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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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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輝煌戰狼] 末世圖騰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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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4 02:10:12 |只看該作者
卷二 鐵山鎮的冬天 第二十六節 嚴冬

  陷入回憶中的老牛忽然聽見一聲輕微的細響,像是石子丟進淤泥的聲音。他警覺的回過頭,很快就發現數百塊蜂窩煤裡有一塊被石子打得變形了。接著他望向鐵渣,卻看見那人半眯著眼睛,躺在沙灘椅上一動不動。

  老牛再次看了眼變形的蜂窩煤,以角度來說不可能是鐵渣的位置丟來的。但這裡只有三個人,葉歆玲應該不會幹這種事情,他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因此最大的嫌疑是鐵渣。這時,老牛看見葉歆玲轉身進了鐵皮棚,離開的時候似乎肩膀還在抖動……

  肯定是鐵渣,別看那小子成天到晚一本正經的,其實骨子裡壞透了,而且壞起來的時候無人能及。這麼多年來,老牛深深的體會到這一點。可是,按角度來說不可能是那個位置丟的……

  就在老牛絞盡腦汁的時候,走進鐵皮棚的葉歆玲笑得肚子都疼了。她剛才親眼看見,鐵渣偷偷的彈出一塊石子,先擊中旁邊鐵桶,再彈射到老牛做好的蜂窩煤堆裡。

  「真壞……」

  想起老牛迷茫的樣子,她覺得肚子更疼了……

  這時,午後的陽光照在一排排整齊的蜂窩煤上。定眼看去,似乎有蒸騰的氣體正冒出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蜂窩煤一天天變乾,從剛做好時的深黑色,漸漸變成了沾滿沙塵的灰白色……

  時光悄悄的流逝。沒過多久,凜冽的寒風終於來到,隨後的一場薄薄的雪將大地染成了白色。

  鐵山鎮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冷。

  下雪後,街上行人越來越少。那些露宿街頭流浪漢和拾荒者們似乎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然而,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發現小巷的拐角處有些凍僵屍體。這些人年老力衰,或是疾病纏身,總之他們無法遠行,只能留在這裡接受命運的安排。

  每到這個時候,水仙醫都會跑到鐵山鎮自治會喧鬧一番。作為一名醫生,眼睜睜的看著嚴冬奪去數百條生命。醫者仁心,每當他看見那些冰冷的屍體,他就會跑去譴責當權者(莉娜˙尤可麗絲)的不作為。

  按照慣例,鐵山鎮警長會找執行者(鐵渣)過來勸慰一下,而勸慰的內容每年都差不多,來來去去都只有一句話——

  「走!吃火鍋去。」

  按照以往的經驗,水仙醫會對勸慰者抱有深深敵意,拉拉扯扯是必不可少的。可今年有些例外,或許是因為年齡大了,或許是見慣不慣了,他只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然後就跟著鐵渣去了維修廠。

  「說好的火鍋呢?」到了以後,水仙醫發現上當了。這裡哪有什麼沙鼠火鍋,只有一頭正在烤火的老牛。

  鐵渣咧嘴一笑,說,「等天黑就去抓,新鮮的肉才脆爽。」

  此時,一直默默的在小煤爐旁取暖的老牛抬起頭,興奮的說,「抓沙鼠?我也要去!」

  鐵渣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說,「老牛還是算了吧,每次都把沙鼠嚇跑,最後什麼都抓不到。」

  「你以為就你會抓沙鼠?一會哥去抓十幾隻給你看看。」說完。老牛跑進鐵皮棚裡翻找了一會,只見他出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七、八顆破片手雷……

  「炸碎的肉不能吃。」一旁的水仙醫提醒到。

  「我是說抓沙鼠,沒說給肉你吃。」老牛拱起鼻子說到。最後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鐵渣終於同意帶他去,但條件是不能靠近,必須在兩百米外用望遠鏡看。

  時至晚上八點,鐵渣全副武裝,準備好散彈殼做的炸管,開著沙地車前往鐵山鎮南面的荒原。

  此刻荒原裡覆蓋著淺淺的雪,灰色的土地東一塊西一塊的露了出來。即使這樣的嚴冬,地上還能看見一些枯黃的野草。它們倔强的生長在冰雪的縫隙裡,稀稀落落的點綴著大地。

  冰雪掩蓋了沙鼠的地洞,鐵渣只能舉著手電筒慢慢的找,所幸他熟悉的這裡,很快就發現了目標。

  鐵渣小心翼翼的將小炸藥塞進鼠洞裡,然後掩上沙土,一會爆炸的時候,能確保濃煙和震蕩傳進鼠洞的深處,把冬眠的沙鼠驚醒過來。這時,他忽然覺察到身後有挪動的腳步聲。他猛然回頭,卻看見老牛匍匐在地上,一點點的靠近。

  在這一瞬間,老牛停止了前進,擺出一副原地不動的姿勢……

  「別過來!」鐵渣做出口型說到。

  老牛做了個「瞭解」的手勢。可他剛轉過頭,老牛又繼續爬啊爬……

  半小時過去了……

  兩人一無所獲,每次快要倒手的獵物,都被老牛嚇跑了。

  「老牛,再這樣下去,我們今晚就沒肉吃了。」鐵渣皺著眉頭說到。

  「我在這裡又不影響你。」老牛一邊說著,一邊向後退去。雖然他嘴巴很硬,但還是識趣的離開了,畢竟晚餐還是要吃的。

  趕走老牛後,鐵渣很快就抓到不少獵物。這個時節的沙鼠異常肥碩,每只都有兩公斤重。畢竟它們為了過冬,儲備了不少脂肪。

  隨後兩人滿載而歸的回到修理廠,這時水仙醫已經餓得兩眼發黑,一看見鐵渣就有氣無力的喊道,「鐵哥,我低血糖,快不行了……」

  葉歆玲從鐵皮棚裡出來,接過鐵渣的獵物,開始處理起來。她的廚藝很好,刀工也不錯,十幾分鐘就把沙鼠洗淨切片,用飯盒裝好。

  與此同時,老牛和鐵渣在空地裡用乾草和木炭生了火堆,架上一口大鐵鍋,裝了半桶雪水倒進去,再放入調料,不一會就煮得香氣四溢。

  水仙醫守在火堆旁,聞著香味催促道,「快點,我快不行了……」

  這時葉歆玲端著幾大飯盒的出來,水仙醫連忙接過手,將肉用倒進鐵鍋裡,在用網勺攪啊攪。火堆燒得很旺,幾分鐘就再次沸騰了。水仙醫撈起白嫩的沙鼠肉,就著辣椒油和大蒜調成的香料吃得不亦樂乎。

  鐵渣看著狼吞虎咽的醫生,不由得想起他年年鬧事,會不會就是為了來這裡吃頓火鍋……

  鮮嫩脆爽的沙鼠肉入口即化,水仙醫吃得「喔喔」直叫,轉頭看見老牛正在忙裡忙外的弄蔬菜,連忙喊道,「牛哥,快來吃啊!」

  不一會,四人圍著大鍋團團坐下,擠在一起香香暖暖的吃了一頓。

  吃完火鍋已是半夜,葉歆玲收拾清洗餐具,老牛打掃空地,鐵渣躺在沙灘椅上看著滿天星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水仙醫難得的卷了根煙,美美的吸了一口。反對吸煙的他,只有在最高興的時候才會抽上一根。

  「鐵渣,認識你真是一件讓人感到幸福的事情。」水仙醫感嘆到。

  鐵渣似乎沒聽見他的話,一直呆呆的看著天空。水仙醫心裡明白,他是在注視著鐵老頭的眼睛……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

  冬天的陽光透過雲層,照在淺淺初雪上。矮山據點裡一片安寧,臥室貨櫃裡的葉歆玲悠悠醒來。她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發現身邊的位置空蕩蕩的。於是她起身穿衣洗漱,然後滿據點的找主人。

  可是,據點裡空無一人,葉歆玲感到一陣心慌。這些日子,她習慣了呆在他身邊,看不見他的時候,心裡就像少了什麼東西似的。

  就在這時,據點的大門響起了「哢哧哢哧」的齒輪摩擦聲,同時銹跡斑斑的鐵門緩緩升起,隨後她看見鐵渣拉著一輛載滿塑料桶的板車走了進來。她迎上去,剛想搶過板車,卻發現板車的輪子微微陷入地面。仔細一看,車上裝了五、六桶的雪,看樣子起碼有幾噸重,她可拉不動這麼重的東西。

  「主人,怎麼不睡多一會?」葉歆玲柔聲問到。

  「剛下完的雪比較乾淨,我去收集一些。」鐵渣回答。

  鐵山鎮附近區域的氣候很奇怪,夏天很少下雨,而冬天卻會下雪。所以每到冬天的時候,鐵山鎮居民都會收集和儲備生活用水。

  接下來,葉歆玲看著鐵渣將一桶桶的雪倒進水泥砌成的過濾水池。這些雪會在春天融化,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後,再裝入不銹鋼的蓄水池裡。

  沒過多久,濾水池被填滿了,卻還剩下好幾桶雪。

  「今晚可以泡澡了。」鐵渣說到。

  「泡澡?」葉歆玲有些疑問的看著鐵渣。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她記得這裡沒有浴缸。隨後她看見鐵渣從牆角裡抗起一個鐵皮油罐,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浴缸」。

  幾分鐘後,鐵渣將大油桶放在磚石上固定好,然後把雪倒進去,接著在油桶下方燒起柴火,最後找來一張梯子靠在油桶邊上。

  做完這一切,鐵渣拍拍手,讓葉歆玲替他看著,自己回貨櫃裡補睡了。

  當鐵渣再次醒來已是晚上。吃過晚餐,他來到大油桶旁,看見那裡冒著熱騰騰的水蒸氣。他試了下水溫,感覺正合適,就讓葉歆玲跳進去。

  下面燒著柴火,感覺像水煮活人。在主人的反復催促下,葉歆玲眼睛一閉,脫光衣服跳了進去。

  「撲通」的一聲,葉歆玲滑進溫水中,立刻被無盡的溫暖包圍。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下起了雪,紛紛灑灑的飄落在肩上。暖暖的葉歆玲趴在油罐的邊緣,不時伸手去接雪花。看著掌心裡漸漸融化的雪花,她愈發的慵懶起來。

  此時此刻,溫暖的水和寒冷的嚴冬,宛如兩個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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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4 02:10:29 |只看該作者
卷二 鐵山鎮的冬天 第二十七節 信使

  這天早上,深冬的北風卷著殘雪吹過鐵山鎮,將鐵皮屋頂刮得呼呼作響。

  頃刻間,薄薄的雪鋪滿了大街小巷,讓整個世界變成了白色。

  此時鐵山鎮自治會的傳達室裡坐著一位高瘦的中年男人。他捲縮身體,面前放著一杯熱茶,懶洋洋的注視著前方。他叫老笛,是鐵山鎮守備隊的副隊長兼莉娜警長的管家。在冬天裡,他沒什麼事情可做。所以每天早上起來,他都會泡上一杯熱茶,然後到這裡值班。

  說是值班,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就是呆呆的看著前方,看著白茫茫的一片。這個時間點大多數人都還在被窩裡,沒人願意早起。當然,早起也沒用,鐵山鎮的深冬沒有任何賺錢的機會。如果在這時候還要出門,那肯定是沒有做好過冬的準備,估計離凍死也不遠了。

  大街上沒有任何動靜,彷彿天地間只有紛紛灑灑的雪花。老笛端起杯子喝了口熱茶,隨後發出「啊……」的一聲,呼出了一口淡淡白霧。那霧氣附在玻璃窗上,讓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就在這時,前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他連忙放下茶杯,用袖口擦了擦玻璃。

  只見前方風雪之中,一道模糊身影向他走來。

  那人步履堅定,踏著積雪一步步行走,彷彿世間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

  老笛見多識廣,一眼就能看出來人不簡單。那均勻而堅定的步伐,並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只有經歷過血與火的考驗,看盡了世間的滄桑,才能擁有這樣堅定的步伐。

  即使在遠處,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氣勢。站如松,坐如鐘,行如風,說的就是這樣的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模糊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位身材勻稱的中年男人,披著灰色的破舊斗篷,戴著大圓邊的帽子。看起來,他是一位來自遠方的旅行者,因為這一帶的沙漠旅人不是這樣的裝束。

  老笛全神貫注的盯著前方,身體不由自主的綳緊起來,這種超乎常人感知曾無數次將他從生死的邊緣拉回來。

  轉眼間,遠方的旅行者越來越近……

  一雙精光發亮的眸子掃了過來,那深沉目光讓老笛渾身戰慄不已,這是一位真正從刀山火海裡走出來的人!

  在他的忐忑不安中,旅人來到了傳達室前,拍了拍玻璃窗,自我介紹道,「北方信使,求見莉娜˙尤可麗絲。」聲音不大,但鏗鏘有力,讓人無法生出拒絕的念頭。

  「請問有什麼事情?」老笛小心翼翼的問到。

  「送信。」旅人回答。

  「交給我就行了。」老笛解釋道,「這裡是自治會的傳達室,負責收取所有信件。」

  「我從世界盡頭徒步而來,只為親手將信件交給莉娜˙尤可麗絲。」旅人微微頷首行禮,請求道,「請你傳達北方信使的執意。」

  「莉娜是鐵山鎮的自治會的主席,不是什麼人都能見的,你必須說明來意,我才能安排會面。」老笛堅持到。

  旅人微微一笑,抬起手輕輕的放在玻璃窗上。這一瞬間,玻璃窗爬滿了細細的裂痕!老笛瞪大眼睛看著他,聲音顫抖著說,「你想幹什麼!這……這裡是砂城守備隊的地盤,你……你想幹什麼!」

  「送信。」旅人收回手,淡淡的說到。

  老笛皺著眉頭掙扎了好一會,終於放棄了堅持,進去通知莉娜了。旅人的這一手,充分的展示了他無可匹敵的武力。至少在這鐵山鎮裡,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幾分鐘後,莉娜在辦公室裡接見了這位旅人。

  旅人從胸衣內袋裡取出一個細長的紙筒,然後雙手平齊,鄭重的交給莉娜。交出信件後,旅人轉身就走,沒有一刻的停留。

  「要不要先檢查一下。」看著旅人離去的背影,老笛建議到。

  「不需要。」莉娜眯起細長的眼睛,說,「如果他想害人,剛才就已經出手了,這裡可沒人是他的對手。」說完,莉娜仔細端詳手中的紙筒。

  那紙筒由牛皮紙製作,這種工藝很古老,現在已經沒有人使用了。扭開紙蓋,裡面裝著一張老舊發黃的卷軸,用紅色綢緞綁著,透著一股難言的滄桑。

  莉娜和老笛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猜不透信中的內容。

  打開卷軸,兩人同時大吃一驚,這竟然是一張來自神廟的入學邀請函!

  幾個月前,莉娜將帶有聖狼徽章的鋁制飯盒寄給遠古神廟,希望神廟能鑒定飯盒的真僞,也希望能從中瞭解鐵渣的身世。沒想到神廟遲遲沒有答覆,卻在冬天送來一份這樣的信函。

  信中真誠的邀請聖狼徽章的主人前往北方神廟接受為期三年的培訓,其中兩年在北方受訓,最後一年前往中央銀城軍事學院進修。

  這可是人們夢寐以求的機遇,在中央銀城軍事學院進修,就算沒有畢業證,身份和地位都會大幅度提高!

  看著古樸的字體,莉娜不禁想到。

  那一天,他還會記得我嗎?

  就在莉娜想起某人的時候,十三號銀城的祈雨神殿裡,也有位和她同樣念想的人。

  神殿的書房裡火光搖曳,厚重的橡木櫃子倒映著溫暖的橙光。火爐旁坐著一位端莊的女神官,她一隻手靠在著沙發扶手上,支起了潔白的臉側,另一隻手隨意的翻動著扶手上的書籍。

  她的目光沒有任何焦距,顯然她沒有在看書,而是在想事情。

  這時,一位黑袍修女走過來,輕聲對沙發上的女神官說,「大人,索羅斯家的二少爺邀請您參加今晚的生日會,他現在在門口等著,您的意思是……」

  女神官注視著前方的火光,淡淡的說,「鈴蘭是雨神的侍女,終身都會服侍雨神,讓他回去吧。」

  「可是……他已經在門口等了三個小時,您是否能當面……」

  沐雨鈴蘭抬起頭,對修女淡淡的一笑。她知道這位修女肯定收了對方的好處,不然不會說這麼多話。

  「好吧……」

  看著女神官執著的目光,修女嘆了口氣,行了個修女禮,然後轉身告退。

  修女走後,沐雨鈴蘭站了起來,面對書房的角落命令道,「小晴,備車。」

  話音剛落,一位齊耳短髮的少女從陰影中走來,笑嘻嘻的對她說,「鈴蘭姐姐,又去看雪嗎?」橙紅的火光映著少女俏麗的臉龐,那笑容既美麗又有些壞壞的……

  「嗯。」沐雨鈴蘭點了點頭。

  「是去看姐姐的心上人嗎?」少女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傻傻的追問到。但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是裝的!

  「鈴蘭是雨神的侍女,沒有心上人……」沐雨鈴蘭淡淡的回答,少女卻打斷她,嬌蠻的嚷道,「我也是雨神的侍女!」

  「我們共同沐浴著雨神的恩澤。」女神官虔誠的說到。

  「姐姐,你說雨神會不會祝福說謊的小女生呀?」少女咄咄逼人的問到。

  「全知全能的神會赦免一切罪過。」「包括心虛嗎?」「一切。」「還包括臉紅心跳嗎?」

  「好吧,你說中了,但我們不能再聊這個話題了。」女神官終於招架不住,承認了,但她又繼續說,「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不能將危險帶給他。」

  「你喜歡他嗎?」「不知道……看到他,我會想起小時候的一切,還會想起母親。」「可是你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我對他很好嗎?至今為止我只是送了他兩塊起司麵包,還是量産的……」

  「她們說你給了他守護騎士的祝福。」

  「有嗎?」沐雨鈴蘭目光裡帶著迷茫,彷彿這真的是傳言。

  「她們說的……」少女怯生生的回答。

  「小晴,作為一名雨神的預備神官,有空的時候應該多看看書,而不是和俗世的女人說長道短。」沐雨鈴蘭板起臉,認真的說到。

  「我去備車……」說完,小晴逃一般的離開書房,急匆匆的前往地庫取車。

  幾分鐘後,沐雨鈴蘭走出祈雨神殿的後門。一輛純白的轎車開了過來,隨後她上了車,一路向北而去。沒過多久,白色轎車來到了十三號銀城北面的邊緣地帶。

  這裡是夏天的樂園,冬天的墓場。夏天的時候,銀城的居民喜歡來這裡野餐。他們吹著涼爽的風,吃著可口的食物,看著地面上的芸芸衆生。而冬天的時候,他們更喜歡圍在溫暖的火爐旁閑聊。

  天空飄著紛飛的大雪。沐雨鈴蘭下了車,走到城市的邊緣。從這裡看下去,地面上白茫茫的一片,彷彿世間的一切都被冰雪掩埋。

  她凝視著遠方,彷彿能穿透漫天飛舞的雪花,看見那座山,看見那個人……

  「好冷啊。」小晴用力裹緊衣服,向沐雨鈴蘭擠了擠。

  「如果我們覺得冷,那他的世界一定會更冷。」

  「他不會冷,聽說他要成為富人了,至少是地面上的富人。」小晴忽然說到。

  「富人?什麼富人?」

  「呃……只是聽說……或許聽錯了……」發覺自己說錯話了,小晴連忙改口。

  看著小晴游離的目光,沐雨鈴蘭感到一陣深深的寒意。雖然小晴喜歡和修女們說長道短,但不該說的話她不會說,這是預備神官的基本素養。可現在,小晴似乎在隱瞞些什麼。而鐵渣只是個地面上的普通人,不可能引起銀城上的關注。他的消息又怎麼可能傳到十三號銀城。

  到底是什麼人在關注他,到底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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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4 02:10:47 |只看該作者
卷二 鐵山鎮的冬天 第二十八節 琴心

  在沐雨鈴蘭的逼視下,小晴最終說了實話。前些天,她跑了一趟拍賣行,原本是想競爭一本古老的書籍,卻在無意間聽說了一件事情。

  有人在十三號銀城寄賣一枚黃金沙蟲卵!

  寄賣的人是鐵山鎮警長莉娜˙尤可麗絲,而這枚黃金沙蟲卵,據說是名為鐵渣的獵人找到的。小晴在拍賣會上聽到別人議論這個名字,回來後她才想起,鈴蘭神官的小伙伴就叫鐵渣。

  「聽說一枚黃金沙蟲卵能賣四、五千金幣,他很快就會成為富人了。」

  小晴興奮的說著,沐雨鈴蘭的臉色卻越來越凝重。她想起了一句話,「值錢的東西要藏好,不能讓別人看見,不然他們會搶你的東西。」

  這是鐵渣多年前對她說過話,她一直銘記在心,可他卻忘了。

  「小晴,我想去地面一趟。」沐雨鈴蘭認真的說到。

  「啊……為什麼?擅自離開神殿,祭祀會責駡我們的。」

  「我必須去一趟,讓他趕緊離開,古老的東方有一句話……」沐雨鈴蘭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變成了自言自語的呢喃,「君本無罪,懷璧其罪。」

  「姐姐,祭祀在都靈城(中央銀城、一號銀城)參加朝聖還沒回來,你現在是祈雨神殿的最高負責人,你不能離開……」

  「他有危險,我一定要去。」

  看著鈴蘭神官堅定的目光,小晴嘆了口氣,說,「要不……讓我去吧。」

  「你去?」「嗯,姐姐請放心,小晴不會和姐姐搶男人的。」「你……」

  「不會!」小晴拍著胸口保證到。

  「好吧,帶上兩名紅袍武士,路上小心點。」沐雨鈴蘭輕輕的拍開小晴肩上的雪,囑咐道,「別貪玩,快去快回。」

  小晴笑嘻嘻的點了點頭,拉長聲音「嗯~」了一聲。

  隨後兩人驅車返回神殿,沐雨鈴蘭回到書房,小晴則前往神殿的側廳安排護衛人選。

  相對於其他宗教組織,聖母院的結構很特殊。以女性靈能者為主,但擅長作戰的女性並不多,因此也吸收了大量的男性教徒作為常規部隊。而聖母院的護衛一般分為「武士」或「修士」,擅長使用靈能動力甲作戰的被稱為武士,擅長靈能風暴的被稱為修士。

  武士和修士以作戰經驗、靈能强度、內在潛力劃分等級,從最低級的「灰袍」到「白袍」再到最高級的「紅袍」,共劃分為三個等級。

  通常情況下,紅袍武士是聖母院常規部隊最高武力的象徵。

  側廳裡的小晴隨意的翻看了一下人員名冊,然後打了兩個電話。不一會,兩名紅袍武士走進側廳。他們穿著統一制式的紅色軟甲,胸口印著金色的十字架,背後飄著紅色的披風。

  到場後,兩人整齊的向小晴行了個修士禮,其中一名問道,「準神官大人,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

  「請叫我暗影神官。」小晴淡淡的說到。

  那名武士先是一驚,然後低聲說,「琴心神官,這是您第一次以暗影神官的身份徵召我們,是否能換個地方說話。」

  「不用了,這裡沒有其他人。」接著她又解釋道,「這間客廳是新的暗影分部的聯絡室,已經裝置了保密措施。」

  「對不起,暗影神官大人,這是您第一次徵召我們,我們以為……以為……」

  「以為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小晴冷冷的說到。

  「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不用解釋了,把心思放在任務上就行了。」

  紅袍武士點了點頭,問道,「我們這次的任務是……」

  「殺一個人。」小晴平靜的說著,彷彿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目標為男性,據點在鐵山鎮以南的一座矮山上,年齡大約十七、八歲,中等身高,慣用一把一米二長的直砍刀和一把老式雙筒散彈槍,還可能有一把大口徑麥林左輪。」

  「我們還需要名字和照片。」紅袍武士說到。

  「不用,這次你們跟著我,名義上是保護我下去辦事,但實際上是跟著我去殺人,明白嗎?」

  「是!」兩名紅袍武士異口同聲的應到。

  「你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整備時間,去吧。」說完,小晴冷著臉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看著兩名紅袍武士離開的背影,小晴深深的吸了口氣,自言自語的呢喃著,「姐姐,對不起……」

  就在剛才,她對沐雨鈴蘭撒了一個又一個謊。

  實際上,莉娜並沒有把黃金沙蟲卵放在十三號銀城寄賣,而且也沒有走漏消息。

  小晴的情報的是來自於幾名跟隨鐵渣進入沙海的守備隊員,他們在閑聊中無意的泄露了消息。所謂的拍賣,完全是由小晴編造的,其目的是為了讓沐雨鈴蘭派她下去找鐵渣。

  布施那天,沐雨鈴蘭對鐵渣施與了守護騎士的祝福,這件事很快就傳到祈雨祭祀那裡。多年以來,祈雨祭祀一直將沐雨鈴蘭視為神殿下一任祭祀。可這位繼承者似乎還有心結,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陷入呆滯。直到這會,祈雨祭祀終於明白沐雨鈴蘭的心結所在。

  她派人查探那位「守護騎士」的底細。很快就發現對方只是一個小混混,雖然有些厲害之處,但比起神殿那些白袍武士差遠了,更別說紅袍武士了。

  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不應該成為巨象前進的絆腳石。

  人總有年輕的時候,而年輕的時候總會喜歡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多年後回想起來,就會發現自己當年多麼幼稚……

  這是祈雨的想法,所以她決定消除沐雨鈴蘭的心魔,讓她能心無旁鷺的發展。

  她讓小晴負責這件事情,讓鐵渣永遠的離開鐵山鎮,或是永遠的消失……

  小晴的真實身份是祈雨神殿的暗影神官。歷代的祈雨神殿都有兩名祭祀,一名站在陽光之下,另一名藏在黑暗之中。由於上一任的暗影祭祀病故,所以小晴提早繼承了暗影一系的勢力。

  祈雨祭祀對她們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她謹守誓言,終身未嫁,沒有子嗣,只有她們……

  一個叫沐雨鈴蘭,一個叫沐雨琴心。

  所以,她決不允許任何人毀了她們的前程……

  而沐雨琴心(小晴)沒有讓祈雨祭祀失望,在接手暗影一系後,她已經充分的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這次事件,她做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除了親自去找鐵渣外,她還留了個後手。

  就在剛才,十三號銀城軍事基地的副指揮官,雷淩家的四少爺,雷淩˙卡爾收到一封匿名郵件。信中有意無意的透露了鐵渣,也就是那個打傷機修兵的人,無意中撿到一枚黃金沙蟲卵……

  雷淩˙卡爾看完郵件,將一名粗壯的中尉叫來辦公室,問道,「布施那天,我給了鬧事的人一張名片,邀請他加入銀城守備隊,可他卻一直沒有回復我,你怎麼看?」

  中尉「呸」了一聲,駡道,「這種人腦子都長歪了,根本不知好歹,要不我帶幾個兄弟過去教訓他一頓,瘦猴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這事不能這樣就完了,以後我們在鐵山鎮還怎麼混!」

  「我想打聽一件事情,你在鐵山鎮有熟人嗎?」卡爾問到。

  「有啊。」中尉吹噓道,「我有個叫黑牙小弟,聽說在鐵山鎮混得不錯。」

  「我聽說鐵山鎮有人撿到一枚黃金沙蟲卵,你去確認一下。」

  「黃金沙蟲卵?真有這樣東西存在啊?」中尉吃驚的說到。

  「快去問問,下個月就是父親的生日,我正想著送什麼禮物,如果能弄到黃金沙蟲卵,父親一定會非常高興。」

  「老爵爺要喜歡這個,大龍就是拼了命也要弄回來。」中尉面帶笑容,信誓旦旦的說到。

  「別囉嗦,趕緊去!」卡爾笑駡到。

  「遵命!」中尉收起笑容,表情嚴肅的立正行禮。

  十分鐘後……

  鐵山鎮的黑牙接到一個電話。

  「黑牙,知不知道我是誰?」電話那邊傳來一把粗豪的嗓音。

  黑牙陰著臉想了好一會,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大龍哥,好久不見啊。」

  兩人互相寒暄了幾句,很快就進入主題。確認鐵渣撿到一枚黃金沙蟲卵後,中尉掛了電話向卡爾覆命。卡爾讓中尉邀請鐵渣來軍事基地參觀,順便邀請他和他朋友加入銀城守備隊。

  「要……要是他不識相怎麼辦?」中尉搓著手掌問到。

  「一點小小的教訓。」卡爾提示到。

  「明白!」中尉立正行禮,轉身就去安排了。

  沒過多久,中尉帶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開著三輛裝甲運兵車奔向鐵山鎮。

  此時的鐵渣,正習慣性的檢查各項武器。雖然現在有葉歆玲在身邊照顧,免去了很多瑣碎事,但他依舊保持著高度警覺。生活在這殘酷的世界裡,他清楚的知道,只有每天都做好戰鬥的準備,才能活得更久一點。

  鐵老頭說過,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只有兩樣東西——自己、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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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鐵山鎮的冬天 第二十九節 切磋

  深冬的中午,天空飄著淡淡的雪花,矮山腳下的修理廠裡一片寂靜。此時,鐵皮棚的地板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機車零件,中間還擺著三輛機車的骨架。老牛滿身油污的埋在零件堆裡,時而看著液晶屏上的圖紙發呆,時而默默的擺弄手中的零件。

  三輛機車,一輛紅色彗星、一輛沙海飛魚、一輛哈雷五號,全被他拆散重組。愛麗絲機體的改造工作已進入最後的階段。用不了多少天,一輛嶄新的、獨一無二的傳奇機車就會在他手中誕生。

  這輛機車以愛麗絲的智能模塊和三台車載電腦為核心,沙海飛魚的車架為主體,不朽戰鷹的大功率發動機為動力源,再裝上四噴氣囊,火箭式燃油推進器,量子動力增幅器,還有內含烏金絲網的高耐磨輪胎、全息掃描儀、全球定位儀……

  老牛如痴如醉的浸泡在組裝和改造的快感中,他已經沒有日夜的概念了,除了吃飯睡覺就只有機車。在他一生當中,第一次有這麼多優秀的零件集中在他手裡,讓他創造屬於自己的奇跡。工匠的靈魂在他心中激蕩著。彷彿開啓了一扇未來的窗口,在那冥冥之中,他預感到這將是他此生的巔峰之作!或許從今往後,他再也無法超越今天,做出如此完美的東西。

  每一個零件都像有靈魂般,在切割和改造的時候,他彷彿能聽見它們的聲音。所有的修正都精確無比,當它們裝入車架的時候,他似乎能聽見那緊密而完美的契合聲。

[機修工老牛,愛麗絲請求通話]

  通話?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但很快就被他遺忘了,然後繼續沉浸在思緒之中……

[機修工老牛,有緊急事件,愛麗絲請求通話]

  半夢半醒之間,主電腦的音箱忽然響起少女急切的聲音。

[機修工老牛,愛麗絲的影像生成器觀測到三輛裝甲運兵車正駛向隊長的據點]

  什麼據點?平衡器嗎?還是減震器?老牛呆滯的望著鐵皮棚的天花板……

[機修工老牛,愛麗絲請求通話]

[牛哥!隊長有危險!三輛全副武裝的裝甲車駛向隊長的矮山據點!]

[裝甲車漆塗著十三號銀城地面部隊的標志!]

  危險?地面部隊?銀城!銀城部隊!

  幾個字眼閃過腦海,老牛頓時驚醒過來,轉頭看向監視器。只見那液晶屏中,三輛裝甲運兵車帶著滾滾煙塵朝矮山據點方向呼嘯而去!

  老牛連滾帶爬的沖到步話機旁,扯下傳聲器吼道,「天牛呼叫鐵鷹!牛呼叫鐵鷹!入侵者來襲!入侵者來襲!」

  那邊遲遲沒有回音,雖然只過了幾秒鐘,但他只感到漫長無比。終於,那邊傳來鐵渣淡淡的聲音,「鐵鷹收到!鐵鷹收到!」

  老牛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反身走進地下室,猛然扯開角落裡的油布!一挺油光發亮的重機槍露了出來!老牛抱起重機槍,「哢嚓哢嚓」的拉動笨重的槍栓檢查。緊接著,他將一串串子彈掛在身上,最後扛起重機槍,大步跨向矮山據點!

  與此同時,一雙蒼鷹般的眼睛緊緊盯著來勢洶洶的裝甲運兵車。目光的主人雙手交叉,大馬金刀的站在矮山據點的圍牆上。那挺拔的身影就像迎風而立的勁松,傲然屹立於天地之間。

  發動機咆哮著,打破了冬日的寧靜和慵懶。而鋼鐵履帶卷起的漫天冰渣和黑煙雜混在一起,將美麗的雪景徹底撕成碎皮!

  裝甲車急剎在據點前,發出指甲刮破玻璃的尖聲,那是鋼鐵履帶摩擦冰塊的噪音,尖銳得讓人渾身不舒服。隨後,十幾名士兵魚貫而下,就地半跪著,槍口不約而同的指向高處的鐵渣。

  控制場面後,中尉跳下裝甲車,揚起頭對鐵渣喊道,「小子,還記得我嗎?」

  鐵渣眯起眼睛盯著下面的中尉,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雖然此刻他交叉著雙手,但渾身散發著有如實質的殺氣,就像一把隨時出鞘的利刃。

  中尉似乎被他盯得渾身不舒服,側過頭吐了口唾沫,接著揮揮手,示意士兵們收起武器,然後說,「鐵兄弟,四少爺看你是個人才,想拉一把,因此沒有追究你們重傷人的責任!你識相點就去趟十三號基地當面說聲謝謝。」

  「替我感謝卡爾大人的垂青,我是鐵山鎮的執行者,砂城守備隊的一員,暫時還不能放下職務追隨大人。」鐵渣解釋到。他的這句話依舊是模棱兩可,既沒有拒絕,也沒有明確答覆。雖然鐵渣沒有去十三號基地的想法,但銀城的貴族,他可不想得罪。

  「好,希望我們有機會做同袍。」說完,中尉走近牆邊,示意鐵渣下來說話。

  鐵渣直接跳了下來,落在中尉身邊。對於上次的事件,他的想法是息事寧人。畢竟他們是十三號銀城的分支機構,如果想繼續留在鐵山鎮,最好不要得罪他們。

  中尉壓低聲音說,「鐵兄弟,聽說你有一枚黃金沙蟲卵,四少爺喜歡這個,你看能否轉讓?」

  鐵渣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然後不動聲色的說,「是有,但這是大夥一起撿到的,我必須先和他們商量一下,然後再給你答覆。」

  話音剛落,中尉板起臉冷哼一聲。對方說的話都是滴水不漏,找不出一點毛病,卻又沒有明確的時間、明確的態度,顯然沒有任何誠意。

  而鐵渣對這聲冷哼只當做沒聽見,甚至還打起了呵欠,一幅要告辭的樣子。

  中尉眉頭一皺,沉聲說道,「行,我等你消息,不過……」他頓了頓,忽然提高音量,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鐵兄弟,我聽說你的格鬥術很不錯,現在天氣這麼冷,我們來切磋切磋,活動活動身體怎麼樣?」雖然那天被鐵渣制服,但他一直覺得鐵渣只是趁他不備,在他揮拳打向黑漢子的時候偷襲了他。所以他並不覺得鐵渣有多厲害。況且,現在還有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守在身邊。鐵渣肯定會投鼠忌器,不敢全力以赴。

  中尉心裡正打著如意算盤,對方卻面無表情的反問他,「我只會殺人,你想試試?」

  「來啊!」面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地面垃圾,中尉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怒火中燒的吼到。

  鐵渣咧嘴一笑,驟然間抽刀就砍!

  這一刀來的毫無徵兆,簡直是說砍就砍,沒有半分的猶豫。中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直砍刀已經貼著他的額頭。他渾身僵直的站在那裡,不敢動彈一下,一絲絲鮮血混著剛冒出的冷汗滑落臉龐。

  眼前的變故太過突然,所有的士兵都呆滯的望著鐵渣和中尉。不知道哪個人先回過神來,大喊一聲,「放開隊長!」隨後士兵們紛紛反應過來,齊齊端起衝鋒槍瞄準鐵渣。

  空氣在瞬間凝固,雙方陷入僵持之中……

  「誰敢開槍!」

  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怒吼,士兵們不由自主的側臉望去。只見一名黝黑的漢子抱著半人高的重機槍大步奔來!他手中粗大的槍管猙獰無比,彷彿隨時都會發出震天的咆哮。

  「從此以後,希望我們能互不打擾,可以嗎?」鐵渣淡淡的問到。

  中尉艱難的點了點頭,鐵渣挪開直砍刀,做了個「送客」的手勢。隨後中尉一言不發的帶著手下倉皇離開,似乎是錯覺,他們走的時候連發動機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鐵渣和老牛遙相對望一眼,然後各回各家。

  回到修理廠後,老牛張大嘴巴連續打了好幾個呵欠。他已經困得不行了,拉下警報系統的閘門後,在零件堆裡倒頭就睡。不一會就傳出沉重的鼾聲,畢竟他已經三天三夜沒睡了。

  可是,就在老牛剛睡下不久,愛麗絲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這次的警報聲更加急促,情況更加危急。可老牛睡得實在太沉了,什麼都聽不見。無論愛麗絲怎麼呼叫,他的回應都只有沉重的呼吸聲。這時候想弄醒這頭熟睡的蠻牛,估計只能用破片手雷炸了!

  與此同時,三輛純白色、線條圓潤的噴氣式機車悄聲無息的掠過修理廠,朝矮山據點的方向飛馳而去。機車排成三角陣型,在雪地裡勻速前進著。此時發動機已經關閉,使用電容儲備的電力運作,因此噪音特別小,即使站在機車旁也只能聽見輕微的「啾啾」聲。

  為首的機車上端坐著一名身材窈窕的女騎士。她全身覆蓋著淡黃色的輕薄甲片,在陽光下反射著晶瑩剔透的光澤。背部是一個小巧的背包狀物體,數根纖細的管線連接著身體各處。這是第三代靈能動力甲,目前最尖端的科技,使用液態記憶金屬作為護甲片。平時,鎧甲收攏在背包狀物體內,需要的時候激活,鎧甲就會自動覆蓋全身上下。同時,背包狀物體內還裝有靈能暫存器,靈能噴射器,動力增幅器等强化設備。

  緊跟在女騎士兩側的是兩名紅衣騎手。他們穿著深紅色的靈能動力甲。相比女騎士,他們全身的鎧甲顯得有些笨重。除了鋼化陶瓷做的甲片比較厚外,全身的管線也比較粗,另外背後的背包狀物體也有登山包那麼大,而且底部明顯有四個碗口大的噴氣孔。這是第一代聖母院定製版的靈能動力甲,俗稱「暮光鎧甲」。原本這也是地面難得一見的高科技的産物,但和女騎士身上的鎧甲比起來,它們簡直就像上個時代的産物。

  然而,即使在銀城軍方,第三代靈能動力甲也是極為稀缺的物資。

  因為第三代靈能動力甲不能量産,除了記憶金屬極為稀少的原因外,還需要度身定制,每套鎧甲只能對應唯一的主人,所以只有身份最特殊的人才能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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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鐵山鎮的冬天 第三十節 瀕死

  銀城守備隊的人走後,鐵渣回到據點,無所事事的躺在沙灘椅上發呆。他在冬天裡沒什麼事情可做,經常就這樣發一整天的呆。這時,葉歆玲從貨櫃臥室裡鑽出來,揚了揚手中的撲克牌,要鐵渣陪她玩。

  鐵渣咧嘴一笑,問她,「玩什麼?」

  「玩……玩雙人接龍,我要贏回來。」葉歆玲抬起尖下巴,語帶不甘的說到。

  雙人接龍的玩法是一副撲克牌除去大鬼小鬼,然後每人七張牌,按照牌面大小和花色接成四條大龍。每輪無法出牌的人必須在牌堆裡摸一張。誰先出完手中的牌就算誰贏。這種玩法既有運氣成分,也有互相的算計。

  鐵渣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記憶力很好,思維也很清晰。葉歆玲幾乎每次都被他猜透手中的牌,然後被算計得死去活來,最終屈辱的落敗。

  葉歆玲記得第一次玩牌的時候,她還想讓讓小主人,結果玩起來才發現,這位貌似正經的小主人狡詐得令人咋舌。任何可以卡人的機會,他絕不會放過,甚至還有意無意的說些挑釁的話,擾亂別人的思緒……

  「輸了怎麼辦?」鐵渣問到。

  「主人想怎麼辦就怎麼辦。」葉歆玲挑釁味十足的說到。

  鐵渣剛想調侃她一句,忽然覺察身後傳來細微的「啾啾」聲。這是高壓氣體噴射時産生的噪音。霎那之間,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猛然回頭。那據點的圍牆上,不知何時多了三名全身鎧甲的不速之客!

  他還未來得及看清三人的相貌,為首的那名身著淡黃色鎧甲的少女已對他伸手一指,朱唇輕啓道,「殺!」

  伴隨著清脆的嗓音,兩名紅甲武士躍空而起!他們背後同時噴出强勁的氣流,如閃電般襲向鐵渣!而鐵渣只來得及雙手護住頭胸,就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轟在他的手臂上。刺耳骨裂聲中,他的身體像炮彈般倒飛出去,狠狠的撞在不遠處的貨櫃上,將鐵皮撞得凹了進去。

  剛落地的鐵渣掙扎著爬起了來,無法壓抑的噴出一口鮮血。

  在這危及生命的時刻,他本能的長出了厚厚的甲殼。然而,他的左臂已經骨折,小臂上的肌肉也受到嚴重的挫傷。在這一瞬間,他已經失去一半以上的戰鬥力。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是誰,為什麼要襲擊他,但現在這些都沒有意義了,只有戰鬥才是唯一的選擇!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抽出有些變形的直砍刀,勉强的擺出戰鬥姿勢。

  靠前的一名紅甲武士看著鐵渣,臉上露出了一絲贊許的表情,然後伸手擋住正要上前的同伴,說,「是條硬漢,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

  那名紅甲武士點了點頭,一步步到鐵渣面前,側身擺出戰鬥姿勢。只聽見他一聲暴喝,紅色鎧甲的縫隙裡藍光乍現,像是一條條游走的脈絡般,逐漸點亮了全身。緊接著,藍色光芒彙聚在右臂上,越來越耀眼……

  在這生死一刻間,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閃過鐵渣腦海,他似乎看見了鐵老頭、看見了莉娜……

  這時,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他定眼一看,卻不是幻覺,而是葉歆玲!就在紅甲武士聚集全身靈能,對鐵渣發出致命一擊的瞬間,葉歆玲撲了上來,用身體擋在了前面。

  紅甲武士硬生生的終止了攻擊,回頭望向高處的少女,然後聳了聳肩膀。畢竟他們的目標只是鐵渣,並不想傷及無辜。

  淡黃色鎧甲的少女冷哼一聲,注視著鐵渣問道,「你只會躲在女人身後嗎?」

  「你是什麼人?」鐵渣反問到。

  「殺你的人。」少女的回答非常簡單,也非常蠻橫。

  「理由?」「沒有理由。」「你們是聖母院的人?」鐵渣看著少女胸前的金色十字架問到。

  「嗯。」少女點了點頭,接著又問,「你打算一直躲在女人身後嗎?」

  鐵渣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的撥開擋在身前的葉歆玲。可葉歆玲卻固執的不肯讓開,鐵渣皺起眉頭,淡淡的說,「我們只是從屬關係,你沒必要做到這一步。」

  這句話就像一把錐心的刀,讓葉歆玲疼得全身失去了力氣。

  原來,在他眼中,她只不過是一名下屬……

  或許他不想牽連她,但這樣的話語也在清晰的告訴她,「我們不必生死與共。」

  越過呆滯的葉歆玲,鐵渣搖搖晃晃的走到據點的空地上,再次擺好戰鬥姿勢。

  這次,紅甲武士不再彙聚靈能,而是抽出腰間的長劍直接刺過去!他不想夜長夢多,只想快點完成任務。

  鐵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似乎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任由利劍長驅直入,透胸而出!

  可就在這一瞬間,鐵渣忽然抬起手,手中多了一把麥林左輪。

  紅甲武士瞪大眼睛盯著黑洞洞的槍口,這麼近的距離,他根本來不及閃避……

  下一個瞬間,只聽見「嘭!」的一聲巨響,紅甲武士連人帶劍的被轟飛出去。鐵渣胸口噴著血,卻咧嘴一笑,彷彿這不是他的血,而是對方的血。

  他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可是,被轟飛的紅甲武士很快就爬了起來。雖然半邊臉上烏黑一片,但他沒有受到實際性傷害。剛才鐵渣扣動扳機的瞬間,他勉强側過臉,讓子彈轟在頭盔上。得益於靈能動力甲强大的防護能力,他只眩暈了幾秒就恢復過來。

  儘管有驚無險,他還是感到一陣透心涼。對方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實在讓他後怕不已。剛才只要再偏一點,他的腦袋就已經成為一堆漿糊了。

  另一名紅甲武士眼看同伴受傷,立即取下背後的靈能步槍,端起就射!

  「嘭!」的一聲悶響,一發靈能破甲彈應聲而出!

  剎那間,鐵渣的胸口綻放出一朵鮮紅的花。那溫熱的血噴撒四方,身軀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隨風而起,最後無力的跌落在塵埃中……

  葉歆玲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彷彿一切都那麼不真實。剛才還在玩鬧的人,還在憧憬著未來的人,此刻卻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覺到,原來自己如此渺小,根本抓不住任何東西。

  紅甲武士端著槍,謹慎的挪到鐵渣身邊,低頭看了一眼,不禁感嘆道,「居然還沒死,真夠命硬的!」說完,他壓低槍口,準備再補一槍。

  突然之間,在那漫天飛舞的雪花中,一道凜冽寒光襲面而來!

  他瞳孔急劇放大,在生死一線間,用盡全力的偏過身體,堪堪避開了要害。肩膀上傳來一陣劇痛,他側臉看去,竟然是一支黑色的鋼筆!那筆尖穿透了堅韌無比的暮光鎧甲,深深的釘在骨頭裡!

  他慌忙向後退卻,這樣的力量,這樣的速度,根本不是他這種紅衣武士能抗衡的。

  緊接著,風雪中閃出一道黑影,眨眼間就出現他的身前。那黑影旋轉著身體,彷彿將身邊的雪花都吸了進去。在他驚愕不及中,黑影猛然甩出一腿!

  圍牆上的少女微微色變,隨著一聲斷骨碎肉的悶響,那名紅衣武士像足球般斜飛出去,越過了高高的圍牆,落在據點之外。

  黃甲少女綳緊著身體,發出一聲低喝。驟然間,她全身上下藍光乍現。雖然凝聚了力量,但她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面對這樣的强者,她只能擺出防禦的姿態。不過,她是祈雨神殿的暗影神官,聖母院的核心成員。她堅信,這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敢傷害她。

  「你是什麼人?竟敢傷害雨神的侍從!」少女喝問到。隨後她看清了來人的相貌,那是一名身材高挑豐滿、相貌嫵媚的女人。她穿著墨綠色軍裝,戴著白色手套,踩著高筒皮靴,一雙細長的眼睛正含怒而視,渾身都散發著致命的氣息。

  「趁我沒改變主意前……」莉娜瞪圓眼睛,驟然提高音量,炸雷般喝道,「立刻滾開!」

  黃甲少女和她對視了一眼,隨即伸手一揮。剩下的那名紅甲武士立即跳出圍牆,緊接著黃甲少女也一躍而下,離開了據點。

  聖母院的人走後,莉娜抱起奄奄一息的鐵渣,對葉歆玲說,「看好這裡,我送他去醫院。」

  「主人……主人傷得重嗎?」葉歆玲問到。

  「他是蟲化人,生命力比一般人類强,應該還有救。」說完,莉娜抱著鐵渣躍過圍牆,直沖向鐵山鎮。

  半小時前,莉娜神使鬼差的想起要到矮山據點看看,順便將早上收到的信件交給鐵渣。結果剛到門口,她就聽見靈能步槍的槍響!

  看著懷中渾身是血的少年,莉娜將她所知的神明都感謝了一遍。

  或許再晚幾秒,他們就要天人永訣,此生再也看不見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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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鐵山鎮的冬天 第三十一節 蘇醒

  一周後……

  半夢半醒之間,他彷彿聽見了許多聲音,時而有人低聲細語,時而有人高聲呼喊,時而傳來金屬器械的碰撞的聲……

  他腦袋暈乎乎的,只感覺身體處於失重的狀態,有時天旋地轉,有時漂浮在虛空中。

  「我是誰?這是什麼地方?」他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

  「我是誰呢?」他想啊想,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在某一刻,他突然想起來了。

  「我是鐵渣!」想到這裡,他悠悠轉醒過來。慢慢睜開眼睛,卻又立刻閉上了,似乎整個世界都只有刺眼的白光。過了好一會,他漸漸的適應了光線,轉動著眸子觀察周圍。

  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子,上面印著紅色的十字架。四周拉上了白色的布簾,透過布簾間的縫隙,他可以看見外面靠牆的聯排座椅。那排座椅上,有人盤著腿在聊天,有人在打吊針,有人自顧自的在看書,場面有些亂糟糟的。

  他想起來了,這是水仙醫的小診所。然後他嘗試著爬起來,卻感到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轉動一下腦袋都很費勁。

  這時,布簾外傳來小聲的對話,那嗓音很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

  「鐵哥醒來沒有?」「沒,不過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唉……這鐵小子,怎麼就這麼多災多難呢……」「胸口一處貫穿槍傷,一處刺傷,還有大片軟組織挫傷,能活下來,已經夠幸運了。」「你說他還能醒來嗎?大姐大每隔半小時就問一次,我都快被她問瘋了。」

  「她自己怎麼不來看,這才幾步路啊,轉個彎就到了……」

  那人明顯的壓低了聲音,然後才回答,「這裡是鐵山鎮,她和鐵小子那點事,雖然大夥都知道,但總不能做得太明顯吧,不然傳到砂城那邊,她也不好交代啊。」

  「有什麼不好交代的,自由戀愛有什麼錯?」「小聲點啊,水仙醫,她家裡還要安排她聯姻的,算了……不說了,一時半會跟你說不清。」

  「說不清就別說了。」「對了,他情況怎麼樣了。」「還在昏睡中,你自己看吧。」

  話音剛落,簾子就被掀開了,老笛那張乾瘦的馬臉露了出來。

  這一瞬間,鐵渣望著老笛,老笛望著鐵渣,空氣似乎凝固了。

  「說我什麼壞話呢?」鐵渣懶洋洋的問到。

  「你……這……你……你是……這……你……你……」老笛激動得結巴不已,開始有些思維混亂了。

  「你什麼你,剛才你說誰是鐵小子。」鐵渣問到。

  「鐵哥……誤會,是誤會,完全是誤會,我是叫您鐵哥來的。」老笛眼珠子一轉,堆滿笑容的說,「據說剛睡醒的人都有些幻聽,對!就是幻聽,不信你問水仙醫。」

  鐵渣一翻白眼,說,「行了,快扶我起來。」他一邊說著,一邊掙扎著想爬起來。

  老笛連忙按住他肩膀,說,「別動,你的傷口還沒好利索……」說完,老笛把水仙醫叫了了過來。

  看見鐵渣轉醒,水仙醫微微一笑,說,「鐵渣,你可真夠命硬的,傷成這樣都沒死,不錯不錯。」

  「我睡了多久?」鐵渣問到。

  水仙醫和老笛對視一眼,然後掐指算了,說,「今天是第七……第八天。」

  「其他人呢?」鐵渣想起葉歆玲還在據點,而老牛跟他關係密切,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都還好,老牛前天去零件市場買東西,走的時候還讓我幫忙運。」老笛回答。

  接下來,水仙醫仔細的替鐵渣檢查傷口,而老笛則回去將鐵渣醒來的消息告知莉娜。幾分鐘後,莉娜興匆匆的趕過來,一進門就心疼的要去抱她的心肝寶貝,卻被水仙醫强行拉開了。

  「這裡是醫院!別在這拉拉扯扯的。」水仙醫吼到。

  「醫院?」莉娜黑玉般的眼珠子滑向一邊,威脅味十足的問他,「你的執照是誰給你發的?明天想歇業嗎?」

  「我錯了,警長。」水仙醫立刻改了口風,態度虔誠的說,「他體內的傷還沒完全癒合,如果挪動,可能會導致內出血……」

  聽醫生這麼說,莉娜也只好作罷。隨後她在床邊坐下,翹起修長的腿,拿過側櫃上的水果刀,開始替鐵渣削蘋果。她的刀法非常精湛,削出來的蘋果皮一圈一圈的,無論厚度還是寬度都非常勻稱。

  看著莉娜的動作,鐵渣回想起那天……

  在最後的時刻,他迷迷糊糊的看見她的身影,那時他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了,接著就失去了意識。期間的記憶好似斷片了般,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不過,他還記得最後一個畫面,那就是莉娜將紅甲武士一腳踢飛的一幕。

  沒想到這個身穿靈能動力甲、輕易就能殺他的武士,在莉娜面前竟然像只無助的小雞……

  在此之前,他只覺得莉娜比他强一點,前提還是他不使用蟲化能力的情況下。而現在看來,他還是遠遠的低估了莉娜的實力。他們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是實力問題,而是層次問題了。就像螞蟻和大象,完全沒有可比性。不過她一直沒展現這種力量,或許是有意隱瞞……

  「莉娜姐,對方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啊。」鐵渣問到。他知道,在他昏睡的期間,莉娜一定會查清這件事情。

  「他們是祈雨神殿的人,你的小神官要殺你。」

  「鈴蘭?她……她為什麼要殺我……」鐵渣只感覺腦袋有些短路,他不相信一個從小到大的玩伴會對他痛下殺手。

  「喲~是不是心痛了……」莉娜調笑到。

  「沒……」

  「好吧,姐姐不跟你開玩笑了,不是小神官要殺你,而是她身邊的人要殺你,估計是那個祈雨祭祀,聽說她是個終身未嫁的老修女,思想可能有點偏激。」莉娜認真的說到。

  「為什麼?」鐵渣還是不明白。

  「你泡了人家的神官,人家肯定不放過你。」「我還是沒聽明白。」「不明白就算了,姐姐也不明白。」說完,莉娜用刀尖挑起一塊蘋果,想要塞進鐵渣的嘴裡。

  就在這時,水仙醫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對莉娜說,「警長大人,病人現在還不能進食,謝謝合作。」

  莉娜微微皺起眉頭,問道,「吃塊蘋果也不行嗎?」

  「不行。」水仙醫非常嚴肅的回答。

  莉娜眯起眼睛,問道,「醫生,你能吃蘋果嗎?」

  水仙醫一下呆住了,他完全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隨後莉娜叫來老笛,將削好的蘋果塞給他,然後看了眼水仙醫,命令道,「給他喂下去。」接著還强調,「包括蘋果核。」

  「兄弟,對不起了……」老笛滿臉歉意的看著水仙醫。

  「你們想幹什麼!我是醫生,這裡是我的診所……」

  很快,水仙醫就被沖進來的幾名守備隊員拖了出去,那殺豬般的哀嚎聲響徹小診所。病人們都戰戰兢兢的望向鐵山鎮一號人物,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寶貝,姐姐已經把壞人趕跑了,安心的睡吧。」莉娜說到。

  鐵渣額頭青筋直冒,心想,「你把醫生都趕跑了,身為病人還能安心嗎?」

  「oh~姐姐忘了件事情~」說完,莉娜像是記起什麼事情,從衣兜裡取出一個紙筒,然後抽出一張卷軸,展開在鐵渣面前。

  那卷軸微微泛黃,顯然有些年月了,而上面的字體古樸蒼勁,彷彿一股莊嚴厚重的氣息躍於紙上。

  你好,來自遠方朋友。

  你的信物我們已經收到,經過長老們的鑒定,這是聖狼血脈的遺物。

  為了紀念這段被遺忘的歷史。

  我們決定邀請聖狼圖騰的主人參與我們的訓練……

  ……

  (下面大意是邀請鐵渣前往北方神廟接受為期三年的培訓,其中兩年在北方受訓,最後一年前往中央銀城軍事學院進修。)

  署名——被遺忘者。

  待到鐵渣看完信,莉娜詳細的向他解釋了信中的內容,還有事情的始末。

  聽完莉娜的話,鐵渣搖了搖頭,說,「我不去,鐵老頭不讓我離開這裡,他說銀城和宗教的是是非非我們不懂,儘量不要去參合。」

  莉娜沒說什麼,只是跟鐵渣分析了去的好處。雖然她知道接受神廟的邀請對鐵渣的未來有幫助,但她捨不得他離開,所以也沒有極力動員他去。

  「對了,葉歆玲呢?」鐵渣忽然記起葉歆玲還獨自在據點裡。

  「她好像沒來過,怎麼了?想她了?」莉娜笑著問到。

  「不……不是。」鐵渣連忙否認。

  莉娜笑意冉冉的看了鐵渣一眼,然後叫來老笛,吩咐道,「去把葉歆玲接過來,就說鐵渣想她了。」

  老笛點頭離開,鐵渣抓了抓頭髮,解釋道,「不是想她,是怕她一個人在家裡不安全。」

  「知道……知道……」莉娜拉長聲音,「我家寶貝最善良了。」

  鐵渣只覺得氣血翻騰,有氣無力的喊道,「不是善良……」

  「不氣不氣~寶貝不氣啊~」「我不是寶……寶什麼……」「小心肝、小餅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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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鐵山鎮的冬天 第三十二節 野草

  待到鐵渣睡熟後,莉娜輕輕的替他掖了掖被子,起身離開了診所。

  不知過了多久……

  睡夢中的鐵渣被喧鬧聲吵醒。在迷迷糊糊之間,他似乎聽見老牛的聲音。

  「讓開!快讓開!水仙醫!水仙醫!」那聲音異常焦急,幾乎是在咆哮!

  鐵渣搖晃著腦袋清醒過來,剛睜開眼睛就看見老牛渾身是血的抱著一位看不清相貌的人站在大廳中間,萬分焦急的喊著水仙醫。

  「老……老牛……」鐵渣長大嘴巴想說話,卻發現嗓音嘶啞得連自己都聽不見。

  這時,他看見老笛推著一張帶輪子的病床過來,臉上的表情也非常著急,隨後他聽見老笛說,「牛哥,先把人放床上,我馬上就去找水仙醫。」

  「畜生啊,那幫畜生啊!」老牛語無倫次的咒駡著,無論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恨意!

  「老牛……老牛……老牛……」鐵渣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怎麼也使上力氣,只能躺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喊著老牛的名字。

  片刻之後,老牛終於聽到鐵渣沙啞的嗓音,立即趕到病床前,顫聲說,「葉歆玲她,她……」

  就在這時,老笛忽然從旁邊竄出來,一邊拉著老牛,一邊對鐵渣說,「葉歆玲出了點小意外,沒事的……沒事的,你放心。」

  老牛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鐵渣見狀,知道老笛肯定有事情瞞他,瞪大眼睛用盡全力的吼道:「什麼事!說清楚!」

  「鐵哥,真的……真的沒事,水仙醫馬上就來了!放心……你放心……」老笛一邊安慰鐵渣,一邊拉著老牛後退。

  鐵渣齜目欲裂的盯著離開視線的兩人,最後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無奈現在重傷在身,連動一下都不行。

  沒過多久,水仙醫匆匆趕到,和老牛一起將病床推進裡屋的手術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似乎無比的漫長……

  不知過多久,布簾外傳來推門的聲音和水仙醫的說話聲,「她快不行了,讓他們見最後一面吧。」接著是老牛憤怒的咆哮聲和拳頭重重砸在牆上的巨響。

  「都冷靜下來,有什麼事情回頭再說。」

  「改造!把她變成改造人。」然後是老笛的聲音。

  「這裡哪有設備?只有砂城的醫院可以做移植手術,而且她受了這麼長時間的苦,很多組織都壞死了,唉……她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話音剛落,水仙醫拉開掀開布簾,對鐵渣說,「葉歆玲快不行了,你進去見她一面吧。」接著又囑咐道,「你還有傷在身,千萬不要過度激動。」

  鐵渣默默的點了點頭。接下來,水仙醫將鐵渣的床推進手術室,和葉歆玲的床並排在一起。做完這一切,水仙醫離開了手術室,讓他們單獨相處。

  此時,葉歆玲靜靜的躺在那裡,身上蓋著薄薄白色的床單。

  鐵渣艱難的側過身體,掀開床單看了一眼……

  剎那之間,眼前的景象讓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只感到胸口悶得發慌。

  葉歆玲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到處都是外露的臟器和烏黑的血痂。不難想像,她受到了怎樣的殘虐……

  似乎感覺到身邊有人,葉歆玲轉過頭,望向鐵渣。

  可是,她的雙眼只剩下兩個血洞。她只是習慣性的看過來,卻什麼也看不見。

  「主人,是你嗎?」葉歆玲輕聲問到。

  「嗯。」

  「你在哪?」葉歆玲微微動了動,鐵渣連忙握住的她手,輕聲說,「我在這。」

  「歆玲好高興,主人沒事了。」「一點小傷,沒事。」「主人,歆玲以後不能再陪你了。」

  鐵渣嘆了口氣,說,「對不起……你跟了我,我卻什麼都沒給你。」

  葉歆玲搖了搖頭,艱難的露出一點笑容,兩個甜美小酒窩若隱若現。

  「如果沒有主人,歆玲或許已經死在沙漠裡。」

  「告訴我是誰做的,我會讓他承受十倍的痛苦。」鐵渣認真的說到。

  「歆玲只是個普通女人,主人沒必要為歆玲冒險。」

  「我能為你做點什麼?」鐵渣問到。

  「如果方便的話,請關照一下歆玲的父母和弟弟。」

  「好。」鐵渣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

  「謝謝……」得到了鐵渣的承諾,她似乎安心了,呼吸漸漸變得平穩……

  時間在彼此的沉默中靜靜的流淌著……

  「主人,歆玲還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嗯?」

  「你喜歡我嗎?」

  「喜歡。」

  「為什麼?」

  「因為,我們都是荒原裡的野草。」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

  她呢喃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切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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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鐵山鎮的冬天 第三十三節 烈焰

  第二天中午,老笛在自治會辦公室向莉娜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昨天下午,他奉命前往矮山據點接葉歆玲。可到了門口,無論他在外面怎麼喊,裡面都沒有反應。他只好下山找老牛上來開門。老牛到了以後,發現據點的密碼鎖壞了,直接拉開閘門就能進去。

  當時他就想,肯定壞事了。

  果然,剛進據點他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循著這股血腥味,他很快就在一個貨櫃裡發現渾身是血的葉歆玲。那時葉歆玲被鐵絲綁在床上,腹部的臟器外露,身上還打著維持生命的點滴……

  他幾乎無法描述當時的情形,下手的人實在太殘忍了。緊接著,他在葉歆玲的身邊發現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不要忽視我們的建議,識相點就把黃金沙蟲卵帶過來。』

  「黃金沙蟲卵?」莉娜插嘴問到。

  「嗯,肯定是走漏風聲了。」老笛回答。

  「可惡!」莉娜咬牙切齒的說到。

  「昨晚我和老牛去看了修理廠門前的監控錄像,估計是十三號銀城守備隊的人幹的。」老笛補充到。

  瞭解完事情的始末,莉娜陷入了沉思。雖然她不怎麼喜歡葉歆玲,甚至有些討厭,但鐵渣這段時間一直和葉歆玲待在一起。他們相處的時間長了,難免會日久生情。

  回想起昨晚鐵渣那空洞的眼神,莉娜的心就像被刀絞一樣疼。她越想越氣,越想越疼,最後下定決心,向老笛命令道,「召集人手!我要親自去十三號基地逮捕凶手!」

  老笛先是一驚,隨後勸道,「六小姐,葉歆玲只是個……只是個……」他一時語塞,停頓了好一會才想到合適的措辭,繼續說,「只是個外人,我們沒有必要為一個外人去得罪卡爾˙雷淩。」

  「他們欺負的是鐵渣!」

  「六小姐,請三思啊……」老笛語重心長的說,「雷淩家的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眥睚必報,為了這個理由去拼命,真的沒……」

  「別說了!趕快去安排!」莉娜强勢的打斷老笛,再次命令到。

  「六小姐……」說著說著,老笛忽然單膝跪在莉娜面前,哀求道,「六小姐,就算你不考慮自己,也請考慮一下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為了這件事情和銀城守備隊決裂,我們實在付不起這個代價……」他掏心掏肺的說著,幾乎就要老淚縱橫,「如果出事的人是鐵小子,老笛二話不說,扛上槍就陪你去拼命。但現在出事的不是鐵渣,只是個……普通女人。鐵渣傷心兩天,事情就會過去的。大不了,老笛去砂城買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回來,也就是幾百金幣的事,到時候天天陪著他,和葉歆玲有什麼區別啊……」

  為了打消莉娜的念頭,老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苦口婆心的勸了很久,終於說服莉娜放棄了行動。

  幾天後……

  鐵渣的傷勢逐漸好轉,能下床走動了,他就叫來老牛,一起將葉歆玲的屍體運回矮山,葬在據點後面。

  凝視著剛堆好的土包,眼前浮現出她甜美的笑容,彷彿一切就在昨天。

  「主人,你醒了嗎?」

  「主人,讓歆玲陪你走遍這個世界,好嗎?」

  「主人,歆玲最喜歡為你燒飯了。」

  「主人,你這樣會感冒的……」

  那略帶沙啞的嗓音,似乎就在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鐵渣的傷勢逐漸痊癒。告別了水仙醫,他離開小診所,回家前,他又去了一趟莉娜的辦公室。這次莉娜沒有和他開玩笑,只是隨意的聊了些瑣碎事。

  離開的時候,鐵渣忽然回過頭,對莉娜說,「其實……其實我一個人在外面的時候,經常會想起你。」

  莉娜淡淡的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可是,當鐵渣的身影消失在門廊的一刻,她卻無力趴伏在辦公桌上,很久都沒有再抬起頭……

  半小時後,鐵渣回到據點,打開貨櫃臥室的門,卻發現裡面已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散發著淡淡的檸檬香。但是,他依舊能聞到那股血腥味,那決不是用水能洗得乾淨的,也不是任何氣味能掩蓋的。

  隨後,他漫無目的地在據點裡遊蕩著。此時的他,就像一名初到的旅人,到處看著、摸著。

  那目光裡,帶著難言的眷戀。

  過了許久……

  鐵渣結束了參觀,抱起一桶燃油,澆遍了每一個角落。做完這一切,他來到門前,向著銹跡斑斑的鐵門,雙膝跪下。

  「父親,我將要遠行。」

  「可我走後,一定會有很多人想占據這裡,而莉娜一定會為我守護這裡。」

  「我不能再給她添麻煩了,所以我必須燒了這裡。」

  「我知道,這裡凝聚了你一生的心血,可我別無選擇。」

  「我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回到這裡,為你起一座輝煌的城堡!」

  說完,鐵渣磕了個響頭,劃燃火機拋進據點之中。

  剎那間,大火沖天而起!橙紅的火光映紅了天際。

  與此同時,矮山腳下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是老牛的修理廠。

  這兩個首尾相望的地方,同時成為了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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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一節 船長

  傍晚時分,夕陽漸漸的沉入深邃無邊的黑海。

  一隻孤獨的海鷗貼著海面滑過,偶爾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在那餘輝中,深藍的海水蕩漾著金色的光澤,不時帶起一朵小巧的浪花。

  海天之間洋溢著一片慵懶的景象,彷彿一名剛睡醒的美麗女子,安靜的坐在那裡,對你露出淡淡的微笑。時間彷彿也停留在這一刻,想要留住這幅美麗的畫面。

  可是,在這片浩瀚的大海裡,寧靜和美麗總是伴隨著悄聲無息的危險……

  下一刻,平靜的海面突然暴起一條沖天水柱,那猛烈的噴發就像在水中引爆了炸彈,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與此同時,一條全身銀白,魚鰭帶著倒刺的槍魚衝破水面,在漫天的水花中,張開布滿尖牙利齒的大口,凶狠的咬向低空飛行的海鷗!

  這只落單的鳥已經來不及高飛,在它幼小的眼睛裡,只剩下越來越大的陰影……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側面突然響起利刃劃破空氣的尖聲。只聽見「嗖」的一聲輕響,一支魚叉穿透了半空中的槍魚!那魚叉上連著一根半透明的絲線,在槍魚落入大海後,絲線向上收緊。不一會,這條几公斤重的槍魚被拖上了一艘斑駁老舊的漁船。

  這艘漁船大約有二十米長,全鋼鐵製造,外殼凹凸不平且銹跡斑斑。甲板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物件,有電機、纜繩、木箱子、扳手等工具,還有啤酒瓶、煙頭、果皮紙屑等生活垃圾……

  從外觀上看,這是一艘深海漁船。

  自從第四次世界核戰爭後,為了適應越來越嚴重的核污染,海洋生物如億萬年前般,最先發生了進化(或是變異)。隨著它們的進化,大海漸漸的成為了人類的禁區。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開拓者!他們是一群不畏生死,勇闖深海,以凶殘的變異生物為食的深海漁人。當然,他們的動機不一定這麼高尚……

  其中有一部分深海漁人,除了偶爾打打漁,還時常客串一下海盜……

  他們是一群到處搶掠,在世界各地被反復通緝,血債累累的重度罪犯。陸地早已無法容納他們罪惡的心,所以他們只能在海上漂泊流浪,躲避那些無處不在追捕。

  剛才那位射出魚叉,狩獵槍魚的人,就是這種人。各地自治會對他的懸賞,已經高達數百枚金幣。

  他叫夏一涵,是個中等身高、體型微胖、滿臉鬍子拉渣的中年男人。他是這艘深海漁船的船長,手下有一名大副、一名會計和七名水手。他原本不叫夏一涵,而是另外一個名字。有一天,他閑來無事的翻了翻小說(古代網文),忽然福至心靈,如老少悟般,發覺自己的名字太俗氣了。

  於是,他召集所有手下,宣布他叫夏一涵,而且還大方的說明,「有不同意見的可以提出來,兄弟們一起討論。」

  當時,有位水手排衆而出,認真的提出了建議。

  結果……

  這位水手被丟到了海裡,據說死的時候很慘,被數千條食人魚輪番撕咬……

  然而,在第二天的時候,仍舊有位水手不小心叫錯了他的名字。這位水手很快就被丟到了海裡,據說死的時候很慘,被數千條鯊魚輪番撕咬……

  「我的槍法怎麼樣?」船長一手插著腰,一手拎著槍魚的尾巴,對身邊一位皮膚白淨、身材勻稱、帶著金邊眼鏡、男生女相、年紀相仿的男人問到。

  「那還用說嗎?頭兒的槍法那是杠杠的!按照書裡說的,那是百步穿楊,例無虛發啊!」白臉男人說話的時候,卻是一副尖銳的公鴨嗓子,有些不男不女的味道。他叫烏從雲,曾經是一名小學老師,據說是被迫上了這條賊船,最後下不去了……

  「是嗎?真心的嗎?」「我心猶如大海的珍珠。」

  「珍珠和真心有什麼關係?你別繞來繞去的駡我啊,小心我丟你下去。」船長板起臉威脅到。

  「珍珠都毛咁真啊!」烏從雲解釋道,「這是我們家鄉的一句話老話。」

  「是嗎?」「是的。」「千真萬確?」「千真萬確。」

  就在這時,一名身材略高、體型肥胖、肌肉結實、穿著白背心的大胖子走過來,對皺著眉頭、正思考問題的船長說,「頭,快到落雁鎮了。」

  「嗯,很好。」船長點了點頭。

  「然後呢?」大副翻了一下白眼,問到。他叫肥貓,是這艘船的大副,同時也是船長從家鄉帶出來的伙伴。他家裡是開雜貨店的,所以從小吃的多,幹活也多,因此造就這樣肥胖而又結實的身體。他的力氣很大,據說能單手舉起一桶橄欖油。不過,這件事情暫時還沒有人見證過。

  「什麼然後?除了靠港還能怎麼樣?」烏從雲尖著嗓子叫到。

  「一邊去,我是問頭兒,又不是問你。」大副雙手交叉在胸口,語氣不善的說到。他們兩人互相看不起對方,一個認為對方傻頭傻腦,另一個認為對方妖裡妖氣,所以經常互掐。

  「不要吵了!再吵丟你們下海!靠港、吃飯、喝酒、泡妞!」船長中氣十足的說到。

  「頭兒,英明神武啊!」烏從雲伸出大拇指,誇張的叫到。大副看了眼這名狗頭軍師,再次翻了下白眼,轉身回去駕駛艙了。

  半小時後……

  遠方漸漸出現了陸地的輪廓,依稀可見一座高聳入雲的燈塔,正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在海盜的眼中,這座散發著微光的燈塔,就像一名正在向他們招手的酒吧女郎……

  他們的心已經飛到落雁鎮一間名為「巨木酒桶」的酒吧。而酒吧的老闆,此時正穿著圍裙,哼著小曲,搬著半人高的大木桶,側身擠開後門,然後將滿桶的潲水倒進豬圈裡。

  「餵人如餵豬,餵豬如餵人。」看著豬圈裡爭食的豬,酒吧老闆不禁感嘆到。這句話,已經充分的暴露了他做飯做菜的心態……

  倒完潲水,老闆回到店內。這是一間小酒吧,在落雁鎮的數百間酒吧裡算得上中等規模,能同時餵飽二到三十名摳腳大漢。

  走進吧台,老闆拿起抹布開始擦酒杯。不一會,他將玻璃酒杯擦著晶瑩剔透。令人難以想像的是,剛才這條抹布擦了桌子、椅子、吧台,甚至還有皮靴,在沒有清洗的情況下,居然能將酒杯擦得如此蹭亮……

  搞完吧台衛生,老闆哼著小曲開始檢查麥酒。這麥酒可是生意的保障,酒吧的招牌,馬虎不得。老闆像對待情人一般,輕輕的搖晃著橡木酒桶,讓裡面的麥酒和醫用酒精充分混合。

  這時,酒吧的門忽然開了。老闆做著虧心事,自然受到了驚嚇。他慌忙站起來,卻看見來人是一位風塵僕僕、穿著套頭袍子、看不清相貌的旅人。他頓時鬆口氣,如果讓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海盜看見他在搖酒桶,肯定能猜到他在麥酒裡摻了水和醫用酒精。到時候,他估計會被押到船頭,然後丟進深海裡喂魚。

  鎮定下來後,老闆打量著陌生旅人,詢問道,「歡迎光臨巨木酒桶,客人想吃飯還是留宿?」

  「吃飯,留宿,最好能讓我把機車推進房間。」旅人淡淡的回答。

  看著旅人風塵僕僕的樣子,老闆心裡閃過一絲疑慮。落雁鎮是北荒大陸的最北面,冬天最冷的地方。這個時節,一般不會有人從南方到北來,只有去南方尋求溫暖的,哪有自作自受到北方來受凍的。因此落雁鎮好一段時間都沒出現陌生面孔了。不難猜到,這位旅人肯定是犯了事,然後逃到這裡來避難的。不過,老闆也只是猜一下而已。他並不介意招待罪犯,因為這落雁鎮最不缺的就是罪犯……

  「可以,但是要加收一枚銀幣。」老闆說到。

  旅人點下頭,然後就坐到角落裡,要了杯熱水和一份牛肉燴土豆,還有一整塊吐司麵包。

  數十分鐘後,老闆將食物準備好,端到旅人的桌上。

  「客人,您從哪裡來?」老闆在旅人對面坐下,隨口攀談起來。雖然現在是晚餐時間,但酒吧的客人通常在入夜時分才到。所以他沒事可幹,反正酒吧裡就只有這麼一個客人,乾脆就坐下來閑聊一會。

  「南方。」旅人簡單的回答。南方這個概念實在太廣闊了,老闆知道對方不會說得太清楚,當然他也不會繼續追問。畢竟到這裡來的人,大多數都是在中部待不下去了。

  「厲害。」老闆竪起大拇指,說,「這麼冷的天氣還能從南方過來,不容易啊。」

  「嗯。」旅人喝了口熱水,呼出一口氣,又嘆道,「真冷。」

  老闆爽朗的笑起來,說,「小夥子,這裡可是北荒的最北面,最冷的地方。」

  「再往北會更冷嗎?」旅人問到。

  「當然了,不過再往北是黑海了,你想出海?」

  「嗯。」旅人說,「沒去過,就想一直往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過了黑海就是雪夜冰原,冰原過去是菲克麗絲群山,再往北就是大冰洋,然後是極北之地,最後是世界盡頭。」

  「你去過?」旅人停下刀叉,好奇的問到。

  「年輕的時候去過雪夜冰原,那時候是跟幾個兄弟去的,我們想抓雪熊,可最後熊沒抓到,還死了兩名兄弟。」酒吧老闆唏噓的嘆了口氣,說「再往北就沒去過了,就連雪夜冰原都是人類無法生存的地方,別說更北了。小夥子,生命是寶貴的,如果只是為了玩玩,千萬別走太遠了。」

  「謝謝。」旅人說到。

  「雪夜冰原是個沒有陽光的地方,除了一年中的幾個月外,大多數時候都是夜晚,伸手不見五指的,而且一望無際都是冰川,很難分清方向。」

  「怎麼才能過黑海呢?」旅人插嘴問到。

  「啊?」老闆先是一頓,隨後皺起眉頭,說,「這個季節你想過海,不會是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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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世界的盡頭 第二節 晚宴

  數百年來,落雁鎮以北的海域被漁人們稱之為「黑海」,或是「黑暗之海」。這個名稱由來,是因為這片海域中生存著大量黑背食人魚。

  根據科學家們的推測,黑背食人魚的先祖是普通的海鯽魚。它們的鱗片呈烏黑色,身長30到50厘米,細小的牙齒極為鋒利,而且口腔的咬合力也極强,還有就是它們對鮮血的嗅覺異常敏銳。如果有人不幸落水,而且身上還有一點小小的傷口。那麼,五分鐘內就會有成千上萬的黑背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在數秒鐘後,這位不幸落水的人就會變成一具光溜溜的白骨架子,最後葬身大海,連一片肉都不會帶走。

  黑背食人魚是群體覓食的淺海生物,出現的時候往往成群結隊,將一大片海域都染成黑色,黑海就是因此而得名。另外,黑背食人魚的鱗片極為堅韌,不少漁人將它們用漁線竄起來,然後做成護甲穿在身上。這種護甲質地十分堅韌,而且特別輕巧,被稱為「黑背魚鱗甲」。

  每到冬天,淺海中的食物會越來越少。因為很多魚群都離開了黑海,順著最後的暖流往溫暖的南方遷徙。而黑背食人魚是領地群居生物,每一個群落都有固定的生存區域,並不會隨其它魚群而遷徙。因此,每到這個季節黑背食人魚都會比任何時候更渴望鮮血和食物。如果一直找不到獵物,黑背食人魚就會互相撕咬。這種連同伴都能當做食物的生物,其危險程度可見一斑。

  剛才老闆問旅人是不是瘋了,其實並沒有惡意,只是他在落雁鎮的時間長了,比大多數人都瞭解黑海的可怕。

  「這個時節,沒有人願意出海嗎?」旅人問到。

  「只有瘋子才會願意,當然,這裡從來不缺瘋子,但是瘋到在冬天裡橫跨黑海的人,應該沒幾個。」老闆語重心長的勸道,「小夥子,聽你的聲音,我估計你年齡也不大,最多就是二十出頭,聽大叔一句話,想冒險也要等春天再去,大不了,你住這裡時間長點,我給你打折,半價怎麼樣。」

  「謝謝你的好意,我會再考慮一下。」旅人回答到。

  這時,老闆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小夥子……」

  「嗯?」旅人停住了刀叉,望向酒吧老闆。

  「晚上要女人嗎?」老闆小聲說到。旅人淡淡的搖搖頭,繼續低頭吃東西。老闆見狀,也沒多說什麼,默默地起身,回到吧台重新擦了一遍酒杯……

  時至晚上九點,旅人吃完晚餐,推著機車住進了「巨木酒桶」二樓的客房。

  再過了半小時,一名濃妝艶抹的胖女郎走進酒吧。她推門的時候十分用力,以至於那半扇木門猛撞在牆上,發出「碰」的一聲,差點把正在搖晃酒桶的老闆嚇得跳起來。

  「莉莉絲,今晚來得真早啊。」老闆看清楚來人,堆滿笑容的問到。

  「就快沒錢吃飯了,還不趕早啊!」胖女郎粗聲粗氣的說到。她膀大腰圓,手粗腳粗脖子粗,總之身上什麼東西都比別人大一號。雖然體型很胖,但她的相貌還算過得去,皮膚白晰,有點嬰兒肥的感覺,看久了別有一番風情。只是她化妝太濃,眼線太黑,口紅太深,導致她看來比平常還醜一點。

  「別這麼說嘛,你可是我們這的紅牌,你要沒錢吃飯,我們豈不是餓死了。」老闆奉承到。

  「瞧你那死相。」胖女郎捏起蓮花指,推了老闆一下,笑駡道,「就算你拍老娘馬屁,老娘還是要收你錢的。」

  「打點折嘛,我請大妹子喝酒怎麼樣?」老闆提議到。

  「省省吧,你那馬尿酒還是留著自己……唔唔唔……」她話說到一半,老闆連忙捂住她嘴巴,皺著一幅苦瓜臉,小聲說,「大妹子,小聲點啊,讓那群海賊聽見了,我還能有活路嗎?」

  正如古老東方的一句俚語,「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就在老闆話音剛落之際,酒吧的木門發出「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數名壯漢魚貫而入,很快就擠滿了小酒吧。

  幾秒鐘後,壯漢們讓出一條通道,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掏出腰間的大號手槍往吧臺上一拍!然後面露凶光的盯著老闆的眼睛。

  這是「魚龍號」的船長,夏一涵,一個十分凶猛、二十分狡詐、一百分無恥的海盜!

  老闆强作鎮定的看著對方,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整個酒吧裡靜悄悄的,彷彿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老闆感覺快要崩潰了,完全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麼,豆大的冷汗就這樣一滴接一滴的滑落。

  「哈哈哈……」船長毫無徵兆的笑起來,並向酒吧老闆張開雙臂。老闆連忙回應,下一秒,他們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般擁抱在一起。轉眼間,氣氛變得熱烈起來。

  「老規矩!來酒,來肉!」

  「好咧。」

  老闆剛回到後廚,立即癱軟在門邊上,差點暈倒過去。和這群海賊打交道,簡直比當年做傭兵還危險。

  此時在酒吧裡,卻有另一番對話。

  「嚇一嚇這頭豬,這樣他做出來的東西會好吃一點。」船長滿臉得意的說到。

  「頭兒英明!」烏從雲既虔誠又認真的贊嘆到。

  「但是,我突然想把他殺了。」船長臉上一變,瞪著眼睛凶狠狠的說到。

  烏從雲立即掏出手槍,作勢就要起身執行命令。

  船長沉思了一會,然後一錘手,像是記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說,「還是吃完晚飯再殺吧,不然沒人做飯。」

  「深謀遠慮啊!」烏從雲收起槍,伸出大拇指誇到。坐在一旁的肥貓不由自主的翻了一下白眼,對烏從雲投去鄙夷的目光。

  「大副,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烏從雲適時地問到。

  「你說的很正確。」肥貓直起身體,認真的回答。只要涉及船長的問題,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否定的。

  聽著兩名得力手下你一言我一語的奉承,船長哈哈大笑起來。就在這時,他眼角瞄見一名女子,頓時雙眼放光。隨後他挺起胸膛深深吸了口氣,理了理衣領袖口,起身走過去,腳步還十分優雅。

  「這位美女,怎麼稱呼啊?」船長笑容滿面的問到。

  胖女郎卻是輕哼一聲,張開蒲扇大的手扇了扇風,背過臉看向別處。她倒是一點都不怕這位凶神惡煞的海盜頭子。

  船長繞到另一邊,賠笑著說,「不好意思啊,是我冒昧了。」那胖女郎斜著眼睛瞟了他一眼,隨即又哼了一聲,揚起頭望著天花板。

  「這位姑娘,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生氣的樣子特別迷人。」船長奉承著,那獻媚的表情顯得非常猥瑣。

  看著首領在女人面前失了操守,會計和大副難得的聊到了一塊。

  「這……這女的這麼胖,還這麼醜,你說頭兒這是……」烏從雲小聲說到。

  「估計是不想花錢吧,他說他泡妞從來不花一分錢,都是女人倒貼的。」大副小聲回答。

  「我怎麼就跟了這麼個人啊……」烏從雲感嘆到。

  「你的意思是頭兒不對咯,好啊,我一會就告訴頭兒,看他怎麼收拾你。」「你……」兩人的聯盟還不到十秒鐘就土崩瓦解,支離破碎了。

  過了一會,在水手們的喧鬧聲中,酒吧老闆扛著一整只烤豬,昂首挺胸的從後廚出來。酒吧裡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闆身上,彷彿某個大人物登場一般。老闆心裡明白,只有在這一刻,他在這群海賊的心目中是至高無上的。當然,一會飯飽酒足後,他們就會忘記他是誰?是幹什麼的……

  在衆人的注視下,老闆將烤豬架好,並遞上鋒利的小刀,請「魚龍號」船長分肉。每到這個時候,船長都會說上兩句,總結這段時間的努力和收穫。

  「感謝……感謝……」船長一手拿著小刀,一手摟著胖女郎(之前偷偷塞了一枚銀幣),記不起要說什麼話了。

  「海神波塞冬。」會計在一邊小聲提醒到。

  「感謝波塞冬賜予我們……嗯?我為什麼要感謝他?要感謝也是感謝我自己!我為自己贏得了豐盛的晚餐!」海盜頭子激動的舉起手臂,大聲高呼!手中的刀子差點劃過酒吧老闆的脖子。

  「感謝頭兒!」「夏頭萬歲。」「感謝頭兒賜予我們美食!」「頭是神!」衆人亂糟糟的喊著口號,為了能快點能吃上肉,他們什麼話都能說出來。

  就這樣,海盜的狂歡晚宴開始了……

  此時,樓下喧鬧不已,樓上卻是靜悄悄的。

  一小時前,旅人推著機車走進客房。剛一進門,他就立即四處檢查,並在門縫、窗戶等位置設下小巧的警報陷阱。隨後又取出櫃子裡的棉被,卷成長條形,再用毛毯蓋上,造成有人在床上睡覺的假像。

  做完這一切,旅人關上燈,捲縮在角落裡休息。這時,黑暗中忽然響起一個機械合成的少女聲音。

[隊長,愛麗絲可以全天候的為你守夜,請安心休息。]

  「嗯。」旅人伸伸懶腰,掀開袍子的頭套,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這位旅人就是逃亡中的鐵渣。一個半月前,他殺了十三號銀城雷淩家的四少爺,然後一路向北逃亡。目前整個北荒大陸都在懸賞他的人頭,賞金更是高達上千金幣。因此,他無論到哪裡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免被人覺察身份。

[經過這段時間的數據收集,隊長的戰鬥力評估已完成,愛麗絲請求彙報。]

  「說吧,但小聲點。」

[遵命,我的隊長]

[所有重要數據將回避語音描述,直接顯示在屏幕上]

  話音剛落,車頭的主屏幕亮了起來,上面顯示著一行行數據……

  姓名:鐵渣

  進化類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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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2 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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