靜靜的燃燒,將一切都燒成虛無,什麼都留不下來。

  秦陽看著手中的兩顆光球,一白一黑,陷入了沉思。

  黑色光球裡的力量,跟之前那個一模一樣。

  站在原地好半晌,秦陽運轉思字訣,從黑球裡剝離出一絲力量,念頭一動,那一絲力量,隨著秦陽心念一動,被思字訣的力量湮滅掉。

  再思忖了片刻,秦陽拔下一根頭髮丟了出去,化出一尊分身,再次剝離出來一絲黑色的力量,直接將這絲黑色力量,丟入到分身體內。

  片刻之後,秦陽念頭一動,讓分身湮滅,感受著分身的記憶,如同親身感受過那一絲力量一般。

  哪怕沒有神魂的分身,意識竟然也開始被那一絲力量滲透腐蝕,慢慢的被侵佔。

  再感受這些記憶的同時,秦陽便發現,他的記憶、意識、神魂,竟然也有了被侵佔的跡象。

  那一絲投入分身身上的黑色力量,竟然沒有隨著分身的湮滅而消失,反而憑空出現在了他身上。

  心神仿若被慢慢滲透、腐蝕、挖空,意識裡彷彿出現了另外一個自己,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來另一種想法。

  冰冷癲狂,卻又空落落的沒有什麼情緒,記憶裡甚至開始多出來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一座懸浮在虛空的暗金色大殿裡,一個個異族跪伏在下方,口中吟誦著不知名的語言,狀若癲狂的嘶吼著,而大殿的深處,一縷縷黑氣不斷的飄散出來,落入到這些異族身上。

  隨著這些記憶出現,秦陽的本我意識,便開始不由自主的發生了變化,黑化不知不覺的開始了……

  秦陽雙目緊閉,面無表情的拿出小本本,將這些統統記錄下來。

  當他記錄的雙手開始有些顫抖的時候,他開始生出一種,為何要記下來,完全沒必要時,內心的掙扎開始出現……

  秦陽立刻全力運轉思字訣,屬於一字訣的力量貫穿全身,強行將那一絲黑色的力量湮滅。

  而這些憑空出現,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統統將其納入一個單獨的夢境之中,然後又覺得直接毀掉夢境可能不夠,再次施展漁眠安神曲,將這些記憶徹底湮滅。

  等到做完這一切,秦陽的心神一震,心中不由自主生出的那些冰冷想法,也隨之徹底的消失不見,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這時,後背才唰的一下,冒出來一層白毛汗。

  這東西太危險了。

  本來是覺得保險起見,才用了分身,讓分身去體驗,哪想到,分身湮滅之後,那一縷力量,竟然會以分身的記憶為載體,直接進入到他的體內。

  他還是低估了這種力量。

  滲透的不是肉身,也不是神魂,而是人的記憶,人的自我意識。

  若非他一直運轉著思字訣,思緒已經快到這種力量的滲透速度,無法跟上的地步,他都察覺不到被滲透了。

  因為所有的念頭、想法本身,都是以他的記憶為基礎,他的意識裡自己產生出來的,也就是說,就算被扭曲,他也察覺不到是被扭曲的,他只會認為這是自己的想法。

  有了這個速度差距,他的自我意識,和被扭曲的意識和記憶之間,出現了落差,他才能察覺到自己的意識和記憶被滲透了。

  換個沒有修成一字訣的人,意志稍稍弱一點,或是出現了破綻,可能根本察覺不到這種變化。

  這會兒,秦陽便明白,赤鸞為什麼成內奸了,她是被滲透了。

  就在她之前重傷瀕死,陷入昏迷的時候,那就是出現破綻的時候。

  想明白這些,秦陽望著焚化爐裡黑色的火焰,心裡頗有些複雜,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赤鸞不是要主動叛變,可她還是叛變了,心智、意識,統統都已經被扭曲,用扭曲可能也不太對,說改變了可能才確切點,就像是她心中的想法,自己改變了一樣。

  再看那顆白色光球,秦陽暗嘆一聲,將其拍到腦袋裡。

  戰火紛飛的世界,天空中神光閃耀,激烈的靈力波動,掀起了風暴,陣陣雷鳴如同在耳邊炸響,黑色的暴雨傾盆而下,妖邪之氣在天空中幻化,鬼哭狼嚎。

  一個枯瘦的小姑娘,躲在一間沒有頂的破廟裡,縮在牆角,滿臉痛苦的捂著流血的雙耳,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就在這時,一聲啼鳴響徹天際,一頭火焰飛鸞在半空中展開雙翅,所有的妖邪之氣,摧枯拉朽一般,被一掃而空,燒成了虛無。

  一道邪氣墜落,化作一個半邊身子焦黑的邪道修士,那修士一臉猙獰,向著牆角的小姑娘瞪了一眼,小姑娘便如遭重擊,雙目都開始淌血。

  就在這時,一身戎裝的嫁衣,從天而降,直接將邪修踩成了齏粉,隨手一揮,火焰橫掃而過,連邪氣都被燒的乾乾淨淨。

  嫁衣走上前,將瑟瑟發抖,奄奄一息的小姑娘抱起,餵了一點靈液,小姑娘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便徹底昏睡了過去。

  記憶到這裡便結束了。

  這便是赤鸞內心深處最珍視的一段記憶,她最大的秘密。

  秦陽心裡頗為複雜,有種特別不舒服的感覺,若是真正的敵人,怎麼死秦陽都樂見其成。

  可這種明明不想背叛,對嫁衣絕對忠貞不二的人,卻被人暗算,扭曲了意識背叛了,最後還死了,秦陽心中的怒火,就有些壓制不住了。

  這樣一個人,哪怕是戰死,他也能接受,可這樣死了,算什麼啊。

  這會兒特想去錘爆那個巨人的狗頭!

  走出來之後,秦陽等著血鸞來帶他回去,路上秦陽就忍不住了。

  「其實赤鸞本心不是想要背叛,她的意識被扭曲了。」

  「其實我一直相信,赤鸞不會背叛陛下的。」血鸞回答的輕描淡寫,異常的平靜。

  說到這,她微微一頓,語氣裡不可抑制的出現了一絲波瀾。

  「但是我也知道,若赤鸞本心尚存,她也一定是會先自裁,也不願意去做那些事,從她趁機偷襲我,我就知道,死亡對她來說是解脫。」

  「但對還活著的人卻不是解脫。」

  秦陽沉默了一下,原本是想說點什麼,可是這會兒,卻不知道說什麼了,剛才中招的時候,秦陽就明白,當自我意識和記憶被完全扭曲的時候,那個意識本身就是他自己的意識,他縱然修成了一字訣,也沒辦法改回來了。

  那個時候,頂多是抹去那種黑色的力量,被扭曲的意識,已經是不可逆的傷害了。

  「你知道為何陣群會被破壞麼?明明整體還算完好,核心卻被損毀,因為出手破壞的人,就是那位犧牲掉的陣道大師。

  他完全瘋了,他燃燒了自己的神魂,燃燒了自己的一切,就是為了最大限度的破壞。

  這裡就是外層戰場,殘酷的外層戰場。」

  離開戰場,開始例行檢查的環節,血鸞看了一眼秦陽。

  「既然已經修復了陣群,你回去吧。」

  例行檢查結束,神光將秦陽掃了好幾遍,確認沒問題,才放秦陽回到第二層。

  回去休整的時候,秦陽拿著小本本察看。

  上面簡略的畫出了一些線稿,就是之前憑空出現在他腦海裡的那些記憶。

  但這會兒看,和腦海中直接出現記憶,就是兩碼事了。

  起碼看這些線稿,不會有什麼隱患。

  線稿裡除了好幾個異族和妖邪,其中就包括一尊巨大的巨人,就是之前看到過的那個丑格獸。

  看著畫稿,秦陽就有無名火起,想要錘爆巨人的狗頭。

  這會忽然有點想黑影了,要是黑影在,他知道的肯定多一些,還有個可以討論的人。

  至於醜雞,算了吧,人偶師更算了,這倆不適合。

  想了想,拔下一根頭髮丟了出去,化出一尊分身。

  分身出來之後,連忙後退幾步。

  「本尊,悠著點,我可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沒有被滲透。」

  「行了,我跟你商量點事。」

  「你有病吧,跟自己商量什麼?把自己勸一勸麼?你想什麼難道我不知道?」分身無所謂的坐在秦陽對面。

  「對,把我勸勸。」

  「你快拉倒吧,你什麼人,自己心裡沒數麼?被人刺殺,還是陰了你的自己人來刺殺你,你還能樂呵呵的拍拍屁股走了?再說了,你現在不是想到了麼?如今不是你想不想走的問題,而是,你能不能順利走得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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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五章 果然走不了,這是侮辱我智商

  虛空中,一座座漆黑的倒金字塔,融入到背景色裡,上百萬里的虛空,仿若什麼都沒有,陣群只維持著最基本的防護,在戰場的方向,有些天賦異稟的人,便能看到前方仿若有一張巨大無比的大網,攔住了所有從戰場前往第二層的去路。

  而外層戰場,如今也變得死一般的安靜,交戰已經結束,連屍體都已經見不到一具了。

  一頭形如虯龍,身長上千丈,身體卻是黑霧組成的異類,遊走在戰場上,它順著那張大網的邊緣,一路遊走,很快就在一處停了下來。

  這裡原本有一個破洞,構建出這裡的那三座倒金字塔被人破壞了核心位置,可是如今,卻已經修復了,看起來跟以前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那黑霧組成的巨大虯龍,張口吐出一個印滿了符文的黑色金屬碎片,碎片融化了之後,慢慢的融入到虯龍的體內。

  而後巨大的虯龍,身形驟然崩碎,幻化成無數只有手指頭粗的黑霧小蛇,慢慢的靠近到那張大網。

  一層微弱的神光一閃而逝,這無數黑霧小虯龍,無聲無息的穿越了界限,進入到陣群防護的範圍。

  這些小蛇仿若露出了殘忍的微笑,任憑他們的身體,在虛空中慢慢的向著前方飄去。

  不知道多久,這群匯聚成一片黑霧的小蛇,慢慢的靠近到其中一座倒金字塔,就是秦陽之前修好的三座之一。

  原本的修復,也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修復,卻非重建,如今,那些異類,得到了原本屬於倒金字塔核心的碎片,融入之後,再加上本身天賦異稟,從碎片歸屬的這座倒金字塔潛入進來,已經不會引起這裡的警戒反應。

  這群小蛇慢慢的靠近到倒金字塔,重新匯聚成一條巨大的黑霧虯龍,張口噴出一股黑霧,衝向了這座倒金字塔。

  然而就在這一刻,倒金字塔核心的地方,一枚符文亮起。

  圓!

  借助整座倒金字塔的力量,一層烏光覆蓋在倒金字塔表面,那些噴來的黑霧,被完全抵擋在外面。

  而後又是一枚符文亮起。

  鎮!

  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得到了加持,屬於這枚符文最原本的力量,被盡情的綻放。

  嗡的一聲嗡鳴,方圓萬里之地,所有的一切活動,都被強行鎮壓,巨大虯龍的身體,如同被定格在那裡,化作一張栩栩如生的畫作。

  同一時間還有另一枚符文亮起。

  蕩!

  一層漣漪從倒金字塔的表面擴散開來,那似是平靜水面上,輕輕泛起的漣漪,慢吞吞的掃過之後,那頭巨大的黑霧虯龍,便似一張讓人不甚滿意的線稿,被人大手一抹,從頭到腳,一點一點的消散的乾乾淨淨。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倒金字塔也重新恢復了原樣。

  ……

  秦陽在第二層又待了一些天,他發現這裡有很多東西,都是大荒沒有的,機會難得,又沒有限制他不能看什麼,他便加緊時間去找之前沒看過的書看。

  還有,他參加了一個簡單的葬禮,沒有屍身,沒有棺材,只有一個盒子,放著赤鸞曾經的衣裳,面前弄個衣冠塚。

  對外宣傳的結果,是赤鸞犧牲了,如同之前那位陣師,對外說的,也是犧牲了。

  參加完這個簡單的葬禮,秦陽準備離開的時候,紫鸞找到了秦陽。

  「秦先生,這個你看一下。」紫鸞遞給秦陽一枚玉簡。

  玉簡內記載的便是他修過的那座倒金字塔,那裡出現了一頭巨大的黑霧虯龍,但這倒霉催的傢伙,想騎臉給倒金字塔來一擊狠,卻沒想到,倒金字塔打了個噴嚏,就把它噴死了。

  「什麼時候的?」

  「昨天。」紫鸞拿回玉簡,仰望著秦陽:「有異族能無聲無息的潛入進來,沒有引起任何警戒,說明我們的防護出現了破綻,幸好有秦先生做了預防,不知秦先生可否再留一段時間,幫忙將這裡的陣群加強一下。」

  說到這,紫鸞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實不相瞞,其實我已經去看過了,別的地方倒罷了,可其中有六枚上古符文,我卻根本無法看懂,也無法掌握,連臨摹都極為困難,只能請秦先生再幫幫忙了。」

  「大姐知道麼?」

  「大姐知道,只不過,出現了破綻,大姐正帶人去巡查整個陣群,大姐說,秦先生是自己人,不用非得親自來表示誠意,那樣太見外了,是把秦先生當外人,所以她讓我來問問秦先生的意思,若是秦先生還有要事,也可以先送秦先生回去,等秦先生什麼時候閒暇了再來也行。」

  「對,咱們自己人,不用太客氣,加強一下而已,沒事,多大點事啊,咱們現在去都行。」秦陽忍不住露出笑意。

  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說,咱們是自己人,看人家這話說的,聽著就讓人舒服。

  跟著紫鸞一起走出了基地,秦陽隨口問了句。

  「出了這麼大事,大家都知道了麼?」

  「沒,大姐說暫時不用說,現在除了我和大姐,就只有秦先生知道了。」

  「嗯。」秦陽點了點頭,再問了句:「新帝出關了麼?」

  「還沒有,據說還要一段時間。」

  走出了基地,秦陽遙望著前方無垠虛空,漆黑的背景下,隱約能看到星辰閃耀。

  心底暗嘆一聲,之前還真沒想錯。

  他知道這次的事,肯定沒這麼簡單,巡天使裡的陣師,又不是只有那一個,只不過那個人的位置比較關鍵而已,從來都是不上前線,不進入戰場的。

  縱然再有事,也不至於淪落到必須找外援的地步,巡天使裡的強者,最弱的都是道宮,而且這裡的典籍收藏,再加上可以肆無忌憚的實驗,這裡的陣師,水平再差,放到大荒,都絕對是個大師級人物。

  他來了一年多了,除去啃書的一年,在這裡溜躂的時間也有一段時間了,但他一個掛著陣道大師頭銜的人都沒見到,之前的事肯定沒那麼簡單,只是死了一個大師。

  而那位大師,也是以鸞為後綴的代號。

  其他陣師,沒有一個是這種代號的,若是他們都沒死,如今的局面,就只能說明一件事,血鸞在關鍵地方,根本不敢相信他們。

  如今的結果,便成了秦陽這個外援,成了這裡最被倚重的陣師,或者說,是唯一一個可以接觸關鍵地方的陣師。

  自己的真實水平如何,秦陽心裡還是有數的,到目前為止,估計撐死也就是六層樓吧,比張師弟起碼差一層樓,比之蒙師叔,保守差兩層樓,而秦陽還記得,盜門的藏經樓,可是有九層的。

  這水平在大荒當得起大師之名,可若是以陣師的身份來擔擔子,明顯是擔子重了,他有些擔不動。

  所以,之前秦陽就覺得,不是他想不想走,而是他能不能走得了。

  他猜,後面肯定會有什麼事,把他攔下來,讓他走不了。

  回了大荒,到了神朝,他就真的一點危險都沒有了。

  勢力越大的,現在越是不敢去招惹秦陽,雖然秦陽沒什麼敵人,都是朋友。

  到那個時候,外層空間有什麼事,秦陽隨時可以來,弄完就可以隨時走。

  可在這裡,他這個唯一可以被信任,可以接觸任何記載,去任何地方的陣師,就沒這麼安全了。

  這裡是外層空間,抵擋所有異類、妖邪、魔頭、巨獸的第一線,什麼事都可能會碰上,什麼危險也可能會出現。

  他在這裡,可能會死的,他死了,巡天使目前可以完全信任的陣師,說實話,真沒了。

  只是秦陽沒想到,攔下他的是紫鸞,還是因為有異類潛入進來,他之前順手加強的地方,起了大作用。

  當時也是突發奇想,反正再怎麼加強都不為過,怎麼陰狠歹毒都沒事,他就想到了,當時在上古地府的一處建築殘骸上得到的六枚符文。

  這六枚符文,本身都是依附在防護建築上的,那他加在倒金字塔上,倒是也挺合適的。

  有倒金字塔為根基,那六枚符文能發揮出的威能,肯定遠超他自己徒手利用的力量,畢竟,那六枚符文本身就應該這樣用。

  如今順理成章的,這種加強,也只有他會,只能他來,只是順手加強一下,不費什麼事,他還真沒法拒絕。

  當然,秦陽不是覺得紫鸞有問題,血鸞來請他幫忙,本身也沒問題。

  有問題的只是,他在回去之前,被攔下來了。

  因為之前赤鸞死了,他超度完成之後,他就得出一個結論,內奸十有八九還沒死,或者說,還有內奸。

  誰說內奸只能是一個?

  是內奸想讓大家都這麼想的吧。

  秦陽以神為餌,孤身犯險,終於引出了內奸,然後與內奸周旋拖延時間,等到了血鸞來臨,以摧枯拉朽之勢,強勢擊殺內奸。

  看,多完美的劇本。

  然後,出了內奸的事,到此是不是就完了?

  當然沒完。

  自負點說,秦陽如今的實力,別看才剛進道宮,可真正面交鋒,硬碰硬的對抗也好,放冷箭也好,甭管怎麼做,就算不拉外援,最後死的肯定也是赤鸞。

  回顧一下之前的事,內奸帶進來了臭鼬,鸞字尾號的陣道大師,被人暗算瘋了。

  從頭到尾,整個巡天使,誰都沒有發現內奸到底是誰的線索,甚至逼的血鸞不敢用其他的陣師,不敢讓他們去修陣群。

  而這麼一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馬腳的人,會親自上陣,用殺神箭刺殺,刺殺不成,親自來動手,卻被秦陽用分身這種小手段,耍的團團轉?

  秦陽的分身,隨便損失也就只是損失一根頭髮而已,可分身沒神魂,最強的一尊分身,實力也會比秦陽低很多。

  巡天使裡,能被稱之為巡天使的,境界最低的都是道宮。

  這樣的人,在見識了分身之後,竟然還會被一次又一次的糊弄,竟然分辨不出來?

  秦陽親身感受過那種詭異的力量,若是意志足夠堅定的話,被扭去不成,會瘋的。

  那時候的赤鸞,基本已經快徹底瘋了,也就是說,她智商掉線了。

  她會是那個從頭到尾都一直沒露馬腳的人?

  秦陽覺得,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她被扭曲了自我意識不假,她來刺殺不假,她偷襲血鸞不假,所有都是真的,那在所有人看來,她就是那個內奸。

  可秦陽就覺得,所有都是真的,但就最核心的一點是假的,她絕對不是那個大家都認為的內奸。

  或者說,她只是個小內奸,真正的大內奸,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誰。

  而這個人,一定是想要除掉他秦有德,除掉這個唯一被完全信任,可以隨意接觸陣群核心的人。

  等秦陽死了,想不用別人都不行了。

  第一步,當然就是要攔下他,不能讓他回大嬴神朝。

  回到了大嬴神朝,誰敢把秦陽摸一下試試,想殺秦陽,起碼來個法身境界,可法身境界的強者,一個個都是有名有姓的,要麼是身後有大勢力,誰腦子有問題了,在新帝最強勢的時候,眼巴巴的來給送一波人頭,讓新帝立立威。

  秦陽一直在想,對方到底要怎麼攔下他,只要有動作,自然就能看出來什麼。

  但現在,他還是抓不住什麼有用的線索。

  唯一可能有用的線索,應該就是那頭潛入進來的黑霧虯龍。

  現在能排除掉嫌疑的,就三人,這三人都是那種絕對不會主動背叛,只可能被扭曲意志的人。

  紫鸞肯定沒問題,她絕對是死忠裡的死忠,跟嫁衣一起經歷的事多了。

  身為一個話不多,愛看書的修士,她什麼時候智商掉線了,那她肯定是開始被扭曲自我意志了,但目前,肯定是沒有的。

  至於血鸞,那更不可能有問題,血鸞是誰都懷疑,她連自己都懷疑,從外層戰場回來的時候,她自己的檢查,用的時間最長,完事了還繼續隔離檢查。

  至於秦陽最熟悉的青鸞,這種看起來不著調的姐姐,神經粗如鋼筋,她若是中招了,肯定第一時間就炸了,根本藏不住。

  排除掉可以信任的,那剩下的,統統都是不可信任。

  秦陽覺得之前的想法果然沒錯,小本本上記下的,都是只能根據現有線索和情報,做出的目前的判斷,是不能作為最終結論的。

  現在是時候重新更新一下了,嫌疑人要重新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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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六章 真正的目標,從無敗績的使長

  「秦先生,先休息一下吧,你已經連續忙了一個月時間了。」

  虛空中,秦陽剛剛加強完一座倒金字塔,出來的時候,就見一位一襲黑色勁裝的女子,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擺著滋潤神魂,化解疲勞的靈液,很是客氣的如此說道。

  「沒事,繼續吧,盡快一口氣弄完,事沒做完,心裡總惦記著。」秦陽笑了笑,執意繼續。

  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將防禦地帶陣群裡的一大半,都完成了升級強化,讓那些倒金字塔本身的防護力量,得到了加強。

  這段時間,差不多也已經查清楚了,當時為何會有一頭異獸無聲無息的潛入進來。

  因為倒金字塔核心位置的一些碎片,當時有破損的那三座倒金字塔,有些核心地方是缺失的,當時血鸞的確是想要找找破損的碎片,可是沒找到,也只當是被徹底損毀了。

  如今那些碎片可能落入到防線之外的那些異族手中,有些天賦異稟的傢伙,便能利用碎片來完成迷惑,畢竟,那些陣群再強,防禦再嚴密,也一定不會進攻一個東西的。

  那就是陣群本身。

  秦陽這次的加強,算是修補了這個漏洞。

  「黑雀,你不用天天跟著我,我好歹也是進階道宮了,雖然進階時間不長,可我不客氣的說,你們這裡的人,單對單死戰,能從我手下活下來的,絕對不超過一隻手,我真不用人保護。」

  秦陽說的真心實意,他是真的有點彆扭了。

  來升級加強陣群,血鸞本身是想親自跟著來保護的,可她親自過來貼身保護,豈不是告訴別人,她在防著一個敵人,非常強大,甚至可能不知道是誰的敵人。

  畢竟,在知情人看來,內奸都已經死了,還這麼敏感,沒別的事幹了麼?

  最後還是什麼都沒管,而這個代號黑雀的女子,據說是這裡最會照顧人,也最會保護人的巡天使,就被派來時刻保護秦陽。

  當然,名義上,是給秦陽帶路的,雖然秦陽敢說,他對這裡陣群的瞭解,已經超過大半不擅陣道的巡天使了。

  從哪開始,怎麼安排路線,秦陽都是門清,畢竟,幹什麼事之前,先做好情報準備,已經是秦陽的習慣了。

  人是血鸞派來的,秦陽知道,這個黑雀,要麼是血鸞認為絕對可信,可能已經暗中審查過了,要麼就是黑雀的嫌疑非常非常大。

  但對於秦陽來說,後者是不可能的,血鸞不會讓秦陽跟一個嫌疑特別大的人,天天待在一起。

  一口飲完了杯中靈液,秦陽揉了揉腦袋,的確感覺疲憊開始減弱,似是睡了一覺一般,神清氣爽。

  而這邊,黑雀已經將飛舟放出來,將秦陽請上去。

  「秦先生,你可以先休息一會,距離下一作倒金字塔還有一段距離。」

  「嗯,有什麼事,你可以叫我。」

  秦陽回了船艙休息,黑雀一絲不苟的檢查了一遍飛舟,再確認了一下方位和方向,任何都沒問題之後,才開動飛舟,前往下一作尚未加強的倒金字塔。

  飛舟在一望無際的虛空中飛了三個時辰之後,一道流光自虛空中飛來。

  站在船頭的黑雀眉頭微蹙,手捏印訣,飛舟表面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一閃而逝,整個船艙的防護,一瞬間被提升到極限。

  流光飛到飛舟之外,化作一位同樣一身黑色勁裝的女子。

  「見過朱雀大人。」黑雀揖手一禮,而後道:「屬下正在執行任務,不方便讓朱雀大人登船,還望大人見諒。」

  「幾年沒見,你還是這麼一板一眼啊。」來者失聲笑出了聲,她輕輕搖頭,道:「你別緊張,規矩我還是懂的,我正要回基地,遠遠的看到你了,過來問候一下而已,秦先生怎麼樣了?這些天還順利麼?」

  聽到這話,黑雀暗暗鬆了口氣。

  「秦先生挺好的,只是接連加強陣群,太過耗神,有些疲憊,如今正在船艙內休息,可是需要屬下通報秦先生一聲?」

  「不用了,就讓秦先生好生休息吧,等到秦先生忙完了,我再去拜訪一下秦先生。」朱雀果斷搖頭,說完這些,朱雀又補了一句:「既然秦先生比較疲憊,你就……算了,想來也是秦先生不願意耽擱時間,你開慢點吧,讓秦先生多休息會。」

  說完這些,朱雀再次化作遁光飛走。

  黑雀遙望著遁光消失不見,緊繃的心神,也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來之前,血鸞已經暗中叮囑過她,這次的任務,一定要按照最嚴格的標準來,尤其是不能讓人靠近秦先生。

  除了血鸞之外,任何人都不行,哪怕是血鸞來了,也要先一步驗證身份沒有任何問題才行。

  而目前巡天使之中,血鸞是當之無愧的首尊,各方面來說都是這樣,包括親自上前線,斬殺的各種妖邪、魔頭、異族、巨獸的數量。

  血鸞之下,各種職位和職責,卻並非鸞字為代號的都身處頂端,比如青鸞,她的性格,就不適合當高層,她只適合讓她去幹什麼,她去執行,讓她上前線,讓她去第一層外層空間巡視,但讓她去做決定,讓她去制定策略,那是為難她。

  血鸞之下,目前還活著的,有八位使長,分管各個巡天使,職責和能力也各不相同。

  朱雀,便是轉職戰鬥的五個分組之一的使長,她在前線的戰績不是最高的,各方面能力也都不是最拔尖的,但有一項,是其他四個出戰使長都比不了的。

  朱雀是目前為止,除了血鸞這個首尊之外,唯一一個,一次敗績都沒有的出戰使長。

  而僅此一點,就讓朱雀在沒有排名的情況下,被默認為八位使長裡位列第一的人。

  因為在這裡,不出錯,遠比殺掉那些異類重要的多,只要犯錯一次,可能就會帶來不可預料的災難。

  黑雀遙望著昏暗虛空,長出一口氣,心裡暗暗嘀咕:哪怕朱雀大人一向很和善,對人很溫柔,可是每次見到,總會莫名的生出巨大的壓力,同為雀字代號,她還是差的太遠了……

  搖了搖頭,刨除雜念,黑雀重新站在船頭警戒,隨時注意著出現的任何情況,力求能讓她的任務不出現絲毫紕漏。

  後面的過程,很順利,秦陽也沒遇到什麼波瀾,而後面只剩下最後一座倒金字塔需要加強了。

  秦陽遙望著虛空,已經能看到最後一座倒金字塔了,可他什麼危險都沒感覺到。

  心裡不由的有些納悶了,什麼情況?

  對方把他拖住,沒讓他走,他都按部就班的快把所有的倒金字塔都加強一遍了,對方還沒什麼動作,這是什麼意思?

  秦陽不覺得是自己猜錯了,赤鸞肯定不是真正的內奸,內奸另有其人。

  進入到倒金字塔,一切都很正常,黑雀率先去排查了危險,秦陽進去加強的時候,也沒有遇到任何問題,等他從裡面走出來,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多。

  他都加強完了,對方還沒動手,思來想去,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對方已經動手了,但這個動手,不等於來殺他。

  ……

  虛空中,朱雀手中把玩著一枚玉符,她微微瞇著眼睛,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隨手將其拋了出去。

  一枚玉符飄在虛空中慢慢飛行,不知多久,玉符驟然崩碎成齏粉,消散的乾乾淨淨。

  同一時間,大荒北境,陽關城的城牆,因為兩個修士交手,意外波及到,西面的城牆,轟然倒塌,城門樓都被直接轟碎了。

  定天司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暗中抓住了交手的兩人,但無論他們如何審查,得出來的結果,都是這倆人乃是舊仇,其中一個追擊另外一個,花費了數百年,真正的殺父之仇。

  如今正巧在陽光城碰到了,往日舊恨湧上心頭,直接失去理智動手了。

  無論怎麼看,都是意外波及到了這座小城的破舊城牆而已。

  但定天司的人,可是知道的,那破舊的舊城牆,其實隱藏著前往外層空間的大門,那裡的防護能力,根本不是這倆不過靈台神門境界的修士,大大出手能破壞的。

  可事實,卻是他們根本沒查到是不是有什麼強者暗中出手了。

  這倆人忽然在這裡碰上,忽然出手,時機也剛剛好,正好是一個換防的空檔時間,暗中坐鎮的高手離去,新的鎮守者剛到,正在例行巡查周圍的情況。

  怎麼查都是四個字,機緣巧合。

  陽關從未出過這種情況,誰都沒有料到。

  第二層外層空間,坐落在基地中心的那座大門,神光流轉了一下,其中左邊城門的光輝,瞬間暗淡了下去。

  這種情況,自然是第一時間驚動了巡天使,在異變發生不到十個呼吸,血鸞便出現在了城門前。

  她遙望著那座光輝暗淡下去的城門,一臉陰沉的看向其他兩座大門。

  巡天使跟大荒的聯繫,有三個通道,左邊的城門對應著陽關城,而右邊的是巡天使的來去通道,是巡天使在第一層外層空間巡邏的快速通道,第一層外層空間也就是大荒修士口中,正常情況下說的虛空。

  尋常時候說的橫渡虛空,便是這裡,但有能力橫渡虛空的人,不是頂尖強者,便是有特別的能力,例如修成了虛空真經。

  而最中間那座大門,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打開的,那裡連通的,是大嬴神朝的宮城,只有神朝大帝親臨時,才會打開,同樣,也只有這個大門,能讓大帝通過,卻不會崩潰。

  血鸞沉吟了一下,她要先確認其他的有沒有問題,手捏印訣,遙遙對著右邊的城門一指。

  城門洞開,這一次卻跟往日不一樣,混亂的力量,噴湧而出,猶如開閘放水一般,衝擊到血鸞身上。

  血鸞頂著這種混亂的能量浪頭,衝上去猛的一拍城門,城門被強行關閉,那些混亂的力量,失去了源泉,在基地裡四散開來,慢慢的平息下去。

  但只是那一息的時間,卻已經讓基地裡雞飛狗跳了,倒金字塔微微顫抖著,牽動著鎖鏈,讓其他的倒金字塔也隨之移動,有些鎖鏈甚至直接崩斷了。

  「月鸞,穩住了。」血鸞站在大門前,大喝一聲。

  很快,動起來的倒金字塔都重新穩定了下來,不多時,一位一身月白色長衫,面白無鬚,頗為俊秀的男子飛來。

  「大姐,穩住了,沒什麼問題,也沒出什麼亂子。」

  「檢查一下城門。」血鸞鳳目裡寒光閃爍,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城門。

  月鸞也知道,這是要出大事了,一聲不吭的開始檢查,片刻之後,月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大姐,三座城門,都不能打開了。」

  「具體點。」

  「陽光城是那邊斷開了,右邊連通到的第一層外層空間,我們標記的所有位置,不知為何,都被虛空風暴籠罩,若是強行打開,等同於直接進入了風暴內部,剛才那個幸好只是在邊緣,若是在核心,城門可能都會被摧毀了,至於最後一個……」

  說到這,月鸞猶豫了。

  「說!」

  「中間這扇門的定位錯了,連不上那邊了。」

  「你是說,因為打開右邊了這扇城門,引來了一絲虛空風暴,讓整個基地震動,所以定位也錯了?」血鸞的臉色陰沉,心中猛然浮現出一個念頭,中計了。

  「基地沒有什麼損失,僅僅這種程度的震動,不至於的,具體怎麼回事,我還沒弄明白,想要弄明白,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你慢慢弄吧,不用著急。」

  丟下一句話,血鸞化作遁光,衝出了基地。

  飛出不遠,血鸞又重新停了下來,她想去看看秦陽怎麼樣了,可是這會又停下來了。

  她閉目懸在虛空,靜靜思忖,錯了,都錯了。

  之前就覺得赤鸞不可能是內奸,關鍵的地方,都對不上,她也覺得,真正的內奸,根本沒挖出來。

  就在秦陽走之前,忽然出現了異獸潛入襲擊事件,她自然要留下秦陽,去把剩下的都加強一下。

  她以為對方是要對付秦陽,因為她能完全信任,能去接觸陣群核心的人,只有秦陽。

  關注點一直都錯了,對方根本不只是要針對秦陽。

  對方可能都知道她猜到了什麼,秦陽只是一個最容易猜到的幌子。

  真正的目標,就是這裡本身。

  陽關城忽然打不開了,肯定是大荒那邊拿出了什麼問題,自然而然的,她必須要去確認另外一個通道是否安全。

  哪怕專精負責這裡一切建造的月鸞說,中間那座大城門無法打開,跟基地震動應該沒關係,可血鸞心裡卻清楚。

  她打開了右邊的城門,虛空風暴從裡面噴湧而出的那一刻,就是給了暗中之人動手腳的機會,從而中間那座大城門也打不開了。

  至此,巡天使所在的第二層外層空間,跟大荒徹底斷開了聯繫。

  血鸞沉思了片刻,轉身回到了基地,如今基地才是她應該坐鎮的地方,她不能離開,既然對方拿秦陽當明面上的幌子,秦陽肯定也不會出什麼事。

  這種時候,所有人都無法前往大荒,秦陽若是出什麼事,想要找到是誰幹的,那就太容易了,對方肯定沒這麼傻。

  三天之後,秦陽安全回到了基地,這一路,什麼危險都沒遇到。

  但回來的當天,就聽說了這件事。

  秦陽來到血鸞的房間,血鸞正埋首典籍裡尋找什麼。

  「大姐,除了那三扇門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前往大荒了麼?」

  「還有兩個辦法,第一,通過大燕神朝的傳送,第二,強闖罡風層。」血鸞抬起頭,脫口而出。

  「但大燕神朝所在的地方,根本不用面對什麼進攻,他們也沒有耗費資源,一直維持著門戶運轉,每十年,才會定期開啟三天時間,距離下一次開啟,還有九年十一個月。

  從外層空間強闖罡風層進入大荒,要經歷罡風雷海,極度冰寒或者天火炙烤,亂流迷失,那裡還可能遇到天魔投影,道君之下,百死無一生。

  這倆都可以忽略了……」

  血鸞說到這,沉默了一下,指了指周圍一大堆典籍。

  秦陽默不作聲的開始啃書,裡面很多書都是他前段時間才看過的,只有少部分,沒有在資料室裡見過。

  不多時,秦陽就找到了怎麼解決的辦法。

  右城門完好著,卻可以忽略不計,有虛空風暴肆虐,誰去了也白搭,而且如今右城門能打開也不能打開。

  最容易解決的,反倒是左城門和中城門。

  只要大荒那邊修復了左城門,重新定位鏈接,構建聯繫,就能再次構建出一個傳送門。

  而中城門最容易,只需要重新定位鏈接就足夠了。

  但這就需要有人能從這裡前往大荒,問題就是現在根本沒人能去。

  「大姐,只是帶過去必要的東西,那邊應該就有人可以完成重新定位鏈接吧?」

  「是這樣。」

  「那好,大姐你把需要的東西給我,有個人一定可以去大荒,雖然可能需要耗費一段時間。」

  血鸞沉默了一下,忽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了秦陽的肩膀,體內殺氣驟然噴薄而出,將秦陽籠罩在內,秦陽全身的寒毛根根炸立,頭髮都炸的跟海膽一樣,體內氣血如同燃燒,噴湧而出。

  就在這時,血鸞卻鬆開了手,一身殺氣也盡數收斂,她拿出一個盒子,交給秦陽。

  「保險起見,我要先確認一下你是你。」

  血鸞帶著秦陽,離開基地,來到基地之下的一片虛空,遙指著遠方。

  「一直向前走,就能進入罡風層了,具體會遇到什麼,我也不知道。」

  秦陽把盒子收起,意識進入海眼,將還在沉睡的人偶師叫醒。

  他之前一直忽略了人偶師還在海眼裡,也沒什麼用得到人偶師的地方,這次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人偶師。

  這貨別的不強,防禦那絕對是強到遠超境界。

  「罡風層,可以闖過去不?」

  「行倒是行……」

  「行就可以了,你把這個東西,送到離都,交給可以信任的人手裡,或者,親手交到嫁衣手裡。」

  「噢,那我可能需要花費點時間,別的倒是不怕,萬一遇到亂流迷失方向或者……」

  「沒事,我相信這件事,你肯定可以完成的。」

  將盒子交給了人偶師,將人偶師帶出海眼。

  人偶師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血鸞,對秦陽點了點頭,衝入虛空消失不見。

  血鸞眼神裡帶著一絲意外。

  「這就是你的護衛嗎?他實力很強,至少我感覺,我殺不掉他。」

  「嗯,就是他,他肯定可以闖過去的。」秦陽的語氣非常有信心,對於可以在毀滅球的爆炸裡毫髮無損的人偶師來說,罡風層裡足以撕碎法身強者的諸多力量,頂多算是泡熱水澡了。

  至於埋伏,秦陽不覺得那裡會有什麼埋伏,若是對方有能力在罡風層裡埋伏,何必費這麼大勁,直接一個人將巡天使殺光,都不費什麼事。

  秦陽和血鸞回到基地,剛坐下沒一會,就見一位一襲黑色勁裝女子,敲門進來。

  她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擺著一個個玉瓶,看到秦陽也在,女子似乎很是高興,笑容溫和,看起來很有感染力。

  「大姐有客人啊。」話音稍稍一頓,朱雀看向秦陽,再次笑道:「慕名已久,沒想到今天正好見到秦先生了,倒也省的讓大姐落好,我親自給秦先生送養神靈液。」

  「朱雀來了啊。」血鸞露出了笑容,給秦陽介紹:「這位是朱雀使長,之前都在前線,你應該聽說過,朱雀是唯一一個在外層戰場從無敗績的使長,還有,養神靈液也是朱雀親手煉製的。」

  「見過朱雀使長,久仰大名。」秦陽站起身,揖手一禮。

  「你不好奇,我怎麼知道是你麼?」朱雀將托盤放在桌子上,似是有些好奇的看著秦陽。

  「這裡平日裡甚少有生面孔來,如今跟大荒斷了聯繫,朱雀使長唯一沒見過的人,自然就只可能是我了,朱雀使長從無敗績,只是實力是肯定做不到的,聰慧過人是必須的,認出秦某還不簡單。」

  「哈……」朱雀忽然笑了起來,笑著自嘲了一句:「是,這個問題,是問的有點傻了,那我問點有難度的,希望秦先生不吝賜教。」

  「朱雀使長請說……」

  「不用交使長了,太見外了,叫我朱雀就好了。」朱雀客氣了一句,然後指了指外面。

  「這幾天發生的事,秦先生想來是最清楚的,我想以秦先生的聰慧,應該能猜到,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這種事情,還有之前有異獸潛入,都不是意外,若接下來,有大舉進攻,代表著什麼,秦先生應當知道吧?」

  秦陽瞇了瞇眼睛,瞥了一眼血鸞,血鸞似乎沒什麼意外的,秦陽便緩緩道:「意味著,有內奸。」

  「秦先生果然聰慧過人,所以,我想在秦先生這確認一下,新加強的陣群的問題,是否有破解之法?」朱雀問完這個問題,立刻補了一句:「秦先生不用告訴任何人!」

  秦陽認真的想了想,很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沒有。」

  當然沒有,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破解掉那六枚符文的力量,自己都是一知半解,現在也只是出於勉強會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步。

  「這樣是最好的。」朱雀如釋重負的長處一口氣,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彷彿終於可以放心後方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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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七章 血鸞的叮囑,大嘴巴黃雀

  等到朱雀離去,秦陽立刻轉頭看向血鸞。

  「我想看所有有關她的資料,甚至只要是有她參與的事情,我都想看看,可以不?」

  說完之後,秦陽想了想又著重語氣補充了一句。

  「尤其是資料室之外的資料!」

  巡天使基地裡,資料室裡看似記載了一切,每天都有日誌記載,各種細節都是非常詳細。

  但秦陽卻知道,有些東西,是不會記錄下來存放在資料室的,只有極少數人,可以知道的東西,可能根本不會有任何記載。

  比如說,之前那位鸞字後綴代號的陣道大師,究竟怎麼死的,比如說,赤鸞怎麼死的,這些都是不會記錄下來的,能被記錄下來的情報,無論看到那些資料的權限等級要多高,他們看到的,都是被加工過的信息。

  越是用各種嚴格要求事無鉅細,各種謹慎,那麼,記錄下來的東西,公信力就越高,但同樣的,不被記錄下來的東西,也越會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會懷疑。

  這種套路,秦陽自己太清楚了,所以,秦陽知道,血鸞他們不可能什麼都裝在自己的腦袋裡,這些巡天使本身,隨時可能要面臨危險,他們不可能讓這裡的一些事情,跟他們陪葬。

  那就必定會有另外一個小一點的,更隱秘,或者根本沒幾個人知道的第二個資料室。

  血鸞聽到秦陽的話,沉默了一下,她還真沒想到,秦陽會懷疑朱雀,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讓你來追查,可能會更好,太過瞭解,太過熟悉,不可避免的會影響我的判斷。」

  血鸞對著身後的牆壁一指,金屬牆壁上,頓時浮現出一個大門,血鸞將自己的手貼上去,一層層神光逸散,大門沒有洞開,而是直接消散了,後面也可以看到,厚厚的金屬也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你自己去看吧,你想要看的外面沒有的東西,都在裡面。」

  秦陽進入通道,前行數丈,便見到一座稍小的資料室,這裡沒有書架,只有一個個小格子,上面擺放著一枚枚模樣大小各不相同的玉簡。

  秦陽隨便拿起一枚玉簡察看,看了一會之後,確定了朱雀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他便從那個時候開始看。

  在沒確定真正的內奸是誰的時候,秦陽心裡對這個人已經有了大概的印象。

  對方將其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一步一步的進行自己的計劃,從頭到尾沒有露面,也沒有任何可以明確指向的線索。

  當這次發現對方沒有對他動手,而是對整個巡天使基地下手了之後,秦陽就把原來的懷疑目標,統統刪了。

  按照原來的思路,能被懷疑到的人,他們肯定不是真正的內奸,就算有朝一日,被他重點懷疑過的那幾個人,有誰真的反叛了,那他們也只可能是如同赤鸞那樣,被扭曲了自我意識。

  所以,如今的懷疑目標,便是剔除掉原本最懷疑的那幾個人之外的人,甚至可能是根本沒有嫌疑的人。

  而沒有嫌疑的人裡,除了血鸞紫鸞他們幾個,朱雀便是排在前列的人。

  從聽說了這次的事之後,秦陽就有種猜測,沒有露出馬腳,沒有絲毫線索,是肯定不可能的,只要做了,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區別只是有的人留下了痕跡,也沒人能看出來。

  就像他秦有德,經常跟人說實話,人家也是轉頭就忘,權當他看玩笑或者自吹自擂。

  而這裡的事情,能做到這種地步,有這種本事的人,在巡天使裡,也不可能是小嘍囉,也不可能藏得住自己的光彩,這個人必定是沒有隱藏自己的光輝,才能如此自然。

  同樣的,對方可能很享受這種在人面前耍手段,也沒有人發現他的樂趣,同樣這可能也是對方隱藏自己的手段。

  而且,之前對方在針對他,後面又把他當成了幌子吸引目光,背地裡去幹別的事情,但對方想要弄死他這點,肯定不會錯的。

  在這裡完全跟大荒隔絕的時候,對方就有了足夠的時間,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對方不可能沒動作,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了。

  秦陽覺得這個人,非常傲,是那種骨子裡的傲,平時看不出來的那種。

  事到如今,秦陽自忖自己肯定是引起對方的興趣了,而不是如同之前那樣,隨隨便便殺掉就行了。

  有很大的可能,這個人會來見見他。

  所以,這幾天秦陽就在等,想要看看,到底是誰,會出現在他面前。

  於是乎,他等到了朱雀。

  雖然只是單純看朱雀來找血鸞這件事,對方從進門開始,再到送東西,再到用一個小捧一下的秦陽的話題,順勢轉移到,對方也察覺到還有內奸……

  都跟傳聞中,朱雀應該有的樣子挺符合的。

  聰慧,和善,待人很好,熱心卻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從不會給人一種上位者的壓力,還有,很有能力。

  身為八位使長之中,唯一一個在外層戰場從未有過敗績的使長,智慧絕對比力量起的作用更大,她不應該察覺不到赤鸞的事不對勁。

  因為她是有資格知道赤鸞的事,究竟發生了什麼。

  所以,她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勁,直接來找血鸞商量,說出自己的推測,這才是最正常的,也是身為一位使長,最應該做的事情。

  簡單的說,怎麼看都是正常操作。

  朱雀回來之後,不來找血鸞,不提到還有內奸這件事,那才是不正常,至少秦陽看血鸞的樣子,她感覺這一切都很正常,就是事情應該有的樣子。

  有一點血鸞說的沒錯,太瞭解,太熟悉,反而會影響她的判斷。

  秦陽沒覺得見到朱雀來這一趟有什麼問題,他覺得有問題的,只是他見到了朱雀。

  所以他不放心,要先瞭解了再說,從以往的事蹟,以往的記載裡,就可能瞭解很多很多東西,有些細節,甚至比見到了真人還要準確點。

  秦陽繼續埋頭啃書,無論是不是,都要做排除。

  這裡記載著有關朱雀的事情不少,別看她在這裡,待人很溫和,一點戾氣都沒有,但在外層戰場,這位的殺性直逼血鸞。

  按照記載,有一次,平穩了幾百年的時間,基本沒有什麼天外來客,可忽然間,朱雀陷入了埋伏,被斬斷了退路,她當機立斷,帶著三個人,反向殺了過去,因為繼續前進,遭遇到的阻礙反而是最小的。

  她打亂了敵人的部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入敵軍,將對方的後面的人,統統殺光,讓敵軍陷入了混亂,然後就在對方以為她逃掉的時候,她有殺了個回馬槍。

  一連五次穿梭,僅僅帶著三個巡天使,硬生生的將大軍打殘,對方來的高手,盡數陣亡,然後還沒有回來,反而跟著後方殺來的巡天使一起,將敵人全部殲滅,一個不留。

  最重要的一點,朱雀幾乎沒有受什麼傷,些許輕傷,也是被其他三個巡天使拖累了。

  這一次,就是朱雀最接近第一場敗仗的時候,那時候,對方跟她同階,實力相仿的高手,至少有五個,最後卻全死了。

  這一戰是朱雀的成名戰,很多具體細節,就算是血鸞這裡,都沒有記載的特別清楚。

  秦陽將有關這一戰的記載,來來回回看了兩三遍,再結合之前在大資料室看到的內容,兩相結合,嘗試著補全所有的細節。

  但這是件基本不可能的事,秦陽只是猜測,朱雀隱藏實力了。

  這個實力,可能是境界、可能是神通法門,亦可能是如同思字訣這種需要付出代價的收費掛。

  按照如今的傳聞,朱雀有法相頂峰的境界,距離法身只有一步之遙,可她卡在這個境界已經很久了,雖然這也很正常。

  如今的八個使長裡,境界比她高的,已經有三個了,三個全部都是出戰使長。

  但戰績,還是朱雀最高,她依然是被默認為第一使長。

  看完所有有關朱雀的記載,秦陽也沒發現什麼問題,她的確是那種特別優秀的巡天使,最初的時候也有狼狽,也有不完美,可她進步的速度特別快,各方面都是如此。

  秦陽放下手中的玉簡,沉吟了一下,繼續察看其他的,他要盡快將這裡所有的東西都看一遍,能進入這裡察看隱秘記載,還是抓住機會的好。

  花費了數天時間,秦陽將所有玉簡都掃了一遍,記不住的部分,看完之後,直接將這些記憶割裂,化作夢境儲存在腦海裡,需要用的時候再調出來察看,省的看過就忘記了。

  從密室裡走出來,秦陽也沒發現朱雀有嫌疑的地方。

  有隱藏實力的地方,也不能作為有嫌疑的線索,比如說,法相修士的法相,究竟是什麼,有什麼能力,基本都是各自的秘密。

  畢竟,除了那些勉強進階法相境界的修士之外,很少有修士只是將法相當作一尊化身。

  秦陽走出來,血鸞正坐在那裡,把玩著一枚玉簡,看到秦陽之後,忽然道:「這是黑雀交上來的任務記錄,上面記載了,曾經在半路遇到過歸來的朱雀。」

  「我能問問,她之前是去幹什麼了麼?」

  「調查陣師之死。」

  「你就這麼信任她?一點都不懷疑麼?」

  血鸞沉默了良久。

  「她雖然沒有以鸞為代號,可是最早的時候,她也是飛鸞三衛出身,一步一步的晉升到如今的朱雀,我把她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的,等到哪天我戰死了,她就會成為新的巡天使首尊,她也是我認為最合適的人選。

  我的確不會懷疑她,因為我已經暗中審查了她足足三千年時間,但我不會拿我的意見來左右你,你不是巡天使,對這裡的人都不熟,你才能發現我看不到的東西。

  這裡的任何人,你都可以懷疑,包括我,若是你察覺到我被滲透了,你不用告訴我,找機會直接殺了我。」

  血鸞一揮手,拿出一個箱子交給秦陽。

  「這裡面是有關我的資料,沒有被記載的也在裡面,你可以拿去,我的弱點,什麼時候殺我最容易得手,裡面也都有記載。」

  秦陽沒伸手拿箱子,頗有些震驚的看著血鸞。

  血鸞說的很平靜,也很誠懇,秦陽能聽得出來,那是發自內心的話,他覺得以前都小看血鸞了,這位能當上首尊,可不僅僅是殺氣比較重而已,但越是這樣,他反而越佩服。

  秦陽收走了箱子,也很認真的回了一句。

  「不到必要的時候,我不會看那個裝著秘密的部分的,我不想知道你的弱點和破綻是什麼,也不想別人知道。」

  轉身走到門口,秦陽腳步一頓。

  「事態真的有這麼嚴重麼?」

  「不知道,但我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走出了血鸞的房間,秦陽心底暗嘆一聲,事態果然已經到了很差的地步,血鸞說不知道,那就代表她對整體局勢的把控,已經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也可能是情報本身跟不上了。

  提起情報,秦陽就想到了道門的情報網。

  這個情報網,被衛老頭和蒙師叔經營的,遍佈大荒,連沙海荒漠都有道門的情報網覆蓋,就是不知道這裡,有沒有被覆蓋,畢竟,內奸都能混進來,道門見縫插針弄情報的能力,應該也有可能。

  畢竟,絕大部分的情報人員,都是編外的,他們壓根不知道道門。

  念頭一閃而逝,秦陽猶豫了一下,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這個情況,去試一試太危險了,再者,就算有安插情報人員,情報能力能比得上血鸞麼?

  放棄了這個念頭,秦陽這邊走出來的時候,就見到另外一個兩頰消瘦的男子,從外面走進來。

  「啊,你一定是秦先生吧。」消瘦男子看到秦陽,眼睛一亮:「我是黃雀,第五使長,之前聽聞秦先生的事蹟,可是仰慕已久,想見秦先生好久了,只是秦先生在外忙,無緣一見,沒想到秦先生已經回來了,可是已經完成強化了?」

  「誒,你看我這張嘴,早就聽說秦先生不辭辛勞,若是沒有完成,秦先生怎麼會回來呢,這麼快的速度,當真是讓人汗顏啊……」

  這個名叫黃雀的傢伙,上來就嘚啵嘚啵的說個不停,對方這兩眼放光,頗有些熱情的過分的樣子,彩虹屁便拍的秦陽頗有些尷尬。

  「黃雀使長吧,你是找大姐有事吧?」

  「噢,對,我找大姐有要事,不過秦先生也不是外人,如今秦先生被困在這裡,我覺得還是讓秦先生也知道為好。」黃雀神神秘秘的湊了過來,警惕的打量著周圍,還放出一個靜音結界。

  弄完了才壓低了聲音,仿若說什麼天大的秘密一般。

  「秦先生,我給你說,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內奸其實還沒死!」

  「嗯?」秦陽轉頭看了黃雀一眼,一臉問號,這貨也看出來了?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個怎麼看都不太靠譜的傢伙,竟然也猜出來了?

  「你別不信,這事絕對是真的,我們這裡肯定有內奸!」黃雀一臉篤定,看秦陽的眼神有些古怪,連忙道:「你可別這麼看我,肯定不是我,我最近都沒去過外層戰場。」

  「噢,那你是挺厲害的。」

  「秦先生,你可別說出去。」

  「嗯。」

  說了幾句話,黃雀急匆匆的前往血鸞那,秦陽撓了撓頭,回憶了一下看過的資料,按照這貨往日的經歷,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智商比較高的人。

  就算是去外層戰場交戰,這個傢伙也都是一路莽過去,仗著身為體修,還是肉身與神通兼顧的體修,可謂是不怕死的典型。

  但同樣的,這貨也跟很多體修一樣,腦子都快練成肌肉了,去戰場也沒有一次不受傷的。

  最近沒去外層戰場,只是被血鸞禁足了而已,讓他好好修行沉澱一段時間。

  至於這貨為什麼對他這麼熱情,秦陽心裡也有些明白。

  當年沈星落被召回,回去當了刑部尚書,不用冒險,修行條件更好,位置也高,受人尊敬,大權在握。

  這個黃雀可是羨慕的很,而秦陽是誰,巡天使裡就沒人不知道的,跟秦陽搞好關係,以後把他調回去,應該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秦陽只要開了這個口,哪怕隨便提了一嘴,嫁衣肯定也會二話不說就答應。

  但要說這貨自己猜出來的,秦陽肯定不信。

  兩天之後,秦陽看完了資料,剛走出來,就見青鸞急匆匆的走過來。

  「秦先生,內奸還沒死,你知道不?」

  「你從哪聽說的?」

  「都傳遍了。」

  「從哪傳出來的?」秦陽再問了一遍。

  「第五使長黃雀。」

  「……」秦陽砸吧了下嘴吧,特想去把黃雀活活打死,就他這大嘴巴的樣子,也敢叫黃雀,他頂多就是一隻蟬。

  好端端的,弄的人心惶惶,接下來他要怎麼暗中追查?聽到這個消息,無論是誰,都會有些反應吧,這一下子,干擾項肯定會變多不少。

  不過轉念一想,秦陽忽然笑了起來,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有變化總比沒變化好,還有,黃雀從哪弄到這個消息,他為何這般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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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9 00:23: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七八章 魔頭對魔頭,我們來猜拳吧

  變化來的比秦陽預想的快,他還想去找到黃雀問問,他到底怎麼知道的,警報便先一步傳來了。

  外層戰場,有妖邪大軍集結,正在向著陣群防禦線靠近,跟著新的情報傳來,大燕那邊鎮守外層空間,可以算是養老的修士們,集體團滅。

  不幸之中的萬幸,是那邊還是有倆硬骨頭,在死之前徹底毀掉了那邊與大荒之間的聯繫通道,妖邪要是想進入大荒,如今也只有強闖罡風層這一條路。

  而身為域外異類,他們想要進入大荒的世界,越強者遭受到的排斥越強,尋常異類,強闖罡風層,可能會遭遇到的危險,起碼比大荒土著危險上百倍。

  正常情況下,唯一安全的聯繫通道,只有曾經的壺梁,可如今,這個口岸已經徹底廢棄了,失去了作為聯通其他大世界橋樑的能力。

  金豬當年從那邊偷渡過來,還不如直接強闖罡風層,起碼那邊還是能看得見的天劫。

  可牠遭受到的天劫,非天雷地火,而是仿若被整個世界針對了,更慘……

  但牠能在封號道君手下不死,肯定不可能只是因為封號道君心情好,覺得有意思,才饒牠一條豬命。

  秦陽不覺得有什麼外面的強者,敢先一步潛入大荒,只要氣息外洩一絲,整個大世界的意志就會教他做人,越強的越慘。

  如今又有妖邪大軍集結,還是前所未有的龐大數量,秦陽都忍不住想,要不試試告訴他們,嬴帝沒死,你們千萬別來,不然會被嬴帝全部打死的。

  所謂的駕崩,天地異象,其實只是我用幾十件道器祭器,加上強大的祭天之法,強行斬斷嬴帝和神朝的聯繫而已。

  這個想法一閃而逝,秦陽覺得,這話說出去,絕對不會有人信的。

  以前秦陽還真沒想過,嬴帝不只是威壓大荒,對外層空間的那些各種異類,威懾力竟然更大。

  嬴帝駕崩,打破的不只是大荒的平衡,還是與外層空間的平衡。

  之前能靠著運作,讓嫁衣登基,再加上登基當天的事,繼續維持大荒原本的樣子,沒什麼難度,但沒人注意到的外層空間,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無聲無息的變化,到了今日,已經是徹底無法扭轉了。

  秦陽覺得,他現在還是專注自己手頭的事,正面交鋒,巡天使比他有經驗,他現在要揪出內奸,才能避免內奸在關鍵時刻,造成重大損失。

  趕到側面一座作為基地的倒金字塔時,便聽說黃雀剛剛離開,他作為五位出戰使長之一,如今已經前往前線了。

  秦陽立刻拿出飛舟追了出去,他要追上黃雀,黃雀肯定是知道什麼,至於外面說的,黃雀是自己推測出來的話,秦陽根本不信。

  他肯定知道什麼重要線索。

  秦陽一路追了過去,全力催動人偶師的飛舟,速度已經化作一道流光,追了半天之後,終於看到虛空中一道青光正在向著外層戰場飛去。

  靠近之後,就見黃雀騎著一頭黃雀形狀的飛行傀儡,正在急速飛行。

  秦陽站在船頭,對著黃雀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看到秦陽,黃雀立刻露出了笑容,也不急著去外層戰場了,連忙靠近飛舟,但他還是很明智的沒有上來,在飛舟的防護之外,對著秦陽拱了拱手。

  「秦先生,你也去外層戰場麼?那裡太危險了,你還是回去吧,有我在,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我有點急事問你,你從那得到的消息,內奸沒死?」

  「沒從哪啊,我自己推測出來的。」黃雀死不認賬,說的那叫一個自然,臉上還浮現出一絲不服氣:「秦先生不會是聽誰背後嚼舌根了吧,我怎麼就不能推測出來了,這不明擺的事麼!」

  秦陽面色不變,伸出一根手指。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等這裡的事了之後,你若是想回大荒,我可以幫你說兩句話,你要是不想說實話,那就算你聰慧過人,自己能猜出來。」

  黃雀面色微微一變,驚喜和糾結同時浮現在臉上。

  他的確是想回大荒,他的境界實力,已經不是靠著交戰能提升的了,他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還有其他同類的強者來交流,甚至是有人來指導他,才有可能繼續進步,而這裡是不可能了。

  秦陽見黃雀那糾結的樣子,再次加碼。

  「你已經很久毫無寸進了吧,你這種野路子煉體之法,純靠戰鬥廝殺,終歸不夠的,我猜你之前的修行出了問題,你自己卻找不到問題在哪,若是有一天你回到大荒,我可以把你引薦到五行山,請五行山的強者指點你一次,你不要得寸進尺。」

  黃雀跟洩了氣一樣,苦笑著道:「秦先生,真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不知道怎麼說了,我要是說我是從朱雀那偷聽到的消息,你信麼?」

  「不信。」

  「我也不信,但我的記憶告訴我,我是真的在她那偷聽到的消息,但更具體的,我卻記不起來了,越想越模糊,不怕你笑話,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有能力,在朱雀那偷聽到消息,還不被她發現,不,我根本沒能力從她那偷聽到消息。」

  想到了秦陽給的籌碼,黃雀一狠心,索性臉也不要了。

  「當年我曾經想去朱雀那偷窺,但我根本做不到,她明明發現我了,卻沒有點明,後面我越來越大膽,火氣上湧,就什麼手段都用上了,甚至強行砸牆,都沒用。

  本來我覺得,這是朱雀特意讓我聽到的,可我去找大姐了,大姐說我聽到的話不是朱雀說的,而且我也不記得,當時記憶裡的朱雀是給誰說這件事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索性直接捅破了這個消息,大家都知道了,都防著點,看那內奸能幹什麼。」

  「……」秦陽無語了,這傢伙,腦子雖然練成了肌肉,那也是肌肉大塊頭裡的人才啊。

  「行了,你去吧,這個東西送你了,帶著應該有點作用。」

  秦陽丟出一套圓光套裝給黃雀,雖然品質不太高,但起碼有些防禦力,一般的神魂攻擊,還是能擋住的,尤其是那種慢慢滲透的,太強的擋不住,也可以當作示警的法寶用。

  黃雀接住圓光套裝,稍稍實驗了一下,立刻佩戴起來,好看不好看不重要,好用才行。

  趁著黃雀擺弄圓光套裝的瞬間,秦陽的眼睛微微一瞇,瞳孔化作了十字,瞳仁之外,一圈銅環浮現,同時,瞬間催動了一下思字訣,看了黃雀一眼。

  就是這一眼,黃雀卻直接炸了毛,仿若遇到了危險一般,警惕的抬起頭打量著周圍。

  「怎麼了?沒事了就快去吧,別死在戰場上了。」

  「沒事,就是感覺,剛才好像有誰窺視,就像是要把我洞穿了一樣。」

  送走了黃雀,秦陽遙望著虛空。

  黃雀應該沒問題,他沒看到任何特別的力量,依附在黃雀身上,還有,黃雀被窺視的反應,肉身本能會讓他的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那一點點差別,秦陽感受的非常清楚。

  真正的體修強者,肉身的本能感知,已經超出了神魂、意識、五感等一系列其他感知,會先一步發現危險的存在。

  也就是他沒懷疑過自己,才會不確定是誰窺視的那一眼。

  當然,秦陽覺得更大的可能,是他發現不了,開啟了思字訣的一瞬時間裡,思緒被加速到極致,秦陽還只是驚鴻一瞥的看了一眼,應該是快到黃雀根本反應不過來的地步。

  但這樣,黃雀的肉身卻還是察覺到了,足以說明他的確是一個很強的體修,從廝殺之中鍛煉出來的本能,比秦陽在大荒見過的那些體修強者還要強。

  他被人陰了,讓他擁有了不存在的記憶有可能,出現幻覺也有可能,但他被滲透,不太可能,這種看起來腦子都練成肌肉的傢伙,本能已經超出了自我意識,反倒是不太好滲透。

  坐著飛舟,向回折返,半天之後,秦陽終於看到了一座座倒金字塔懸浮在虛空中,越過其中一座,繼續飛行,半柱香之後,秦陽渾身的寒毛開始炸立,一種危機感應浮上心頭。

  周圍還算平穩的星力,變得暴躁,靈氣驟然間變得極為稀薄。

  秦陽眼睛一眨,瞳孔化為了十字,放眼望去,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不甚清晰,那一層薄膜,甚至會隨著秦陽的視線,泛起一絲絲漣漪。

  秦陽眼睛微微一瞇,目中兩道神光射出,如同利刃,對著虛空一斬而過,所有的漣漪都隨之消散,薄霧也消失的乾乾淨淨。

  回頭望去,後方極遠的地方,的確有一座倒金字塔,可那不是基地附近的,而是陣群核心的一座倒金字塔。

  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來到了外層戰場。

  秦陽撓頭笑了笑,想要扭曲他的感知,讓他往相反的地方走,對手實力很詭異啊。

  而且,黃雀是不是只是被對方利用了,要引他出來做的局?

  秦陽轉身向回飛,飛了不過十幾個呼吸,便停了下來,他已經察覺到,陣群已經啟動了,而他被擋在了外面,再往前走,肯定會遭受到攻擊。

  拿出隨身的令牌,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這個臨時令牌,已經失去了作用。

  回憶了一下之前看到的記載,不是巡天使的人,只要有令牌,的確可以隨意進出,但有一種情況,臨時令牌,出來了就回不去了,那就是防禦陣線,一級戒嚴的時候。

  秦陽收起令牌,忽然笑了。

  「真把我當菜雞了麼?行,正好前後賬一起算了。」

  念頭一動,醜雞出現在秦陽的左肩上,右手握住了一直沒怎麼用的魔刀。

  「秦有德,你跑這裡幹什麼?」

  「出來開開殺戒,正好順手煉煉刀。」

  魔頭從魔刀裡蹦出來,舔著舌頭,滿臉興奮。

  「主子,要殺誰?」

  「聽說這裡有你的老鄉,我還沒見過,我也見到的時候宰上萬八千個,就是不知道你這一點魔頭樣子都沒有的慫樣,到底行不行?」

  「行,絕對行,我可沒什麼老鄉,宰了就宰了。」

  魔頭都就像是被關了幾十年禁閉,忽然自由了一樣,亢奮的快要嚎出來了。

  自從凝聚出來,有了自我意識,就落入了秦陽魔掌,被鎮壓在海眼裡,見多了惹不起的大佬,再加上自家主子心地善良,不喜歡砍人,他就只能老老實實自閉,省的那天蹦躂的歡,轉頭就被拿去填海眼了。

  海眼裡最大的那位大佬出去了,那個極品鎮壓位置,可還空著呢,他可不想惹得秦陽不高興,被永世鎮壓在那裡。

  那裡可是他主子都沒辦法救出來的地方,之前那位被鎮壓的大佬走的時候,還專門給他說過了,能從那裡逃出來的東西,普天之下就只有那麼一件,而且被用掉了。

  魔頭壓制著興奮,低眉順眼的蹲在化血魔刀上,身為一個魔頭,追求已經一降再降了,主子肯拿魔刀出來砍人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秦陽坐在飛舟上,繼續向著戰場深處前進。

  不多時,飛舟停下,秦陽收起了飛舟,凌空而立,屈指對著前方一指,一點黑色雷光飛出,轉瞬之間,化作一條黑雷組成的大江大河,奔騰而去。

  黑雷奔騰,充斥著毀滅氣息,仿若要毀掉前方的一切。

  前方看似平靜的虛空中,仿若被人揭開了簾子一般,一股股黑氣,分散開向著兩邊衝去,避開了黑雷的衝擊。

  黑雷潮倒捲回來,環繞在秦陽周圍,秦陽看著眼前無數異獸,眼睛驟然放光。

  好多食材。

  可是想了想,催動了思字訣一瞬,再看了一眼,立刻察覺到之前摸到的那種古怪力量,覆蓋在每個異獸身上。

  可惜了,多好的食材,卻染了病,吃不成了,只能就地焚化了。

  「有會說人話的麼?出來聊五塊靈石的。」

  話音落下,秦陽的身形,已經化為一道殘影,衝了出去,頭頂一層光環浮現,元磁神環強行撕扯著黑色雷潮,跟隨著秦陽的身影,衝入到獸群之中。

  秦陽腳下道紋閃爍,跟一隻蒼蠅飛入了狼群一般,來回騰挪閃爍,根本沒有一個異獸能摸到他的衣角,而身後被強行撕扯著,勉強跟上秦陽的黑色雷潮,奔湧而過,所過之處,所有被淹沒的異獸,都被強行轟殺成飛灰。

  胤帝留下的黑色雷海,被他全部吞了,煉化過後,已經是屬於他的力量,以元磁神環掌控,當作法寶用也挺好用的,畢竟,胤帝的一般進攻,也不是一般修士能硬抗的。

  隨著秦陽騰挪閃耀,大群大群的異獸化為飛灰,最大的兩頭黑霧虯龍,從兩側交匯,向著秦陽夾擊而來。

  兩頭身長數千丈的黑霧虯龍,張口一吐,大片的黑霧,從兩側夾擊而來,那些來不及躲避的異獸,被捲入到黑霧之中,立時慘叫哀嚎了起來。

  短短一兩個呼吸,就有大群靠近秦陽的異獸,化為枯骨,還有一些異獸,想要逃開,可他們的骨骼卻從身體裡先行衝了出來,只留下血肉在後面,眨眼間也跟著暴斃而亡。

  秦陽眉頭微蹙,甩手將魔刀丟向其中一頭黑霧虯龍的嘴巴裡。

  魔刀被腐蝕的鏽跡斑斑,轉瞬便再也無法維持本地,化作一道血光,魔頭的身形崩潰,尖叫著衝進黑霧虯龍的體內。

  血光穿梭流轉,吞噬黑霧虯龍的生機,慢慢的,魔頭重新凝聚出身形,手握一把血色短刀,狂笑著在黑霧虯龍體內穿梭,任憑黑霧虯龍如何變化身形,都一直維持著待在其體內的狀態。

  而秦陽拿出昊陽寶鐘,對著另外一頭黑霧虯龍。

  真元灌入其中,昊陽寶鐘仿若一輪烈日升起,醜雞化身金烏,在烈日之中,展翅一聲啼鳴,伴隨著一聲鐘聲,大日之光,猶如實質一般,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一圈圈光暈漣漪擴散開,黑霧虯龍的身形崩潰,化作黑霧躲避傷害,但在這大日之光裡,黑霧卻仿若被蒸發了一般,飛速的消散,死的更快了些。

  刺目的光輝,在昏暗的虛空中綻放,當光輝慢慢的暗淡下去,所有的異獸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秦陽繼續前進,又遇到了源源不斷的異獸,這一次還有妖邪在裡面。

  繼續平推過去,哪怕這裡的靈氣極度稀薄,力量暴躁無比,對於他來說也沒什麼區別,虛空真經已經納入到自身修行體系,在這裡他根本不會有力竭的危機,更別說他平日裡就有儲備力量的習慣,只是這種程度的交鋒,激戰一年也消耗不完。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秦陽身上的殺氣越來越重,殺氣已經到了壓制不住的地步,周身凝聚成黑色的殺氣,如同黑色的油污,繚繞在他周身。

  而異類、妖邪、巨獸,還是源源不斷的襲來,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他一個活人,無盡的虛空,只剩下殺戮,秦陽已經陷入到殺戮之中無法自拔,意識都仿若被麻木了。

  這邊剛殺完一波,一隻纖細的手憑空出現在秦陽身後,輕輕的拍向他的後腦。

  眼睛都殺紅的秦陽,驟然轉過身,張口一噴,半透明的符文劍飛出,直接洞穿了這只纖細的手。

  蕩魂劍的力量,忽然散開,周圍的一切,都仿若破碎的琉璃,驟然崩碎,外面的一切,都還是外層戰場的虛空,可卻跟剛才不同了。

  他還站在第一波遇襲的地方,而他的對面,朱雀靜靜的懸在那裡。

  秦陽伸手一招,符文劍重新飛回來,朱雀那流淌著鮮血的掌心,也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你根本沒有陷入殺戮,你怎麼發現的?」

  「只是刷怪而已,當年我刷怪殺掉的何止千萬,這麼點就想讓我入魔,除了真實點之外,還有什麼可稱道的?」秦陽冷笑著嘲諷了一句,揉了揉臉頰,眼中的血色也慢慢褪去。

  「被你看穿了也無所謂。」朱雀面色冷淡,一步跨出,出現在秦陽身前,一掌拍向了秦陽的腦門。

  秦陽腳下道紋浮現,身形驟然向著側面滑去,可朱雀的身形卻如影隨形,同步跟了過來。

  秦陽連續閃避了數次,卻依然無法躲過去,只能伸出雙臂硬抗,但朱雀的那一掌,卻同步穿過了雙臂,一掌擊中秦陽面門,將秦陽的腦袋轟爆。

  嘭的一聲,秦陽炸開,消失不見。

  朱雀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她立刻轉身,一掌拍出。

  秦陽的真身,出現在她身後,手握符文劍,捅向她的後心。

  朱雀面色平靜,以掌心,硬接這一劍。

  可忽然,秦陽手握的符文劍,卻變成了化血魔刀,魔刀洞穿了她的掌心,刀身也隨之暴漲,直接將其洞穿。

  朱雀眼中帶著一絲驚愕,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化的,之前那個是分身,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她的身形慢慢扭曲,變化成一個空有人形,卻沒有任何特徵的黑色怪物,在魔刀上激烈的掙扎著。

  「我沒說錯吧,帶你來殺你的老鄉,沒想到第一個碰到的,就是個比較厲害的老鄉。」

  秦陽呲牙一笑,手握魔刀,將這個如同黑色影子一樣的怪物,砍成了碎片,所有的碎片,都被魔刀吞噬了進去。

  血刃表面,隱約能看到魔頭正在跟什麼東西戰鬥,很快,戰鬥平復,魔頭將對方吞噬乾淨。

  「主子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我叫你你都沒反應。」

  「從你消失的那一刻。」

  從第一波遇到埋伏,交手結束之後,秦陽就知道中招了,他能被蠱惑,魔刀卻不見了,不是不想,只能是對方不能蠱惑魔刀,才會留下破綻。

  被符文劍捅了一劍,能如此輕描淡寫,除了沒有神魂之外,沒有第二種解釋了,至少以朱雀的境界,不可能毫髮無傷。

  這麼一算,除了天魔之外,不會有別的東西了,只不過不知道天魔在哪,他不露真身,秦陽也殺不掉他。

  想要殺掉魔頭,最容易最徹底的辦法,自然是用魔頭殺魔頭。

  而正好,從天魔的蠱惑著掙出來的瞬間,他就感覺到魔刀了,那還用什麼可想的。

  正在這時,感覺到有人靠近,秦陽念頭一動,收起了魔刀,拿出了符文劍。

  幾個呼吸之後,兩道流光在他身前出現,化作朱雀和黃雀的樣子,黃雀看到秦陽,頗有些意外。

  「秦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我沒事,只是迷失方向了而已。」

  「那就好,秦先生跟我們來吧,戰場上有只天魔出現了,一個人太過危險,還是跟大家匯合比較好。」

  「嗯。」秦陽點了點頭,在黃雀轉身的瞬間,一劍捅了過去。

  黃雀的身體驟然一扭,避開這一劍,而後才一臉驚駭的道:「秦先生?」

  「你都說有天魔出現了,我當然要確認一下身份。」說完這句話,秦陽稍稍一頓,補了一句:「我侄子是山謙的關門弟子,長輩是山謙的摯友,我稱長秋雨為師兄。」

  聽到這話,黃雀到嘴邊的話也嚥了回去,得,不用反過來驗證了。

  秦陽轉頭看向朱雀,朱雀淡淡一笑,很平靜的道:「保險起見,秦先生想怎麼驗證,都可以。」

  秦陽想了想,笑呵呵的來了一句。

  「來猜拳吧,以朱雀使長的聰慧,肯定可以猜到我出什麼,你肯定能贏。」

  秦陽面帶微笑舉起手,然後猛的落下出招。

  朱雀面色微微一變,根本來不及多想了,千鈞一髮之際,她出了剪刀,而秦陽是布。

  秦陽抬起頭,笑了笑道:「看,我就說吧,朱雀使長肯定能贏我的,我們快點走吧,不是說這裡有天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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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9 00:23: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七九章 留一手,天魔王

  確認完身份,正要飛走的時候,秦陽翻手拿出星落陣盤,陣盤從他的手中跌落。

  而朱雀在陣盤出現的第一時間,便化作遁光,向著遠處避開。

  秦陽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陣盤的威能綻放,全力爆發,瞬間將上千里地囊括進去,而後以更快的速度向著周圍擴散。

  朱雀根本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逃出陣盤籠罩的範圍。

  一片虛空,群星閃耀,頭頂有一條銀河奔騰而過,顆顆流星化作流星雨,不斷的劃過夜空。

  朱雀凌空而立,面色冷冽,眼中盡是冰冷的殺機。

  黃雀不明所以的懸在那裡,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秦先生,這……怎麼了?你不是秦先生!」

  「黃雀,過來,這個朱雀是假的!」秦陽沉聲一喝。

  「黃雀,小心點,他不是秦先生!秦先生現在在基地,不會在這裡!他根本無法突破陣群!」朱雀也同樣一聲大喝。

  「呵……」秦陽輕笑一聲,拿出了令牌:「從給我這個令牌,你們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步吧,只要發展到最高警戒,我這個臨時令牌,就沒法從外面進入第二層,現在反倒成了賊咬一口的證據麼?但凡仔細看過每一條細則的人,都會知道這一點。」

  說到這,秦陽看了一眼猶猶豫豫的黃雀,微微搖了搖頭。

  「看黃雀的樣子,也不像是能沉下心來,好好看每一條細則的人,你肯定不知道這點吧?」

  黃雀老實的搖了搖頭。

  秦陽沒理黃雀,而是看向朱雀,伸出一隻手,在剪刀石頭布裡來回變幻了一下。

  「之前我遇到一只天魔,他變成了朱雀的樣子。

  天魔,沒有肉身,最善變化,蠱惑人心,在比上古還要古老的年代,他們會在修士內心出現破綻,或者無暇顧及的時候,趁虛而入,勾起修士的心魔,他們陰險狡詐,最擅長的便是窺視人心。

  之前我遇到的那只天魔,他變化的朱雀,實力根本沒達到讓我毫無反抗之力,從根本上壓制的地步,可他卻能時時刻刻的跟上我的動作,只有不去想,想到就做,快到讓他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才將他殺掉。

  我一直不知道朱雀的能力是什麼,但我之前聽黃雀說過一些,現在猜測,她肯定也是類似的能力,能直接聽到,或者同步明白我在想什麼,亦或者,她只是知道我要做什麼。」

  「什麼意思?」黃雀一臉迷茫。

  「所以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再真,其內心是不會變的,知道我為什麼要用猜拳這種最簡單的辨別辦法麼,你剛才聽到了,或者是感覺到我會出什麼嗎?

  你感覺不到吧,因為我沒法停止我的想法,我只能讓想法在不斷的變化,我也不知道我最後出什麼,但在那根本來不及思索的時候,你還是贏了我,那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朱雀。

  說真的,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壓下去思考,昧心的確認你就是朱雀,本來我想多壓制一會的,可我壓制不住,控制自己的想法,真的很難。」

  秦陽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只見過朱雀一次,但瞭解一個人,有時候根本不需要去當面接觸,我把她所有的資料,所有有關的記載,事無鉅細的全部看過,裡面每一個字,我到現在都還記著。

  都說朱雀是出戰使長裡,唯一一個沒有敗績的使長,但我想大家都誤會了一點,沒有敗績,不代表勝了,不代表她所有時候都是運籌帷幄,一絲一毫的下風都沒有過。

  她追求的不是勝,而是不敗,結果的不敗。

  不出問題,不讓防線出一絲一毫的紕漏,她很清楚沒有人會一直勝利,所以她內心非常清醒,她對自己的職責,完成的非常完美。

  若是真正的朱雀,用來驗證的猜拳,兒戲一樣的猜拳,在沒有思考時間的情況下,她一定會遵從自己的本心,她不會贏我,也不會輸我,她只會跟我出一樣的。

  無論怎麼測試,猜拳的結果,必然都只會是平局。」

  對面的朱雀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起來,她笑的有些嘲諷。

  「只見過一面,一面啊,你竟然比所有人都瞭解她,難怪有人專門提到了你,要我們小心你,最好不惜一切代價,先將你殺了。」

  黃雀聽到這話,連忙從中間靠近秦陽,再傻這會也能明白,朱雀是假的,秦陽是真的。

  黃雀來到秦陽身邊,秦陽一隻手搭在黃雀的肩膀上。

  「放鬆點,我帶你離開大陣。」

  念頭一動,黃雀和秦陽便一起離開了星落大陣,隨著秦陽離開陣法空間,其內演化的陣法,便開始了全速演化,無數流星,裹挾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在其中穿梭。

  一輪上古紫月,高懸在陣法的核心,維持著陣法的運轉和演化,而這片虛空之中,暴亂的星力,也被不斷的吸入其中,加速陣法的演化。

  除非裡面的朱雀死的連渣都剩不下,不然陣法不會停下演化的。

  而大陣之外,秦陽抓著黃雀肩膀的那隻手,自然的抬起,但同時,昊陽寶鐘出現在他手中。

  大鐘之上綻放著赤金色的光輝,隨著一聲鐘鳴,浩瀚的力量,化作衝擊,貼臉衝擊到黃雀的腦袋上。

  黃雀的腦袋消失不見,連同三分之一個上半身,都一同消失不見了。

  秦陽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黃雀的屍身,察覺到技能沒反應的瞬間,想也不想的便爆退而去,凌空一指,黑雷奔湧如潮,將那半邊身體包裹在裡面,任由黑雷轟殺。

  狂暴的黑雷潮,不斷的扭曲膨脹,黃雀的大半個屍身,扭曲著變化了形狀,化作一個身高數百丈,兩頭五臂,面容醜陋的巨人。

  只是看著巨人的樣子,原本似乎有三個腦袋,六條手臂,其中一個腦袋那,只剩下了傷痕,另一隻手臂也一同消失不見了。

  巨人體表遍佈著黑色的紋路,他怒吼著在黑雷潮裡掙扎,但黑雷潮已經化為一片海洋,化作一個球形的漩渦,將表面的東西不斷的向著中心捲去。

  一圈圈光環不斷的浮現,將整個黑色的雷球套在裡面,漩渦捲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巨人就像是陷入了泥潭,如何掙扎都無法逃出來,只能看著自己被捲入到黑雷球裡,慢慢的被拖向球心的位置。

  秦陽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

  「以為剛出了一個天魔,我就會自然而然的認為,天魔這種珍惜物種,不會一次出現倆麼?」

  秦陽拿出一套圓光套裝,給自己佩戴上,催動之後,腦後便出現了兩層黑色的圓光。

  第一眼見到這個朱雀和黃雀,秦陽最先判斷出來的,便是黃雀有問題。

  因為心地善良,又特別大方的秦陽,之前才送了黃雀一套圓光套裝。

  這種能彌補短板的寶物,是用上古地府的六個符文之一鍛造的,巡天使這肯定沒有,黃雀才不會嫌棄模樣,他只會在乎效果,他會隨時戴著。

  這次見到黃雀,的確還戴著,但秦陽卻感覺不到那套圓光套裝。

  圓光套裝是秘寶,送給別人,別人也只能直接用,不能煉化,所以秦陽也一直沒抹去印記。

  那是他親手煉製,親手「拾取」煉化的秘寶,當面怎麼可能一點感應都沒有?

  再一個,試探的時候,反應的速度,有那麼一點點差距,而且演的太假了。

  黃雀是純正的體修,又不是蠢貨,肉身本能是比意識反應還要快,但也不至於那麼浮誇吧?

  這倆統統都是假貨。

  同時面對一個可以感應他想法,疑似天魔的傢伙,還有一個肉身極強,堪比黃雀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秦陽覺得自己就算能贏,也得拚命了,但目前的詭異情況,他不能拚命,他要隨時保證自己的狀態,幹掉這倆貨,能用多小的代價,就用多小。

  第一步,陪他們玩玩,揭穿朱雀,假裝沒看穿黃雀,將他們分開。

  第二步,分開擊殺,難度會暴跌兩個檔次。

  秦陽揉著腦袋,頗有些頭疼,壓制自己,在面對朱雀的時候,不去想一些東西,著實太難了。

  本來還打算跟著這倆去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可是他壓制不住了,越是不想去想的時候,反而越會去想。

  他只能直接翻臉動手,靠著翻臉動手,嘴裡不斷的說點什麼,一方面讓計劃進行,一方面免於去想一些東西。

  要不然的話,秦陽才懶得跟他們逼逼這麼多,說那些話,只是為了讓自己篤定,說服自己去相信。

  看著黑雷球裡還在不斷掙扎的巨人,秦陽靜靜的等著。

  他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磨,能不耗費什麼力量,活活磨死這個肉身應該很強的傢伙,那就別再費更多的力氣。

  以他如今的境界,貼臉挨了昊陽寶鐘一擊,完全接下了所有的力量,卻只是掉了一顆腦袋,一隻手臂,實力沒有太大影響,秦陽估計,這貨起碼有接近法相頂峰的體修實力。

  而那些黑雷,是胤帝生前留下的,直接轟殺這種級別的體修,估計沒可能,慢慢磨死,應該不成問題。

  秦陽拿出桌椅,坐在那裡,泡了壺茶,靜靜的等著,一邊品茗,一邊思索,假朱雀剛才的話。

  有人想讓他去死,這個人很瞭解他,也很忌憚,應該就是那個人奸吧。

  這些外層空間的異類,還知道聽人勸吃飽飯的道理,還真的來殺他。

  不過想想,倒是也不太可能,這些傢伙,哪這麼容易就被人當槍使,十有八九還是因為陣師的事,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黑雷球之中的掙扎越來越小,秦陽看到那個三頭六臂的巨人,已經化為黑色的骨架,可骨架卻還在掙扎著想要逃出來。

  所以說,體修強到一定程度,真是惹人討厭,只剩下骨架了,竟然都死不了。

  這次肯定是沒機會摸屍了。

  這一等就是足足七天,七天之後,黑雷球才恢復了平穩,代表著裡面所有不屬於黑雷的東西,都被完全磨滅了。

  但黑雷本身也消耗了不少,秦陽將剩下的都收起來,這種超過他境界的力量,用一點少一點,還是省著點用吧,以後可沒法再遇到一個胤帝,讓他送點黑雷。

  而另一邊,星落大陣已經縮小到百里大小,陣法已經演化到毀滅一切的地步,裡面的假朱雀,應該早已經無法維持身形了。

  但秦陽不覺得星落大陣能磨滅一個天魔。

  這種沒有肉身,如同靈體,卻也沒有靈體的生靈,要是這麼好殺,早很久之前,就不會有那麼多強者中招了。

  秦陽能想到的,最容易的辦法,就是用魔頭對付魔頭。

  拿出化血魔刀,進入陣中,立刻察覺到有一到黑影,從他腳下衝來。

  秦陽舉刀斬出,揮刀化作一片殘影,將黑影斬成了無數碎片。

  魔刀裡的魔頭,隨之探出半個身子,狂笑著捕捉那些碎片,將其一點一點吞噬掉。

  等到所有的黑影碎片都消失不見,秦陽念頭一動,散去了大陣,將星落陣盤重新收起,然後放出了飛舟,向著遠處飛走。

  等到秦陽離開之後,秦陽所立之處,一點巴掌大的黑影碎片,向著虛空深處飛去。

  飛舟上,秦陽眨了一下眼睛,瞳孔化作十字,再催動了思字訣一瞬,掃了一遍飛舟。

  「主子,你為什麼放走了一塊?我要是不將其全部吞噬掉,他是不會死的,頂多是損失慘重,慢慢的總能恢復過來。」一身黑氣繚繞的魔頭,盤坐在魔刀上,一臉疑惑的看著秦陽。

  秦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道:「你吞噬了差不多兩隻天魔,就不要在我這裝蠢,只要你不反叛,其他的事,都是可以商量,但只要反叛一次,只要一次,會有什麼後果,你最清楚不過。」

  一句話,魔頭嚇的連忙跳下魔刀,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主子誤會了,哪怕我吞噬了天魔,有點天魔的能力,我也不敢窺視主子的想法,真的不敢。」

  「行了,剩下那點,去哪了,你能感應到的吧?帶路吧,他們不想讓我回去,那就隨了他們的願,我只是不喜歡砍人而已,又不是不會。」

  魔頭心神狂跳,著實被嚇到了,他都沒敢表現出來,秦陽卻已經知道,他吞噬了天魔,會繼承一些天魔的一些力量。

  畢竟魔頭和魔頭也是不同的。

  魔頭騎著化血魔刀,老老實實的給秦陽指路,他的確可以感應到那只天魔參與的一部分,到底去哪了。

  秦陽駕馭飛舟,收斂了力量,飛舟如同一艘黑燈瞎火的幽靈船,無聲無息的在虛空中飛行。

  飛了至少七天的時間,一直指路的魔頭忽然開口。

  「主子,他停下來了,按照我們的速度,差不多再走半天的時間就能見到。」

  確認了那天魔終於停下來了,秦陽也放慢了速度,收起了飛舟,收斂了氣息之後,任由身軀在虛空中按照慣性漂流。

  過了一天多的時間,秦陽才慢慢的飄到那只天魔附近。

  前方虛空中,一塊大地的碎片靜靜的飄在那裡,遙遙望去,大致推算了一下,大概有十萬里之大,碎片大致是一個不規則的菱形,上方有山巒起伏,還能看到不少建築,下方越來越尖,遠遠的望去,形似一個蜂巢。

  其內妖邪之氣滾滾,隱約還能看到有什麼東西在裡面進進出出。

  同為妖,大荒的妖,妖氣純正,走的都是正道,因為大荒靈氣平和,整體大環境適合修行,而在虛空之中,雖說星力極為充沛,可那些力量,本身就有很強的破壞力,實力弱點的,來曬上幾天,怕是就會走火入魔。

  這裡的妖,暴戾成性,嗜血好戰,妖氣之中,天然就帶有邪氣,同樣是妖,這裡的妖只能被稱之為妖邪。

  秦陽招出魔頭,指了指前方的大地碎片。

  「去,探探底,看看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好嘞,主子稍等,小的去去就回。」魔頭從魔刀裡跳出來,搖身一晃,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黑影,在虛空的背景色之下,轉瞬便消失不見。

  魔頭從那塊大地碎片的上層和下層之間的地方潛入,在裡面轉了一圈,他看到了無數的妖邪,也看到了沉睡的巨獸,亦看到了一些魔氣森森,形態各異的魔頭。

  魔頭舔了舔嘴唇,眼神閃爍了一下,壓下了去宰了那些同類,然後天大地大,就此逃走的念頭。

  見識過大荒的天地遼闊,見識過一個個惹不起的大佬,再跟著秦陽這麼久了,背叛秦陽的成本有多高,他心裡還是有數,天生反骨也不敢。

  再說了,看看這些逍遙自在的同類,一個個窮的叮噹響都響不起來,可憐巴巴的不知道多少年,進步還比不上他宰兩個天魔。

  還有,這些傢伙,也就是看起來自由,其實十有八九就是炮灰。

  魔頭想了想,一巴掌拍碎了自己的腦後反骨,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悄無聲息的再次折返了回來。

  「主子,基本上查清楚了,那裡妖邪最多,什麼都有,下層都被妖邪佔據,地面上的魔頭有一些,但看起來都不像是天生魔頭,都是些徹底入魔的蠢貨,應該是天魔幹的,還看到了應該很強的巨獸,再往裡面,我沒敢過去,怕被發現了。」

  「幹的不錯。」秦陽隨口誇了一句,摸著下巴開始琢磨。

  這地方應該是那些異族的基地,看規模,應該是之一,估計是沒什麼大人物在這種地方住著,遠遠望去,一副鳥不拉屎的鬼樣子,連顆樹都沒有,說是大地碎片,其實就是一塊比較大的土疙瘩,裡面的礦產估計都被挖空了。

  秦陽沒急著上去,隱藏在虛空中,跟個衛星一樣,掛在能一直看到這塊碎片的地方,靜靜的等候著。

  過了幾天之後,虛空中一點微弱的青光浮現,青光正在急速向著這塊碎片靠近。

  秦陽稍稍感應了一下,略有些意外,來者一身妖氣,竟然極為純正,可不像是什麼妖邪,反倒像是大荒的妖族。

  念頭一動,瞇著眼睛,直接施展瞳術,強行窺視,目光直接洞穿了神光,窺視到裡面的人。

  一個頭生雙角的青牛妖怪,正在踏空狂奔。

  秦陽看到這妖怪,不由的笑了起來,翻手拿出一對似金非金的青色牛角,裝在自己的腦門上,之前只參悟過,一直沒修行過的大力牛魔身,直接納入體系,搖身一晃,體內便浮現出一股純正的妖氣,面容變化,化作一頭頭頂牛角的大妖。

  這對青牛角,還是當年在壺梁的時候,在大牛身上摸出來的,可以當作法寶使用,也可以合二為一,幻化出一頭青牛當坐騎。

  只是秦陽一直用不到,便收藏了起來。

  在大荒的時候,也一直沒見到跟大牛一樣的妖怪,沒想到,在這裡卻見到了,想來大牛本身的血脈,就不是大荒的,能留在大荒,還被那片天地針對,應該是在壺梁尚未廢棄的時候,走安全路徑進來的移民。

  變化結束之後,另一邊察覺到窺視的青牛大妖,也毫不猶豫的轉移的方向,向著目光窺視的方向衝來。

  秦陽自虛空中顯出身形,要讓人族看,這就是倆除了毛色略有差別之外,基本一毛一樣的牛頭大妖。

  那勃然大怒的青牛大妖,看到秦陽,微微一怔,尤其是察覺到秦陽身上純正的妖氣之後,一腔怒火也隨之消散了。

  他化出人形,上下打量著秦陽,鼻孔裡噴出兩道白氣。

  「大哥,你聯盟的還是部落的?」秦陽先一步發問。

  「聯盟是什麼東西,我紅石部落的,你哪來的?跑到這裡找死不成?」青牛大妖語氣有點衝。

  「我燃燒部落的,部落的族人死完了,我逃出來了。」

  一聽這話,青牛大妖,忽然就炸了,眼睛都紅了,搖身一晃,劃出千丈真身,仰頭怒吼。

  「逃兵!」

  話音落下,伸手一抓,手中便出現一根跟他身體差不多大的狼牙棒,揮舞著砸向秦陽。

  秦陽砸吧了下嘴,這位牛頭老哥可真是個暴脾氣,聽到逃這個字就炸了。

  念頭一動,秦陽運轉大力牛魔身,施展法象天地,一時之間,真元消耗暴漲百倍,可是他的氣血奔騰,卻也在瞬間暴漲百倍,一身氣血,化作血焰,籠罩全身。

  望著裹挾巨力砸來的狼牙棒,秦陽伸出一隻手,嘭的一聲巨響,硬接了狼牙棒,而後抬起牛蹄子,一腳踹到了那青牛大妖的胸口,反手奪走了狼牙棒。

  青牛大妖猝不及防,哪想到這個看起來不太強,而且有些乾瘦的同族,竟然這麼凶悍。

  秦陽奪走了狼牙棒,紅著眼睛,鼻孔裡噴著白氣,拿著狼牙棒指著青牛大妖的腦袋。

  「你敢侮辱我是逃兵!我要你的命!」

  眼看狼牙棒裹挾巨力,向著他的腦袋砸來,青牛大妖瞬間就冷靜了,直接散去了龐大的真身,躲開這一擊。

  「老弟,先別動手,我給你道歉,我認錯了,是之前有不少逃兵逃竄……」

  秦陽一擊砸空,可是巨力揮動之下,卻還能看到一道漣漪,從狼牙棒上擴散開,後方的星力被強行擊潰,化作一片極光擴散開。

  散去了法象天地,秦陽冷哼一聲,隨手將狼牙棒收走,而後轉身就走。

  那青牛大妖追在後面。

  「你部落都沒了,你去哪?」

  「老子樂意去哪就去哪,關你屁事。」

  一聽這麼衝的話,青牛大妖反倒是態度愈發和氣,連忙攔著秦陽。

  「老弟,別急著走,咱們五萬年前是一家,我這不是誤會了麼,你不知道,前些年,族長出門一趟回來,就像是被丑格那個傢伙灌了毒藥一樣,非要跟著丑格,說什麼去打大荒,搶很好的地盤,不讓我們在虛空受苦了。

  那大荒哪是那麼好打的,丑格獸也是醜不自知,他老子和老老子,被大荒的那位什麼嬴帝,活活打死在戰場上,他都忘了麼?」

  秦陽聽到這話,腳步微微一頓。

  「我之前聽人說,那什麼什麼帝不是死了麼?」

  「可不咋地。」青牛大妖一拍大腿,越說越操:「那什麼帝死了,都是這麼說的,可誰知道真的假的,再說,那什麼帝死了有屁用,那邊守著的女魔頭,簡直比魔頭還魔頭,她在戰場上殺掉的,比我見過的還要多。」

  「對,就是那個女魔頭,我聽說,我們部落,跟著去戰場了,全被她殺了。」秦陽跟著附和,看起來很是同仇敵愾。

  「前段時間不是去打了麼,全死了,你說這些人也是的,打什麼打啊,為什麼非要去打大荒,腦子有問題,丑格要去打,就讓他去唄,誰知道他怎麼說服族長的,族長也不聽勸,唉……」

  秦陽若有所思,聽青牛大妖這口氣,似乎還真的不是所有的域外生靈,都悍不畏死的想要打入大荒啊。

  還有,怎麼看,這個青牛族長,都像是被扭曲意識了。

  想到當初看到的那副畫面,秦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那副畫面裡,不少種族,竟然都是被騙去洗腦的……

  「老弟,你現在都沒個落腳的地方,這虛空之實在不適合修行,你也不想淪為那種空有力量的邪物吧,跟我回去吧,咱們好歹是同族,應該互相照應。」

  秦陽沉默了一下。

  「噢,可以是可以,你不能再侮辱我是逃兵。」

  「行,沒問題,誰再這麼說,我把他腦袋砸爛了。」

  青牛大妖大喜過望,這個看起來年輕的同族,可是真夠凶的,凶了好啊,凶了才不會被欺負。

  「老弟,你在這等等,我去給天魔王送個信,一會就回來。」

  不等秦陽說什麼,青牛大妖已經化作一道青光,飛向那塊大地碎片,直奔大地碎片的中心而去。

  秦陽想了想,施展凌虛踱步,跟了上去,有虛空真經的加成,幾步之後,他的身形消失在虛空中。

  跟著青牛大妖一路靠近大陸的最中心,那裡有一座八九千丈高的骷髏頭,恍若一座巨大的山嶽,歪著頭立在那裡。

  青牛大妖從其中一個眼眶飛了進去。

  秦陽繞過了外圍鎮守的魔頭,還有那頭如同山脈一般龐大的巨獸,跟著混了進去。

  骷髏頭的深處,一座枯骨王座上,一位面色慘白,一頭白髮,頗有些妖異的男子,倚在王座上,他對下面伸手一抓,一塊如同陰影一樣,不斷變化形狀的碎片被他抓在手中。

  「一個能吞噬天魔的魔頭,還把你吞噬了大半,那你還回來幹什麼?難道不知道會把人帶過來麼?」

  「大王英明。」天魔趕緊拍馬屁。

  「嗯,辦的不錯,省的我去跑一趟,還不知道找誰。」天魔王讚許了一句,然後張開嘴巴,不顧那天魔的驚恐求饒聲,一口將手中的陰影吞噬。

  正在這時,外面有個半人高的魔頭進來匯報。

  「大王,青牛一族派人來送信了。」

  「讓他進來吧。」

  青牛大妖走進來,將要送的信送出來,天魔王拿著信看了半晌,然後隨手將信丟掉,身形一晃,便出現在青牛大妖的身後,一隻手抓著青牛大妖的腦袋。

  青牛大妖怒吼一聲,施展真身,卻見天魔王嗤笑一聲,整個人在瞬間鑽入了青牛大妖體內。

  青牛大妖痛苦的跪在地上,身上浮現出一道道黑色的血脈,他的眼睛慢慢的化為黑色,身上的毛髮和頭上的牛角,也隨之染成了黑色。

  慢慢的,他龐大的真身,不斷的縮小,直到最後,再次化作天魔王那面色慘白,頗有些妖異的模樣。

  「牛魔族長真是廢物,竟然還要讓我幫著他處理反對的人……」

  地上還在燃燒的信件,前面的已經看不到了,可還是能看到最後有一段,赫然寫著,送信的人,是族內的反對派,讓天魔王順手解決了,他不願意親自動手殺同族。

  天魔王坐在王座上,感受著青牛大妖的記憶,忽然看到青牛大妖最後的記憶,竟然還有一頭更強的青牛大妖,正在外面等著。

  天魔王有些意外,想了想,凌空踏步,如拾階而上,從裡面向外走去。

  走著走著,他的樣子,也跟著化作了青牛大妖的樣子,一如青牛大妖再生一般。

  正在向裡潛入的秦陽,遠遠看到的,便是青牛大妖從裡面飛走了。

  秦陽在原地思忖了一下,繼續向著裡面潛入。

  他拿出了魔刀,問裡面的魔頭。

  「那天魔在哪,能感覺到麼?」

  「他死了,徹底消失不見了。」

  「嗯?什麼時候?」

  「不知道,我在裡面感應不到,不過應該死的不久,我也能感應到他最後死的地方。」

  「指路。」

  魔頭指路,秦陽順著四通八達的通道,一路來到有枯骨王座的地方,這裡卻空蕩蕩一片,什麼人都見不到。

  「主子,他就死在這裡,不過,主子你快走吧,這裡的魔頭肯定有王者了,只有王者,才有資格凝聚自己的枯骨王座,而這裡的又是天魔的巢穴,肯定是天魔王,你不是對手,快走。」

  魔頭的話才剛說完,就見青牛大妖,忽然出現在枯骨王座上,他打量著空蕩蕩的四周,咧著嘴大笑。

  「既然來了,也省的我跑一趟,青牛魔什麼時候,會這種詭異的神通了?出來吧,別躲了。」

  秦陽暗道不好,青牛大妖竟然死了。

  他這個念頭剛浮現,正準備轉身逃走的時候,卻見青牛大妖驟然劃出真身,向著他藏身的地方轟來。

  巨力落下,一絲絲漣漪擴散開,狂暴的力量,硬生生的將融入虛空的秦陽震的露出一絲身形。

  他轉身就逃,可是那青牛大妖卻緊隨其後,他腦海中閃過的任何想法,都在同一時間,被天魔王捕捉。

  天魔王看不到他,卻可以感覺到他的想法。

  眼看追了一會,追不到了,天魔王伸出手看了看,頗有些嫌棄。

  「青牛魔真是廢物。」

  話音落下,他又再次化作了那一頭白髮,面色慘白的人形,他的嘴巴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

  「找到你了,原來不是青牛魔,是你啊,我正要去找你呢。」

  一個響指,落入秦陽耳中,周圍的一切,瞬間變了模樣。

  一切都彷彿一場夢,秦陽一個恍惚,回過了神。

  一座近乎筆直上下的石山頂端,只見一位身材纖瘦的女子立於那裡。

  女子頭戴蓋頭,身披紅底繡金的霞帔,腳上一雙似是沁了血一樣的紅色繡鞋。

  「秦兄,又……又是一個……」顏景昌臉色發綠,腿肚子下意識的哆嗦。

  秦陽感覺自己的意識有點恍惚,彷彿剛才走神了。

  他嚥了嚥口水,眼珠子亂顫,哆哆嗦嗦的道:「我……什麼都沒看見,綠光兄,我覺得前面的路不好走,我們繞路吧……」

  剛轉身,便感覺身後仿若忽然多了一塊萬載玄冰,讓他通體生寒,一種生死之間的大恐怖,驟然降臨,他的肉身驟然緊繃,體內氣血,如同燃燒了一般,瞬間沸騰。

  秦陽恍惚,他的氣血,什麼時候這麼強了?強到不可思議啊。

  可是那種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卻一點都沒有減弱,反而在步步緊逼。

  秦陽心中哀嚎,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怎麼死也不能這麼死啊,這位姐姐嫁人不成,也不能隨便拉個人當老公吧。

  「大姐,哦不,小姐,也不對,姑娘,我這人特不是東西,純花心大蘿蔔,天天逛窯子,連女鬼都不放過,死了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選錯人了。」

  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湧現出來,他的身上開始慢慢的湧現出殺氣,秦陽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大殺氣,他的眼睛開始變黑,如同入魔了一般。

  心中的恐懼,開始慢慢的消退,秦陽如同本能一般,默唸一聲。

  狂暴。

  瞬間,所有的情緒,都隨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冰冷理智,伴隨著癲狂的狂暴。

  秦陽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

  不對,這事情不對,他沒這麼強的力量,怎麼忽然間就出現了。

  他的回憶開始浮現,他想到的當年陷入循環的經歷。

  看到了自己身上開始浮現出魔氣,不由的,想到了十二魔劍,他還沒出劍呢,為什麼開始入魔了?

  這是假的?

  秦陽冷眼旁觀,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想要窺視這裡的真相,瞬間,他的瞳孔化作了十字,周圍的一切,都毫無變化,都是真的。

  但,他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強的瞳術了?

  秦陽無視自身的變化,越來越冷靜,他開始推測,為什麼都是真的,卻還不對勁。

  不,這些都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

  也不對,什麼是假的,卻還能讓他以為是真的,誰能騙得了他?

  沒人。

  也不對,有一個人,自己。

  自己能騙得了自己,是了,這些都是真的,但卻是自己騙了自己。

  秦陽拔下一根頭髮,丟了出去,化出一尊分身。

  可是分身卻一臉邪異扭曲,仿若瘋了一樣,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直接炸開了。

  秦陽站在原地,自言自語。

  「這是我自己的記憶,是了,只有我自己的記憶,才能騙得了我。」

  話音落下,周圍的一切,都在瞬間炸開。

  一切都恢復到原狀。

  他還保持這融入虛空的狀態,可是一絲絲黑氣,卻已經滲透過來,連接到他的身體。

  秦陽看著自己一身黑氣,而外面,天魔王一臉邪異的看著他。

  「哎呀,你竟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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