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鳥村] 唯我獨法 (連載中)

李洪元

第四百二十章 告別舊時代（3）

　　晚間，陳易的手機也開始響了。

　　首先來說情的是家裡的親戚，這在陳易的意料之中。但說情人是二舅的孩子，也就是他的表哥方希哲，這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由於二舅在國企上班，所以方希哲是在英國讀的預科，然後在倫敦讀了大學。自一年前回來後，方希哲很少參加家庭活動，有點自然而然的小資情調，厭惡政治，陳易甚至很少聽到他的名字。算起來，這是逢年過節以外，他給陳易打的第一個電話。

　　內容，也就是幫華建生求情的。

　　有人說情是應有之義，華家若是要想從此次風波中脫離出來，首先要說情的是陳仲國，其次就是陳易——前者是陳家的掌舵者，後者是此事件的始作俑者。如果他們動用了大關係幫忙向陳仲國說情，那就一定不會留下陳易這樣一個定時炸彈。若將這次事件形容成一盤危險的錄影帶的話，陳仲國就是掌握錄影帶的人，陳易則是母帶。

　　兩者都要拿到，但只要說通了陳仲國，再向陳易說情的電話就不用那麼高規格了，只要禮儀上達到標準，順便給點小恩小惠就可解決問題。而從陳易的角度來講，只要華家能和老爺子談妥當，他再插一腳也是沒必要的。不過，第一個電話不會同意也是必然的，至少表哥方希哲的面子是不夠的。

　　稍微有一點小波折的是，方希哲並不明白自己的價值就是炮灰，是一場說情宴席的開胃菜，見陳易沒有立刻同意，還有點不高興的說：「表弟，不是我說，內地和香港的國情是不一樣的，你們體制內的不是都說一國兩制嗎？你要是一定處理了華公子的手下，對他來說也就是損失幾千萬塊錢，可你也得不到好處啊？一句話，揭過去算了。」

　　陳易哭笑不得，聽他說完，才道：「表哥，你給我打電話的事，二舅不知道吧？」

　　方希哲大大咧咧的笑道：「我們兄弟打個電話，難道還要給大人先說明？」

　　聽他的話，怕是一點都沒理解此事的嚴重性，還以為是小孩子打打鬧鬧，陳易決定將話說的重一些，點他道：「您要是插手家裡的政治，那就一定要讓二舅知道，另外記得參加老宅的民主生活會。」

　　「哎？你怎麼……」方希哲不高興的道：「這怎麼就變成家裡的政治了？一個唱片公司，幾個小明星，你說毀就給毀掉了……唉，火氣不要那麼大，你給我好好說說，有什麼不爽的地方，吐出來聽聽。」

　　陳易心想，英國的官僚體制果然還不夠官僚，或者是留學生在英國，實在不能學到這個老牌帝國的精髓之官僚。

　　「其實這樣看。」陳易思考了一下道：「無論華建生許諾給你什麼好處，增加100倍，就是他應該給我的好處，增加1萬倍，就是華家要賠給陳家的好處。」

　　方希哲笑了，道：「小表弟，你不要事事都扯上陳家唄，我聽說了，幾個小明星的事情，到時候送你兩箱法國的紅酒賠罪如何？再讓他幫你找幾個小明星……」

　　「表哥。」陳易維持著謙卑謙遜的禮貌，但還是打斷了方希哲的話，道：「您可能不完全清楚，此事深究起來，華建生是要坐牢的。」

　　「我知道，但怎麼會深究呢。」

　　「是可以不深究，那華建生就要賠一個自己出來，他就只值幾個小明星？」

　　「我有點明白了，那你想要什麼？」方希哲還以為陳易是想獅子大開口。

　　當然，他的確是獅子大開口了，但那是針對華家的，是方希哲這樣一個中間人背不起來的。就連陳易需要的賠禮道歉，那都是方希哲背不動的。

　　陳易也沒想著打擊自家表哥，最後給他丟了一句：「華建生是華家這一代的獨苗，他本人是不值錢的，但華家獨苗還是很值錢的。所以，華家賠給陳家是主要的，華建生賠給我的是次要的。另外，此事究竟算了還是不算了，那是老爺子決定的，不是我決定的。」

　　方希哲這才明白自己出了個大醜，回了一句「好」，傻乎乎的掛了電話。

　　回到自己的房間想了一會，他只好找了自己的老爹。

　　鬧出這麼大的一個烏龍，那是一定要說出來補救的，否則全家吃掛落。

　　接下來，又有好幾個親戚打來電話，他們都清楚自己的定位，嚴格的按照拿多少好處說多少好話的原則方針騷擾陳易，最終到了嚴局長的電話的時候，陳易方才松了口，說：「讓他把那些在內地的唱片公司都關了，旗下的藝人什麼的該解散了的解散，經紀人該吃官司的吃官司，到時候要是讓我查出來，指不定又牽到他的頭上了。」

　　這就是要清算了。

　　嚴局倒無所謂，笑道：「朋友請托而來，陳先生給我這個面子，受寵若驚，那我就原話回過去了？」

　　「去吧。」

　　嚴沆掛了電話，又喝了杯茶定定神，這才撥回給他在香港警局的朋友。江寧也是經濟發達地區，在經濟犯罪方面不免要與香港打交道，雙方的這種來往多了，都會有意識的結交一些朋友以備不時之需，如今陳易賣給他這個大人情，對方可是要用許多次關係才能還上的。

　　在無聲無息中，華家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陳家做了一次佃戶，華家則做了一次莊稼。地主將主要的收穫都弄走了，佃戶雖然獲得的不多，但卻正好是他最需要的糧食。以後還會有人焚燒莊稼用來下一次播種，大家爭奪的都是土地的使用權。

　　陳從餘則開始移交工商聯和政協副主席的工作，繼任者是某位從東南省下來的工商聯副主席，一個沒什麼權力的傢伙，甚至等不及正式的任命書，就跑來了江寧，美其名曰幫忙，實際上是想要繼承一點陳從餘的「遺產」，畢竟他在任上的時間雖短，卻可謂是江寧歷屆主席中最有權力的，這段時間裡，市委和市政府對其撥款是一分錢都不少的。

　　有人配合也好，大大減輕了陳從餘的工作量，讓他能將時間投入到背誦和學習當中去，因為考試準備的時間很短，從決定到公佈僅僅兩天時間，然後就是一個星期的出試題時間，接下來即面臨考試，哪怕得到了答案，也得仔細背誦理解，才不會穿幫。

　　考題是請東南省黨校和人民大學的教授擬定的，封存在孫茂鑫的辦公室保險箱中，等閒人不得見到。

　　據陳易估計，能見到試題的，估計只有陳從餘一個人。因為除了統戰部長這個職位是要預定給陳從餘的之外，其他兩個職位著實沒有油水——江寧理工大學的副職只有學校系統內的官員才能報名參加，他們和官場的距離還有一點，比起江寧市委書記的距離更遠遠，基本上夠不著孫茂鑫，想要題目太困難。人民防空辦公室的主任更是雞肋中的小肋條，除了軍隊的專業幹部有點興趣之外，誰會巴巴的找這種閒職。就是一個普通部委的正廳級巡視員也比這個位置舒服。所以說，扣除陳從餘要占掉一個位置之外，此次招聘活動，還真的是公開公正的招聘，算是讓江寧小出了一回臉。

　　當然，比起陳從餘獲得好處來講，陳家總體上獲得的資源，或者說是爺爺陳仲國獲得的資源應當更多，但這些就已經不是陳易關注的焦點了。

　　周後元的菌株研究，出現了根本性的轉折，就像是早期的青黴素和現代青黴素的產率區別一樣，經過無數代的挑選和培養後，被命名為「鐵菌周」的菌株的繁殖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基本上是提高了150倍以上。

　　如此一來，雖然細菌對礦石的分解速度只提高了3倍左右，實際產率卻提高了450倍。

　　鐵坊人原先借「神盒」生產一塊5公斤左右的鉑金錠或錫錠需要30分鐘，如果提高450倍的話，同樣多的一盒菌株在30分鐘內就能生產鉑金錠或錫錠2噸有餘……

　　這個數字並不能令使用現代機械的陳易滿足，尤其是神奇山這樣的露天大礦。但西大陸所產的菌株和地球上金屬冶金的菌株的最大不同在於，它是一種超級細菌，它的原理並非是吞噬某種金屬然後拉出來，而是可以吞噬任何一種金屬並將之拉出來——也許任何一詞有點絕對，但到目前為止，除了放射性金屬之外，它能吞食已知的所有金屬，只是速度有快有慢。

　　如此一來，在礦物雜質非常多的礦山中，「鐵菌周」的作用將大大增強。

　　初次之外，它還有兩個好處，首先是完成了部分的冶煉過程，金屬錠和金屬礦石的區別是非常大的，俞偉超他們甚至猜測，西大陸本身並不缺乏金屬礦藏，只是缺乏對大多數金屬礦的認識，更不懂得冶煉。其次，菌株能夠用於處理尾礦，對於金屬價格高昂的現代社會來講，是很有價值的技術提升。對於西大陸亦然。

　　他們的金屬價格可比現代金屬高多了。

　　坐著當天晚上的魔法地鐵，陳易帶著10噸的「鐵菌周」溶劑前往西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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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元

第四百二十一章 告別舊時代（4）

　　俞偉超、裸熊、李昌寧、李豐、金鬥娜，以及新組建的礦產開掘部的55名學員，外加30餘名精挑細選出的西江土著觀看了細菌冶金的表演。

　　細菌冶金的通常方式是浸潤，將溶劑倒在一座礦石堆上，它就會慢慢的吃掉礦石，再將之排泄出來，鑒於細菌抱團的性質，從而將礦石中的金屬分離出來，完成冶金的步驟。這種方式既可以用在已經開採出來的礦石堆上，也可以用在未開採的礦山上，後者的浸潤成本就相對較高，但節省了採掘成本。浸潤的時間是非常久的，而且每種不同的礦藏都要培養不同的菌株——主要是挑選其中健壯的，消化能力強的，繁殖速度快的，挑選出來的菌株進行大量培養後進行浸潤。

　　「鐵菌周」則不同，它是能夠重複使用的菌株，因為它適用於各種各樣的金屬，當陳易將10噸溶劑倒在一個鋪滿了礦石，長500米，寬200米的池子裡的時候，甚至只淹沒了其中的十分之一。

　　「有點少？」佘雷覺得是不是弄錯了。

　　「馬上就會堆滿池底了。這是一個積累的過程。」俞偉超曾經是一個學者，此時竟然用極其羨慕的語氣說：「鐵菌周的一定會改變世界冶金行業和礦產行業的，它讓以前發明的許多冶煉方法都失去作用了。生物冶煉一旦找到了那只適合的菌株，就會像是工業母機一樣，對整個世界的工業產生巨大的改變……雖然有點慢。」

　　俞偉超無比認真的道：「別看鐵菌周現在的效率慢，但只要一代代的培育下去，那就等於是青黴素被發現一樣，徹底改變一個行業。我們現在有10噸溶劑，不知道有多少個單位，慢慢的會有100噸，1000噸。問題只在於篩選了，要將一些變異的不好的菌株排掉，還有發酵後的底物，就是細菌的排泄物……我們現在的產量會如何？」

　　金鬥娜拿到了資料，小聲讀道：「第一個月能處理6000噸的礦石，大約相當於10000盒的鐵坊神盒，平均每天處理200噸，到第二個月，我們溶劑中的菌株完成了對數繁殖，產量會躍升10倍，達到每天200噸，也就是每個月60000噸，最後的目標應該在平均每天20000噸，同時開30個這樣的池子，然後每天都有產出。」

　　「生產出來的金屬還需要再冶煉吧？」俞偉超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細菌冶煉的常識，道：「如果是鐵礦，我們生產出來的應該是生鐵，還需要再加工成粗鋼，再用粗鋼加工我們需要的鋼鐵。但是生鐵能出售給西大陸的人。」

　　「分成幾個檔次吧。」陳易給了一個建議。

　　幾個人正在那裡討論著發展方向，學員團隊中突然有人開始喊：「化了，化了」，再看池子裡的礦石，表面果然有點融化的跡象。

　　「這只是細菌吃礦石的第一步，它們還要用好長時間來消化。」陳易見過周後元教授的表演，現在表達著不滿道：「他說要經過長時間的篩選和培育，才能得到更好的菌株，那傢伙……西大陸人用了幾千年甚至上萬年來選育菌株，終於找到了能夠吞噬所有已知金屬的超級細菌……」

　　他胸前的五芒星閃了一下，大約是謙卑謙遜的受到了影響，於是乾脆氣呼呼的閉嘴。

　　俞偉超笑呵呵的道：「他也的確提高了細菌的效率，雖然不多，那就由他去吧。」

　　陳易聳聳肩：「現在的鐵菌周細菌，對有色金屬的表現較好，但對黑色金屬的表現不好，所以……你們先處理這裡的礦石吧。」

　　不像是朝不保夕的西大陸人，陳易的確不需要能夠全金屬適應的金屬，至少不是那麼多種的。

　　「我們也許需要一個專門的實驗室和實驗員來篩選細菌。」俞偉超建議道：「這樣我們才能逐漸積累更多的菌液，如果這些菌液能夠重複使用的話。」

　　「你有認識的人？」

　　「就是周後元如何？」俞偉超使了一點壞心眼，他是真的不想周後元和他的「鐵菌周」在地球上接受所有人的歡呼和讚揚。

　　陳易還真點了點頭。他才不在乎周後元是怎麼想的，只要是符合西大陸的利益，之後補償周後元也好。此外，這樣的做法還可以避免周後元利用菌株牟利——牟利的事情，當然只能陳易一個人來做。

　　一行人看了細菌吃礦石的表演後，又前往神奇山。

　　經過兩個月以上的「淨化叢林戰」，不僅有聯接環城公路的5公里標準公路，而且建立了一條直抵西江城寨的重載道路。

　　其實有了經驗之後，開墾叢林就不是那麼困難了，其核心是要放空沼澤水，防備蚊蟲襲擊，嚴格控制各種怪獸的數量。此外，墨西哥人的控制使用也非常重要，他們都是很不錯的勞動力，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些貧困的嘗試過無數謀生手段的墨西哥人要比江北工人出身的中國人更適合西大陸的環境。只是他們的身份無法得到菱形會議廳的認可，於是做著比中國人多的工作，冒著比中國人大的危險，依舊無法得到提升和薪水增加。

　　他們的收入只有普通學員的十分之一，在西大陸的積分補貼僅比土著軍官好一點，僅僅是這一點，就讓他們無法得到土著軍官的尊敬。

　　神奇山已經不能稱之為山了，作為一個金、錫和鉑金共生的奇怪礦山，它的價值毋庸置疑，因此西江水寨對於礦石開採也抓的很緊，炸藥用的又快又多，如今已經看不到山上鬱鬱蔥蔥的樹木了。

　　從他們的計畫來看，最多三個月，這座山也就不見了。

　　「還能開採多久？」

　　「很久，我們不知道下面的儲量有多少。但肯定是非常大的。」俞偉超的表情振奮，從西江水寨的情況來看，光是這樣一個礦山就夠它吃喝不愁了。他指著下面正在工作的挖掘機，道：「我查過資料，在地球上，鉑金都是伴生的，尤其是中國的鉑金，全是在採集其它金屬的時候順便得到的，大概要處理10噸礦石才能得到30g的鉑金，太少了，我們現在處理10噸鉑金礦，能得到1公斤的鉑金礦石，能想像嗎？簡直是……」

　　「每個月6噸的鉑金，現在世界鉑金的年產量是140噸左右，我們的年產量很快就能達到了。」金鬥娜也逐漸習慣了西大陸的生活，捋著頭發笑說。

　　陳易只聽不說，特別觀察了墨西哥人的工作。

　　在菌液大量增加之前，他不會做浸潤整個礦山的事。如此，普通的採礦方式就顯的至關重要。好在是露天採礦，工人們所需要做的事情主要是兩件，挖和運。就像是地球上早期的露天採礦一樣，在地面上蹭兩下就有煤灰冒出來，用搞頭、鐵鍁和獨輪車就能採煤。

　　墨西哥人工作的非常努力。

　　為了控制他們，紅狼乾脆就睡在礦山處。而他對付墨西哥人的最佳辦法，就是鞭笞。

　　用鞭子和鐵棍，將南美人特有的懶惰全部打掉。

　　俞偉超以前也擔心出問題，但紅狼提出了一個很好的建議。

　　「做工的是工人，不聽話的是奴隸！」

　　這個條幅，現在就掛在礦山的正中，並用多種語言，刷在礦山的各處。

　　「你們將墨西哥人變成奴隸了？」

　　「只有少數幾個。」俞偉超悄悄的道：「我們給墨西哥人定了等級，普通墨西哥人是3級，擁有和土著軍官相同的權力，主要駕駛各種工程器械，可以命令在場的土著士兵和土著工人。2級的墨西哥人就只有土著士兵的權力，不能命令土著士兵和土著工人，但允許駕駛工程機械，可以住在西江城寨，來往有巴士接送，吃飯有土著服務。但若是再不聽話被監工降級到1，那就只有普通土著的權力，要坐卡車或者拖拉機來往於工地，不能駕駛工程車輛，只能肩挑手扛，做一些機械不能做的雜活。0級就是奴隸級，發配給4級的墨西哥監工使用……」

　　「有用嗎？」

　　「墨西哥人非常非常喜歡虐待自己的同胞，巴西人和洪都拉斯，厄瓜多爾人更喜歡虐待墨西哥人。」俞偉超暗自笑了一下，西大陸擁有的南美人超過500，而且在持續增加中，如何用好他們，是菱形辦公室的責任。

　　陳易遠眺前方的工地，不知在想什麼。

　　李昌寧抓住機會，輕聲問：「是否要見幾個墨西哥人？」

　　「先見淨化叢林戰的士兵，然後再決定。」陳易慢慢的轉過身子，看向馬拉城的方向，問：「他們最近如何？」

　　「宗教戰爭，也就是他們所謂的神廟戰爭進行的很激烈，馬拉城有大半的貴族都上了前線。剩下的老弱病殘甚至很少到西馬市場去。」

　　「市場的繁榮情況呢？」

　　「中產的市民都在，但消費數量還是少了。」

　　陳易整了一下自己的襯衫，回到了吉普車上，道：「叫上銀森沉，金鬥娜，你陪我一起去馬拉城，我們去見見馬拉城元老。」

　　金鬥娜開心的說好，並問：「目的是什麼？要準備什麼？」

　　「準備文書，我們要兼併它。」

　　俞偉超一驚，連忙道：「主上，馬拉城的貴族……是，是很有貴族精神的那種，如果強行兼併的話，他們會以死相拒的。」

　　「哦，說的也是。」陳易瞪了他一眼道：「下次早點建議，如果我說出來了，那就變成一個諾言了。」

　　「啊？」

　　「調集一支部隊，我倒想看看他們如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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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元

第四百二十二章 告別舊時代（5）

　　陳易要求的部隊，愁懷了整個菱形會議廳眾。

　　按道理來說，主上的隨行部隊，應當是最精銳的部隊，但西江水寨的武裝力量實際上並不多，這受限於學員的數量。他們對土著始終懷有戒心，不願讓其掌握強大的武力。

　　而在百廢待興的發展時期，除了軍隊之外，學員們有太多的地方需要，所以直到今天，西江水寨的殖民武裝依舊只有一個三排標準的120人稽查連，一個人數稀少的59式坦克連和輪式裝甲車，半個裝甲坦克混成連——坦克和裝甲車是學員操作的，裝甲車上的機械化士兵則由土著士兵擔任，外加一個員警和秘密員警大隊，總兵力剛過200。與之相適應，土著武裝也僅有一個標準野戰連，它們還要輪番防守水寨外圈的地堡，一個由獵村人和歸順村民組成的衛戍連用於防守公路兩邊的地堡和樹梢，半個裝甲坦克混成連和一個類似機械化步兵的裝甲汽車連。他們的編制相較學員連的編制大，總人數有350個以上，可就算是如此，要用600餘人的武裝力量佔據一個城市，誰都不敢做出這樣大膽的設想。

　　而且，俞偉超也不能將所有人都放出去。西江水寨至少要留一到兩個稽查排，員警和秘密員警大隊最好也留下來，坦克連倒是可以全派出去，由裝甲連代替其保障公路安全和後勤補給順暢——環城公路和西馬公路是水寨的生命線，沒有它們，分散的碼頭、哨所、礦山和市場都有可能遭受攻擊。滿編制的裝甲坦克混成連可以派出去一半，剩下的需要配合一到兩個土著排穩定礦山環境。剩下的才能和陳易走。最後是衛戍連和裝甲汽車連，前者全留，後者全走。如此一來，也就是勉強做到五五分成。唯一的好處是將坦克連派了出去，算是極端好看，西江水寨的防禦也降到了歷史最低點。

　　然而，以俞偉超的眼光來看，不管是200人，300人，或者是600人，都不夠陳易到馬拉城瀟灑走一圈的。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調兵遣將手段讓他頭大，最後還是李昌寧小聲提議：「把學員們都組織起來，預備役，差遣他們防禦城寨。」

　　「那城裡的工作就要停頓了。」預備役是包括所有學員的，也包括接受了再教育的外館學員，這些地球人的總人數已達1000人，但多是各個具體部門的成員，例如基本建設組、車輛組、行政事務組、檔案室、財務、醫院、武館等等。這些預備役成員都接受了標準的戰鬥訓練，而且配發了槍支彈藥——在西大陸這種地方，禁槍只是自找麻煩。

　　俞偉超倒是想過將他們召集起來，可他又怕停下正常工作會讓陳易不爽，畫虎不成反類犬就壞了。

　　李昌寧看看左右無人，輕聲道：「主上最關心的就是礦山了，所以和它有關的地方不停工，其他都派出去好了。」

　　「也只能這樣了。」

　　俞偉超做出了決定，剩下的工作就是佘雷和李豐的了，他們七拼八湊的弄了400人，又臨時調集了一批會開卡車的車輛部學員，組成了兩個裝甲汽車連，一個坦克連，一個裝甲連，其中一個裝甲汽車連擁有30具米蘭式反坦克導彈，而裝甲連半數安裝了機關炮，隨同的彈藥車四輛。

　　這樣的裝備如果是打野戰，神廟騎士也是沒有勝利機會的，兩發反坦克導彈自動瞄準，都能將他們給炸的稀爛，可是一旦進入巷戰環境，想想美國人在伊拉克和阿富汗遭遇的狀況就能理解，使用上世紀60年代裝備的非職業軍人們，一定會被打成稀爛的。

　　但再害怕也得列隊，陳易在西大陸是一個超脫的存在，就算是無神論的黨員，在西江水寨這樣的環境中，也得尋找一個生存的寄託和人生目標，否則是無法堅持下去的。

　　士兵們在南門處準備的時候，不少土著也在周圍看，那些雄壯的坦克和裝甲車，數量眾多的裝甲卡車，還有模樣奇怪的反坦克導彈，都是土著們偷看和討論的焦點。

　　人們都在猜測他們的目的地，一名常來往西馬市場的商人說：「是去碼頭收稅。」

　　另一個在碼頭上工作的土著就會反駁：「是去西馬市場抓小偷和奸商。」

　　「是去馬拉城外遊行示威。」這是來城裡辦事的附近村民，比起傳統的市民階級而言，城外的村民更支持西江城寨，每天談論的都是環城公路壓制行動，如今雖然日趨「表演」性質，但大家看到那些收稅收租的城裡人的城牆在炮火下顫抖，心中的舒爽是只增不減的。

　　銀森沉騎著劍齒獸出現在坦克旁邊，雖然在臨近的森林中就能見到這種動物，但用於騎乘的劍齒獸還是引起了大家的陣陣歡呼，那黑白相間的條紋讓同樣高度和長度的坦克相形見絀。地球上的人類從未見過如此大型的食肉動物，所以往往喜歡將坦克與食素的大象相提並論，並從中推出鋼鐵的美感甚於肌肉。可是在西大陸，這片尚未被輿論和時尚佔領的大陸，這裡的人有自己的思維，原始而自我的藝術細胞，他們崇拜力量，就像他們崇拜健康的女人那樣。

　　劍齒獸在各種奇怪的叫聲中，圍著坦克連跑了一圈。6輛硬殼怪獸激起了它強烈的興趣，如果不是銀森沉的阻止，它已經準備舉起手來撓一撓了。

　　「小心弄壞你的爪子。」就算站在陳易身邊，孫睿禾也充滿了軍人的榮譽感，他的手下亦然。

　　陳易微微一笑，道：「銀森沉已經是一名神術騎士了，他可以將自己的神力，也就是魔網中的本源能量灌注到坐騎體內，對景的時候，那爪子比鋼板硬多了，能拋透二三十公分的鋼板。」

　　「200毫米！」孫睿禾嚇了一跳。

　　「而且速度奇快，所以別讓神術騎士近身。另外，他們的騎士槍裹上本源能量同樣威力無窮。」陳易有意識的告訴他們這些常識。反坦克導彈的威力還是相當可觀的，雖不能對神術騎士一擊致命，但造成一些損傷還是能做到的。重點是要足夠警惕。

　　下面整合部隊的佘雷跑步來到陳易面前，有點不習慣的喊：「報告，進擊隊已準備完畢，總共400人，實到400人。」

　　「進擊隊？」

　　金鬥娜在他耳邊道：「就是準備隨你前往馬拉城的隊伍。」

　　「需要這麼多人？」

　　俞偉超呵呵的笑著，說：「就是一支保衛部隊。」

　　「選20名精幹的學員跟我，其他人該做什麼做什麼。」陳易坐進了猛禽中，皮卡的後鬥上放著一根可折疊拆卸的6米長的騎士槍，若是需要，他可以開車用猛禽玩騎士戰。那是葛籣德勒聖騎士專門為他設計的。

　　忙了一圈，又得解散，俞偉超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後悔。倒是土著士兵們都覺得慶倖，他們不怕馬拉城的軍隊，但對進入馬拉城還有點畏懼。

　　陳易的車已經啟動了，他匆匆忙忙的給下面的人吩咐了，就見兩輛裝甲車追了上去。

　　「李豐，從今天起，環城行動暫停，但要隨時準備著。」俞偉超忙碌的又下了一串指令，到陳易的車都看不到了才停。

　　猛禽一路開到了西馬市場，又搭上了一名新乘客，這才全速前進。

　　新上車的是席爾瓦大爵士，曾經的馬拉城三大軍頭之一。只是被關押在西江水寨中，以前的部曲也不知能剩下多少。

　　休養了大半年的大爵士，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紅光滿面的樣子很有點電視節目中的領導人形象——不化妝能達到現在的效果，說明人家的身體是極好的。

　　「你想的怎麼樣了？」陳易鬆開了方向盤，問大爵士。

　　「可以。」大爵士輕輕點頭。

　　陳易再不說話，輕踩油門。

　　曾經的東部重鎮馬拉城，城門緊閉。厚厚的高牆陰森的像是監獄一樣，沒有丁點的人氣。

　　猛禽停在了大門正前方，後面則是兩輛跑的快要斷氣的輪式裝甲車。

　　銀森沉騎著劍齒獸，渾身冒著熱氣，從車窗的位置看看陳易，得到他的授意後，揚聲喊道：「馬拉城裡的人聽著，神術騎士銀森沉來了。」

　　「神術騎士！」一詞，在空中激蕩了許久，直接將躲在城中塔樓內的主祭大人嚇坐了下來。

　　「那是西江水寨的輕騎兵，不會有神術騎士在的。」元老會的議長加薩耶言不由衷的說。

　　沒等其他人開口，主祭苦笑著道：「就是神術騎士。我在神廟的時候，曾經參與過幾次祈禱祭祀活動，神術騎士身上，就有這樣的氣息。」

　　他在空中抓了一把，好像要將氣息捧到鼻端聞一聞似的。

　　「神力。」第一騎兵團的團長黑諾爵士渾身都是狂熱，恨不得出城大戰一場。

　　我們怎麼辦？——加薩耶險險沒有將這句話給說出來，但人是軟了下來。

　　主祭想到前方的戰事，對神術騎士的興趣反而大增，心想：不是大軍壓境，那就有的談。

　　他越想越覺得對，於是道：「議長，咱們出去迎迎？」

　　令其意想不到的是，加耶爾卻道：「我就不去了吧。」

李洪元

第四百二十三章 告別舊時代（6）

　　議長從塔樓上匆匆離開，不知去了哪裡。其他的貴族隨後也都醒悟，開始逃離這座標誌性的建築。

　　他們曾是功城拔寨的勇士，自知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不想白白送命在神術騎士身上。

　　主祭沒辦法的翹翹嘴角，招收叫來自己的小祭祀，道：「你去挑選些白衣，要看起來舒服的。另外去找把我庫裡，那次親王送我的大盾拿出來，準備著。」

　　小祭祀圓潤的挺著屁股去了，主祭再回過頭來，塔樓上就剩下他一個人了。馬拉城的貴族對神術騎士只有畏懼之心而無有借用之力，根本沒有冒風險逗留的意思。主祭只好給自己加了個法術，向城門飛去。

　　在西大陸，祭祀是唯一有資格使用法術的群體，像是聖奇奧王國的法師系，早被他們屠殺殆盡了。

　　銀森沉耐心的等待了半個小時，就見到穿著漂亮的彩色禮服的主祭大人出現在城牆上。要是月前，他該伏地行禮表示恭順。此時則僅僅下意識的彎彎腰再直起來，就算是完成了正式的儀式。

　　「神術騎士閣下，您好，我是本地的水龍神廟主祭伊亞爾。」

　　「我是銀森沉。」

　　「啊，莫非是著名的銀森家族成員？」主祭的驚訝也不算是偽裝出來的，銀森家族是曾經出過神術騎士的家族，這意味著或多或少，他們總會出現一名神術騎士，只是最近神廟戰爭，木龍神殿應該是沒有舉行大的典禮才對……

　　銀森沉微微點頭，道：「我現在侍奉西江水寨的陳易閣下，這位是我的主上。」

　　陳易坐在猛禽的車頭上，看起來反而更正常一些。

　　主祭傻乎乎的點了點頭，隨後覺得不對，也來不及補救了。

　　銀森沉揚聲問：「主祭大人，我是否可以進城？」

　　「這個……」主祭猶豫了，問：「您是木龍神廟的神術騎士嗎？」

　　「鄙人野騎士一個，主祭不用在意。」

　　「不不不，木龍神廟與水龍神廟關係親密……」主祭猛然醒悟：「您是野騎士？」

　　「是的。」野騎士就是小神廟的騎士，有些還是邪教的騎士。他們舉行人數不滿萬，或者虔誠信徒不滿萬人的慶典，期間允許一些外地的騎士參與其中——因為某些情況下，他們甚至找不到鬥技8級或9級的神廟騎士。在這種小宗教中晉級的神術騎士就叫做野騎士，他們的戰鬥力通常低於大神廟的騎士，但往往能夠選擇一些特殊的神術。現在，銀森沉除非想要仔細解釋佛教給主祭聽，否則誠實的說法就是野騎士。

　　不是木龍神廟的神術騎士，這讓主祭有點擔憂，但他很快安慰自己：無論對方是哪個神廟的騎士，那都是神術騎士……

　　「開城門吧。」主祭赫然命令道。

　　「怕……怕是外面有埋伏。」城門官不想說這句話，但他不說的話，異日追究責任就是他的了。

　　主祭旁邊的小祭祀橫了他一眼，怒道：「難道你的城門能擋得住神術騎士的一擊？」

　　城門官心想「有加持」，門卻給他們打開了，現在周圍連個神廟騎士都沒有，再好的城門也沒用。而且他也得到了命令和解釋。

　　兩排穿著白色衣服的少男和少女出現在道路的左右。

　　白衣的少男尚未長鬍子，基本能做到五官端正而面色白淨；白衣的少女人數不多，個頂個的毛長肉瓷，偶爾能挑出兩個苗條細嫩的，長相也就只能算是普通。

　　銀森沉倒是盯著白衣少女們不放鬆，尤其是大腿的肌肉，更是其關注的焦點。

　　主祭心領神會，揮手間就令少男們離開了，然後又有少女恭敬的送上一面盾牌。

　　與銀森當年的半身盾牌不同，銀森沉得到的可是一面結實的塔盾，高兩米有餘，能將銀森沉整個防護起來。

　　「此盾可以容納神力。」主祭笑呵呵的說。

　　「不錯，不錯。」銀森沉依舊沉浸在少女們健碩的大腿和奶牛般的大胸中，他在地球上沒有見到過健美女郎，見到的都是節食女郎，可是饑渴壞了。

　　主祭使了個眼色，白衣少女們就圍了上去，這些精挑細選出的少女和少男，原本就是為了解決神術騎士和高階神廟騎士的問題而選擇的。

　　陳易輕輕的放出「威壓打擊」，主祭和銀森沉陡然一震。

　　「您……也是神術騎士？」主祭眼睛瞪的像是一個快死掉的可憐老爺爺，但實際上，他是個工於心計的熟悉各種政治鬥爭的狠毒老頭。面對兩名神術騎士，他很快放棄式的問道：「兩位元閣下來馬拉城的目標是？」

　　這是以退為進了。

　　「你能代表馬拉城的貴族嗎？」陳易笑吟吟的審視著馬拉城內的建築，像是在看自己家的後院似的。

　　「我是水神神廟的祭祀。」

　　「誰能替馬拉城做主？」

　　主祭慈祥的笑道：「那當然只有馬拉城的元老會議長加薩耶了。」

　　「他在哪裡？」

　　「跑了。」伊亞爾此時才發覺加薩耶反應迅速，看來貴族做久了也是會增加智商的。

　　陳易面色不善的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我只能代表水龍神廟和您談。」伊亞爾訕笑了兩聲，暗想：料你們也不能毀了馬拉城。

　　銀森沉低聲在陳易耳邊道：「銀森勇有神術偵測。」

　　「能找到確定的一個神廟騎士？」

　　「他能根據鬥氣的強度來區分，加薩耶議長和其他貴族，大部分都是高階神廟騎士。」

　　「叫銀森勇進來吧。」

　　陳易下了命令，立刻有學員在裝甲車內呼叫了起來。

　　他又開口詢問道：「你們的金庫在哪裡？」

　　主祭露出古怪的笑容，道：「閣下，馬拉城的金庫只有馬拉城元老會的成員才能打開，而且……裡面的錢並不多。」

　　「兩個神術騎士還不夠？」

　　「金庫得到了加持，只有三名神術騎士才能強行打開。」主祭的笑容裡，多少有一點的諷刺的意味。

　　陳易莞爾一笑，就等在城門口了。

　　銀森沉在一群肌肉少女的玩弄下樂不思蜀，完全沒有神術騎士應有的英明神武，主祭連續尋找話題失敗，只當自己是在祈禱，變成了完全的配站。

　　沒多久，銀森勇和他的地龍出現在了前方的環城公路連接處。

　　主祭的眼皮開始使勁的跳，使勁的跳。

　　「主上。」銀森勇跳下地龍，單膝跪地。

　　伊亞爾用一隻手抓住另一隻手才沒有失色丟人。

　　三名神術騎士意味著一個神廟兵團的力量，它們的存在可不是簡單的疊加，而且倍數增漲的力量！

　　倍數增漲的實力！

　　倍數增漲的權力！

　　「首先，找一下元老會的議長，其次，你的偵察神術，能尋找到本城的金庫嗎？」

　　銀森勇首先開啟神術，同時回答道：「我能找到堆積金屬最多的地方。」

　　在這樣的城邦中，金庫的資金往往是流動的，戰爭期間的花銷非常大。

　　陳易頷首示意，沒有說話。

　　伊亞爾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似的看著，他倒是想招募這三名神術騎士，但他怎麼都不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資源和籌碼。

　　3名神術騎士，已經是一個小神廟的原始武力了。

　　他們要是運氣夠好的話，完全可以在一個邊陲之地建立自己的武裝和城邦，尤其是在神廟戰爭期間，這可是牛鬼蛇神大亂舞的美妙時光。

　　馬拉城別說是神術騎士了，能拿得出手的神廟騎士都沒多少了。

　　當運用神術「偵察」的時候，銀森勇渾身發出亮閃閃的光芒，像是一隻巨大的燈泡，陳易等人都能感覺到明顯的本源能量的溢出。

　　銀森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道：「範圍比較大，如果想隱藏自己的話，就需要耗費信仰之力，我覺得還不要浪費的好。」

　　「閣下聖明。」主祭伊亞爾都不知怎麼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大約是陳易的威壓打擊震懾了他，使得其精神無法集中和穩固的進行思維。

　　銀森勇沒理他，迅速的結束了探測，說：「找到了，主上想從哪裡開始？」

　　「金庫吧。」陳易跳上了猛禽的，他身邊的席爾瓦大爵士戴著面具，一言不發。

　　銀森勇跨上地龍在前引導，一路的商店和民宅關門閉戶，仿佛要遭劫了一般。

　　伊亞爾緊緊跟在後面，靠近他覺得最好說話的銀森沉，但走著走著，卻覺得不對了：「這不是前往金庫的路。」

　　「至少是藏著最多錢幣的地方。」銀森勇揚聲大笑中，神廟的小圓頂出現在眾人面前。

　　「你們！」伊亞爾的手都哆嗦了。這次是真的嚇住了。

　　神廟的財產可不像是城邦的財產那麼好盜竊，而水龍神廟也是一個大神廟，擁有的神術騎士也遠超3人。

　　3名神術騎士和他們的隨從，像是快樂的小鳥般，飛進了神聖的金幣輝煌的教堂。

　　「你們不能進去。」在一個裝飾普通的小教堂前，伊亞爾如袋鼠般激動的攔住了他們。

　　「哦，我們一定要進去。」銀森勇立刻推開了尊敬的主祭大人，嗅著鼻子，展現著五彩的風采，闖入其中，並直接掀開了漂亮的長絨地毯。

　　一個向下的閃耀著聖光加持的鐵盤，就是馬拉城的神廟金庫了。

　　「打開它。」陳易和銀森勇，銀森沉一同站在了大鐵盤周圍。就西大陸的物價來看，僅僅是金庫門，就值不少錢了。

　　「你們會被詛咒的……」主祭說出了他最具威脅力的話。

　　陳易眯起了眼睛，忽然笑道：「我給你10分鐘時間，去召集馬拉城所有的貴族，否則我就打開它。」

　　……

李洪元

第四百二十四章 告別舊時代（7）

　　作為一個擁有「遵守誓言」信仰的神術騎士來講，他提出的條件通常都是非常苛刻的，而且是留有餘地的。

　　10分鐘和所有的貴族是限定條件，後者是無法完成的。伊亞爾很自然的提出道：「我至少要一沙時間。」

　　陳易輕笑，用手拍拍磨砂式的金庫蓋子，仿佛隨時都會的打開的樣子。

　　主祭大人無奈的走了，他要敲響神廟的座鐘，宣佈極緊要的事情發生。它同時還會將資訊傳遞到水龍神廟去，那裡的大祭祀能通過一汪碧綠的清水看到神廟範圍內的一切事情。

　　幾分鐘後，鐘聲響起，震的全程居民瑟瑟發抖，令所有的騎士和貴族都不安的起立。

　　陳易依舊坐在地上，仰面欣賞著穹頂上的花紋。

　　用於藏金的教堂看起來堅固無比，那些純石修造的立柱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工。看得出它的建造時期很早，建造時也兼顧了防禦性，厚重的包鐵木門就是一個實例，無論在什麼時候，那都是西大陸上的奢侈品。也許在馬拉城還不夠繁盛的時期，這件小教堂就肩負著容納供奉的任務，等到供奉越來越多，從銅幣變成蜒螺貝甚或是金屬錠的時候，祭祀們才建立了現在的地下室。

　　「10分鐘到了。」銀森勇拍拍手，笑道：「才聚集了20個神廟騎士。」

　　「拉開它。」

　　三個神術騎士共同運用神力，那鐵盒子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當三名神術騎士的本源能量彙聚之後，大主祭的普通加持立刻毀於一旦。

　　銀森沉順手丟開鐵蓋子，大聲道：「好大一個洞。」

　　主祭從外面沖了進來，高喊：「你們不守諾言。」

　　「10分鐘到了。」陳易聳聳肩。

　　「但是……」

　　「把裡面的東西搬出來看看。」

　　「翻開如何？」銀森沉運起力，順著破開的蓋子處一點點的掰開地面，像是掰餅乾似的，一邊用力還一邊說：「純銅？你們太富了吧？」

　　伊亞爾眼瞅著他將自己多年來積累的寶庫掀開，壓抑著道：「那是戰爭資金，唯有神廟戰爭到盡頭的時候，才能融掉。」

　　「純銅！」至少一尺厚，近10平方米的鐵蓋板，若是全融掉，真能支持一兩個月的戰爭了。

　　銀森沉將儲錢密室的上邊全給掀了起來，就占了教堂的四分之三。深達四米的儲錢密室分成了三部分，中間是各種貴金屬的貨幣，如蜒螺貝，金幣、銀幣，堆成了三座小山兒；左邊是各種貴金屬錠，除了白色的鉑金和白銀，黃色的黃金之外，尚有鋼錠和另一種金屬錠。右邊的空間最廣闊，裡面放著木頭箱子和大量的兵器。

　　「把箱子撬開了。」

　　伊亞爾攔住說：「別，就是一些兵器。」

　　陳易呶呶嘴，銀森勇立刻跳了下去，將木箱全給撬開了。

　　果然都是兵器，長的有3米，短的僅寸許。估計也是所謂的戰爭資金。

　　「閣下，城內的貴族，我儘量都拉來了。」主祭怕陳易真的動手，小聲說：「裡面的錢，是給神廟戰爭準備的，您只要動了，水龍神殿就知道了。您現在轉身就走人，我們就當不知此事。」

　　陳易沒理他，卻命令道：「把金鬥娜叫進來，裡面的錢點點，裝車送走。」

　　伊亞爾恨聲喊：「閣下！」

　　「本城的議長來了嗎？」

　　主祭沒吭聲，他身後的小祭祀磨著腦袋說：「沒找到。」

　　「銀森勇，找下一次金庫。」

　　下一處金庫，十有八九是某個大貴族家的，而非馬拉城的國庫。

　　貴族們都想到了某種可能，汗霎時間就下來了。

　　這簡直是個土匪！

　　主祭十分懷疑他們三人，是不是準備搶上兩筆就跑。

　　若是將馬拉城的貴族全給洗劫了，那也是一大筆錢了。

　　就是徹底毀了名聲。

　　沒多久，金鬥娜翹著小屁股，與一幫人將裡面的東西都給搬了出來。一面數，一面抿著嘴笑。

　　陳易就湊過去，問：「怎麼了？」

　　「我就是在算，要是打鉑金首飾，這些蜒螺貝能打多少。」

　　「那可多了，一枚半兩多呢。」

　　金鬥娜撓著耳朵，算道：「那用來打條腰帶都夠了，我看有萬多枚蜒螺貝，太多了，怎麼都用不完。」

　　「真用起來，可不夠。」

　　金鬥娜好奇的問：「怎麼用？」

　　「做貴金屬準備金，發行貨幣。」陳易悄悄的說。

　　「在西大陸？」

　　「當然不是，在中國。」

　　「啊？」

　　陳易輕輕的點了點頭。

　　1萬3000枚蜒螺貝，重6500斤有餘，得鉑金3噸。另有鉑金錠千餘，都是5公斤的標準，得鉑金5噸。再加上總重3噸左右的金幣和金條，這一次賺到的貴金屬有12噸左右。而在江寧，去掉前期他出售的貴金屬，日積月累而來的庫存貴金屬超過60噸，也就是此數字的5倍。

　　陳易猜測，如果將馬拉城的金庫和幾個大貴族世家洗劫一番的話，他的貴金屬資產將突破100噸大關。

　　這意味著，僅憑這些貴金屬，他就能夠發行一種信用良好的，能夠自由兌換黃金或鉑金的貨幣。

　　這也是最早期的貨幣所擁有的最純粹的屬性。

　　自由兌換黃金的屬性！

　　在美國人依靠他們的優勢地位，賴帳式的結束佈雷頓森林體系之前的數百年，數千年，世界上的貨幣都應該是與貴金屬掛鉤的——無論是哪個國家的信譽，都沒有貴金屬的信譽好。

　　黃金，是一種誠實的金屬。

　　而國家，卻絕對是一種不誠實的怪物。如果你給予國家權力，它就會將這個權力用到極致——任何可能的擦邊球，它都會在猶豫或毫不猶豫之後使用，只要它需要。

　　因此，當1973年，美元與黃金掛鉤的佈雷頓森林體系崩潰後，貨幣實際上就只關乎國家信譽，而與貴金屬無關了。

　　接下來就是自然而然的，不可逆轉的通貨膨脹。

　　陳易不奢望改變世界，但他擁有一個機會，建立一種能夠自己徵收鑄幣稅的貨幣的基礎，一種回歸30年前的誠信貨幣時代的基礎。

　　100噸的黃金價值在250億美元以上，而100噸的鉑金價值更高。如果僅僅在江寧一地進行發行的話綽綽有餘。

　　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如何編造一個完美的理由和故事，來促使中央政府睜隻眼閉隻眼。

　　「陳易，搬好了。」金鬥娜在他的耳邊柔柔的撓著。

　　陳易驚醒，不好意思的「哦」了一聲，問：「全搬走了？」

　　「銅太重了。」

　　現場留下的銅可著實不少呢。

　　陳易笑笑，對主祭道：「你先存著。銀森勇，下一家找到了嗎？」

　　「找到了。」

　　「那就走。」陳易起身對金鬥娜道：「裝甲車押送回水寨，換車過來。銀森沉，你隨同回去。」

　　「是。」銀森沉用豹眼環視著跟前的幾個神廟騎士，受到神術騎士的名聲威脅，他們都自然而然的都讓出了位置。

　　銀森勇上了地龍，率先開路。

　　一名本地的貴族急問：「陳易閣下，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沒資格和我說話，找你們議長來。」

　　伊亞爾揮揮手，打發貴族們都出去，任由陳易等人離開。

　　銀森勇找到的金屬第二多的金庫，正是元老會議長加薩耶家族的。石山內鑿出來的洞窟，外面則是用精鋼製成的鐵門，雖然也有一點加持的痕跡，卻遠沒有達到大主祭的層次。銀森勇用神術「破除結界」，立刻就掃清了障礙。

　　門開。

　　又是一片金光閃閃。

　　銀森勇進去繞了一圈，回來道：「金屬錠比神廟的還多，就是錢少了點。」

　　「好。」陳易自不會進去搬運，大馬金刀的坐在了門口，道：「等。」

　　銀森勇開始以為他是要等車輛回來，誰知等了半天，竟是加薩耶先回來了。

　　他不能不回來，自家的金庫要被撬了，那是比他的性命還重要的。

　　「神術騎士陳易？」

　　「嗯？」

　　加薩耶憋著，道：「您不是說想要見我嗎？」

　　陳易指著裡面的金屬錠，笑道：「你是想見它們吧？」

　　加薩耶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道：「神術騎士閣下，有事您盡請吩咐。」

　　「我就是等車來了，就裝金子走人。你要是想反抗，就找銀森勇。」

　　「我哪敢和神術騎士對戰。」加薩耶撇嘴道。

　　陳易嘿嘿一笑，道：「那就沒辦法了。」

　　他是坐著動也沒動。

　　一陣子，裝甲車的轟鳴傳來，加薩耶臉色大變，忍不住道：「神術騎士閣下，馬拉城的戰士們都在神廟戰爭前線呢，您這個時候搶我們的財物……」

　　「神廟的我都搶了，你的又如何。」陳易橫眉道。

　　加薩耶恨不得將陳易一把掐死，可形勢比人強，他硬生生卡著自己的脖子，低眉順眼的道：「閣下，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

　　「我們進去說。」陳易忽然一伸手。

　　加薩耶懵懵懂懂的跟進了黑洞洞的石窟內。

　　微弱弱的燈光下，鉑金和黃金在閃爍著貪婪的光。

　　加薩耶懷念的望著它們，仿佛要記住其形狀，嗅出其味道。這些錢既有他巧取豪奪而來的，也有他正當經營賺來的……現在要被人全都搶走，實在是太不公平！

　　「你想要回它們嗎？」陳易冷冷的問加薩耶。

　　「我……」

　　「你要你給我籌辦2倍於此的貴金屬，也就是這兩樣。」陳易拿出一塊鉑金和一塊金磚，放在加薩耶面前，道：「我要30噸。」

　　加薩耶「嗤」的一聲笑了，甩袖道：「你剝了我的皮，我也弄不到這麼多的蜒螺貝。」

　　「你從別的貴族身上弄，不就行了。」陳易輕鬆的一笑，坐在堆金磚上。

　　加薩耶只想了一下，就搖頭道：「你這等於是包稅。包稅的，太難聽。」

　　「你要是不做，那我只好將庫裡的東西，都清空了。」陳易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又回頭道：「早點讓家裡人都出去吧，你府裡的東西，我準備搬走了。」

　　「什麼？」

　　「我總得尋到30噸的金屬吧。」

　　走出黑黢黢的石窟，重新返回的銀森沉讓加薩耶又是一暈。三名神術騎士站在面前和聽說，那真的是兩回事。

　　光是紊亂的本源能量，就能讓人吃一壺了。

　　「議長，您怎麼說？」

　　加薩耶的心裡是天人作站，就像是奧特曼搞外遇似的，滾的是天地色變，水流成河。

　　罷了，他也只有一條路走，點點頭，說：「好」。

　　「一言為定。」陳易使了個眼色，剛換回來的新鮮學員，一股腦的沖進了石窟。

　　成噸的黃金，大夥兒都沒見過呢。

　　「哎，怎麼還拿呢？」加薩耶想攔又不敢攔的，像是被人剝光的奧特曼，左顧右盼的找避孕套似的。

　　陳易按住他的肩，在其耳邊低聲道：「等你把包稅弄來，自然就填上了你的賬……」

　　加薩耶嘴唇哆嗦的無話可說。

　　全是氣的。

　　我的錢都被你拿走了，還要我給你包稅。

　　但加薩耶也明白，若是沒有西江城寨的名頭，他就是一毛錢都弄不回來了。

　　「各位藏好你們的金庫，我們隔日再來。」陳易對加薩耶擠擠眼睛，跳上了猛禽。

　　此時，車上的席爾瓦大爵士，已經不見了。

　　回到西江城寨，包括俞偉超等人在內，都守在金庫裡，就瞅著那些鉑金和黃金發愣。

　　要說平常時分，他們每個月也能弄到幾千上萬枚的蜒螺貝，那都是用西江自己的製錢換回來的——劣幣驅逐良幣，雖然西江水寨的信用較低，但只要他們的錢進入了市場，那就會百分百的流動起來。換回來的蜒螺貝也都是堆在這個金庫中的。

　　但金庫中的貴金屬，可從來沒有堆的這麼多過。

　　「看夠了？」陳易從門裡踱了進來。

　　「看夠了。」

　　「看夠了。」

　　一群人傻呵呵的笑。

　　「這些貴金屬，我都是有大用的。你們就別瞅了。」

　　見陳易善意的看著玩笑，李豐大著膽子笑道：「主上，我們剛才還說，西江這邊的好東西少，錢都花不出去。那地球那邊呢，花銷畢竟大一點。不知道，能不能把西江這邊的積分，兌換成些東西，帶回去。」

　　「兌換什麼？」

　　佘雷搶著道：「毛皮就挺好的，我想弄張雪熊皮，回去做個褥子。」

　　「哦？孝敬誰的？」

　　佘雷摸摸腦袋，不好意思的笑道：「給父母做一張，給我奶奶也做一張。」

　　「這樣……挺有孝心的。」陳易認真的看了佘雷兩分鐘後，道：「地球上沒有雪熊，你知道吧？」

　　「……知道。」

　　「不過……」陳易話鋒一轉，說：「我特許你帶一張雪熊皮回去，必須找人硝制的認不出來，能做到嗎？」

　　「能。」

　　「扣你兩個月的積分。」

　　積分就是他們在西大陸用的薪水了，和地球發放的人民幣不搭界，後者等於是給他們家人的，或者算是一種儲蓄。

　　佘雷眨巴了幾下眼睛，最終也沒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賺了還是賠了。

　　陳易則轉向金鬥娜，道：「找人做出一份規則出來，以後想用積分兌換物資回去的，施行不允許的就是禁止規則，只有得到菱形委員會一致同意，並且經我批准的物資，才可以帶回地球。具體哪些物資允許帶回，你們擬定一個列表，種類不要太多，要給出積分兌換比例。」

　　「是。」

　　「獲得勳章的學員，根據勳章等級的不同，給予一定的兌換優先，甚至是優惠。」陳易再次增加了勳章獲得者的好處，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西江水寨除了高級職務之外，勳章是比職務更吃香的東西。

　　佘雷和李豐對此大加贊同，他們都是掌握著隊伍的人，而勳章的獲得基本就只有戰鬥途徑一條，增加勳章的好處，也有利於他們領導隊伍。

　　其他人不便反對，俞偉超接著開始報告天然橡膠的事。

　　現在的野生橡膠林的面積已經擴大到了10萬公頃，是以前的2倍，相當於中國天然橡膠種植面積的六分之一。

　　陳易對具體的生產過程並不關心，只問：「現在的產量如何？」

　　「一年10萬噸，勉強能夠達到，我們用的奴隸人數已經超過3萬人，控制不了更多了。」

　　「學一學以前的西方人是怎麼弄種植園的。」陳易同樣不關心奴隸，他想的卻是國內天然橡膠的價格變動。如果產量達到國內產量的六分之一，那就意味著國內橡膠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產量增加了六分之一，超過15％，那按照正常的價格規律，跌價30％都有可能的。

　　賣空世界橡膠？

　　陳易對此倒是有一點點的猶豫。

　　他不怕賣空，他怕的是有其他價格因素發生作用。

　　現在的世界期貨市場，可是不屬於中國人的。

　　「現在有多少天然橡膠？」

　　「3000噸，我們安裝的設備，還是有點生疏。」

　　「膠乳呢？」

　　「1萬噸不到。」

　　「全部裝車，我帶走。」

　　陳易也沒指望他們能加工10萬噸的天然橡膠，這些也得帶回去找其他的工廠，好在中國有的是來料加工的廠子，他們對原料的來源都沒有絲毫的好奇。

　　金鬥娜見他們說的差不多了，一遍遞送帳目給他，一邊問：「我們為什麼不把馬拉城的貴金屬都給洗劫了？那個議長家裡就有10噸的貴金屬，不比神廟的少，而且有馬拉城的國庫。」

　　「馬拉城的國庫不是第三個貴金屬聚集的地方，甚至都不是第四個。」陳易笑問銀森勇，說：「是吧？」

　　銀森勇蠻認真的道：「馬拉城的國庫一定排不進前五，貴族城邦制裡，城邦是最窮的，要是有錢的話，早給貴族們瓜分了。」

　　「那也不搶其他貴族的？」

　　「要是搶光了，馬拉城的問題就是我們的問題了。」陳易聳聳肩，道：「別急，有環城公路在，他們除非上天遁地，否則人可以死，金銀財寶就只有等死的命了。」

　　「所以你讓他們的議長包稅？」

　　「慢慢養著吧。」陳易笑的就像是綁架兒童的慣犯似的。

　　「那……神廟呢？」金鬥娜不得不問，她得知道未來的戰爭規模有多大，才能做出不至於漏洞百出的預算。

　　陳易早有準備的回答：「神廟的問題，交給銀森沉來解決。」

　　同一時間，水龍神廟的大主祭們，也在討論著神術騎士銀森沉的事情。

　　像是大多數神廟一樣，水龍神廟的權力由9名大主祭掌管，他們是以類似內閣的形式工作，首席大祭祀擁有單獨面見水龍神的資格，而其他祭祀則只有在大家同意的情況下，一同面見水龍神。

　　此刻，首席大祭司慣例的沉默，而其他人則陷入了激烈的討論中。

　　出兵！

　　出動神術騎士！

　　出動主祭和神術騎士！

　　從神廟戰場上抽調力量！

　　至少有四個方案供他們挑選，但幾乎沒有一個能真的履行。

　　戰爭如此緊張的時刻，到哪裡去找三個神術騎士。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他們總不能把護衛神廟的神術騎士派出去。

　　另一方面，就算是派遣三名神術騎士，甚至是四名神術騎士，也無法保證漂亮的贏下來。若是損傷一人可就虧大了。這不是戰爭，任何一人的損失都是純粹的損失。

　　在他們討論到最激烈的時刻，首席大祭祀開口道：「銀森家族，有一個銀森烈回歸了家族，成為了神術騎士。」

　　「那是木龍神廟的事。」排名第三的大主祭低聲說。

　　首席大祭司搖搖頭，卻道：「銀森烈，銀森沉，銀森勇，銀森家族突然有了三個神術騎士，太多了吧。」

　　「再加上那個陳易，就是4個？」

　　「最近離開銀森家族的，除了銀森烈、銀森沉和銀森勇之外，還有一個人，銀森勁。」首席大祭司做了一個雙指纏繞的動作，就有一封檔出現在他的手心中：「看看吧，他們至少有5個神術騎士。」

　　不可能贏的！

　　戰意盎然的三名大主祭都閉嘴了。

　　「進入下一個議題吧。」排名第四的大主祭是會議的主持。

　　「那馬拉城的神廟……不告訴他們結果嗎？」

　　「沒有結果。」首席祭祀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懶得再多說一句。

　　……

李洪元

第四百二十五章 告別舊時代（8）

　　馬拉城內的貴族會議不斷，比戰爭前期還要多了數倍。

　　無數的大貴族，猶如待宰的雞鴨魚豬，臨上桌的兔子老鼠，瘋狂的串聯鬥爭。加薩耶家族是馬拉城延續近千年的大家族，十足的貴重世家，他們積累的資金巨萬，可花銷也是非常大的，而且就像是正常的企業和公司一樣，現金是他們維持穩定的潤滑劑和維生素。只要有丁點的機會，加薩耶就不會放棄找回家族的錢，哪怕只有一半，那也是數年的辛苦積累。

　　只是，誰家的錢都不是從天上落下來的，路有凍殍的豪門世家連道德良心都可以不要，何況同盟友誼乎。

　　這麼鬧騰了兩天，加薩耶好說歹說，總共弄到了5噸的貴金屬——要說他也是了不得，空手套白狼賺了15億美金。對於西大陸的窮苦人家來說，這些錢能買上10萬的奴隸，上萬的漂亮小姑娘。換言之，加薩耶家族的名望，就能生生換到5噸的黃金或鉑金，非常之昂貴的聲望。

　　然而，5噸畢竟是不夠的。

　　銀森沉神術騎士當天提走錢的時候，就只是說了一句「不夠」，竟是連個條子都不留一張，加薩耶也沒有辦法，於是就想拖一拖，希望能出現一點轉機，例如水龍神殿反應過來，派幾個神術騎士過來，那就解決問題了。

　　然而，銀森沉得到陳易的授意，每天都往加薩耶家族走一遭，日日不落，像是上課一般準時。而且，他每次至少要提走1000枚蜒螺貝，用他的話說「1000蜒螺貝只是出動神術騎士的費用，不算在包稅中」，這就等於是拖延的滯納金或利息。對此，加薩耶是恨的牙癢癢，在一個用重金屬貨幣，極少有通貨膨脹的城邦中，利息其實是相當不道德的，因為沒有通貨膨脹，一年後的錢和一年前的錢的購買力是相同的，於是利息就缺乏生存的土壤。而1000枚蜒螺貝的利息，不管怎麼算都是太高了。

　　但加薩耶能反抗嗎？

　　先是現金全被提走，其後是家中的各種貴金屬器皿，繼而是祖上傳下來的武器……等到銀森沉要搬雕像的時候，加薩耶總算是受不了了，開始一家家的各個擊破，試圖從每家貴族手里弄點錢出來，這一輪，他不僅把西江水寨的威脅手段用上了，還把自家積存多年卡人家脖子的手段給用了上來。

　　就是如此，也不過又弄了5噸貴金屬。

　　加上他自家的10來噸，總共整來了20噸，但距離30噸的目標，依舊是可望而不可及——加薩耶還考慮著，能重新把自家金庫充實一下。

　　他閉門造車的想了一天，銀森沉又來了。

　　「神術騎士閣下。」加薩耶有氣無力的道：「我家裡都要被您搬空了，您看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通通拿走吧。」

　　銀森沉斜著眼，問：「真的？」

　　加薩耶一看人家認真了，他就軟了，家裡還有房屋地契呢，別真的讓弄走了，那就哭都來不及了。

　　他現在無比的慶倖家裡的私兵都上了前線，否則祖上積攢的盔甲武器和坐騎估計會和留在家裡的那些次品一個命運。

　　「我給你指條明路。」銀森沉轉述陳易的原話。

　　「哎？」

　　「明天這個時間，你帶著有錢的傢伙們，從塔樓上，往神奇山看。」

　　「看什麼？」

　　銀森沉放低了聲音，道：「我們要炸了神奇山。」

　　「你們……要做什麼？」

　　「炸了神奇山。」銀森沉的聲音提了起來：「明天這個時候，你們看吧，等山沒了，火焰上來了，你再和那些有錢的傢伙談，告訴他們，要是再吝嗇話，我們就再進城來收錢。」

　　加薩耶其實並未完全理解銀森沉說的話，但這是一條路子倒不錯。

　　第二天中午，他就藉故將本城的貴族都給拉到了塔樓上，陪同的還有七八個商人。比起貴族們來說，商人們的資產並不多，他們只是相對於貴族花銷較小罷了，用現代式的語言解釋，那就是成本較低。

　　不過，成本決定了政治地位，貴族們的花銷雖大，卻能因此獲得政治上的好處，而商人們雖然省之又省，卻在政治上的地位較低。在以城邦為單位的神廟商業世界中，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並不是很遠。成功的商人必能成為貴族，而大貴族也都是商業代言的典範。

　　主祭閣下也來了，枯黃的臉盤，簡直像是加薩耶的兄弟一樣。其他貴族也好不到哪裡去，各個都枯瘦的像是青春期的昆蟲。

　　「這裡看不到算神奇山啊。」主祭貼著加薩耶的耳朵說話，險些將舌頭碰上去。

　　加薩耶噁心的甩開這老頭，憑欄如幽幽之女，道：「人家是這樣說的，我們看也就行了。」

　　主祭也憑欄垂首，像是個自殺死掉的青樓女子似的。

　　他瞅著西面老半天，「撲哧」一聲，竟笑了出來。

　　「又怎麼了？」加薩耶對神廟的尊敬蕩然無存。

　　金庫被人家洗劫了，屁都不敢放一個的神廟，有什麼尊嚴。

　　主祭兀自不覺，想起有趣的事了，還笑呵呵的道：「我是想起來鐵坊的那些老頭子了，找了我好幾天了，想要讓我把神奇山給他們拿回來，開玩笑，我怎麼拿回來。」

　　「哦？今天要炸了，他們不得炸窩了？」

　　主祭狠狠的扣著塔樓堅硬的石窗，出氣似的道：「他們以前厲害的時候，讓他們增加供應，就是一條又一條的，現在好了，要用我們了……」

　　「也用不上了。」加薩耶如今就像是個普通老頭，一肚子的埋怨。

　　「用不上最好。」

　　主祭這句話說完，塔樓突然抖動了起來，而且是大幅度的抖動。

　　「龍神震怒！」

　　一聲驚天動地漫響，從平原上向四周擴散著音波。不少鬥技級的騎士自動打開了防禦屏障，以低於那波濤般的衝擊波。

　　「是山炸了！」

　　一群貴族都用到了塔樓西邊，看著遠方筆字形升起的雷雲。

　　「真的把山炸了？」

　　「去看看？」

　　兩個小貴族的對話正好說中了大家的心思，塔樓上的先生們蜂擁而下，才發現許多人都上了城牆，亦有大膽的年輕人跑出了城去。

　　「騎士，列隊。」加薩耶翻身上了自己的利齒獸，那是一頭塗成五色的利齒獸，肚子胖的如同懷孕，與加薩耶也差不了多少。

　　一行騎士排成縱隊，就沖著灰霧升起的地方而去，到了環城公路的時候，所有人的速度自然都慢了下來。

　　平坦的馬路激起了貴族們的感慨，他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在各地的政治和經濟中心，偶爾也會有這樣的高標準道路，只是每一處都要花掉不菲的金錢。

　　馬路上有兩輛裝甲車為編組的巡邏隊，他們並未阻止騎士們穿越公路，但卻一路尾隨而去，並通報了上峰。

　　在新建的礦山路附近，加薩耶等人被攔了起來。一名三級士兵背著自動步槍指揮著道：「看熱鬧的到黃線後面去，黃線後面，免費供應白水，超過紅線的，小心槍子不長眼。」

　　第一騎兵團的黑諾爵士揚眉就打，怒道：「你是什麼野獸，敢擋貴族的路。」

　　加薩耶一時不查，就見那士兵倒飛著出去，一點聲息都沒有，登時嚇了一條。

　　後面的士兵也嚇壞了，一邊叫著「運三日」，一邊拉動槍栓或打開保險。

　　「哢哢哢」的槍栓聲中，一名土著軍官用緊張的語氣喊道：「洞拐，我是黃線，我是黃線，有騎士襲擊士兵，士兵倒地，重複一遍，士兵倒地。」

　　土著部隊有段日子沒傷亡了，兩輛裝甲車的編組迅速開了過來，機關炮上下遊動著，瞄準著黑諾等人的位置。

　　加薩耶用手在鼻子上扇風著，從而將濃重的煙塵味扇走，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出面了，上前行了個大眾禮，道：「幾位，我是銀森沉神術騎士請來的，請你們通報一聲，這位……士兵，我幫他看看。」

　　「你是誰？」

　　「加薩耶大爵士。」

　　土著士兵的氣焰為之一滯，一人回頭去稟告了，但另兩輛裝甲車迅速開來，這次的裝甲車上，有最新式的陶式反坦克導彈，比米蘭又要先進一個時代，正好用來對付鬥技騎士。

　　躺在地上的三級士兵是閉氣了，加薩耶用鬥氣幫他梳理一番也就好了，但這位站起來卻不走，橫眉豎眼的瞪著馬諾，氣的他又想打人。

　　一會兒，陳易和銀森沉都來了。

　　「加薩耶大爵士，送錢來了？」

　　「呵呵，還在湊。」加薩耶說話間盯著陳易身邊的一名軍官，這位從裝甲車上下來的「江寧人」正在咬耳朵呢。

　　他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聽陳易問：「打人了？」

　　「是。」

　　「站出來吧。」陳易的尾音拖的長長的，又種懶散的味道。

　　黑諾站了出來，剛想說點慷慨激昂的話，就見陳易一揮手，什麼事都不知道了。

　　「沒死，我們去前面，看看炸出來的礦，情況如何。」陳易轉身向前，加薩耶和主祭連忙跟上，而那名三級士兵卻趁機到了黑諾面前，使勁的聚了一大口唾沫，吐在了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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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元

第四百二十六章 告別舊時代（9）

　　濛濛的灰土地上，能看到打樁機在「梆梆」的打著炮眼，跑前跑後的負責人是泰岳明，一個懂炸藥，搞過石料，玩過建築的勞改犯。陳易其實不太願意將囚犯送到西大陸來，雖然當年的英國、西班牙、葡萄牙等老牌殖民國家都是這麼做的，可短期內的後遺症也著實不小。

　　但炸山是個技術活，粗壯如腿的炮眼裡塞滿了炸藥，且一塞就是好幾十個，總量不大，卻能把山給炸起來。而不懂行的人，就算是給他10倍多的炸藥，照樣是找不對地方。

　　武館找不到這樣的學員，少數幾個建築公司有資質的人，那也都是在中上層掛號的人，總不能搞綁架。於是陳易只好打了監獄的主意，從監獄管理局的名下，偷偷的將泰嶽明給減刑放了出來，當然，他在西大陸開始階段的生活，也就和服刑差不多，陳易並不準備讓他立刻融入大集體中。

　　同樣沒有融入大集體中的還有墨西哥人，他們是外族人數最多的群體，堪堪突破500人，對於士兵都只有400人的西江水寨來說算的上非常危險。除了墨西哥人之外，委內瑞拉，洪都拉斯，瓜地馬拉等地方的人也不少，但他們各自抱團，總數亦不超過200人，但總的來說，西江外國人的數量，即將要超過中國人了。畢竟他們便宜又耐用，陳易在招募過程中也不用費太多的心思。

　　現在，最危險的打炮眼工作和炸山工作，都是由墨西哥人來完成的——沒有技術的墨西哥人就必須工作在危險的地段，而有技術的墨西哥人則要稍好一些，駕駛車輛本身就算是個輕鬆的活計。

　　幾分鐘後，泰嶽明舉起了手中的紅旗，然後就見工地上的墨西哥人全都跑了出來，打樁機像是沒穿褲子的姦夫似的，一邊聳動一跑，第一個逃離了現場。

　　「準備了。」

　　陳易作勢塞住了耳朵，並示意騎士們也這樣做。

　　有幾個不屑於此的騎士，馬上就後悔了。

　　爆炸的聲浪是真的像浪一樣，有近乎實質的空氣衝擊他們的耳膜，站的近些的坐騎嘶叫著，像是要死掉似的。空氣實際上就是有實質的，炸藥將空氣以8000米每秒的速度推出去，比磚塊厲害多了，不管擺了多帥氣姿勢的騎士，現在都是灰濛濛的，像是被偷走裝車的希臘雕像。

　　黑諾爵士剛清醒一點又被震暈了，而且有點暈船般的臉色發青。

　　「莫非真的是龍神震怒？」一個騎士自以為小聲的向旁人問。

　　加薩耶氣的滿腦子葷腥，怒道：「就是地面震動，都給我閉嘴。」

　　他偷眼瞧著陳易，後者卻沒有任何的表情。

　　「貴方的煉金技能，真厲害。」加薩耶假情假意的贊了一句。

　　「我們就會這個。」陳易笑了一下，卻叫過裸熊道：「送大人們都回去吧，回去後，好好想想金庫的事。」

　　貴族們唯唯諾諾的走了，臨走的時候，見到巨大的機械傀儡開始工作，將地面上的礦石鏟起來，倒進另外的大傀儡的肚子裡……那俐落的工作方式，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

　　將整座礦山炸掉在後世是平常的生產方式，可是在西大陸人看來，幾乎相當於將整顆星球炸掉挖掘礦石一樣令人驚詫。貴族們同時看到的還有那炸山的恐怖威力，他們現在相信「傳言」都是真的了。

　　主祭的臉青的像是和他的小白袍連呆了半個月似的，如果神廟總部不幫忙——實際上他們的確不準備幫忙——那他真的不敢再見陳易了。

　　他也怕那轟天裂地似的爆炸。

　　大楊開著一輛小吉普，目送所有貴族離開自己的地盤，才驅車返回，就像是監視綁票的匪徒似的。

　　戴阿弟抓著右手邊的車門，眼睛只往四周打量說：「你該換一輛裝甲車的，開吉普太危險了。」

　　「沒人知道我的身份。」

　　「墨西哥人總知道吧。」戴阿弟斜過眼睛。

　　大楊遲疑了一下，說：「他們不敢。」

　　「你真覺得不敢？」戴阿弟對任何人都不放心，像是特務頭子而不是情報頭子。但在西大陸草創期間，他可沒有能力取代大楊。

　　大楊看看工地上正辛苦工作的墨西哥人，一時間真不能確定。

　　「聽說，主上還準備從巴西弄一批人過來。」

　　情報官大楊險些踩了剎車，忙問：「多少人？」

　　「說不定有1000人。割膠廠的速度太慢，他說招募一批割膠工人。」

　　「這樣，西大陸就有1500名外國人了？」

　　戴阿弟鄭重點頭，說：「咱們的學員比他們厲害，別說裸熊那樣的了，就是現在新送過來的學員，隨便一個五級水準，打七八個手持武器的都沒關係，但畢竟是有槍不是？」

　　「你想控制槍械？」

　　「那不行。」戴阿弟趕緊搖頭，說：「我哪能控制得了槍械，現在水寨裡什麼最多，不就是槍械和子彈。我是覺得，咱們得弄點西班牙的魔芋了，找個村子專門種植。」

　　「魔芋？」

　　「沒錯。中文的魔芋和西班牙文的魔芋都得有，最好是我們吃西班牙語的魔芋，這樣我們知道墨西哥人在說什麼，他們不知我們用中文在說什麼。」

　　戴阿弟提出個構想就忘了，大楊回到工地上則一直在思考。他覺得首先要提供更多的西班牙語的魔芋，至少礦山上的學員得每天都有足額供應，如此一來，每個月消耗的魔芋就是個天文數字，但請專人種植並不符合西大陸的行為方式，用錢購買則需要通過新的預算……

　　他正這麼想著，前面的兩名墨西哥人忽然吵了起來。

　　「怎麼了？」大楊立刻去前面看。神奇山的礦石可是現在的首要任務，要是礦的產量低了，整個菱形會議廳的人都直不起腰來。

　　一名剛從運輸車上下來的墨西哥人嘰裡咕嚕的說了一串話，剩下的時間都用坎肩去擦臉了。

　　負責管理的學員連忙跑了過來，看著大楊的制服敬禮後翻譯：「卡車上的墨西哥人讓他倒水，這傢伙將水壺給灑了，水壺裡沒水了，卡車上的墨西哥人讓他去提，後者在哭。」

　　倒水的墨西哥人哭的那叫一個委屈。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倒是挺有幾分令人同情的表像。

　　看似是卡車上的墨西哥人欺負了他，但在大楊看來，其中怕是另有隱情。例如倒水這種輕鬆而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為何不選擇土著來做？

　　想是想不出來的，大楊拉過一名負責的學員問：「為什麼讓他倒水？」

　　「土著聽不懂墨西哥語。」

　　「那為什麼讓他倒水？」大楊指著在地上哭泣的墨西哥人，指著他問。

　　學員沒聽懂，說：「總得有人倒水啊。」

　　「為什麼是他，你們怎麼判斷的？」

　　「他身體好像不太好，有點弱，另外……」學員似乎認出了大楊，知道他是僅次於菱形會議廳的人物，於是停下了一板一眼的說辭，直接道：「其實具體的分配，我們是讓墨西哥人自己商量的。」

　　「這怎麼行！」大楊一驚，道：「這不就是工會嗎？」

　　學員不解的翻著白眼，道：「什麼工會，我們就是給他們一點自主權。」

　　「亂來。」大楊二話不說，拿起手機就給地上的墨西哥人拍了照，然後上了吉普車就走。

　　那墨西哥人有些發愣的爬了起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各自爭吵的興趣都沒有了。

　　學員吐了口唾沫，繼續去巡邏了。

　　當晚，大楊就在一個巨大的篝火邊，找到了陳易。

　　此時，他正和金鬥娜卿卿我我的聊天，跟前只有裸熊一個人守著。大楊知道有點不合適，但還是湊到了跟前，直到被裸熊擋住為止。

　　「過來說吧。」陳易點點頭，金鬥娜就乖巧的去另一邊烤肉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西大陸眾面對陳易就越來越畏怯，大楊也不例外。他一五一十的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就道：「我擔心他們組成自己的工會，像是美國的碼頭工會之類的組織，到時候我們連分配任務的權力都沒有了。現在看似是我們將權力交給了他們，但等到以後想拿回來就不容易了。」

　　「我聽俞偉超說的墨西哥人的等級制度還挺不錯，能否配槍，能否命令土著士兵等等，運行的如何？」

　　「挺不錯的，但總有一些角落，我們是沒有觸及到的，也不好面面俱到。像是倒水的工作，這的確需要專人負責，但是否用墨西哥人就是一個問題，對許多人來說，這其實是個優差。」大楊見陳易沒有不耐煩的神色，於是再接再厲的道：「還有在使用廁所方面，看管器械方面，是否能得到一些常用的物資方面。其實我覺得礦場更像是一個監獄，上面安排的房間和工作是一方面，他們自己的組織結構也會影響到舒適程度。」

　　陳易暗暗頷首，這符合他的控制思路，於是問：「那你想怎麼樣。」

　　「絕不能讓他們有工會組織的形式，任何三人以上的小團體，都要堅決打掉。」

　　「怎麼判斷呢？」

　　「培養墨奸。」

　　陳易呵呵的笑了出來，挪動著身體道：「隨你，這都是你份內的工作。但是，礦場的產量是我第一關心的要素。現在第一池礦已經出來了，周後元教授也到位了，要是礦石的量不夠……嗯？」

　　大楊一臉大汗，只覺得陳易比自己更像是戴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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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元

第四百二十七章 告別舊時代（10）

　　天濛濛亮，大楊就開始在礦山當班了。

　　他拿出墨西哥人的花名冊，開始一個個的點人來談話。西江水寨的高級官員都有足量的西班牙語魔芋使用，這也是有中國特色的稀缺物資分配辦法，先給領導。

　　墨西哥人顧慮繁多的開始參與大楊的會談。

　　五人一組的談話，大楊有意無意的透漏出收買的意思。他能夠提供的好東西非常多，地球上的美金付款，西大陸的積分獎勵，可樂啤酒龍舌蘭，玉米餅烤香腸等等食物，甚或是搬入西江水寨的水泥套房中的舒適生活條件，都非常的具有的吸引力。

　　對於許多墨西哥人來講，西大陸的環境幾乎像是荒漠一般，身為得過且過享受生活的南美人，龍舌蘭酒和忠誠幾乎沒有可比性，假如能得到三分之一以前的生活，他們非常樂意投誠。

　　有八個人立刻表達了他們對中國人或者亞洲人的仰慕之情，且正如大楊所希望的那樣，八個人分別提供了一些秘密的和半公開的墨西哥小團體的名單或人數範圍。

　　除了耳根軟弱的品種之外，墨西哥也有一些堅強的好像仙人掌的人種，他們不僅對大楊產生了對抗情緒，而且感染了同時進行五人談話的人。使得與之一組的墨西哥人失去了投誠的意願。大楊將這些人也都記錄了下來，並與前面得到的答案互做印證，很快就列出了一份38人的逮捕名單。

　　但是在遞交菱形會議廳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問題。

　　李豐提出：「沒有法律體系，就這樣抓人，墨西哥人反抗怎麼辦？」

　　曹征的答案是一如既往的：「打。」

　　佘雷說的多了兩句，核心內容亦是「鎮壓」。

　　但掌管著全部資源的俞偉超卻知道不能這樣做，500名墨西哥人中，2級以上的佔有200人以上，也就是說，懂得機械駕駛的人數足有一半，是礦山採掘的主要力量，他們要是罷工了，或者遭到鎮壓了，最後麻煩的還是自己。

　　想到這些複雜而討厭的事情，俞偉超就不能如此暢快的說鎮壓了，他緩緩的道：「西江水寨擴大的很快，我們很快就要無法掌握基層的事務了，以後不能再是菱形會議廳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我們確實需要自己的法律體系。」

　　李豐馬上贊同的道：「法律可以告訴人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的作用，光是懲罰，並不能解決幫會抱團問題，興許會讓他們的反抗心理更強。」

　　「那我們採用哪種法律？」

　　佘雷毫不猶豫的道：「美國的，辯護律師什麼的弄幾個，我們再組建一個檢察院，先由大楊那邊尋人，然後是法官，誰來做法官？」

　　大楊只有列席菱形會議廳的權力，默然不語的看著佘雷，他可不想做什麼無聊的檢察官。

　　李豐也不想，但他同樣喜歡歐美的法系，雖然這是一種成本昂貴的法律體系。

　　俞偉超一圈看過來，最後問李昌寧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交給主上來選擇吧，他剛好從地球過來，應該會呆一兩個星期左右，由主上決定，比較好。」

　　「那麼……大楊，你去彙報。」俞偉超看來是不準備摻和到法律的事情中去了，這可是專業性極強的無聊工作，尤其是在草創初期的西大陸，想要讓辯護律師之類的發揮作用，簡直是天方夜譚，有「西保一號」勳章的學員都敢無視他。

　　大楊擔心出現實質性的秘密團體，那會讓清除工作變的複雜萬分，於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他也沒有拒絕的辦法，菱形會議廳很少給他下達直接命令，但若是下達了，通常也是必須執行的。

　　裸熊帶上兩輛裝甲車，一路上將大楊送到了礦池後說：「師父最近比較關心礦石。」

　　「多謝。」大楊真心實意的說了一句。善意的提醒能讓他抓住重點，具體到現在，討論礦山有可能的減產問題興許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大楊一面想著，一面捂著鼻子向前跑。

　　細菌冶金進行的非常順利，現在已經泡了三個池子了，經過微生物吃飯睡覺洗澡後的池子，就像是人吃飯睡覺洗澡過的池子一樣，黃的綠的如同染料罐，味道當然也不會好聞。唯一能讓人提神的就是金屬錠了。

　　一池6000噸的礦石，將產出600公斤的鉑金，雖然不是99％的純度，但只要稍微提煉一番，那就是真金白銀。這樣的高產出是世界鉑金產出效率的30倍以上，若是讓南非的礦產商聽說，那非得把下巴殼給樂呵下來。

　　如今就只有陳易和周後元樂呵了。

　　周後元實際上不怎麼樂呵，堂堂的著名教授，正要享受人生第二春的名人，突然來到了鳥不拉屎的西大陸，周後元無論如何都樂呵不起來。

　　而且，他做的還是微生物掏糞工的角色。

　　儘管有幾個土著和學員按照他的吩咐在池子裡撈啊撈的，畢竟不夠熟練，總有一些關鍵性的工作要由周後元來完成，於是不得不整日整日的守在池子邊上嗅那奇怪的濃縮味道，他現在最後悔的是答應來陳易的實驗室，當日要是一口拒絕——周後元十分懷疑，就算是再來一次，他是否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那個時候的陳易，還是非常具有說服力的。

　　大楊走過來的時候，就聞到一股子酸臭的味道，見了陳易，行禮後就笑：「您太厲害，這麼重的味道也能呆住。」

　　他隨後又對周後元教授點點頭，作為西大陸暴力機器的首腦人物之一，大楊的權力是僅次於陳易和俞偉超的頂端水準。

　　陳易笑呵呵的像是離退休的老頭在喂鳥似的，道：「菌株進入對數繁殖期了，本月的產量增加很快。礦山那邊如何？」

　　「南美人果然抱團。」大楊將自己得到的情報說了後，道：「現在最高4級的墨西哥人反而成了各個團體中的首領人物，我們要拆散他們，就需要一部法律來支撐。」

　　「法律？」

　　「嚴刑峻法也需要一個法律。」大楊認真的道：「如果沒有法律，以後的事情也會越來越難辦了。」

　　「有什麼建議？」陳易的關注大半在泛綠色的池子裡。

　　大楊扭捏了半天，說：「這是個大事，只能您來決定了，嗯，我們的建議是，抄襲現成的法律。也就是採取哪個國家的法系，這樣比較容易……使用。」

　　陳易用木杆子玩弄著池子裡的鉑族礦石。旁邊的一號池已經在起運金屬錠了，重量參差不齊的金屬錠以錫錠最多，6000噸的礦石中能產出上百噸，然後是好幾噸的銅錠，金錠和鉑金錠的重量加起來僅有600餘公斤。雖然數量最少，但其價值最高，因此礦藏要叫鉑族礦藏，而非錫礦藏。

　　「大概兩天左右，一號池子就要全換上新的礦石了。」

　　「每個月生產出這麼多貴金屬，恭喜主上。」

　　「是共同努力的結果。」陳易輕笑了兩聲後，忽然來了一句：「就用中國的法律吧。」

　　「啊？」

　　「就用中國的法律。」這一次，陳易用的是肯定句。中國法律有其優越性，譬如成本便宜，利於統治等等，其天然的屬性就是牧民。陳易並不準備與西大陸的土著討論平等的問題，正如當年的無產階級不準備與有產階級討論平等問題一樣，中國法律在西大陸使用，那是恰如其分。

　　大楊一想，雖然大家對中國法律都不熟悉，但想來總比美國的那種法律更容易實踐，公共安全局也比警察局的統治地位更強，於是算是收到命令，摸著腦袋走了。

　　金鬥娜才從後面的小房子轉出來，淺笑道：「銀森沉也來了，向你彙報他在馬拉城的收穫。」

　　「得到多少？」

　　「2噸貴金屬。」

　　「叫他過來吧。」陳易繼續翻倒礦石，並觀察周後元的動作。由於「鐵菌周」應用的廣泛性，它持續作用的時間非常長，有助於成倍的擴大規模，只是操作就麻煩多了。

　　他在江寧存了近60噸的貴金屬，都是用銅製錢換來的蜒螺貝熔煉的，只要碼頭和西馬市場的發展順暢，這種1:1.2甚至1.3以上的兌換會不斷的進行下去，屬於一本萬利的最佳盈利。

　　此外，教堂得到的10多噸貴金屬，加薩耶家得到的10噸貴金屬，以及最近陸陸續續又得到的10噸貴金屬，使得陳易基本得到了預料中的存貨數量——100噸貴金屬。

　　算到這裡，陳易臉上也不禁露出笑容，見到銀森沉也很高興的招手說：「快來看看，我們自己產出的貴金屬。」

　　「好的。」銀森沉到了先行禮，隨後公式化的報告道：「這次共收到了2.2噸的貴金屬，只差10噸左右，就完成了30噸任務了，當然，加薩耶還會繼續從其他貴族手中收取貴金屬，以盡可能的彌補自己的損失。」

　　「帶來了嗎？」

　　「帶來了。」銀森沉「啪」的一聲，將2.2噸的鉑金和黃金放在地上，很小的一坨，從外行上看，似乎是圓形的。

　　注意到陳易的目光，銀森沉略不好意思的笑道：「路上無聊，揉著玩的。」

李洪元

第四百二十八章 橡膠期貨

　　珠寶公司的白總穿戴整齊，來到了濱江路粵菜館，一家主營明爐烤乳豬和龍虎鬥的特色館子。東北來的野貓圍在雲南蛇中間燉的稀爛，並非是一般人所能享用的美味。

　　陳易喜歡這家店的包子，薄的透亮的包子皮裡面有蝦餡肉餡菜餡等十多種，基本各嘗一個就飽了——對於普通人來說。

　　白總來的時候，陳易剛剛完成墊底的工作，17種包子每樣兩籠。所以說，不管是武林高手仰或神術騎士，那都不是一般人能養活的。要是家資不豐的話，只有坑蒙拐騙殺人越貨才能不餓肚子。

　　「再來一輪。白老闆來了，坐。」陳易打了聲招呼。

　　他所謂的一輪就是每樣兩籠20個包子，看得白總乍舌。

　　「裸熊也來吃點，白總別客氣，自己動手。」陳易拿了兩個調料碟子放在面前，嘴上道：「大陸的烤肉相當不錯，但也就只有烤肉不錯了。廚子和調料的優先順序已經從D級增漲到了B級……」

　　他隱去了西大陸的西字，算是說給裸熊聽的，白總聽了也沒關係，他偷運物資的事情並不是無人可知，只是礙於陳家的聲勢，沒有人敢插嘴罷了。

　　白總聽了之後，果然當作什麼都沒聽到似的，也抓起一個小包子吃。小孩拳頭大的分量，愣是讓他吃了三五口才下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嬌小姐。

　　吃了兩個包子，白總也定下了心，轉而笑道：「不知道您喜歡吃粵菜，岳陽路有一家館子的蝦仁雲吞面極好吃，有時間可以去嘗嘗。」

　　「好像聽說過。」陳易動作舒緩自由的將最後一個包子塞進嘴裡後，品咂懷念著飽腹的感覺，慢悠悠的道：「我有一批黃金和鉑金……」

　　「給我。」白總立刻喊了出來。他買了陳易4噸鉑金，因此成為江寧儲備最豐富的珠寶商人。好不容易再次蒙召，他當然想要再儲備一些。

　　「不急不急。」陳易笑著阻止了他，道：「這些東西，我先處理一下。這次找你的目的也是處理。」

　　雖然遺憾，白總還是使勁點頭說「沒問題」。

　　「首先是貴金屬不純，其次是要分離成規格大小，且要做的隱秘，你行嗎？」

　　白總對此熟悉的很，忙道：「那就是要重新提純一下，簡單。其實……您直接處理給我就行了。」

　　白總笑出了一臉包子褶。

　　陳易搖頭笑道：「你吃不下的。」

　　白總反而更興奮了，問：「有多少？」

　　「92噸。」

　　白總大吃一驚，低頭默默一算，眼睛裡都是少女般的星星，像是少先隊員似的忠誠而天真的望向陳易。

　　「初步提純後的貴金屬就是這麼多了。」陳易知道他驚訝什麼，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偽裝優雅的端起杯子，問：「純度從40％到99％的都有。我希望得到3個9以上純度的金錠和鉑金錠，每錠的品質為10公斤，能做到嗎？」

　　白總抹著口水說：「能做到。就是，真的有90噸？您是王儲吧？」

　　「胡說什麼呢。」陳易瞪了他一眼。

　　「我的錯，我的錯。我聽到這麼多的黃金鉑金，唉，說來慚愧，我這輩子都沒見過10噸的黃金放在一起是什麼樣，妄作了珠寶商。」白總乾脆給了自己一個巴掌道：「您要是信得過我，這些東西，我給您處理了。」

　　陳易沉聲道：「要多久？」

　　白總知道要快，所以盡可能的減少預定時間後，答道：「半個月，最快了。我有三個工廠，其中一個缺爐子，我藉故把它添上。正好省內有一筆沙金的生意，不管虧本不，我把它接下來，然後分開在三個工廠熔煉提純，每做一單，我就換一批工人，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得，誰都不知道我熔了多少，其實誰能想得到呢。」

　　陳易對這樣的答案挺滿意，和善的一笑，道：「你隨裸熊去倉庫吧。剩下的我就不插手了。」

　　裸熊站了出來，對白總粗聲粗氣的道：「請和我來。」

　　「好的好的。我明白事理的。」白總就像是個計劃經濟時代的個體老闆似的，對小兵的話也言聽計從。

　　他們出了酒店，裸熊立刻上了一輛周身漆黑的雪弗蘭SUV後座，白總也看不到外面，只知道一路向北，最後直接開進了倉庫。

　　倉庫四壁全是鐵的，頂上臨時加裝了白熾燈，白老闆肯定自己下次再來交易，見到的就不會是這個倉庫了。

　　謹慎點好，做生意的先生們最喜歡的就是謹慎的傢伙和白癡的傢伙了。

　　裸熊一把扯下了前面的一塊黑布，露出了下層的銀白色圓坨，說道：「就是這個了，側重2.42噸，您可以過一下。」

　　「又是一塊神仙愁，這傢伙……我怎麼弄回去啊。」白老闆說著搖頭直笑。要不是知道陳易的身份，他非得以為是與某個地主老財交易呢。

　　「我們有人手給您搬上去，車都給您配齊了，就說地方了。」裸熊就等著他問，拍了拍巴掌，即有四名員來到大圓球面前，彎腰卡臂，一聲吆喝，2噸多重的鉑金球就給了起來，像是舉起了一個大丸子似的，沒有丁點費力的樣兒。

　　白總目瞪口呆的問：「真的是2噸？」

　　裸熊懶得理他，現在武館學員的體術等級都提升到了6級，為了給他們贈送房屋，陳氏集團的建築公司專門拉出來建了一個完整的社區。如今在倉庫中服役的武館學員體術等級更高，四個人抬2噸重的東西，極小兒科。

　　白總以前運過幾次神仙愁，每次都讓他愁的厲害，在使用機械前的搬運過程，簡直就像是驅使奴隸建長城一樣艱難，而這四個人進而如此輕易的抬起了一顆2000公斤重的鉑金團，平均每人得負擔500公斤的力量，著實令人吃驚。

　　他圍著四名學員轉了三圈，像是看珍稀動物似的，瞅毛色，瞅骨棒，瞅牙口，左看右看問：「你們別是桃穀四仙吧。」

　　一個搞笑的學員聽了一咧嘴，用低沉的腹語似的音調說：「你敢亂言，就撕碎你。」

　　另一個學員配合的「哇嗚」一聲，好像要叼住他似的。

　　白總唰的一聲，跳後半步，機靈的像頭鬥牛犬。

　　裸熊笑的像是傻狗熊式的。

　　白總不敢再招惹這種巨力男，轉了個方向道：「咱們是不是先測算一下這個鉑金塊的純度？」

　　「不用，我們會派人去監工。」

　　白總當然只能點頭，不能反對了。

　　在珠寶公司和倉儲公司偷偷熔煉貴金屬的時候，陳易前往上海商品交易所做空天然橡膠。西大陸的天然橡膠產量即將井噴，以10萬噸計的天然橡膠相當於中國年產量的10％，如果一次性釋放，等於增加了100％的月產量。這部分的產量是除陳易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但卻會的的確確的反應在市場上，使之價格至少降低50％以上。

　　這實際上就是所謂的定價權，在正常的商品世界，如果誰掌握的商品數量夠多，且多到能夠決定剛性需求的時候，那他就有資格定價。不過，同樣是在正常的商品世界，擁有定價權的公司通常都需要紕漏資訊，一些相關的上下游企業也會是通過各種利益關係獲得他們想要的資訊……

　　陳易並沒有關聯企業，他也不需要紕漏資訊，他所擁有的天然橡膠的產量和儲藏資訊也是完全脫離市場存在的。從這方面來看，他已經具有了內幕交易的全部屬性。

　　故此，陳易完全不考慮市場上天然橡膠期貨的正常波動，直接在每噸12600元的價位上賣空了1萬手，也就是5萬噸的天然橡膠。

　　負責具體操作的是陳氏集團投資部的經理劉德。陳易的命令讓自詡名校出身且精通百戰的投資天才緊張的要命，從交易前到交易後，都在不停的提醒他說：「橡膠價格很久沒有大的變動了，我們這麼大的空單，會被集火攻擊的。」

　　陳易不為所動的回答：「沒事，我們看的是基本面。」

　　「天然橡膠的基本面很好啊，可是您看看現在的趨勢圖。」劉德苦口婆心的畫出圖示，找出圖示，展示圖示來給陳易看。

　　陳易依舊不為所動的回答：「沒事，我看不懂圖表。」

　　「很簡單的，我給您說。」

　　「忙，真的顧不上。」按說金融系的學生是能看得懂股票和期貨趨勢圖的，陳易其實也看得懂。只是此時並無看圖的興致。他的基本面與市場上交易商的基本面可是毫無關聯的。

　　劉德說不定動陳易，只得最後要求：「要麼咱們少買一點？來5000手的多單保底如何？」

　　陳易依舊搖頭。

　　劉德覺得自己的工作要丟了。12600元的價位已經相對較低了，再加上旺季的來臨，只要每噸上漲1000元，5萬噸就要虧損5000萬元……到時候擔責任的只能是自己了。

　　想到悲情處，劉德偷偷的買了100手的天然橡膠的多單，也就是買漲，算作是自己的失業保險。

　　陳易耳聽八方，知道了也沒吭聲，買什麼單是人家的自由，但價格上漲還是下跌則是市場的自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陳易頻繁的出入西大陸，不僅運回鉑金和黃金，而且運回大量的天然橡膠和乳膠，並將之送往江寧化工廠進行的加工。

　　江寧化工廠是一家有50多年歷史的國營老廠，2500人的副省級規模，很是不小。和當年的國家企業一樣，他們有自己的學校和醫院，有自己的電影院和圖書館，儼然一個現代小社會，雖然工廠內的消息漏的和篩子似的，工廠外的人要想知道卻不容易——國企工人的眼神是雪亮而冰冷的。

　　時至今日，雖然外省的企業都在喊下崗停工，江寧化工廠卻因為它的高利潤並未受到波及。但這僅僅是職工層面的，到了廠領導一級，他們已經開始感受到國企的嚴冬——獲得有利政策和有利貸款的機會越來越少，環保方面的壓力越來越大，退休職工的醫療費用與薪金越來越高，工廠級別的作用越來越弱……唯一能讓他們就範的，令他們朝思暮想的就是影響力了。

　　陳易沒有權力，但他的影響力卻多的是。

　　在他的要求下，江寧化工廠為之提供了極其周到的服務，工廠不僅按照國標對橡膠進行加工，而且負責投放市場——這等於是來料加工兼銷售，讓工廠的管道和設備全為陳易服務。他只需像一個真正的官二代那樣，躺著收錢就行。

　　不僅如此，礙於陳易的身份，化工廠的廠委在加工費用方面也是一省再省，摳吧著開了個每噸350元，怕是連本都回不來。

　　要是平常，陳易興許會主動給他們加上一點，這次卻吃了他們的大戶。如此一來，他們既隱藏了天然橡膠的來路，又隱藏了橡膠的加工細節。鑒於交易的不平等性，廠委自然要做秘密處理，甚至暗地裡下了封口令，不允許職工談論車間內的事情，違者開除——有這麼一道狗頭鍘，陳易想要保守的秘密也就保守住了。

　　轉眼間，市場上就開始出現了大批國標的天然橡膠。

　　江寧化工廠以明顯低於市場的價格，每天投放數百噸天然橡膠，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工廠和個人說風涼話，可是很快，他們就說不出瞎話了。

　　一些人開始猜測，江寧化工廠是否得到了國家撥下來的天然橡膠，也有人猜測，江寧化工廠是否從國外弄到了廉價橡膠，更有人擔心是有國外的投資人向中國進行天然橡膠的傾銷……

　　雖然最後一種猜測最不靠譜，但實際上是最接近事實的答案。

　　江寧化工廠可是日產500噸的規模，而西大陸的采膠速度亦是一等一的增漲。

　　馬拉城被壓榨的厲害，奴隸營留下來的幾萬人全都歸了西江水寨，稍作培訓全都上崗割膠，再加上不斷發現的新膠林，膠乳自然是源源不斷，連續兩個星期達到了3000噸的程度。同樣的，老牌國營化工廠一旦進入正常的工作模式，又是為上級領導生產物資，那精神頭足的像是新婚燕爾娶二奶似的，工人全部三班倒，幹部全部下到車間去督促生產，以前的拉皮扯淡之事也在獎金和責罰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算上前面積累的膠乳和西大陸自己加工的天然橡膠，陳易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就在市場上拋售了1萬噸天然橡膠，別說是12600元每噸，多方連11000元都沒能守住，最後落在了10500的卡子上，有點僵持不動。不用陳易繼續的加碼，聞訊而來的空方因此數量大增，竟將他回吐的平倉單子慢悠悠的吃了下去。

　　劉德一邊幫陳易平倉，一邊哭喪著臉，說：「現在的市場基本面是向下的，您再等一等，我看還有向下的趨勢。」

　　這一輪2000元的下跌，讓他損失了100萬元，可謂慘重，整個人都萎靡不振了。

　　西大陸的膠乳割了一輪，要進行短時間的休整，陳易哪裡會聽他的，果斷命令道：「買進1萬手，我們做多。」

　　「您看市場上的空方，那都瘋了，全是從多方轉過來的，咱是不是再等等看，現在還沒有徹底到位，至少要到10000元才行。馬來西亞的消息說……」

　　陳易繼續不為所動的說：「做多。」

　　「是。」劉德堅信自己的判斷，悄然給自己買入200手的國標空單，賭天然橡膠還會下跌500元，把血汗錢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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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元

第四百二十九章 新時代來臨（1）

　　在2004年，中國一年的天然橡膠消耗量是200萬噸，而產量不足70萬噸。換言之，它每個月的天然橡膠消耗量在17萬噸左右。

　　江寧化工廠單月出售了近1萬噸的天然橡膠，雖然僅占市場消耗量的5％，但卻占產量的六分之一，因此帶來的影響是極大的——市場是最敏感的動物，那些為了自己賺錢的老闆，絕不會放著每噸1萬的國標橡膠不買，而跑去購買12000萬元的，他們又不用自己生產的輪胎。

　　天然橡膠的市場價格持續走低，自然影響到了期貨市場，久在此行當的投資人都知道，幾千噸的橡膠是不會產生如此大的改變的，故而當天然橡膠的下游企業開始在市場上直接採購橡膠，而不動用儲備橡膠的時候，期貨市場的低迷自然而然的令價格一路下行。而且，當下行一旦出現，就等於是市場承認了有每月萬噸的新的天然橡膠的供應量，空房和多方都將為此提前預支價格……

　　在這個相對透明的市場上，早有了預定俗稱的規則和發展趨勢，所以劉德會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市場的變動還會按照規律進行。

　　他不明白的是，陳易所擁有的橡膠林，其面積和產量已經快要達到中國橡膠林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了。不用說，這種不受監管的物資供應和暫停，必然讓期貨市場的預期波動變大。

　　實際上，是廢棄了以往的所有規則。

　　那些規則，是以中國僅有70萬噸的年產量為基礎的，如今基礎不在，規則就全然不存了。

　　在接下來的6月初，在陳易的要求下，江寧化工廠將新生產出來的天然橡膠暫時存在了庫房中，西大陸的大規模割膠也暫時停止，轉為培訓更多的奴隸，等待下一輪的割膠。市場預測再次失敗，供需雙方頑強的抗性只堅持了一個星期，就被1萬噸橡膠的巨大出入給折服了，價格開始回升到上個月中的時候，從10500到11000非常慢，可一旦突破，12000的關口也不在話下。

　　直到價格上揚到13000元的關口，陳易才將多單全部甩賣，轉手就是1億元人民幣的收入，同樣的，劉德損失了250萬，只有賣車子賣房，才能交得起保證金。

　　陳易確定劉德即將傾家蕩產，這才將他找來，問：「如果我幫你還上債務，你是否能保證從此再也不建老鼠倉？」

　　他知道了我的單子！

　　劉德又尷尬又難受，偷建老鼠倉就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兒，做虧了更是讓他無地自容，來回兩次的損失簡直讓他無法承受，只能故作堅強的說：「我相信價格還是會跌下去的，我不用現在就平倉，我還撐得住。」

　　「也許吧。」陳易聳聳肩，盯著劉德的眼睛，帶著威壓之氣說：「你可以將手上的空單轉給我，也可以繼續挺著。選擇一個。」

　　「隨便我選哪種？」

　　當然沒有這種好事！

　　陳易慢條斯理的翹起腿來，一步步的逼迫道：「不管你選哪個，以後都要保證更嚴格的職業道德，具體需要我會寫在合同中，相信我，那會厚的像是一本書似的。其後，如果你再有老鼠倉等違規或違反道德的行為，我不僅有權辭掉你，而且有權合理合法的索要一大筆的賠償，包括我現在填進去的250萬元。」

　　不僅是沒有選擇，而且是選擇了一條獨木橋。劉德苦著臉，爭辯說：「這250萬，還會漲回來的。」

　　言下之意，轉讓空單並填入合同中更讓他吃虧。

　　陳易無所謂的重複道：「也許吧。」

　　就現在的價格來看，他的要求是非常適宜的，而且是大方的。

　　「您是準備再次做空吧。」劉德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因果關係，他勾著頭，不怎麼高興的說：「我見過不少流氓經理，流氓儲戶，您這樣的老闆，是第一次見。」

　　不高興也得就範。

　　「不僅要做空，之後還要做多，還要再做空，循環往復。」陳易笑眯眯的，身上的威壓卻越來越重。年齡是非常重要而有利的武器，如果是陳仲國出門辦事，他只需要走以德服人的路線，就能將自己這邊的人弄的多多的，將敵人那邊的人弄的少少的，但陳易卻沒有這樣的德威，他必須加重自己的砝碼，堆高自己的背景和實力，然後才能有多多的自己人臣服，少少的敵人抵抗。

　　劉德很快承受不住了，問出了不該問的：「您是怎麼控制天然橡膠價格的？」

　　「你猜呢？」

　　沒有叱喝，讓劉德放心了一些，小聲說：「內幕消息？」

　　「不是。」

　　「國儲局？」

　　「這是個新鮮主意。不是。」

　　劉德不相信的搖頭說：「那我不知道了。」

　　「以後，你單獨與江寧化工廠聯繫，控制他們的出產量。」陳易總要將這方面的資訊和權力交給一個人。武館檔案處對劉德的各項評價不錯，因此稍微敲打一下就能用。

　　劉德明白了一些，不再糾結於前面的合同，小聲問：「江寧化工廠掌握著一批計畫外的天然橡膠？」

　　他也只能用計畫外來形容了。在其想來，能夠如此大批量出現的只能是走私的天然橡膠了，且有極大的可能是來自馬來西亞的天然橡膠。中國的進口缺額，大部分是由馬來西亞補上的。

　　想到這裡，他忽然來了一句：「今天有個馬來西亞的商人，問我關於您的事情？」

　　「哦？」

　　「是個女的，滿漂亮的。他在問我們做空和做多的理由，那時候我都不知道，沒空理他。」劉德自顧不暇，就像是輸紅眼的賭徒，別說是美女了，就是鷹身女妖也只會當做人來看待了。

　　「名字？」

　　「姓吳吧，我知道的就是這樣了，挺年輕的。」

　　陳易認識的馬來西亞商人有一些，金生證券畢竟是在馬拉西亞發家的，當它撤走的時候，自然而然也會留下一些人情關係。不過，認識的這麼多人裡，會貿貿然問上來的年輕女商人，大約只有吳晶晶一個人了。

　　想起這個安靜又有能力的女孩子，陳易心裡也是一軟，只向劉德點點頭，就拿起手機撥打了過去，不管是不是，問問總沒關係。

　　「嘟嘟」的響了兩聲後，吳晶晶用馬來語問：「你好。」

　　陳易暗笑了一聲，用英語說：「我是陳易，你在中國嗎？」

　　「哎？你怎麼知道的？」吳晶晶話音剛落，旋即又道：「讓我猜猜，那些天然橡膠的對賭合同，果然是你做的？」

　　「陳氏集團的名義，當然是我做的。」

　　吳晶晶「鈴鈴」的笑著，說：「你果然是不怎麼參與公司經營的，陳氏集團下屬的工業公司，每年都會購買許多天然橡膠的。但像你這樣明顯投機的合同卻很少見哦。」

　　「紙業公司也需要天然橡膠嗎？」

　　「天然橡膠的用途可多了。不過，我家族在馬來西亞有一些橡膠園。」吳晶晶說著停了下來，半是邀請的問：「有時間見面談嗎？」

　　「好的，見面說。」

　　吳晶晶選了一家泰國飯店。四五層露的高度，進門就是一水兒的螃蟹和魚蝦，隔著廚房的則是大量的毒蛇和烏龜，還是幾隻二代鱷魚在玻璃箱裡爬。與其說是泰國風味，不如說是被中國食客強制改做了水產飯店。凡是來此的客人，主菜要的不是爬行動物就是水生動物，其他的配菜竟是由著大廚的興趣，反而闖出了一點小名氣。

　　陳易是跑步來的，為了避免出汗，速度倒是不快，但也只比吳晶晶慢了半拍。

　　坐下後，吳晶晶主動要求點菜，並斯斯文文的問：「要不要嘗嘗鱷魚？」

　　從美女的櫻桃小口中說出鱷魚，還真讓陳易小吃一驚。

　　「還是清淡一點的好。」兩個人一邊談話一邊吃鱷魚，很難讓人升起談話的氣氛，尤其是聽起來古怪的爬行動物。

　　吳晶晶抿嘴笑了，隨意的要了幾個菜後，說：「剩下的請大廚選吧。」

　　待服務生離開了，陳易找了個舒展的姿勢，笑問道：「找我來，不是想參與投資生意吧？」

　　「是有一些關聯。」

　　「哦？」

　　「我想出售家族的橡膠園！」

　　這個答案果然是出乎陳易的預料。他想了一下，忽然笑道：「我以為接受家族生意的二代裡，只有我是喜歡賣資產的。」

　　吳晶晶掩嘴笑了，卻道：「總共一萬公頃的橡膠園，分別在四個地方……」

　　「為什麼要賣掉？」陳易開始接觸了天然橡膠，才知道橡膠園的利潤。只要管理得當，基本沒有不賺錢的，世界上的合成橡膠產量越來越大，只是因為天然橡膠的產量不能滿足需求，而並非天然橡膠可被取代。

　　吳晶晶似乎有些不願回答，用筷子玩弄著紙巾，小聲道：「是家族內的緣故。牽扯到分家之類的麻煩事。」

　　說到家族，陳易也就不多問了，微微點頭道：「如果真的要出售的話，我願意買下來，細節讓方重去談吧？」

　　服務生正好卡著時間上菜。

　　吳晶晶像是主人似的招呼陳易品嘗，口中則道：「陳家是江寧的最大家族吧？」

　　「現在看來，算是了。」

　　「那為什麼市長是何複漢呢？」

　　陳易一愣，隨之笑道：「市委書記還是孫茂鑫呢。」

　　「但他不是不管事嗎？是屬於黨派領袖吧。」吳晶晶雖然在中國呆了不短時間，對國情的理解卻不多，實際上，就算是許多中國大學生也不很明白書記和行政長官的區別。

　　陳易苦笑道：「孫茂鑫雖然不管是，但卻不是因為黨派領袖的關係。」

　　「總之，應該讓何複漢下臺，你們才好施展的開吧。」

　　「哦？你有辦法？」

　　吳晶晶點點頭，繼而卻道：「你幫我，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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