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鴉] 開局一條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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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學院排名賽　第一百六十章

　　事發突然，聖殿騎士團團長一下子轟穿了比賽防護盾，除了早就知道內情的左子韜和高韻詩以外，這群不久前才被左子韜從宿舍喊醒，睡眼朦朧的隨隊老師們還沒反應過來。

　　但在方才短時間的爭論裡，聽見參賽選手竟然有犧牲情況出現，事情的性質顯然變了。再加上隨後匆匆趕來的隨隊醫療人員對幾位傷勢嚴重的學員檢定完畢，得出需要醫療艙進行救治的結論後，怒火更上一層。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孔文樂忍著腿軟：「天空播報誘導？巨量蟲潮？」

　　「我們是預設了人工蟲潮，但數量都經過嚴格統計，怎麼可能造成嚴重的傷亡？再說了，自從宇宙磁暴開始後，第九軍團再沒有主動發放過天空播報，全部都是系統提前預設好的，怎麼可能給參賽選手傳達誤導信息！」

　　「行了，大家都收斂收斂情緒。」

　　殷龍景直接打斷了他，神情焦急：「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參賽不參賽的問題，而是這顆星球已經完全淪落為蟲巢，內裡可能還有高階蟲族即將甦醒。繼續留在這裡隨時可能發生危險，大家最好先返回各自學院的星艦上。」

　　「至於第九軍團，軍部和監察院應當就是為此事而來。」

　　事出緊急，確定了聖子沒問題後，殷龍景便直接帶著人往星港撤離。

　　鬧出這麼大的事，學院排名賽眼看著也是辦不下去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結果他們還沒走出去幾步，就被迎面而來的軍部眾人和監察院攔住。

　　「所有人停下！現在比賽星球將由我們接手。」

　　為首的是監察院院長杜明琴，她一身皮衣雷厲風行，面容嚴肅。

　　最前方的監察人員展開一張文件：「監察院有令，接到有人檢舉學院排名賽存在舞弊行為，即刻封鎖比賽賽場，不准任何人出入。」

　　在她身後，無數武裝精良的軍團成員肅穆以待。出示許可證明後，第九軍團軍人們紛紛放棄抵抗，舉起雙手。

　　這時候封鎖賽場，真是一個昏招。

　　好在殷龍景看見隊伍裡的八爪執行官，剛想破口大罵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他方才感應到聖階蟲族那麼著急，是因為整個比賽星球都沒有聖階天賦者。在戰備不足的情況下，一旦真的出現聖階蟲族，後果將不堪設想。

　　但現在聖階天賦者來了，再加上八爪執行官還是相當老牌的執行官，並不站隊帝國任何一方，屬於中立派人物，值得信服。

　　殷龍景連忙走上前去，同八爪執行官溝通賽場情況。

　　而杜明琴也將文件收起，身後的監察人員直接上前，用手裡的儀器在孔文樂手上掃過，聽見傳來「滴滴」兩聲後皺眉：「賽場總調度權呢？不在你身上？」

　　孔文樂已經被這陣仗給嚇傻了，支支吾吾道：「沒，沒。」

　　身後，在全賽場拉響的警報聲下，賽前大樓的燈完全亮了。

　　所有為學院排名賽準備的醫療救治人員紛紛拿出擔架，將經歷了苦戰的學生抬進大樓，進行專業救治。還有悲傷過度導致昏迷的學生，例如海壹，也被運了進去，接受下一步檢查。

　　雖然有樓迦在，重傷的主力成員成功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那些缺胳膊少兩的隊員們仍舊需要進一步治療，送進醫療艙內進行肢體再生。

　　除此之外，精神力枯竭同樣算受傷的一種。按照這個標準，受傷最為嚴重的還得是諸葛辭，雖然他自己仍在硬撐，但也第一時間被打包送進醫療艙。

　　幾番簡單交涉後，在場只留下一些仍有餘力，滿腔憤怒的參賽選手，還有各個學院的話事人，其餘選手則紛紛跟隨醫療人員一起去療傷。

　　監察院接到舉報後，直接帶了一整個監察院過來，恰好中途又遇上了第三軍團，順便把正在執行巡航任務的第三軍團也給徵調。

　　杜明琴風格向來雷厲風行，她麾下的人接管賽場後，一切都有條不紊地展開。

　　監察人員有的開始現場取證，嘗試恢復賽場內監控，有的皺著眉在提取地上的蟲族溶液，還有的拿著記錄板，調查各個學院損失的主力成員人數。

　　「請大家不要激動。」面對著參賽選手們激動憤怒的神情，書記員三言兩語將其安撫：「監察院既然到了，便會還大家一個賽場上的公道。」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大吼大叫，不是表達你們的委屈，而是將整個比賽內發生的情況告知給我們，我們會有專人負責調查整理證據，核對你們說的話，最終呈報給軍部，做一個最終決斷。」

　　就在這時，杜明琴跟著道：「你們也都是成年人，是各個學院千挑萬選的精英，放棄比賽資格這種意氣用事，也是能隨便說出來的？你們犧牲的隊友若是知道你們輕易放棄了自己的資格，他們又該如何想？」

　　簡單幾句話，頓時要眾人消停下來。

　　唯有被推進賽前大樓的諸葛辭眉心一跳，銳利地看向這個自稱監察院來主持公道的話事人。奈何還不等他說些什麼，護士就將他推進了樓內。

　　封柏在原地急得團團轉：「銀星的首席團成員呢？怎麼全部不在？」

　　不僅是銀星，已經有監察人員注意到，聯邦軍校全員也不在。

　　樓迦：「原同學帶著其他幾名銀星成員去救聯邦軍校生了。」

　　於是封柏同杜明琴交涉後，帶著第三軍團成員匆匆進入比賽賽場。

　　短短時間內，八爪執行官已經同殷龍景交談完畢。

　　知曉這顆賽前星球可能存在的隱患，他神色凝重，當場負手而立。

　　下一秒，龐大的深海章魚在泛起魚肚白的天空中赫然顯現。

　　僅僅只是擬態本體，就足以佔據從星港到賽前大樓那麼寬的距離，這還並非完全態，上回在烈日關卡對戰時，八爪執行官放出來監視蟲族主巢的擬態真身，觸鬚幾乎佔據整個關卡。

　　執行官心念一起，這隻觸鬚上環著發亮幽藍紋路的八爪章魚立馬動了起來，飛入賽場內。

　　片刻後，他神色大變，當即不再猶豫，拉上聖殿騎士團其他幾位八階，還有隨行老師魏宇博和左子韜，簡單商量過後，立馬朝著賽場中央進發。

　　走之前，八爪執行官還不忘將此事告知杜明琴。

　　後者思忖片刻道：「既然您和那隻即將誕生的蟲族都是聖階，戰力相當，那我想，成功解決的問題應當不大。若是有出現預料之外的情況，您可以隨時向我發送訊號，我會立即安排學生們進行轉移。但現在傷員過多，實在不宜進行撤離。」

　　杜明琴是女皇的鷹爪之一，在女皇接收到智械執行官不著痕跡遞交的檢舉以後，女皇當即派她前來調查事情經過，並且收回第九軍團調度權。

　　聞言，八爪執行官皺了皺眉，但情況焦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多說，只能帶著殷龍景幾人先去處理眼前最火燒眉頭的事。

　　他們離開約莫半小時後，手裡拿著晶核槍的監察人員帶著一隊人匆匆返回。

　　赫然是銀星幾位首席，聯邦軍校幾名首席，還有陰沉著一張臉的迦樓。

　　為了逮捕元兇，監察人員啟動了檢測裝置，正好在星球另一邊的比賽場地上抓到了聯邦主席和身後對其窮追不捨的銀星首席團。

　　按照黑塔原本的計劃，要在蟲族巡察使孵化之後，停泊在周圍的黑塔星艦才能駛到比賽星球周圍，接應黑太子。

　　他們沒料到帝國軍部來人竟然如此之快。

　　再加上巡察使遲遲不孵化，導致星艦一直沒來。迦樓等不到接應，又不可能在帝國面前主動暴露，只能乖乖跟著回來，那叫一個心裡憋屈，還不能表露。

　　「這是銀星主席？！」

　　見狀，醫護人員立馬上前，將昏迷的原含霜從軒轅晟手中接了過來，檢測技能迅速在上面環繞一圈，大驚失色：「怎麼回事？！她的精神力怎麼枯竭得如此嚴重，還遭受了嚴重的反噬？」

　　這程度，比起隔壁清北主席來說也不差了。

　　於是醫護人員二話不說，直接將人帶去賽前大樓，送入醫療艙內。

　　精神力受損看著沒有身體上來得駭人，但大腦作為最精密的器官，一個出岔子，後果不堪設想，必須慎之又慎。

　　餘下的銀星幾人聞言，登時對迦樓怒目而視。

　　軒轅晟更是直接舉手檢舉：「我舉報！我親眼所見聯邦軍校在本次學院排名賽內存在舞弊行為！我們好端端的主席，同他們主席相處一會兒就變成這樣了！」

　　他不敢說聯邦軍校可能是幕後黑手，只能挑簡單的說。

　　不過杜明琴是軒轅瞳麾下大將，在女皇登基後投靠其躋身心腹行列，對軒轅晟提出的意見自然是有求必應，於是當即命令監察人員為聯邦軍校幾人上擬態抑制器，準備押到小黑屋去等候審問發落。

　　臨走前，迦樓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

　　「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他撞開監察人員，軍靴碾在地面，徑直朝賽前大樓走去。

　　另一旁，八爪執行官也帶著幾位八階天賦者，來到比賽星球內部。

　　看著內裡規模巨大，將整個星球徹底腐蝕的蟲巢，他們面露震驚。

　　八爪執行官嚴陣以待，又是同調擬態，又是開啟擬態真身，這才緩緩朝著祭壇上那顆已經出現細小裂紋的白色巨繭走去。

　　「嗯？」一路有驚無險走到巨繭面前，在看見並且確定巨繭似乎沒有突然孵化的可能時，八爪執行官伸出手，以隨時準備反擊進攻的姿態，嘗試著觸摸了一下。

　　然而甫一入手，他就察覺到不對。

　　這顆繭裡，竟然沒有生命活動的跡象，反倒好似陷入休眠態！

　　與此同時，賽前大樓內。

　　監察院裡有相當一部分人員和暗部是從同一個審訊班裡畢業的，孔文樂壓根沒能支撐多久，就將干邑賣了出來，並且指證他才是一切的幕後黑手。

　　在第一個參賽選手同步的敘述裡，他才知道自己捅了這麼一個大簍子，當場痛哭流涕，恨不得以頭搶地。

　　「天空播報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這一切都是干邑說的！都是他！他讓我將比賽調度權暫時轉給他，說有辦法對付銀星，全部都是他！」

　　問清楚干邑所在賽前大樓的位置後，監察人員端著晶核槍，直接走上樓。

　　在他們抵達後，整顆比賽星球都被封鎖，連枝蒼蠅都飛不出去。更何況賽前大樓已經被軍部接管，實行強制管控。這還沒能找到人，說明人只可能在樓內。

　　「篤篤篤。」

　　敲動控制室大門，在沒有聽見響動後，監察人員猛地一腳踹開。

　　然而裡面的一幕，卻要他們倒抽一口冷氣。

　　只見干邑躺在桌上，一隻手拿著晶核槍，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額心是一枚大大的血洞，趴在控制臺上，已然死去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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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學院排名賽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原含霜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七天。

　　整整七天，她都躺在醫療艙內，直到第八天才終於甦醒，整個人大腦像是被碾過一樣疼痛。

　　「別起身別起身！」一旁的醫療人員連忙招呼她睡下：「再睡一會，你現在的狀態太差了，精神力乾涸可不是什麼小事，一個鬧不好是會影響腦域的。」

　　「可是蟲巢底下，還有危險！」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急啥呢，最煩你這種不聽指揮的病患。」

　　醫護人員冷著臉，把她按回醫療艙：「這麼多軍團軍部高層高階天賦者，聖階執行都官來了，還以為你在賽場上孤立無援單兵奮戰呢？給我躺回去！」

　　原含霜：「……」

　　一覺醒來後大佬都來了。

　　「啊，哦，好吧。」

　　不得已，原含霜只能乖乖躺了回去，閉眼繼續睡。

　　在這一次朦朦朧朧的睡眠裡，她聽見舊部似乎來探望的聲音，還有幾位小夥伴，以及大小姐擔憂的聲音。

　　「她沒事了嗎？」

　　「沒事了，只需要再睡一覺就好。」

　　「希望少主早日康復，唉。聯邦軍校那邊的調查結果還沒出來，黑塔和光明聖殿，現在看來這兩大勢力都在其中有所插手。」

　　「等少主醒來後再說吧，我們這段休息時間應該還能留在這裡，協助工作。」

　　「嗯。」

　　第一階段比賽被迫停止的三天後，全星際的通訊便恢復了，比賽星球上所有設施情況檢查也出了結果。

　　星網用戶成功連上網的第一時間，就衝去網上看學院排名賽的結果。

　　奈何官網遲遲沒有更新同步比賽中途的監控，也沒有給出第一階段排名，大家剛開始感到好奇，不過想到或許是數據沒那麼快整理出來，便也耐著性子等候。直到兩天後仍舊沒消息，關於學院排名賽的詞條才衝上星網熱搜。

　　結果就在這時，帝國會議忽然宣布召開，於是民眾們的注意力再度被吸引轉移。一時間星網上全部都是關於帝國會議，新的樞密院席位，新的上下議院，高層換屆的新聞，熱鬧非凡。

　　直到第五天，帝國會議最緊要關頭那天，學院排名賽官網才發布一條姍姍來遲的官方消息。

　　很遺憾通知大家：

　　由於宇宙磁暴來襲，受限於戰事原因，導致比賽賽場出現攝像頭損壞等不可逆轉的突發情況，再加之第九軍團監管失利。

　　經賽事監察組和監察院審議，將突發情況呈遞給軍部組委會，上達樞密院和女皇親批，決定將第一階段排名名次予以不採納處理，並取消第九軍團賽場調度權。

　　後續第二階段團隊賽，將於一個月後準時召開，屆時各學院將取消排名順序，直接按照抽籤制進行賽事，決定最終名次。

　　軍部已經為第二階段團隊賽派出新的調度組，並且更換比賽場地，敬請期待。

　　賽事監察組&委員會敬上。

　　官方消息發布的同時，帝國強大的媒體團紛紛行動，將全體輿論焦點集中在帝國會議。關於學院排名賽則是僅僅分散一點關注，而且大多數都集中在宇宙磁暴，剛好準備階段趕上去年雙聖隕落的大型戰役上。

　　順帶監察組還在這時放出了新的賽事調度組名單，打頭為首的赫然是新上任的尉元帥。元帥親自坐鎮，一下子吸引不少關注。再加上並沒有其他學院官方跳出來表達異議，於是這麼一件事就這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賽前大樓內，看見這則官方消息的軒轅晟狠狠地往桌面一鎚。

　　「咚——」

　　沒有收斂的力氣直接將桌面鎚下去一個拳頭大小般的凹陷，預示著皇長子殿下毫無保留的怒火。

　　不僅僅是他，其餘主力成員也對這樣的處理結果充滿失望和怒火。

　　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明明是這麼大的事，卻只想著用紙去包火。

　　「說實話，這個處理結果早就在我的意料之內。」

　　會議桌旁，坐在輪椅上，手上還掛著吊瓶的諸葛辭淡淡開口：「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政客就是這樣，人命在他們眼裡根本不值錢。」

　　「更何況現在正處於權力交迭，明爭暗鬥最為激烈的時候，帝國當權者不會允許鬧出這等醜聞。否則剛剛當選的樞密院政權，以女皇為代表的勢力之首會遭到全體民眾的一致問責。他們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所以出手打壓封鎖消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杜明琴院長就是專門被派出來處理這件事的，她很有經驗。」

　　事實上，在調查結果出來當天，滿懷希望監察院能夠為他們討回公道，為犧牲隊友討回公道的參賽選手們苦苦等待，結果等來的是第一時間下達的封口令。

　　帝國甚至派出了暗部，為這些參賽選手們和隨隊老師下了擬態制約，就是不讓他們將比賽中途發生的事情說出去。

　　但主力成員們萬萬沒有想到，僅僅只是封口便罷了，他們竟然連排名賽發生了主力成員犧牲的事件也不願意告知給帝國民眾！

　　「他們怎麼敢啊！」知道諸葛辭說的都是無可奈何的現實，但理智上，軒轅晟絕不接受這樣骯髒的政客做派：「那可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是人命啊！」

　　「撫恤金再多，能撫平父母失去孩子的悲痛嗎？第九軍團全員道歉又如何，連公開發布都做不到，只知道欺騙隱瞞，這本身就是對遇難者的不尊重。」

　　小型會議室內，其餘學院首席團成員紛紛沉默。

　　大家的瞳孔裡都跳躍著憤怒的火焰。可即便是大家族繼承人，身份顯赫，但到底手中無權。在帝國這個龐然大物機器劈頭蓋臉壓下時，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軒轅晟其實屬於既得利者，甚至親自下令的可能還是他的母親。但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憤怒絕非虛假，其餘學院主席對他頗為改觀。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

　　易陽雲疲憊地揉了揉眼睛：「我們都被下了制約擬態。」

　　制約擬態是用來保守秘密的最佳武器。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暗部一個接一個將參賽選手們帶到小黑屋裡，不給予任何解釋。

　　雖然早就聽說過這群帝國鬣狗的鼎鼎大名，但第一次體會到他們的暴力權能，還是要這群學生們義憤填膺，繼而對帝國升起濃濃的滿腔失望。

　　「那就徹底沒有任何辦法了嗎？」錢達不甘心地問道：「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這個狀態，不給我們說法就算了，還要我們參加接下來的比賽。」

　　「是啊，未免欺人太甚了。」

　　「現在其他隊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其餘參賽選手，在下達完封口令後，甚至不被允許留在賽前大樓，直接被暗部帶走。雖然不知道隊員們去了哪裡，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絕對沒有被送回學院，或者各回各家，因為在離開比賽星球後，這些隊員的光腦就再也聯繫不上了。

　　順帶一提，留在賽前大樓裡各學院首席團的光腦也被沒收了，不管是利用公用光腦進行通訊，還是平日裡在這裡行動，都有監察人員貼身監控。

　　各學院主力成員不是沒想過反抗，聚集在一起，表達自己的憤怒。結果只得到表面上同意，隨後便進行了軟鎮壓，緊接著就是嚴密的監視。

　　要不是諸葛辭想了個辦法，利用間隙傳遞消息召集各學院主力成員，又利用夏夢柔晉升後的幻境能力欺瞞耳目，否則就是聚在一起都做不到。

　　「沒有辦法了。」路笑笑搖了搖頭：「既然事已成定局，我們現在還是先想一想，怎麼樣向監察組提交彌補要求吧。」

　　「事到如今，先關注眼前的事吧。和帝國高層對著幹絕對不會有好結果，關於這個事情，我們只能徐徐圖之。」

　　雖說封鎖消息的手段雷厲風行，但帝國深諳打一棒子再給顆棗吃的道理。按下不表歸按下不表，高層還是不打算和這群帝國未來鬧得太僵，於是在立下擬態制約後，由杜明琴親自出面，向他們鞠躬賠禮道歉，將姿態放到最低，並且說可以任由他們提條件，帝國會在可允許範圍內，儘量滿足所有人要求。

　　至於對犧牲成員的賠償撫恤，那是最基本的。杜明琴的意思是，除了不能公開以外，其餘一切都能給到烈士級別的待遇補償。

　　諸葛辭沒吭聲，視線掃過自己手腕上青色的血管。

　　只要有足夠的利益，總能堵住嘴。屢試不爽的手段。

　　可是現在人心浮躁，眾人都帶著怨氣的關頭，沒人想謀取什麼彌補。

　　「不行。」軒轅晟忽然起身：「這件事監察院做得太過分了。你們不能發聲，不意味著我不能，我必須給你們一個交代。」

　　除去處理結果，對引發本次學院排名賽的情況，監察院也遲遲沒有一個定論。

　　第九軍團高層毫無疑問進行了全員撤職，借用此事，軒轅瞳好好打壓了一下軒轅烏，簡直是送上門來的手柄。而干邑這條線索，因為他的自殺直接被切斷，後面也沒調查出個所以然來，所有的秘密彷彿都隨著他的死煙消雲散。

　　至於軍部選定這顆星球的失誤，追溯到了軍部負責人，而這位負責人竟然死法和干邑一模一樣，據說在智械執行官找人請他找不到時，後面在雜物間裡看見對著額心開槍的屍體。

　　而聯邦軍校生，現在仍在接受調查審問，被明令禁足。但按照現今得到的消息來看，並沒有突破性進展。

　　「別去。」諸葛辭皺眉。

　　正在他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裡面所有首席團成員紛紛面露警惕，但是等看見來人後，終於鬆了口氣。

　　從外面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醒沒多久。在外面聽了一會的原含霜。

　　「既然帝國要給我們彌補損失，我們為什麼不要？」

　　她面色平靜地將門關上：「這些本來就是我們該得到的賠償，一碼事歸一碼事，沒必要產生負罪感。至於另一件事情……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你們難道忘了，有一個人因為昏迷，剛好沒有簽訂制約嗎？」

　　半個小時後，會議室大門重新打開。

　　杜明琴正在賽前大樓中央指揮室內部署善後掃尾工作，聽見外面有人敲門後，下屬確認來者身份，將這一群浩浩蕩蕩前來的各學院首席團成員放了進來。

　　「如何？」她坐在桌子面前，雙手交叉：「你們想要什麼補償？」

　　「我們不需要太多補償。」

　　幾名學院主力成員對視一眼：「雖然第一階段排名被廢，但第九軍團答應過我們，用積分兌換功勳，可以在軍部的功勳商城內換取東西，我們希望能夠保留這一項獎勵。」

　　雖然後面賽場切斷了通訊，但計分器仍舊在運行。經歷巨量蟲潮，每個學院都累積了一筆十分可觀的積分，更何況賽前孔文樂誇下海口，享有10：1的兌換特權。

　　「當然可以。」杜明琴對他們的識趣感到非常滿意。

　　有些事情，就算參賽選手們不依不饒提出來，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我就知道，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會為帝國的大局著想。」

　　她向來幹練的臉上擠出一個鼓勵笑容：「在原先積分的基礎上，我們會再送給每學院每位參賽選手五萬積分的自由採購權，為了褒獎你們在第一階段比賽奮勇擊殺蟲族的獎勵。」

　　這樣的官腔委實讓人感到虛偽。

　　不少站在後排的主力成員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時間有些面目扭曲。

　　好在原含霜即時出聲，接過話頭：「那得多謝您的慷慨了。」

　　她打開面前的光屏，生怕杜明琴會反悔一般，迅速按下兌換鍵，而後笑意盈盈道。

　　「監察院果然大氣，連這種東西都願意拿來兌換。」

　　功勳商城的最上方，顯示庫存僅有1的【RTX4090型號軍艦，3157年產，搭載兩發超大號粒子炮，2500w噸位】已然悄悄變得暗淡，庫存降到0。

　　事實上，在某個因為變故突發，無人關注的積分排名榜上，銀星早已領先第二名數百萬的積分，牢牢把控著榜一的位置已久。

　　彷彿存心要氣人那樣，銀星其他幾位跟在背後的小夥伴適時開口。

　　幾人嬉皮笑臉的，故意擱那氣人。

　　「誒，本來我們還只想兌換個上將軍銜，輪流坐著玩玩的。」

　　「是啊，沒想到差了一點點積分，正好被杜院長補足了，剛好能兌換軍艦。」

　　「多虧了晟殿下的神聖防護，還有那麼多蟲潮做支持，否則咱們也累計不到這麼多功勳。」

　　「蕪湖！沒想到來參加一趟比賽，還能星船換軍艦，鳥槍換炮，衣錦還鄉。銀星，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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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學院排名賽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兌換軍艦？！」

　　中央控制室內，杜明琴霍然起身：「不可能，銀星哪裡有這麼多積分？」

　　說完，她忽然想起，方才不久前，那道包裹了整個比賽星球的神聖防護。

　　當時杜明琴看見後還特地讓下屬調開光腦拍攝模式，在軍艦上拍了好幾張，利用軍部特製的聯絡器將其發送給皇宮，中間還不忘美言幾句。

　　眾所周知，自從軒轅晟殿下在上學期蟲族入侵時展現出的潛力，再加上其身份擺在這裡，如今已經成為皇室向全星際推出的皇室明星。

　　作為軒轅瞳親自推上位的心腹，杜明琴自然清楚軒轅晟在假期時神聖防護忽然又用不出來這回事，讓女皇很是著急。如今看見皇長子如此爭氣，那不得趕緊通知，讓陛下高興高興。

　　「怎麼，既然不取消參賽資格，實打實消滅了這麼多蟲族數量。我們銀星的積分剛好足夠，兌換也是按照功勳商城的規矩來，上邊都已經顯示兌換成功，等待審核派送了，有什麼問題嗎？」

　　這話要是換成其他人說的，杜明琴可以搜腸刮肚找幾十個理由進行反駁，反正對於政客來說，出爾反爾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奈何說出這句反問的，是當今神聖西邑夏帝國皇長子，軒轅晟。

　　面對頂頭上司的親兒子，杜明琴自然不好說什麼，只能訕訕道：「沒問題，沒問題。殿下您兌換軍艦而已，能有什麼問題。」

　　「就是……殿下，您已經有親衛隊和隨行軍艦了，那艘軍艦還是去年帝國科學院的得意之作，噸位不比兌換的這艘要差……」

　　杜明琴委婉地開口。

　　雖然她不是軍部的人，但她也清楚，軍艦這玩意放在功勳商城最前面，甚至設置了一個比上將軍銜還要高的價位，其本意絕對不是拿來給人兌換，而是給帝國軍人們提供一個奮鬥目標和念想的。

　　「誰說這艘軍艦兌換後是給我用的。」

　　軒轅晟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早有軍艦了，這艘當然是捐給我的母校銀星。剛好我們的星船樣式也有點老舊，需要更換了，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不錯。」

　　瞧瞧！瞧瞧這地主家傻兒子說的話！那是什麼大白菜嗎說送就送，那可是軍艦啊！還是近兩年研發最新款的！有錢也買不到，有價無市的東西！

　　聽見他這話，杜明琴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等其餘學院主力隊員們開開心心準備商討換些什麼東西，歡天喜地離去後，聽著指揮室外面遠去的腳步，她這才順著自己的胸口，緩緩在辦公椅上坐下。

　　下屬一臉擔憂：「杜院長，我們是不是該攔住殿下？」

　　「不用了。」杜明琴疲憊地揮了揮手：「我們沒有必要得罪小殿下，按照對方的潛力，未來很有可能繼承陛下大統。更何況他還是陛下親生兒子。」

　　算來算去，軒轅晟都是自己人。

　　她不可能拳打自己人。

　　「反正這是軍部的事，讓他們自己頭疼去吧。」

　　思來想去想不到解決辦法，杜明琴決定將這個皮球踢回去。

　　功勳商場最昂貴的軍艦被兌換走，本身就是一樁大事。首都星軍部大樓第一時間響起提示的同時，帝國其餘各個軍團都有人發現了不對。

　　「不是，我沒看錯吧？」

　　正在一個星港停泊，執行戍邊任務的帝國軍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展開的光屏：「功勳商場的軍艦被人兌換走了？」

　　「什麼？軍艦被人兌換走了？」一旁的同伴直接愣住：「那可是一億功勳啊，沒聽說過最近有哪位新晉級的亮眼軍部新星啊！」

　　「亮眼的新星也做不到吧，誰能忍得住黑雲套裝和軍銜的誘惑去兌換軍艦啊，實在不行，花個幾千萬兌換個重力修煉室也更實際」另一人嘀嘀咕咕：「這也能忍住，這人是戒過毒嗎？」

　　「你懂什麼！軍艦那可是天賦者最高級別的浪漫！是信仰！」

　　這一幕，同時在不同軍團內部上演。

　　其餘知道些內情的軍團長遠比普通軍人更為驚訝。

　　「有人換走了功勳商城的軍艦？」

　　第七軍團訓練場上，廣霧燃收起自己的光劍，訝異地重複了一遍後，立馬道：「不可能。」

　　軍團長本身也屬於軍部高層，比普通軍人知道更多內幕。

　　就好比廣霧燃清楚的很。

　　功勳商城兌換價格看著沒什麼門道，實則每一個定價都通過某位帝國之腦詳細周密的計算，裡面絕對沒有空子可以鑽。

　　比如軍艦標價的一億功勳，能短時間內攢到這麼多功勳的，實力怎麼也得是八階以上，不做他想。

　　而眾所周知，天賦者抵達聖階等於走上人生巔峰，被帝國邀請加入供奉殿成為執行官後，上邊直接就能撥一架私人軍艦專機下來，壓根沒有自行兌換的必要。而八階的天賦者，通常在各個軍團擔任軍團長或者副官一類的職務，對他們來說自己擔任軍團長，沒必要換一艘私人軍艦，還不如兌換其他更加實用的武器。

　　說白了就是換得起的沒這個必要，換不起的眼巴巴換不到。

　　殊不知軍部也在為這件事焦頭爛額。

　　這兩天，先不說要忙正在舉辦的帝國會議，就因為學院排名賽鬧出來的事情，整個軍部都因為當初的決策失誤被迫加班，順便還來了個內部大排查。本次排查由智械執行官親自主持的，一時間可謂人人自危，身怕被查出點什麼來。

　　這件事情被下屬如臨大敵般呈報上來時，諸葛北表現卻很淡漠。

　　他只是掃了眼，就推算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讓人去軍港開走那艘軍艦。」

　　「反正第九軍團不是早在賽前介紹規則的時候，就信誓旦旦向全星際宣布，烏日親王會自掏腰包負責本次學院排名賽全部兌換費用嗎，把帳單甩給他們就行。」

　　「是。」下屬鬆了口氣。

　　不得不說，第一階段的比賽結束後，最為一敗塗地的當屬第九軍團。

　　從軍團長到副官到書記官，整個第九軍團的任職人員幾乎被撤職了個遍，孔文樂甚至還因為隨意轉交賽場調度權，不僅被撤職，過段時間還得上軍事法庭，多少得進去蹲幾年。

　　完了烏日親王還得為自己的大放厥詞買單。

　　這一艘全新的軍艦，換算成等額價值的星幣，就算軒轅烏這些年經常想辦法搜刮油水，也能要敲走他私庫三分之一，足以讓他心疼死。

　　等下屬離去後，諸葛北在原地揉了揉太陽穴。

　　在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的計算面板裡，經過大量詳細而精密的複雜測算下，干邑和軍部負責人這兩個先後自殺的名字中央，悄然被打上一個確切的等號。

　　他凝視著這個符號許久，將其放進了一個隱秘文件夾內。

　　如果有人能夠在這個文件夾裡進行查閱，就會發現，這裡存放的是這些年內帝國出現的樁樁件件懸案，而且每一次都在關鍵時刻，以同樣的方式，進行線索切斷。以往都是些小事，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多關注，大多數時候當局為了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都會將責任推到上一級更高負責人身上，例如本次的孔文樂。

　　然而諸葛北卻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多年積攢下來，出現問題的次數已經夠多，更何況這次竟然明目張膽在學院排名賽上動手腳。就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背後操縱指揮，布下棋局。

　　諸葛北沉思許久，在三日後的行程裡，寫下了暗部兩個字。

　　很多帝國在職人員的檔案，全部都以紙質形式存放在那裡，這也是對他權力的一種限制。多年來，他也一直恪盡職守，不往那裡踏進一步。

　　但現在，既然威脅帝國的存在已經出現，諸葛北還是決定，冒一回險。

　　而這件事呈報給皇室後，果然也沒有引起太大波瀾。

　　對於軒轅晟處心積慮用功勳換了一艘軍艦這件事而言，軒轅瞳更關心的，明顯還是自己兒子展開了一個星球級別的神聖防護。

　　剛剛結束今天的帝國會議，一身冕服的軒轅瞳累得直接歪倒在小議事廳的軟椅上，滿臉疲色。一旁的侍女見狀，連忙上去幫她揉起肩膀。

　　「不錯，還只是四階巔峰就能放出範圍面積這麼廣的神聖防護，不愧是我的孩子。」雖然面帶疲憊，但在看見那幾張比賽星球完全被金光籠罩的照片時，軒轅瞳心裡仍舊止不住地激動。

　　她的擬態黃金血鳳先天不足，別說搆上神話擬態的邊，就是S級也比較勉強。再加上先天存在擬態缺陷，軒轅瞳從小修煉速度便慢一些，後期還是成為皇儲，得到資源傾斜後強行動用秘法，才將自己修煉等級勉強提上來。

　　相比之下，和她同輩的妹妹軒轅初雪，黃金鯨甫一覺醒，體型便展露出極大優勢，修煉速度快速不說，展開的護盾也更為強力，佔地面積極廣，甚至還被帝國科學院預測過，說不定未來擬態潛力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軒轅瞳清楚的記得，她某天無意間聽見父皇說的一句話。

　　『初雪懷有守護之心，她心有家國，有子民，所以能夠展開更為強力的神聖防護。這一脈的皇室成員裡，沒有能夠超過她的人。』

　　事到如今，已經登基成為女皇的軒轅瞳仍舊對那句話耿耿於懷。

　　但那又如何？她想。

　　她的兒子，還不是擁有了比軒轅初雪更為優秀的神話擬態。

　　「對了，學院排名賽的事情，記得吩咐下去，封鎖消息歸封鎖消息，記得使用懷柔政策，不要強硬以對。」高興過後，軒轅瞳繼續下達命令：「參與排名賽的都是帝國未來十年二十年後的中流砥柱，我也應該提前為晟兒鋪鋪路。」

　　「您放心吧。」林水瑤道：「還好消息及時，又趕上了宇宙磁暴，才能封鎖得如此徹底。要是全星際直播還開著，引發的輿論後果將不堪設想。」

　　「還有八爪執行官在比賽星球上的大發現，據說那是一顆聖階巡察使的休眠繭？」說到這裡，軒轅瞳也有些不可思議。

　　身為皇室成員，多年大大小小的戰事，軒轅瞳親歷的次數不下數百場。她還是皇太女的時候，經常在各個關卡要塞連軸轉，身經百戰，對蟲族各類情況知之甚詳。自然清楚聖階巡察使的休眠繭意味著什麼。

　　這玩意，在蟲族女皇將其生下來後，就會扔到一個絕對隱秘的地方等候孵化，絕對不可能提前暴露。按八爪執行官呈遞的報告來看，這顆繭的能量吸滿，原本早就應該孵化，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孵化中途可能出了點問題，導致強制叫停。

　　「是的，陛下。如今在排查過比賽星球沒有其他的隱患後，八爪執行官已經將繭護送到帝國科學院，並且用極低溫冷凍艙將其冰封起來。」

　　說到這裡，林水瑤臉上也展露出高興：「這還是人類歷史上首次得到巡察使的繭，其研究價值不可估量。」

　　「是啊，能夠得到一枚巡察使的休眠繭，科學院那群老學究應該高興壞了，暫時應該騰不出手來關注別的。就怕他們閒下來。」

　　說完，軒轅瞳重新用手支住頭：「行了。你退下吧，趁著會議間隙時間，我需要短暫的休息一會。至於晟兒那邊，多增派一些援手，他如今對帝國的價值已經今非昔比，足以當得起任何特殊對待。即使是參與比賽，派親衛隊保駕護航，也不怕其他人以此作為攻訐手段。」

　　「是。」

　　很快，從上方下達的消息，迅速傳遞到中央軍港。

　　於是這艘自從製造出來，就存放了好幾年的軍艦，在軍工人員的目睹下，完成最後一輪驗證後緩緩從軍庫內起航，在掌聲中飛往茫茫星海，準備前往自己的新去處。

　　而另一邊，銀星眾人也在功勳兌換商場的光屏上收到【兌換物品已發貨，正在打包運送中】的消息。

　　「哇哦哦哦哦！軍艦真的發貨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軍艦！真給我們銀星搞到真的了！」

　　「霧草啊，這回真的賺大發了，我們悶聲幹大事，左教授要知道了可不得把我們誇到天上去。」

　　「什麼叫衣錦還鄉啊！銀星的學弟學妹們肯定想不到，咱們竟然給學校搞了個大的。這回別說其他學院了，就是帝國軍校的星艦也沒咱銀星的酷炫！以後開出去，那叫一個倍有牌面。」

　　銀星在這邊興奮地蹦蹦跳跳，另一邊姍姍來遲的帝國軍校腦門一頭霧水。

　　因為樓迦這兩天被光明聖殿拉過去，所以並沒有參與集體討論會議，而是讓首席團裡的華豐參加。

　　這傢伙回來後，就和雲流嘖嘖感慨：「這個銀星主席，真不簡單啊。」

　　雖然早就在第一階段賽場上領教了這位心髒手黑的程度，但是用在賽場上是一回事，敢於挑戰強權，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很顯然，她不僅擁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還有一副能說服他人的好口才，以及身上隨時隨地洋溢的光和熱情，再加上在領導者身上相當稀缺的的共情能力和正義感，隨時隨地伸手的能力……構建出了一個閃閃發光的人。

　　正因如此，在不久前的會議室裡，原含霜提出來的建議，才會滿座皆驚。也讓所有人對她的大膽程度更上一層樓，要知道，那可不是什麼過家家的小事。

　　想做那樣的事情，可非簡簡單單「勇氣」兩字可以概括。

　　和他們的主席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領導類型。華豐雙手靠在頭上，懶洋洋地想。不過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為什麼銀星那麼多人死心塌地的追隨她。

　　就這人格魅力，再加上先前不計前嫌伸出援手，恐怕一場會議下來，所有主力成員都淪陷了。

　　「說起來，你有沒有發現。」雲流低聲道：「主席對銀星主席很不一樣啊。」

　　他比劃道：「我打個比方，樓主席平時給人的感覺就像那種慈悲的聖父，對所有人都心懷憐憫，待人溫和有禮，就算是路過的一隻貓都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就像那種，神愛世人的博愛。我們以前不是討論過這個話題嗎，你肯定記得的。」

　　「但是對銀星主席就不一樣了。我怎麼感覺主席對她比對我們還好呢？」

　　由於是一邊思考一邊說，雲流忽然恍然大悟：「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主席他偏心！」

　　說完後，他自己還不敢置信地重複一句：「我去，樓主席竟然也有私心？」

　　這個結論打破，雲流一貫以來的認知，以至於當場死機在原地。

　　華豐：「……」

　　華豐：「所以樓主席是人，不是神。但凡是人，總會有私心和偏愛。」

　　「可那不一樣。」雲流反駁道。

　　但至於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非要講的話，就是看到一尊憐憫眾生的神像，忽然從高高的雲端上走了下來。在此之前，雖然軍校首席團成員都十分尊重敬重主席，但有時候，總會覺得主席身上好像缺少了一點人氣。

　　但這點缺少的東西，在另一個被偏愛的人身上被補足了。

　　樓迦沒注意到自家首席團在背後的竊竊私語。

　　幾大學院主席裡，他最受重視，顯然人品和誠信度在帝國高層也是最高的，所以接受了相當長時間的調查。

　　「剛剛會議商討的事情，我聽華豐說過了。」

　　原含霜點了點頭：「怎麼樣？是有什麼遺漏需要補充嗎？」

　　樓迦低聲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原同學可以慎重考慮，這件事太危險了，不合適。」

　　其實這個說法，早在會議室的時候，就被諸葛辭提出來過。

　　那位不久前還一臉固執，說著「銀星不值得信任」的少年主席，因為自己判斷失誤導致的嚴重後果，面容覆蓋上陰影，終日鬱鬱寡歡，不複賽前盛氣凌人的傲慢。

　　但他還是堅定地表露了拒絕。

　　而其餘學院主席也對他說的話表達贊同。

　　他們認為銀星學院本身並沒有出現主力隊員犧牲的情況，不需要為他們學院的錯誤決策買單。

　　本次學院排名賽，除了運氣好的銀星，帝國軍校，舊東方以外，其餘四所學院都有零星傷亡現象。其中最嚴重的當屬聯邦軍校，十不存一，相當駭人。

　　毫無疑問，這幾所學院的學院主席都背負著相當程度的壓力。

　　即便消息不能外傳，軒轅晟私底下和原含霜說，因為不能向外通訊，所以他看見這幾位主席私底下同遇難者家屬錄製了道歉視頻，然後轉交給工作人員。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原含霜在醫務室休息的時候，聽醫務人員聊天，據說經歷第一階段的比賽後，不少主力成員接受了心理方面的諮詢治療。好幾個人提到過，自己夜不能寐，陷入失眠，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和自己並肩作戰的隊員被蟲潮生生拖走，不得已，心理醫生只能給他們開了一定劑量的睡眠藥劑。

　　所以在聽見樓迦的話後，原含霜聳了聳肩：「可是只有我因為昏迷，成功漏過簽訂制約這回事，換成其他人都沒有辦法完成這件事。」

　　「不過你也不要著急，第一階段的比賽結束後，不還有一個月休息時間。」

　　看著樓迦不自覺蹙起的好看眉宇，原含霜連忙道：「我們可以在這一個月時間裡再好好商討，完善計劃。」

　　聽到這，樓迦的神色總算放緩些許，重新展露笑容：「好。」

　　「到時候，一定要記得叫上我。」

　　「放心吧。」

　　另一旁，偷偷摸摸旁觀了這一幕的雲流扯住華豐：「你看你看！就是這樣！每次樓主席一和銀星主席講話，他們兩個人之間就好像自成一帶氛圍感，別人都沒法插嘴。」

　　華豐：「……」

　　他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雲流：「你和明佳敵對多年，難道你沒發現，你們兩個拌嘴的時候，別人也插足不進去嗎？」

　　「啊？有嗎？」驟然提到明佳的名字，雲流一下子不自在起來。

　　但是不自在歸不自在，他臉上同時出現的，還有清澈愚蠢的茫然。

　　「唉。」華豐拍了拍雲流的肩膀：「算了，不過我誠心建議你不要把剛才的話和邊宇講。當然，你非要講也沒事，那個肌肉笨蛋看起來比樓主席還要更遲鈍。以他的智商，我相信他不會發現問題。」

　　這一個個的，都很有注孤生潛力。

　　說完，他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徑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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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學院排名賽　第一百六十三章

　　按照運送速度，嶄新的軍艦從首都星駕駛過來至少需要三天。

　　正好他們需要從這顆比賽星球轉移到附近另一顆星球，等軍艦過來後，直接就能上手開過去，想想都讓人感覺熱血沸騰。

　　原含霜：「說到這，你們有人會開軍艦嗎？」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十分嚴肅的問題。

　　小夥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軒轅晟就算有親衛隊，那也是個沒接觸過軍艦駕駛的主，全部丟給下屬。

　　最終還是骨冬開口：「這種級別的軍艦都搭配自動駕駛裝置，只需要預設目的地就行，不需要手動駕駛。」

　　這下終於放心了，至少不用擔心換到軍艦卻沒人會開。

　　銀星幾個人聚在一起，又興奮地商討一陣，決定先瞞著這個好消息，等軍艦到了再給學弟學妹還有左教授一個驚喜。

　　送夏夢柔回了臥室後，原含霜腳下一拐，往醫務室走去。

　　她雖然醒了但頭還是有些輕微的疼，至少還得睡半個月病房，並且醫生三令五申讓她這幾天絕對不能使用精神力擬態，否則怕有精神力繼續受損的危險。

　　老實說，雖然這次受傷也躺了很久，但原含霜一想到自己不久前可是在虛空中和蟲族女皇虛晃一槍，還從對方眼皮子底下溜走，順便把那顆聖階巡察使的繭給強制進入休眠態，頓時覺得值了。

　　蟲族女皇幾乎從不親臨戰場，從來都只坐鎮後方。

　　即便是上一回，烈日關卡發生那麼大型的戰役，它也從未露過面。似乎正是因為上一屆女皇的死，導致新誕生的幼年期女皇格外警惕。

　　就在這時，原含霜終於想起自己被蟲族女皇凝視時，熟悉感從何而來。

　　上學期末，蟲族入侵時，她在爸爸的腦袋裡聽見一道尖細的嗡鳴聲。

　　那個時候的她還不能具體聽懂蟲族的話，但那種不詳，邪惡的氣息，只要接觸過一次，原含霜就絕不會認錯。

　　當然，這一切，原含霜不打算告訴任何人，舊部也暫時不能說。

　　能控制蟲族這件事情，到底還是太敏感了。

　　再者有些消息，帝國高層知道，但並不會告知給學生。其餘參賽選手都只以為軍部失職，在選擇比賽星球的時候出現失誤，再加上第九軍團疏忽大意，玩忽職守，釀成大錯。殊不知背後不僅有黑塔這麼一個勾結蟲族的幕後黑手，還摻雜了好幾方勢力的交鋒。

　　這麼想著，她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在例行檢查之後，病房門被敲響。

　　「請進。」

　　進來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等進來後摘下眼鏡，臉龐霎時變成封柏。

　　他沒有說話，而是先同調擬態，背後冒出黑貓尾巴，謹慎地放出自己的精神力領域，待周遭徹底安靜下來，他頭頂兩隻黑貓耳朵輕微抖動，沒能聽見任何聲音後，這才終於開口。

　　「少主。」

　　今天原含霜剛下床，就聽見主力隊員們私底下召開會議的事，於是便直接去了小會議室。直到晚上回來檢查，才有時間同舊部通氣。

　　別說，這次出現意外，當真把舊部給嚇壞了，生怕原含霜出什麼事。

　　「辛苦了，專程來跑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分內之事。」封柏擰眉道：「此次的確是屬下的疏忽失職，沒想到幕後黑手竟然如此大膽，直接將手伸進了第九軍團和軍部內部。」

　　上學期末結束，揪出暗部部長這麼一個臥底後，舊部暗中聯繫燭九陰執行官對帝國高層進行了一個私底排查。他們把視線都集中在了高層身上，反倒忽略了干邑這種小人物。想到這裡，封柏也很懊惱。

　　事實上，絕大多數時候，發揮巨大作用的正是這樣的小角色。

　　「沒關係。」原含霜搖搖頭：「說到這裡，舊部查到了幕後黑手的身份嗎？」

　　「嗯，一條線索，分別指向黑塔和光明聖殿。」

　　「是黑塔。」原含霜斬釘截鐵：「這次學院排名賽，黑塔在聯邦軍校內安插了不少人員，以聯邦軍校主席迦樓為首。他們甚至查到了我的身份，做出了對應的反制手段，想要將帝國天驕一網打盡。」

　　「真正勾結蟲族的人，正是黑塔！」

　　她直接將迦樓做的那些事給抖露出來，沒有絲毫猶豫。

　　也多虧了某人當時自以為勝券在握，認為那隻聖階巡察使能夠從巨繭中破殼而出，血洗整個比賽星球，這才毫無防備告訴她大部分事，要不然原含霜還真想不到，做出這一切的人甚至還存在於各大學院參賽選手內部。

　　軍部，主辦方，參賽選手，還有這一整顆淪為蟲巢的星球……真是一盤大棋。

　　「舊部的確更懷疑黑塔一些。」封柏蹙眉。

　　他想得更多，聯繫黑塔以往的舉動。黑塔曾經十分低調，每年帝國和聯邦都會派軍隊進行圍剿。等到後面，蟲族同人類戰火激烈後，黑塔的活動才變多起來。隱忍不發，蟄伏多年，封柏意識到黑塔可能所圖極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原含霜內心同樣相當凝重。

　　別的不說，她曾經還有一個黑街在職註冊格鬥家的身份，相當於大搖大擺在敵人的地盤上晃悠，多虧了當時和黑太子鬧出矛盾，在上學期末暴露身份之前棄用了黑街的身份，否則真就是羊入虎口。

　　原含霜苦笑：「黑塔處心積慮栽贓爸爸，爸爸當初的越獄，定然和他們脫不開干係，恐怕爸爸被蟲族女皇操縱，也是他們的手筆。封副官，您知道爸爸以前哪裡得罪了黑塔的黑皇帝，或者同黑塔有什麼利益衝突嗎？」

　　「沒有聽說過。」封柏苦笑著搖頭：「黑塔的掌權者向來神秘，幾乎沒有出現在臺前過，鮮少聽說他的傳聞。」

　　這樣一連串陰謀針對，已經不是簡單的小摩擦能夠解釋，說是深仇大恨也不為過。要說蟲族恨爸爸，那很正常，畢竟爸爸親手殺死上一任蟲族女皇。但黑塔總不可能無緣無故，花這麼大的手筆，在幾十年前就開始盯上爸爸。

　　又一個線索斷了，原含霜不由得嘆氣。

　　「沒關係，時隔多年，終於清楚幕後之人的身份，已然是個大進展。」封柏安慰道：「黑塔這麼多年只敢在背後來陰的，想必那個控制手段也有著相當局限。這次學院排名賽，他們費盡心思，最終不僅沒達成目的，還暴露了自己。不出意料的話，軍部那邊，智械執行官定然對此有所察覺。這回黑塔算是底褲都賠進去了。」

　　「您說的也是。」原含霜笑笑：「對了，因為這次帝國要求全體參賽選手，以及隨隊老師對犧牲選手閉嘴的事，激怒了很多學院主力隊員，我們打算……」

　　她將自己不久前在會議室內說過的計劃同封柏敘述一遍，有些忐忑道：「這件事關係重大，因為我清楚這樣做，可能有暴露身份的隱患，所以想在做之前，徵詢舊部的意見。」

　　「但您想去做，是嗎？」

　　「是的。」原含霜毫不避諱地承認：「這次黑塔選擇學院排名賽下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再加上當時不知情的我毀壞掉了其他學院的基地……無論如何，我對其他學院的遇難者，也有間接的責任。我不能逃避。」

　　封柏定定地看著她，忽然笑了：「那就可以了。」

　　「您想做的事情，您完全可以放心大膽去做。您是少主，我們是您的下屬，舊部永遠是您手中銳利的尖刀。」

　　「實不相瞞。」說完，他不由得感慨：「您方才的模樣，讓我想起了第三公主。」

　　因為媽媽至今杳無音信，或許是怕觸及雷區，原含霜鮮少聽見關於媽媽的事，當即愣了一瞬：「媽媽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思考片刻後，封柏給出答案：「殿下和您一樣，是位堅定，溫柔，善良，充滿信念，愛護子民，勇於承擔責任的領導者。還有一往無前，清澈堅定的勇氣。」

　　雖然過去許久，但封柏仍舊記得，他幼年目睹第三公主走上前線的那一幕。

　　當時偏遠星系遭遇蟲族突襲，正在周圍星系度假的第三公主挺身而出。

　　所有人在槍林彈雨中後退，她指尖跳躍的光芒和璀璨金髮融合在一起，順著人群逆流向前，加入關卡前方的戰鬥，護住萬千帝國人民。

　　而那個時候，第三公主還只有四階高級，年紀比原含霜只大上一點。

　　那應該是她第一次踏足真正意義上的戰場。

　　聽著媽媽的故事，原含霜的神情不自覺流露出嚮往。

　　這也讓封柏在心裡暗自一緊。

　　一直以來，由於少主過於聰慧，早熟，富有主見，他和舊部眾人總是不自覺將她放在同齡人的位置上。以至於忽略了，其實原含霜不過剛剛過完十八歲生日的事實。

　　順帶一提，封柏今年都三十好幾了。

　　意識到這點，封柏連忙在心裡慚愧地反省自己，決定等以後有多餘時間，一定要想辦法彌補少主缺失的童年！！！

　　原含霜：？

　　怎麼感覺剛才忽然一下子毛毛的。

　　「對了，總決賽的話，尉元帥和當今女皇都會觀戰，我有點擔心容貌問題。」

　　原含霜心裡還耿耿於懷封柏是怎麼認出她來的。

　　僅憑一張她九歲時入學初級學院的照片！也是見了鬼了。

　　先不說一個人小時候的照片和長大區別有多大，原含霜當年在1999星時那是嚴重營養不良，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後面成為天賦者才稍微多賺了點錢，慢慢長開，沒看古德澤當時遇到的時候，都不敢上前確認，還是看見柯俊達順便和名字對應上來後才得以確定嗎！

　　「哈哈。」封柏忍俊不禁：「如果您擔心這件事的話，可以考慮在總決賽的時候，進行一些簡單的面部偽裝，譬如戴一副空框眼鏡。不過您放心，當年能夠認出您，主要還是舊部……對這件事太過於在意了。」

　　「您的檔案照片，在錄進封鎖之前，看見過的人應當只有衛溫偉，尉元帥，以及老皇帝。衛溫偉這段時間都在首都星參與帝國會議，不會關注學院排名賽；尉元帥的話很難說，但他並非機械擬態，不像衛溫偉一樣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

　　那就好，原含霜鬆了口氣。她決定從明天開始戴眼鏡。

　　離開前，封柏道：「黑塔的事情，回去後我會徹查的。再過兩天，第三軍團要護送監察院回首都星，出了這麼大的事，恐怕還要在首都星滯留一段時間。」

　　「沒關係。」原含霜道：「從黑塔的計劃不難看出他們破釜沉舟，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對加強了警備的學院排名賽做出任何加害行為。等拿到學院排名賽冠軍，從多個獎勵裡拿到丹書鐵券，我們也可以著手準備提交證據，還爸爸一個公道。」

　　「嗯。」對於這個說法，封柏也表示認同。不過他比較擔心，黑塔明的不行，會來暗的，所以舊部回去會加強警惕。

　　「還有一件事。少主，光明聖殿那邊同樣也有線索指向，雖然已經確認黑塔就是幕後黑手，但您在同這兩個勢力的參賽選手接觸時，最好還是多留幾個心眼。」

　　「好。」原含霜點頭：「樓主席是個好人，他和黑太子不一樣。就算光明聖殿上上下下都有問題，他也不可能有問題。」

　　這番自己都沒察覺多篤定的話成功讓即將離開病房的封柏停住腳步。

　　他驀然回頭，忽然用一種感慨的語氣道：「少主也是這個年紀了啊。」

　　原含霜：？

　　「沒關係。」封柏摘下眼鏡，咬牙切齒地擦了擦眼角：「青春期出現一些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萌動很正常，但是少主您要知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可不要隨意輕信，特別是那種表面上看上去聖光籠罩，無欲無求的人！」

　　原含霜：？？？

　　另一旁，賽前大樓負二樓。

　　負二樓的裝潢同上面完全不同，鋼鐵走廊兩邊分布著幾個臨時改裝的貨櫃格子，走廊上仍舊彌散著神經類強效鎮定劑的冰冷藥味。

　　這裡先前是第九軍團用來運輸並且處理人工蟲潮投放蟲族的地方，一旁的廢棄處理室還堆積著成山未處理的蟲族斷觸鬚，處理臺下積蓄著大灘大灘蟲族血液。

　　而現在，這裡靜悄悄的，一路上只有監察院的重兵把守。

　　走廊最盡頭，原先是一間監督室，現在被臨時改裝成了審訊室。

　　審訊室內只有桌子頭頂亮著一盞燈，室內唯一的光源是冷白色的，懸掛在頭頂，為整個狹窄逼仄的室內造成心理壓迫感，更容易讓人就範。

　　一名暗部人員從審訊室出來，眉宇緊鎖。

　　見狀，杜明琴問道：「如何？有結果了嗎？」

　　前者搖了搖頭：「我們用上了精密的生物測謊儀，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任何相關的情緒波動。反倒是提到幾個名字時，情緒波動更劇烈些……」

　　「哪幾個名字？」

　　「其他幾個學院主席的名字，特別是帝國軍校主席和銀星學院主席。反倒是提到干邑和軍部負責人這兩位死去之人名字時，沒有任何波動。」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名字。杜明琴不由得蹙眉。

　　他們採用了軟審訊方式，即三天三夜不讓人合眼，嚴格控制食物攝入量，按理來說，處於極度睏倦和極度飢餓之下，很容易擊潰人的心理防線。

　　「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這個情況啊……」暗部人員喃喃自語：「晟殿下的指控不可能空穴來風，應該能審出點東西才是。」

　　一牆之隔的審訊室內，臉上戴著惡鬼鐵面的少年端坐在椅背上，脖子上扣著擬態抑制器，雙手戴著電子鐐銬。因為第一階段比賽後直接被帶到審訊室，迦樓身上穿著的黑軍裝，背後的披風仍舊襤褸，帶著戰鬥結束後的硝煙和血味。

　　但即便如此狼狽，他仍舊神情平淡，無動於衷，彷彿並非坐在審訊室，而是坐在某個高雅的音樂會現場，眉目半闔。

　　似乎察覺到杜明琴的視線，少年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往外看了一眼，眉梢嘴角噙著顯而易見的譏諷。額髮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射出虛實交錯的光影，那黑色是如此壓抑陰翳，一瞬間彷彿要人直視翻湧的惡念。

　　——愣是半點沒有被審訊過的模樣。

　　監察院平時同暗部合作次數較多，見過不少看起來鐵骨錚錚的審訊者，最後都在非人的折磨下痛哭流涕，恨不得把他們這輩子做過的壞事全部說出來。

　　那些還都是些成年人。

　　難以想像，一位還在聯邦軍校就讀的學生，竟然在這樣的審訊手段面前面不改色。好幾次暗部人員同他交談的時候，甚至有種自己才是那個被審訊的錯覺。

　　她不由得有些焦心：「再這樣下去，找不到充足罪證，恐怕得不了了之。」

　　其餘那些審訊手段，大多只能用在證據確鑿的犯人身上。對於迦樓這種介於模糊區間，身份還相當特殊的人而言，自然不可能使用。

　　「再等等。」杜明琴皺眉道：「軍部那邊給我們的最後時間是三日後。等三日後，從賽前大樓轉移到新的比賽場地，若是還沒有證據，便算了。」

　　聽著門外逐漸離去的腳步聲，迦樓重新百無聊賴地將視線放回到面前的桌上。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

　　「閣下。」

　　是骨秋的聲音。

　　迦樓不無所以的「嗯」了一聲。

　　「屬下辦事不力。」隔著厚重的隔音門板，骨秋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黑塔那邊……因為任務失敗，冕下非常生氣，或許一時半會顧及不到這邊。」

　　本次計劃，是黑塔這些年布局最大的計劃。

　　幾十年來，黑塔計劃無往不利，從未出過半點差錯。卻在這一回，來了個滿盤皆輸，甚至還險些暴露出自己，可想而知黑皇帝的震怒。

　　就是處理這些事情，一時半會也顧不上還扣在賽前大樓的迦樓。

　　更何況經此一役，整個比賽星球周圍警戒線直接拉高數個等級，可謂是真正做到了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再加上自詡計劃周全，黑皇帝在完成布局後讓兩顆重要棋子自裁，本以為是給帝國的挑釁，沒想到倒過來坑了自己。

　　而迦樓自己，任務失敗，他定然需要背負責任，甚至遭受遷怒。

　　黑皇帝從來不是一個仁慈的統治者，相反，他冷酷，多疑，湮滅人性。即便對於自己的學生，也一視同仁。

　　「無所謂。」迦樓淡淡地道：「找不到確鑿證據，他們沒理由扣押我太久。」

　　「就是委屈閣下您了。」

　　迦樓沒說話。

　　他安靜地凝視著自己的雙手。

　　因為常年戴著戰術性黑色半指手套，所以鮮少有人知道，手套下面是一副如何滄桑，滿是焦黑痕跡，遍布醜陋疤痕的手。

　　星際時代醫學何其發達，更何況黑塔暗中發展的醫療技術恐怕僅比帝國科學院差上一線。想要消除這些疤痕，簡單到近乎輕而易舉。

　　但迦樓卻沒有這樣做。

　　以至於每到雨夜，他的雙手仍舊會不自覺顫抖，痙攣。

　　迦樓把它們留在這裡，就是為了提醒自己，他曾經經歷過的苦痛，折磨，比這深重一千倍，一萬倍，即便擺脫，也永遠不能忘記那刻骨銘心的恨意。

　　「無所謂。」他冷漠地收回手：「我已經習慣了。」

　　離開負二層後，骨秋安靜地回到上方的宿舍區。

　　待熟練地繞過幾個監控點後，他忽然沒有任何預兆地開啟了擬態，身影一陣扭曲，消失在空中。

　　與此同時，小會議室一道門適時打開。

　　再關上後，室內重新出現他的身影，另一隻銀翼白隼恰好停在窗臺上。

　　「兄長。」確定了周圍沒有任何問題後，骨秋招手，讓這隻擬態飛到他手臂上。

　　因為殺手職業的特殊性，骨家會教導所有的孩子，開發同步擬態聽覺和視覺的能力，當初在原含霜帶領著銀星新生和帝國軍校新生進行新生對抗賽的時候，骨冬就露過這一手。

　　「黑太子已經開始懷疑我了，那個喻江，恐怕是直屬於黑皇帝的眼線。」

　　骨秋用唇語說道：「家族將雞蛋放在兩個籃子裡這回事，恐怕瞞不過黑皇帝的眼睛……等學院排名賽後，家族恐怕得面臨真正選擇站隊的境地。以那位的手段和權力，若是搖擺不定，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得益於從小到大的相處，骨秋清楚，他的哥哥並不是一個有集體榮譽感的人。對他們這種遊走在黑暗裡的殺手而言，最珍視的永遠是自己的姓氏和家族，這是從小到大烙印在骨子裡的東西。

　　正因如此，對他們而言，待在學院裡的那幾年，反倒是最輕鬆的時候。

　　可骨秋認識的兄長並非於一個沉溺於安逸處境，不願動彈的膽小鬼。相反，在他們五歲的時候，骨秋還在吵著鬧著想吃自己喜歡吃的，骨冬就能做到面對自己最喜歡吃的食物也只下三筷，絕不多看。

　　能夠讓骨冬多留下來一年，同銀星參與學院排名賽，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必須讓一切回歸正軌，一切以家族榮譽為重。」

　　骨秋無聲道：「父親的原話是，任性地多休息了一年，總該回來繼承家業了，骨冬。」

　　既然看夠了陽光，也該回到陰影裡了。

　　這是這個職業，也是他們家族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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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學院排名賽　第一百六十四章

　　經過三天緊張而焦急的等待，軍艦擬定送達的日子終於到來。

　　這麼大一個新聞，因為其中涉及種種原因，再加上本身就是監察院送給參賽選手們封口的補償，帝國愣是沒敢大肆宣傳。不然就銀星這個瘋狂卡bug兌換到軍艦的騷操作，大小得整掛一個禮拜星網熱搜。

　　今天正好是他們離開比賽星球，更換比賽場地的日子。

　　一大早，銀星眾人就守在星港，翹首以盼。

　　左子韜被他們拉起來，睡眼惺忪：「唉我一把老骨頭，你們還折騰我，能有什麼驚喜呢，一個個這麼興奮的，哪裡比得上睡覺重要……」

　　不僅僅是參賽選手慘遭封口，隨隊老師也享受同樣的待遇。更加悽慘的是他們還得協助監察人員幫忙勘察比賽星球，導致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

　　很快，左子韜就知道驚喜是什麼了。

　　遠處，一艘龐大的巨型軍艦緩緩從星海中駛來。

　　放眼望去，這艘軍艦通體呈現冷灰色的銀，周遭線條呈現迷人的流線型，尾翼冷鋼嚴絲合縫，噴火口拖著彗星般幽藍的尾羽。在接近星港時鑲嵌在周圍的信號燈閃爍片刻，悄無聲息地停在港口預留的特大型軍艦停泊缺口處。

　　遠處的陽光照射過來，為它周身鍍上一層金光。

　　在這艘這個級別噸位的軍艦面前，人類渺小地就像一隻螞蟻。就算拿原含霜的鯤做對比，軍艦也是它的幾百上千倍，完全沒有可比性。當然了，如果讓鯤以這個食量吃下去，未來能不能發展到這個體型倒還真是個未知數。

　　幾個人齊齊仰頭看向他們的軍艦，眼睛裡滿是激動。

　　「我去，真帥啊。」原含霜發自內心感慨。這開出去該得有多拉風。

　　當初參觀第三軍團軍艦的時候，她那一個叫眼饞，沒想到搞到真的了。

　　「太完美了！甚至聽不見它啟動和熄火時的聲音！」

　　柯俊達強忍著激動，胸膛起伏。

　　他還記得當年和老大一起，從1999星上坐飛船到隔壁初級汙染星時，還在暈船的原含霜眼饞隔壁光明聖殿的星艦，異想天開說未來想買一艘。

　　沒想到多年後，他們竟然真的實現了這個願望。簡直跟做夢一樣。

　　「好漂亮的軍艦，如果是粉色就完美了。」

　　很顯然，夏夢柔仍舊沒有放棄自己對粉色的執念。

　　「沒事。」原含霜大手一揮：「我們每年都有免費送回軍港維修的機會，還能免費噴漆一次。到時候夢柔喜歡什麼顏色，明年咱們就換！」

　　巫浩軒躥起來到處拍照，打算發給自己父母看。

　　只有軒轅晟仍舊蹙著眉頭，很顯然他見慣了大場面，甚至還有些不滿意。於是走過去和負責運送軍艦的軍部人員溝通，嘗試看看能不能升級部分配件設施。

　　左子韜還在那裡不明所以：「什麼我們的軍艦？」

　　他剛才還以為是哪艘軍部的軍艦到了，結果卻聽見原含霜那麼一番話，登時愣在原地。

　　「我們用第一階段比賽得來的積分，在軍部功勳商城裡兌換了這艘軍艦。」

　　看著其他蹦蹦跳跳毫不掩飾興奮的小夥伴，其中最為穩重的原含霜甚至還沒等軍艦停穩就跳上去了，骨冬眼底浮現一絲無奈，只得耐心解釋道：「前兩天沒告訴教授，是想給您一個驚喜，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打算將它捐給學校。」

　　左子韜瞳孔地震。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幾乎整個人失語，好一會才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在做夢吧？你們換了軍艦，還打算捐給學校？！」

　　一旁的魏宇博走了過來，二話不說給了他一拳，笑罵道：「老左，你這反應，有夠讓人嫉妒的啊，這麼一群為學院著想的好學生，愣著幹嘛，不得表揚表揚？」

　　恰在此時，其他學院參賽選手和隨隊老師也陸陸續續來了星港，看見銀星兌換的大軍艦，紛紛露出羨慕的眼神。

　　雖然他們也在功勳商場裡換到不少好東西，但那可是軍艦誒，誰不想要！

　　魏宇博說完，左子韜終於反應過來。

　　看著正在軍艦甲板上朝他笑著招手的原含霜，他深吸一口氣，也跟著同調擬態飛了上去。

　　軍艦上一切都是嶄新的，連鋼鐵地板都擦得鋥亮。

　　軒轅晟連忙招呼他：「左教授，快來選一個部位進行雷射雕刻，順便取個名。」

　　工作人員手裡拿著光屏，上方展示著銀星的校徽。

　　「名字？名字要不就叫銀星號吧，簡單，通俗易懂。」

　　看著光屏內的校徽，左子韜一時只覺得腦袋嗡嗡的，好像還沒睡醒，進而反覆確認：「真的要將軍艦捐給學校嗎？這可是一艘親王水準的軍艦啊，給咱們學院用會不會太虧了，平時咱們學院也用不上這麼高檔的玩意。你看咱們的校區，快三年沒返修過，還好你們爭氣，賺來不少訂閱費，今年校區翻新費也有了」

　　原含霜：「您別這麼說，這是全體銀星主力隊員努力爭取而來的獎勵。」

　　「是啊。」軒轅晟跟著接上：「再說了，我們學院的星船用了那麼多屆，十幾年前的老物件，也該更新換代了。」

　　妹妹坐著都能暈船，這樣的星船有什麼存在的必要！早就該換掉了！

　　「好，好，好孩子。」左子韜一連說了好幾個好，放聲大笑：「看來這回，你們是真的有機會把名字錄入咱們銀星的校史裡。不過話先說好，這臺軍艦既然是你們這群主力成員賺來的，那控制權還是得歸你們，平時給咱學校撐撐場面就行，這玩意太誇張貴重了，我要收下，我也得跟著前領導一起進去，不得行，不得行。」

　　早在幾十年前銀星處於輝煌期的時候，給銀星捐大樓的比比皆是，但大手筆捐臺軍艦，對象還是群沒畢業的學生，屬實是第一次。

　　更何況這軍艦還是孩子們冒著生死危險賺來的，於情於理，左子韜都不能收。

　　但不收歸不收，沒事拉出來充場面還是沒問題的。

　　沒看隔壁那幾個學院的隨隊老師嗎，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特別是魏宇博，一副「老左你不厚道趕緊邀請我上來參觀參觀」望眼欲穿的模樣。

　　「急啥，我都還沒參觀呢，等著吧你！」

　　說完，左子韜也不顧形象，開始在新的軍艦上上躥下跳起來。

　　七老八十的風度拋之腦後，要不然怎麼說軍艦是天賦者一輩子的浪漫呢？！

　　雖說是兌換來的軍艦，但所有人裡有帝國皇長子，軍部不至於在設施上克扣動什麼手腳。但因為是民用軍艦，按照帝國法律，裡面一些武器不可以搭載，只能被迫進行降級或拆卸。

　　但左子韜表示，無所謂！

　　都已經搞到真軍艦了，還要什麼自行車！帥就夠了，帥是一輩子的事！

　　另一旁，幾個小夥伴興奮地湊在一起，開始在軍艦上挑選分配房間。

　　分配房間前，還得錄入並激活軍艦，於是他們一齊來到軍艦總控制室內。

　　總控制室中央，立方體檯面上驟然出現虛幻的軍艦全息投影，讓第一次踏足軍艦控制室的巫浩軒和柯俊達雙眼冒光。

　　【您好，尊敬的用戶，這裡是『銀星號』總控制臺】

　　【您可以隨時在此錄入艦內權限，目前錄入權限：0】

　　一艘軍艦，安排的職務列表大大小小，可以分為許多種。

　　其中最大的自然是艦長，軍艦的總控制人，優先級別最高。

　　「艦長當然是老大，同意舉手！」

　　齊刷刷五隻手，就連一向穩重從來不參與這件事的骨冬也懶洋洋表明態度。

　　軒轅晟興高採烈地回頭：「好！我宣布，阿霜正式被任命為銀星號艦長！」

　　原含霜：「……」

　　是不是有些太幼稚了。

　　不過在看見艦長室竟然還有小餐廳專門一個送餐通道後，原含霜可恥地屈服了，加入這幼稚的過家家遊戲。別的不說，小時候玩過家家遊戲，壓根就沒有道具，只能靠口頭編。但現在，真的有一艘軍艦誒！這還不得玩起來！

　　很快，小夥伴幾個人的職位就分配好了，一個接一個錄入虹膜人臉。

　　軒轅晟擔任進攻組組長，夏夢柔擔任秘書，柯俊達和巫浩軒分別擔任書記官和軍艦後勤組長，骨冬則是巡邏組長。

　　「唉，我們人還是太少了，連個軍師副官都湊不出來。」錄入完畢後，軒轅晟遺憾地搖頭：「再多來點人，然後多些可以調遣的小弟，咱們也能組個軍團玩玩。」

　　骨冬：「想什麼呢，標準制式的小型軍團怎麼也得上萬人。」

　　像帝國軍團那樣一艘軍艦，執行巡航任務時，主軍艦最少搭載三萬人。

　　就他們滿打滿算六個人，加上離開的其他主力成員，也只有六十幾，別說大型戰場了，放去小型戰場都是炮灰的命。

　　「我就想想嘛，軍團不行，傭兵團也成啊。」

　　然而軒轅晟摩拳擦掌的神情表明了他肯定不僅只是想想，小夥伴們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給他留點面子，不當面拆穿。

　　「哦對了。軍艦上房間這麼多，記得給其餘提前被送走的主力隊員們留。」

　　「放心吧軒轅大哥。」巫浩軒很快進入了後勤組長的角色業務裡：「軍艦上用了空間拓展裝置，房間更是多的是，全銀星現在就讀學生住進來都沒事。」

　　「行。待會等隨隊老師還有隊醫們過來，你記得帶長輩們安排。」

　　「收到！」

　　鬧了一會，幾個人紛紛回去裝扮自己的艙室。

　　「白嫖來的軍艦就是香啊。」

　　原含霜走到夏夢柔身邊，熟練地勾肩搭背：「夢柔，以後你搬出夏家後，要是一個人住得不開心，可以隨時來軍艦上住，這不比首都星房產酷炫？」

　　聽她這麼說，夏夢柔愣住了。

　　她猛地側首，看向自己靠在艦長室旁邊，因為剛剛錄入虹膜，門牌上出現的「夏夢柔」幾個字，恍然意識到。

　　——除了爺爺準備的小洋樓，自己又多了一個落腳的去處。

　　可惜某個粗神經的傢伙壓根就沒意識到方才說了多麼讓人感動的話，還在那自顧自叭叭，話題跳到了軍艦該不該找個廚師，畢竟伙食是第一生產力。

　　眼眶有些微紅的夏夢柔：「……」

　　她硬生生憋回自己的感動，冷不丁道：「你知道嗎，雖說軍部可以每年提供免費檢修，但維護費用得自己出。這種級別的軍艦，一年的維護費是天價。」

　　軍部這麼爽快地交付軍艦，其中很難說存不存在這樣的心思。畢竟軍艦停在軍港，即使不使用，每年維護的費用也必不可少。

　　原含霜：「……？」

　　瞳孔地震。

　　好在大小姐沒有那麼殘忍，直接將每年的軍艦維護費用抖出來，否則原含霜可能今晚都會睡不安穩。

　　等激活軍艦，給銀星隨隊老師和隊醫錄入身份識別信息後，銀星眾人跑到甲板上去，熱情地邀請其餘學院成員來他們軍艦上參觀。

　　「乾脆就坐我們的新軍艦去比賽場地吧。」

　　邀請者正是軒轅晟。

　　一旁的監察院剛想制止，但一看見邀請的人正是自家陣營的皇長子，什麼話都只能憋回肚子裡。

　　「算了。」杜明琴嘆了口氣：「反正都下了制約擬態，好處也給了，整不出什麼幺蛾子。等去了新的比賽場地，屆時還要舉辦神恩節舞會，一直攔著也不是事。」

　　雖然帝國動用強大的輿論媒體，用帝國會議轉移視線，硬是將學院排名賽出現大問題的事摁在搖籃裡，但畢竟第九軍團高層集體撤職的消息已經公之於眾，不少嗅覺敏銳的星網觀眾還是猜測到不對。

　　按照慣例，比賽結束後，下一次開放排名賽全星際直播的時候正是神恩節舞會。今年光明聖子也在，正好可以把祈福儀式一起辦了。

　　高層那邊可是下了死命令，特別是皇室。神恩節舞會務必辦得漂漂亮亮，絕對不能出半點差池。

　　杜明琴這邊想法簡單，殊不知參賽選手們知道這件事後，又炸了一波。

　　登上銀星的新軍艦後，各學院主席不像他們猜測的那樣正在參觀軍艦，而是聚在軍艦的會議室內聊天。

　　一艘新軍艦，會議室的配置自然也是頂級的，充滿簡約精英的設計感。必要時候可以直接打開周圍的空間擴展裝置往裡加人。

　　其餘首席留在外面掩人耳目，這場小型會議私底下只有各學院主席參與。當然，身上還沒洗脫嫌疑的聯邦主席除外。

　　「封了口還不夠，還要我們表演一個其樂融融？」

　　顧北風第一個被氣笑了：「海壹現在還因為過於悲痛，閉門不出。第一階段的比賽，造成那樣的後果，現在告訴我們，舞會還得來個你好我好大家好，未免欺人太甚。」

　　「冷靜。」故慕星抬手按住他：「對於這個舞會的態度，大家的想法都一樣。」

　　神恩節舞會是各屆學院排名賽中用來友誼交際的部分。

　　若是第一階段平平穩穩進行，舉辦舞會也未嘗不可，大家都願意和不同學院的天驕認識認識。但現在，沒有傷亡現象的學院還好，出現了傷亡學院的學校一片死氣沉沉，根本無心參與什麼舞會。

　　「這也是我和諸葛主席的想法。」見大家冷靜下來後，原含霜道：「還記得之前我們提到的那個想法嗎？如果想要實現的話，必須提前達成一個目的。為了防止計劃施行的中途出現意外，至少我們得在新大樓廣播室內動點手腳。」

　　諸葛辭沒講話。

　　他從走進會議室後，眼睛就時不時停留在原含霜戴著的黑色鏡框上。

　　「這個計劃太危險了。」易陽雲忽然開口：「雖然我們身上被下了制約，但我想，到最後的時候，我們也必須一起站出來，否則帝國的怒火很有可能會傾瀉到原主席一個人身上，這本不該她承擔。」

　　很顯然，這幾位主席私底下也討論過計劃的可行性。

　　最後他們發現，的確正如原含霜所說，她是唯一一個被制約漏過的人，若是想要執行計劃，只能從她身上找辦法。

　　既然如此，還不如大家一起挺身而出。

　　樓迦闔眸沉思，顯然發現這的確是現如今最好的辦法。

　　就在這時，諸葛辭挪開目光，從空間鈕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原含霜。

　　後者不明所以，接過來展開一看，驟然擰眉。

　　「這些是我們幾所學院，還有我現階段搜集到的，各個學院主力成員的擬態，部分技能，還有針對弱點。」

　　要是放在以前，諸葛辭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把這玩意給競爭對手。

　　然而第一階段的救命之恩，再加上隨後計劃還需要銀星，已經遠遠超過遞出這張紙的分量，也讓他給得心服口服。

　　從其他幾所學院主席的沉默來看，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原含霜只是掃了一眼，沒有細看，就直接將紙給折上，遞回給諸葛辭：「我想，諸位主席們誤會了。」

　　「提出這個計劃，只是我自己個人的意思。賽場上出現這樣的事，即便是沒有出現傷亡的學院，也不可能袖手旁觀。例如帝國軍校的樓主席和舊東方學院的故主席，也都坐在這裡，願意出一份力。」

　　被點到名的樓迦輕輕頷首，故慕星則是彎了彎唇。

　　「銀星只是恰巧可以幫上更多忙而已。就像第一階段一樣，即便是結有世仇的學院，在賽場上是對手，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同為參賽選手的學生無故犧牲。所以，你們不必用這樣的方式來償還銀星人情，也不用覺得虧欠什麼。」

　　「正如杜明琴院長說的一樣，我們已經走到這裡，如果接下來的比賽不好好用出全力，那是對犧牲學生的侮辱和不尊重。而我們銀星，也不需要這樣作弊透題般償還人情的方式。」

　　她的話語很慢，卻擲地有聲。

　　「這是學院排名賽，冠軍只有一個。在座各位的人生中，只能參與一次。如果僅僅停留在這裡，那些用生命換取各位活下來的隊員想必也會遺憾。計劃歸計劃，既然它並不同學院排名賽本身有衝突，所以不管出了什麼事，我希望大家都能用出全力，為自己學院爭奪榮譽，不給青春留下遺憾。」

　　「再說了……」

　　原含霜掃視一圈眾人，微微一笑：「即使沒有諸葛主席這份連身高都標出來的情報，我也有自信，帶領銀星摘下最後的勝利桂冠。」

　　「所以……」她伸出拳頭，放在中央：「剛剛那個計劃，幹不幹？」

　　原含霜不知道的是，她說剛剛那些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光。

　　這光芒熾烈，溫暖，輕而易舉驅散人心中因為死亡殘留著的陰霾，撫平那些數個夜晚的不寐和痛楚，將人硬生生從過去拽出來，要他們直視前方。

　　沒有安慰，也沒有指責，只是平淡地告訴他們，現實並不會因為他們沉湎過去而改變，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為遇難者討回公道，不辜負他們的犧牲。

　　「好。」第一個響應的，是樓迦。

　　他抿唇淺笑，有些笨拙地學著用拳心和她抵在一起。

　　伸拳前，諸葛辭推了推眼鏡：「雖然原主席說得很好，但容我直言，對於今年的比賽，我們清北已經做好奪冠的全部準備。」

　　「瞧瞧諸葛主席這說的什麼話，我們舊東方今年可是準備了不少秘密底牌。」

　　「蘭翔的隊伍是歷屆來最優秀的隊伍。」

　　「得了吧，紫荊花能比你們差？」

　　越來越多的拳頭抵了過來。

　　大家的眼睛齊齊對視，彷彿下了一個約定那樣，重新燃起熊熊戰意。

　　「三，二，一，鬆手。」

　　把這群往牛角尖裡鑽的各學院主席攥出來後，原含霜話鋒一轉：「當然，在進行第二階段比賽面前，擺在這裡最大的問題，還是神恩節舞會。」

　　「既然大家除了參與進來以外沒有其他意見，時間緊迫，我們趕緊抓緊時間，著手制定計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歷屆神恩節舞會開場，都需要各學院主席跳開場舞，或許我們可以考慮從這個角度入手……」

　　三個小時後，軍艦抵達新的比賽場地。

　　這裡位於帝國另一端，是一顆荒星，同樣也是清空了場地，空出一個大型體育館和大樓供給學院排名賽進行。

　　各學院抵達比賽場地，下方長槍短炮的媒體已然待命。

　　下星艦前，沒有調查出任何結果的監察院只能選擇將暫時扣押的人放走。

　　「抱歉，耽誤了您的時間。」

　　迦樓揉了揉手腕，唇角閃過嘲弄。

　　他沒有回答，軍靴踩過地面，將掉落的擬態抑制器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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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學院排名賽　第一百六十五章

　　銀星拿到了新的軍艦，在這裡歡欣鼓舞。他們高興了，自然有一方氣得跳腳。

　　沒錯，說的就是烏日親王。

　　本次學院排名賽賽上，他可謂是折了夫人又賠兵。自己辛辛苦苦經營多年，好不容易將第九軍團高層全部浸透，結果回頭來全部被撤職不說，還因為先前大放厥詞，說要包攬本屆學院排名賽功勳商城全部獎勵，付出了深厚的代價。

　　當初軒轅烏為了收買人心，特地和軍部簽署協議，開放功勳商城，就是為了給這群天之驕子留下一個好印象，未來多招些人到自己麾下。結果現在倒好，第九軍團出了個大岔子，讓帝國未來記恨上不說，還掏了自己三分之一的私庫。

　　以軒轅瞳為代表，時時刻刻盯著他的女皇派更是落井下石，又趁著帝國會議，參了他一本子，從軒轅烏苦心孤詣培養的勢力中撕下一塊肉來。

　　據說這些天軒轅烏天天在自己的親王宮殿裡砸東西，怒罵孔文樂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奈何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

　　一大早，無數個媒體機位架在新的比賽場地，到處都是長槍短炮。

　　時隔多日，第一階段比賽結束後，終於又能再一次看到各學院參賽選手，直播間開放的瞬間，雖然有帝國會議分流，但仍舊湧進來為數不少的觀眾。

　　彈幕唰唰開始評論，佔據整個光屏。

　　「整整十天，訂閱的排名賽欄目終於更新了！」

　　「可惜第一階段的比賽出現問題，排名全部作廢。」

　　「作廢了也好，這期銀星幹了太多騷操作。第一階段太看地形和運氣了，不夠堂堂正正，還是第二階段團隊賽比較能看出真實水準。」

　　「但騷操作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反正第一階段銀星是把我實力圈粉了。」

　　「別聊了別聊了，各學院的星艦來了，接下來馬上就是神恩節舞會，好奇這一回學院排名賽哪幾個學院會湊在一起組成舞伴。」

　　正當彈幕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遠處星海也逐漸露出幾艘星艦的尖尖角。

　　打頭的那艘軍艦通體銀灰色，周身信號燈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神秘又恢宏。

　　民間不少野生大神，一眼就看出這艘軍艦的噸位。

　　「我去，這不是最新款的RTX4090系列軍艦嗎？！」

　　「難道是尉元帥的座駕？」

　　「不可能，帝國科學院給各個軍團還有軍部高層配發的軍艦都是不編型號，並且不對外售賣。RTX4090就是市面上現在能夠買到的最先進的軍艦了，肯定不是官方，只能是私人組織的。」

　　「那麼問題來了，哪個學院這麼有錢，買得起最新款軍艦？帝國軍校也不行吧……就憑學院排名賽冠軍獎勵的那點錢，從創始之初一直蟬聯幾百屆到現在加起來的獎金恐怕都不夠，那可是軍艦啊！」

　　很快，大家就知道這艘軍艦是隸屬哪個學院了。

　　軍艦側面，銀星校徽環繞著的五顆銀星閃閃發光。

　　「哈？竟然是銀星的座駕？」

　　「沒看錯吧，銀星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我記得比賽剛開始，看其他媒體報導，說他們好像坐的是星船啊。」

　　「不清楚，銀星雖然窮，但是有皇長子殿下誒，可能是殿下的親衛隊？」

　　伴隨著竊竊私語，銀星號緩緩停泊在星港入口。

　　要人出乎意料的是，從甲板上走出來的，並不僅僅只有銀星首席團成員，還有其他五大學院的首席團成員。

　　彈幕這會兒全部變成了「怎麼這些首席團成員全坐在一艘軍艦上」以及「為什麼他們五大學院在一起，不帶聯邦軍校玩」。

　　剛從軍艦裡出來，幾名學院主席便收起臉上不自覺展露的笑容，淺淺同原含霜握了下手，彼此刻意和對方保持距離，分批走下甲板。

　　無他，成千上萬的人關注著此幕。

　　並不僅僅只有直播間，在賽場周圍嚴密布防的帝國軍人，還沒有來得及返回首都星的監察人員……甚至是帝國高層，遠在首都星的信號發射中心，無數人監控直播的進行，確保一旦出現什麼不對，能第一時間切斷全星際直播。

　　在這樣的監控下，幾個學院明面上當然得保持距離。

　　下軍艦時，原含霜敏銳地注意到，聯邦軍校的首席團隊伍也從另一艘軍艦中緩緩出現。這群黑軍裝清一色冷漠，神情不屑，為首的迦樓更是將譏諷擺在臉上。

　　她默不作聲地回頭，同軒轅晟交換了一個眼神。

　　早在前幾天，原含霜就和小夥伴們說了黑塔的事。奈何黑塔做事不留把柄，即便由軒轅晟親口舉報，將迦樓送進去調查幾天，也沒能調查出個所以然來。

　　即便原含霜清楚，自己身處帝國疆域，黑塔就算在地下世界再權勢滔天，也無法直接將手伸過來，但仍舊難免為這樣一條暗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竄出來咬人一口的毒蛇心煩。

　　正想著，另一艘深藍色的軍艦緩緩駛入星港。

　　這艘軍艦同銀星的新軍艦噸位相同，上面銘刻著帝國元帥的徽記。

　　艙門打開後，出現了帝國元帥尉少元的身影。

　　「同學們好。」他面帶微笑，看起來頗為平易近人：「接下來由我親自主持學院排名賽第二階段監督主辦工作。」

　　這位新元帥是軒轅瞳的黨羽，也是她一手扶持上去的心腹，資歷尚淺，天賦者等級遠遠不如上一屆德高望重的夏老元帥，但勝在為人長袖善舞。多年來輾轉帝國各個軍團擔任要職，累積了深厚人脈。

　　這些可以暫且不論，至少軒轅晟參與第二階段比賽，人還在銀星，就不會發生第一階段那樣偏頗，故意被使絆子的離譜事件，也算好事一樁。

　　一段簡短的發言後，尉少元話鋒一轉：「……當然，第二階段的比賽要等到二十天後才正式開始。在那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代表著學院排名賽：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友誼部分，即將到來的神恩節舞會。」

　　「今年的神恩節舞會，我們在歷年傳統上做了一些創新和改進。」他衝著鏡頭神秘地笑了笑：「具體舞會的事宜安排，需要等到當天才能公布，請參賽選手和觀眾們敬請期待。」

　　聽到這，幾大學院主席心裡都有了不好的預兆。

　　他們剛才在軍艦上已經將舞會部分的計劃制定完成，結果現在中途出個岔子，要知道現在新的比賽場地後，到處都是監控和耳目，很難再私底下聚首。

　　可是以現今情況，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見招拆招。

　　尉元帥講話完畢後，各個學院開始有序進入賽場大樓。而無關人等，例如聖殿騎士團，監察院，第三軍團等人，為了確保比賽公平，都得陸續離開現場，將負責權交給尉元帥及其部分第一軍團成員。

　　銀星的隊伍剛走到門口，便有一位工作人員匆匆走來。

　　「殿下，您的親衛隊已經抵達新的比賽場地，即將在星港內進行停泊。」

　　軒轅晟大吃一驚：「我沒有下達讓親衛隊過來的命令，他們怎麼自己來了？」

　　「是陛下為了保護您的安全，特地下的命令。」

　　工作人員恭恭敬敬道：「另外，帝國科學院的評估人員也已經趕到現場，隨時可以為您進行神話擬態評估。對了，先前帝國科學院接收到一份銀星學院原主席可能晉升為神話擬態的報告，正好這次可以一起做評估。」

　　這番話並未避諱鏡頭，於是霎時間，不僅僅是其他學院投來驚愕的眼神，整個直播間同樣轟的一下炸開了鍋。

　　「什麼？神話擬態？？？皇長子真的是神話擬態？？？」

　　「霧草，我沒聽錯吧，小原竟然也是神話擬態？」

　　「我記得現今全星際覺醒了神話擬態的只有三個人吧，光明聖子，聯邦軍校主席，還有燭九陰執行官，難不成星際又要出兩位S+級別天賦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第一階段看那條銀色大魚濃眉大眼的，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平凡擬態。當晚我還去擬態圖鑑大全裡面查了，愣是沒查到端倪，再加上小原的擬態缺陷是胃口無底洞，還能吃晶核，普通的擬態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缺陷。如果說是神話擬態，那麼一切都解釋得通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皇長子殿下這是要上天嗎，又能打又能放神聖防護，這個天賦一旦證實……」

　　「那銀星豈不是雙神話擬態？不行了，我趕緊去押個銀星贏，今年銀星真是要頭腦有頭腦，要實力有實力，押個前三不過分吧！」

　　大樓門口，軒轅晟的臉色卻直直沉了下來。

　　他很清楚，工作人員方才完全就是故意當著全星際直播間說出這番話。

　　事實上，在帝國高層打算給各學院參賽選手下制約擬態的當時，他就掀桌而起過。奈何皇室有的是手段拿捏軒轅晟，就算軒轅晟現在潛力和當初不可同日而語，到底從小沒有經過系統的皇室教育，手中無權。

　　在平時不涉及大事面前，軒轅瞳的勢力自然和軒轅晟站在一線；但在真正遇見原則性大事面前，他壓根就沒有話語權可言，一切還是以軒轅瞳的命令優先。

　　不得已，軒轅晟只能閉口不言，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打探打探皇室消息。

　　他知道，皇室正在用盡一切手段，轉移民眾注意力。

　　高調地下達命令，讓親衛隊和帝國科學院評估人員前來，同樣也是轉移注意力的大好辦法。推出皇室明星也是同樣的道理，不僅可以提高民眾對帝國和皇室的信心，一個絕世天才的出現，無疑能為女皇一脈增加更多分量，讓高層勢力在選擇站隊時慎重考量。

　　可以說，要是科學院評估出兩位新的神話擬態持有者，恐怕就沒人記得第一階段學院排名賽發生意外這回事了。

　　軒轅晟厭惡這樣的手段，也厭惡被當成工具使用。

　　母親在下達這些命令，做出這些事情之前，一次也沒有考慮過他的意見。

　　可當著全星際直播的鏡頭，軒轅晟不可能說些自揭家醜的話。

　　他拳頭攥緊，忍了又忍，在看見原含霜擔憂的眼神後，才終於不情不願對工作人員道：「知道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早已在假期發生過無數次。三番五次來做評估檢定的帝國科學院人員不說，那些以前向來對他不屑一顧的人開始登門巴結討好，而母親卻會用她需要更多勢力為由，強迫他進行此類社交。包括不顧他的意願，強行將他推到皇室臺前，成為所謂的「皇室明星」。

　　軒轅晟答應原含霜，要幫自家妹妹隱瞞，雖說自己的生活再也沒有安寧，但是一想到這是為了妹妹，便也甘之如飴。

　　軒轅晟從小到大同母親關係較為冷淡，小時候也做過為了奪取大人關注的傻事。剛開始得到母親重視，說心底沒有雀躍，也是不可能的。可慢慢的，他也看清了現實，母親重視的，從來只是他是否具有神話擬態，是否能放出神聖防護這樣的事，而非他作為兒子的本身。

　　「算了算了。」等走遠後，原含霜安慰他：「神話擬態這個事，本來就不可能瞞一輩子，錄入帝國科學院還能拿一筆獎勵金，剛好用來維護軍艦。」

　　沒錯，雖然大小姐只是隨口一提，但原含霜卻是真真切切發愁了老久。

　　從黑太子那裡敲詐來的錢，她早就換成了晶核，剩下的那點壓根不足以交軍艦每年的維護費。

　　早知今日，這個艦長，說什麼也得給軒轅晟或者骨冬這種土大款當。

　　「我知道，我只是……」

　　軒轅晟可以接受別人利用他，但是不能接受別人從小利用妹妹。

　　他知道柯俊達以前跟在原含霜身旁，於是私底下偷偷找過去問，這才知道妹妹從小過著怎樣的生活。那天晚上他失眠了一整晚，決定承擔起身為哥哥的責任。

　　「行啦，沒事。」原含霜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怎麼說，那也是你的母親。」

　　生養之恩擺在這裡，軒轅晟總不可能和軒轅瞳對著幹。

　　「放心吧，舊部已經為我徹底搞定了檔案遺留的小問題，再說了，只是檢測神話擬態，並不需要驗DNA，不會有事的。」

　　輕而易舉順了大金獅的毛，原含霜和幾個小夥伴揮揮手，帶著軒轅晟往另一邊走：「具體在哪裡進行評估呢？勞煩帶我們過去。」

　　如此說辭，無異於變相默認了方才的說法。

　　這一幕自然不會被那些聞訊而動的媒體忽略。

　　於是這群媒體們一反當初第一階段對銀星的愛答不理，扛著攝像頭蜂擁而上，個個都想爭得採訪銀星的頭號交椅。

　　「好的，請讓我為您帶路。」

　　見原含霜大方承認，工作人員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與此同時少了幾分審視，多了兩分招攬之意，毫不遮掩自己皇室麾下的身份。

　　他們一路被帶到會客室內。

　　這裡站著一群穿著特製白大褂，正在擺弄精密儀器的人，背後帝國科學院的燙金徽記閃閃發光。

　　進來後，工作人員揮退了那些媒體，讓他們守在外面，等候消息。

　　眾所周知帝國科學院內囊括各種尖端人才，薈萃了全星際的頂尖智商人物。涵蓋方向涉及各行各業，包括但不僅限於軍工，材料，晶核能源轉化，武器研發等等等等，堪稱帝國基石。

　　其中得到科學院院士稱號的籠統只有不到五百名，個個都是大佬。

　　這種大佬一般都有屬於自己的傲氣，面對皇室也不顯得有多熱絡，反倒處處彰顯冷漠，頂多看見後喊了句殿下，然後沒有下文。

　　軒轅晟早就習慣了，他當然也不是在意這種排場的人，當即走到儀器面前，將頭往裡面一放：「行了，你們測吧。」

　　反正再怎麼測，他也是S級，不可能憑空變個神話擬態出來。

　　胥青石推了推眼鏡，示意手下的學生過去為他進行測繪，而後轉過身去：「你就是報告上說，去年覺醒了神話擬態的人？」

　　原含霜眼尖看見這位儒雅大佬胸口掛著的科學院院士標識，乖乖點頭。

　　「行了，過去站著吧。」胥青石語氣平淡。

　　並非他態度漠然，而是每年經過軍部提交給帝國科學院，需要驗證神話擬態的人，沒有一千個也有八百。結果怎麼著？全星際明面上登記的神話擬態還是只有那幾個，其餘頂多是S級。

　　這回帝國科學院來，主要還是因為女皇親自下令，需要評估軒轅晟的擬態，原含霜只不過是為了造新聞附帶，要不然他們壓根不會紆尊降貴親自跑一趟。

　　以前在初級學院和高考時，原含霜也使用過類似的擬態等級檢測裝置，於是輕車熟路將耳罩和電極片貼上，聚精會神看向光屏，開始輸出精神力。

　　本來有幾個科學院學員想要過來幫忙，看她懂操作，於是退到一旁。

　　比起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銀星學生，他們還是更關注皇長子的擬態評估情況。

　　一名皇室神話擬態，背後所附帶的價值是無限的。若是軒轅晟真的確定覺醒神話擬態，說是石破天驚也不為過，甚至幾年後的皇儲爭奪賽都不用再比，直接就能定下皇太子的人選，對於現在剛剛經歷一場大戰，百廢待興的帝國來說，相當有必要。

　　這才是帝國科學院三番五次跑來為他做評估的主要原因。

　　十幾雙眼睛齊齊盯著軒轅晟面前的光屏，看著上面代表擬態等級的標識一路往上升，先是一眨眼就跨越了E到B級的距離，繼而衝到A，然後來到S。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越往高處走，阻礙就越多。毫不誇張地說，從S到S+，之間的差距甚至比E級到S級還要大。甚至在過去都沒有S+級別這個概念，還是樓迦覺醒六翼熾天使後，帝國科學院使用他的精神力覺醒強度，劃分出來的新等級。

　　遺憾的是，軒轅晟的精神力光柱並沒能衝上去多久，最後停在S級到S+中途二分之一的位置。和不久前放假時，帝國科學院測出來的數據相差無幾。

　　這個數據，頂多只能表明軒轅晟的擬態是S級級別中的佼佼者，但距離神話擬態，還有著天塹般的距離。

　　「怎麼回事……」胥青石不由得擰眉。

　　去年皇長子在兩大校區使用神聖防護，同時降下光雨，這是不爭的事實。若是說那會兒可能還有擬態不穩定，難以被檢測的緣故。那麼不久前，既然成功使用籠罩了整個比賽星球強度的光盾，總不可能還檢測不出來。

　　神聖防護加光雨，再加上不到五階就能用出星球護盾，除了神話擬態以外不作他想。

　　「再來一次試試看，你去把冷卻液重新更換一下。」

　　胥青石熟練地指揮學生，他懷疑是機器太久沒有進行檢測，導致檢測故障。

　　結果就在學生開始配置冷卻液的時候，另一旁的原含霜摘下了耳罩。

　　「這樣就可以了嗎？」她回頭問道。

　　奈何這群科學院研究人員全部都圍著軒轅晟團團轉，沒有一個人關注這邊。

　　不得已，她只能從儀器上下來，拍了拍最近的那位科學院學員。

　　「啊？哦，你檢測好了是吧。」

　　學員回過神來：「讓我來看看S+，我就知道，等等S+？？？」

　　他不敢置信地盯著原含霜面前的光屏，嘴巴張開，像是能吞下兩個雞蛋。

　　如此中氣十足的大喊，自然驚動了會議室內其他人。胥青石回頭一看，方才波瀾無驚的神色驟然褪去，露出驚愕。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都在懷疑，是不是這個銀星學生的檢測儀器和皇長子的檢測結果進行了交叉顯示。不然怎麼板上釘釘的皇長子只檢測出了S級，而這個不知道打哪裡冒出來的銀星學生卻直接把一條代表檢測的光柱全部填滿。

　　「老師，冷卻液調配好了！」

　　就在眾人愣神之時，另一名學員拿著調配好的冷卻液快步走了過來。

　　「給兩臺儀器都更換。」

　　這一回，胥青石往後退了兩步，將兩個儀器光屏拉到面前來。

　　等做好充足準備，又檢查了一遍電極片的佩戴等情況後，他才深吸一口氣，死死盯著光屏開口道：「勞煩殿下和這位不知名的同學再次催動精神力，我們需要再確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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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學院排名賽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這一回檢測比先前迅速得多。

　　原含霜看著檢測上面的光柱，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沒有將其全部填滿，而是讓它剛剛好跨過S+這條線。反觀另一旁，軒轅晟再次催動精神力，得到的卻還是之前那個相同的結果，沒有半點變化。

　　穿著帝國科學院白大褂的人圍著一圈，看著光屏上第二次顯示的紅色S+標識，終於後知後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所以……他們這是目睹了當今星際第四位神話擬態持有者的誕生？

　　看著兩份新鮮出爐的擬態結果報告，胥青石沉默了許久，最終拿起手下學生遞過來的筆，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大名。

　　「這位不知名的同學……」

　　「呃，導師，這位是銀星的原主席。」

　　聽見自家導師又習慣性記不住人名，學員連忙低聲提醒道。

　　「哦，原同學。」

　　胥青石流暢地改口，儒雅的臉龐上沒有半點尷尬，顯然對自己記不住人名這事習以為常：「可以勞煩你展示一下你的擬態嗎？我們需要為每位神話擬態持有者進行檔案錄入，登記並且拍攝。」

　　「可以。」帝國對神話擬態持有者有豐厚的獎勵補貼，原含霜相當樂意配合，當即點頭：「只不過我的擬態體型有點大，室內的話恐怕只能展示縮小版。」

　　說完，她便將鯤召喚了出來。

　　後者從精神力擬態漣漪中緩緩遊出，還是那副沒頭腦大高興的模樣，搖頭擺尾的，在身後拖拽出一條流淌銀河般的銀色光輝。

　　鯤一出來，就感受到周圍火熱的視線。

　　胥青石一改原先冷漠的狀態，驚嘆地看著這條流光溢彩的大魚，開始咔咔拍照，帶領手下學員們分辨這究竟是圖鑑記載的哪一種神話擬態。

　　「不好意思哈。」那位出聲提醒的學員見狀，連忙尷尬地挪到原含霜身旁，低聲道：「我們導師不是故意冷待您的。只是今天帝國發通知過來時，我們剛好在軍工廠做組裝，大家心裡都有點氣，只想著趕緊幫皇長子殿下評估完，然後繼續剩下的武器拆解……」

　　「啊？你們剛剛心裡憋著氣？我怎麼沒看出來。」

　　見沒自己的事了，軒轅晟麻溜走過來，聞言疑惑道：「我每回同帝國科學院打交道，你們都是這樣一幅愛答不理的樣子，我還以為是科學院內部評職稱競爭壓力大，導致你們天生不愛笑。」

　　學員：「……」

　　學員：「那、那倒也沒有。導師可能只是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有時候對我們學員也這樣，但他對擬態和機器就挺熱情的。」

　　她不好意思說，其實是大多數帝國科學院院士為人高傲，對皇室同樣不假辭色，就這回接到皇室通知，都是內部踢了好幾輪皮球。結果抽籤抽到軍工部的倒黴蛋胥青石，實在沒辦法，才不情不願過來。

　　帝國許多勢力內部存在各種站隊，例如軍部各個軍團。

　　但帝國科學院卻是其中難得保持中立的隊伍，和供奉殿一樣，大多數時間不問世事，更醉心於研究，不參與任何權謀鬥爭。譬如最近，因為那顆送回去的聖階蟲繭，整個科學院都沸騰了，專心致志研究，從上面剝離的仿生材料靈感甚至可以跨行業運用在軍工上。

　　不過軒轅晟和原含霜也不怎麼在意這事。

　　過了一會，胥青石在帝國科學院內部網站裡查到了鯤的石板信息，驗證並且確定後，將其錄入原含霜的帝國檔案內。

　　他依依不捨地多擼了兩把鯤，等轉頭看向原含霜時，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漠然：「帝國給予神話擬態持有者福利眾多，有星幣獎勵，也有物質獎勵，你可以在光屏上選一樣。」

　　終於到原含霜最關心的環節了。

　　她摩拳擦掌，準備選擇星幣獎勵，當場把軍艦今年的維護費用賺來，結果剛打開光屏，就看見獎勵列表上高高懸掛的四個字。

　　【黑雲套裝】

　　原含霜：「……」

　　原含霜：「我要黑雲套裝。」

　　因為黑雲套裝不僅是頂尖戰鬥服，穿起來還特別有型，她真的眼饞很久了！剛開始骨冬穿過來同她比試的時候，原含霜就多看了好幾眼，心裡暗暗羨慕。從黑太子那裡拿到錢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轉身去買一件，但一億星幣還真不一定買得到，再加上填飽肚子更重要，只能作罷。

　　就在原含霜說服自己死心後，沒想到參加學院排名賽又受到暴擊。第一階段這群世家子弟一個個穿著黑雲套裝，紫荊花學院首席團更是人手一件，就好像這玩意爛大街一樣。

　　「哦。」不同於其他幾位帝國科學院學員羨慕和敬仰眼神，胥青石對這位新晉神話擬態持有者的選擇毫不關心，在光屏上操作幾下後，直接告訴她幾天後會有人將要的東西送過來，然後轉頭看向軒轅晟。

　　「金獅殿下，很遺憾通知您，您的擬態等級仍舊沒有達到S+。如果您對此還有異議的話，可以現場演示一下神聖防護，皇室擬態的評判標準較為靈活，我們可以按照神聖防護的規模對您進行現場評判。」

　　軒轅晟乾笑兩聲：「還是算了，我現在……呃，還是像之前一樣，只能在情急之下用出神聖防護，其他時候都放不出來。」

　　聽他這麼說，胥青石也沒有重複問他是不是確定不再測了，而是一副打工人終於可以下班的模樣，直接轉身招呼學生收拾東西。順便「好心」提醒軒轅晟，錯過這次機會，下一次再想讓帝國科學院過來幫忙評估，得等三個月後。

　　「你別信他說的。」軒轅晟小聲道：「皇室一聲令下，科學院還不是得跑腿。」

　　這麼說著，他們朝會客室外走去。

　　剛一打開門，數不清的話筒立馬湊了過來，那架勢，簡直就跟見血後圍上來的鯊魚群差不多。

　　「請問銀星是新檢測出了兩名神話擬態持有者嗎？」

　　「殿下，聽聞您確認覺醒了黃金神話擬態，能否抽空為帝國民眾說兩句話？」

　　「太了不起了！兩名神話擬態持有者，這是今年銀星的底牌嗎？」

　　「當今星際登記在案僅有三位神話擬態持有者，今天就要出現兩位，這如何不是一件震撼人心的大事！」

　　吵吵嚷嚷的聲音堆積在門口，你一言我一語。

　　而在那幾十上百個攝像頭背後，數不清的星際民眾正滿懷期盼地看著這一幕。

　　剛剛在裡面檢測時，原含霜看著胥青石波瀾不驚的模樣，有種現在神話擬態已經爛大街的錯覺。好在門口這群嘈雜的媒體和無數期盼的眼神重新提醒她，神話擬態位於整個擬態金字塔等級中的頂尖逆位。

　　沒由來的，原含霜想起當年，自己在1999星上打滾摸爬那會兒，第一次覺醒D級擬態時的場景。

　　就在這時，胥青石帶隊從會客室裡走出來。

　　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他眉宇皺起，奈何想起自己本次前來學院排名賽場地的職責，只得硬生生忍了下去。

　　「只有一個人確認覺醒了神話擬態。」

　　霎時間，媒體們眼睛發光，恭喜已經停留在嘴邊。

　　通常情況下，只有得到資質的媒體才能採訪皇室成員。如今這麼多媒體蜂擁而上，造成熱鬧激動的景象，只能說明其實這一切早就被皇室提前安排好，就等著軒轅晟神話擬態報告出來，全星際媒體共同發力，直接造星。

　　奈何胥青石壓根不清楚什麼氣氛烘託到位不到位。

　　穿著白大褂的帝國科學院院士直接伸手，指了指原含霜：「是她。」

　　一片寂靜。

　　十幾秒鐘過後，媒體們才紛紛回過神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意識到不能在全星際直播面前表現得太像劇本後，齊齊爆發出後知後覺的歡呼。

　　「恭喜恭喜！」

　　「星際如今確認第四位神話擬態持有者，真是英才出少年啊！」

　　「三位神話擬態持有者都是年輕人，帝國未來可期！」

　　「也不知道金獅親王殿下為何這次沒能檢測出神話擬態……」

　　見狀不對，一旁察言觀色的工作人員立馬圍上前去，幫忙控制現場情況並且解釋，無怪乎還是那一套「殿下或許因為身體原因沒表現出神話擬態特徵」「前不久殿下才公開放出過大型神聖防護」……這一套說辭。

　　偏偏因為不久前在比賽星球上發生的事，帝國高層那是一句不敢吭聲，所以顯而易見，這解釋顯得有些蒼白。但奈何軒轅晟為人正直，幫忙掩蓋已經是他的極限，主動扯謊那是不可能，於是當即拉著原含霜就打算離開。

　　另一位皇室人員見狀適時迎了上來：「殿下，女皇陛下為您預留了今天晚上七點鐘的半小時通訊時間。」

　　早在皇室人員帶著帝國科學院前來，軒轅晟就料到會有母親問罪這幕，畢竟他壓根就沒有神話擬態。只是一有點風吹草動就三番五次讓科學院對他進行評估，完了沒通過還得被指責，要軒轅晟剛剛放鬆了些的神情再次多了抹不易察覺的煩躁。

　　原含霜剛想安慰他，皇室人員又調轉身形：「您就是銀星的原主席吧？聽說您成功評估了神話擬態，真是年少有為啊！看來本屆學院排名賽，有殿下和您在，銀星冠軍指日可待。」

　　他臉上帶著笑容，說出來的話卻淨是些諂媚恭維。

　　很顯然，這位在宮中浸淫已久，是位深諳此道的角色，雖說能讓人聽出是奉承，但至少並不讓人覺得討厭。

　　「您或許不知道，女皇陛下最賞識像您這樣天賦極佳的年輕人，為了帝國未來，陛下特地設立頂尖人才培養計劃，以您的天賦和資質，完全可以加入其中，未來畢業後跟著培養計劃走，免審核加入軍部，可以直接從尉官做起。」

　　皇室人員說了一大堆，用恭維奉承開頭，最後以豐厚資源結尾。

　　原含霜：懂了，這人是來招兵買馬的。

　　學院排名賽本身就是為年輕學生們提供一個被帝國高層賞識招攬的機會，歷屆足夠優秀的年輕人，都是各個勢力開出各種豐厚資源，各種搶著要。

　　原含霜成功評估神話擬態，再加上她不像樓迦和迦樓，一個背靠光明聖殿，另一個隸屬黑塔，早已經有了明確勢力背景。

　　這麼一顆冉冉升起的未來新星，誰不想要？

　　可想而知，未來向她遞過來的橄欖枝只會越來越多。

　　就在皇室人員以為這位銀星原主席也和絕大部分天之驕子一樣，視金錢資源為糞土，卻不想原含霜當即停下腳步，笑眯眯道：「好啊。」

　　「我們來聊聊這個人才培養計劃，不知道這個計劃具體有什麼好處？」

　　敲詐完黑塔，這不，又有一個冤大頭上門來了。

　　送上門來的錢和資源，原含霜哪有不要的道理，當然是拿來吧你。

　　一旁相當不喜歡這個拉攏手段，結果卻看見妹妹主動迎上去的軒轅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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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學院排名賽　第一百六十七章

　　果不其然，星際出現第四位神話擬態持有者的消息蓋過了正在舉行的帝國會議，處於休息期的學院排名賽，成了時下最熱門的新聞，獨佔三天星網熱搜榜首。

　　原含霜自己的大名上去了不說，還順帶把銀星也跟著拉扯了上去。

　　現在網上各種議論紛紛，即使銀星沒有第一，也空口安排了個前三進去。誰也想不到，這所學院排名賽剛開始時被各方集體看作墊底的學院，竟然還留有一手。

　　這些天，原含霜明顯感覺，其他學院隱隱約約的譴責視線。

　　其視線內容大致是些『沒想到銀星主席你這個濃眉大眼的竟然還有這麼張底牌』『冒出來個神話擬態，差點把我們給嚇死嘞』『難怪這傢伙在賽前比賽大言不慚說銀星能拿冠軍，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不過沒關係，原含霜不在意這些，她只在意切實得到的好處。

　　很顯然，這位新上任的女皇手底下的確相當缺人，雖然繼位後推了不少自己的心腹上去，但這些人實力擺在這裡，青黃不接也是事實。

　　想要維持長久的統治，定然得提拔新鮮血液。

　　至於原含霜做出判斷的依據自然是因為為了拉攏她，軒轅瞳可謂下血本。

　　最基礎的星幣已經不算什麼，真正值得拎出來說的，是各類豐厚的修煉資源，以及允諾畢業後進入軍部的職位和直通車般的待遇。這幾乎是明擺的告訴原含霜，只要她願意加入女皇派，未來榮華富貴少不了，地位權力都會有，可謂青雲路。

　　奈何原含霜腦子清醒的很。

　　她以後可是要給爸爸進行翻案操作的。舊部早就和她聊過這個話題，目前暫且不知道軒轅瞳是個什麼態度，但翻這種深入人心的陳年舊案，無疑是對帝國公信力的一種挑釁，她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綜上所述，能撈一點是一點。

　　「我對這些長遠的東西不太感興趣，我這個人，比較喜歡實際點的，看得見摸得著的，現在就能得到的東西。」

　　正侃侃而談，試圖拉這位天之驕子入夥的皇室人員直接被這句話梗了一下，而後迅速改口：「那不然您看看武器？我聽說您選擇了黑雲套裝作為獎勵，這個套裝搭配幾把秘銀武器，或者是訂製光劍自然才是最優解。我們這邊當然也可以為您請到武器大師孔穆親自進行專業訂製……聽說您還有胃口大的擬態缺陷？咱們也可以考慮更改一些計劃內容，改為為您提供終身無限量餐食供應……」

　　原含霜喜笑顏開：「好啊好啊！」

　　理所當然地，這些招攬人才所用的支出，還有聊天時所有說的話，事無巨細，全部編纂成報告放到皇宮辦公桌上。與此同時出現的，還有原含霜的身份檔案。

　　「這位新覺醒的天才出身於偏遠星，7619星？沒聽說過，難怪在接收到招攬時會提出更想要實際的東西。從小沒有經歷過系統教育，難免缺少長遠考慮。」

　　「對於我們來說，這反倒是一件好事。」

　　軒轅瞳難得展露笑意：「孤兒出身，背後沒有勢力，出身貧寒，目光短淺意味著好控制，只要給出足夠的條件，開出足夠令人心動的利益，便能為我所用。」

　　她拿起那份身份檔案，隨意掃了一眼，目光在照片一欄微微停滯。

　　奈何那點熟悉感只有第一眼，等軒轅瞳仔細看照片，卻又消隱無蹤。

　　照片上的少女目光凜然，英姿颯爽，黑髮如夜。和她記憶裡那個金髮披散，總是帶著溫柔笑容的帝國第一美人氣質只能說南轅北轍，八竿子打不著一起。

　　真是看來的確是最近主持帝國會議壓力太大。

　　軒轅瞳揉了揉太陽穴：「不管如何，這顆新星算是被我們招攬到了。」

　　「是啊。」林水瑤笑道：「我聽說晟殿下和這位新星是關係不錯的朋友，說不定殿下也幫忙在招攬中出了力。」

　　提到軒轅晟，軒轅瞳臉上的笑意消減兩分：「軒轅晟是個什麼牛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他沒把人勸走就算不錯。」

　　今天帝國科學院那邊發來一封函報，大意就是在皇長子殿下仍舊無法隨時隨地用出神聖防護之前，請不要打擾他們寶貴的工作時間。雖然開頭用上了致尊貴的女皇陛下，但仍舊無法遮掩內裡措辭的不友善。要軒轅瞳氣了好一陣。

　　前兩天晚上通訊時，軒轅晟更是把不高興擺在臉上，就差冷冰冰地直言「請母親不要插手我的人生」。

　　說到這個，軒轅瞳就起無名火：「他的擬態變異，不被皇室重視，六歲的時候不是還哭著過來求他爺爺，說想用出神聖防護。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神話擬態，又是這麼好的天賦，能大肆宣傳要他迅速站穩腳跟，他倒好，反過來怪我安排他？」

　　「就算以前我疏忽了對他的教育，沒有按照皇室繼承人培養，但現在是什麼情況什麼局勢，他都已經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為大局著想？！我做這一切，未來享受蔭庇的，不還是他嗎？」

　　林水瑤連忙寬慰道：「晟殿下現在還在上學，對這些恐怕知之尚淺，您應該多給殿下一些時間，再過兩年，殿下總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軒轅瞳冷笑一聲。

　　她並不想再提軒轅晟，揮了揮手，示意這個話題就此終止。

　　「總而言之，這個新星天才，必須得牢牢拉攏在我們陣營裡。既然她只想要一些眼前之利，那就滿足她……這樣的人，成長速度極為可怕，未來修煉成就不可限量。既然他們幾個關係好，乾脆把銀星首席團其他幾個人也捎帶上。」

　　神話擬態四個字，足以奠定未來聖階的地位。

　　神話擬態的修煉速度擺在這裡，不出十年，帝國就將迎來新聖階。

　　看著林水瑤領命而去，軒轅瞳不由得將目光再度放到辦公桌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總有種莫名不安。

　　另一旁，原含霜也在為皇室的速度感到震驚。

　　她三天前確定評估神話擬態，昨天和皇室人員籤署人才培養計劃，結果今天一早，就聽說高層直接派了臺星艦，將她要的東西專程送了過來。

　　「您好，這是您的極密武器箱，請簽收。」

　　武器箱通體沒有任何縫隙，中央只有一塊屏幕，剛好能讓一個人將手放上去，如果身份驗證不對，將會徹底鎖定，保密級別相當之高。

　　「對了。」快遞小哥笑道：「陛下聽說皇長子殿下也在銀星首席團內，頓覺帝國未來人才濟濟，於是特地多提供了幾套戰鬥服，看好銀星今年奪冠。」

　　原含霜：還有這種好事？

　　果然，只要打出神話擬態的金字招牌，這冤大頭真是源源不斷往上送。

　　送走皇室人員後，原含霜迫不及待地將武器箱搬到銀星的休息室。

　　新的比賽大樓比之前的大樓更為寬敞，顯然帝國也很想把之前的事情遮掩過去，所以好好做了面子工程，為每所學院分配了一大塊活動區域，還有專屬休息室。

　　這兩天因為沒事做，大家都聚集在休息室內修煉，商討接下來第二階段團隊賽的戰術，順帶練習跳舞。

　　看見原含霜抱著武器箱走過來，大家呼啦啦圍過來，面露好奇。

　　「老大，這就是帝國給的好處？」

　　「是啊。別急，你們都有份。」

　　原含霜打開箱子，緊接著眾人對視一眼，紛紛倒抽一口冷氣。

　　別的不說，為了拉攏，皇室可算是下了血本。

　　箱子裡放著一套黑雲套裝，一套流銀套裝，一套給原含霜，另一套註明了給柯俊達。其他後排三系，夏夢柔，巫浩軒和遠程系首席希靈也得到一套銀袍套裝。

　　除去數量稀缺，每一套都要在帝國登記才能下撥的黑雲套裝，其餘套裝均是星際如今頂尖套裝，價格不便宜不說，上面還註明經過科學院改裝，性能比起普通套裝提升更多。

　　「無功不受祿，我們是不是也要簽署什麼合同？」和其他欣喜若狂，已經開始原地蹦蹦跳跳的柯巫兩顯眼包，夏夢柔反倒憂心忡忡。

　　「不用。」軒轅晟看了眼，冷哼一聲：「就是覺得阿霜天賦好，想拉攏她，於是把她身邊的人也收攏拉攏，政客的常用手段。」

　　「管他呢。」原含霜反倒對這種行為不甚在意，甚至期待多來點：「送上門來的東西，難道我們還要送回去，來來來，全分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決定順應內心渴望，喜氣洋洋分走了套裝。

　　反正這些東西送過來，就屬於肉包打狗有去無回。

　　就在原含霜開開心心搗鼓黑雲套裝的時候，軒轅晟冷不丁問道：「後天就是神恩節舞會了，阿霜，你的舞伴定下來了嗎？」

　　「還沒。」原含霜頭也不抬：「現在不是還不清楚到時候有個什麼計劃嗎，諸葛辭那邊說在想對策，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說還是建議學院主席和學院主席一起跳開場舞，不然免得出現接應問題。」

　　剛剛還想說妹妹第一支舞應該和哥哥一起跳的軒轅晟瞬間啞了火。

　　一旁默默擦拭匕首的骨冬頓了頓，不置一詞。

　　原含霜渾然未覺，還在自言自語：「開場舞不局限男女，本來我還想邀請夢柔……但如果是學院主席的話，和我稍微熟一點的也就只有樓主席了。」

　　其實她倒不是沒有收到邀請，只是舞伴還沒定下來。

　　畢竟提出這個學院主席和學院主席搭配的諸葛辭，在同時也用極其平淡理所當然的語氣邀請她一起參加舞會。理由非常冠冕堂皇，因為整個舞會計劃，諸葛辭都是核算數據的中心，原含霜則是主攻手，他們兩個人搭配，也更好照應。

　　原含霜：聽起來挺有道理，但由於她同時接到其他人的邀請，所以只能給予諸葛辭暫定的答覆。

　　這兩天她陸陸續續收到了故慕星，易陽雲，外加顧北風的邀請。

　　原含霜還挺好奇，畢竟她和這幾位主席接觸不多。

　　「沒辦法，今年學院主席只有你是女生。」故慕星佯裝嘆了口氣：「要是拿不下銀星的原主席，就得和其他學院主席組隊，誰也不想跳女步啊。」

　　對此，原含霜表示理解。

　　畢竟這一屆不像上一屆，上一屆主席全部都是妹子，本屆只有她一個碩果僅存。在學院主席和學院主席搭配的前提下，不想跳女步，只能先下手為強。

　　好像心有靈犀一樣。

　　當晚，原含霜在從修煉室回來的路上，正好撞見了等候的樓迦。

　　銀髮聖子站在月光下，清淺的光芒為他整個人披上一層薄紗，宛如神仙中人。

　　聽見腳步聲，樓迦轉過身來，忍著發紅的耳尖，微微一笑。

　　「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邀請您成為我的舞伴嗎？」

　　很顯然，這些學院主席裡最細心的當屬樓迦，他不僅帶來了邀請，還為原含霜帶來了配套的禮服。這下除了某位自從來到新賽區後，就再也沒有現身過的聯邦軍校主席，算是集郵全了。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

　　就在神恩節舞會前一天晚上，主辦方忽然宣布，今年的開場舞環節取消。

　　「連續幾十屆舞會，目的都是為了提供一個交際平臺。但時代在進步，我們也應該推陳出新，與時俱進。經過大賽組委會討論，我們決定將今年的舞會從傳統模式，改成假面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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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開場舞環節取消，但大家應該能猜到霜寶答應了誰的邀請~

　　她可是一直很想拐一隻隨身綁定奶媽（笑）

　　樓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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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學院排名賽　第一百六十八章

　　「假面舞會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上部分大家戴假面互相交朋友認識，等燈光暗下來變換顏色後，大家再摘下假面，進行正常舞會流程。」

　　這個突如其來的規則更改可謂是打了全體參賽選手一個猝不及防。

　　星際時代，假面舞會被賦予了更多可能。

　　假面都是電子特製，只要戴上假面，面容就會被模糊，其道理和原含霜在黑街時使用的全息眼鏡原理相差無幾。甚至戴上假面後，能夠模糊身高和各種特徵，即便是相熟的人站在對面，也像是在看陌生人。

　　不得不說，皇室在轉移重點，抓住熱點上很有一手。

　　簡簡單單一個更改舞會規則的消息，一下子引爆了星網。

　　因為戴上假面後，不僅僅參賽選手認不出彼此，星網觀眾通過直播間觀看，同樣認不出參賽選手。傳統的舞會上，都是各個學院參賽選手跳舞，大家也都看膩了，加入一個「猜猜我是誰？」的遊戲後，一下子變得緊張刺激起來。

　　唯一苦的，只有參賽選手。

　　原先準備好的舞伴和開場順序，全部都得進行調換不說，之前他們制定的計劃也得從頭重新梳理調整。

　　好在有諸葛辭這麼一個行走的智腦，否則一晚上時間，真不一定能搞定。

　　在這樣萬眾矚目的期待下，神恩節假面舞會正式拉開序幕。

　　原本用以團隊比賽的場地被裝飾得煥然一新，潔白的餐桌上擺滿了各類造型精美好看的甜點，香檳塔裡面裝著無酒精度數的飲料，用以妝點氣氛。線條冷硬的大樓也適時進行各類室內造景，柔和了先前比賽緊張的氛圍，增添溫馨。

　　神恩節歷年都是星際最大的節日，伴隨漫長的放假時間。

　　而學院排名賽中途的舞會也大有歷史講究。幾個噱頭下來，直播間人滿為患。

　　除了參賽選手以外，隨隊老師，還有以尉少元為首的軍部高層，帝國各個勢力都有派出人力資源代表。往年這個場合不僅僅是學生之間的交際場合，也是勢力對天之驕子們拋出橄欖枝的大好時機。

　　毫無疑問，當下風頭最熱的正是前幾天檢測出神話擬態的銀星主席。

　　在星際出現第四位神話擬態持有者後，原含霜的消息也被公布了出來。出身於偏遠星，家境貧寒，勤工儉學，再加上擬態缺陷，讓各個勢力眼前一亮。

　　只不過因為假面舞會的前提，至少也得先認出這位銀星主席，才能進行攀談。

　　遺憾的是，現在全體學院主力參賽選手全部入場，也沒人拍著胸口敢打包票說誰一定就是誰。

　　大家選擇服裝都偏向於保守，男士清一色正裝，西裝口袋裡揣著潔白的手帕或者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女士則是蕾絲邊小裙子，黑色皮鞋，也有選擇不同顏色襯衣和歐風長褲的，胸口繫一條絲巾，看起來清爽俐落。

　　直播間彈幕看得眼花繚亂。

　　「我眼睛都要看花了，小原今天穿的是什麼衣服啊？」

　　「不知道啊，我感覺怎麼所有人好像穿的都一樣……」

　　「救命，我要暈了，算了，我還是等到舞會下半場再看誰是誰吧……」

　　「我好像認出了一個，那個穿著騷紫色西裝的肯定是紫荊花學院的主席，他胸口還戴著金色的玫瑰胸針，再加上這個姿態，不是他是誰！」

　　「其實你們有沒有想過，想認出小原很簡單，只要看場上誰吃東西吃得最多不就行了……jpg」

　　二樓半場掛著厚重的白色帷幕，金色流蘇一串串墜在空中。

　　弦樂組正演奏著舒緩的G大調小夜曲，指揮背對著下方的舞池，搖晃指揮。

　　入場後，原含霜走到香檳塔附近，隨手端起一支酒杯。

　　她今天難得穿了身銀色禮服短裙，戴著同色蕾絲手套，以及標配七釐米高跟鞋。放到平時，原含霜很少穿這類不適合戰鬥的裝束，只有在這樣純交際的場合才會考慮穿，今天顯然是特殊情況。

　　昨天軒轅晟神秘兮兮地把原含霜拉過來，帶到一個更衣室內，打開一旁懸掛的金色射燈，將一排排衣服映得閃閃發光。

　　「妹妹！看！我給你準備的驚喜！」

　　早在學院排名賽開始之前，軒轅晟就通知了自己的皇室專屬裁縫師，趕工訂製了一批衣服，搞得那段時間裁縫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

　　但作為兄長的決心戰勝了一切，軒轅晟打定主意要給妹妹一個驚喜。這是他從《如何和妹妹打好關係之我的妹妹不可能這麼可愛》這本親情教學書裡學到的一條重要守則。不管怎麼說，想打好關係，送禮物準沒錯。而排在這本書裡妹妹可能會喜歡的東西，前三名裡就有漂亮衣服這個選項。

　　原含霜：「……謝謝。」

　　雖然她已經在舊部那裡收到一大衣櫃衣服，這裡又收到一大櫃，但看著這些按照她尺碼訂製的衣服，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別的不說，原含霜穿越後，只在吃的上面慷慨過自己。以前在1999星，衣服屬於縫縫補補還能穿就行，住的地方則是安置小區，反正填飽肚子才是第一要務。

　　所以她雖然還是沒能對著軒轅晟那張傻憨憨的臉喊出哥哥兩個字，但還是從更衣室裡挑選了一條禮服，用這種彆扭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謝。

　　「嘿。」等到接頭人過來時，原含霜特地打了個招呼：「你有沒有一種從熱血打怪敵對比賽的片場裡，忽然轉到觥籌交錯衣香鬢影都市頻道的錯覺？」

　　隔著面具，諸葛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雖然這裡的香檳沒有酒精度數，但是它有特殊的釀造香味，為了接下來的行動著想，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喝。」

　　原含霜：「……哦。」

　　她隨手把喝了一口的香檳放到侍者的託盤內。

　　雖然各學院首席團裡不少世家子弟，但到底還是普通人佔了大多數，第一次參與這樣正式的社交場合，大家的神態都比較拘謹。當然，因為他們要在舞會中執行第一步計劃，所以其中有一部分拘謹其實是緊張。

　　在小夜曲走向尾聲前，隱形耳麥裡傳來諸葛辭冷淡的聲音：「各就各位。」

　　因為規則調整，他反而不能跳第一支舞，只能站在這裡觀察局勢。再加上雖然沒有人和他說，但他猜到了聯邦軍校肯定有貓膩，也需要留下幾個專職盯梢的人，防止他們突然竄出來破壞計劃。

　　原含霜跟隨人流一起，朝著舞池中央走去。

　　很快，就有人朝她走來，輕輕搭住她的手。

　　「請問，我有榮幸邀請您跳一支舞嗎？」

　　經過電流處理後的聲音稍顯沙啞，但不難聽出內裡柔和。

　　「當然。」原含霜順勢搭上他的手，笑道：「樓主席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感受到這顆金紅色太陽的貼近，以及搭在手臂上的柔軟。面具背後，那張闔眸的臉瞬間漫上紅暈。此時此刻，樓迦非常感謝這片面具，能夠遮掩自己的失態。

　　他低聲道：「原同學在我的感知視野裡很特殊。」

　　「嗯？有多特殊？」她好奇地問道。

　　原含霜總算想起來，神話擬態之間有互相感知。但她畢竟不是後排三系，不主攻精神力領域方向，不像樓迦這樣，還會利用精神力領域模擬視野。她必須閉上眼睛專心致志感知才能感受到樓迦身上那股聖潔精純的白色能量。

　　恰在此時，舞會開場曲目適時響起。

　　交際舞會的開場曲目向來較為舒緩，難度不高。在弦樂組試音完畢後，指揮一聲令下，悠揚的聲音便從樂器下方流淌而出，迴蕩在舞池內。

　　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原含霜也邁出這兩天在軒轅晟和骨冬指點之下惡補的交際舞步伐，銀邊蕾絲裙擺微微晃動，像即將綻放的花束。

　　經過布置人員的妝點，舞池周圍點燃著芬芳的薰香，裙邊轉動裡，不同的香水伴隨著動作暈散開來。

　　樓迦確定，自己的臉肯定更紅了。

　　靠近的音樂裡，他甚至能聽見自己激烈蓋過鼓點的心跳聲。

　　當初在中央教學樓階梯教室裡，那顆冉冉升起的金紅色太陽，現在落在了他的面前。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舞會上，她都一樣動人。

　　生平頭一次，樓迦真切地感到遺憾。遺憾自己沒有辦法親眼看見這幕。

　　他對這個世間最美好的想像，全部停留在覺醒擬態前的七歲。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失去眼睛，還能在孤兒院綠色的草坪上奔跑，那是他此生最瑰麗的回憶。

　　而樓迦對於美麗女性的全部想像，全部來源六歲被接到光明聖殿後，看見的那尊女神像。因為不可直視神，女神像的面孔是模糊的，看不清的，聖殿典籍裡對於女神的描繪卻極盡華麗詞藻。

　　樓迦覺得，那些詞藻一樣可以用來形容她。

　　「對了，樓主席今年不用回光明聖殿主持神恩節儀式嗎？」

　　「今年因為要參加比賽，所以這個任務交給樞機主教了。」樓迦乖乖回答。

　　「這樣啊。」原含霜笑道，忍不住又多撩一句：「去年我在電視轉播上看見樓主席穿著聖子冕服，在聖殿廣場面前主持儀式。對了，因為諸葛辭說今天最好穿和學院色系相近的衣服，所以沒有穿樓主席送的禮服，但我試過了，禮服很漂亮，我很喜歡。下次有機會的話，再穿給你看。」

　　這句話可謂效果拔群，隱匿在白色正裝下的手臂一下子繃緊。

　　良久，樓迦才紅著臉低聲道：「沒關係，你喜歡就好。」

　　結果就是到交換舞伴環節，原含霜都沒能從耳尖一片瀲灩，頭頂幾乎冒煙的帝國軍校主席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

　　但是不得不說，看樓迦這幅隨便撩撥一下就有反應的模樣，她心裡起了不少惡作劇的心思，就像上回挼加百列那樣有些蠢蠢欲動。奈何現在不僅是公眾場合，還有現場直播，只得遺憾作罷。

　　「原含霜，往左邊走兩步。」

　　耳麥裡傳來諸葛辭的聲音，像冰水一樣提醒她該做正事。

　　於是原含霜順利交換到了下一個舞伴。

　　「易陽雲？」她低聲問道。

　　「嗯，是我。」在面具的遮掩下，原本人高馬大，身高兩米特別好認的易陽雲也被模糊了身體特徵，要不然他應該是在場人裡最好辨認的那一個。

　　「我們需要跳到C4方位，我會將你送到那裡。」

　　想要在比賽結束時完成計劃，他們必須在神恩節舞會就做好鋪墊，否則未來就算有這個機會，也只能竹籃打水一場空。而今天的計劃，就是趁著舞會，潛入中途有重重關卡把守的賽場演播室。

　　整個舞池早就被諸葛辭分割成了不同的部分，從A到E。

　　E9是他們本次舞會需要執行任務的出口，而現在他們還在B2的位置。那邊屬於教師員工後臺席位，直接過去太過引人注目，只能徐徐圖之。

　　一支舞結束，原含霜成功來到C4位置。

　　將她的手交給下一個人之前，易陽雲忽然道：「蘭翔會全力以赴準備第二階段的團隊賽。老師說，你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古武修習者，我很期待同你的交手。」

　　原含霜還來不及回復，就被另一個人牽起。

　　故慕星笑道：「原主席今天的裝扮很漂亮。」

　　「是嗎？謝謝誇獎。」對於這位常年眯眯眼，非常符合控制系刻板心髒印象的舊東方主席，原含霜向來提以萬分警惕：「故主席該不會也要在這種溫馨的場合，提前為第二階段的比賽而宣戰吧？」

　　「怎麼會呢？」故慕星眨了眨眼，無辜道：「眾所周知，我們舊東方一向熱愛和平，從來不惹是生非，參與學院排名賽只是來觀光旅遊。」

　　原含霜回給他彼此心知肚明的假笑。

　　故慕星將她送到D6的位置，在舞曲結束後行了一個優雅的吻手禮。

　　按照耳麥裡的指揮，這回交換到的舞伴是顧北風。

　　這傢伙屬於全場最好辨認，主要是氣質太衝了，深紫色西裝不是誰都能駕馭。

　　「其實學院排名賽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原含霜點頭：「我知道，你就是黑街那個欺詐師。」

　　還是那句話，氣質太好認。

　　「這倒讓我越發好奇了。」顧北風揚眉：「不是誰都有膽量敢惹那位黑塔太子。」

　　別的不說，海綿寶寶這個ID在不久前可是遭到了全黑塔通緝，賞金高達十億星幣，讓不少刀口舔血的傭兵團聞風而動。

　　聯邦五大家族或多或少同黑街都有合作，只不過是合作深淺的關係。偏偏正好，這一屆除了谷家繼承人已經年近四十以外，其他四大家族的繼承人紛紛在本次學院排名賽上聚首，再加上一位黑塔繼承人，可謂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盛景。

　　以現今黑塔在地下世界的權能，聯邦家族更多還是選擇同黑街保持曖昧。

　　「黑太子是位危險人物，可以遠離的話，最好不要接近。」

　　沒想到竟然從顧北風嘴裡聽見和骨冬一樣的警告，原含霜有些驚訝。不過面對別人的好意，她自然不可能說自己早就知道，順勢應下：「好，我會注意的。」

　　說到迦樓，原含霜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參加舞會。

　　第一階段比賽結束後，聯邦軍校全體倖存成員都被帶去審問，卻沒有審出個所以然來，而後聯邦軍校就開始深居簡出。明明賽前場地這麼大，這些天卻愣是沒看見他們半個人影。

　　閒聊間，他們來到本次舞會的目的地點。

　　已經抵達地點的夏丹雪端起一杯香檳，同時轉過身去。

　　「啊！」原含霜低呼一聲，香檳正好潑在她的裙角。

　　「抱歉。」夏丹雪向來漠然的臉上出現錯愕，她扯過一旁的侍者：「不好意思，請問附近有沒有空房間，她的衣服需要進行及時更換。」

　　「啊，哦，有的。」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侍者一跳，還好不是什麼大事，於是他主動打開一旁閉合的門，「請隨我來。」

　　原含霜同夏丹雪交換了一個不著痕跡的眼神。

　　後者將他們帶到走廊旁第一個房間內，侍者剛想守在這裡，轉頭就見夏丹雪同他說只準備了一套禮服，恐怕得拿清潔裝置過來，不得已只能離去。

　　「第一組已經成功進入三號走廊，第二組準備站位。」

　　耳麥裡，諸葛辭正在有條不紊地觀察局勢，進行指揮。

　　聞言，不少首席團成員都從舞池中離開，端起酒杯，有意無意開始找周圍人進行攀談，營造出一種慣常輕鬆的氛圍。以古德澤為代表的世家子弟端起社交笑容，同帝國各勢力負責人相談甚歡。

　　所幸舞會現場觥籌交錯，不會有人細心留意。只有從始至終一直站在二樓觀眾席位，冷漠注視著舞池的人皺了皺眉。

　　「第三組已經抵達現場。」另一旁，以骨冬為代表的敏捷系小組已經從盥洗室上方的通風管道，摸到了內置電錶。

　　「聽我倒計時，三，二，一。」

　　下一秒，舞池中央驟然熄滅數盞燈光。

　　在人群的驚呼聲中，原含霜飛快地推開門。

　　這條走廊的燈光也熄滅了，伸手不見五指。

　　「你只有五分鐘時間，在那之前必須回到房間裡。」

　　夏丹雪從大腿上卸下兩把智能開鎖儀器：「我會在這裡幫你打掩護，有什麼事情隨時通過耳麥聯繫我。」

　　「好。」原含霜接過儀器，二話不說，衝著走廊側邊而去。

　　五分鐘內，她必須去演播室，啟動諸葛辭提前埋伏的木馬程序，錄入自己的聲紋。

　　站在二樓的尉少元皺了皺眉，轉身吩咐下屬去電力供應室進行調查，卻得到直播仍在繼續，熄滅的只有部分燈光，是舞會正常流程的答覆。

　　負責舞會調度的是皇室的工作人員，這點還是軒轅晟打探到的消息。尉少元想起假面舞會的確也有熄燈的流程，還以為是逐個熄燈，便沒有多想。

　　唯有火眼金睛的魏宇博一眼看出不對。

　　他端起威士忌，走到易陽雲身旁：「你們這群小崽子又在暗中打什麼主意？」

　　事實上，不少學院的隨行老師都在最近幾天察覺到自家學院參賽選手可能在暗中準備搞事，其中最先發現的端倪的是清北的陶雪。

　　這群參賽選手是個什麼性格，當老師的不可能不清楚。自家學生在第一階段比賽遇到傷亡，後續還被強制簽訂制約，許多隨隊老師也心有不滿，聯合起來向賽事監察組表達抗議，奈何全部被駁回。

　　成年人不同於這些學生，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先不說工作，就是出於對家人的考量，他們也沒法採取多強硬的手段，只能悻悻而歸。

　　但是學生要是聯合起來那可就不同了。

　　這群天之驕子是正兒八經的帝國未來，再加上法不責眾，聯合起來就算真把天給捅破了，帝國估計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魏宇博不擔心這群人能不能破天，他擔心還沒捅破之前就被帝國察覺鎮壓。

　　「您放心吧，老師。」易陽雲鄭重道：「我們會給犧牲的學生討回公道。」

　　他還想說些什麼，聽見耳麥裡的指示，只能趕緊端起酒杯，主動走到一名想要接近那附近區域的軍部高層，不甚嫻熟地搭起話來。

　　「唉，這些小兔崽子經歷了一次生死危機，好像真的長大了。」

　　回到教師區域後，魏宇博忍不住向左子韜感慨。

　　「很正常。」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左子韜見怪不怪：「去年兩大校區遇襲，銀星的學生和帝國軍校生在今年開學後精神面貌煥然一新。包括他們的戰鬥理念，還有精氣神，最突出的就是那群帝國軍校生，沒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傲氣。雖然稚嫩，但已經有了軍人最基礎的覺悟。不然為什麼說戰場才是最好的磨刀石呢？」

　　事實證明，去年校區遇襲，雖然驚險萬分，但帶來的收穫同樣是寶貴的。

　　學院排名賽出事，銀星和帝國軍校最先反應並且團結起來，沒有損失一名學生，就足以見得。

　　「他們未來可是要肩負起帝國重任，鮮血的洗禮雖然對於還在學院上學的年紀來說早了些，卻不是壞事。」

　　另一旁，原含霜趕在四分鐘之內，順利完成了任務。

　　她路上和前來接應的邊宇碰了個頭，迅速往回趕。

　　摸黑走到房間面前時，原含霜皺了皺眉。

　　她感覺到不遠處的門口多了另一個人的氣息。

　　原先守在這裡的夏丹雪因為侍者的折返，不得不提前離去應付。諸葛辭一直盯著全場，走廊外邊也是重點監控範圍，只要有人意圖接近就立馬會被各學院主力成員用盡各種辦法勸走，按理來說不可能隨便放人進來。

　　奈何為了安全著想，耳麥是單線的，原含霜沒法第一時間通知，只能警惕地靠近，準備一有不對就立馬暴起，先把人解決再說。

　　伴隨著靠近，她周身防備的氣息慢慢放鬆。

　　雖然伸手不見五指，又彼此互相有假面模糊面容，但門口那個人的氣息，對原含霜來說再熟悉不過。

　　精純的神話擬態能量，平時有些疏離但是遇見她後立馬放緩柔和的精神力領域，除了方才她才逗弄過的樓迦以外，不作他想。

　　「你怎麼忽然過來了？諸葛辭沒有給你安排別的任務嗎？」

　　原含霜掛上笑容，不等人反應過來，便二話不說拉起對方的手，主動朝外走去：「事情辦完了，走吧，我們繼續去舞池裡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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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知小白和小黑是同一個人，他們在遮擋臉的情況下，給其他人感覺到的氣息是一模一樣的。

　　當然了，如果霜寶仔細展開精神力領域的話就會發現，出現的不是聖光糰子，而是黑光糰子，其實還是可以辨認的_(：з」∠)_只能說，美妙的誤會。

　　小黑：你竟然把我當成他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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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學院排名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幾分鐘前，走廊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迦樓站在房間面前，鴉羽般低垂的睫毛陰影掩蓋住深邃的眉眼。

　　只有聯邦軍校生清楚，這次神恩節舞會，也是他們計劃的重要一環。不久前，詳細周密的帝國天之驕子覆滅計劃毀於一旦，賠了夫人又折兵，黑塔對此大發雷霆。可以想像的是，等返回暗星後，一整隊主力隊員都將遭遇後續清算，除了迦樓以外，其餘成員皆是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他們本來接下任務來參與比賽，就是為了後續的榮華富貴。結果現在榮華富貴沒撈著，還得接受黑皇帝的怒火，心裡那叫一個愁。

　　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結束監察組的審訊後，黑塔再次下達指令，要求他們去辦。因為已經犯過一次錯，沒有再犯第二次的機會，所以必須把事情做到完美。看似是舉辦神恩節舞會，事實上，聯邦首席團早已嚴陣以待，等著抓緊戴罪立功的機會。

　　在看見原含霜同夏丹雪的互動，舞池燈光第一次變暗的同時，迦樓就繞過另一邊，在軍校生的幫忙掩護下，從走廊外接近這裡。

　　他很清楚，房間內並沒有人。聯繫到這段時間幾大學院之間不同尋常的氛圍，迦樓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

　　然而就在他即將轉身離去之時，輕快得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迅速從走廊深處傳來。緊接著，一隻滾燙柔軟的手，準確無誤地擒住他的手腕。

　　「你怎麼忽然過來了？」

　　這還是迦樓第一次從原含霜口中聽見這麼熟稔的，不帶任何防備警惕的話。而在此之前，只要是面對他，裹在雙馬尾少女甜蜜話語裡的，一層一層剝開，全部都是赤裸裸的謊言。

　　迦樓愣了一下，而後勃然大怒。

　　他很清楚，這份熟稔並非給他，而是給另一個自己。

　　只要想到這點，迦樓心底的暴虐就止不住，順著燃起的火苗開始往上躥，彷彿化為滔天巨浪，將所有有形的無形的東西一併吞噬。

　　然而這怒火還沒來得及升起，就因為一個動作偃旗息鼓。

　　少女的手熟練地繞過手腕，順著手心往下爬，同他十指相扣。這傢伙似乎意識不到這是一個多麼曖昧的姿態，動作行雲流水，透露著理所當然。

　　迦樓緩緩低頭，凝視著兩人相扣的十指，沉默地像一座雕像。

　　舞會中執行的任務比原定想像中的還要順利，原含霜心情不錯。她牽著對方的手，徑直朝著大門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發問。

　　「你怎麼忽然戴手套了，手也好冷……是有什麼突發變故嗎？難道是其他組別出現了失誤，所以讓你過來負責救場？」

　　一路上，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是那截手卻下意識攥緊。

　　原含霜倒也不生氣，只覺得是自己先前把人撩撥狠了。反正聖子冕下臉皮向來薄，經不起逗，說兩句耳朵尖就發紅。

　　原含霜不會承認，自己就喜歡看樓迦明明十足窘迫，卻還要盡力端著的模樣。不過她已經根據惡趣味自行總結出了一套應對樓迦的辦法，得留些餘地，不能一下子欺負得太狠。

　　「嘎吱——」

　　推開門，她抬起另一隻手，不著痕跡地掃了掃頭髮。

　　這個動作是示意所有人任務完成的意思。

　　不少用餘光接收到她信號的參賽選手都鬆了口氣，臉上掛著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真誠，交談間愈發遊刃有餘。唯有仍舊站在香檳塔面前的諸葛辭皺了皺眉，視線在原含霜身後牽著的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身上掃過，染上幾分懷疑。

　　雖然主要工作完成了，但敏捷系負責的電力組還在繼續。

　　舞池內，燈光逐漸一盞盞熄滅。

　　原先投射下來的明亮光線逐漸被細碎的射燈取代，舞池只留有中央一圈燈光，巨大的水晶吊燈開始從外圈黯淡，為氣氛增添一抹神秘感。

　　向參賽選手們傳達完消息，原含霜重新回過頭來。

　　「誒？你怎麼連衣服也換了。」

　　剛開始跳舞時，樓迦穿著一身白色正裝，和帝國軍校校服外加聖子冕服配色一樣。但現在，卻換成了筆挺的黑色西裝，愈發顯得體型頎長，在先前乾淨優雅的基礎上，增添一抹疏離冷峻。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面前這身黑色正裝，原含霜總感覺有些不對。

　　但偏偏她又不知道不對在哪。

　　恰在此時，小提琴以一段悠揚的曲調拉開新的序幕。

　　是一首探戈。

　　原含霜登時反應過來，裙擺如同花朵般綻開，一個旋身貼近，擺好準備式。

　　舞池裡和她一樣動作的參賽選手不在少數，特別是解決危機問題後，大家都默默開始比拼舞姿。畢竟舞會可是全星際直播，哪個學院都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少年人強烈的勝負欲從賽場繼承到舞會，勢必要做最亮眼的那顆星。

　　就連原含霜，這兩天也被軒轅晟聯合骨冬進行地獄般的舞姿訓練。這些天骨大少和皇長子的腳已經被她踩過不知道多少次，這才讓她熟練掌握各種不同舞技，至少作為銀星學院的門面來說足夠。

　　感受著熱源的驟然靠近，迦樓整個人僵在原地。

　　少女肩側垂下來的黑色長髮落到他臂彎內，筆直的脊背同他領帶交纏摩挲，偏偏這件禮服還有一個鏤空露背的設計，內裡形狀優美的蝴蝶骨展翅欲飛，邊緣鑲嵌白色水晶折射出的七彩光暈，幾乎晃花人眼。

　　距離他的胸膛僅僅相差一步之遙。也恰好切合了這首探戈的主題。

　　「樓主席不會跳探戈嗎？」原含霜的聲音隱隱含笑：「不會的話，我教你啊。」

　　「反正跳探戈不會犯錯，不像人生，很簡單。如果跳錯了，接著跳下去就行。」

　　樓主席三個字，如同一桶冷水，劈頭蓋臉潑下。

　　覆蓋的面具下，迦樓的唇角掀起一絲譏諷般的弧度，蘊含著濃濃的自嘲。

　　他忽然猛地攥住穿戴著銀色手套背後的手，力道大到幾乎要原含霜皺眉。

　　模糊的假面下，傳來冷漠的聲音：「探戈而已，因為跟不上而犯錯的人，恐怕是你。」

　　就在原含霜臉上出現驚愕和懷疑的同時，小提琴再度殺出重圍。

　　舒緩的序曲正式結束，緊接著是一段急促的快板。

　　雖然各個學院打算在舞池裡一較高下，但大家畢竟不是專業舞者，還是習慣於稍微緩慢的節拍，即便是探戈這樣舞蹈，也是以勻速為主。真正跳出觀賞性的，只有幾位喝了點酒的隨隊老師，還有一些常年混跡在交際圈的帝國高層。

　　然而就在這樣菜雞互啄的現場，卻有一組銀裙黑西裝的組合，彷彿按下二倍速那樣，開啟一段和周遭格格不入的舞蹈。

　　他們的舞步鏗鏘有力，雖然因為假面看不清面容，但也能察覺到黑西裝帶著森寒殺氣，一隻手摟住舞伴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穿過指縫死死扣住手背。

　　好好的一曲探戈，在足尖落下的軌跡裡，演繹成了交鋒的現場。

　　以原含霜臨時惡補的舞技，當然不足以應付這樣激烈的探戈。

　　然而就像她說的一樣，探戈並不畏懼跳錯，只要能跳對節拍就行。

　　一個前進，另一個後退，一個逼近，另一個遠離，彷彿在刀尖上舞蹈。

　　動作之激烈，周遭所有正在跳舞的人都默默為他們讓開。

　　直播間裡議論紛紛。

　　「好激烈的舞蹈。」

　　「哇，這是哪兩個參賽選手在跳舞，張力好足！」

　　「我記得這位銀裙小姐姐，剛剛和另一位白西裝跳舞也好好看，配我一臉。」

　　「真的誒，其實他們跳錯的地方很多，但是探戈不在意這個，只要跟得上節奏，看起來同樣美觀。」

　　隨隊老師們見狀，乾脆從舞池裡離開，站到一旁圍觀。

　　學院排名賽不僅是這群天之驕子們冒頭的時候，每屆都還能充當千里紅繩一線牽，湊出幾隊小情侶來。比如魏宇博和他家的夫人，就是在排名賽上結緣。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譬如察覺到不對勁的樓迦和諸葛辭。

　　前者只在最開場的時候同原含霜跳了一支舞，而後便退出舞池，掛著禮貌的笑容，應付著帝國高層的社交辭令。在看見這幕後，卻是隱去笑意，好看的眉宇倏爾壓了下來，扯著一旁還在聚精會神吃著烹煮食物的邊宇踏進舞池。

　　「怎麼了，主席？」

　　本來賽前摩拳擦掌準備邀請原學妹跳舞，結果沒想到撞上計劃需要執行，滿懷期盼的邊宇頓時洩了氣。本來他還不想放棄，看看能不能借著執行計劃的名義成為小學妹的舞伴，結果諸葛辭倒好，一通制定完畢的計劃下來，直接把他剔除人選。

　　虧邊宇當時還在星艦上打開星網學習了三小時《如何邀請女士參加舞會》。

　　「和原主席跳舞的人是聯邦軍校主席。」樓迦言簡意賅。

　　在迦樓被帶走審訊的那一刻，他就確定黑塔絕對在背後做了小動作，難免擔心原含霜的安危。

　　「什麼？！」霎時間，邊宇立馬扔開刀叉，雄赳赳氣昂昂起身。

　　對於帝國軍校生而言，聯邦軍校就是宿敵。他們如果是勇者，聯邦軍校主席就是惡龍。邊宇說什麼也得跟著自家主席踏上屠龍旅途，把公主救出來。

　　他的辦法是……勉強犧牲自己，跳了一段女步。

　　不過無所謂，現在大家都戴著假面，誰知道誰是誰。

　　事實證明，邊宇的犧牲是值得的。

　　他剛和自家主席入場不久，就碰上了交換舞伴的環節。

　　於是樓迦邁開長腿，優雅地從矩陣裡切了出去。

　　不管是宮廷舞還是探戈，都是交際場上必學的東西，他雖然從小到大跳舞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掌握並不難。

　　在鋪開的精神力視野裡，金紅色的太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準而又準地在人群中分辨出他，將手搭在了手腕上。

　　然而原含霜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另一隻還未來得及抽離的手也被人攥住了。

　　穿著黑西裝的聯邦軍校主席以一種強硬而不容拒絕的姿態，鉗制般加大力道，強迫她看向自己。

　　一隻手被樓迦牽起，另一隻手被迦樓攥住。明明是曲調悲傷的探戈，卻因為這個動作，銀裙少女手臂屈起的弧度彷彿演繹出芭蕾舞裡著名的天鵝之死。

　　彈幕聞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怎麼忽然冒出來一個白西裝，是不是之前和銀裙小姐姐跳舞那個？」

　　「好像真的是誒，哇，他們每個人都牽著小姐姐的手！我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這兩是誰啊，一黑一白的，怎麼看起來這麼像橫刀奪愛？」

　　「不明白誒，但是看起來好刺激，是什麼修羅場嗎，嘶哈嘶哈！我要看打起來！」

　　恰在此時，舞曲在一個斷奏式節拍下，戛然而止。

　　此時舞池中只剩下最後一盞水晶吊燈，散發著昏暗曖昧的色澤。

　　「非常精彩的舞蹈。」二樓，尉少元率先帶頭鼓起掌來。

　　帝國元帥親自鼓掌，其他人自然不會不給面子，霎時掌聲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將放在桌面上的銀餐具震響。

　　「舞會第二階段即將開始。繼續盡情享受舞會吧，諸位。」

　　伴隨著最後一盞燈熄滅的，是所有人臉上驟然失效的假面面具。

　　一張張暴露在空氣的真容裡，仍舊戴著一張惡鬼鐵面的迦樓顯然十分惹眼。

　　那雙冰藍色眼眸裡閃爍著的是毫不留情的諷刺。

　　「看清楚了嗎？站在你面前的人究竟是誰？」

　　「迦樓，你太過分了。」樓迦神色沉了下來：「放開原主席。」

　　「少用這種命令般的語氣和我說話。」

　　迦樓冷笑：「再者……原主席？這麼疏離的稱呼，想必以你們之間的關係，也不足以讓你站在這裡命令我。」

　　樓迦愣住，銀白色的睫毛微微顫動，預示著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而從始至終，迦樓的眼眸都沒有離開過原含霜的臉。

　　這張臉在發現自己認錯人之後，從調笑般的撩撥迅速轉為冷若冰霜，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和漠然。

　　或許是被另一個自己影響太深，驟然接收到這樣的態度，竟讓迦樓心口隱約作痛，垂在另一側的灼傷指尖不自覺蜷縮起來。

　　他強行壓下這種感覺，譏誚般開口：「希望原主席下次不要再認錯人。否則……其他人未必會有像我一樣好的脾氣，陪你跳完這支舞。」

　　說完，迦樓張開五指，任由那隻溫暖的手從自己冰冷的掌心裡垂落。見狀，樓迦立馬上前一步，呈保護者的姿態，攔在銀裙少女面前，神色沉靜而警惕。

　　人群彷彿摩西分紅海般切割，讓出一條路。

　　迦樓離開這裡，沒有回頭。

　　從光源匯聚的舞池離開，轉到一旁黑暗的走廊裡。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喻江適時出現，撫胸行禮。

　　他身上仍舊穿著侍者的服飾，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閣下，冕下吩咐的東西拿到了。」

　　喻江手裡端著的託盤上，躺著一支斟滿的香檳酒杯。

　　不久前，這個酒杯還被人拿在手裡，可惜只喝了一口，就被放了回來。可即便如此，淺淡甜膩的酒味還是留在了她的髮梢和裙擺裡，交織在領帶和袖口處，馥鬱，沉醉，像一場不願醒來的幻夢。

　　看著酒杯旁邊那個早已變得淺淡的微紅唇印，迦樓喉頭滾動剎那。

　　他收回目光，隱忍地下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