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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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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志鳥村] 唯我獨法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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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西大陸騎士團

    全長1100米的石牆聽起來簡單,可實際上,它等於用掉了11000立方米的石材,從而將馬拉城附近的石材一掃而光,上石村甚至搬來了60戶人,就住在水寨邊上,方便每日工作。

    除了石牆之外,包鐵的厚重木門也是花錢的大項。考慮到從地球直接進口鋼鐵並不方便,而且陳易長時間未出現,俞偉超就大方的用衣服、剪刀等日用品換取有雜質的粗鐵,然後自己使人錘煉,製作成包門的材料。這個過程同樣是聽起來簡單,做起來難。為了鍛造粗鐵就要打造鐵匠爐,為了達到足夠的爐溫,就要製作焦炭和鼓風機,為了製作鼓風機,就要改善制皮方法……

    幸虧俞偉超上學時間書扎實,有什麼問題,至少能從帶過來的電腦上尋求具體答案,否則實地的操作嘗試,重新發明創造是會死人的。複製也不是那麼簡單,中國的山寨事業進行了這麼多年,依舊只是山寨水準,得其形而不得其心,亦在於此。

    俞偉超是不會具體的闡述這些困難的,那會顯的他太沒有本事。相對於自己的位置,他有意無意的道:“城中的現金或者貨物的存量,從來沒有超過1萬貝的,大概就是中國古代的10兩銀子吧。”

    同現代人交流就是方便。陳易點點頭表示理解,卻從衣兜裏翻出那蜒螺貝,道:“你說的貝,是這種貝嗎?”

    俞偉超果然也是見過大錢的人。,一驚道:“當然不是,這是……蜒螺貝吧,它一個就值1萬貝。”陳易卻略表不滿的道:“你知道它是什麼材質的嗎?”

    “黃金?”俞偉超將之拿在手上顛了顛,道:“您不會是想把它帶回去吧?1萬貝的東西可不少呢,至少得好幾千塊錢的東西,這塊貝殼就算有半斤重,那也就是幾萬多的東西,不值當。”

    他現在還看不起數倍利潤的生意了。

    陳易心想,學文的理論家,果然不是純粹的科學家,學過數學也白搭。他嗤了一聲,搖頭答道:“不是黃金。”

    “不是?”

    “當然不是。”陳易肯定的道:“比重和黃金不同,肯定是什麼稀有金屬,我回去後檢測一下。”

    雖然沒有直斥其非,但俞偉超也感覺到了什麼,連忙道:“我回去後也注意這些資訊。”

    他說著訕笑道:“還覺得組織上不要賺錢呢。其實集中物資,建設一個殖民橋頭堡,還是很重要的。”

    俞偉超相當理解陳易的想法,兩三句就讓他沒了脾氣。

    陳易無奈道:“現在只是是不用賺小錢了。”

    說了蜒螺貝的事,他順便說了昨天談妥的1000只刀劍的交易,道:“物資我都帶著,安全方面,你要多多考慮。”

    “我們在船上交易。”俞偉超很有想法,道:“本地船運不發達,而且聽說水中有怪獸,所以十噸二十噸的擺渡船,就算是大船了,我們在船上交易之後,各走一方,就算有趁火打劫的,也不敢在船上動手。”

    “不敢?”

    “10噸小船脆的很,那些力氣大的雇傭兵,都能用斧頭劈開船板,我們有火箭足夠,迫不得已將貨物沉下去,這麼大的水,撈都不好撈。說是說……”俞偉超這時停了一下,續道:“什麼時候,我們能得些武器?”

    他說的自然是熱兵器了。

    陳易沉吟著沒有立刻回話。他不給俞偉超熱兵器,某些程度上也是防備著他,但現在看來,這種防備的必要性確實不大。不過,這裏還有另一個問題,誰來掌握熱兵器?

    他立刻問道:“佘雷做的如何?”

    俞偉超似乎早有答案,說道:“每日駐守水寨,盡職盡責。”

    這種回答很有意思,駐守水寨說明他每日所做的事情,盡職盡責卻非必然。水寨才有多大,既然沒有外人入侵,那駐守也就沒有功勞……

    “叫他過來吧。”陳易舉目遠眺,看向河流的深處和不遠的大山。水寨尚不安全,隨時可能受到各種人物的攻擊,而它的防禦卻要依靠雇傭兵……

    作為守城者來說,雇傭兵還沒有鄉兵好用呢。

    武館學員尚不可用,難道從本地尋找同盟?但己方的人數太少,終究不行,而且也不好保證鄉兵的忠誠度。西大陸是不種地的大陸,想弄些依附土地的農民都沒有,還真是愁人。

    俞偉超也不是真正的行政官員,管這麼一大攤子事,肯定會有所紕漏的。做真的官員,有了紕漏沒關係,在西大陸出了紕漏,前功盡棄不說,恐怕還得配上性命。如此一來,終究得給他找兩個副手……

    思考中,佘雷慢吞吞的來到陳易面前。

    開始的時候,他的確因為西大陸的神奇而顧不上其他,但這麼好幾個月過去了,再回想起地球的種種,對比西大陸的破落和危險,要說他沒有埋怨是不可能的。

    陳易年紀不大,也無法從表面上去判斷佘雷究竟有多大的怨恨,故而只是浮浮的問道:“在西大陸這麼久,有什麼想法?”

    要是個聰明人,現在就該賣忠心,表忠心,以赤膽忠心來感動主上。可佘雷以前就是個小混混,做的最大的決定,也就是參加武館好好訓練。他不能明白,為什麼我努力訓練,只是犯了一個小錯,就被貶到了不毛之地來?

    所以,佘雷兀自挺著脖子,道:“我沒想法,我要回家。”

    這麼一句話,陳易就斷了讓他帶領西大陸隊伍的念頭。在他眼中,洩漏自己的秘密,洩漏武館的秘密,絕對不是一個小錯。尤其是為了女人,他今天興致起了,明天性致又來,總不能始終讓自己承受巨大的危險。只不過,所謂懲前毖後,懲罰佘雷並不適合在武館中宣言,故而在緘默中,只將之打發到了西大陸。

    可是看這樣的情形,陳易迅速作出了判斷,轉而對俞偉超道:“短時間內,我只能補充你一批輕武器,是否有用?”

    “手槍沒用,步槍還差不多。”俞偉超也是有調查的人,以手槍的初速度,就是54這樣的穿透名品,也是威懾力不足,厚些的鎧甲就更難射透了。

    陳易點頭表示理解,道:“下次我帶過來接收。”

    完了,再不理佘雷,就向水寨裏面走去。

    後者愣了,不知所措的看向俞偉超。

    這時候黨員也沒用,俞偉超向他搖搖頭,拍拍肩膀,走了。

    前方,陳易正在觀察水寨的四角處建設中的新碉樓,一水兒的白色青磚,看著就覺得結實。這種採用現代設計的棱形小碉樓,四周的射界良好。俞偉超見他注意,連忙道:“四邊的角樓裏,我想著是不能是弄點重武器。”

    “多重?”

    “重機槍?或者高射機槍這種。炮更好了,就是沒人會操作。”

    陳易“哦”了一聲,心想:這種限制級的大傢伙,在美國都買不到,只能回去試試看機會再說。

    不過,以重機槍或高射機槍的穿透力與初速度,的確能在本地形成巨大的威懾。

    前提是數量巨大的子彈的供應。

    任何事情想多了都得頭疼,陳易索性在水寨內轉了起來。

    除了外面的堡壘,水寨內部是按照貿易橋頭堡的概念建造出來的。倉庫和住人的地方接近,水路也易於逃亡,地下還會經年累月的挖地道……一旦有事,倉庫是最後的防守要點,其他地方則皆可拋棄……

    佘雷在城牆上有些衝動,等下了牆,被河風一吹,心態又變了,想求陳易又拉不下臉面,於是又在那裏求俞偉超。

    後者怎麼說都是在政府研究所裏供職過的,哪里會幫他說話,拗不過苦苦哀求,趕緊追在陳易後面,卻道:“我們把一些工匠的點放在了城外,像是鐵匠等等,都是如此,要麼去看一番。”

    “為何要放在外面?”陳易皺眉道

    “匠人和設備都不值錢,而城內安全更重要。”俞偉超這麼一解釋,他就明白了,於是點頭。

    佘雷眼巴巴的跟在後面,又不敢靠近,只見陳易一會皺眉一會舒開,一會兒又點頭的,也不知俞偉超說了什麼,一時心態變化不足與外人道。

    罷了,陳易就在水寨內休息了一晚,然後等待接下來的交割。

    1000柄刀劍,在現代人聽來並不是一個大數字,但真若計較的話,一柄千元以上的刀劍,才有上陣搏殺的厚度和重量,1000柄也是百萬價值了。

    當然,這個數字是馬拉城的貴族們少見的大交易,考慮到最近流出的數量不菲的軍械,拉尼爾足足帶了三個百人騎兵團來到了水寨。

    300名騎士,最差的都騎著劍齒獸,稍好些的龍獸和象獸身高都在5米開外,那12米長的騎槍,兩邊各4只擺在騎士們的腿邊,見之即令人望而生畏。300名這樣的騎士,宛若300頭戰象,或者300輛坦克陳列於此,其戰力亦可如此等同——便是那些號稱講究規矩的外族雇傭兵,也是面如土色。

    騎士團的團長各自騎著特殊的坐騎,其中最高大者足有10米——看到他們,陳易深深的懷疑,最長不過1米的刀劍,對這樣的猛獸能有什麼作用。

    俞偉超也看呆了,總算在對方靠近城牆的時候高喊了一句:“停在外面。”

    然後就與對方平視。

    城牆和那些龍獸的高度,是一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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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能量湧泉

    “是你,有1000柄刀劍?”中間的騎士團長倨傲的俯視著他,仿佛在欣賞一隻螻蟻的掙扎。

    陳易皺皺鼻子,低聲問幻龍道:“這貨是什麼水準?”

    “鬥技級。”

    “還真不錯呢,能達到王國騎士的標準嗎?”

    “他與魔網的契合定然不夠,但身體似乎挺強壯的。”小蜥蜴作出如此的判斷,隨即不屑的說:“莽夫一個。”

    “你還知道莽夫這個詞,不錯。”陳易贊了一句,偷偷在身上運轉起了50釐米厚的鬥氣,向俞偉超點點頭。

    這個時代,橫的怕愣的,萬一“莽夫”來個無差別攻擊,甩一手羽箭還是什麼的,真被戳死了可就難堪了。但他心裏其實也沒有多少的擔心,300多個普通騎士,對他鬥氣8級,眼看著就9級的高階選手來說,只具有威懾力,不具有戰鬥力,至少……是能逃掉的。

    俞偉超麻著膽子,大聲回答道:“刀劍將在河上交易,已經上船了。”

    拉尼爾不滿的喊道:“你們要宣佈此河屬於水寨所有嗎?”

    他的邏輯很清晰,陳易宣稱在水寨交易,而現在交易地點在河上,豈不是暗示著河流屬於該水寨?

    3個騎士團的傢伙都緊張起來,一些騎士甚至拿起了騎槍。宣稱某地是某人所有,乃是強橫貴族們建立家園的第一選擇,而這種利益衝突,正是騎士團存在的意義。

    陳易和俞偉超都不明白底下的人為何緊張。他們都大聲的喊著“放鬆”,“別緊張”的話,腦袋裏迅速的思考著。

    宣佈此河為水寨所有?聽起來很美,可用腳趾想也很危險。

    然而,換一種思路,給出否定的答案,又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不能在水上交易?不能在水邊建寨?水上的物品歸對方?誰也不知道。

    拉尼爾等了半天,只聽到上面亂糟糟的說話聲,並沒有確實的回答,於是一揮手,兩頭象獸騎士就沖了上來。

    所謂的象獸,乃是一種長毛猛獁類的坐騎,它們長長的毛如同氊子,黏且厚,能抵擋普通士兵的戮力攻擊,而油乎乎的外皮看起來易燃,實際上卻是不斷分泌的汗水,反而能夠阻止火箭之類的東西——這可是大型獸最害怕的武器。

    基本上,象獸屬於鎮壓平民的終極武力,除非是有騎士參與的叛亂,否則僅靠那些農民武裝,連象獸的皮毛都傷不了,馬拉城所擁有的最強騎兵團,也就是象獸和龍獸的組合了。

    象獸騎士每次出城都以作威作福為主,此時沖上來的兩人也不例外,此刻面對5米高的石牆雖然擔心,仍舊是義無反顧,只是頭腦兩個閃現的時間,硬木所制的騎士長槍,就重重的戳在了石牆上。

    俞偉超像是戳了自己的肉一樣,“嗖”的跳起來,辛苦修葺的城牆被攻擊,令他有打人,可是看看面前數米遠的那只大眼睛,又猶豫了。

    他那小拳頭,還沒人家象獸的眼睛大,何苦上去送死。

    “你們是什麼意思?”他只能譴責對方。

    拉尼爾裝作無辜的道:“我問你們是否宣佈此河屬於水寨所有?”

    俞偉超避而不答,繼續喊:“你們想做什麼?”

    兩名象獸騎士繼續攻擊,一副要摧毀某段城牆沖進來的架勢。雇傭兵們在老遠的地方拉弓射箭,他們的操守要比農民武裝好多了,但水準卻好不了多少。

    在西大陸,步兵從來都是炮灰,從無例外,只有俞偉超這種不懂行的傢伙,才會雇傭幾百名沒有坐騎的半士兵,然後反而給他們配備坐騎——不過,戍獸雖然是很像馬匹,且比健壯的阿拉伯馬還要大的動物,在西大陸依舊不夠看。

    哪怕是真正的騎兵物件兵,也需要前者有良好的訓練和超人的勇敢。

    拉尼爾樂得拖延時間,喊道:“馬拉城內的所有礦山與河流,都屬於元老會的財產,你們想要宣佈此河屬於水寨所有嗎?”

    俞偉超方才領悟,趕忙道:“當然不是。”

    “那為何在河中交易?”

    “只是為了安全。”

    “此理由不成立。”拉尼爾像是城市內的審判官那樣,給予了回答。

    象獸騎士攻擊的更起勁了。

    1萬枚蜒螺貝可不是個小數目,三隻騎士團跟出來,除了要保護財產,不禁還有另一個心思,那就是在可能的情況下,省下這1萬枚蜒螺貝。

    開玩笑,這可是元老院一年的花銷總額,足夠裝備兩個百人隊,或者維持10個百人隊一年的正常消耗了。相較這個大數額,公平交易的守則早就被拋擲腦後了。越是高貴的人越是不會遵守無意義的守則,除非對方有相應的武力。

    騎士們蠢蠢欲動,作為試探的象獸騎士是他們中最善攻城的,只要能推倒一段城牆,甚至推倒三分之一的高度,騎士們就能把這座水寨踏平。而且可以肯定,要是推倒一截城牆,對方仍舊沒有像樣的抵抗,那就說明他們的武力不足,說明省下一萬蜒螺貝,獲得1000只刀劍成為可能。

    後者可是戰場上的強力武器,金屬有利於附著能量的屬性,是騎士們最喜歡的。別看現在每個人都攜帶著硬木長槍,但那是對付農民軍的——在騎士混戰的時候,手持一米長的劍,意味著能量突出可以達到5米,足以殺死另一名騎士了。

    拉尼爾摸著下巴,開始考慮,是否將整個水寨都屠掉。這樣一來,自然能堵住不知道從哪而來的行商的口,免得招致非議和無聊貴族的詢問。

    卻不知在場的騎士有多少值得信賴?

    他都在考慮挑選精兵強將接收水寨了,陳易也終於想明白了一點:對方是崇尚武力,而不在乎名聲的。

    如此一來,他想要蒙混過關的念頭自不能有,身體頓時開始拼命的積蓄能量。

    魔網在某個地區的能量是有限的,想獲得的多,就得鏈結魔網,嘗試獲取本源能量,或者將周圍的能量聚集置換而來。

    鬥氣8級,無論要做到哪一種都不容易,所以在戰鬥的過程中,要注意積累和使用能量,一下子用空了,可是不能迅速補充起來的。

    陳易有聖騎士閣下的教導,加之自己也熟悉本源能量,做起這些來駕輕就熟。

    不知是否西大陸的能量更充足,大約只兩三秒的時間,他就彙聚起了大量的能量,並在核心包裹住了本源能量。

    這個速度要比地球快不知幾倍,但卻比魔法地鐵中慢一些。

    陳易作戰的經驗比較還少,沒有察覺到什麼變化,兀自吸引著能量。

    相比之下,領頭的那名精銳百人團的騎士團長就敏感多了。他像是一頭正在洗最後的熱水浴的肥豬,在同伴即將走上自動化生產線的那一顆,喝止了手下。

    象獸騎士不情不願的停了下來,正準備回去爭辯,忽然察覺到面前有巨大的能量團形成。

    一股莫名其妙的呼嘯的風,席捲三角洲上下左右。

    “能量湧泉”騎士團長驚呼出聲。

    與此同時,陳易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一隻精鋼標槍憑空而出,彙聚附著能量之後,勢大力沉的飛向前方。

    “散開”騎士團長閉著眼睛,聚起了鬥氣。他騎的是一頭長蹄獸,高逾10米,腳長兩米有餘,奔跑間一往無前,勢不可擋,唯獨向後的動作遲緩笨拙,遠不如向前繞彎來的快捷。在此生死存亡的剎那,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退不走的。

    與其後退惹人笑柄,不若向前拼死一搏,說不定,目標並非自己。

    很幸運的,他堵對了。

    環繞著足額能量的標槍,帶著風雷之聲,只一閃間,即迅捷無論的落在了一群龍獸和象獸群中,升騰起濃煙和塵土的同時,發出悶雷般的炸響。

    碎裂的鋼塊、飛沙走石和逸散的能量團,都是能夠致命的殺手鐧。好在陳易的目標並非殺人,故而只聽見,皮糙肉厚身如牆板的龍獸和象獸一陣哀鳴,卻並無伏倒的。

    水寨的石牆也在劇烈的搖晃,附近那條寬闊的河流,更是如被貓看中的魚缸一般,不安的晃動著,蕩漾著。

    下面的騎士雖然驚恐,畢竟是參與過戰爭的,紛紛撒開韁繩向四周飛奔,遠遠的避開了陳易的鋒芒,就是一些腿腳不好的坐騎,那也是想盡辦法的遠離石牆。

    騎士團中口中喃喃自語著“能量湧泉”,再沒有丁點想要反抗的意思。所謂能量湧泉,就是在汲取本源能量困難的情況下,通過置換本源能量,從而引動普通能量集聚的現象。這樣的做法,需要對本源能量的親和力極強方可做到。陳易久在地鐵中鍛煉,完成的不費吹灰之力,卻嚇住了騎士們。

    俞偉超更是用看超級英雄的表情看陳易。他腦子裏大約也是在想:莫非蝙蝠俠、蜘蛛俠、閃電俠之類的東西,都是真的存在的?

    陳易也有些驚訝,他升級到鬥技8級後,基本沒有全力釋放過能量,世家子弟講究惜福惜命,全力施為的思想可以有,作風卻未必。事實上,就算他在地球上全力一擊,也難以造成如此的威力,或者,如果他用來承載能量的不是精鋼標槍,也不會造成如此爆裂的場面——自由電子和自由原子的數量決定了導體的導電性,也就決定了能量的傳導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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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買槍

    等著煙消雲散,陳易才對俞偉超道:“再喊話。”

    “什麼?”

    “說話啊,難道你想城寨被毀,重新再來一次。”

    俞偉超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只有一個超級英雄,人家卻有300輛肉制坦克。

    吃著來自馬拉城的3級魔芋,俞偉超吐字清晰的喊:“我們是生意人,你們是否還做生意?”

    這樣的說法,就避開了先前的所有權的問題。

    好幾分鐘,才傳來拉尼爾的回答:“就在河中交易。”

    他剛才都在緊張的點著騎士的數字,查看有多少人陣亡,哪里顧得上回話。這三個騎兵隊可不是馬拉城的私產,它在理論上是屬於神廟的財產。元老院之所以批准他帶著人馬前來,還是打著佔便宜的想法。但些微的損失,都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拉尼爾存在的意義,就是判斷是否值得佔便宜。很明顯,他判斷失誤了。到了這個地步,完成交易才有可能挽救自己。

    用一萬銀貝換1000柄刀劍,無論如何都是一筆好交易。

    能挽回一些吧

    拉尼爾看到了陳易的強悍,反而擔心在陸地上,自己會被搶劫,於是也選在了水中交易——如果對方有歹意,大不了將蜒螺貝沉下去,在誰都得不到的情況下,對方想必會收斂一些。

    俞偉超原本也是這樣考慮的,現在則有些猶豫,直到陳易點了點頭。

    三個小時後,一切終於步入正軌,發現沒有人員陣亡的拉尼爾仿佛爹死了又復活一般,精神矍鑠。他派人去上游漁村,找了兩艘渡船,然後親自捧著銀燦燦,白亮亮的貝殼與俞偉超進行交易。騎士團的成員則遠遠的躲開了石寨,守在了河流的下游等待,防止對方順流而下逃亡。

    不過,騎著長蹄獸的精銳騎士團團長,卻不經意的將坐騎的頭擺向了遠離城寨和河流的方向,方便一路準備逃亡。

    能發起“能量湧泉”的騎士,可以說是銳不可當,想耗光他的能量都不行,還有什麼打頭?三個騎士團長都打著一般的念頭,甚至商量好了各自逃跑的路線。當然,戰鬥未起,他們是不能跑的,否則可就連名聲都剩不下了,神廟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雙方的船逐漸接近,眾人都伸著脖子看,這一千把武器,就像是後世的一千隻重武器似的,等閒騎士都未見過,更別說是站在石寨城牆上的那些工人和雇傭兵了。

    俞偉超掀開了罩在擺渡船尾的皮子,後面的兩艘船也是如法炮製。剎時間,明晃晃的厚背長刀,米二有餘的長劍紛紛亮相,驚豔全場。

    陳易也在石寨上長舒了一口氣,命令佘雷道:“命令民夫和半數的雇傭兵集合,貝殼到手,立刻轉運。”

    將這麼多錢,雖然不知本地的物價如何,但想來令人鋌而走險是沒問題的。今天過的原本已夠驚險,再將之留在石寨中,等於是招呼大家前來攻打。1萬枚貝殼,也就是2噸多重的樣兒,體積比鋼鐵小多了,拿走非常容易。

    俞偉超和拉尼爾互換船舶檢查後,由於擔心對方耍詐,後者堅持只換東西不換船,浪費了兩個小時,方才完成交易。

    俞偉超立刻按照吩咐,將蜒螺貝直接送上岸,再架在一頭運獸身上,向運村運輸。佘雷與20名雇傭兵隨同。

    拉尼爾等人押送著刀劍,目送陳易離開石寨。

    雖然有些可惜那1萬枚蜒螺貝,但刀劍的作用顯然更重要,騎士團長想也不想就命令開拔回城,拉尼爾雖然心裏發癢,卻一句話沒說。

    對他們來說,此間之事,幸也不幸。再去找一名高階的鬥技騎士的麻煩,有些自討沒趣了。

    “應該請神廟的護教騎士出面。”拉尼爾可惜的想,對方可能只有一個人,那樣就能省下1萬蜒螺貝了。

    一陣風吹過,拉尼爾在劍齒獸上晃晃腦袋,失笑想到:護教騎士哪會聽我的招呼。

    ……

    陳易毫不停留的抵達運村,然後換上小蜥蜴的猛禽,向光門開去。

    兩噸多重的貨物,基本達到了皮卡的極限,累得幻龍不得不七拐八拐,循著運獸的老路才能前進,不時的遇到陷阱,照樣得下車去推。

    陳易心裏發狠,等爺下次來了,一定得重修這條路。

    這麼著回到江寧,他也是心神俱疲,好容易敲了一塊蜒螺貝送去鑒定,自己又想方設法,給好幾個人打電話,聯繫大哥陳衡。

    見識過那些比城牆還要高的坐騎,陳易對西大陸的武力,至少是馬拉城的武力有了一定的瞭解。要想保住水寨的獨立性,在武館學員可堪重任之前,重武器幾乎是唯一的出路。

    這種事,不是親密如兄弟,等閒不可託付。只是大哥赴任的軍隊情況特殊,卻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

    父母都忙著自己的那攤子事,陳易就直接睡在了宿舍內,連去“請安”都省了。陳家的復蘇之色越來越明顯,從陳氏集團的生意中就可見一般。官場中都是錦上添花者,眼看著陳老爺子當年退下來的佈置一一生效,心思活絡的人多了去了。陳從餘等人,現在每天光是不得不見的人,就得用掉半天時間,說是忙的沒時間見兒子,那是很自然的事——多少懵懂的青春期少年,就是在這個時候,感受到了孤獨和寂寞,不得不在學校中呼朋喚友,**女友……

    日上三竿,陳易方才懶懶的睜開眼睛。正午的陽光照在腿腳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枕著自己的手臂,盯著天花板,不自覺的想到了昨天用到的招數。

    外面傳來門鑰打開的聲音,陳易也賴著沒動——鬥技8級,他有事沒事身上都有30釐米到50釐米厚的能量層,簡單的說:“地球人已經很難傷害我了”。

    進來的這位,卻不知道陳易就睡在裏面,在房間內左搖右晃,一會出現在衛生間,一會出現在廚房,一會又哼著歌兒,在客廳內泡茶。

    這讓陳易來了興趣,腦中不禁在想著是誰,然後手一揮,氣息能量便將臥室門給打開了。

    23樓的小風一點都不客氣的吹開了窗簾,外面穿來“誰?”的一聲,卻是劉歆瑜抓著一柄標槍沖了進來。

    她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蕾絲內衣,下身多了條迷你短裙,也被吹的在風中搖曳。

    白生生的大腿露在外面且不去說,那又圓又大的胸脯,就像是兩隻大瓷碗似的扣在胸前,明晃晃的閃人眼睛。尤其她右手平舉舉著標槍,更是自然而然的抬頭挺胸,如若希臘雕塑。

    可惜還是有衣服

    陳易吹了聲口哨,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您這是玩哪一出呢?”

    “你怎麼在?”劉歆瑜不好意思的收起了標槍。這東西的玩法,還是陳易前些天在武館教授的。

    陳易卻沒有收起視線的意思,上下巡遊著道:“您說呢”

    劉歆瑜滯了一下,強道:“我在門前裝了監控器,你怎麼進來的?”

    陳易哦了一聲,既不解釋,也不詢問。

    這樣的態度,可以說劉歆瑜在別的任何人身上都不曾見過,偏偏面對陳易,她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只能氣鼓鼓的回客廳泡茶,小曲再不哼了,上身也穿上了件白T恤。

    陳易正欲調笑,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一個猛虎撲食,就將正在充電的手機給抓了起來:“誰?”

    “陳衡。”大哥的聲音略顯沙啞的道:“你找我?”

    “你說話方便嗎?”

    “還好。”

    “還好是什麼情況。”陳易嘟囔了一句,道:“身體好嗎?有什麼要幫忙的沒?”

    陳衡心裏一暖,繼而笑道:“沒事,我好著呢,你小子急匆匆的找我,是噓寒問暖啊?我的電話安全。”

    “代老媽行使職責。”陳易笑說著,隨後壓低聲線道:“大哥,你知道有什麼門路,能買到重型武器?”

    陳衡的語氣一下子鄭重了,道:“小子,你可別走歪路。”

    他一下子聯想到那些進步神速,卻總覺得進步不夠快的年輕人。

    “不會。”陳易歎了口氣,說:“你啥時和老爹一樣了。”

    “太危險了。”陳衡壓低聲音道:“國內做這個沒前途,懂嗎?”

    看起來,大哥就算是有什麼門路,也不會介紹給自己了。陳易無奈又說了幾句,結束了通話。

    正在客廳中喝茶的劉歆瑜豎起了耳朵,聽到了大半。她凝神想了想,終於走進來,道:“你要重武器,想做什麼?”

    “咦,莫非你有門路?”陳易的眼睛略微規矩了一點。畢竟人家也是曾經的秘密組織的江甯地區負責人。

    不過,在劉歆瑜眼中,這盯著自己的眼睛,可絕對是不夠規矩。她偏偏頭,盯著陳易,忽的笑道:“我是有門路。”

    “我要4挺以上的重機槍,充足的彈藥,能辦到嗎?”

    “真不少呢。”劉歆瑜挺起了胸脯,道:“那我必須和以前的朋友聯繫了。”

    “僅此一次。而且不允許和組織內的成員聯繫。”

    “要求還挺多。”劉歆瑜嗤了一聲,道:“那你去吧,我一會打電話。”

    陳易一愣,她還立即用上了權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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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掉包

    爆乳輔導員有了對抗的資本,心情大好,竟是端著茶,翹腿坐在了陽臺上,看著陳易玩電腦。自從某人將詛咒藥水變幻成了“**聖藥”之後,自覺不對勁的劉歆瑜,可都是躲著陳易走的。

    她一邊看一邊想,這傢伙還真是有點本事,身體是練的越來越強了,玩的也越來越大了,長的似乎也越來越帥了……要是他幾年前能有現在的水準……但是,用上重機槍,卻不是個好兆頭,陳家老頭子一旦起複,那就是中國前列的人物,他還想要做什麼?

    不過,陳易似乎也沒有造反的必要,她也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吐出來,她立刻暗碎一聲:真是沒出息。

    第二天,陳易起了個大早,稍收拾一番,準備去學校看看。

    大學就像是監獄,表現越好關的越久,反而是像他這樣三天一蹺課,五天一失蹤的學生,能最快速度的適應,從而徹底的脫離學校的束縛。

    他不在宿舍裏,劉歆瑜和金鬥娜就自由自在的多了。雖然沒有明著在外面租房買房,但偶爾住在武館,或者泡泡酒吧,都不用擔心被查問。

    其實兩人心裏都清楚陳易的底線是什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劉歆瑜早已安心,獲得好處的金鬥娜更不會反抗。

    事實上,就算是劉歆瑜現在揭穿了金鬥娜李代桃僵的秘密,來自組織中央的大約也不會是理解——震怒怕是最有可能的。

    正因為如此,兩個人也都乖乖的住在宿舍裏。雖然看起來好似放棄了似的,實際上二人卻各自有預定的發展方向,只是秘而不宣罷了。

    陳易洗洗刷刷的聲音吵醒了劉歆瑜,她朦朦朧朧的起來,還以為是金鬥娜,於是只穿著睡衣就出了房間——睡了一整夜的衣服,不知被那對超過標準的大胸蹂躪了多少遍,早就不堪重負,將大部分的壓迫者露在了外面。

    陳同學一轉身,不僅雪白雪白的肌膚映入眼簾,還有半顆紅豆,從白色的小睡衣中鑽了出來。

    “一顆紅杏出牆來”他念叨著好詩,腦袋是轉都不轉一下。

    剛起床,劉歆瑜的反應遲鈍了一些,但反應再慢,看陳易的表情也明白了過來。

    可她不願丟了氣勢,竟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的,轉過了身子繼續梳洗,又便宜了陳易10秒鐘,方才整理衣物似的,將那人間胸器給收攏了起來。

    陳易抹了一把鼻子,重新開始梳洗。

    同居生活之美妙,在於每時每刻都有驚喜產生的土壤。

    ……

    到了學校,稍晃了兩圈,陳易就不願呆了。

    跑野了的狗,再放在宅子裏,它也臥不住。羅小山休學回家,大半是為了前途著想,說不得也有耐不住性子的緣故。

    相熟的同學沒有幾個,倒是林媛坐在那裏,陪著他說了會話,過了陣子,韓婕也從教室溜號來看陳易,前前後後的使勁打量著他。

    陳易訕笑著道:“怎麼了?”

    韓婕繼續打量他,好一陣子才道:“我在家裏聽人家說,江寧出了個牛人,子,生意做的大不說,還自己開了武館,聲名卓著,連東南亞的美女運動員都來參加,後來一問,竟然是你”

    “你是想消遣我。”陳易故意不笑,繃著臉道:“我可是付出心血的。”

    他這麼說,哪怕韓婕知道是假的,也只得停下調侃,做個鬼臉,又扯扯他的衣服道:“吃了早飯沒?一會去吃陶然居的包子吧。”

    “也好。”陳易正說著,兜裏的手機響了。

    林媛嚴肅的瞅了他一眼,陳易乖覺的起身去外面接電話,卻是盧帆幫他找的品質監督檢驗站的檢測結束。

    陳易立刻問道:“是什麼東西?”

    “鉑金,含量45%。”

    陳易“哦”了一聲,旋即問道:“雜質是什麼?”

    “我沒問,鑒定報告上會有吧。”

    “那好,我現在過去拿東西。”他略微有點失望,但想想也能理解,蜒螺貝即如其名,乃是一種軟體動物的貝殼,其中的重金屬材料是多年積累而成,算算若有45%的鉑金,也算是不錯,按照剛剛過去的2000年的價格來看,鉑金大致浮動在180到210元,若果蜒螺貝的純度都在45%左右的話,相當於每克100元不到,而每枚200多克,則有2萬人民幣的水準。

    10000枚蜒螺貝能換到2億元,雖然明知道馬拉城的市場不大,但陳易還是略有振奮。

    當然,如果程度能有99%就好了。

    這蜒螺貝,食性也太雜了

    太不專一了。

    轉瞬,陳易又想,這東西吃都能吃出一身的鉑金,想必西大陸,至少是馬拉城會有豐富的鉑金儲量,就是不知道這東西的開發難度如何。

    抱著各種紛紛擾擾的念頭,陳易給韓婕說了一聲,便開著猛禽進了江甯地質大學的珠寶學院,盧帆就等在門口,待他下車,就指著前面的一噸8層老樓介紹道:“江寧檢驗站的人,多是從江甯地質大學出來的,辦公地點也放在珠寶學員的樓上,和他們共用一套設備。”

    “聽起來好可憐的樣子。”

    “檢測設備貴唄,誰都不願意買。市政府才不當這個大頭呢。”

    “裏面有你認識的人?”

    “點頭之交。同學的朋友。”盧帆乾笑了兩聲,道:“我就說是自己的東西,讓他們出個報告。”

    說著話,兩人就順著樓梯走了上去。

    樓道很黑,但燈很多。

    江甯地質大學的品質監督檢查站,屬於事業單位編制,但裏面的頭頭腦腦卻是行政編制,門口掛著簡樸的牌子,前臺小妹笑容滿面,臉蛋漂亮親切,盧帆拿出票據存根一說,她就笑著將人迎到裏面,還給每人端了一杯茶。

    看這服務態度,果然是贏利機構的架勢。陳易舒服的躺在沙發上,笑問道:“鑒定費很貴?”

    “幾十塊吧。不便宜。”盧帆吸溜了兩口茶水,道:“我親自送過來的,應該沒問題。”

    陳易還沒說話,一個年輕人就捧著個錦盒走出來,伸手道:“盧帆?存根。”

    “這張?”盧帆遞給了他。

    “你們的,鑒定書在裏面。”年輕人拿起存根看了看,放下錦盒就走。

    “這麼急……”盧帆有些尷尬,打開盒子道:“看看合適不?”

    陳易先從盒子裏拿出鑒定書,只見上面果然寫著“自加工鉑,45%純度”,雜質則有銅,硫,鐵,鉬等熟悉或不熟悉的名稱……

    “水準太差了。”陳易心想,貝殼生長出來的鉑金,竟然判斷成自加工。他再用手顛顛那小半塊貝殼……重量也差不多。

    正準備收到口袋中,鉑金的邊緣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先敲下來的是蜒螺貝的後半部分,也就是小口的地方,雖然因為位置的緣故,這小半塊貝殼的弧度並不大,可畢竟是有一個自然生長出來的漂亮弧度的。

    但眼前的這塊貝殼,儘管同樣有一個漂亮的弧度,卻實在太規整了。哪里有貝殼能長出這麼整齊的弧度的。

    “不太正常。”陳易回身對那前臺小妹道:“剛才給我盒子的是誰?能叫他出來嗎?”

    適才態度親切的前臺小姐,此刻不理人了,坐在那裏照著鏡子。

    陳易又重複了一遍,語氣生硬。

    對方這才轉過頭來,道:“我沒看見,剛才誰送的盒子?”

    盧帆也覺出不對了,起身說:“顧晨呢?叫他出來。”

    “他出差去了。”前臺見他認識單位的人,於是道:“我進去看看。”

    這一去,好久都沒回來。

    陳易坐直了身子,又顛了顛貝殼,腦子裏回憶著自己敲下來的碎塊細節。他的記憶力相當之好,騎士鬥技雖說是鍛煉肢體,但體術卻是整個人的素質提升,記憶力也有不小的提高。雖然那敲下來的貝殼,當日沒有認真去看,仔細回想對比,還是發現了問題。

    “有點怪。”

    他即刻扯開一根3級感知卷軸,然後掏出當日掰下來的另一半貝殼對比。說起來,這兩塊貝殼幾乎是嚴絲合縫,稍有點間隙,那也是在公差範圍之內,不知是什麼模具倒出來的。只是將二者合併起來看,尾部的這塊卻有些隆起,大約是為了平衡重量,破壞了原先的弧度曲線。

    再通過卷軸力量去看貝殼的組成,竟是一模一樣,陳易一愣,旋即想到,這貨們可能是真的檢測了貝殼的成分,卻將含量改變了。

    當然,最明顯的差異是時間差異,他手上的另一半蜒螺貝,乃是78年前組成的,錦盒中的這塊,卻是昨天才形成統一組分的。

    “做的還真像。”陳易現在不說人家水準差了。這是真正的有水準,就是沒用在正經地方。

    陳易哼了聲:“**,掉包了。”

    他一說,盧帆也緊張了,忙問:“真的?黑店?”

    “二兩重,100多克的鉑金,如果純度少上10%,那就能賺10克的2000塊,50%就能賺1萬塊。”陳易看不起這點錢,啐了一口道:“真是多少錢都願意賺。”

    見他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盧帆撇清道:“2000塊也是一個月工資了。他們肯定不止做這麼一票,剛才那小子特熟練,直接收了我們的票根,我找人問問。”

    他剛拿出電話,還想著給同學或者那顧晨打電話,門裏就有一名工作人員走了出來,手做驅逐狀,道:“沒事就回去吧,我們接待室就這麼一間,怠慢您了。”

    語義還說得通,口氣就有些太硬朗了,像是吐出了一個年輕的**施瓦辛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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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電話鈴響

    “你們的負責人呢?”盧帆知道陳易的身份,有這麼大背景的靠山,胸也挺起來了,可惜他是個男的,沒有看點。

    工作人員脾氣轉好,笑道:“我們所長不在,您認識他?”

    盧帆理直氣壯的道:“我們懷疑來鑒定的東西掉了包,找他出來。”

    “怎麼可能?”工作人員自然而然的變臉了。

    盧帆一句話說出來,陳易就歎了口氣。別看兩人相差著快10歲的年紀,盧帆社會經驗還要些,,要麼怎麼說是象牙塔中人。他直接說“掉包”,那就徹底沒有轉圜餘地了——堂堂政府機構,而且是政府鑒定機構掉包了鑒定物品,無論什麼理由,這種醜聞他們肯定不會承認的。

    雖然對陳易來說,是否逼到牆角並沒關係,但這畢竟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和態度。

    一個人,每天都會遇到很多問題,很多選擇,在社會所處的位置越深,遇到的問題就越多。因此,如果低成本的解決問題,是每個人都需要學習的社會命題。所謂政治家,就是能低成本解決問題的人——若是說說話,嚇唬別人就達到目的,那就用嚇唬的方式,若是用談判能達到目的,那就用談判的,更強更有力的手段,往往都意味著更高的經濟或政治成本,用在小地方,顯然是划不來的。

    盧帆話即出口,陳易也就絕了找員警叔叔的念頭,準備直接電話大舅,江甯作為副省級的計畫單列市,那副市長的位置,還是相當有力度的,至少比什麼鑒定所,高端到雲裏去了。

    然而,他剛拿起電話,工作人員就開始趕人,而且有兩名保安適時的出現,用命令的語氣道:“請你們先離開本所,有什麼問題的話,在外面解決。”

    失去了票根,再離開鑒定所的話,對普通人來說就很難再通過正規管道來解決問題了——因為沒有證據。

    中國的司法結構,重物證輕人證,在此種民事案件中,不管是陳易還是盧帆,當證人都不好使。別說員警向來偏向公共單位,就算鬧到最後一步,法庭相間且勝訴,照樣有無數遺留問題等著他們。例如證明貴金屬的來源,說明管道,舉證掉包是否存在……一番操作下來,拿回原物算是好的,要證明鑒定所的失誤都非常困難,更別說是所謂的掉包了。

    盧帆大約也明白了其中一二,堅持不出去,且與兩名保安推搡起來,口中喊著報警。

    工作人員則在兩名保安身後,好言相勸:“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對鑒定結果不滿意,你可以去別的鑒定所再鑒定一次,對不對。”

    “你們都把東西掉包了……”盧帆又氣又急。

    陳易歎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們出去再說。”

    “我們把票根都給人了。”盧帆一愣,小聲說了一句,又被推的踉蹌。

    再好脾氣的書人,這麼被人幾次三廢的推搡,那都是要生氣的。奈何他身高卻力弱,想反抗都不行,氣的是口中大罵:“顧晨你個王八蛋”

    他那同學,也就是二十五六的年紀,給人家做小弟都得看頭頭腦腦的意思,能有什麼作用。

    陳易失笑,轉身走了出去,他還是相信政府機構的操守的,他們沒膽量揍人。至於正規管道——在別人的地盤不好說話,那就暗自己的規程辦。

    在保安的虎背熊腰下,盧帆隨之走了出來,一肚子脹氣。

    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後,所裏的皮科長有些緊張,小聲道:“惠科,你可問清楚了,別踢鐵板上了。”

    “沒事。”被叫做惠課長的,是個年紀略大的禿頂非胖中年人,他用軟糯糯的聲音笑道:“我問過了,那盧帆是古生物系什麼的學生,前兩個月才從外面挖東西回來,說不定運氣好,弄到一塊天然鉑金,別擔心。”

    西大陸的蜒螺貝,原本就是天然形成的,成分等方面與微生物天然生成的“自然鉑”非常接近,簡單的判斷之後,負責此事的惠科長就有了想法。

    中國的法律規定,凡是土地上的礦產,那都是屬於國家的。換言之,你渴了累了,從路邊揪個西瓜吃,魯迅和閏土可能不找你的麻煩,但你從地上撿塊高嶺土燒磚頭,政府是可以找你麻煩的。

    惠科拿捏住這一點,就起了替換的心。

    就像是盧帆猜測的那樣,鑒定機構主動掉包,或者直接動用國家公器,將鑒定物強行收歸國有的事兒並不是第一次見。尤其是收歸國有,人家是有法律支持的,就像是銀行收假幣一樣正當。什麼地裏刨出來的,祖上從地裏刨出來的,路邊撿的,都可能成為沒收的依據,是否行事這份權利,則要根據此物的珍貴程度來定了。

    例如國家一級文物,國家二級文物,那是有啥錯沒放過的——老農要是運氣好,卻偏聽偏信了政府的鑒定機關,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返。

    天然鉑金,也就是所謂的“自然鉑”雖然沒有國家級人物那麼珍貴,畢竟是相當值錢的物件,它的價值可不光是鉑金本身的價值……人工提取鉑金,那都是20世紀30年代以後的事情,而在此之前的“自然鉑”數量往往稀少到數十年難得一見,具有一定的收藏價值,更別說是純度99%的自然鉑了。

    當然,2001年的今天,剛剛滿足溫飽的人們,還不怎麼講究收藏,什麼狗頭金、自然鉑的,還屬於惠科長的個人愛好。另一方面,這麼高純度的自然鉑,在近代有記錄以來,基本是只有道聼塗説的謠言了,故此惠科至今也不很確定它是否真的純天然自然鉑,尤其是裏面的雜質准類,更讓他頗為疑惑。

    但不管怎麼說,光是從99%的純度替換到45%的純度,就有好幾萬的利潤,去掉分潤出去的幾千塊錢,頂他一年的工資了。

    而且分潤出去的幾千塊錢也沒浪費,他當時想的是:“就當交稅了。”,現在更覺得物有所值,至少皮科長就得和他分擔危險。

    可是在口中,他卻勸皮科長道:“沒事兒,就算他們知道一點,也把我們沒辦法,是不是?”

    “那另一個人,知道底細嗎……”皮科長期期艾艾的。

    “姓盧的研究生不認識官面上的人,安心。”惠科很耐煩的勸著,他知道皮科長這個人,那是有兩個膽的人。拿錢的時候是膽大包天,臉厚皮黑,可輪到他擔風險的時候,那就是一個豆大的老鼠膽,分泌的膽汁都不夠給蟋蟀拌根蔥的。

    不過,膽子大不大是一回事,能不能擔責任是另一回事。

    “那小子在打電話了。”皮科長再次緊張起來。鑒定所的裝修格局很有味道,從他們這些科長所長的辦公室裏,幾乎都能看到外面。

    “我再做一張單據。”惠科長說的單據,是古董鑒定收歸國有的單據。

    皮科長心裏清楚,這種東西平時用用還行,真出事了也沒用。但畢竟能抵點小風小浪,違規不違法,他也就不吭聲了。

    一會兒,陳易的電話就打完了。門前還站著兩保安,但前臺小妹已經坐在了位置上,於是走過去,隔著保安笑道:“麻煩再給我倒杯茶。”

    門神擋在玻璃門前,只要他不進去,就不阻攔,還是相當文明的。

    前臺開始裝不認識了,問:“您是?”

    盧帆大怒,道:“兩分鐘前才見面的”

    “兩分鐘前,我在副所長的辦公室,有監控錄影。”她指指後面。

    “那這裏也有監控錄影了?”盧帆大喜。

    “沒有。前臺人來人往那麼多,我都記不住,裝監控錄影有什麼用。”小妹笑了兩聲,不理他了。

    陳易扯扯盧帆的衣服,老神在在笑道:“那給兩個椅子吧,另外倒杯水,總不能讓我們站在門口吧?”

    前臺小妹向後看看,順從的遞了兩個板凳出來,端茶倒水笑道:“您二位今天來,是想要鑒定什麼?”

    盧帆翻翻眼皮,道:“你還真當不認識我們了?”

    “真的。”小姑娘雙手捧心裝可愛,還真讓人發不起脾氣來。

    “我們先坐會。”陳易將椅子挨在牆上,也不怕身上的真絲衫蹭髒。

    “每天來的人多,您要是想歇腳的話,附近有商場有咖啡店……”前臺卻擔心的想:別是靜坐的吧,多影響心情啊。

    盧帆氣的都說不出話來了,手抖了半天,頹然喝茶,道:“陳少,看你的了。”

    陳易吹著碎茶,笑道:“是看他們的。小姐,這杯茶沒剛才的好啊,像茶底末。”

    “別叫我小姐。”前臺開始裝生氣,玩起了電腦。

    陳易和盧帆的表現太鎮定,玻璃後面的皮科長又開始緊張了,道:“不會出問題吧?”

    “不會。”

    “真的?”

    惠科長無奈了,心想你拿3000塊錢的時候,是一點都不手軟啊,笑的那叫一個花容月貌。在最後的耐心喪失之前,他用手拍了拍桌面上的電話,道:“你數著,那小子要是真能找到得力的人,最多5分10分鐘,人家的秘書,就把電話打我這裏了。要是20分鐘,那就是拐了一道彎,還回去就算了,要是30分鐘都沒動靜,不是人家忽了他,就是他忽我們呢。”

    “是這麼個理。”皮科長開始盯著辦公室的電話看了。

    惠科長向後退了兩步,看著皮科長微躬的腰,竟有些憐憫。有些人啊,好好的舒心錢不賺,自找的勞心勞力的,為了3000塊,真慘啊

    他還得意著呢,一陣“叮鈴鈴”的電話聲,就如催命符般的吵了起來。

    皮科長的腿是一顫一抖,坐了半邊椅子,惠科長也是綿手一抖,定了定神,才笑道:“是所長辦公室的”

    “還好,還好。所長業務忙啊。”皮科長看著惠科長訕笑,兩個人都有點心裏發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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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所長大人

    今年52歲的惠科長,還是相當有官場底蘊的。他自己發明創造,學習得來的電話時間辨析法,不止一次的發揮過作用。

    在某些時候,不用對方說出身份來歷,僅憑電話響動的時間,就能判斷對方的背景深厚,如此有的放矢,不說片葉不沾身,至少是不會像那些心黑手狠不知總結的同僚似的直接倒掉。

    就是說話的30秒時間,興許就可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也許是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會決定懲罰的力度。

    “確實是弄錯了”屬於5分鐘內打電話的背景深厚人士,“不好意思。”屬於10分鐘內的間接背景深厚人士,“我們立刻查一下”屬於20分鐘內的野路子,“我不是很清楚”屬於30分鐘內的閑雲野鶴,再慢的就對不住了,惠科長通常要問“竟然有這種事”

    30年的小官員做下來,算一算,竟有10年是做所謂的小年輕給人端茶倒水,又蹲了10年的老板凳,好容易爬過副科和正科的門檻,用盡心思成了實權科長,惠科長自覺心力憔悴,這麼辛苦的為黨為國為人民,不弄點小錢,補充一下空虛的精神,真是太對不起為祖國和人民奉獻了一輩子的黨員了。

    在他的計畫裏,接下來的8年時間,好好的奮鬥一下,能再進一步不算奢望,退一不說,把住現在的科室,財源滾滾也是好的。反正大家都是這麼做的,自己算不得出挑。

    但這一通鈴聲,卻將他給嚇醒了。

    所長辦公室的鈴聲,太巧了。

    要是真走了眼,人家權利通天,直接找了所長怎麼辦?

    老惠還真沒仔細想過這件事,所長可是大忙人,正兒八經的正處級幹部,前途遠大光明,倒是收錢絕不手軟,應該會沒事吧……

    他偷瞄了皮科長一眼,見他還在大喘氣,決定不將自己剛才的猜測說出去。但卻暗下決心,等今天的事過了,要重新補充研究一下“電話時間辨析”的理論。

    “世間處處是學問,不深入研究是不行的。做事還得謹慎點,這次要是換成75%的鉑金,肯定會沒事。一下子差了一半,大小形狀的變化,確實難以控制。”惠科長有些埋怨做活計的小工廠,正好到了一批雜銅,還真是太巧了

    惠科長盯著毛玻璃的辦公桌外,不禁小聲的自言自語了出來,老皮就聽到了頭一句,卻問:“研究什麼?”

    “哦,研究啊……我就想,這貴金屬鑒定啊,吃力不討好,你看隔壁一科那幾個王八蛋,鑒定那些個古董賺了多少錢,連高仿的料都用上了,真是說不成。”

    “古董畢竟少啊,他們是開張是三年。你這貴金屬鑒定,光是從金店收3塊錢的鑒定單子錢,那就不老少了。”老皮也故作輕鬆的說笑著,但胃還是一陣陣的抽緊,想是吃了多少只螃蟹似的。他是天生的膽小,可沒辦法,所裏就是這風氣,要是連送到屁股底下的錢都不敢拿,那就不用做了。而且,錢這東西,那是真的不咬手。

    就是咬胃。

    老皮從兜里弄出兩粒藥,幹幹的服了下去。

    惠科長忙的看外面,都沒顧上遞杯水,只聽著他的話,吐著笑道:“鑒定單子錢是國家的,古董換到的,可是自己的。現在一件明瓷器都上萬了,高仿的才500。”

    他心裏也緊張,順勢將老早想說的話吐了出來:“你這點出息,珠寶鑒定才是咱們所的大頭,你手指縫裏稍稍露一點,多少根金條都出來了。”

    二科負責珠寶鑒定,翡翠鑽石紅寶石,什麼值錢做什麼,他是眼饞好久了。

    老皮也知道,卻笑:“那是所長的,我不動。”儘管所內是重點負責制,但他遇事膽小,換個說法就是拎得清。所長就是從二科出來的,因此科內的事務,他就不管大小盡請示了。這麼著混了個所長親信,再加上喜歡不擔風險的收錢,幾個科室弄錢的時候,都喜歡分點給他,一來二去,也成了另類的小富。

    “你呀你。”老惠眼睛一直頂著所長辦公室的虛影呢,光看他點頭,自己的手指頭也就點來點去的。

    正比劃間,所長掛上了電話,惠科長立刻坐直了身子,像是開會一樣。

    “怎麼了?”

    “別吵。”老惠聽外面聲音呢。

    所長從門裏出來了,聲音挺大。

    老惠一縮脖子,等著摔門或關門的“啪”聲。

    沒有。

    “沒關門?”惠科長心裏浮出一絲不安,這可不是好兆頭。

    所長的尖頭皮鞋,向著北面的樓道走來,哢哢哢的像是高跟鞋。他穿鞋的時候,喜歡在後面釘個鐵掌,尤其是右腳,磨損的總是特別快。自從大家發現了他這個愛好後,所裏的女孩子都不穿高跟鞋了,以免惹得同事判斷失誤。當然,這點小伎倆,所長是不會知道,也不屑知道的,因此他買了一櫃子的低跟皮鞋,各個打上了掌釘。

    “順著北邊過來了……”惠科摸著腦袋,趕緊將桌上的東西收拾整齊,該藏的藏好,又想:“興許是四科的窮鬼們又弄殘了幾件外國工藝品?”

    腳步越來越近。

    “往前,往前,往前就過去了。”老惠念叨著就念叨出了聲,老皮又不傻,臉瞬間就煞白了。

    “砰砰砰”的三聲,乾淨俐落卻不柔和,惠科長腿一軟,撲到前面把門給打開了,都不用看人,便笑的比哭還難看:“所長,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招呼我一聲就行了。”

    “現在是別人招呼我了。”所長才40歲上下,是文化廳長的女婿,清水衙門又選錯了專業,最後跑來了鑒定所。有點像是老皮,這位雖然撈錢一點都不手軟,可責任卻是從來不願擔的,不同之處在于,老皮收了錢,其他人非逼著他擔責任,所長卻是非逼著其他人擔責任……

    他還有前程要奔呢,怎麼能幫這起子小官擔責任。

    三人六目相對,像是西遊記裏的怪物——他們先前也做過同樣的事,那時候是籌謀著怎麼刮分唐僧肉,或者獨吞,現在事情就起了變化,問題是怎麼讓唐僧肉從熟的變成生的。

    還是所長首先開口,他看看表,道:“給你們1分鐘時間,說說吧,怎麼回事。”

    事情的經過,他沒看見也能猜個**不離十,但還是要讓老惠說出來。

    好半天,他終於選擇了配對五分鐘的辭彙:“確實是弄錯了。”

    “那能調整回來嗎?”

    “存單在我們手上,他們沒照片,小高經手的。”

    所長就“嗯”了一聲,努努嘴,道:“搞定。”

    見他又要照常跑路,老惠哪能讓他成行,攔住問:“所長,是誰打電話?”

    不知何方神聖,怎能有的放矢。

    “市里的。”

    惠科長和皮科長齊齊松了一口氣,鑒定所是省裏的派出機構,和江寧市沒有直接的隸屬關係。

    然而,老惠轉念就嗅出味兒不對了,所長從來都是恨不得把磚頭換成鐵榔頭,砸在一群科室主管們身上,今天怎麼這麼好心減壓了。

    他憋著氣,又問:“所長,是市里哪位?”

    “你煩不煩啊。”所長不高興了,道:“不算個大事,屁股擦乾淨,態度放正確,自己搞定。”

    惠科長更加覺得不妙了,心裏有氣:別說我打你一輪,就是你收我那5000塊禮金的時候,可沒有給我送手紙啊。他強忍著道:“我就算是出去道歉,那也得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吧?”

    所長沒吭聲,打開門就走了,他不是不想說,是真的不知道,那電話也是上面轉下來的,倒是狗血淋頭,夾雜著蒙頭蓋臉的一褲襠子屎,味道卻沒啥變化。

    他現在也急著去找便宜岳父的援兵了,天知道是哪里的散仙經過。

    鑒定所的流動性很弱,所長積威多年,誰敢攔在路上喊冤。老惠一晃眼,就見他像是比兔子跑的還快的烏龜,哧溜一聲就不見了。

    “仙人板板的龜兒子油。”惠科長不知怎的,想起了大學同學愛罵的那句話,歎口氣,對老皮苦笑道:“該我們當龜孫子了。”

    “這是你們科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老皮膽小汁少,全靠臉皮子厚撐著,一溜煙竟是走了。

    等自詡聰明人的老惠反應過來,辦公室裏就剩他一個了。

    “這群孫子。天然鉑就他**的是寶石,是你們二科的事。”他氣哼哼的給了面前的文竹一拳,先將抽屜裏收歸國有的單據給拿了出來,想用打火機燒了,又擔心有啥變動,於是抖抖索索的藏在了花盆下面,這才稍整衣服,從辦公室中走了出來。

    用寶貴的20秒,對鏡子照清楚了,惠科長鄭重的走出大門,笑著道:“兩位怎麼稱呼?我是鑒定三科的科長,敝姓惠。”

    這姿態放的可謂是很低了,陳易卻低著頭,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似的。他那聆聽卷軸的效果都沒消失呢,裏面的細微聲響和談話,是想聽到就聽到。不得不承認,這種習慣性的貪污**,替換鑒定物品,著實超過了他的認識。

    但就是這麼真實的發生了。

    “江寧的政壇,一塌糊塗。”陳易噓了一聲,道:“我自己的東西呢?”

    “這個……”他不通名道姓,惠科長就有點疑慮,是否應該把證據交出來。這要是拿出來了,可就坐實了自己的違紀違法了。

    當然,違紀是能夠承受的,違法是不應該的,要是陳易現在給他個許諾,惠科長怕是巴不得簡單解決此事。

    但從陳易的角度來說,又憑什麼給許諾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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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擔不起

    惠科長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小螞蟻,不管跑的有多快,彎子轉的有多曲折,除非天時地利人和,那是斷然逃不出人家的手掌心了。

    陳易看他欲言又止的不敢說話,搖頭道:“你這種小官吏啊。”

    表示了一番感歎後,他再次道:“你拿走的東西,是我要用的,在哪里?”

    “在辦公室的保險箱裏。”惠科長說出來後,頓覺輕鬆。

    轉瞬,他又在心裏苦笑,自己堂堂一名科級幹部,多少年的拼搏,在人家口中就成了小官吏了。

    陳易向盧帆努努嘴,後者會意的跟去取鉑金了。惠科長趁機喝了口茶潤肺,同時關注一番同事的情況……別說是所長和科長們了,就是他手下的那幾個人,都灰溜溜的躲在牆角裏,不敢和他接觸。

    “牲口們。”惠科長罵了一句,帶著那二兩多的鉑金碎塊回來了,表情上的緊張舒緩了許多。只是腦子裏不停的在轉著念頭:究竟是哪路神仙啊

    陳易拿出另一半貝殼,貼合在一起對照一番,果然是自己掰下來的那塊。於是又問道:“有真的鑒定報告嗎?”

    惠科長搖了搖頭,轉瞬又道:“鉑金的純度是99%,這個我記得清楚,其他就做了個元素分析。”

    “用來造假?”

    “是在東海那邊的小工廠裏做的,江寧也有些,我多給了300塊的加急費。”既然碎塊都還給人家了,再藏著捏著不過圖惹人笑而已。

    陳易卻因為99%的數字而微露喜色,這等於收入平添一倍,一筆交易多賺上億的。

    果然是壟斷才能產生超額利潤。

    “要麼,我們再測一次?”惠科長訕笑著:“快的很。”

    “沒事,你把今天的事,寫一下吧。”陳易說著摟著他的肩膀,進了接待室,又和那有些發傻的前臺小妹要了紙筆,遞給了惠科長。

    “寫什麼?”

    “寫檢查,深刻一點,把自己的問題交代清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些年的做法,都寫出來。”

    惠科長簡直要瘋了,哪里有這樣欺負人的。

    他壓著怒火,木著臉道:“您看,我還不知道您是誰呢。但這樣的要求,我要真的做了,以後都不用混了。”

    “我叫陳易,你顧慮的也對。”陳同學靠回了椅背上,道:“簡單的說吧,我爺爺是陳仲國,我爸是陳從余,我大伯是陳國亮,我小叔是陳榮傑,我大舅是方振南,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根紅苗正的共和國子弟,散發出的能量就像是豬圈裏的沼氣一樣博大和強大,是惠科長這樣的底層官員難以想像的。別說是陳仲國此等只在中央新聞中聽到的名字,就是副廳級的陳榮傑,副市長方振南,都是江寧官面上響噹噹的人物,踩一腳出地震不見得,榨出兩車皮的油來,輕鬆的很。

    惠科長知道,自己是真栽了。

    他多年經營的網路,撐死就是兩位省廳的副處和處級,而且也是與他差不多的獨行俠,只是位置高些,運氣好些罷了。別說和人家紅色子弟別苗頭,恐怕所長這樣的人物,都是分分鐘碾死的貨色。

    可他又有些不甘心,虛弱的問:“你有證據嗎?”

    “證據?”陳易愣愣神,掏出自己的身份證給他,道:“可以不?”

    做了這麼多年的鑒定工作,一張身份證的真假,無論如何都能看得出來。惠科長摸了又摸,一會兒竟是掉起了眼淚。

    “我不能說啊。”他鼻子一把淚一把的道:“我女兒正在上大學,我要是,我要是倒了,她怎麼辦啊?”

    陳易不吭聲,靠在椅子上,讓他自己傷神去。

    所謂的深刻的“檢查”是他臨時想出來的東西,但想出來之後,就決定要做了。眼前的事情,簡單的過去,笑笑也就過去,然而,此事的性質非常之惡劣,用瀆職或者貪贓枉法都不足以形容,說是雁過拔毛還差不多。

    江甯江寧可是我陳家的江寧。

    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和瀆職竟然達到如此猖獗的程度……異日我要以江寧為基地的時候,難道人人都先拔我的毛才行?

    “孫茂鑫真是個廢物。”陳易心想,一個**而聰明的官員,會讓自己道貌岸然的賺到10萬雪花銀,一個清廉而愚笨的官員,會讓手下迫不得已的去賺100兩銀子。

    其實他也能理解孫茂鑫的難處,沒什麼大根基大背景的官員,因為各方妥協而重大獎,突兀的坐在了江甯市委書記的位置上,這確實是機遇與風險共存,受到掣肘,施展不開是能夠想像的。

    但在短短的四五年時間裏,讓貪瀆發展到如此程度,如此光明正大和肆無忌憚的程度……相當不容易呢。

    他可是部級官員恐怕是光想著明哲保身了

    陳易挪不動孫茂鑫的屁股,卻不想放過江寧鑒定所,還有這顆大蘿蔔上的一串子泥土和兔子。

    惠科長像是一頭被喂了藥的兔子,巴巴的望著準備做麻辣兔頭的川菜老闆,希望著他能網開一面。這張檢查寫出來,效果怎麼樣不清楚,自己鐵定是完蛋了。

    30年的艱辛啊,能苦撐住,還是要撐住的。變形金剛為何不言放棄,奧特曼為何永遠奮鬥,怪獸們為何前仆後繼,就因為他們來這片土地來的艱辛。

    陳易在等待著什麼,盧帆卻恨極了這起子小人,敲著桌子,提醒道:“快點寫吧,難道要先請您吃頓飯不成?”

    “不用,不用。”惠科長皮笑肉不笑的,動筆道:“我寫。”

    “認真點。”盧帆頃刻間轉換成了監工。

    沒兩分鐘,他就叫了起來:“別避重就輕,一條條的寫清楚,何時何地發生了什麼,什麼人什麼事,都不要漏掉。”

    “唉唉。”惠科長仿佛徹底折服了一般,任由這名他看不起的古生物學研究生揉來捏去。但筆在他手中,他肯定不會將要命的東西寫出來。

    正如一切雙規開始時的官員們那樣,所有人都想保留儘量多的秘密爛在肚子裏。

    陳易好似看透他了一樣,冷笑一聲。

    惠科長不禁一個顫慄,手下的兩個字都歪了。

    “給陳先生續杯茶。愣著做什麼。”不知什麼時候,所長從後面出來了,命令著噤若寒蟬的前臺小妹。

    所長有些氣喘吁吁。他是收到老丈人的消息後,才從樓外面的消防電梯爬下去的,8層樓的高度,就一根1.2米的鐵架子攔著,空空的懸在北樓的側面,這麼爬到一樓,再爬回八樓,可是不容易。

    但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得罪不起陳家的二公子,又不想從裏面出來,落了把柄,就只能爬出去,再跑進來。

    前臺小妹早就傻眼了,倒了茶過來,劈手被所長奪了過去。

    他兩步跨到陳易面前,堆起滿面的知識份子的笑容,道:“陳公子,底下人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我余聰穎,給您負荊請罪了。”

    說完,他還真彎腰彎成90度,把茶捧過了頭頂。

    40歲的正處級,做到這一步,真的不容易。

    尤其是當著手下的面,就在自己部門的招待室內,面對一個無官無職的世家子弟——面子裏子都丟乾淨了。

    要不是事態嚴重,要不是老丈人生勸,他是拉不下這張知識份子的老臉,奉茶請罪的。

    不知情的人,若果看到這一幕,腦中定然會浮現出種種戲文中的壞衙內來。

    陳易卻不接他的茶。

    他靠著椅背,聲音輕巧的道:“你們是碩鼠,是我江寧的蛀蟲,你的茶,我受不起。”

    當他說“我江寧”的時候,他是真的把江寧看作是自己的,這份心思,是在場任何人都猜不到的。

    余聰穎不是真的聰穎,他真真是委屈的想哭,就是入贅張家的時候,也沒有這麼丟臉啊。

    但面子就像是潑出去的水,他第二次躬下腰,頭都要磕到桌子上了,才勉強笑道:“您大人有大量,放過這只小老鼠吧。”

    陳易抬了抬頭,笑道:“你話裏有話啊,只有一條小老鼠?”

    所長咬咬牙,道:“今日之後,我們一定會在系統內發起嚴厲的糾察整風運動,惠科長,惠新明這只碩鼠,確實是多年來少見的**分子,斯文敗類。”

    惠科長睜大了眼睛,腦袋一陣眩暈:我被放棄了

    雖然早有覺悟,事情來臨的時候,依舊是如此的突然。

    “陳公子,您有什麼氣,都儘管朝我頭上撒,手下人狗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馬”余聰穎的頭又低了一些,“嘭”的撞在桌子上,發出磕頭似的聲音。

    他突然之間福臨心至,腦袋竟而“砰砰砰”的砸在招待室扁平寬大的實木茶几上,如同在瘋狂的磕頭,舉過腦門的茶杯溢出的茶水,就那麼滴在他的頭髮上,也恍若不知。

    興許是真的不知道了。

    甭管是副市長對處長,還是開國元勳對廳長,那都是非對稱戰爭。他打不贏,輸不起。臉早就不要了——既然都不要臉了,那丟臉越多,賺的就越多。

    早先設計成半透明的辦公室,此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鑒定所近百號人,現在都圍在外面的一圈毛玻璃後,觀看著高高在上的所長,淪為別人的墊腳石,心中不知是爽還是寒。

    “你是正處長的所長吧。”陳易在他磕暈之前,緩緩的說了一句。

    余聰穎依舊捧著茶,徹底低頭說“是”。

    卻聽陳易籲了一口氣,說道:“太低了,你擔不起。我江寧,不要蛀蟲和碩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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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清理門戶(1)

    40歲的處長,其實並不慢了。

    要是沒有特殊的背景或特殊的機遇,一名幹部是無法按部就班的在40歲前成為實權處長的,換句話說,大多數能在40歲前當上實權處長,都是有特殊背景或特殊機遇的。就余聰穎而言,他的特殊機遇是老婆,他的特殊背景是老丈人,因此,老丈人的決定和老丈人的勸說,他是一定要聽,一定會聽的。

    要是沒有波折的話,到惠科長的年齡,他至少能坐穩了副廳級,退休前再來一步,至少重走一遍老丈人的老路。

    但陳易要是不給他機會的話,那他的仕途就要到此為止了。

    余所長忽然一陣恐懼仿佛無邊的黑暗向自己襲來,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時不時的有兩隻爪子伸出來,拽走他的衣服,拽走他的遮羞布,拽走他的臉皮,拽走他的肌肉,拽走他下垂的胃和肥嘟嘟的脂肪肝……最後,拽走他的官位。

    奉茶道歉

    負荊請罪

    這是老丈人教他的最後兩招。

    他原本覺得委屈,但當沒用的時候,他又變的忿忿不平,變的患得患失……

    陳易可是真的能把自己拉下馬。余聰穎的腦子也在拼命的轉動,不光在懷念他那輛一年新的奧迪A6,也在思考陳易如此做的源動力。

    究竟是為了什麼?鑒定所是東南省的派出機構,普通員工都是事業單位編制,可謂沒有丁點的官場價值,要說是為了順藤摸瓜,一路砍上去,自己的老丈人就算是頂大的背景——不過廳級而已,還是文化廳的。陳家要整還需要這樣?

    那就是陳易的個人行為了?

    因為什麼?

    只能是得罪了他

    余聰穎自覺想的明白,姿態竟而低至下濺,哆嗦著嘴唇,蜷曲著僵硬的手臂,繼續奉茶說“陳公子”。

    實際上,前面的動作,已經下濺到某個極端了,但當官的向來是最沒有骨氣的,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早就餓死了,為了500斗米屈膝,算得了什麼。

    然而,真相是如此的詭異,他又怎麼會猜到,陳易生氣的原因,乃是自留地裏的江寧,長了蛀蟲——他是在給自家的果樹驅蟲。余所長除非證明自己不是蛀蟲,否則面對聆聽卷軸狀態下的陳易,根本是沒得跑的。

    只見陳易擺擺手,甚至懶得說話,卻對惠科長道:“他完蛋了,你繼續寫。”

    “是,是是是。”惠科長一緊張,把桌面上的紙都劃破了,他急的眉頭都皺起來了,連聲道:“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不是故意的。”

    盧帆覺得可憐,示意前臺道:“小姐,再拿一張紙。”

    被叫做“小姐”的前臺脾氣好多了,再不生氣了,不光拿來了紙,還給每個人都倒了水。

    “有眼力。”陳易笑笑,轉身拍拍身邊的位置,道:“余所長,坐吧。”

    “陳公子。”

    “我不能革你的職,所以你想走也行,想留也可。不過,你要是有心悔改的話,也寫份檢查吧。”

    盧帆一招手,徹底不明白狀況的前臺又拿來了一套紙筆。

    她是真的不明白,世界怎麼變化的如此之快,宛若前一刻愛不釋手的LV包包,轉瞬間就變成了假冒偽劣的贈品蛇皮袋,誰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所長余聰穎聲音小小的重複著“檢查”一詞。

    他知道陳易想要什麼,在古代,這種玩意就叫“服辨”,是認罪供狀,是表示臣服不再狡辯的玩意。寫出來,人家想怎麼拿捏自己,就怎麼拿捏自己……

    他的處境,在短短的幾分鐘裏,落的與惠科長一般無二。

    也許,他可以轉身就走,陳易肯定不會攔他,余聰穎還可以堅持不寫,陳易也不會強制他寫。

    但惠科長已經開始寫了。同在一個鑒定所近10年,誰不知道別人的秘密啊。最讓余聰穎恐懼的是,隱藏在“服辨”或“檢查”背後的危險。

    四面灰牆,已經在他的眼前晃悠了。

    陳家,是能祭起國家公器的家族。若果興大獄,做大牢,他寧願卸職回家做寓公。

    余聰穎微微抬頭,看到了陳易堅毅的側臉——自個家的地盤被人蛀了,任誰都不會開心的。

    “我寫。”余聰穎猛的扯過紙,寫的比惠新明還快。當然,他也許還會遮遮掩掩,避重就輕,但陳易並不在乎。

    過了一陣子,江寧市治安總隊的副總隊長孔謙,就帶著人進了地質大學的珠寶大樓。

    在路上,孔謙就瞭解了些情況,見到陳易,小聲道:“陳先生,我四處都安排人了,保證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不過……”

    “嗯?”

    “我們治安總隊,不太適合管這種事。”

    “你帶著人,聽我命令就行了。”

    “是。”孔謙一個立正,半路出家的野軍人,比家養的軍人還愛行禮。

    伏在茶几上,連張小板凳都沒有的余所長,使勁低著頭,既是擔心被人認出來,也是真的不想抬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頭大誰去頂吧。

    身著制服的員警接管了鑒定所的全部通道,引起了裏面工作人員的陣陣恐慌。那些心中有鬼的科長們藏在辦公室裏不敢出來,就指派著手下人出來詢問。

    孔謙立刻上前喝止,今天的事兒小不了,他站在陳易身邊竟然冒冷氣,太不正常了。

    許是看見那戴花的警銜,所內逐漸安靜下來,只餘沙沙寫字的聲音。

    盧帆瞅著余所長磕紅的額頭,心生不忍,卻又不免幸災樂禍的道:“這傢伙的腦袋,得腫一些日子。”

    “活該。”陳易嗤了一聲道:“陋規比貪污更可恨。”

    “陳先生。”孔謙伏在陳易耳邊道:“都控制起來了,是不是通知紀委的人?”

    “讓他們寫檢查,不寫的,全部甄別出來。”

    “好。”孔謙也咬牙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權利。當了這麼多年的治安警,他ji女嫖客抓了不少,嫖ji的官員也抓了不少,就是沒抓過穿戴整齊沒來得及找女人的公務員。

    又是一陣混亂,但進行的比預想的容易。

    除了幾個“小官吏”,鑒定所剩下的都是事業單位編制,鬧事的力量明顯削弱。此外,余所長也起了表率作用——野皇帝一樣的人物可憐成這樣,他們自然而然的就歇火了。

    陳易翹腿坐在接待室內,以一介白身的姿態,審視著小官吏們的檢查。

    待到大家都寫的差不多的時候,他指揮著盧帆道:“你去把所有的檢查都複印一張,然後打亂發給大家。”

    聽見的人都不安的扭動起來。

    惠科長心想:這是要把大家都往死裏整啊,難道還搞紅衛兵那一套?

    說歸說,不滿歸不滿,效果是極突出的。

    當幾位先生看到自己的大名,出現在某份檢查上的時候,報復的衝動油然而生……

    不實的要鬧,實在的更要鬧。

    員警就在旁邊,白紙黑字可不是鬧著玩的。

    “何英雄,你不仁我不義。”

    “大家都是苦命人太過分了,當日可是我們兩個一起做的。”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嘴上說著,大家的檢查也就越寫越厚了。

    孔謙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更加想不透這位主兒想做什麼。這樣寫下去,糾察眼前這起子小官是沒問題的,但想鬧大卻不容易,往另一個方向看,事情卻容易鬧大。

    難不成江寧鑒定所就是個賊窩?一鍋燴了?

    沒有這個道理啊。

    不過,這一手玩的真是漂亮啊

    雖然通知紀檢,照樣能把這個所給端了,但那耗費的精力得多少?陳家的力量是夠了,可書記和市長是怎麼想的?後續的審問、開庭,無數的麻煩事等著呢……可稍稍換個形勢,就用紀檢這把劍懸在這起子人頭上,互相揭發,當場檢舉,事不用大,夠判就行,省了多少心。

    陳易依舊老神在在的喝著茶,都換第二杯了。孔謙一看,算了,我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愛咋整咋整。

    時間推移,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所內的眾人也漸漸急躁。

    孔謙最擅控局,立刻來找陳易,勸道:“陳先生,不宜過夜啊。”

    “這就到你展現能力的時候了。”陳易笑著拍拍愣神的孔謙,稍稍吐露了一些,道:“我在等說情的人呢,不過夜,他們不敢說情,過夜,他們才著急。”

    “然後呢?”孔謙完全不明白,在他眼中,陳易還是陳家二公子,既不是官員,更不是江寧的主事人。

    可陳易只是淡淡笑了一聲,道:“清理門戶。”

    他還藏了一句“顯示肌肉”。

    孔謙怎麼都想不明白,陳家的門戶中,啥時包含了鑒定所。還是在場的頭腦,有陳家子弟?

    在萬眾期待和無限的疑慮中,陳易離開了鑒定所。

    眾人登時鼓噪起來,,卻被孔謙強力彈壓下來。每次去夜總會之類的地方抓人,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想要逃亡的男人女人,要是沒點手段的話,他也不用混了。

    等陳易到家的時候,陳從余和方曼怡早就等在裏面了。就連小叔和大舅也在客廳坐著。

    “我們是躲債來了。”方振南笑的苦色連連。

    所謂拔出蘿蔔帶出泥,鑒定所這些年真沒少賺錢,光是一條步行街上的珠寶店,每年的正當支出就得在數萬數十萬朝上,才能拿到足夠的鑒定書,聚沙成塔,正經管道的收入,就足以讓他們編織一張底層的社交網路。

    方振南要是再晉上一級兩級的,興許還能擋得住,可他從行局的局長到副市長畢竟沒過多長時間,曾經的老關係找上門來,不躲也不行。

    陳易反而冷著臉,似笑非笑的道:“大舅,我要是鐵了心辦他們,你怎麼說?”

    還準備說點什麼的陳家人都靜了下來。

    驟然間,方振南發現,除了年齡之外,陳易要做的決定,真是無可拒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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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清理門戶(2)

    “何複漢,會找麻煩吧。”方振南拿出了這麼一個理由。在陳家諸人都在場的情況下,陳易作出的決定既然無人反對,那麼就處於決議通過的狀態。

    因此,他自覺困難,也只能自己提出。

    陳易像是**的猴子似的,沖母猴子笑道:“他什麼時候不找麻煩了。”

    方振南舉棋不定,他一個排名靠後的副市長,與江甯二把手之間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陳從餘插口道:“陳易,你想達到一個什麼目的?”

    “占盡優勢,能做到哪一步,是看我們的本事了。”

    其實就是看陳系的政治武裝的本事了。捋下來的官位完全可以作為補償,也算是大家出力之後的報償。

    陳易想的是要控制江寧,家裏人就沒有這份雄心壯志了,陳父又道:“要計畫周全”

    “現在的計畫就是進攻。”在場的都是長輩,陳易低著頭,口中的語氣卻一點都不弱。他玩弄著指甲道:“我手上有整個鑒定所的檢查,雖然裏面肯定有胡亂攀咬的,但先控制起來並無大錯。”

    大肆抓人就意味著有窩案,鑒定所是東南省的派出機構,往上一路攀咬,連省裏都要不高興。方振南想到那後果,不寒而慄道:“我沒有這個權利。”

    “孫茂鑫有。”

    “他不敢。”

    “勸他。”陳易開始玩弄手指頭了。

    遲疑了半分鐘,小叔才問道:“現在,要抓的有多少人?”

    “三五百個吧。處級的七八個。再高的……”

    小叔打斷他的話道:“那先到這一步如何?”

    他這麼一說,方振南倒覺得事有可為,略輕鬆的笑道:“處理幾個處級幹部,孫茂鑫沒有不同意的,找鄧戈就行,正好換我們的人。”

    小叔算是家裏膽子最大的了,他這麼說了,陳易就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竟是沒有給予回應。

    事情就這麼定了。

    方振南當晚就去見了孫茂鑫,聽說只是換掉幾個處級幹部,後者勉為其難的應了。

    在他看來,這是陳家尋求勢力擴張的一步試探吧。

    畢竟自陳家力量衰弱開始,他們在江寧的勢力也在萎縮,一些重點培養的幹部反而沒有普通官員升的快。而今時過境遷,重新擴張,騰出一些位置來,似乎也並不過份。

    要是按照老一輩人的思想,得到這樣的接過,也都相當不錯了。

    可陳易的要求是不同的。

    “光門”就在江寧,天知道什麼時候,“光幕”的覆蓋範圍就會增大,到時候難道還靠買地建房來隱藏。

    但這種秘密思想,是無法拿出來說的。因此他就任由方振南先做第一步,後面的,看看再說。

    對許多人來說,這一步“看看”,就意味著綿綿的長夜,如同永遠都醒不過來的噩夢。

    紀委、檢察院、員警,甚至還有武警都在當晚出動,或秘密或張揚的抓捕了一批人,其中江甯文化局、鑒定所、地質大學、宣傳口的兩個日報社更是其中的重災區。鑒定所的余聰穎等人畢竟與之交往較多,另外,這些部門的權利相對有限,不至於得罪太厲害的人物。

    作為主政一方的市委和市政府班子來說,這一鞭子抽在文化口和宣傳口的屁股上,雖然疼,卻並不傷筋動骨。

    第二天清晨,陳易醒來的時候,房間內已是熙熙攘攘,門庭若市。

    鄧戈漏夜出馬,像是抓雞仔似的,首先騰出了7個正處級的位置,在一顆蘿蔔一個坑的時代,就意味著又有7顆新鮮的蘿蔔能夠填進去。雖然都是文化局、電視臺、博物館這種部門,但若是能借此升一級,跨過處級的坎,也方便明後兩年再進一步。

    換個說法,人們常說“縣處級”,普通地市下屬的縣長大人,與江甯歷史文化博物館的館長,理論上是平級的。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後者未嘗不能從管理20名員工和500具屍體的位置上,跨越到治下順民百萬的一縣之長。

    這個時代,天時地利人和皆易得,唯有蘿蔔坑不好找,級別不好上,有機會不跑的是王八——天生比兔子跑的快,活該沒有蘿蔔吃。

    這7個蘿蔔坑在高官顯貴眼中,位置不顯,權威不重,但畢竟是實實在在的實職處級。因此,跑官的先生們再積極不過,這一步飛躍還意味著能夠擁有公務用車,有資格配專職的秘書,有資格挑選自己的司機——資產千萬的大老闆,真不見得有處長大人活的瀟灑。

    此外,稍遜一籌的三十多個科級和副科級的職位同樣惹人遐思。陳家落後的這兩年,陳系人馬的升職相當困難,尤其是一些成年的子侄,皆有被耽誤之虞,父輩們過來討要一個位置彌補一下,也是應有之義。

    大伯不在江甯,陳老的層次又太高端了一些,陳父的商人身份,就成了最好的接洽理由。和氣生財在他身上也表現的淋漓盡致——陳易待人接物的本事,有大半要歸功於老爹。

    來的人身份不高不低,可都是陳家在江甯的中堅力量,諸如鄧戈、嚴副局長這樣的人,未嘗沒有要安排的人,只是他們的胃口尚好,還想等等再看。

    此時正是收買人心的大好時間,陳從餘一點都不著急,與眾人喝著茶,慢慢的討論著繼任者的人選。他表現的越是鎮定,在場諸人也就越鎮靜,討論的畢竟是好事兒,誰多點誰少點,也並非要錙銖必較。

    方鈺是跟著老爹來的,此刻坐在飯廳裏,與幾個相熟的小子聊著天,又是羨慕又想後悔的道:“我當年畢業的時候,也應該進政府的。劉子你運氣好,這次至少能跳個科長。過了明年,再尋摸個機會,就是主事人了。”

    “江中日報的破主任,稀罕啥吖。”劉子與方鈺的年齡相當,大約是陳系中人的二代或三代子。他們比陳易大著近10歲,多是兩三年前的時候從學校畢業,進了機關後,剛坐穩位置,有點小前途的時候,遇到陳系衰落。那時候如何家之流都是不要命似的沖上來打壓,廳處級的主力都保不住,他們就只能自生自滅,和普通人一樣熬資歷了。

    “日報社的美女記者多啊”餐桌上的閒談向來很有傾向性。

    “你們是電視看多了吧,風吹日曬的,剛進單位的時候也就罷了,現在想找個白淨些的都困難。”劉子說著吸了一聲,嘿嘿笑道:“電視臺的主持還是有味道的,秦嘉蔓,蔣菲菲,不化妝就是美女,畫了妝更好看。”

    方鈺坐直了身子,邪笑道:“美女化妝好啊,射上去就像是調色盤,多有成就感”

    陳易不禁莞爾,心中卻是一動,順著樓梯踩了下來。

    “啊,陳易”方鈺見到他,不自覺的站了起來,湊在他身邊跑官的年輕人也都“嘩啦嘩啦”的站起身,像是迎接什麼領導人似的。

    人的影,樹的名。拉皇帝下馬的叫梟雄,拉處長們下馬的叫小熊,在官場上,陳易也算是揚名立萬了。

    “都來了。”陳易隨意的點著頭,向前廳走去。

    方鈺羨慕的看著,前廳是叔伯輩們商量事的地方,他是沒資格去的。

    ……

    陳易只在前廳露了個臉,證明了自己的存在之後,就直奔宿舍去了。

    到了一看,韓國小美女正坐在大大的老闆椅上,盤腿挺胸操作著電腦,只是看那清涼的緊身衣和細密的小汗珠,更像是在做瑜伽多一些。

    如同那些身材纖細的舞蹈美女一樣,金鬥娜的小腰最適合穿緊身衣一類的服裝,不僅能完美的凸顯肢體美感,而且動作感非常強,就像現在,儘管是坐著不懂,也仿佛熱氣升騰似的。

    “陳易?”她頭都沒回的猜道。

    “是我。就你一個?”

    “劉姐在裏面打電話呢。”金鬥娜嬉笑著,雙手慢慢回收,結束了今天的鍛煉:“我猜你就會來。”

    她已經不用“小姐”的稱呼了。

    陳易則咦了一聲,問:“為什麼?”

    “昨天晚上出動了那麼多的警車,組織內都有通報。這麼大場面,總不能是抓幾個小處長吧。”

    陳易呵呵笑道:“處長可真不小。破家的縣令,說的就是他們。”

    金鬥娜吐吐舌頭,一晃身,笑道:“你別蒙我,中國的縣令是市委書記,是……是比處長大的級別。”

    “副廳。”劉歆瑜從另一間臥室中走了出來,拿著一疊資料丟給陳易。

    “武器?”陳易並不瞞著金鬥娜。

    劉歆瑜無聲的點點頭。在中國弄點武器不容易,何況她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能用了,雖然稱不上是從頭再來,可能找到的人著實有限。

    資料印製的頗為精美,300多頁的樣子,介紹了12種重機槍,每樣至少有三到五張的圖片,蘇軍曾用在阿富汗戰場上的12.7毫米的HCBC“懸崖”重機槍;美軍從上個世紀20年代一直用到21世紀,且始終在用的M2勃朗寧;相對重機槍口徑較小的7.62mm的M60通用機槍……

    “怎麼送來的?”陳易饒有興趣的看著圖片問。

    “郵局。”

    “郵局?”

    “國內印刷,路上不檢查的,而且人家也沒說是貨單。”劉歆瑜解釋了一句,道:“三天內要選定的。”

    陳易乾脆合上了書冊,問:“哪種價錢便宜量又足,威力大,射速快,子彈多的?”

    劉歆瑜瞭解不少,轉瞬回答道:“.50口徑的勃朗寧M2,80年前的設計,的確是重了一點,但車載很好用,美軍裝甲車上還是這些貨色。應該有近百個國家都在用。”

    “最少4個,彈藥備足,要能打一場登陸戰的。”

    “登陸戰?”

    “對,至少夠一次高強度的登陸戰。”

    劉歆瑜聽的眼都直了。

    陳易此時卻轉過身去,對金鬥娜道:“江寧的副廳級和廳級幹部裏,你們有掌握誰的確鑿的違法證據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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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正)章清理門戶(3)

    金鬥娜對中國的官場懂的不多,劉歆瑜卻明白其中的玄機,小聲道:“C字文檔裏,有一份曲部長的報告。”

    “以前的江寧市委宣傳部長?”

    “是他。一次陰差陽錯,別人錄下來的東西,被組織上繳獲了。”劉歆瑜順口解釋了一句:“他們不專門去找這些罪證,你知道的,他們認為沒有這方面的必要。”

    陳易點點頭。金鬥娜在劉歆瑜的說明下,找出了文檔,是三份錄音資料和一份說明。文檔其實就放在顯眼處,只是那麼多的檔,不是親手接觸和整理的,想要硬生生的背下來,實在太難了。

    金鬥娜不好意思的將錄音拷貝了出來,陳易“嘖嘖”有聲的拿走了文件,又叮囑劉歆瑜道:“武器備好了就通知我,不要太遠的地方取貨。彈藥越多越好。”

    “好,你要不要去武館看看?”

    “今天來不及了。有事兒?”

    “那馬來西亞的華僑女孩,好幾次想見你,都沒成功。”劉歆瑜露出一絲狡猾的笑。

    陳易不好出爾反爾,且確實忙碌,只得遺憾的道:“下次吧。”

    金鬥娜看他們說的仔細,不禁咬住了嘴唇,偷偷地避開了二人的視線。

    在外面吃過午飯,家裏的人似乎更多了。

    陳易將拷貝出來的錄音交給了方振南,稍作說明後道:“能拉他下來嗎?”

    “曲洋也是副市長了。”

    “嗯。”

    方振南略有點憋屈。自己這個做大舅的,竟然得聽著外甥的話來做事。可他還真找不出自己硬氣了的理由。

    “我試試看吧。”他歎了口氣。

    “還是與孫書記商量一下。”陳易說孫茂鑫名字的時候,沒有丁點尊重的意思。

    方振南沉重的答應了下來。

    曲洋是何複漢必保之人,孫茂鑫的態度怕是會很微妙。再者說,曲洋在政府內的排名也比他高。

    然而,陳易的態度很堅決。

    方振南覺得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明知道危險,還不得不沖上去,然後將命運交給別人來掌控。假如其中有任何一環出錯,自己的政治生命就有可能終結。過了50歲的人了,等不起了。

    但是,以陳家外戚的身份,他很難拒絕陳易的要求。用不那麼嚴謹的話來說,他的位置都是陳易幫忙弄來的。

    潛移默化中,陳易在陳家可謂是一日千里,拋去年齡不看,方振南想不出有什麼力量,能幫助自己抵住他——如果真的能嚴詞拒絕的話,自己的能量也足以扳倒曲洋了。

    滿腹心事中,方振南再次前往孫書記家。

    孫茂鑫和他的關係不冷不熱,但多少有些源源,乃是他上位的一大臂助,除去陳家的力量,市委書記就是他最重要的關係了。

    不過,成為副市長之後,他受到陳家的影響更深,和孫茂鑫的關係反而淡化了一些。

    除了要做排頭兵的方振南之外,留在陳家的其他人,都是興致高昂。方家作為外戚,是陳家的天然盟友,但並非是傳統盟友。在以前的歷次政治波濤中,都未曾貢獻過力量,今天出頭,在他們看來是理所應當的事——若果成功,陳系自然得到了不少好處,即使失敗,想必方振南也不會徹底折進去……

    陳易閉目養神,半睡了過去。

    光是精力回復藥水,還是不能保證恢復全部的精神和體力。

    看兒子睡的穩當,方曼怡坐遠了些,笑對陳從餘道:“他看來還能從政。”

    方曼怡瞭解這些陳系門人的心態,因此大哥不情不願的上陣時,她都沒有提出反對意見。這個世界上,哪里有只落好處不冒風險的事兒,方振南當日得了天大的好處,一躍從行局局長變成了江甯市副市長,說是一步登天都差不多,要說沒嫉妒的,怎可能。現在只是要支付成本而已,若果成功,對他的政治生涯來講照樣有好處。

    “今天大家都高興。”陳從餘笑了笑,卻又搖頭道:“太高,已經不適合從政了。”

    “選舉政治的話,我看咱們家能出個總統。”方曼怡是接受過外國教育的,對中國循序漸進的官僚體制不怎麼喜歡。

    陳從餘只是呵呵的笑。有陳仲國在,陳家的地位就低不了。

    同樣傻笑的還有方鈺,他就守在陳家的客廳中,等著各個職位的分配。

    除了有兩個處級職位被孫書記要走之外,剩下的科級和副科級的位置,全都留給了陳家人,基本上是任由陳從余和陳榮傑來分配,由於位置不甚理想,皆是些次級行局的科室,故此雖然熱鬧,卻多以補償性質居多,那些有子侄耽擱了的,就來要走一個,不似盛宴,更似野炊。

    方鈺自覺著本家出力不小,於是也準備給他的狐朋狗友分肥——方振南自己不用,給他兒子來用也不算錯,大家亦都能理解。

    這麼著,倒是讓他整個人快樂起來,感覺到了個人的重要性。

    “我老爹打出來的位置”這句話,他少說重複了三次。

    他的兄弟們也相信這句話,紛紛恭維。

    不過,年輕人高興起來就沒個輕重,陳家的宅子畢竟不是會議室,一群人說話,很快就影響到了前廳。

    正坐著休息的陳易,半閉著眼睛,愣是被吵醒了過來。也不見他怎麼動作,一隻鞋就飛了出去,直達說話最大聲的“原公子”。

    “啪”的一聲,翹起來的皮鞋根子,就砸中了原公子的大臉。

    這位嗚咽了一聲,舌頭都不利索了,站起來四處找目標。

    “拿過來吧。”陳易緩緩的坐了起來,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一群人登時捏了一把汗。原公子的老爹是曾經的檢察院長,去年靠邊站了,他也因此受了連累,做著最低級的公務員,每天在外面只能自稱“原公子”。

    不過,原公子當年養出來的脾氣還在呢。公檢法裏,向來沒有受氣包,他欺負不了千萬資產的富二代,至少能欺負10萬家產的貧二代,性格是不會變的。

    然而,原公子偏著腦袋愣了一會,卻在眾人驚訝的神色中,顛顛的將皮鞋拿到了陳易面前。看他那樣子,要不是跟前都有長輩,得給陳易把鞋穿上。

    “不疼吧。”陳易問。

    一句輕輕的問候,立刻掃除了心中最後一塊陰翳。

    “不疼。”原公子瞬間挺起了胸,笑的仿佛公檢法院子裏的大花貓。

    “沒事了,去吧。”陳易套上了鞋,自自然然的伸手去倒茶。

    “我來我來。”原公子無怨無悔的幫他換了茶水,這才回到了方鈺的桌前,只是說話的聲音小了,笑容卻多了。

    受其感染,年輕人再不吵鬧了。

    前廳的幾位先生相視一笑,其中小叔笑對陳易道:“醒了?正好看看,你有沒有朋友需要位子的?”

    “不用。”陳易直接搖頭,笑道:“下次弄點實權位置出來,再說。”

    他要要是有自己的門人子弟,現在就能在陳家豎起一杆旗來。

    外面再次傳來敲門聲,管家打開了門,將兩位不太熟的先生迎了進來。

    “佛老,歐老。”陳父連忙起身,陳易也隨之站起。

    “坐坐坐。”佛老和歐老的年紀都不大,60開外,70不足,身體矍鑠。

    陳易記得,自己在爺爺那裏,見過他們。當年不懂事,如今向來,二人應該都是陳老的智囊,或者是類似智囊的角色。

    “我們就是來看看,你們繼續坐。”佛老堅持不去上座,只找了個高背椅子,與歐老坐在了茶几的另一端,笑道:“我們只聽,不說話。”

    眾人了然,於是討論繼續,激烈程度不降反升。政治分肥是非常重要的政治生態,也是一種常態,雖然在非選舉制的國家裏,這種分肥制度不是特別明顯,但它受到的控制更小。

    一股腦替換掉三五十個科級幹部,等於換掉了三分之一的江寧宣傳口的底層官員,這些都是做具體事務的人,再加上陳家上層的力量,能夠發揮的力量還是相當大的。在眾人看來,既然陳老派人來參加會議,那說明接下來會有新策略,如此一來,原先只是一個普通的科長、副科長或者副處長的位置,現在興許就意味著副處長和處長了……

    陳易不太熟悉那些名稱,想著自己的事兒,沒多久,卻聽佛老問道:“陳易,你覺的怎樣?”

    “啊?”

    佛老好脾氣的笑著,又重複了一遍問題道:“曲洋下來,讓關銘上,如何?”

    這是副市長的分配了,就在方鈺嫉妒的目光中,陳易卻無所謂的道:“你們看著辦。”

    “那就這麼定了。”佛老和歐老同時笑了笑。

    一句話的功夫,陳易在陳系中的地位再次升高,像是有了法定支持。

    陳易卻不怎麼看重這些,他是陳仲國的孫子,僅此一點就註定了他會在陳系擁有巨大的能量,只是或遲或早罷了。

    曲洋下臺,意味著還會有新人跌下馬來,見眾人都將精力集中在官帽上,陳易卻來到了餐桌的年輕人群中,笑問道:“你們誰有貴金屬的管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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