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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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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鏡台 -【此刻有誰走向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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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愛 第四十章 告別

  三個月後的一天,他們告訴我,弗伊布斯希望見我一面。他們說,這是弗伊布斯提出的條件,作為交換他會服從他們的一切安排——包括對我的接觸禁止令。

  我可以拒絕。他們說。他們還補充說,他們希望我拒絕,對我和他都有好處。

  我說我同意。

  然後我知道了……他就被關在我隔壁。他們對我解釋說,這是為了安撫他的精神,為了循序漸進。他的精神力高於電網的屏蔽,他能感覺到我在他的近旁,而我感覺不到他在我的近旁,不會被驚嚇,總之——對我和他都有好處。

  久違地,我感受到了暴力衝動。如果不是有嚮導留意著我的情緒,急忙打圓場,我一定會鬧出精神攻擊塔區政務人員的刑事案件。

  第二天上午,他們安排了我們見面。我被帶到另一個房間,那裡有一面玻璃牆,玻璃中間是兩層電網,不時放射出藍色的電光,那邊站著他,穿著白色的緊身衣,手背上貼著醫用膠帶。他們給我一個通話設備後就出去了,留我們單獨在那裡。我看著他,感覺很怪異。我作為嚮導的感知感覺不到他在那,電場把他屏蔽了,我穿不透這層屏障。他彷佛是假的,是影像。

  他向我笑了。寂靜,只有眼前所見的面孔,沒有那些感知,情緒的音符。就像我們沒有結合,所以我才「聽」不到他。

  他把他手裡的通訊設備放在嘴邊。

  「嗨。」我手裡的機器傳出他的聲音。

  我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一種滾燙的,無法形容的感覺在我身上游走。「我」飛出來,迫切想要穿越這層屏障,可是對那閃爍的電光,又畏懼了。

  他微微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我」。

  「不要靠近,」他說,「這個電壓的電網,我也穿不過去。」

  「你想說什麼?」我問,語氣冷得讓我自己都吃驚。

  他的手放在玻璃上,他看起來……突然失去了習慣的感知力,特別是對他,需要重新只依賴分析表情和語氣,讓我感到一種吃力。我無法判斷他現在的心情。

  「向你道歉。」他說,「我差點殺了你。」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抱歉。或者說,他的表情很微妙。他的嘴角還微微揚著,可是他的眼睛好像透出一種難過的神態。還是憤怒呢,還是苦惱呢,有沒有自責呢?我不知道!我不能確定!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一眨不眨地注視我,手指抓著那層玻璃。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缺乏睡眠。

  我咬著牙。我壓住同情、憐憫、哀傷、痛苦——所有生理反應。我說:「哦,我不會原諒你。」

  「嗯,」他說,「我也是。我不會原諒自己,我真的失去自制,差點殺了你。」

  我胸中一滯,說不出話。

  「是不是我沒有這麼偏執就好了,」他說,「你本來很快樂,很幸福。你已經不痛苦了。」

  在訓練室裡他那些憤怒的控訴再度浮現在我心頭。他一直很痛苦,但我不痛苦了;他一直在尋找我,但我忘了他;他不接受任何人取代我的存在,但我接受了。

  我讓令我們分離的海倫取代了他。

  「對不起。」我忍不住說。

  他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慢慢收緊,彷佛在抓握著虛空中的什麼。是想要抓住我。這個念頭就這樣出現在我的腦海裡。他的手放在那裡,是想觸碰我。現在,他想重新抓住我。

  從他背後好像掙扎著有什麼要出現,那片黑色,「他」——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他鬆開抓緊的手指,手從玻璃上移開。

  「祝你……」他說。

  他沒有說下去,他兀地把那個通話設備扔在地上,撞擊聲傳到我這裡。他移開視線,轉過身。腳步聲,腳步聲很快也聽不見。只剩下眼前的景象。他往旁邊走,按動了什麼,門開了,他走進去。

  我愣愣地站在那,許久,我才意識到,談話結束了。

  *

  一開始,我感覺不到生活的變化。本來我和他就聚少離多,我已經對處理結合的分離效應有了自己的一套心得。我還住在「公海」,還做統計助理。以前,我和海倫也經常搬家。

  我只是,覺得很孤獨。

  也不是沒有朋友,我和那些同事相處得很好,我們一起吃午飯。還有六十六。她和我道過歉,說那時候她失態了,那些話太偏頗。她有點自責,有點自嘲,有點無地自容:「天知道我那時候怎麼了?——我可是最早申請退出,去尋找自己的哨兵,和屬於我的哨兵結合結婚了的人。」

  你是個很好的人,伊芙。她還告訴我。「如果你不是一百,我絕對會非常喜歡你,對你沒有一點討厭;就算你是一百,我也知道,這些爛事攤在我們頭上,和你沒有關係。」

  因為他們開放了我的一些權限,六十六還多告訴了我一些事,我被九十九討厭,要怪弗伊布斯,因為九十九最像我,所以弗伊布斯從小對她格外冷淡,他越這樣她越較勁,她越較勁他就越冷淡。我被九十六討厭(起初我不知道九十六是誰,稍後才弄明白,那是那個黑頭髮的嚮導),更是怪弗伊布斯,當初弗伊布斯和九十六關係算是最不錯的,所以他們為了阻撓他和當時身為D級的我結合,給他下藥逼他和九十六結合,結果他把九十六打了,差點殺了九十六。六十六對我保證說,她們大部分人還是不討厭我的,都清楚責任推給誰——不是弗伊布斯就是公海的老變態(赫爾海姆博士,我猜她指的是),反正不該推給我。

  我想,她是試圖傳授我她開解自己的辦法。我很高興,有人願意和我說這些,這是他們善意的表現。

  但是我……我覺得,他們的世界,離我很遙遠。他們的世界,很清楚,有秩序,有規劃,有未來的期待。而我……

  我該期待什麼呢?離開「公海」?去哪裡?幹什麼?出去,找一所大學,繼續我的學業?赫爾海姆開誠布公地和我說,我出塔區,會被人24h貼身保護。因為弗伊布斯。如果我出任何意外,他會感應到。塔區,蘭卡,聯盟,不允許我繼續損害他。有人想要追求我——如果他是哨兵,他很快就會知道我是弗伊布斯‧瑪里希的嚮導;如果他是普通人,我在道德上將更不能隱瞞這個事實,我是一個已結合的嚮導。

  傳統上,只有同性的哨兵嚮導才可能各有配偶,後來這被抨擊是規訓哨兵嚮導壓抑他們的生理天性來遵從普通人的道德教條。於是,在這個年代,結合關係基本就是等同於婚姻關係,它甚至比婚姻關係還更神聖,因為普通人的婚姻,一方和別人墜入愛河,另一方不會感應到那種不屬於自己的愛的甜蜜。

  我該期待什麼呢?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沒有自由自在了。愛情?我沒有愛情了。開解自己的心結?不去想那些復雜的愛恨關係對我更簡單。

  數學?感興趣的愛好?學習一種新技能?

  我感覺不到興趣了。自從我被徹底斷絕和他見面,我的心情好像陷入了一種死水似的寂靜。

  我渴望見到他嗎?

  也許是吧。每次想到他,死水都有了點波動,麻木不仁的記憶開始製造一些生動的感覺——他帶給我的劇痛,他帶給我的瀕死的恐懼;他帶給我的快樂,他帶給我的愛的陶醉。

  我能見到他嗎?

  我不能。我不被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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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愛 第四十一章 我們

  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結束時,在和平條約簽字儀式上,當時敵對國的談判代表突然暈厥——他感應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的戰俘營裡,自己嚮導的死亡。那是走出神話傳說的年代之後,迄今為止,距離最遠的已結合哨兵嚮導間的心靈感應,被廣泛記錄在了各國哨兵或嚮導的指導手冊上,論證結合帶來的聯繫在某些情況下,能超越精神力的極限。

  那一天,我在食堂和同事吃午飯。

  那種感覺,並不清晰,我說不清它帶來的訊息。但是,我熟悉它,我曾經經歷過它,就像此刻這樣猝不及防,在以為很安全的結合測試中。

  我比塔區早一個小時得知他遭遇不測。

  沒人能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涉及太多敏感信息,不能透露給我。只能泛泛地大概說一說——有人特意暗殺他。不是人。有國家特意暗殺他。我們被做出來後,很多組織秘密進行相似的實驗,沒有一個能重復出一樣的成果——博士告訴我,就連第九區,他們這個已經成功過的團隊,也再沒實現過第二次成功。

  這個哨兵,之所以有了這樣令人瞠目的精神力,不是因為基因工程,不是因為他有百分之百的嚮導,而是因為他的執念。這是一個巧合,小概率事件,奇跡。在嬰兒時,未覺醒,基本還是普通人,就已經形成心靈感應的概率,不高。已經形成感應,被分開,抗拒新的替代人選的概率,挺小。抗拒新的替代人選,始終極度痛苦,一定要原來那個回來——

  會很痛苦,別說那麼小的孩子,也許成年人也無法承受這種執念帶來的痛苦。會衰弱,會死。沒有在這種劇痛中逐漸衰弱,而是堅持抱住這樣的痛苦活下來變強,只有他。只有他為了尋找自己的嚮導把自己逼到了超越極限,讓奇跡發生,轉盤的指針落進那最小的概率。只有他,變成了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哨兵。

  獨一無二,令人畏懼。所以希望他消失。停下複製他的嘗試,把這些資金用來毀滅他。沒有人願意告訴我他遭遇了什麼樣的襲擊,只是說,死了很多人。蘭卡當然不希望他死去,他是他們最重要的……兵器。他陰鬱,他冷漠,他缺乏人性;他服從,他高效,他容易操縱。他們要讓他活下來。

  但是我心中的悸動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他的存在日益衰微,他在去往一個讓我再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的地方。

  半個月後,他們帶我去探望他。

  出發時,這樣告訴我:出於人道主義考慮,允許我去探望我昏迷不醒的哨兵。路上,又流露出另外一種意思:希望我摒棄前嫌,救他。希望我作為一個嚮導拯救自己的哨兵,希望我運用我的天賦製造一次奇跡。說了很多不著邊際的話。

  從責任說到榮譽:守護自己的哨兵是一個嚮導的責任,如果我能把本塔區的首席從昏迷中喚醒,我的功績足以得到一枚勳章,新版手冊會把這件事作為例證替換掉上一個,全國新覺醒的哨兵嚮導將從我的事跡中了解到結合的意義。從感情說到利益:就算他對我有過一些失控的行為,那是因為他太愛我了,是情有可原的,再說他是我的哨兵,因為他的超然的地位,我才有了超然的地位,如果他死了,我不過是不起眼的C級。

  到了醫療中心,換了個人給我引路,換了種勸誘的方式: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可能會死。殺死他的勢力可能會來追殺我,當然,蘭卡會保護我,但是資金有限,特別是如果我證明我價值有限。再說,從醫學、生命科學、哨兵嚮導的結合效應看——百分之百契合的哨兵和嚮導,誰知道弗伊布斯死時,我身上會發生什麼?因此,為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我應該放下恩怨,盡我所能,下定決心去救他。

  我終於到了。這是一個很大的病房,我看到很多我不認識的人,兩個穿正裝的普通人,守衛的哨兵,剩下的是嚮導,美麗的強大的年輕的女性嚮導,六十六在,九十九也在,九十六也在,伊芙們都在,十餘個。

  「為什麼,要叫她來,」九十九怨恨地說,「你們,明明知道,她,恨他,她折磨,他,她希望,他死,她不會,救他。」

  「他只接受她,」黑頭髮,冷冰冰,緊繃著面孔的九十六說,「你差不多行了——要是你能知道尊重他的意見,你也不會是他最討厭的嚮導。」

  「你——尊重!——他差點,殺了你!」

  吵鬧。她們都豎著屏障,但是在我面前,屏障形同虛設。波動的情感。憤怒、怨恨、失望、無助、煩躁。負面情緒像漣漪一樣在房間裡傳來傳去。

  「既然這樣,是不是說,我可以走了?」有個我不認識的伊芙問那兩個穿正裝的人,在得到回答前,她的步子已經邁出去了。好幾個人跟著她也一起走了。九十六抓住九十九的手腕,強行把她拽起來拖出去。六十六經過我時,碰了一下我的手。我以為她想說,加油之類的,然而她說的是:不必為他拼命,如果遇到危險,求救,我們會來救你。

  「如你所見,伊芙,」穿正裝的男人對我說,「你的哨兵墜入深井,生命危在旦夕。」手冊說,和現實失去聯繫的精神會墜入「井」,如果不設法把他們的意識撈回來,他們就會墜入誰也探不到的深處,他們就會死。

  他會死。

  他們心情很沉重,但不是對於一個人將要死的那種沉重,更像是丟了一大筆錢的懊惱和喪氣。他們說,他們把時間和空間留給我們,希望我能順應內心的感受,好好珍惜我們的時光——救活他!他們在心裡這樣期盼。

  他們出去了,守衛的哨兵也出去了。

  我在他床邊唯一那把椅子上坐下來。他看起來還好,心電監護顯示他心跳均勻,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而已。他「看」起來很不好,結合的那一端,那片黑暗,他,在消失。

  我想,未來的確不可預知。我在布雷丹的塔區裡,幻想著要為海倫復仇殺死他時,沒有想像出過現在這樣的情形;我被要求和他斷絕聯繫,幻想和他再次見面會是什麼狀況時,也沒有想像出過我的心情這樣平靜。我可以這麼平靜地坐著,等下去,不用太久,他就不存在了。我平靜到覺得,見到自己結合的對象死在眼前的哨兵或嚮導會因心碎難當,有很高的心臟驟停風險,是一種狡猾的欺騙,用來達成什麼操縱的目的而編出來的謊話。

  我握住他的手。我想到海倫——真對不起他,我笑了,眼淚流出來,落到他手背上。這個時候,我還在想海倫。

  小時候有一次,我問海倫:你說做個善良的孩子就能交到朋友,什麼是善良?

  她告訴我,善良就是:有人需要幫忙,如果我那時候可以幫他,也可以不幫他,那我就去幫幫他;有人惹我討厭,如果我那時候可以傷害他,也可以不傷害他,那我就別傷害他。

  我進入了他。

  我在下墜。我在一個沒有底的深淵下墜,我和我自己的聯繫變得越來越薄弱,現實的一切離我越來越遙遠,我像進入了夢一樣,我快睡著了。我想起六十六留給我的那句勸告,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我看到在遠遠的高空,有一片小小的白光,現實世界,它看起來那麼狹小,那麼遙遠。

  井。我的腦海自然而然浮現這個詞。原來是這樣一副情景,確實很像井。

  我轉過頭來。我已經看到他了,他和他的水母,他也在下墜。

  我盡我所能,以我最大的「聲音」去呼喚他:

  雷!

  長久以來的寂靜出現波動,虛空中傳來迴響。我看到他睜開眼睛,漆黑的水母向我飄來,親暱地在我身邊舞動它的觸手。「他」纏住了我的手腕,纏住了我的腰,纏住了「我」。我和「我」試圖把「他」往上拽,但「他」好沉,我拽不動。「他」太龐大,我太弱小。我無法帶他浮上去。

  我只能一個人浮上去,或者和他一起,墜下去。

  彷佛是察覺到了我的慌亂,一絲若有若無的難過流進我心裡。他的難過。他意識到他又要和我分開,所以難過。水母鬆開了我,向我揮別。他要離開我了。這次不一樣,永遠不一樣。他要永遠和我分開了。

  不要。

  回來。還給我。這不是既可以,也可以。這不是可有可無,可被替代。我不能沒有他,我不能失去他。這不是可以放棄擁有的東西,這不是可以接受不選的選擇。把他還給我,把我最愛的東西還給我。

  我抓住了他的手腕。

  喜悅。

  接納,相聚,完整。愛。不再孤獨。愛人,親人,友人。雷。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完全理解他——被支配著屈服,被威脅著低頭——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理解我——被傷害,被侮辱,被敵視——我們被拋棄在一整個世界唯一的孤島上。他緊緊擁抱著我,我緊緊擁抱著他。我們感受著我們的生命,我們的希冀。我們不懈的努力和掙扎。

  我們感到,我們可以浮上去,我們有足夠的力氣浮上去,因為我們現在是我們。

  可是——真的嗎?恐懼,悲傷,痛苦。和自己最深愛的人之間橫亙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難以下咽的仇恨,無法原諒的傷害,開解不了的心結。被迫分離。他們會再度分開我們,我們會再度分開我們。失望。孤獨。黑暗和空曠。這就是我們。這就是我們迄今為止的人生。

  我們不願意上浮,不願意浮出這口深井。下墜吧,繼續下墜吧,墜入沒有返程的幽府。我們一起。

  海倫對我說,死是這世界上唯一一件必須一個人經受的事,不能被人陪伴。她很少說錯什麼。這件事,她錯了。

  我們是成雙成對來到這個世界,也要成雙成對地離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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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海倫和博士的情侶問卷

  原題見《情侶陰間問卷30題》by鏡台

  *

  1.你們的名字是?

  A:艾達。

  J:朱利亞斯。

  2.不喜歡對方拿什麼稱呼叫自己?

  A:他不會拿我不喜歡的稱呼叫我。

  J:……主任。

  3.和對方在一起覺得丟臉嗎?

  A:不如說是,我被期待著覺得榮幸。

  J:當然不。

  4.對方的最令你反感之處是什麼?

  A:把每一場交談變成他個人的演講。

  J:我對她的感情讓我無法說出她任何不好的地方,即使客觀來說真有,它們在我眼裡也會變成讓我喜歡的優點。

  5.對你做過的哪件事最令你耿耿於懷?

  A:開了一個關於「黛安娜」的黃色笑話。

  J:和「黛安娜」一起消失。

  6.打過對方嗎?為什麼?

  A:在【】,那是一種情趣。

  J: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男人不應該對女人動手。

  7.罵過對方嗎?為什麼?

  A:在【】,那是一種情趣。

  J:沒有。我從不罵人,我只會從客觀角度提出我的看法,或者說,批評。

  8.對方的社交圈對你評價如何?

  A:如果我不是女人他們會對我持另一種看法,可惜,我是。我從不記那些偏見之下的荒謬看法,更別提復述它們。

  J:如果是重合的那部分,基本上是我們的同行,當然對我有很高評價。如果是不重合的那部分,我不熟。不過我猜大概是,覺得我傲慢吧。

  9.對方有什麼你討厭的親友?如果有,為什麼討厭他?

  A: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了,忘了。

  J:雖然我是一個挑剔的人,但我不挑剔和她關係親密的人,我想這是一個明智的人該有的處事方式。

  10.在一起後,給自己帶來什麼壞的影響了嗎?

  A:讓一些人開始覺得我是他的助理,而不是合作的同事。

  J:受到一些嘲笑。

  11.這段感情中遇到過什麼困難嗎?

  A:我人生中的困難很多,它們會影響到我的感情生活,也會影響到我生活的別的方面。不過和別的方面比起來,我的感情生活受這些困難影響最小,所以,也許我可以這樣說,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J:我不知道我怎麼得罪她了,她什麼也不和我說,自己做了那個決定。我以為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當然,我知道,我們不是那種會把別人看得重要過我們自己的人,但是,最起碼,她看得起我的智力,尊重我的意見,就像我也是這樣對待她,我們是互相尊重,互相理解的,那麼為什麼——我不知道?

  12.剛開始同居時發生過什麼難堪的事嗎?

  A:他對物品的擺放有太多強迫症,而我沒有。

  J:總是我在做家務。

  13.分手過嗎?為什麼?

  A:分過,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我要從世界上消失了,我不會再去聯繫原來認識的人,當然也包括他。

  J:那算分手嗎,沒有任何正式的儀式,或者告知,或者任何任何暗示。那不算分手。

  14.為對方哭過嗎?為什麼?

  A:也許吧。愛是很美好的,因為太美好了,所以才會帶來傷痛。我發現,我看不起他。我愛了一個我看不起的人。

  J:有很多次。沒有特殊的原因,獨處的時候,不經意間想起她,接著意識到她離開了我,這個曾經真摯地愛過我,也被我愛過的人,也許不再愛我了,並且確定的是,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於是,感到痛苦。

  15.有【】嗎?如果沒有,原因是什麼?

  A:有。有一段時間沒有,因為工作太累了。

  J:有,不過本來就不頻繁。我認為我們的愛更多的是精神的理解,對彼此智識的愛,所以,【】是可有可無的。

  16.如果有【】,在【】上最討厭對方的什麼行為?

  A:他不會做我說過討厭的事。

  J:搧耳光。我不是說我不喜歡,這是無所謂的,但是,在臉上留痕跡讓我很不安,如果——雖然沒有這種情況發生過,但我總是有這樣的擔心——夜裡恰好出了什麼事,要去加個班,要去見同事,到時候看到我臉上的痕跡,我該怎麼解釋呢?

  17.對方出軌過嗎?如果有,你是怎麼處理的?如果沒有,請你設想一下遇到這個情況,你打算怎麼處理?

  A:我不能確定有沒有過。我並不想操心這種事。

  J:我想,沒有。不過,如果有,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你想談論的是對伴侶的佔有欲,嫉妒心,那我當然有,但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體面的文明人,我不會做出和情敵打架鬥毆的事。我想我會用體面的方式解決吧,如果事情發展到需要我出面解決的地步。

  18.覺得這段感情中,誰的付出和犧牲更多?

  A:在感情中不能計較得失,會讓愛變得不再可口。

  J:談不上付出或者犧牲,那是充滿快樂的奉獻。

  19.為這段感情痛苦過嗎?為什麼?

  A:也許,在我聽到他,因為實際上應該屬於我的功勞,獲得勳章的時候。

  J:在我失去這段感情的時候,是的,我很痛苦。

  20.還在維持這段感情嗎?為什麼?

  A:已經結束了。

  J:如果還能維持,我當然希望。可惜,這不是我來決定的。

  21.考慮過分手嗎?為什麼?

  A:在那時候,是的,但是,我想清楚了,我人生中的困境,不是只影響著我的感情生活。分手不能讓我好受,還可能給我難堪。

  J:我不是那種輕率地愛又輕率地不愛的人,她也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也許除了那一件——但那也很難說是對不起我。總之,沒有。

  22.現在還覺得自己愛對方嗎?為什麼?

  A:不。我有更愛的女兒了,伊芙比某個自我中心的自戀狂更可愛。

  J:愛情生活是我生命中非常小的一個扇面,這非常小的一個扇面裡,我經歷的愛情並不多,而她是幾段愛情中最讓我難忘的。也許,還愛。

  23.如果對方去世,你會做些什麼?

  A:我不會做什麼。也許,會花幾分鐘回憶一下我們共度的快樂時光吧。

  J:對我來說,這個問題不是如果。我來描述一下。我接到了電話,然後,我接到了詳細報告,然後,我看到了現場照片,屍檢照片,驗傷報告,然後,我看到葬禮錄像,然後,我去規勸了那個混小子,讓他放棄暴力出逃去找她從此成為聯盟通緝犯的打算。

  24.給對方留遺產了嗎?如果有,留了什麼?

  A:沒有。他對我來說早就不重要了。

  J:沒有。但是,如果給我一個機會,或者讓我知道……不,好吧,就只說,讓我假設一下,我會留什麼的話,也許是,一本傳記,在我死後出版,告訴公眾,關於她的真相,或者說,盡我所能,讓世界承認她應得的那些榮譽。

  25.希望自己死後對方為自己守寡或殉情嗎?

  A:哈哈,這是個很美妙的想法。不過,我不是小孩子了。這沒有意義。

  J:我不知道。這個問題在我看來,與其說希望守寡或殉情,不如說是希望著一種感情的深度。我希望她對我有這樣深的感情嗎?當然。它需要用守寡或殉情來展示嗎?不。

  26.如果對方內在條件(如智力、記憶、學識等)變差了,還愛對方嗎?為什麼?

  A:不。

  J:我認為不。這樣的情況下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好看的姑娘,並且因為沒了那些內在,她可能會更加專注於提升自己的外在,會更好看,但是,就像我說的,「普通」。

  27.如果對方的外在條件(如外貌、財富、身體健康等)變差了,還愛對方嗎,為什麼?

  A:如果醜成卡西莫多,也還是算了。

  J:我不知道。財富和健康都沒什麼要緊,不過外貌……也許,不吧。可能我會把她當做值得尊敬的學者,像對待男人一樣對待她。也許我會和她成為好朋友,但我肯定不會和她約會同居。

  28.後悔擁有這段感情嗎?為什麼?

  A:我不後悔我生命中做過的任何事。

  J:不,她是個值得的女人。

  29.什麼時候真心實意希望過對方去死。

  A:他,開了一個關於「黛安娜」的黃色笑話,然後和他們一起猥瑣地竊笑的時候。

  J:看著那段她偷走「黛安娜」的備用監控裝置影像視頻記錄的時候。

  30.寫一句你藏在心裡,永遠不會告訴對方的話吧。

  A:朱利亞斯,你有時候真的是個,毫無人性的,厚顏無恥的,目中無人的,自我粉飾的,庸俗滑稽的,【】。

  J:……我和克萊恩的老婆【】過,在我們一起去他家過聖誕節的時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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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10-8 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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