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鴉] 開局一條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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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第三百章

　　為了保持神秘感，原含霜只提了一嘴，就沒有後文了，彷彿放了根逗貓棒就離開。

　　接下來幾天，海東青天天抓耳撓腮，想知道女兒到底給他準備了什麼天大的好消息。可惜這個消息目前只有原含霜一個人知道，她一向很能保守秘密，並且貫徹事以密成的原則，絕不可能讓自家傻爸爸猜到端倪。在到處打探騷擾了一圈聖階和帝國高層都沒有消息後，不得已，海東青只能消停下來，老老實實等待驚喜的降臨。

　　不過這件事情顯然需要徐徐圖之，長線圖謀，無法一蹴而就。

　　原含霜一邊悄悄準備，一邊也沒忘記處理因為沉睡遺留下來的各類事務。

　　這幾天，帝國各個部門源源不斷地將文件送進皇宮內。

　　帝國為敬愛的皇太女準備的驚喜當然不可能僅僅只有閃爍蟲族主巢星域的那一片煙花和全星域直播，整個中央星系皇宮都迎來了一次整體大修繕，按照儲君殿簡約大氣的風格進行了布置，特別是專屬帝國最高領導人的辦公室，幾乎復刻了銀星號艦長室的裝扮，讓原含霜無縫接軌，完全不需要適應時間。

　　「殿下，關於蟲族的去留問題，星網上已經基本出來了公投結果。」書記官拿著光屏低聲匯報：「目前來看，有超過八成的民眾表示願意將蟲族留下，當作兵器以及學習它們先進的科學技術，榨乾它們身上最後的利用價值。」

　　「嗯。」原含霜點點頭：「既然如此，讓軍部派人去清點如今剩餘的蟲族，並且進行分類編隊……讓科學院帶隊出示一個清單，看看他們需要蟲族的哪些科學技術……我會吩咐下去，讓高等蟲族從今往後只使用人類語言進行交流。」

　　「是！」書記官連忙記錄下來：「還有，殿下，關於戰前火種計劃的實行，先前戰時突然遭遇罡風期，火種計劃的艦隊同我們失去了聯繫。這一年間，因為深空星海的不確定性，我們只派出了無人機艦隊群進行搜索聯絡，但始終沒有得到回應。民眾方面，對這個消息十分關注。」

　　當年火種計劃開啟時，人類已然處於生死存亡之秋。為了延續種族，計劃挑選的五萬名人類無一不是身體素質過關，各個領域各個方面涵蓋的佼佼者，其中不乏頂尖人才。再加上此去一程，前途未卜，所以當時給火種計劃艦隊配備的軍艦和資源都是頂級的，足夠應付五萬名人類在星海漂泊五年的消耗。在戰時幾乎掏空小半個國庫。

　　火種計劃當然不可能計入親緣關係，這挑選的五萬人都是獨身前來，留親屬淚眼婆娑相送。如今戰爭結束了，人們自然愈發記掛那批送出去的親人。

　　原含霜思忖片刻：「既然如此……那針對深空星海的探索計劃必須得提上日程。」

　　「讓後勤部門去草擬方案，等軍部清點出蟲族精銳，針對深空星海的開擴計劃差不多就可以立項了。」

　　「遵命！」

　　這位書記官匆匆轉身傳達命令，另一位排在後面等又上前一步：「殿下，內閣會議將於十五分鐘後召開。」

　　原含霜卡著空隙，在一份軍務文件上落筆，頭也不抬：「等人全齊了再叫我。」

　　「可是殿下……」書記官為難道：「內閣大臣們已經在十分鐘前就到齊了。」

　　原含霜：「……」

　　這麼積極開會，這群人什麼毛病！

　　廣義上，內閣大臣不僅包括了樞密院席位，還有供奉殿執行官，外加一系列高層。其中有不少高層都上了年紀，甚至有一批鬚髮皆白的三朝元老，平時待在帝國療養院療養，只有極特殊情況，發生大事才會動用這群國家智囊團。正因如此，原含霜不敢耽擱，生怕國之重器們久等，於是迅速吩咐侍女拿來外套披上後，匆匆趕往不遠處的皇宮內會議室。

　　剛推開門，她就聽見內裡傳來激烈的討論聲。

　　「老夫認為智械執行官說得有道理，人類已經到了開闢新王朝的時機！」

　　「沒錯，這可是萬中無一，千古首位的偉大功績！象徵著人蟲敵對歷史的結束！新王朝的開啟！」

　　「省省吧，沒有人反對這個，一週前議會已經全票通過關於新王朝的議題了，你們剛從療養院出來，到底落後了幾個版本？！現在需要關注的，是新王朝的名字，國徽，象徵物，還有國姓！」

　　吵鬧的唇槍舌戰，在會議室大門被推開的剎那戛然而止。

　　被幾百雙眼睛齊刷刷盯著的原含霜：「……嗨？」

　　「殿下，您可終於來了！」國務大臣看見她，連忙將這個高層們吵了快一個禮拜的問題拋給她：「關於新王朝的名字，您有什麼想法或者偏好嗎？」

　　原含霜沉默了。

　　在此之前，她是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夠成為人類和蟲族的共同女皇。

　　當初軒轅晟告知她皇室的那個預言時，原含霜還頗為不信。那時她雖然參與進權利爭奪的漩渦，但參加皇儲爭奪賽的主要原因還是為了治療爸爸，並不是為了爭權逐利，更別說懷揣改朝換代的野心。結果沒想到到頭來就是有這麼巧，因為終結了一段歷史，開啟人類新篇章，最終走到了預言中既定的結局。

　　先任造物主的預言，歸根結底，是造物主權柄中看破未來的能力。如果有朝一日原含霜能將宇宙規則全部勘透，也能做到同樣的程度。

　　不過說到軒轅晟……她明明在甦醒時看到了這傢伙，但他眼神間還有些閃閃躲躲。這兩天原含霜忙，沒時間同他細說。不過以她對笨蛋哥哥的了解，既然當眾出現，那就是下定了決心，接下來只用等著軒轅晟自己找上門來，解釋清楚之前為什麼避而不見的原因就好。

　　「新王朝的名字，多半同開國君主有著息息相關的聯繫。」

　　「神聖西邑夏帝國的名諱，便是因為當年開國君主太陽王從夏部落中發起變革，率領人類反叛，因此而定下。」

　　見原含霜遲遲未回應，彷彿陷入沉思，這群元老大臣們七嘴八舌同她出主意。

　　就在這時，與會間的諸葛辭忽然道：「從神跡中開採出來的三大預言裡提到過，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玄鳥既然是皇太女殿下的擬態之一，不如從商這個字眼入手，恰好在預言石板上，也提到過古早人類另一個部落名為商。」

　　「嗯？小智械這個提議有點意思。」

　　「確實，以擬態為名倒是十分有代表性。而且商同夏都是古音字，中間存在掛鈎關係。」

　　戰後，內閣大臣加入了不少新鮮血液。已經在世紀之戰中證明了自己的諸葛辭，兼身為下一位帝國之腦的接任者自然當仁不讓。除此之外，聯邦幾大家族還遺留下來的主家血脈也都得到了一個樞密院席位，分別落在了骨冬，古德澤，故慕星和顧北風身上。後者因為帶領家族登上原含霜這艘大船，在家族內部長老團取得足夠的話語權，這兩年也正式接任自己的家族族長之位。

　　原含霜同樣眼睛一亮：「這個想法不錯。」

　　「既然並非武力更迭王朝，倒不如繼承西邑夏的名稱，叫神聖天邑商王朝如何？」

　　這個新王朝的國號幾乎得到了在場所有觀眾一致認同。

　　幾乎是飛快地，會議開始進行到下一個議題。

　　下一個議題同樣和新王朝緊密相連。

　　於是與會時間兩小時，原含霜聽了一耳朵這群國家大臣們對於新王朝的設想和殷切期盼。所幸諸位愛卿都很尊重她的想法，基本上只要她表露過有意向的想法，例如國徽的樣式，標誌，甚至是針對國家高層，內閣的一些小改革，在場都會無條件全票通過。

　　聊著聊著，接下來就是確定時間。

　　「關於開國大典暨登基儀式的日期，禮部那邊選定了幾個良辰吉日，您看看如何？」

　　原含霜過目了一遍，選擇了一個不前不後的日子。

　　「好的，禮部那邊會將這個半年後的日子提前公告給帝國民眾。」典禮官將選定的日期板收回。臨走前，他忽然像是想起什麼：「對了。殿下在登基當日，有沒有想要一同加封的王夫人選？」

　　「什麼？」原含霜一時沒聽清。

　　「王夫。」典禮官恭恭敬敬重複了一遍：「帝國歷代皇帝中，不乏登基就冊封王夫或者王后的皇帝……當然，神聖西邑夏帝國並沒有明文廢除側室的條例，只是近五百年來，沒有出現過再冊封側室的例子。但作為天邑商的開國君主，您自然合法享有這個權力，如果您想先冊封一位側室，也十分可行。」

　　說著，皇室典禮官又像是想起什麼，意有所指道：「殿下年紀尚輕，若是想要享受青春，也可以多接觸接觸帝國的青年才俊，不必急著下結論。」

　　聽說殿下同光明聖殿那位教皇感情甚篤，但在典禮官眼裡，初戀到底是第一次，還得見過花花世界才好下結論。光明教皇的民眾基礎擺在那裡，又位高權重，若是要冊封，至少也得給正室王夫的頭銜，總是不好玩玩的。

　　原含霜汗顏：「……這個倒也不必。」

　　看著典禮官一臉「殿下難道您真的只是想玩玩」的疑惑表情，她連忙補上：「按照歲數，我才剛畢業不久。至少在近幾年內，都不會考慮這個問題。」

　　畢竟媽媽和爺爺都還沒有回來，這等人生大事，還是要親人們共同見證才比較好。但為了保持驚喜，這話原含霜又無法開口，只能先搪塞過去。

　　「好的，我明白了，殿下。」

　　結果到最後，也不知道典禮官到底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有沒有腦補一些東西，反正對方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原含霜放心下來繼續開會，殊不知這位典禮官帶出去的消息，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內，就已經開始傳到一些有心人的耳朵中。

　　第一個收到消息的海東青那當然是雙手雙腳贊同：「對嘛，這麼年輕，千萬不要踏進婚姻的墳墓，我女兒如此天賦異稟，就該搞事業！」

　　最好讓光明聖殿那個臭小子多等兩年，急不死他最好。

　　緊接著便是銀星的小夥伴。眾人當然不可能發表什麼意見，唯有靠在牆邊玩匕首的骨冬微微一頓，指尖一不留神被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雖然這是自打他六歲以後，就再沒犯過的低級錯誤。但灰髮殺手垂首凝視自己的手指，表情卻不見懊惱，反倒是往日籠罩周身的低氣壓一掃而空，隱隱約約透露出愉悅。

　　智械兩父子還在與會，導致明明應該消息最靈通的諸葛北，反倒成了最後一批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不過諸葛北知道後，第一時間苦口婆心勸自家兒子：「既然喜歡，就要勇敢積極，把握機會。不要像上次一樣，明明那麼好的時機，結果卻因為喝酒誤了事。好在最後世紀之戰的結果不錯，要不然得抱憾終身。」

　　「再說了。」說這話的時候，諸葛北難得看了眼前後。

　　軍部大樓頂層空蕩蕩的，大家都放假去了，只有他們父子倆還在這加班工作，頗為悽慘。

　　「殿下即將登基為新朝女帝，那可是開國皇帝。不說三宮六院，至少三夫四侍總是要有的。」確定沒人後，諸葛北壓低聲音：「雖然殿下本人並沒有這個想法，但到底是一條明路。整個帝國高層都關注著殿下的終身大事，你這麼聰明的腦子，只要好好謀劃，還怕想不到門路？！」

　　諸葛辭：「……」

　　自從和父親和好後，帝國之腦偉岸的形象就在逐漸崩塌。

　　「你那是什麼眼神，難道你爹我說得不對？只要鋤頭揮得好，不怕牆角挖不倒。」

　　「那麼父親。請問您有感情經驗嗎？」

　　諸葛辭反將一軍：「或者說，挖牆腳的經驗也行，可以給我傳授一下心得。」

　　「……」這次換諸葛北沉默了。

　　一個單身狗到連生小孩都是採用體外自體繁殖，從小連餵奶都是手把手給諸葛辭灌的男媽媽，當即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這對被譽為帝國最聰明，但是加在一起感情經驗約等於零，始終在紙上談兵的父子倆面面相覷，一時尷尬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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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結束了繁重的會議內容，原含霜累得只想回到臥室倒頭就睡。

　　結果剛走到臥室門口，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銀髮教皇穿著一身潔白的睡衣，倚靠在皇宮門框旁。清淺的月光從他身後映照過來，彷彿鍍上一層朦朧的神光，將那銀髮染得螢光閃爍的同時，帶著層若有若無的孤獨寂寥。

　　聽見腳步聲，樓迦回過頭來，笑容格外燦爛：「聽今日會議傳出來的消息說，殿下有意恢復三夫四侍的制度？」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近水樓臺先得月，自薦枕席了。」

　　原含霜：什麼三夫四侍，我不是，我沒有啊！

　　這個謠言到底是怎麼傳出來的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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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第三百零一章

　　中央星系，第三中級學院。

　　第一堂早課上完後，穿著校服的學生們紛紛跑到走廊盡頭，圍堵在辦公室門口。

　　穿著一套正裝套裙，正在胸口別上胸針的蕭雲夢看見窗外這幕，忍不住笑出聲來。這笑容，等她推開門走到外面後，變得更加燦爛。

　　一大群學生圍堵在辦公室門口，幾乎將整條走廊都給堵住，弄得水洩不通。

　　見到門開，他們立馬停下嘈雜的竊竊私語，紛紛抬起頭來，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內裡充滿求知欲，要人忍俊不禁。

　　學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大著膽子開口：「蕭老師，洪老師，您是現在就要去參加開國大典嗎？」

　　前段時間，皇室在官網發布了開國大典邀請名單，兩位老師赫然在列，當即震驚第三中學所有人。直到這時，這群學生們才知道，原來幾年前入職的兩位老師竟然如此深藏不露。一想到自己的老師竟然曾經教過皇太女殿下，大家就忍不住心生激動，問東問西。

　　這個問題像是開了一個頭。其他學生們立刻嘰嘰喳喳開始七嘴八舌：「老師，皇太女殿下以前真的學習成績很好，年年都拿第一嗎？」

　　「據說殿下小時候剛入學初級學院就已經有三階S級了，高考分數七百六十多呢！」

　　「可我聽到的消息是，為了逃避先任女皇的迫害，殿下不得不勤工儉學，藏著捂著自己的雙神話擬態天賦。」

　　「天啊，那殿下以前過得也太坎坷了……明明有絕世天賦，但是卻無法暴露，嗚嗚嗚嗚嗚。」

　　「可殿下一直都很厲害啊，我記得還有傳聞，說殿下當年九歲入學就能吊打洪念老師！」

　　「喂喂喂，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們說什麼呢！」正在繫領帶的洪念剛從辦公室裡鑽出來，聞言，額角頓時爆出十字路口：「再怎麼天才，也有幼年期的好不好。再說了，當年我上課不用擬態，只和小原比古武近身格鬥，明明勝率也有五五開！」

　　蕭雲夢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深刻懷疑「和當今星際最強曾五五開過」這件事未來將會被洪念刻在墓碑上，成為永遠的座右銘。

　　「好了好了，既然知道我們要去參加開國大典，現在還在這裡堵門呢？」最終還是由她出手，看了眼手腕光腦上的時間：「距離接我們的車還有一小會……行吧，你們一個一個站好來提問，我只回答三個問題。」

　　蕭雲夢此言一出，走廊上所有的學生立馬各就各位，乖乖排成一列。

　　最前邊那個學生眼巴巴地仰頭看她，差點沒讓蕭雲夢笑場。

　　為了掩飾自己的笑意，她清了清嗓子：「首先，當年入學時，你們的小原殿下其實只有C級擬態。再者，她當年瘦得跟皮包骨頭一樣，一直吃不飽，每天上完課後還要去打工。當時初級學院恰巧推出了獎學金制度，旨在鼓勵貧困生們好好學習，自從發布這條新校規後，她蟬聯六年第一……」

　　晨間的陽光從白雲內探頭，輕輕鋪灑在這群認真聽過去故事的帝國未來花朵上，將一張張稚氣的臉照亮。

　　洪念站在蕭雲夢的身後，恍惚間，彷彿又回到十幾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午後，那個扎著雙馬尾的金頭髮小女孩被教導主任帶到操場上，她的身上帶著和同齡人小孩截然不同的從容感。當時洪念正在教另一個班，聽見驚呼聲時扭頭去看，恰巧看見小女孩給古家小少爺一個狠狠過肩摔的一幕。當時的他還在想，嚯！這小孩看起來不大，過肩摔倒是比他還標準。

　　那時的誰也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出身1999星貧民窟的小孩，竟然會是帝國皇室的後裔。更沒有想到，從初級學院畢業後，她將開啟她波瀾壯闊的人生，一路朝上，最後登頂帝國權力的巔峰，奠基新王朝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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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刻，皇宮外人聲鼎沸。

　　原因無他，籌備了大半年的開國大典以及新皇加冕儀式，即將在今天舉行。

　　早在一個月之前，皇宮內就裝飾一新，將燈光機位全部安排到位。再加上新王朝建立，總歸來點不一樣的東西，於是在原含霜的首肯下，皇宮進行了大規模改造，增加了許多她記憶中前世古華夏的細節，將西式宮廷改成了亭臺流水的中式風格，還新增了假山木石，十分美觀。

　　星際時代，這種中式風格大多只會出現在古武館，或者是部分喜歡這種風格的庭院內。原含霜此舉，無疑是將一種小眾的建築風格推給全星際。以她如今在民間的聲望，很容易就達成了近乎於明星帶貨的效果。現在各地新建的建築，包括人們新建的家園，也開始往這個方向靠攏。大家歡欣鼓舞著，迎接著人類掀開的歷史新篇。

　　有幸受邀前來現場旁觀加冕典禮的人要麼是社會名流，要麼是在星網上報名，從幾十億人裡搖籤殺出來的超級幸運兒。

　　人們穿著正裝，大臣們穿上新王朝敲定後統一配發的金紅色禮服，格外喜氣洋洋；光明聖殿樞機主教團穿著教廷服飾，由難得盛裝出席的樓迦親自帶領。供奉殿執行官們也穿著紫色的執行官長袍，皇室成員，各個爵位擁有者，同樣用最隆重的冕服著裝，來歡慶新王朝的誕生。

　　更遠一些的街道上，到處都繫著金紅色的彩帶，天空飄著星星點點的光斑。星際內大大小小的屏幕都正在直擊著開國大典的現場，播放原含霜的生平記載，循環她前段時間為加冕準備的紀錄片和訪談。

　　一組觀禮團抵達時，皇宮前方的全息投影儀中，恰好在播放她在皇儲爭奪賽結尾時乘風破浪，駕駛銀星號從蟲洞中駛來那一幕。

　　路過的人們見了，連忙扯住身旁的朋友：「快快快，這一幕殿下簡直高帥，再看一遍！」

　　粉色的軍艦披荊斬棘，穿越那畸形的，堆疊著黃綠色邊緣的空間隧道，將金色流光注入漆黑一片的宇宙。站在甲板上的金髮少女微微仰頭，眉眼間是凜然的肅殺。但當她轉頭看向下方的帝國士兵時，那森森殺意忽然轉化為一往無前的堅定。

　　「我與你們同在！」

　　未完的話，被一個個異口同聲的路人補充完成。說完後，幾人相視一笑。

　　一年時間，足夠帝國第二軍團重新組建。並且因為第三軍團的高層重新調整，本來已經遞交了辭職報告的衛溫偉被調動到第二軍團，成為新任軍團長。

　　同一時間，十大軍團軍艦以及護航艦隊已經在中央星系軍港待命，等待著加冕典禮之前的閱兵儀式。每艘軍艦都裝備整齊，塗上了新的噴漆。

　　「今天天氣真好啊。」重新穿上軍裝，被當作特邀嘉賓出席的封元明站在海東青身旁，忍不住感慨。

　　恰逢造景無人機經過，將本就空無一物的天空暈染得更加碧藍，美不勝收。

　　在過去，封元明那是想也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還能穿上熟悉的副官衣服，重新站在自家主君身旁。就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別傷春悲秋了，老封。你忘了嗎，到時候閱兵時每個軍團都會在典禮臺面前停留一會。」海東青顯然很了解他，勾住他肩膀：「咱們第三軍團當年最拿手的花活，這麼多年過去，也該整出來給大傢伙看看了。」

　　就在不久前，海東青才勉強答應回來執掌第三軍團。其主要原因是現在蟲族沒了，他又在醫療艙裡躺了那麼久，出來後大戰都結束了，什麼都被自家女兒擺平，讓他這個好動外加好戰分子十分難受。剛好又在這段無所事事的時間裡，官方宣布了籌備已久的深空星海項目啟動，第一批探索項目將由第二，第三和第五軍團率領蟲族前往。海東青一聽，當時就來勁了，從封地馬不停蹄跑回軍部，表示自己非常願意當那個帶隊探索的聖階。

　　他一回來，封元明和一些退休的舊部哪裡還坐得住，當即就跟著返聘，有的甚至不要工資也要回來幹活。於是在這種情況下，第三軍團隊伍空前強大，各種老牌大佬坐鎮，直接又把當年出事後旁落到第一軍團頭上的最強軍團名號給奪了回來。在前段時間，帝國舉辦的軍團內部友好比賽中所向披靡。

　　「咱們不如這樣……然後這樣……再這樣……」

　　另一邊第七軍團的副官瞧見這幕，壓低聲音道：「海東青又在同他副官在說些什麼，當年他們還在帝國軍團的時候，經常有事沒事整些幺蛾子。咱們要不過去問問，別到時候給他玩脫了。」

　　「海東青前輩年紀這麼大了，不會亂來的。」

　　身為後來升上來的聖階後輩，廣霧燃顯然對海東青還抱有帝國英雄的濾鏡，不像副官，早已經認清海東青是個什麼二貨。

　　「……行吧。」副官無奈地放棄了勸說。

　　反正只要時間長，什麼偶像濾鏡都能碎裂，他已經習慣了。

　　比起軍團這邊的嚴肅和海東青這個異類，學院成員作為特邀嘉賓，氛圍顯然更熱鬧些。

　　雖然畢業很久，但小夥伴們還是紛紛穿上了校服，站在規劃好的方隊內部。其中幾個學院的主席，基本都混出頭了，可大家還是更喜歡聚集在一起。

　　他們湊在一起，觀看全息屏幕上播放的紀錄片。內裡有一個採訪環節，採訪了黃金一代所有人。

　　「您好，請問您同新帝是如何相識於微末，最終又折服於其魅力，決定加入隊伍的呢？」

　　幾乎所有的小夥伴給出的答案，都是學院排名賽，不打不相識。

　　媒體顯然也想整個花活，為了提升星網討論度，他們故意沒有放出圖像，只放出處理後的聲音，給嗷嗷待哺，翹首以盼等待的星網觀眾們找點事做。

　　紀錄片內，一個個發言輪流響起。

　　「因為在學院排名賽上被狠狠地坑過一次，再加上原主席古武很厲害，被打敗後打心底裡心服口服。」

　　「嗯……剛認識應該是從原主席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啊哈哈哈，沒有說我自己的意思，畢竟我們控制系心髒這事，不是已經被全星際知曉了嗎？」

　　「最開始銀星同我們學院有一些過節，鬧得不大愉快。後面在第一階段結束時，她不計前嫌伸出援手，刮目相看，深深地欽佩，這才決定加入。當然，說到這裡，我必須為敏捷系正名，我們真的不是快男，這是近百年來對敏捷系最大的污衊。」

　　「她……一直很好。」最後由一位知名不具的學院主席發言結尾：「那抹在賽場上綻放的金色，讓我迄今為止，仍舊目眩神迷。」

　　相比之下，銀星的小夥伴們發言就很好認了。

　　「我和老大可是真正的相識於微末！當年老大一個電話，我就趕來銀星，現在想來，這可能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老大當年人美心善，在黑街伸出援手帶我打格鬥，還好我慧眼識珠抱住了這個大腿，上了終身保險。」

　　「嗯……嚴格來說，最開始可能是投餵出來的感情……？我在她最窮困的時候伸出了手，然後她將我拽出了深淵的人生。」

　　「阿霜第一眼就給我很親切的感覺，像素未謀面的妹妹。」

　　「很亮，太亮了。」這段發言，同樣由一位知名不具的某人結尾：「從見到她的第一刻開始，我就意識到自己會被灼傷……但事實證明，我甘之如飴。」

　　軍部總控制室內，這裡頭一回不作戰爭用途，而是改成了調度用。

　　負責指揮的指揮官接替了諸葛北的職責，後者身為舊王朝的執匣大臣外加供奉殿首領，自然需要趕赴現場。

　　此時此刻，總控制室正在進行最後一輪模擬彩排。所有人頭上都緊張到冒汗。

　　「機位準備情況如何？」

　　「報告長官，全部就緒。」

　　「燈光攝影？」

　　「T7到P9區域，所有媒體已經入場就位，隨時準備待命。」

　　「禮炮，煙花，直播？」

　　「全部調試結束。」

　　「光影設備，全息設備加載進度條100%！」

　　「儀仗隊正在入場中。」

　　……

　　不需要指揮官再詢問，指揮室裡精神一個比一個緊繃的文員們紛紛主動開口匯報自己監督的工作進程。

　　僅僅只是帝國高層，就有數萬名工作人員為此待命。每個人都在為新王朝的誕生而努力。

　　帝國上下，無數人聚集在光屏前。

　　工廠，學校，公司……全部因為開國大典放假三天。家裡，咖啡館，酒店，街道旁……人們緊張而焦急地等待著開國大典的進行。

　　恰在此時，屏幕內的紀錄片也播放到了最後一幕。

　　大概半年前，騎著遮天蔽日巨鯤的原含霜回到銀星學院搞視察，順帶回母校接受採訪。

　　她的到來，讓兩大校區沸騰無比，人山人海，擠得水洩不通。學生爭先恐後地遞話筒，詢問殿下當年入學後保持優異成績，率領銀星學院奪冠的秘訣。

　　面對這個問題，帝國皇太女沉默半晌：「其實我剛開始，只是想整一口飯吃。」

　　然後一口變成了億口，她吃飽了，也變強了。

　　伴隨著這句稍顯詼諧的話，屏幕緩緩熄滅。紀錄片播放完畢。

　　時間進入最後三十秒鐘的倒計時，預示著開國大典即將開始。

　　「十……九……八……」

　　全星際一起加入倒數。

　　「六……五……四……」

　　緊接著，聲音越來越大。

　　「三……二……一……」

　　終於，如同一鍋炸開的水，達到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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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第三百零二章

　　幾個小時前，皇宮。

　　處於這場開國大典漩渦中心，毫無爭議的主角，正在進行最後的準備工作。

　　從三天前開始，她就已經在各種侍女的服侍下，完成了一道道繁瑣的前期美容流程。從頭髮絲到腳底，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放過。好在原含霜實力擺在這裡，身體已經被宇宙能量改造成了潔淨之體，否則這個準備工作至少從半個月前就得開始，據說每位帝國皇帝登基時都需要遭上這麼一遭。

　　等到昨天，原含霜更是忙到腳不沾地。

　　從造型，妝容，到服飾，一車車禮服和備用禮服彷彿不要錢一樣送進皇宮內。在她美容時，皇室隨侍官盡職盡責匯報：「整個加冕典禮需要用到的禮服一共有七套，分別是最開始也是最隆重的新帝冕服，閱兵時更換的帝國總司令軍裝，開國宴會上的宴會禮服，大典中途的採訪禮服，皇室成員內部的家宴小禮服……」

　　「與此相對的，七套禮服的風格也大為不同。所以需要配套的造型以及妝容修改，再加上加冕大典時間非常緊湊，所以您可能會比較辛苦。」

　　剛開始原含霜還想，她都已經神階了，就連聖階都能不眠不休一個月時間，只是忙一天而已，能有什麼辛苦。結果等她親自體驗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做累。光是第一套新帝冕服，就差點把人給送走。因為做工之繁瑣，材料之寶貴，衣服之沉重，穿上的難度不亞於指揮一場超大型戰役，中途差點動用了幾個人，最終還是原含霜用了點辦法才完完全全穿好。

　　好在這點重量並不會影響她的行動，足夠行動自如。但要是換個普通人，恐怕當即就給壓趴下去，一動不敢動。

　　「殿下，接下來是造型時間。」

　　於是原含霜又像個木偶一樣，在前擁後簇中坐下，開始弄造型。

　　她的金髮被造型官們一縷縷捧起，在上面抹上一層層東西，然後又洗掉，重複這個過程。但肉眼可見的，伴隨著這個進度的加深，頭髮逐漸變得更加璀璨，光滑，奪目，彷彿用了柔光劑一樣容光煥發。原含霜甚至懷疑，就算開國大典的燈全部熄滅了，她也能成為唯一的光源點。

　　在此期間，隨侍官們進進出出，中間還有紀錄片拍攝的媒體，從後臺允許的角度內，記錄著這個註定要刻在歷史中的進程。

　　也不知道擺弄了多久，原含霜差不多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時，終於聽見首席造型官的聲音：「好了。」

　　她睜開眼，看見鏡子裡的自己，花了差不多三分鐘才反應過來那個人是自己。

　　「怎麼了，殿下。是有哪裡不滿意嗎？」

　　十幾個從星際各地選出來的頂級造型師站在一旁，表情充滿惶恐。

　　「沒有沒有。」原含霜回過神來：「只是有點……太隆重了，稍微有點不適應。」

　　雖然從禮服到造型，都是經過她過目並且要求的，但真正穿上後，還是有種狠狠驚豔住的感覺。

　　聽原含霜這麼說，所有造型師都鬆了一口氣，首席造型官笑道：「畢竟是開國大典，禮服比起普通登基儀式還要更為隆重，屆時結合現場的全息光影效果會更好。」

　　很快，時間就來到開國大典當日。

　　倒計時的過程中，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光屏，等待著典禮的開場。媒體手中的相機，無人機攝像頭，全息動態捕捉設備，甚至還有架設在首都星上空巡航星艦上的長焦鏡頭，齊齊朝向皇宮面前典禮臺的正中央。

　　數十萬維持秩序的皇家禁衛軍身穿鐵甲，守候在綠蔭廣場周圍。十大軍團隨時待命，幾十億雙來自星際各地的眼睛看向同一個地方，翹首以盼。

　　當倒計時歸零，整個航拍圖裡，綠蔭廣場被完完全全點亮了。

　　一圈一圈的燈光亮起，彷彿呼吸一般，天空上驟然出現新王朝的國徽，上邊刻著一隻展翅欲飛的玄鳥。

　　「我的天，快看！」

　　「是皇太女殿下的擬態玄鳥！」

　　就在國徽出現的剎那，一聲嘹亮的鳥鳴響徹雲霄。

　　自從兩個擬態合二為一，晉入神階後，便擺脫了精神力擬態不能進行實體攻擊的弊端。原含霜經常沒事自己在皇宮裡辦公，放鯤鵬出去巡視帝國邊境。先前帝國邊境還有一些星盜，趁著大戰結束後猖獗作亂，結果被鯤鵬看見了，當即化為玄鳥一通猛啄，將這群不成氣候的星盜揍得落花流水。這傢伙還喜歡多管閒事，路見不平一聲吼，仗著等級高到處逞威風，沒少幹過幫治安所執法，偷偷叼走蛋糕店小蛋糕這等啼笑皆非的事。經過幾次鯤和玄鳥整出來的爛攤子，上了幾次星網熱搜後，帝國民眾都熟知了這倆傢伙的本性。久而久之，甚至成立了鯤鵬小組，每天定時定點播報它的行蹤，搖身擁有了大明星待遇。

　　好在開國大典上，兩擬態還是挺端著。鯤褪去了平時撒嬌賣萌吃吃吃的表象，玄鳥則是一貫的酷帥，展開的漆黑翅膀幾乎覆蓋大半個天空。它一路飛到天空的最頂端。而後俯衝而下，猛地使用了鯤的虛化天賦，身影鍍上一層虛幻的光。

　　玄鳥得到了主人的命令，放開了束縛。

　　於是全星際的人都意識到，這隻超越聖階的精神力擬態，擁有著怎樣無可比擬的龐大體型，僅僅只是現出原型攏住翅膀，都能穩穩地將首都星蓋住。

　　天地變暗了。變得昏沉，密不透風。每一張屏幕都陷入永恆亙古的黑暗。

　　緊接著，約莫過了漫長的十秒。一道金色的流光忽然劃破了黑暗。它從首都星最中央的皇宮最高點出現，彷彿不滅的星火。最開始，它只有小小的一點，但是伴隨著不斷的升空，它開始分裂，增殖，從一束變成數也數不清的光點。

　　看清這一幕的人無不發出驚喜地，倒抽冷氣的聲音。

　　「我的天，一場逆行的金色光雨……」

　　光雨從蒼穹頂端降落這樣的場景，早在皇儲爭奪賽結束時，在世紀之戰中，星際人民已經看過很多次。但倒著來，屬實是第一次見。人們仰起頭去，一時間竟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典禮臺一旁，夜視能力超強，完全沒有被黑暗環境影響到的供奉殿執行官們負手而立。他們仰頭看著升上天空的細密金光，臉上不免帶上激動。

　　「這是直接將神聖防護這個技能的內裡因果改變了吧。」

　　「是啊，將果提到因之前。此種手段……殿下，啊不，陛下又精進了。」

　　「太震撼了……」

　　對他們這群已經走到聖階的天賦者而言，力量和強大是永恆追逐的目標。神階在此之前，對所有人類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如今終於有一個人抵達，執行官們頗有一種「朝聞道，夕可死。」的滿足。

　　更遠一些的地方，已經將名存實亡的蟲族主巢星域挪到深空星海面前的蟲族紛紛躲在遮蔽物裡瑟瑟發抖，只敢從小孔中去看外面那光芒，生怕一不留神就在那浩瀚的氣息裡灰飛煙滅。

　　萬千光線注入天空，將漆黑的夜幕照亮，不管處於帝國的哪一個角落，都能沐浴在這磅礴的光芒下。

　　漸漸地，在那金色的光芒中，出現了一個身影。她站在銀色龐大擬態圓滾滾的頭頂，燙金的冕服邊角被風掀開，順帶掀起她留在鬢邊的碎髮，將面容和挺拔的身姿更加襯託得神聖，凜然不可侵犯。

　　「是皇太女殿下！」

　　「說什麼呢，該叫陛下了！」

　　「沒錯，是我們帝國，我們天邑商帝國的開國女帝！」

　　「女皇陛下萬歲！」

　　「陛下！」

　　「天佑我天邑商帝國！」

　　剎那間，剛剛因為目睹全帝國神聖防護的人們猛地炸開了鍋。

　　歡呼聲，吶喊聲，喝彩聲，掌聲……排山倒海般襲來。足足持續了近三分鐘，把整個星際渲染成一片歡騰的海洋。

　　原含霜站在鯤頭頂，幾次想要發言，都被更加熱烈的掌聲無奈地逼停。

　　負責指揮的指揮官在耳麥裡無奈地小聲道：「陛下，現在民眾熱情太過高漲，可能需要您再維持一段時間這個姿勢……」

　　誰能想到又等了兩分鐘，聲音還是一直不消停。實在沒辦法，後臺軍部主控制室裡只能臨時更改了順序，於是原含霜在驚呼聲中從鯤身上慢慢飄落，落到裝扮一新的典禮臺上，順著高高的雲階，一步一步朝上走去。

　　原先按照規矩，帝國皇帝的加冕需要執匣大臣執行，例如當初軒轅瞳加冕時，由智械執行官為其開啟承裝皇冠的密封寶盒。但考慮到皇太女加冕典禮中，原含霜自己給自己加冕，所以經過商討後，決定在開國大典中進行沿用。海東青也樂得不參與安排，帶領第三軍團在閱兵上搞事。

　　雲階很長，原含霜走得不快也不慢。

　　最頂端的王座上，放著一頂璀璨奪目的皇冠，中央鑲嵌著一塊晶瑩剔透的墨綠色結晶。畢竟原含霜是歷史上第一位人蟲共主，為了體現她同時對蟲族的統治，設計皇冠時考慮到這個細節，最終動用了一塊從影衛手中上供的，珍藏在蟲族主巢多年的女皇晶核，進行切割後鑲嵌在正中間。一旁的黃金託盤中，則是工匠們花費老長一段時間，苦心孤詣打造出來的新權杖和國王寶球。

　　看見這些代表皇權物件的第一眼，原含霜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當初加冕皇太女時的一幕。

　　當時的她，還沒能洗清爸爸的冤屈，軒轅瞳仍舊虎視眈眈暗藏殺機，前有虎後有狼，處於一個內憂外患，及其尷尬的地位。再加上不久前在皇儲爭奪賽上被黑皇帝算計，目睹了一位故人的死亡，心情複雜難安，只能不斷告訴自己必須朝下走去。

　　沒想到，兩年過去，她竟然站到帝國的巔峰。

　　而此時此刻，她身邊有復甦的親人，有為她滿心歡喜的朋友，有執手相伴的愛人，還有志同道合的同行者。

　　原含霜回首，在雲階下方看見小夥伴的身影，看見了遠處第三軍團飄揚的軍旗，看到軒轅烏拄著拐杖站在屋簷下，看到執行官們面帶笑意，看見站在樞機主教團前方，同樣盛裝出席，微微帶笑的樓迦。甚至很快，還有兩位親人即將加入這個陣營。

　　她戴上那頂沉重的皇冠，而後轉過身來。

　　「神聖天邑商帝國在今天成立，我是帝國第一任女皇原含霜。」

　　深不可測的精神力伴隨著綻放的禮花禮炮一起，將聲音傳遞到帝國每一個角落。

　　屏幕裡，那個伴隨帝國人民走過風風雨雨的金髮女皇微微一笑：「未來的日子裡，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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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第三百零三章

　　在原含霜說出「天邑商帝國建立」後，數百發禮炮齊響，在鍍滿金色的蒼穹下，綻放一朵朵煙花。

　　整個首都星幾乎被這樣的亮色填滿，遠遠地看去，變成一顆彩色的星球。

　　「陛下萬歲！」

　　「神聖天邑商帝國萬歲！」

　　「萬歲！人類未來萬歲！」

　　她戴上冠冕的剎那，綠蔭廣場周圍所有人齊齊朝向雲階頂端，右手撫胸，恭恭敬敬行軍禮。

　　其他星域中，聚集的人們紛紛脫帽執意，或者將帽子扔向空中，或行注目禮，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高喊。

　　原含霜站在權力之巔，笑著朝他們揮手致意。

　　歡呼聲一直持續了很久很久。

　　所有聚集在綠蔭廣場上的人幾乎都把嗓子給喊啞了，每個見證歷史的人臉上都帶著極端激動的色彩，手心拍得通紅。

　　這一幕通過星網，轉播到天邑商帝國各個角落。不論是邊境星系，蹲在極寒星域瞭望塔吃泡麵的軍人，還是正在深空星海邊緣忙著安排後續的帝國士兵，甚至是蟲族內部也特地安排了一個天空轉播屏幕，確保新帝的聲音能傳到所有地方，命令下達到全部疆域。不管身處何方，都得聆聽開國聖音。

　　不遠處，天馬執行官欣慰地看著這一幕：「總算是加冕了，喊了一年的殿下，終於可以改稱呼了。」

　　因為皇權在整個帝國體系中處於絕對至高無上的統治地位，所以在這個方面，帝國還遵循著比較古老的傳統。雖然原含霜早就是帝國唯一的陛下，可在加冕典禮還沒舉行前，還是只能被稱呼為殿下。

　　幾位皇室成員站在那裡，軒轅烏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沒忍住哼笑，而後意識到這裡全程有攝像機拍攝，連忙收斂。

　　在源源不斷的掌聲中，原含霜稍作歇息。

　　她到後臺，迅速利用特製設備換上一身乾脆俐落的軍裝，在胸口繫上金紅色的綬帶和勳章，將妝容改得更加冷厲英氣，開啟了閱兵儀式。

　　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典禮臺左側的懸浮雲臺上，站在最中央的樂隊指揮猛地一揮棒。

　　下一秒，匯聚了整個帝國最頂尖的數百位演奏家猛地拉響弓弦，撥開樂曲。古典大鼓的震響彷彿在每個人心口綻開，而後越來越激烈，密集的鼓點模仿著戰鼓的聲音，交匯成閱兵儀式的基礎伴奏。

　　在這樣激昂的鼓點中，天邑商帝國軍團的軍艦出場了。繪著不同顏色軍旗的軍艦一艘艘駛來，甲板最前端站著軍團長和副官，後方林立著無數帝國軍人。他們個個面色肅穆，彷彿拿標尺比過一般站得筆直，構成漂亮的風景線。下方典禮臺地面，一排排舉著光劍和晶核槍的帝國軍人正在走過。

　　帝國科學院在閱兵中展示了最新幾款從蟲族手頭上最新學來的軍工發明，其中包括大口徑功率粒子驅逐炮，反重力改良驅逐艦，基於宇宙射線研究的新型探測中央系統……一架架戰鬥機升空而起，背後拖曳出耀眼的彩帶，引起群眾一片驚呼。

　　原含霜在幾位軍部高層的引路下，踩在懸浮飛行器上，檢閱著一批批整齊嚴肅的軍隊。

　　繪著玄鳥圖騰的軍旗在中央星系上空飄揚，同每位軍人胸口佩戴的天邑商國徽交相輝映。他們雖然站立在原地，無法做出任何表情，但一雙雙滿含熱淚的眼睛，飽含激動的淚光，已經將他們此刻的心情暴露無遺。

　　「敬禮！」從第一軍團開始，詹木一聲令下，數十萬人朝前方齊齊舉手，高呼萬歲。

　　這一幕放到現場觀看，怎一個震撼了得。

　　第二軍團最前方，衛溫偉的聲音格外鏗鏘有力。

　　這位軍團長在過去掙扎於內心的掙扎於水火，自覺無顏再見偶像，於是自請向軍部遞交了辭呈。

　　作為帝國軍部培養出來的人才，衛溫偉顯然不僅資歷足，作戰經驗也很豐富，他還是個八階遠程系，在十大軍團裡稍顯少見。經歷過大戰後，一時很難找到替補。軍部有意將他弄到第二軍團去，但這回誰勸都沒用，最後還是從小到大的髮小封柏出手。

　　「你難道忘了，當初參加皇儲爭奪賽之時，對殿下許下的承諾嗎？」

　　那個時候，衛溫偉將保存已久的拳套交給原含霜，同時還說，若是海東青是被冤枉的，他將用餘生償還自己的過錯。

　　「殿下正在籌備新的開擴計劃，你若是就這麼走了，豈不是成了言而無信的人？」

　　封柏譏諷道：「認識這麼多年，我還真想不到，你竟然會是一個遇到事情，只知道逃避的性格。」

　　衛溫偉知道這是激將法，但他還是中招了。他頂著煌煌烈日，朝前方敬禮，身影如同松柏一樣挺拔，沉默又凝固。

　　正如封柏所說，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做錯了事情，就該承擔相應的後果。

　　「不需要用餘生償還什麼過錯，只需要用餘生去見證天邑商帝國的輝煌。」

　　衛溫偉猛地抬頭。

　　那個身影已經翩然離去，彷彿方才的逼音成線並不存在。

　　不遠的地方，第三軍團前排，傳來海東青中氣十足的大喝：「第三軍團，全體準備！」

　　幾位陪伴原含霜一起，落後她進行閱兵的軍部老將領們面色一變，顯然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等等，快阻止他！」

　　奈何這話還是說晚了。由海東青開始，整個第三軍團紛紛放出了自己的擬態，亮出擬態真身。由那隻黑白相間的鷹帶領數萬隻不同擬態升空而起，組合成第三軍團的軍徽，伴隨著他們整齊嚴肅的姿勢一起：「參見陛下！」

　　順帶一提，海東青是其中最大聲的。傻爸爸舉起手放在耳邊，甚至還動用了聖階精神力作弊，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家寶貝女兒的出息。

　　其他所有人：「……」

　　就連敬禮都和其他軍團不同。

　　雖說軍部規定過，閱兵時軍團長可以帶領軍團在適度範圍內表演。但在這種萬眾矚目的場合下，為了避免出錯，大家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規規矩矩閱兵，規規矩矩敬禮，誰能想到第三軍團整出這等花活。

　　搞得原含霜閱兵時維持的嚴肅表情都差點忍不住破功。

　　好在後續幾個軍團都十分規矩，沒有整出什麼幺蛾子。唯一一個意料之外的是第七軍團，由他們的團長廣霧燃帶領，現場耍了一段光劍，贏得滿堂喝彩。最後由第十軍團結尾，完美收官，重新回到典禮臺前。

　　毫無意外，現場的掌聲仍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原含霜面帶微笑，靜靜地等待了幾分鐘，這才開口：「諸位，在這大好日子中，我準備宣布一件事。」

　　接收到她的示意，一直靜靜侍立她身旁的新任元帥司潔心上前一步：「非常榮幸告知大家，針對深空星海的第一批無人機探索項目已經在前段時間落下帷幕。在本次探測中，我們摸清了罡風期的規律，成功尋找到數顆可改造星球。很快，軍部就將派遣帝國軍人前往實地進行探索。」

　　「……在本次探索項目中，我將全程跟隨並面向全帝國直播。」原含霜十分熟練地接過話頭。

　　要是放在以前，只怕帝國皇帝剛提出這個御駕親征的要求，就會被上下議會聯合樞密院統一駁回。然而原含霜如今的身份並不僅僅是帝國女皇，還是星際無可爭議的最強。前段時間，她閒著沒事到供奉殿去參觀，恰好來了興致，提出和幾位聖階比劃。結果在場所有帝國聖階一起上，都愣是沒讓她亂一根頭髮。按照她的說法，自己已經邁過人和神的分界線。如今整個宇宙，唯一能對她造成一點威脅的，就是深空星海內裡那些尚未成型的宇宙規則。

　　在這種情況下，十個一起上還慘敗的執行官們壓根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果不其然，現場在靜寂了數秒後，再一次爆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

　　原含霜現在已經成了一個符號，一個標誌。數次力挽狂瀾，足夠讓帝國人民將她和希望，和勝利聯繫在一起，化作人間的象徵。

　　因為開國大典本就萬分卡頓的星網，在她宣布這個消息後再一次久違地陷入癱瘓。

　　「這個反應和我想得差不多。深空星海的事情關乎帝國未來，關乎人類居住和命運。」

　　「是啊，陛下宣布御駕親征，本身對國民而言，就是一針戰後強心劑。」

　　「有魄力，果決，為國為民……有這樣的女皇，實在是我帝國之幸。」

　　一旁帝國大臣們低聲討論，就連他們這種上了年紀，重權在握的國之重器們，都不免在語氣中流露出激動和讚賞。

　　學院小夥伴們更是興奮不已。年輕人嘛，總是嚮往著危險和未知的世界，自從蟲族被解決後，人類已經度過一段和平時期。和平雖好，但總得找點刺激的事情做，他們這群還未完全成長為國之棟樑的黃金一代才能更加加速成長。

　　被劇烈歡呼聲打斷，司潔心等了足足十分鐘，這才得以繼續艱難念白：「本次深空星海開拓計劃，將由第三軍團軍團長海東青帶隊。供奉殿五位執行官進行參與，包括禁衛軍在內四個軍團……」

　　在宣讀聲裡，原含霜朝遠處看去，難得走了神。

　　她看著天邊綴著的金色餘暉，在心裡默默計算著時間。

　　很快，宣告深空星海計劃正式大規模啟動的流程結束後，原含霜輕輕敲動權杖，吸引了後勤組不少疑惑的目光。

　　按照先前排練預演的內容，閱兵儀式結束，緊接著應該是皇宮採訪，民眾方面則是組織遊行慶祝。

　　誰也不知道原含霜要做什麼。她也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將手朝上，覆在天空，神秘地眨了眨眼。

　　「既然是大喜的日子，那就一起來吧。再怎麼說也準備了一年……希望不要給你們帶來太大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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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第三百零四章

　　能到現場觀看開國大典的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絕大部分民眾都只能通過各種渠道進行觀看。所以在整個開國大典上，星網的反饋無疑是最熱烈的。

　　從倒計時開始到原含霜出場，到她放出鯤鵬使用神聖防護，以及閱兵儀式，星網的浪潮一波比一波高。整個開國大典持續了幾乎三個小時，星際人民愣是沒挪一下窩，看完了全程。所以在走到尾聲時，看到原含霜這個動作，明顯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啊，難道陛下還有什麼驚喜要展示給我們嗎？】

　　【看樣子似乎是的，我剛剛切到其他攝像幾位，發現那群軍部大佬，還有大臣們都是一臉懵逼，不知道小原想幹嘛】

　　別說是星網民眾了，就連主控制室待著的後勤組，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現在天邑商帝國姓原，她想幹什麼，誰也無法阻止，更無需向任何人報備。

　　「別急，陛下一向很靠譜，不會亂來，不像海東青，我們應該多對陛下報以信任才對。」

　　本次主持開國大典的指揮僅僅屈居於智械執行官之下，也是個名揚星際的老指揮官，深知海東青的習性，猜到這小子肯定要搞波大事。果不其然，剛剛海東青那個神來之筆，後勤組還好，拍攝組簡直就是心跳驟停，緊急開啟動作捕捉，抬高鏡頭，這才把數萬隻擬態衝向天空的盛況成功拍下。

　　但原含霜不同，她一向很靠譜，信用度優良，深受人民愛戴。

　　商談間，典禮臺上有了新的異動。

　　剛剛登基的新任女帝輕描淡寫地將手高高抬起，平覆在天空。伴隨著她的舉動，一股浩瀚莫測的氣息猛地拔地而起，要周遭看不見摸不著的流淌空氣驟然變得黏稠，詭秘莫測起來。

　　「這……這是……」

　　剛剛還在疑惑的執行官們猛然大驚。不僅僅是他們，詹木，海東青，廣霧燃這幾位聖階也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這是……宇宙法則的調動？」青榕執行官意識到這股力量絕非人力能調動的範圍，驚疑不定。

　　聖階已經納入了宇宙能量，對於宇宙法則的變幻自然第一個察覺。就譬如此時此刻，所有的聖階都意識到，有一股磅礴的宇宙能量在造物主權柄下被調動，彷彿漩渦般匯聚到原含霜掌心之上的位置。約莫數分鐘後，一縷一縷柳絮般紛飛的金色從她張開的五指上空緩緩飄散出來。

　　這下，不僅僅是高等級天賦者，普通人也能看到。

　　一顆虛幻的金色蘋果，逐漸從蒼穹落下，伴隨著柳絮的加入逐漸凝實，在原含霜手中固定成形。它的表面泛著晶瑩剔透的光澤，在陽光下滿載流光。

　　「神賜聖物！」「是金蘋果！」「我的天！」

　　在場所有皇室成員都面色一肅，認出了蘋果的身份。

　　這一代的皇室成員，除了剛好趕上聖物失竊的軒轅晟以外，全部都在光明聖殿進行過二次覺醒儀式。利用金蘋果的特性拔高自身精神力擬態的等級，自然見過帝國的神賜聖物。

　　不僅僅是皇室成員，剛剛還在和第三軍團插科打諢的海東青也站直了身體，臉上失去笑意，緊緊盯著那顆落在自家女兒手裡的蘋果。

　　這顆蘋果，不僅是軒轅家族的聖物，還是光明聖殿多年來進行慘無人道人體實驗的物理根源。海東青雖然同樓迦一樣，身為光明面從小被聖殿消除了記憶，但性格正直大義的他同樣對造神實驗深惡痛絕。否則當年也不會落入黑皇帝的圈套，直接從聖殿中帶走神賜聖物。

　　嚴肅的同時，海東青心裡也滿是疑問。他是為數不多知曉金蘋果去向的人，當初軒轅初雪因為中途遭遇蟲族的追殺和帝國軍團的圍捕，早產生出來一個死嬰。在這對父母悔恨痛苦的淚水中，金蘋果忽然飄浮起來，落入嬰兒胸口，於是原本青灰色的面容一下子變得紅潤，重新擁有了心跳和呼吸。

　　這奇蹟般的一幕，讓這對正在逃命的苦命鴛鴦相擁而泣。正如同軒轅初雪所說的那樣，海東青並不在乎自家女兒有什麼秘密，他甚至從未問過她那一身驚豔絕倫的古武是跟誰學的。他只知道，這就是他和老婆失而復得的愛情結晶，是他最驕傲的女兒。

　　那麼問題來了。明明金蘋果已經融入原含霜體內，並且鑄造成通往造物主權柄的階梯，那為什麼還能再度出現？

　　連他們都能認出來，多年保管金蘋果的光明聖殿又怎麼會認不出來。

　　聖殿騎士團和樞機主教團在金蘋果出現的瞬間便驚呼一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隨後求助般看向他們站在中間的主心骨。

　　「冕下……」

　　「安靜觀看，不要打擾這個肅穆的場合。」樓迦沒有開口，但逼音成線的聲音準確地落入每一位光明聖殿與會團耳裡。

　　自前任教皇去世後，他以一反常態雷厲風行的作風對光明聖殿進行大清洗，現在各位樞機主教看見他的臉都還有些發怵。

　　處於風暴中心的原含霜對下方這些暗潮洶湧一無所覺。

　　她單手舉著剛剛凝聚成型的金蘋果，臉龐因為如此大規模調動規則之力變得稍顯蒼白。

　　正如海東青所想。按理來說，金蘋果作為造物主權能的「鑰匙」，本不應該再能取出。但原含霜並非取出，她只是將金蘋果的概念重新從體內摘出。然後動用這個權限進行追根溯源……去復活一些，曾經使用過金蘋果的人！

　　想到這裡，原含霜指尖猛地收攏。

　　下一秒，那顆虛幻的蘋果轟然裂開了一條縫。

　　「陛下！」「陛下！！！」

　　在金蘋果碎裂的同時，原含霜猛然後退幾步，嘔出一口血。

　　星星點點的紅金色血液落了下來，很快又在空中消弭於無形，但卻足夠讓周圍所有人陷入緊張狀態。海東青第一個衝了過來，執行官們身形一閃，當即出現在典禮臺旁，禁衛軍們齊齊抽出光劍，場面一時陷入戒嚴狀態。

　　現場都如此，觀看直播的星網觀眾更是如此。

　　【怎麼回事？！陛下怎麼忽然吐血了！】

　　【我的天，不是說小原陛下已經達到神階了嗎，怎麼可能會受傷？？？】

　　【不會又是蟲族那群龜孫子吧？！】

　　【不可能，小原現在已經是蟲族女皇了，就蟲族那副孫子模樣，它們連開國大典都沒資格參加，怎麼敢對陛下動手】

　　【人呢，快護駕啊！醫生呢！】

　　負責戰場後勤的第四軍團長第一時間趕到，隨時待命的醫療團隊們也迅速趕往。卻被原含霜抬起一隻手制止住：「不必。」

　　「可陛下，您的身體是帝國的根基，不容有失……」

　　原含霜充耳不聞，回頭看向智械執行官：「能聯繫上帝國科學院嗎？接入負一層冷凍艙A9，讀取艙內係數。」

　　諸葛北點頭：「能。」

　　幾乎是同時，他的瞳孔變成深邃的藍色，中間閃過數道銀白色流光。

　　約莫過了漫長的十秒鐘後，所有人都看到，智械執行官臉色猛然一變。只不過這臉色並非朝著難看的方向，反倒充滿驚喜。

　　別說是星網觀眾了，就連其餘幾位執行官都露出罕見的驚疑不定。並不完全因為諸葛北罕見對外的失態，還因為帝國科學院A9冷凍艙，熟悉的人都清楚，那是老皇帝軒轅鼎的冷凍艙。早在世紀之戰中途，原先老皇帝還留存的生命波動驟然消失，這件事在科學院內部還引起過警報。但那時畢竟身處戰爭，沒來得及處理。等到大戰結束，結合原含霜忽然從聖階初級跨越到聖階巔峰暴漲的實力，這才推測出些許端倪。

　　按照皇室規矩，死亡的皇室成員遺體會永遠留存在冷凍艙內。戰爭結束後的一年內，帝國高層已經為老皇帝舉辦最後的國葬。

　　原含霜在此時此刻提起老皇帝，如何不讓人感到詫異？

　　「您……」又是三秒後，諸葛北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嘴唇囁嚅著，神情劇烈波動：「您是怎麼做到的？」

　　「看來那就是成功了？」原含霜反問道。

　　她並沒有要等諸葛北回話的意思，而是露出笑容的同時，在手心繼續用力。

　　伴隨著這個動作，金蘋果表面的裂縫愈發增大，剎那間，猛然碎成萬千金色碎屑。

　　這些碎屑紛飛而去，並不消逝在空氣中，反倒表現出金蘋果可以無限增殖分裂的特性，一變二二變四，紛紛灑灑，好像被什麼東西在牽引一般凝聚成光霧，將原含霜身後轟然鋪滿，像是從天空流瀉而下的顏料桶。

　　起風了。

　　沒有人清楚這兩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但所有人都能看到，金霧逐漸飄散到空中，而後分出幾縷，一部分朝著鐘樓而去，另一部分朝著帝國科學院，還有一小部分因為數量太少，一時間沒有人在意。只有站在光明聖殿隊伍最前方的銀髮教皇忽而抬眸，他看著面前一片歡慶的場面，最終還是揮手阻攔了下屬的擔憂，悄無聲息地走回後臺。

　　「那是……」

　　反應最大的，莫過於海東青。

　　他踉踉蹌蹌前進半步，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典禮臺上十分靜寂可聞，只能聽見原含霜的聲音：「造物主有掌控因果的能力，但是這個能力屬於高級運用範圍，正常來說我需要再研究幾十年才能完全掌握。但這一年我努力研究，找到了一些因果規則的取巧辦法。從使用過金蘋果力量作為錨點開始，時間越短回溯可能性越大，同我之間存在血緣關係，情感濃烈，或是存在紐帶，都能大大提高回溯的成功率。碰巧我的目標是媽媽和爺爺，現在看來，應該不負眾望……」

　　她再說的話，海東青已經完全聽不清了。

　　這個足足有兩米高的，身材魁梧的漢子猛地發出一聲嗚咽，身形速閃，像個炮彈一樣想要飛到鐘樓上，卻被金霧擋在了外面，只能懸浮在空中。

　　原含霜有些無奈：「爸爸，你先別急。就算是回溯復活，重塑軀體也需要一段時間，最早也要到明天早晨。」

　　她本來還想給爸爸一個驚喜。現在看來，這個驚喜有些過頭了。

　　這段時間，雖然表面不說，但原含霜偶爾用精神力掃描全帝國時，會發現海東青經常夜裡一個人獨自坐在帝國皇宮西南角的鐘樓上眺望遠方。傻爸爸甦醒後，在她面前永遠像條熱情快樂的金毛大狗，絕口不提過去那些傷心事。但在他獨自一人，披著月色登上鐘樓時，神情卻是從未在她面前表現的沉默和難過。

　　後來她才從皇宮老一輩的侍女口中得知，那裡曾經是第三公主最喜歡站立的地方。

　　大難不死，逃過一劫。女兒長大成人，如此優秀。他成功洗清冤屈，盛名不僅恢復甚至更甚當年。被同僚們戲稱為「睡一覺醒來後一切困難危機都解決」。名利，地位，權力，海東青什麼都不缺。

　　——但在他的心底，他從未忘記過自己的摯愛。

　　若非當年軒轅初雪流著淚強行要他帶走原含霜，將他們的結晶培養長大，這對帝國夫婦定然會殉情在那片星海。

　　雖然原含霜並未完全點明，寥寥幾句交流還是和啞謎無異，但有幾位執行官和軍團長似乎意識到什麼，面面相覷。

　　「難道，先皇他也……」聯繫到剛才特意提出的冷凍艙編號，青榕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低聲發問。

　　老一輩的帝國高層，都是三朝元老，對老皇帝軒轅鼎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若非金鵬執行官在世紀大戰中隕落，他恐怕會更加激動，老淚縱橫。

　　原含霜點頭：「是的，爺爺當初的血脈灌頂沒有成功，是因為媽媽並未死去，靈魂仍舊留存。在蟲族女皇腹中時，兩位血脈親人對我進行血脈灌頂，我同媽媽和爺爺，之間有一條可以回溯的紐帶。」所以她才能在剛執掌造物主權柄的時候，利用投機取巧的辦法，成功回溯。

　　雖說對她而言負擔也很大，至少這一年的修煉是白搭了，可能還要有一段時間虛弱期。

　　但是能看到自己的親人回歸……付出什麼都值得。

　　眾多皇室成員裡，又數一直沉默的軒轅晟猛地抬頭。

　　他在原含霜甦醒的大半年時間裡，已經成功克服自己恐懼的心魔，負荊請罪，但軒轅瞳間接害死軒轅初雪的事情仍舊如同一根刺那樣深深紮在他的心底，讓他時常午夜夢回，滿身冷汗驚醒。

　　如果軒轅初雪能夠回來……不僅是他，在場所有人都不敢想像那個可能。不管是第三公主，還是老皇帝，在帝國民眾心中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地位。第三公主失蹤多年，軒轅瞳明裡暗裡抹黑，卻也抹消不了她對帝國的貢獻，三角星域的人們最開始對她充滿意見，可在真正聽聞她的死訊後，他們反倒是沉默哀悼降半旗最久的星系；軒轅鼎在位前期南征北戰，奠定了西邑夏帝國一段急速發展的盛世時光，雖年紀大了力不從心，但對於朝廷的把控從未下降，在烈日關卡那聲嘹亮瀕死的龍吟，讓無數帝國軍人淚流滿面。

　　面向典禮臺前方，原含霜猛地一揮手：「愣著幹嘛？奏樂啊！」

　　「兩位帝國先人歸來，難道不值得舉國同慶嗎？來人啊，接著奏樂，接著舞！」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這才如夢初醒，好像終於抵達沸點的水，掀起滔天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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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第三百零五章

　　第三公主和老皇帝要復活的消息，宛如超新星爆炸，用石破天驚來形容都有些輕了。一時間剛剛才修好卡頓的星網再一次陷入癱瘓狀態，超出178%的負荷運算，急得機房星球上的工作人員團團轉。

　　因為這個驚人變故，後續採訪時，所有的問題都基本圍繞該話題展開。

　　一個小時的簡短採訪結束後，原含霜走出房間，準備更換晚宴禮服。直到這時，皇宮窗外還在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和慶祝，其中夾雜著聲嘶力竭的吶喊，萬歲和天佑天邑商帝國的高呼經久不息，足以見得民意沸騰。

　　書記官捧著光屏站在一旁：「陛下，星網那邊可能徹底沒辦法了。民眾太激動，想徹底修好可能得等到半夜。」

　　「還有一部分民眾因為太高興，情緒失控，各個星系的遊行隊伍中都傳來暈倒的消息。還好提前安排了醫療隊伍進行留守巡邏。」

　　「呃……」說到這，書記官頓了一下：「還有星系剛剛匯報，小部分民眾似乎開始自發組織關於您的宗教信仰。」

　　雖然帝國民眾知曉自家陛下晉入神階，成了造物主。

　　換而言之，人們知道她很強，可這種強，還暫且控制在人類的範疇以內。畢竟她成為造物主後，也只是用了相同的辦法，將蟲族女皇化為二維碎屑擊潰。

　　一旦進入起死回生的地界，就屬於超出人們的想像範圍，正式進入神的領域。即便星際已經進入高科技時代，宗教早已在歷史中褪去當初強勢輝煌的日子，人類的精神寄託始終留存，這玩意就一日不滅。

　　原含霜有些無奈：「……聯繫一下帝國科學院，讓他們把部分關於造物主的資料公開發布一下。都什麼年代了，戒除一下迷信吧。」

　　簡單處理完這兩件事後，她匆匆趕往皇宮宴會大廳。

　　大廳內，全體帝國官員，各界名流人士，新銳精英齊聚一堂。他們彼此端著酒杯交談著，眉眼間滿是相似的喜色或雀躍。

　　「今天可真是個大喜日子啊。」

　　「誰說不是呢，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驚喜。」

　　原本應該出席的現任第三軍團軍團長海東青明晃晃地缺席了。自從寶貝女兒給了他一個大驚喜後，他就寸步不離守在鐘樓上，一刻也不肯離開。與此同時缺席的還有幾位三朝元老和執行官。

　　原含霜抵達時，場內的首席禮儀官敲響中央流淌著美酒的金杯，場內瞬間恢復靜寂。兩位禮儀官緩緩將沉重的晚宴大門拉開，女性輕提裙擺，男性左手撫胸，燈光迷離，所有人齊齊朝向她前進的位置敬禮。

　　「不必拘束，眾卿免禮。」她微微抬手，於是場內眾人平身。

　　饒是這群老油條高層，此刻也難掩激動。

　　人的情緒一旦達到滿值，很難用語言或者肢體表達。

　　他們最後只能揚起嘴角，自發高高舉起酒杯：「敬陛下。」

　　「敬神聖天邑商帝國。」

　　「敬人類不屈不滅的命運。」

　　這邊宴會觥籌交錯，另一邊帝國科學院更是歌舞昇平。

　　研究人員和執行官大臣們聚集在負一樓，看著數據板上的數字，翹首以盼。

　　「這真是一個奇蹟……」

　　「太震撼了，真正的起死回生。」

　　「人類數千年苦苦追尋的想像極限，可惜限制條件太多，必須得使用過金蘋果。」

　　「神賜聖物果然是人類無法觸及的存在。但陛下也說了，未來若是能徹底掌握因果規則，說不定我們失去的人，都有再見到的機會。」

　　冷凍艙內，早在世紀之戰中就失去呼吸的老人在金霧的飄散下逐漸恢復紅潤的臉色，有了呼吸，有了心跳。生機彷彿源源不斷的柳絮般灌進這具曾在帝國叱吒風雲的軀體，緩緩催動著大腦的復甦。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窗外夜幕漆黑，華燈初上。

　　一截蒼老的手緩緩從冷凍艙內抬起，繼而搭在一旁。

　　軒轅鼎睜開眼睛，看見冷凍艙旁一張張熟悉的，充滿擔憂和喜色的面孔。

　　「朕在大戰那會，親眼看到自己的孫女了。」

　　他緩緩開口，眼球渾濁了瞬間，慢慢恢復神采。

　　「她很好，非常優秀，比她的母親還更適合那個位置。」

　　青榕執行官實在沒忍住，當場老淚縱橫，喜極而泣：「陛下！」

　　「別亂叫。」軒轅鼎在眾人攙扶下樂呵呵起身，「都改朝換代了，帝國的未來是年輕人的。我忙了一輩子，終於也到了可以醒來，當個太上皇，安享晚年的時候了。」

　　被諸葛北派來，站在後方的諸葛辭：「……」

　　他想起前兩天在皇宮辦公室裡，聽見首席書記官在整理最新批覆的文件，還疑惑地問了句，說怎麼陛下臨近開國大典，反而將一些難處理的繁瑣政務堆積下來。

　　那時諸葛辭也不免疑惑，但看到原含霜在開國大典上鬧出的大動靜後，再結合她以往的作風和習慣，他猛然悟了。

　　畢竟這大半年來，準備建立新王朝和遺留下來的舊政務又多又雜，對於處理政務，原含霜剛開始還能耐得住性子，後面就是一整個摸魚的大狀態。

　　復活兩位長輩，說不定也早就打著做甩手掌櫃的打算。

　　想到這裡，諸葛辭的眼神不由得帶上幾分憐憫。只可惜軒轅鼎渾然不覺，還一邊配合醫護人員的身體檢查，一邊在幾位老臣的擁簇下，笑著聽他們七嘴八舌說這些年帝國發生的大事情。

　　另一旁，皇宮鐘樓上方，從原含霜捏碎蘋果開始就一直守在空中，眼睛一眨也不眨盯著的海東青猛地一震。

　　那些環繞的金霧驟然變得濃鬱，而後猛地變淡。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緩緩從霧氣中走來的身影。

　　直到這時，海東青終於忍不住了，他大喊一聲，猛地撲了過去，一把將人抱住。

　　「老婆！！！」

　　幾乎整個皇宮的人都能聽見他的大吼，就連宴會內正在奏響樂曲的交響樂團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噪音暫停剎那。

　　軒轅初雪無奈地拍了拍那顆正在嚎啕大哭的頭：「起來起來，我女兒呢？」

　　海東青震驚地抬頭：「什麼？！老婆，你不愛我了！我們這麼久沒見你竟然第一時間問女兒！！！」

　　聽著外邊的雞飛狗跳，原含霜臉上的笑容愈發擴大。

　　她放下酒杯，回頭道：「宴會差不多也走到了尾聲。眾位愛卿，不如隨我一起去迎接先皇和帝國第三公主的回歸。」

　　新帝發話，證據確鑿，眾人臉上的喜色愈發明顯。

　　奈何原含霜剛走出去幾步，一位皇家隨侍官就匆匆穿過宴會大廳，面帶憂色，來到她面前低聲匯報：「陛下，光明聖殿那邊出事了。」

　　「光明教皇似乎身體不適，已經獨自在皇宮祈禱室待了三個多小時。」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拖到現在才匯報？」

　　即便沒有使用威壓，新帝積威甚重的模樣仍舊讓隨侍官額頭冒汗：「抱歉，陛下……是因為光明教皇進去前吩咐過他的屬下，不准打擾，所以後面發現不對，匯報上來後，才錯過了最佳時機。」

　　原含霜皺了皺眉，當即看向身後的侍女長：「把外套給我，我親自過去。」

　　她披著夜色，身形直接消失在宴會廳內，撕裂空間來到位於皇宮另一邊的祈禱室。這裡曾經是神權昌盛時期，帝國皇帝為爭奪教皇支持特意修建的區域。後來光明聖殿逐漸退出歷史舞臺，祈禱室更多僅僅作為面子工程保留，反正歷代皇帝基本來不了這裡幾次，僅僅開放給光明聖殿駐紮團使用。

　　門口的樞機主教看到她，彷彿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陛下！」

　　原含霜隨意點了點頭以示回禮，抬眸看向祈禱室門口。在那塊雙扇門板上，一個用金線勾勒的熾天使標記正在黑夜中散發著淡淡的螢光，拒絕外人的進入。

　　「陛下，我們先前聽從冕下的吩咐，沒想到後面門就徹底推不開了。」

　　「是啊，也不知道冕下在裡面怎麼樣了……」

　　十幾位樞機主教，急得像是熱鍋上團團轉的螞蟻，你一言我一語。

　　原含霜充耳不聞，直接將手覆了上去。

　　在宇宙規則已經成型的宇宙中，沒有任何一扇門能夠拒絕造物主的進入。然而還不等她調動力量，掌心下的紋路就微微發燙，而後「咔噠」一聲，自行敞開。

　　很顯然，這扇門僅僅只允許原含霜通行。

　　她無視了主教的哀嚎，穿過長長的走廊，終於在盡頭看見人影。

　　年輕的教皇正矗立在祈禱室中央的神像面前，面前點燃著一盞盞搖曳的燭臺。他瀑布般的銀色長髮在火光的掩映下流瀉，閃爍著同底色截然不符的溫暖色澤。

　　「……樓迦？」原含霜快步走上前去，眼底擔憂：「你還好嗎？」

　　聲音迴蕩在祈禱室內，空蕩蕩地，沒有應答。

　　下一刻，自祈禱室白色的穹頂中，忽然吹來一陣狂風。

　　原含霜下意識抬手去擋，卻在手臂夾角和縫隙中看見不可思議的一幕，猛然睜大眼睛。

　　站立在原地的銀髮教皇身後猛然張開了一對羽翼，將他牢牢包裹起來。

　　這對骨翼慘白枯槁，邊緣燃燒著幽藍色的鬼火，遮天蔽日，堪稱腐朽。

　　在它重新張開的剎那，銀髮褪色，化為與永夜無異的深沉漆黑。

　　站在原地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陰鬱冽厲，彷彿深潭般寒冷的冰藍色雙眼。

　　這些日子，雖然自願放棄自身存在，化為靈魂碎片回歸光明面。但事實上迦樓的意識一直沉在最底部，直到這次原含霜使用能力，歸還金蘋果的權能，他才從渾渾噩噩的狀態猛地驚醒，接受這段時間藉由光明面之眼接收的記憶。

　　這雙眼睛的主人沉默地看著原含霜，彷彿看見一輪他無法觸手可及的太陽。

　　終於，確定了這並非夢境，而是可以觸碰的人後，從地獄回來的人沙啞著聲音，用和平時的傲慢完全不符的懇求，小心翼翼地開口。

　　「可以……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嗎？」

　　不需要其他，只需要一個能夠跟在她身邊，即使遠遠地看著，倒也足夠。

　　祈禱室內難堪地沉默著，彷彿等待死刑宣判落下的鐮刀。迦樓垂首，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動。

　　直到原含霜說出那個「好」字。

　　她乾脆俐落地伸手：「重新認識一次吧，我叫原含霜。」

　　那一剎那，冰雪消融。

　　光明的教皇樓迦博愛眾生，偏愛獨獨給了一個人。

　　而終日與黑暗為伴的迦樓憎恨眾生，他只愛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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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第三百零六章　彩蛋番外

　　今天的天氣格外不錯，豔陽高照，惠風和暢。

　　從幾天前開始，三大艦隊就從軍港駛出，在綠茵廣場整裝待命。

　　除此之外，在這裡停留著的還有張貼著皇室徽章的軍艦，禁衛軍軍艦，用以全程轉接直播的星艦。以及那艘最為引人注目，帝國科學院軍工處近年來的得意之作「銀星&天邑商號」，這是當年軒轅瞳在烈日關卡戰敗，連帶著「神聖號」屍骨無存後，他們結合蟲族科技，利用銀星號為基礎，打造出來的新帝國皇帝專屬軍艦。

　　深空星海第一批派遣計劃即將開啟，這是整個帝國上下都在關注的大項目。如果能夠在深空星海內裡尋找到合適的，適合人類開墾的領地，那麼對整個人類種群來說，都是一件無盡的福祉。

　　對原含霜而言，深空星海是宇宙規則尚未成型之地。前任造物主留下的宇宙始終是前任留下的，作為接替權柄的繼承人，她應當開闢屬於自己的宇宙。給未來的人類，或是宇宙中其他正在誕生的生命一個和平美滿的新地界。

　　「陛下，日安。」

　　一大早，原含霜穿好戰鬥服，從寢殿內出來。

　　鋪灑著晨間陽光的皇宮餐廳裡早已坐滿了人，侍者守候在一旁，潔白的餐桌盤子裡盛放著剛剛烤好的麵包，豆漿，還有熱騰騰的包子。

　　看見她來，軒轅鼎一邊往麵包抹上一層藍莓果醬，一邊樂呵呵地招手：「今天起得挺早。快過來，今早廚房那邊特意準備了你愛吃的。」

　　「謝謝爺爺。」原含霜從善如流，跑到軒轅初雪旁邊，挨著媽媽坐下。

　　這個餐廳屬於小餐廳，和會面臣子的餐廳以及舉辦晚宴的餐廳都不同，只能容納家宴。平時在這裡吃飯的都是軒轅家人，除了軒轅鼎和軒轅初雪，還有軒轅晟，軒轅烏和軒轅妙音幾個，以及約等於入贅了軒轅家，雖然非常不討軒轅鼎喜歡，但總是厚著臉皮來蹭飯的海東青。

　　當然了，以海東青的臉皮，當然不會對老丈人的橫眉冷對有什麼反應。他早就習慣了，甚至還能頂著這樣的冷眼多吃幾個大包子。

　　軒轅初雪摸了摸她的頭髮：「你們東西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媽媽。」原含霜點頭，端起一杯豆漿喝下，順帶轉過去看了軒轅晟一眼。後者連忙跟著點頭，露出一個略帶討好的笑：「我也準備好了，姨媽。」

　　距離軒轅初雪和軒轅鼎復活已經過去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他們弄清楚這些年帝國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也包括軒轅瞳以前犯下的事和死亡原因。

　　因為這件事，老皇帝還特意去了趟書房，同她鄭重地道歉。

　　「當初選擇她，是因為帝國下一代的確很難再找出一位能扛大旗的人。妙音的擬態等級差了些，籠絡手段不足，難以維持人心；烏兒太重權勢，過於看重權力，經常劍走偏鋒……」

　　其實軒轅瞳和軒轅烏的缺點很像，甚至軒轅瞳比軒轅烏還要更重。軒轅烏比軒轅瞳好上一點，他為人傲氣，輸了就是輸了，不至於那麼不擇手段。老皇帝也是出於這一點考量，最後還是決定相信軒轅瞳一回，希望她能就此收手。

　　當然，不僅僅對原含霜道歉，老皇帝甚至還出面了直播。

　　至於軒轅初雪，她在聽聞這個消息後，沉默地將自己關進書房許久。至於軒轅晟，很顯然，聰慧的第三公主不可能想不到這位大侄子在面對自己時無處安放的拘謹，以及不管怎麼遮掩也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歉意。

　　所以她特意同軒轅晟進行了一場談話。談話內容無從得知，只知道從那之後，軒轅晟那個憂鬱小王子的外號總算是脫了下來，開始慢慢回歸成原含霜記憶裡那個活潑快樂大狗狗的形象。

　　「西北邊境那邊有一批資源需要籌備。」

　　「昨天預行的結果已經遞交到了桌上，批復以後就可以繼續。」

　　「軍部今年提交的三號策劃方案……」

　　皇室的早餐桌上當然同普通家庭不同。

　　吃飯歸吃飯，聊天內容一如既往地落點在國事上。在此之前，原含霜那是半點不知道，原來自家媽媽是個實打實的工作狂，她壓根不用說些什麼，媽媽在回來休息了幾天後就馬不停蹄趕往三角星域，前段時間才回來。

　　「算了算了。」老皇帝抬手攔住軒轅初雪。

　　「這些事情，你們離開後，朕自然會幫忙處理。深空星海的探索可是全人類矚目的大項目。」軒轅鼎搖了搖頭：「行了，既然吃完了，那就一起出去吧。」

　　於是皇室一家人紛紛從餐桌上起身。

　　雖然又要迎來短暫的分別，但再怎麼說距離開國大典已經過去半年，半年時間，足夠一家人度過一段其樂融融的時光。

　　「過來，這邊髮帶有點歪。」

　　軒轅初雪站在綠蔭廣場前，幫原含霜繫好髮帶。

　　她雖然在說話，眼神卻略帶探究地掃過不遠處站著的，早已整裝待發的樓迦。後者穿著集攻防於一體的教皇白袍，銀髮在腦後編起，手中握著權杖，感知到視線後遠遠地恭敬一笑，神色恭謙得體，挑不出任何錯處。

　　「霜寶啊。」趁著其他人都在忙活，軒轅初雪湊到她耳邊：「這次去深空星海探索，怎麼也需要一年時間。等你回來，是不是訂婚儀式就該提上日程了？」

　　「說起來，我上回還在你身邊看到一個和光明教皇長得一模一樣的黑頭髮青年。」

　　那個跟在霜寶身邊的黑髮青年相當矚目，明明和光明教皇是同一張臉，但氣質截然不同，總是穿著寡欲的黑風衣，側臉冷峻，像一條護主的凶犬。

　　和海東青那個看到誰覬覦他女兒都會進入戰鬥模式的老父親不同，軒轅初雪對女兒終身大事十分關注。當然，身為母親，她更看好樓迦，只不過另一個黑頭髮的，看氛圍……似乎也不是沒可能的樣子。

　　軒轅初雪故意露出古怪的神情：「你該不會把人家兄弟倆都拿下了吧？這可是要負責的，不能玩玩就算了。」

　　原含霜一愣，而後面上湧上顏色：「媽，您說什麼呢！他倆和爸爸可是一個情況！只不過後來因為金蘋果......」

　　「哦，這樣啊，那可真遺憾。」軒轅初雪毫無誠意地聳肩：「前些天前朝又遞交了關於三夫四侍制度的申請，難怪你拒絕得如此徹底。」

　　「……下次誰還敢提這件事我就削掉誰官帽！」

　　雖然帝國皇帝有三夫四侍的規矩，這些天經過海東青的告密和觀察，軒轅初雪發現還有骨家大少，智械家小子虎視眈眈。但說到底，要麼原含霜並未發覺，要麼習慣性迴避。她的女兒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有些神經大條，如果不把話說得很明白，或者把她從烏龜殼子裡撬出來，單純的小技巧是不會有用的。

　　再加上光明教皇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些人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夠他這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家伙。

　　不得不說，軒轅初雪有那麼一點惡趣味，看熱鬧不嫌事大。想看看這群惡龍為了爭奪公主，血流成河的場景。

　　「總之，如果是真的喜歡，回來就把訂婚儀式辦了吧。」

　　原含霜：「……」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事情弄完就回老家結婚的flag，但她還是乖乖應了好。

　　髮帶繫好，閒聊告一段落。

　　軒轅初雪鬆開手，滿意地看了看女兒如今的模樣，親了親她的面頰。

　　「這次去探索，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到處亂跑。」

　　「每天記得給我和你爺爺打通訊。」

　　「別處處跟著你爹，他最喜歡往危險的地方竄，當年還一個人跑到蟲族主巢星域去逛街，結果帶回來蟲族女皇的頭，差點把我嚇得心臟驟停……」

　　一旁穿著第三軍團軍團長軍裝，肩上佩戴著本次行動專屬元帥勳章的海東青在一旁傻笑著撓頭，一邊低聲保證和老婆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帶著女兒亂來。

　　等說完悄悄話，原含霜準備登艦，她走上銀星號的甲板，學院小夥伴們已經在上面等她了。這群經歷了皇儲爭奪賽，世紀大戰後，歸來仍是少年人的家伙穿上戰鬥服和筆挺的軍裝，或靠在欄桿上，或懶洋洋地站在原地，玩著匕首和頭髮，朝著她笑容滿面地揮手，顯然對未來的探索旅途充滿躍躍欲試。

　　原含霜轉過身去，同樣朝著下方的人影招手。

　　更遠一些的地方，密密麻麻的人影正眺望著這邊，湛藍的天空漂浮著一朵朵彩旗，為這艘即將揚帆起航的艦隊歡呼喝彩。

　　蟲族畸形的軍艦懸浮在盡頭，上面身披黑袍的巡察使和親衛整裝待命。對於它們而言，深空星海同樣是個危險的地界。但流淌在骨血裡的忠誠讓它們無視死亡和為危險，只為貫徹新女皇的意志。

　　「媽媽，爺爺，我們走啦！」

　　少年人們揚起朝氣蓬勃的笑臉，在一片片火焰推進的過程中，開啟了遠行。

　　人類的未來和希望，將在她和他們的手中再度締造。

　　一個小彩蛋：

　　時光如梭，不知不覺中，艦隊已經離開中央星系大半年。

　　深空星海探索計劃推進得還算順利，原含霜已經成功摸清了罡風期的形成規律，並且將自己的規則朝著深空星海邊緣拓展，如今已經清出三千星里的距離。

　　「可惜這一路上來，都沒能發現太多生命星球。」

　　夏夢柔撐著臉坐在會議室桌子前，旁觀楚暮在光屏上登記：「只有一顆有水的星球，剛誕生出單細胞，還有一顆凍土星球，說不定過很多年才會誕生出生命。」

　　路笑笑：「一般來說，自主誕生的生命都會扎堆出現，只需要適合的土壤。」

　　「之前阿霜說過，雖然宇宙規則尚未完全成型，但並不妨礙生命的誕生。不過生命的誕生也有很多種類，不一定就會走人類的序列。」

　　「是啊，不過這一路過來，我們獵殺的星空異獸倒是不少。它們身上的獸甲很有研究價值，之前那個無人機應該已經提前返航，送回帝國了吧？」

　　「對，前段時間原主席還在和科學院溝通事項呢。」

　　「但我們這段時間出來的收獲也不少，找到了一顆可以開採純能量石的星球，上面的能量石能夠加速人類的進化，開發基因......下次可以多帶一艘運輸艦過來。」

　　一旁正在研究星圖的諸葛辭忽然出聲：「最新檢測，二十萬星里以外的地方有一顆疑似生命星球，通過航段圖看......海洋佔比率至少達到了71%，甚至更高。」

　　「這顆星球很可能有我們一直想要尋找的智慧生命存在。」

　　他一開口，整個會議室裡的人都看了過來。就連一直靠在門框旁玩硬幣的骨冬也停止了和古德澤交流前段時間開始治療的病情，挑了挑眉。

　　在航隊快要返航的時候，遇見一顆生命星球，怎麼不能算大收獲呢？

　　將自己埋頭在星圖模型中的原含霜抬頭：「那就全力加速，前往這顆星球。」

　　其餘艦隊很快收到指令，由幾艘蟲族軍艦開頭前往。

　　越靠近這顆星球，得到的情報就越多。

　　「這顆星球的位置很巧啊，處於一個半封閉宇宙。中央有一顆恆星，其他八顆行星環繞在恆星周圍。難怪這麼多年都沒被宇宙規則影響。」

　　「高射望遠鏡監測到了那顆生命星球上的智慧生命活動順序，從文明角度來說，應該還處於比較血腥野蠻的奴隸制，不過已經脫離穴居狀態了。值得慶祝的是，他們的確是人類序列，整體氛圍較為和平。」

　　「另一顆棕紅色星球地下也檢測到了生命活動的遺跡，但序列似乎走的是蟲類序列，看情況廝殺很嚴重。」

　　「既然如此，不如兵分兩路吧。」海東青摸了摸下巴：「我們去那顆棕紅色星球，讓霜寶帶著廣霧燃去藍色星球。」

　　「馬上就要返航了，希望這次的探索能夠帶來更多收獲。」

　　「是！」

　　兵分兩路，在銀星號即將抵達那顆水藍色星球時，樓迦忽然開口：「既然這個星球上的人類在地表生存，那麼我們最好還是不要打攪到他們，降落在無人區吧。」

　　這並不是一個多難的要求，畢竟這顆星球上陸地利用率很低，這裡誕生的人類在他們航行中間的觀察下，還處於青銅時代，人口稀少。

　　最終他們將軍艦停留在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古山脈內。

　　下艦時，原含霜隨手給全隊附加了一個隱身功能：「軒轅晟呢？」

　　「亞瑟號停留在了一片海域的小島上，圓桌騎士已經換上了那邊的服裝，同土著們進行接觸，錄入數據。」楚暮翻開光腦：「放心吧，這個星球整體危險度只有E，根本不存在能威脅到我們的存在。」

　　「不錯，那這次旅途，就當做我們返航前的一次度假吧。」

　　巫浩軒伸了個懶腰。

　　全隊的狀態都比較放鬆。

　　要知道，人類序列的生命星球在茫茫星海中相當難找，與其勘察，反倒不如抱著探親的心情，過來看看並非造物而是天生地養的人類是怎樣生存的。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下地後，造物主的預感就隱隱約約提醒她。

　　那是一種來自血脈的召喚，油然而生的親切感......就彷彿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如果有適宜條件，原含霜還打算在這個星系外面多加幾層防護罩，確保這群同族不同脈的人類能夠好好發展，創造出燦爛的文明。

　　這麼想著，她召喚出玄鳥，後者在軍艦裡被憋壞了，於是高鳴一聲，叼起幾顆七彩能量石，一邊吃一邊衝上天空，一頭扎入深不見底的山林。

　　與此同時，正在山林玄池裡沐浴的兩位女子恰巧抬眸。

　　「姐姐，看！」

　　一隻黑色的玄鳥忽然從天邊掠過，在玄池旁蹲了一會後重新飛走。

　　簡狄和建疵在部落裡從未見過這樣威風凜凜，體型龐大的鳥，還以為是神仙天降，連忙跪地拜伏。等到玄鳥走後，才敢挪到岸邊。

　　「此乃七彩玄鳥卵是也！」

　　簡狄本就是為求子而來，以為自己的心願被女媧娘娘知曉，連忙又是三拜五叩，將其卵服下，頓時感到周身四肢百骸流淌著溫暖的感覺，一陣大喜。

　　「此子必定貴不可言！」

　　二人回到部落後，負責卜算的巫師聞言大驚：「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其名為——契！」

　　在眾部落烏泱泱跪下，感謝上蒼鬼神獻禮的同時，原含霜似有所覺地抬眸。

　　她能感覺到，空氣中傳來信仰之力，如同金線般穩穩纏繞在玄鳥身上，於是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它：「你又去幹什麼壞事了？實在吃不下，不小心把一顆能量石落下了？」

　　玄鳥沒有說話，而是蹭了蹭她的指尖。

　　剎那間，造物主預言權能不受控制地被開啟。

　　原含霜周身氣勢轟然爆發，進入玄鳥同調狀態，扎起的金髮被寸寸染黑，瞳孔變成耀眼的燦金色，身上戰鬥服幻化為曳地的黑金冕服。

　　她看見了簡狄吞服能量石，看見能量石改變了她的基因孕育出商朝文明，看見玄鳥成為商朝圖騰，看見腳下這片土地久遠燦爛的未來。

　　上古之後夏商周，春秋戰國亂悠悠。秦漢三國晉統一，南朝北朝是對頭。隋唐五代又十國，宋元明清帝王休。

　　甲骨金篆隸草楷行，無數拖曳著墨跡的漢字一個接一個飛到她的眼前，它們閃閃發亮，彷彿穿越時空擊響了歷史厚重的磬鐘，古樸又深奧。

　　她還看見鯤鵬出水，被當作神話故事口耳相傳，最終讓莊子有感，揮筆寫下《逍遙游》。

　　更遠一些的大不列顛群島，帶領著圓桌騎士降落的軒轅晟，展開了自己散發著金光的誓約勝利之劍，在那片土地上留下一個充滿神話色彩的傳說，後人將其稱為凱爾特神話。

　　更甚之，在不久後的度假時光裡，樓迦在地中海上空展翼，被一位古巴勒斯坦人窺見熾天使的榮光，從此這位救世主將用盡畢生時間，宣揚上帝的信仰。

　　熟悉的一幕幕，那些淹沒在回憶裡以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迴蕩在耳畔的鄉音，是龍的傳人，它的名字叫華夏。

　　喝下尼羅河水的人，會再度回到埃及。

　　流淌著炎黃血脈的子孫，也終究回歸母親的懷抱。

　　「原來，這裡是地球啊。」不知不覺間，原含霜已然淌下滾燙的熱淚。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來到的星際，是地球滅亡之後的宇宙。這裡沒有燦爛輝煌的古武；沒有那顆生機勃勃的水藍色星球，沒有龍背上數千年的泱泱大國。

　　殊不知自己其實回到的，是無數年前的過去。

　　原含霜淚眼朦朧，看向這片土地，忍不住鞠起一捧潮濕的土，垂首親吻。

　　星球的內核歡欣鼓舞著，能量止不住地舞動，將她包裹起來，輕輕撫摸著，彷彿正在歡迎孩子的回歸。

　　地球母親不會認不出它孕育的靈魂。

　　即便那是數千年後，一個古武輝煌年代誕生的小孩，即便在漫長的旅途中，她已經換了皮囊，不再是最初的模樣。

　　但烙印還在。那是生長於此地之人，不滅的根源。

　　疲憊漂泊的旅人，背井離鄉的游子，在漫長的，沒有止境的探尋中，終於找到了她的起始點。

　　一片落葉，終於歸根。

　　「我回家了，地球媽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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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之後夏商周，春秋戰國亂悠悠。秦漢三國晉統一，南朝北朝是對頭。隋唐五代又十國，宋元明清帝王休。——出自朝代歌。

　　喝下尼羅河水的人，會再度回到埃及。——埃及諺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