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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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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瑞根】烽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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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節 共治

  被江烽調戲一句,許寧發現自己心中竟然有一絲甜絲絲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一直不太討江烽喜歡,這大概和男人的稟性有關。

  沒有誰喜歡一個和男人爭鋒的女人,像鞠蕖和小靜雖然也各有所長,但是她們所做的一切無疑都是服務於男人們在戰場上爭雄的,而自己感興趣的卻是運籌帷幄於廟堂之上的事務,甚至是駕馭戰場上稱雄道霸的男人們。

  這本來是上位者的特權,現在自己一個女人也要插手進來,無疑讓很多人都難以適應,眼前這個男人的胸襟應該是相當寬廣的,也一樣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起碼這個男人要比絕大部分男人強太多了,對待自己的態度也在逐漸改變,許寧相信假以時日,自己可以用自己的忠貞和智慧來贏得這個男人的心。

  或許這個男人對身畔的女人們感情中除了男女之情外也各有不同,對鞠蕖有親厚,對小靜有憐惜,但許寧反而不需要那些,她需要的是這個男人對自己的信任尊重。

  「二郎,你知道我不擅長這個,在這些事情上甚至有些遲鈍,嗯,那個叫吳瑕的小丫頭倒是挺靈性的,但我覺得靈性過甚就失之於慧黠了,而鞠蕖這丫頭性子太粗疏,大大咧咧的,未必駕馭得住啊。」

  許寧微笑著撫弄了一下髮髻垂落在耳際的秀髮,少女的風情中儼然多了幾分新婦的氣息,倒是讓江烽眼睛看得一呆。

  難怪這淮南道上對許氏雙姝的豔名不絕於耳,許寧和許靜拖到這個時候尚未嫁人,在這個時代裡,哪怕是世家望族也是比較少見了,估計也是和二女眼光太高,而許望亭又對二女寵溺過甚的原因。

  不過這倒也是一個好事,若是真的許寧這般早就嫁入了舒州周家,估計這會兒鐵定已經從正妻降格為平妻甚至妾婦,要不就是打入了冷宮。

  「嗯,她是吳十二之女,吳十二為固始軍犧牲,我承諾要給他後人以厚待。」

  江烽也知道吳瑕這小丫頭性子太過跳脫狡黠,別說鞠蕖,就算是鞠蕖加上許靜要論心機恐怕都玩不過這個小丫頭,恐怕也只有許寧能壓這丫頭一頭。

  加上這丫頭又生得甚是明豔動人,才十二歲就有了幾分狐媚子的氣息,舉手投足竟然也有些魅惑人的風情。

  尤其是在自己面前,似乎更有些刻意做作,有幾次都讓江烽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有點兒蘿莉控的傾向了,所以江烽寧肯選擇避而遠之。

  雖說這個年頭小戶人家的女孩子十二三歲嫁人也很正常,過了十四歲不嫁人的才不正常,但江烽卻不想墜入這小丫頭彀中,倒不是擔心其他,江烽可不願意因為這種事情傷了鞠蕖和許靜她們的心。

  「這我知道,可吳十二有子,好像你安排給崔尚當弟子了吧?這還不算厚待?崔尚馬上就是澮州司馬,他的弟子日後難道還能沒有一個好出身?恐怕吳十二在九泉之下都要笑醒了。」許寧對此有些不以為然,「吳瑕年齡也不算小了,再等一兩年就可以嫁人了,你把她放在鞠蕖身邊,我倒是有些怕這丫頭翻弄是非。」

  江烽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許寧:「小寧,吳瑕想要翻弄是非?在誰之間翻弄是非?我和蕖娘之間,還是我和小靜之間?她還沒有這個膽子吧?或者你要說的是她在蕖娘和小靜之間,你和她們之間?有你在,她有這個機會麼?」

  被江烽的話給定得一窒,許寧突然意識到江烽似乎話裡有話,似乎是在點醒自己的身份,若是吳瑕有這種行徑,她完全可以介入敲打那個丫頭,感覺江烽也持支持態度似的。

  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江烽,許寧若有所悟。

  看來江烽也意識到了吳瑕這個丫頭不是個省心的主兒,只是礙於吳十二的原因也不願意有其他舉動影響到吳十三等大梁來的軍官們的軍心,但自己卻沒有這份限制,倒是可以好好雕琢一下這丫頭。

  「嗯,我明白了。」

  許寧的點頭讓江烽也舒了一口氣,他還真有些怕吳瑕這個太過慧黠的女子在幾個女人之間攪出點兒什麼事情來,不過只要許寧存了這份心,吳瑕這丫頭就沒多少機會了。

  「那你是打算讓長安來掌握光州了?」

  「不能這麼來定義,應該說是和我共治吧,長安得虛名,我得實利,另外長安也能保證我不至於與大梁攪得太緊,得一個安心,各得其所吧。」江烽把話題轉回來。

  「也不能說長安只得了虛名,若是刺史一職由長安來人,上佐官和六曹判司怎麼來安排?若都是由長安安排,那就不是虛名了,我們就算是在光州駐軍,但久而久之,這種局面也會變得對我們不利,畢竟官府才掌握著和士紳們息息相關的權力。」許寧不太認同江烽的觀點。

  「刺史一職我估計長安是想要拿下的,上佐官麼,只要刺史夠強勢,意義就不大,倒是六曹判司掌控實權,我們不能都讓出去,這就需要一個博弈和妥協。」江烽苦笑了一聲,「看來夏州那兩千匹戰馬不好拿啊,我恐怕還真得走一趟長安了。」

  「也不能輕易讓長安得逞。」許寧皺著眉頭,「長安也應該清楚,沒有你的配合,隨便他們來多少人,在光州都一樣玩不轉,我覺得現在恐怕就要和光州這邊士紳有一些說法了,黃家唯你馬首是瞻,你應該和他們談一談。」

  許氏一族掌握光州的時代,黃家雖然是光州第一大姓,卻因許氏忌憚之心太甚,將黃家壓得死死的,現在許氏一族已去,黃家自然就成了光州的頭號大族,只是黃家也清楚,若無江烽的首肯黃氏一族被壓下去也是江烽舉手之勞,一樣有許多士紳緊盯著袁氏離去許氏不存之後的光州權力空間。

  許寧的建議讓江烽意動。

  他已經意識到了光州的局面會非常複雜,長安方面的活躍讓他意識到關中李氏是真的有些不甘寂寞了。

  從去年自己在白水上遇到尉遲無病和李瑾開始,其實關中李氏就在不斷推動著他們的合縱連橫之策來應對大梁,而自己的出現給長安帶來了一個契機,通過自己他們可以斬斷大梁伸過來的手,同時也還能將自己的手伸進光州,下一步也許他們還想實質性全方位的控制光州?

  現在自己的確沒有太多精力來顧及光州,因為自己好不容易把澮州架子搭起來了,澮州面臨著一個很好的局面,自己憑什麼要去為了光州區區三縣之地陷入與南陽、蔡州幾方交織的泥潭中去?

  丟給長安來一個脫袍讓位,撈取實利而又把關中李氏推在了前面去抵擋南陽和蔡州,何樂而不為?

  「小寧,光州這邊我會和黃家談一談,你也可以和原來與許氏交好的一些士紳大族談一談,透露一些我們這邊的態度。」江烽沉吟了一下才道。

  許寧眼中驟然綻放出異彩,連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二郎,你的意思是讓我代表我去和他們談?」

  「怎麼?你是不能,還是不想?」江烽也看到了許寧眼中的神采飛揚,心中暗自苦笑,這女人看來是真的對政治權力這方面太感興趣了,和許靜鞠蕖他們完全就是兩類人,不過說實話,也正是這樣的女人,在這個時候才是最能為自己提供助力的,自己也還真需要這樣一個和自己利益牢牢捆綁在一起的貼心人來為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也許自己該把她睡了更穩妥?江烽有些邪惡的想道。

  不過這年頭妾可以未婚先納,但平妻卻不行,必須要娶了正妻之後方才能娶平妻,要想睡許寧,還得要等到自己娶了正妻之後。

  不過江烽也知道實際上許寧乃至許氏家族都已經和自己捆在一起了,許寧和自己睡不睡在一張床上反而不重要了。

  「不,不,我可以。」看見江烽目光裡有些戲謔的味道,許寧正色道:「只要你覺得我可以去談,那我就去。」

  「嗯,小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不是太喜歡女人出面做這些事情,但是我身邊並沒有太多值得信賴的人,尤其是在處理有些事情的時候,其他人心目中我私人的人,他們也許會更信任,相反諸如崔尚、陳蔚他們去,也許效果未必有你好,所以我考慮了一下,我看得出來你在這方面也很有分寸,很有技巧,我覺得你可以勝任。」

  江烽的話讓許寧臉頰更是多了幾分嬌豔如花的嫵媚,那雙眼瞳更是異彩漣漣,幾乎要把人熔化,有些急促的呼吸和洶湧起伏的胸脯,都無一不證明她此時的心境激動,江烽擺擺手,「小寧,你我是一家人,我承諾的事情,當然會做到,何況,……」

  江烽頓了一頓,「我對你並沒有太多惡感,你原來做的那些事情,我覺得作為許氏一族嫡長女,也能理解,或者我站在你的位置,也會一樣那麼去做,嗯,我的意思,你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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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節 送行

  鞠蕖和許靜看到離開的許寧是以一種精氣神絕佳狀態下離開的,甚至連許靜都從未看到過自己姐姐精神狀態有如此好過。

  她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是這麼一會兒時間,由於是江烽和許寧的單獨談話,沒有允許人進去,所以兩人也不清楚情況。

  但是誰都能看得出,許寧似乎就像是武道高手突然踏入了一個更高境界一般,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更加自信,更加沉靜。

  看見二女好奇的目光江烽也不解釋,解釋也沒有多大意義,他只是說了自己覺得應該說的話,許寧的確更適合一些事情,如果給她這樣一些機會,她會把事情做得更好,江烽不認為那有什麼不妥。

  「小靜,別用那種目光看我,你姐沒事兒,解開了一些心結,心境更好一些了吧,你也不是一直擔心我和她之間格格不入麼?」看見許靜欲言又止的惶然模樣,江烽實在忍不住,安慰道:「放心吧,很好。」

  「真的?」許靜驚喜交加,「二郎,你別騙我。」

  「若是不信,那就你自己回去問你姐了。」江烽微笑,「好了,還沒有認認真真感謝過你呢,若不是你的龍角術法陣,那一戰也難以取得如此絕佳的戰果,南陽軍就算是退回來,光州也得要交回劉家手上。」

  「二郎,不用謝我,那主要還是龜年先生他們的功勞,也全靠這枚龍角。」許靜抿嘴笑得很開心,顯然是為能幫上江烽而感到高興,「對了,你啥時候回光州,嗯,日後你打算是住在光州,還是固始這邊?」

  江烽知道恐怕許氏雙姝內心深處還是想要回光州居住的,但許寧會因為自己給她交代的事情而去光州。

  道藏所設立在澮州這邊,很多研究和製作都需要放在澮州這邊,許靜恐怕就不能回光州了,這邊的各種防範防禦體系日趨完備,而光州那邊的形勢經歷了蔡州盤踞這大半年,已經變得有些混亂了,所以江烽短期內不打算考慮光州。

  「小靜,恐怕我們暫時還不能會光州,你也清楚現在道藏所這邊的重要性,龜年兄他們還在四處招募邀約術法一道的同仁來澮州,他對你是交口讚譽,我也需要你幫我。」江烽目光裡多了幾分柔情,「在澮州,咱們也能經常見見面,說說話,再說了,你現在和蕖娘不也處得很好?」

  話語裡雖然沒有其他,但是流露出來的意思卻讓許靜和一旁的鞠蕖的臉都紅了起來,眉目間的喜悅和滿足都讓人迷醉。

  「可是阿姐……」許靜猶豫了一下,「你是不是和阿姐有其他的安排?」

  「嗯,小靜,你也知道你姐的心思和脾性,你也看到了她剛才的情形,我安排給她讓她去做一些事情,她才最高興。」江烽點點頭,「她要回光州去一些時候,不過你放心,安全無虞,這一點我還是有把握的。」

  「那就好。」許靜對江烽的話極為信任,鬆了一口氣,嘴角的笑意越發動人,「二郎,你是不是也要離開這邊去長安?那位瑾公主是不是在催你返京了?也許人家想要招你為駙馬呢。」

  「喲,連小靜都敢調笑我了。」江烽也很喜歡這種放松的環境,無論日後情形怎樣,這種寬鬆的氛圍無疑能夠讓長期生活在緊張狀態下的自己得到一個難得的放鬆,「長安我可能要去,但是瑾公主麼,不知道還記得不記得我了呢。」

  「二郎,需要我陪你一道去麼?」鞠蕖遲疑了一下,問道。

  「現在還說不到那裡去,我還得要把你的傷給治癒之後再說。」江烽明白鞠蕖的想法,笑了笑。

  ********************************************************************

  江烽不得不準備去長安了,光州未定,也給光州的管理帶來了很大麻煩。

  若是六曹判司,暫時可以由檢校來暫代,但刺史和上佐官卻不好以檢校代替,因為目前自己這邊就根本沒有合適的人選,哪怕是檢校都不合適。

  江烽還是在離開之前把鞠蕖臉頰上的傷勢解決了。

  解決鞠蕖的傷口並不難,傷口重新劃開,割除內部贅生的肉體,然後用白獺脂為主製作的藥劑加以敷上,只需要十天時間,基本上就可以痊癒。

  加上麻沸散也是手到擒來之舉,所以鞠蕖其實根本就沒有感到什麼痛楚,傷勢治療就算是完成了。

  準備好一切的時候已經是六月初了。

  只有當要準備出門時,江烽才發現自己要出門是多麼的麻煩。

  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擺在面前,你得一一安排好才能出門。

  澮州事務倒是已經走上了正軌,陳蔚進入狀態很快,雖然檢校長史,但是在江烽的明確授意下,陳蔚也當仁不讓的開始履行其以長史代行刺史的職責,而作為另外一個總要職位——錄事參軍的杜拓,同樣也不甘示弱,一樣以檢校的身份開始履職。

  六曹判司和錄事、市令等職位也算是一個分饃饃的格局,其中大梁來人、許、鞠、黃、陳、譚以及其他一些庶族均獲得了進入刺史府屬官屬員的機會。

  由於澮州的設立和陳蔚的從中斡旋,陳、譚等為首的澮州本地士紳望族都開始主動配合刺史府推動的檢地之策,雖然這其中還有很多問題,但是起碼這些士紳望族的態度也是擺明了出來,許多事情就要好辦許多。

  同時隨著壽州的蟻賊大規模繞過廬州西部的舒城縣南下進入舒州、江州等州,壽州情況開始好轉。

  但澮州設立,盛唐、霍山兩縣成為一片白地,在陳、黃等來自固始和光州的大族支持推動下,大批來自蔡州、潁州、亳州等地的流民開始東下,進入盛唐和霍山,反倒是原來從盛唐、霍山逃亡過來的流民卻被安排到了殷城。

  這樣錯位安排,也是澮州方面有意為之,打破地域壁障,防止宗族勢力過於強大,這也是江烽確定的策略。

  江烽如何去長安,哪些人隨同去,也是讓人頭疼。

  誰也無法說去長安就一點風險都沒有了。

  澮州和大梁之間的曖昧關係就足以讓江烽去長安這一趟要三思。

  在這個問題上江烽也是反覆掂量,判斷有無風險,風險有多大,有沒有可能就被長安方面直接軟禁起來,這邊直接派人接管澮州。

  但隨著江烽明確由崔尚出任檢校司馬和楊堪擔任澮州第一軍指揮使並在江烽不在的情況下統領軍隊的這一趨勢出現,江烽認為恐怕長安更需要考慮是如何維護好直接的安全才對,否則自己一旦在長安出事或者被長安軟禁,接手澮州的澮州軍就會淪為大梁來澮州的這些子弟手中,這反而會直接讓大梁在這邊多出來一塊飛地。

  同樣長安這邊的風險下降了,也就意味著大梁這邊的風險上升了。

  萬一大梁方面覺得解決掉自己,可以讓光澮二州直接落到大梁手中呢?如果某人真的有這方面想法而派出刺客殺手,自己還真的不得不防。

  來自大梁軍方的高手,真要想對自己動手,肯定就不像那一日自己在汴河畔遇到的刺客一樣那麼簡單了。

  去留都有風險,但卻去了,當面鑼對面鼓,才能明白長安的真實想法,自己也可以向長安方面表明態度。

  「行了,我知道了,我自己的性命我當然會珍惜重視,小靜專門為我量身定做的三級御法衣,她自己又進行了兩次術法加祝,現在我手上也還有一把像樣的兵器了,還有鞠蕖也會跟著去,我也不打算暴露身份,就這樣悄然出門,我想縱然是南陽也好,大梁也好,我都是悄然過境,儘可能不給他們機會。」江烽很坦然。

  許寧輕輕吁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有自己的主意,上一次去汴梁,我倒是覺得沒啥,但也還是遭遇了危險,這一次去長安,雖然我也知道你不得不去,但長安歷來是漩渦中心,你分析的我都懂,但是很多意外本身就是出乎常理的,而你的武道修為的確還是太弱了一些,蕖娘雖然也不弱,但是我發現她和你在一起之後,對武道修行也有些三心二意了,進境估計也落下來了。」

  許寧的話也總是那麼直白而尖刻,江烽估計許寧這番話也肯定和鞠蕖說過了,難怪這一段時間比以前要勤勉許多。

  只是鞠蕖師出梨山一脈,以刺殺為主,越是到後邊,進境越慢,估計她要突破養息期進入太息期都需要花大力氣,不太可能想自己這樣每一級幾乎是飛越而過。

  哪怕是自己有針對性的為她也配製了丹藥,但效果卻不及楊堪、丁滿、秦再道、張越他們那麼好,這也讓鞠蕖很沮喪。

  「嗯,我會小心的,倒是你這邊,去光州,務必小心,那邊情形一樣複雜,嗯,如果可以的話,需要聯繫人和談話,最好在軍營裡,張越那邊我也和他打了招呼。」江烽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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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節 出門

  許寧嫣然一笑,「你是真的這麼關心我的安危?以前你好像從來都未提及過呢。」

  江烽一窒。

  人心都是肉長的,正如他自己所說,許寧雖然心機重了一些,對政治權力的慾望大了一些的,但是歸根結底也是在為自己這個固始軍澮州軍著想,現在她已經放棄了昔日為許氏復興的幻想,開始接受現實,自己又有什麼道理去冷落為難對方呢?

  打了一個哈哈,江烽瞪了許寧一眼,「不要得寸進尺,你知道就行了,安全第一,光州那邊的形勢不到我從長安回來,不會明朗,總還有一些人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務必小心。」

  「行了,我知道了,還有,澮州以設,盛唐、霍山那邊檢地行動已經動起來了,縣令、縣丞這些都暫時由檢校負責,可是事情卻沒有落下,蟻賊已經南下,你對壽州有什麼打算?」

  許寧終於問出了她今日來送行的另外一個問題。

  她知道江烽之所以如此重視澮州,就是存著要把澮州的手伸進淮南和江南的心思。

  與光州周邊強敵環視相比,淮南江南除了吳國一家獨大外,還存著諸多如舒州、宣州、江州、饒州這些地方勢力。

  這個時空如果不是吳國內耗,估計像壽州舒州、宣州、江州、饒州這些地方也早就被吳國一口吞下了,但現在這些地方勢力依然在吳、越、閩等藩閥的勢力下存活,這也就給了江烽一些念想。

  尤其是目前吳國君臣之斗已經有愈演愈烈的跡象時,這就更是一個難得的機遇了。

  江烽一直在懷疑蟻賊在潁亳泗三州逗留不去,寧肯冒著與感化軍對決的風險都不肯南下,而韓拔陵部南下,卻又避開了廬州這個吳國楊氏發家地,而選擇了舒州、江州這些並不算富庶的地方,就更增添了他的懷疑。

  若是秦權有此圖謀,定然是防止打草驚蛇,才讓韓拔陵他們南下,以免刺激吳國內部放下紛爭。

  這也意味著秦權也一樣認定吳國內亂在即,所以要打江南的主意。

  對於江烽來說,他的根基在澮州,而且他的實力也遠不及蟻賊那般強悍,那麼既然吳國內亂在即,跟隨在氣候撈點肉湯喝喝,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至於說蟻賊有無能耐打入吳國腹地,江烽也不確定,蟻賊雖然勢大,但是吳國也非弱者,若非有內亂因素,根本就不是蟻賊所能惦記的。

  即便是內亂,以楊行密時代建立起來的吳軍也一樣不是好啃的骨頭,而且吳越地區富庶,也使得術法昌盛,更勝於南陽、蔡州,蟻賊若是以為靠人多就可以耗死吳軍,未必能如願。

  隨著蟻賊的南下,壽州局面卻沒有多少改觀,韓拔陵部數萬人在壽州的人吃馬嚼,幾乎把整個壽州糟蹋成了一片白地。

  尤其是霍丘城最終被蟻賊攻下,使得這個壽州僅次於壽春的大城被燒成一片白地,被蟻賊圍城屠城而死的士紳民眾超過五萬人,就連韓拔陵最後都無法控制手下被長期圍城卻難以攻克付出了慘重代價而殺紅眼的部屬。

  昔日號稱糧倉的安豐和霍丘變成了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慘狀,再加上盛唐、霍山二縣被劃入澮州,使得昔日號稱淮南富庶之地的壽州竟然一下子就變成了只剩下一個壽春城的荒草中的下州。

  「小寧,你覺得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江烽也知道許寧在對當下時政有著天然的敏感嗅覺,反問道。

  「壽州情況也是讓人扼腕,原本上等寶地,遠勝於光州、申州,現在竟然淪落到這等田地,不過我倒是覺得壽州要恢復元氣並不難,壽春這個商埠中心猶存,並未受到戰火荼毒,而安豐和霍丘雖然現在是一片白地,但現在潁亳泗三州一樣是蟻賊橫行,若是能穩定當地局面,招募流民到這兩地重新復田,兩三年裡就能恢復元氣。」

  許寧的觀點倒是中肯,江烽微微點頭:「你的意思是我們捨棄光州而經營壽州?」

  「二郎,我不相信你看不出這一點,當今各地局面都混亂不堪,戰事越來越密集,戰爭規模越來越大,而要想保持自己地盤,就得要強軍,而養軍的最大根本就是要手裡有糧,糧從何處來?最可靠的還得要自己有一個能穩定為自己提供糧食保障供應的根據地,澮州雖然設立,但是霍山和殷城都還談不上,僅有固始和盛唐能稱得上是產糧之地,但是霍丘和安豐則是江淮遠近聞名的糧倉,韓拔陵部在一州之地肆虐一年,就是靠著這兩縣的糧食來支撐,若是能將這兩縣掌握在我們手中,二郎,你便可以放心大膽的擴軍而無虞糧食不足了。」

  見許寧說得眉飛色舞,江烽也不忍打擊對方的積極性,含笑問道:「小寧,那你覺得我們怎麼將這兩縣納入囊中呢?」

  許寧一頓,似乎是在考慮這個問題,「二郎,從法理角度上來說,澮州顯然無法干涉壽州的事宜,但是壽州的情況如此,梅、田、鄭三家因為霍丘被夷為平地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裂痕,再也不可能回復到昔日的平衡狀態,而淮北也因為蟻賊的肆虐被攪得精疲力竭,短期內恐怕也無力在干涉壽州事宜,現在唯一能對壽州發揮影響的就是淮南吳國,可是我感覺你好像似乎在等待著吳國發生什麼事情,是否有此情況?」

  江烽不得不驚嘆這個女人在政治嗅覺上驚人的敏感性,在沒有多少情報支撐下,居然也能覺察到吳國內部會有問題,這恐怕就是這個女人的天賦吧?

  「嗯,小寧,吳國內部的確有些問題,可能你也知曉一些,吳國君臣相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徐氏勢大,獨斷朝綱,但是楊氏一脈卻在地方上頗有影響力,楊行密人雖死但餘威猶在,在廬州、濠州、和州、滁州等地還有很大的影響力,徐氏的勢力主要在揚州、潤州、宣州這一線,其餘諸州則首鼠兩端,加上吳越一直不睦,所以徐氏也不敢輕舉妄動,但如今錢镠剛死不久,越國自顧不暇,徐氏恐怕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所以……」

  「所以包括蟻賊在內的很多人都在等?」許寧眼睛一亮,但隨即又黯淡下去,「只可惜現在澮州太過弱小,……」

  「小寧,想打吳國主意的人可不少,蟻賊是,本來淮北亦是,只不過淮北遭此劫難不知其還有無餘力了。」江烽笑了笑,「吳國內亂,若是一邊倒就沒什麼意思了,若是相持,恐怕蟻賊,乃至越國,恐怕都不會錯失機會吧?」

  「那你呢?」許寧緊盯著江烽問道。

  江烽攤攤手,似笑非笑,「你都說了,我們澮州太薄弱,想要分一勺羹是要有實力才行,不過,我在想咱們不敢把勺子伸進碗裡去,但在周邊也許能撿點兒漏呢?」

  「難怪你一直不肯把第一軍和第二軍調往光州,我聽說你還有意要把第三軍調回來,讓剛去殷城不久的屯軍去替代第三軍,你是在打壽州的主意?可是僅憑兩軍之力恐怕很難拿下壽州吧?」許寧意似不信。

  江烽搖搖頭,「小寧,我只說我們可以擇機等待,有機會我們當然可以上,但是機會不成熟我們也不必強求,但起碼我們需要做好準備,才能在有機會的時候拉得出來,現在吳國那邊的局面還混沌不清,誰能說得清楚?」

  許寧輕輕嘆了一口氣,「歸根到底,還是我們澮州軍的實力太弱了一點,但二郎,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更好。」

  **************************************

  從澮州到長安,最便捷的路徑無外乎從南陽直接向西北過武關經商州過藍田直抵長安。

  這條路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驛道,一路都是商旅不絕,尤其是從南陽經商州到長安,也是聯繫關中和中原荊楚的要道,荊楚江淮的糧食、布帛、絲綢、茶葉,都通過這條道進入關中,進而進入西域乃至更遠,而來自西域的各種特產以及戰馬、牲畜也會通過這條道進入荊楚江淮。

  為了避免招人耳目,江烽這一次出行也只有五人,除了鞠蕖外,江烽只帶了蘇鐵一人,而楚齊也會從汴梁到南陽來等候江烽,屆時與江烽一道去長安。

  鑑於現在江烽的身份也比較敏感,江烽也稍加化妝,身份也變成了霍丘的一名富家公子,而鞠蕖將會充當其小妾,而吳瑕也會以鞠蕖的婢女身份與鞠蕖一道去。

  原本在吳瑕是否前去的問題上江烽是持否定態度的,但是鞠蕖外貌特徵太過特殊,如果不乘車的話,很容易招人眼球。

  而乘車的話像一個富家子的妾婦若是沒有婢女,明顯不符合,所以最終還是決定把吳瑕帶上,也把吳瑕喜歡得一夜沒睡著覺。

  好在既然打了注意避免暴露身份,那麼多一個婢女也就無關緊要了,真要到了身份暴露,想必也只是針對江烽一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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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節 消息

  車聲轔轔,馬蹄蕭蕭。

  一行四人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從光州城門出城,消失在驛道中。

  選擇午後出城,這個時候出入人最少,而且也不易引人注目,兼之上午江烽秘密和張越、李桐以及張璜等人見了面密談,也一直拖到了正午才出門。

  張越和李桐關於第三軍的訓練抓得很緊,而且從大梁招募回來的不少老卒軍官也大量補充入了第三軍,力求要在最短時間內把第三軍的基本戰鬥力要拿起來。

  這個任務很重,也給了張越和李桐極大的壓力,尤其是澮州軍第一、二軍一直駐紮在固始,從未踏足光州,相當於把整個光州的防禦都交給了第三軍,這種心理壓力下,更讓張越和李桐都倍感焦急。

  二人也向江烽提出光是這樣訓練只能形成基本戰鬥力,如果要讓第三軍鍛鍊成型,必須要這支軍隊上戰場真刀真槍的打仗,只有這樣才能迅速成長起來。

  言外之意也就是讓江烽要考慮盡快讓這支軍隊離開光州,比如到壽州剿匪。

  張越的這個建議還是讓江烽有些動心。

  韓拔陵部雖然已經越過霍山在舒州和江州肆虐,但是仍然殘留數千不願意南下的蟻賊和流民,這些人糾合在一起,加上盛唐、霍山、霍丘和安豐四縣軍被蟻賊掃蕩城一片白地了,韓拔陵部一南下,他們卻逃亡留了下來,頓時就成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所以也有了稱王道霸的架勢,在壽州肆虐。

  不過江烽動心的不是讓第三軍去壽州剿匪,壽州的局面還不到時候,還要看吳國那邊的局勢發展,但張越提到的剿匪事宜還是讓江烽想起了某些事情。

  所以他迅速在張越處花了半個時辰寫了一封信讓張越派人立即送往固始,將其交給崔尚和張萬山二人共閱,並作安排。

  對第三軍的要求還是只有那麼簡單,就是加強訓練,必要時候可以搞實戰演練,不怕傷亡,反正兵員多的是。

  和張璜見了一面,談了一個時辰。

  張璜是張越叔父,也是可茲信賴之人,江烽有意要讓張璜在未來光州這一塊中出任錄事參軍一職。

  在光州權力分配問題上,免不了要和長安討價還價。

  但是江烽考慮過,刺史可以交給長安,長史、司馬都可以交給長安,甚至六曹判司裡邊也可以交出一部分讓長安來人接手,但是有些位置卻需要掌握在手中,比如錄事參軍,又比如司戶參軍。

  張璜是老光州,擔任過司法參軍,又是張氏一族代表人物,雖說原來張氏在光州算不上什麼大族,但是隨著張越、張萬山在大固始軍體系中的飛黃騰達,張家聲勢自然就水漲船高了,張璜升一級出任錄事參軍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張璜對於江烽的這般重視也是格外激動,雖然這個傢伙之前不過是自己的子侄輩,但現在身份不同,那就要各論各的。

  江烽也和他談了未來光州的構想,讓張璜有一個思想準備,牢牢抓住賦稅田土,同時要熟知政情,以待將來,張璜也是心領神會,自然滿口答應。

  從光州出城門,一下午,緊趕慢趕,馬車能到羅山。

  在羅山住一宿,第二日可以到鐘山。

  鐘山縣城距離申州州治義陽很近,雖然江烽等人都經過了化妝,不虞被南陽方面認出來,但是江烽還是沒有去義陽的想法,這種時候,能避開的風險儘量避免。

  第三天從桐柏渡口渡淮進入桐柏縣城,從這裡才算是南陽本郡了。

  「你們看這就是春秋古道,俗稱東南大道的了。」江烽揚鞭策馬,搖搖一指。

  「二郎,這條道似乎商旅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多啊。」鞠蕖撩起車簾,打量著這條古道。

  蘇鐵暫時充當著駕手。

  對於斥候來說,騎馬駕車都是基本技能。

  按照江烽給無聞堂提的要求,一名斥候細作就是要裝龍象龍,扮虎像虎,什麼都要懂一些,什麼場合要都能應付,對於武技這一塊的要求,反而是次要的,甚至在有些特殊的崗位上,甚至特別要求不需要武技。

  蘇鐵是一個好的斥候,但是卻不適合細作,而張萬山既適合斥候,更適合細作,當然對於江烽來說,張萬山日益成為自己在無聞堂中的助手。

  無聞堂的堂主仍然由江烽兼任,包括無聞堂教學的課程大綱均由江烽在百忙中專門抽出時間來編撰,然後由張萬山、蘇鐵以及一名許氏遠支但是也在許望俠的斥候隊中多年的族人許騰等人來進行補充。

  「蕖娘子,東南大道商旅肯定沒有武關道或者三鴉路以及宛郢幹道那麼多,但是也算是通往光申這邊的一條主要驛道了,這條道路在古代更多的還是軍事意義,現在申州落入南陽手中,恐怕軍事意義和商業意義會並重了。」蘇鐵介紹道:「不過現在劉玄拿下了安州之後,隋、安、申形成一個鐵三角,可以相互支援策應,劉玄軍隊的調動可以在三州之間進行,不必接到泌陽那邊了。」

  「劉玄在了這麼大一個觔斗,他還能有精神調動軍隊?想幹什麼?」

  提起劉玄,鞠蕖仍然是聲色俱厲,她是最有資格仇視劉玄的人,申州被劉玄吞併,鞠家煙消雲散,雖然江烽後來和劉玄合作,鞠蕖隱忍不發,但是內心還是有些不滿意的,一直到後來固始軍和南陽軍之間的關係開始進入複雜的敵友莫辨階段,鞠蕖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不少。

  「越是栽了觔斗,就越需要證明自己實力,否則週遭敵人就會欺上門來了。」江烽淡淡的回了一句,「安州如此肥沃之地落入劉玄手中,現在他又栽了觔斗,你說鄂黃和襄陽能高興麼?能不沒點兒想法麼?」

  「那二郎你說襄陽和鄂黃會對劉玄一戰?」鞠蕖一喜。

  「可能性不大,除非劉同和劉玄徹底交惡,但現在看來,兩兄弟在這些問題上還是一致對外的。」江烽搖搖頭,「不過還要看情況變化,劉玄也是一個不甘於人下的,若是劉同要借勢徹底主導劉氏,劉玄未必會答應。」

  聽得江烽這麼說,鞠蕖也知道短期內這個局結果是看不到的,也就不再多言。

  「走罷,趕緊,這一路走下來,咱們時間夠緊,今日咱們要趕到泌陽。」江烽一策馬,便驅馬前行,蘇鐵也是一揚馬鞭,馬車便轆轆滾動起來跟上。

  這年頭無論是起碼還是乘車,滋味都不好受,哪怕是江烽早已經習慣了騎馬,而且東南大道為南陽境內軍隊調動的主要干道,路況相當不錯,但是這一路下來,仍然是讓人疲憊不堪。

  鞠蕖和吳瑕的情況也差不多,一趟車坐下來,讓人腰酸腿疼,骨頭都快要被抖酥了。

  現在這等雙輪馬車既無彈簧,有無減震懸掛,純粹靠些棉墊被縟來支撐,其乘坐滋味可想而知。

  江烽也考慮過是不是將四輪馬車的這個科技樹開發出來,因為一個轉向器就讓中國的四輪馬車落後千年,實在讓人遺憾。

  尤其是這個時空中,術法一脈的出現,加上術法匠師也大有人在,已經讓冶煉技術與原來歷史的唐末有了極大不同。

  像術法冶煉鑄造師可以通過火性術法之力來強化礦物的冶煉,同樣可以通過金性術法之力的加祝鍛造切削,來促成金屬的質變。

  這就使得很多原來歷史不可能出現的東西具備了出現的可能,比如彈簧和軸承,又比如懸掛和轉向裝置。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者說在江烽看來,科學其實就是術法的一個變種分支而已,而術法看起來更原始而難以理解,但內涵似乎更豐富更玄奧,只不過是自己的腦袋有點兒榆木疙瘩,無法理解罷了,而對於鄧龜年和許靜、羅真他們來說,術法一道簡直要比修行武道要簡單得多了。

  抵達泌州(唐州)州城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了,好在夏日裡天色黑得晚,泌陽城尚未關城門,一行人經歷了入城檢查,然後順利入住旅舍。

  讓江烽感到詫異的是旅舍住客很多,江烽他們也是找了三家旅舍才算是找到合意的住處。

  按照常理,這夏季不算是出行的盛季,而且看得出來,這些出行者也不是商旅居多,大多數都是年輕的遊俠士子,甚至江湖氣息也要濃厚許多,這驟然比尋常時分多了三成以上,也讓人頗為驚訝。

  讓鞠蕖等人先行上去居住,江烽也就靠在旅舍櫃檯處與蘇鐵一道和掌櫃聊著閒話。

  「客官可是不知曉吧,這些客人大多都是去南陽府的,他們許多都是來自江南,南陽府的盛會,誰不願意去一睹,若是真的被節度使大人相中,豈不是天大一場造化?」掌櫃四十來歲,一邊撥弄著算盤,一邊頭也不抬的道:「只要有一技之長,都可以去一試,南陽城裡這個時候怕更是人聲鼎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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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節 煮酒群英會

  「盛會?什麼盛會?」江烽看了一眼蘇鐵,好奇的問道。

  這段時間他忙得腳不沾地,為了要出門,得先把其他工作都安排佈置好。

  這一趟去長安,估計起碼也是一個月以上,江烽給自己定的計畫是力爭八月之前回來,最初不能超過八月上旬。

  吳國內亂和蟻賊在潁亳泗三州估計也該差不多有一個結果了,到時候澮州會如何應對還需要根據情況而定。

  看見上司的目光過來,蘇鐵也有些緊張,好像沒聽說南陽這邊有啥動靜啊,不過無聞堂這邊的主要目標還是放在申州、隋州這一線,南陽這邊也有安排,但好像沒聽說有啥異動啊。

  「呵呵,客官有所不知,這是經略使,噢,不,是節度使大人之子劉翰劉公子榮升南陽府尹,為了慶賀劉翰大人榮升府尹,南陽將慶賀三日,演大戲,紮彩門,放焰火,另外新任府尹劉翰大人也有意在聚賢台舉辦一次煮酒群英會,廣邀各方賓客和有識之士到南陽一聚,還有那南陽著名的飛仙畫院也要舉辦仕女匯,誠邀各地仕女參加,……」

  掌櫃的顯然是一個有些喜歡呱嗒呱嗒的碎嘴子,一說起來,立即就滔滔不絕,不過車船店腳牙幾個行道里的人,都差不多,整日迎來送往,自然也就養成了這些習慣,而這也和客人喜歡通過他們來打聽消息有很大關係。

  「哦?」劉翰終於接任南陽府尹了,這個情況江烽也是有所耳聞。

  劉玄北伐大敗而歸,劉同系的地位在整個南陽派系中猛升,這個時候關中任命劉翰為南陽府尹也是應有之意,也算是對劉同堅定不移跟著關中走的一個獎勵吧,只不過這對於劉玄來說就是不小的刺激了。

  「那掌櫃的,南陽慶賀劉翰公子擔任府尹,舉辦群英會又是啥意思啊?」蘇鐵會意的接上問道。

  「煮酒群英會你們二位也不知道?」掌櫃臉上露出有些譏笑的表情,似乎在嫌江烽和蘇鐵是兩個土包子,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煮酒群英會每兩年一次,南陽、徐州、揚州、杭州,每年輪流舉行一次,難道爾等連這等事情都沒有聽說過?」

  或許是覺得江烽等人雖然衣著不俗,但是卻連煮酒群英會這等事情都不知曉,顯然是鄉下來的鄉紳,所以話語也就沒有先前的尊敬了。

  蘇鐵和江烽這才明白過來這掌櫃的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這群英會是由乃是由非大梁系的幾家藩閥舉辦的一個吸引人才投效的活動,每年舉辦一次,輪流在南陽、徐州、揚州和杭州舉辦,今年輪到了在南陽,兼之被譽為關東四子的劉翰又新任南陽府尹,這幾番喜事合在一起了,自然就熱鬧非凡了。

  「哦,掌櫃的是說這個群英會啊,我們知道,知道。」江烽笑了起來,「劉翰大人八年前被推舉為關東四子,照理說兩屆下來,這一次是否又要重新新評一輪咱們關東的英雄豪傑了?」

  「那是自然,否則這荊楚江淮,為何有這麼多人趨之若鶩?」掌櫃的居然也掉了一句文,讓江烽也覺得好笑,「而且這一次據說府尹大人還提出了除了以武會友之外,還要以術會友,好像是要以術法之道來印證一些術理,歡迎來自各地的術法同道來印證推演呢。」

  掌櫃的這麼一番話出來讓江烽和蘇鐵心中都是一凜,下意識的不動聲色的瞥了這掌櫃一眼。

  看走眼了?印證推演,這等專業術語豈是一個旅舍掌櫃知曉的?

  能說出這一番話來的,要嘛就是南陽派出的眼線,要嘛就是受南陽授意而為,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說明南陽對這一次盛會的看重,而這一次竟然是劉同系在主導。

  江烽意識到看這個掌櫃的走眼倒也罷了,若是看那劉同也走眼了,那就真的需要提早考慮了。

  原來一直以為劉同平庸保守,劉玄壯志凌雲,現在壯志凌雲者折戟沉沙,而平庸保守者現在卻開始嶄露頭角,這是淘盡黃沙始見金呢,還是劉同真的覺得劉玄折戟,需要他來扛起劉氏大旗了?

  驟然有此轉變,可能麼?

  江烽一時間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南陽的形勢了,他覺得也許自己過高的估計了自己,而小覷了南陽劉氏,想想也是能盤踞南陽一地者,豈有庸碌之輩?

  一直到回到房間裡,江烽都在思考。

  蘇鐵也覺察到江烽的臉色一直陰晴不定,估計應該是這個群英會給了江烽很大刺激,小聲道:「主公,這群英會也不新鮮,當初也是為了對抗大梁和河朔中原之地人才鼎盛,所以南陽、徐州、揚州和杭州這四家才在關中支持下搞起來了這個群英會。」

  「為何沒有大晉參與?」江烽思索著道。

  「大晉是沙陀一族主政,被中原河朔以及荊楚江淮都視為外族,加上河東也自視甚高,也不願意來,只是作為嘉賓偶爾會參加。」蘇鐵解釋道。

  「這是針對大梁的?」江烽想了想又道。

  「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要吸引中原之地對大梁朱氏不滿意的人才來投效,開始那幾年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但是後來因為各地還是以士紳望族為主的閥族主政,庶族子弟雖然偶有出頭者,但是總體來說還是無法本土士紳望族子弟相比,所以這個群英會就有些名不副實了。」見江烽臉色略微放開,蘇鐵鬆了一口氣,繼續道。

  「每一次都有這麼大規模麼?」江烽覺得這還是在南陽的外圍都有這麼大陣仗了,到了南陽豈不是更駭人?

  「不過看此次的情形又略有不同,南陽素來是門閥世家雲集的所在,對庶族的歧視在這四地也是最重的,怎麼劉翰一反常態會突然變得這麼開通了?倒是這術法印證推演,有點兒新意,也不知道南陽究竟意欲何為?」蘇鐵撓了撓頭。

  江烽緩緩坐回胡椅中,一手扶額,一邊道:「怕是劉玄這一次伐蔡重的遭遇讓劉同他們也心有慼慼焉,劉玄本身都是小天位凝丹後期的絕頂高手了,結果卻被袁懷河這等潤丹期的高手所傷,其中就有術法的威力,而汶港柵一戰估計更是讓南陽意識到了術法一道不僅能在武將對決過程中發揮絕大威力,而且在大軍作戰時,一樣能綻放出不一樣的光芒,所以才會變得這麼器重了。」

  「可南陽不是一直對術法一道很看重麼?」蘇鐵不解的問道:「之前他們也就有很強的術法師力量才對啊。」

  「恐怕是側重問題,南陽一直對術法在輔助作用和武將對決中的表現比較看重,但是你說要大規模的運用於戰爭中,汶港柵那一戰應該還是第一次吧?」江烽沉吟著道:「這一戰恐怕讓很多人都感覺到戰爭由此不同了,都在考慮如何接受這個新鮮事物,考慮日後在戰事中如何大規模運用術法陣來實現攻擊或者防禦的目的。」

  「那我們在固始城防時候用的木系術法陣也應該算吧?」蘇鐵問道。

  「也應該算,算是防禦陣法,但那種力量可能更容易為人所接受。」江烽喟然道:「術法一道千姿百態,蔚為大觀,我等也難以明悟其中奧妙,也只有術法師們才能搞明白其中道理,而且如何運用,存乎一心,其中大有深意。」

  「那主公,我們怎麼辦?」蘇鐵也看出江烽似乎對南陽這一次舉行的煮酒群英會有些動心。

  江烽的確有些動心。

  一方面這一次盛會難得的在南陽舉行,吸引了荊楚江淮兩川乃至河朔中原的群英,除了武道高手外,對術法人才的招攬還是第一次,勢必引來無數這方面的人才,而他是較早意識到術法一道對自己力量有相當彌補的人,尤其是在澮州現在要吸引高級別的武道人才本身就缺乏吸引力,而且真的級別太高也不好駕馭,所以吸引大批術法人才來,可以再很大程度上彌補高端武力上的不足,這一點他已經嘗到了甜頭。

  另一方面澮州想要搞這種招攬盛會是做不到的,這年頭還是講求聲望值的,南陽是數百年的門閥士族聚集地,所以振臂一呼,各方豪傑之士就蜂擁而來,自己要振臂一呼,人家連你澮州是哪裡都未必知曉,若是能借此機會吸引招納一批人才為己所用,當然是大好事。

  另外還有一層因素,那就是南陽劉同現在究竟存著什麼心思,他和劉玄之間的關係如何走向,也許是需要江烽考慮的,這直接關係到日後光州的去向。

  若是劉同前幾十年都真的是蟄伏不動,現在等到劉玄墜落,他才來鯤鵬一日同風起,真要扶搖九萬里,那自己倒不可不防。

  這一趟去,也可以借這個機會觀察瞭解一下。

  「嗯,蘇鐵,到時候我們到南陽之後,你和楚齊匯合,先聯繫瞭解一下,看看情況,我覺得既然我們要過南陽,如此盛會,豈能錯過?也許我們還能有所收穫呢。」江烽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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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節 關東十傑?

  泌陽到南陽,沿著東南大道向西北,一日可到。

  這條路是以軍事意義為主的古道,維護得也還不錯,起碼在江烽看來,不至於讓鞠蕖他們乘坐的這輛車太過於顛簸。

  江烽發現自己也越來越喜歡用後世的角度來看待問題。

  像這種重要驛道,路況頗好,如果能夠開發出四輪馬車來,無疑會讓其運輸能力和速度都提升不少。

  尤其是在當下術法一道昌盛,對於冶鐵鑄鍛技術已經有了很大提升的情形下,如果再在創意上有所突破,那無疑能對這個時代的發展有真難以想像的推動作用。

  而這個推動作用如果運用於自己一方,也就會讓己方的實力增長大大快於其他藩閥勢力。

  江烽也覺得自己有必要在這方面和道藏所方面進行一些意見溝通,有針對性的引導他們在一些關聯的術法研究上進行探索,比如術法冶煉鑄鍛,又比如木系術法上對植物體系的一些改良,看看有無可能在這個時空中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又比如在水系術法上的一些嘗試突破,看看能不能在水力運輸和水力動能上對生產有所幫助,這些雖然和自己原來那個時空情形有些不一致,但是在很多原理上仍然是可以互通,甚至異曲同工的。

  蘇鐵和鞠蕖都發現了江烽這一日趕路時的異樣。

  整個一路上行來,江烽都是話語頗多,尤其是觀看山水風光,點評沿路的風土人情,就像是一個充滿了好奇心從未出過門的小孩子,但是從泌陽到南陽這一段路程上,江烽卻一反常態的顯得心事重重,甚至經常走神。

  江烽一行人抵達南陽時,蘇鐵很快就找到了早已等候在這裡的楚齊,闊別了數月,楚齊和蘇鐵以及江烽乃至鞠蕖都有些激動。

  這個時候江烽他們才發現南陽真的與上一次來的時候大不一樣了,哪怕是進城時已經是天光將黒,但是南陽城完全沒有關閉城門的跡象,而且來往出入的人流商旅仍然很多。

  如果不是楚齊提前幾日就來到南陽租好了宿處,江烽他們一行人恐怕很難找到中意的宿處。

  這一次江烽他們當然不可能再去住迎賓館,本身就要遮掩身份,隱藏行跡,所以也選擇了城西一處條件不錯但位置稍偏的小院。

  而租下這處小院也是別有用意,按照無聞堂的情報網路規劃,南陽也將是一個經營重點,這處小院既可以作為日後斥候細作往來聯絡接待處,也可以作為一個情報交換站,一切看日後的需要。

  江烽看著滿臉激動的楚齊,心中也有些感慨,好好上下打量了楚齊一番,這才點頭,而蘇鐵更是和楚齊相互拍打,看看各自有無變化。

  當初江烽選拔出來的四大親衛,張萬山和蘇鐵年齡稍大,要比楚齊和陳實二人大上兩三歲,但是在性格上陳實最為外向,與張萬山關係也最密切,而蘇鐵和楚齊兩人都屬於那種沉穩踏實的性子,所以二人更相投。

  這四人當初在武技上都不算很高,但是在成為江烽親衛後,江烽也清楚四人日後會成為自己身邊最重要的一道防線,所以也是不遺餘力的將五禽功中虎踞熊蹲兩式對築基最為有益的功法傳授給了四人。

  但四人在天賦上也略有差異,像楚齊和蘇鐵在修行武道上的天賦最佳,陳實次之,張萬山再次。

  由於蘇鐵一直在江烽身邊,所以進境最快,加上原來起步也要比其他人略高,現在蘇鐵已經踏入了洗髓期。

  而楚齊雖然基礎要比蘇鐵略遜,但是在汴梁遇襲那一戰後,他一直呆在汴梁,心無旁騖的苦修,加上常昆的指點,進境更快,也已經是洗髓期的武者了。

  相比之下原來基礎最好的張萬山卻因為事務繁雜,加上更對術法武器的使用感興趣,所以在進境上反而落後了不少。

  「楚齊,你恢復的情況不錯,陳實怎麼樣?」江烽也搭脈查探了一下楚齊氣血狀況,點點頭,楚齊的武道上修行沒有落下,而且進境很快。

  「陳實很好,他現在一直跟著常大人熟悉汴梁這邊的情況,對外說他是常大人弟子,現在和汴梁城裡那幫地頭蛇裹得很熟了。」楚齊回答道。

  陳實的性格天生就適合對外交際,尤其是年少時走南闖北,見得多了,脾性上就很能和人打成一片。

  「他的武技沒落下吧?」江烽見楚齊沒有提這方面,估計陳實這傢伙肯定進境不及楚齊。

  「嗯,他還是很努力,但是因為常大人對他催得很緊,而且經常帶著他到處走,所以可能要差一點。」楚齊趕緊回答,這方面他也不敢瞞江烽。

  「哼,不是差一點,恐怕是差不少吧?」江烽搖搖頭。

  各有各的造化,陳實性子本身就要浮躁一些,若是外界誘惑大一些,要想沉下心來修習武技就不容易了,不過這也和自己交給他和常昆的任務有關,日後汴梁將會是澮州這邊的一個奧援,打交道的時候很多,對汴梁這邊的情勢變化需要隨時掌握,所以也不能怪他。

  對江烽的問話,楚齊也不好作答,只能沉默以對。

  江烽也沒有深究,每個人精力都有限,你要指望人人都成全能強者,也不現實,像張萬山就已經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來拓展無聞堂上來了,你再要他在武道修行上也花太多精力就不可能了。

  這四個親衛中,估計也就只有楚齊和蘇鐵能在武道修行上有所造詣了,而且蘇鐵日後都未必,唯有楚齊心性相對單純,可能造詣會最深。

  「大郎,你先來南陽幾天,這南陽是個什麼情況。」蘇鐵也有意岔開話題。

  「正要向主公稟報。」楚齊正色道:「這一屆煮酒英雄會比前幾屆規模要大許多,而且範圍也擴大許多,應該是劉翰就任南陽府尹之後燒的第一把火,據說也得到了劉同的首肯,準備重選新一屆關東四子,而且將四子擴展成為關東十傑,而且要分成文十傑和武十傑,據城規則要求這十傑中藩閥子弟不得入選,士紳望族子弟最多只能佔到一半,選出十傑人選可以任意選擇南陽、淮北、吳、越四家出仕,只要進入前五十,也都可以由四家甄選出仕,這也激起了民間熱烈反響。」

  之前關東四子的評選那是要文韜武略都要兼具,所以很多文人武者都難以入選,雖然更側重於武道,但是起碼你也要有一定的文采,這其實也是變相的向閥族子弟傾斜,畢竟一般的武者文人都只能專攻一門,不太可能兼修兩道。

  「哦?四子變成十傑?還要專門為庶族提供機會,可任選幾家出仕?」江烽訝然:「這是南陽方面提出來的?」

  這是誰的主意?相當高明啊,南陽是閥族士紳雲集之地,歷來歧視庶族,居然可以開這個口子?

  「這一點據說是關東四子他們自己內部商議出來的,但具體是誰提出來的,怎麼來操作,就不清楚了,但據說這個消息至少在三個月前就已經在中原河朔以及荊楚江淮吳越這些地方流傳了,甚至在關隴兩川都知曉,這幾日裡我四處走動打聽了一下,報名人數據說超過了千人,來自各地的都有,最遠有來自西域和漠北、契丹這些地方的。」

  楚齊顯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短短幾日裡能做到這一步也不容易了。

  「也就是說未必是南陽,而可能是其他幾個地方提出來的?」江烽微微點頭。

  南陽閥族勢力強大,貿然改變規則,引來閥族勢力反彈,只會得不償失,劉同恐怕也不敢輕易冒這份風險,除非是劉玄有意,但劉翰豈會為劉翰搖旗吶喊?

  其餘三地,時家現在被蟻賊折騰得焦頭爛額,恐怕也沒有多少心思來搞這個噱頭才對,吳越兩地就不好說了,情況不明,無法判斷。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這個消息的確是在各地都吵得沸沸揚揚,尤其是庶族子弟們興致很高,十分踴躍。」楚齊沉吟了一下,「我這幾日裡也大概問了問,來的人最多的還是河朔那邊,其次是大梁,另外隴西和兩川那邊也比較多。」

  江烽皺起眉頭,河朔最多,這說明河朔局面不好,而河朔歷來是大梁的一大臂助,只不過河朔三鎮歷來是狗咬狗一嘴毛,而且一旦鬧起來就是不把狗腦子打出來不罷休,連大梁也干預不了,這幾年河朔不是水災就是旱災蝗災,情況很糟糕,所以這些地方上跑出來的人多也很正常。

  「大郎,不是說術法一道也可以參與麼?」蘇鐵問到了江烽最關心的問題上。

  「原來是說可以參與,但是文武二道歷來受推崇,而術法一道要列入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尤其是武人的反對,所以最後就把術法單列了,也沒有提十傑的名頭,有點兒像是演示了。」楚齊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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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節 南陽的底蘊

  的確,術法一道雖然在戰爭中的影響力不斷擴大,但是總體來說要和文武兩道相比還是相差較大的。

  文武文武,文武雙全,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些話語都足以說明文武兩道在正統之士心目中的地位,而術法一道一直被視為旁門左道,遠無法和文武兩道相提並論。

  哪怕是近百年來不斷擴大影響力,尤其是隨著晚唐安史之亂到黃巢之亂再到藩閥興起,戰爭不斷,使得術法一道的在戰爭中的作用開始顯現,但是更多的還是作為武道的輔助性力量出現。

  可以說一直到汶港柵之戰後,術法一道單獨發揮作用這一跡象才開始被關注,但這麼短時間內要說就能引起多大的震動,也還說不上。

  「那這種用於演示的方式來區別對待,對那些方術士和術法師們的積極性有沒有影響呢?」江烽忍不住問道。

  「屬下估計還是有些影響的,不過總的來說這對於這些在大梁和河朔不是很受看重的方術士術法師們還是一次很難得機會,既可以交流切磋,又可以尋找一些機會,所以來的人還是很多。」

  楚齊感覺到江烽對術法師們的重視,小心翼翼的道:「主公,來自河朔那邊的方術士和術法師們比較多一些,他們大多住在北門那邊的旅舍中,若是……」

  「哦?你去過?」江烽眼睛一亮。

  「屬下前日去過,因為汴梁那邊也還是有人來,所以屬下假借去找熟人,在那邊也去逛蕩了一圈,瞭解了一些情況。」楚齊解釋道。

  「嗯,術法一道的演示打算什麼時候搞?是和武道、文道比試一起麼?」江烽越來越覺得這一趟來南陽趕上這場盛會有點兒意思,若是不能在這場盛會為澮州撈到點兒什麼,簡直就是枉自走這一趟了。

  「文武兩道的競技比試都要分初賽、複賽和決賽,而術法一道的演示則是每日都有,按照屬性和地域來進行,大概都要持續五天左右,時間上應該是重疊的。」

  江烽滿意的點點頭,楚齊來這幾天沒閒著,對這些情況瞭解得如此清楚很不容易了。

  「好,大郎幹得不錯。」江烽沉吟了一下,「我打算在南陽呆上幾天,如此盛會,估計各方勢力都要參與進來,南陽如此大張旗鼓的招募人才,尤其是針對大梁和河朔的,我不信這裡邊就會如此順當。另外我們澮州也不應該無所作為,大郎你馬上送信回澮州,讓丁滿和王煌來一趟,另外也請鄧龜年如果能抽出時間,都來一趟,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穫。」

  「好的。」楚齊立即應答道。

  「另外,你和蘇鐵晚上就可以出去轉一轉,多瞭解一下情況,我還要考慮一下問題。」江烽想了一想,看見旁邊的鞠蕖目光流淌,而吳瑕那小妮子則是滿臉期盼之色,顯然是也想出去逛一逛,「蕖娘要不你也帶吳瑕出去走一走吧,把帷帽這些帶好,別招來一幫登徒子就行。」

  「算了,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就在屋裡陪你吧。」鞠蕖搖搖頭。

  江烽笑了起來,「算了,來南陽一趟,也得要走一走,看一看,那我們就出去走一走,楚齊和蘇鐵你們走一邊,我和蕖娘隨便逛逛。」

  *******************************************************

  不得不承認南陽府敢升格為府是真有這份底蘊的。

  在這個年代,不是隨便哪個城市都能夠升格成府的,但是南陽升格了,無他,城市人口眾多,商貿發達,來往客商川流不息,自然就有資格州升府了。

  城西相對要偏僻一些,但是從江烽與鞠蕖、吳瑕二人一道出來時,就能夠感受到盛夏的夜市的喧囂。

  這個時代坊市已經沒有太大的界限,但是作為南陽城仍然還是有一個大致的分界。

  城西是典型的工坊區,前面是坊市,而後面則是工坊,只不過按照行業,一個片區一個片區還是基本上保持了前唐時候的格局。

  江烽他們要出門就聽到來自北邊「叮噹」作響的敲擊聲,哪怕是相隔了幾條街,也不絕於耳。

  作為山南東道最重要的冶鐵中心,蔡州的冶爐城與南陽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每年從南陽出產的鐵料達到一百五十萬斤以上,這個數量在江烽看來要和現代比不值一提,但是在這個時代已經是極為可觀的了。

  可以想像如果把這一百五十萬斤鐵料用於打造橫刀這一類武器,起碼可以打造八萬柄,其價值可想而知。

  見江烽的注意力似乎被北面的冶鐵作坊吸引去了,鞠蕖也知道江烽一直對自己的武器不太滿意,雖然由常昆從汴梁帶回了一柄玄鐵打造的狹鋒斬馬刀,但是這柄斬馬刀也只能說是差強人意,比起原來的斬馬刀效果好了不少,但是要和楊堪的冰王戟這一類武器相比,仍然相差甚遠,甚至和自己腰間的這柄徑路刃相比都要差不少。

  「二郎,不如我們去看一看吧,聽說南陽的作坊很有名氣呢,不輸於汴梁。」

  鞠蕖的知趣讓江烽很感動,點點頭,「那就去看看,我那柄斬馬刀若是尋常作戰倒也夠了,只是要遇上強者搏殺,恐怕就不夠看了,小靜也在和我說,如果可以的話,不妨去選一選好的鐵料,然後先粗打成型,最後拿回去再來以術法冶煉提純,最後來成型。」

  「小靜對你的事情是真的很上心,不過她也說了咱們澮州連尋常的冶煉匠師都不足,更談不上術法冶煉匠師了。」鞠蕖也只有在和江烽單獨相處時,話語才比較多,「她說如果能夠找到哪怕級別低一些的術法匠師,她可以在術法玄神上予以支持,來冶煉鑄鍛高級別武器。」

  江烽也明白鞠蕖話語裡的意思,許靜玄神修為進境極快,連鄧龜年都多次歎為觀止,但是許靜玄神修為提升很快,但是也有一個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她對五性術法都沒有特別專長的,作為輔助性的術法師她非常優秀,但是作為專一型的術法師就顯得有些不合格,她更大的長處就是在於和別人合作,更能發揮作用。

  包括汶港柵一戰,也是先由精通水性術法的術法師將龍角上刻錄水性術法符籙咒文,然後通過許靜強勁的玄神來催發,最終用術法陣的方式來發動,並非是許靜精通水性術法。

  澮州初立,百廢待興,連像樣的鐵匠鋪都沒幾家,何談其他?

  可以說現在的澮州除了材官所能勉力造一造草木甲和皮甲外,最基本的武器都無法鍛造出來,只能通過向外購買,而購買回來的武器不但價格昂貴,而且質量也不穩定。

  像投石車和床弩這些武器倒是可以製造,但是這種東西屬於易耗品,生產出來也是質次價高,連賀德才這種好好先生都不滿意,一直叫嚷著要在材官所之下設立官造署,要招募一批專業匠師而非臨時湊合起來為了混飯吃的流民學徒來製造這些東西,以最大限度提高生產效率和質量。

  總而言之,澮州乍一看似乎已經成立了,但是距離一個真正的州還差得很遠,尤其是在工商業的發展上還遠無法與一個真正的州府相比,這需要一個過程,但江烽需要這個過程時間更短一些,以便於能讓澮州早一日具備真正城市的氣象。

  「那邊是南陽府的官造署,專門用於打造武器、盔甲以及農具,不過進不去,有士兵守衛。」鞠蕖對南陽也不陌生,為了刺殺劉玄,她在南陽也專門藏身一月,對南陽城裡各處都有所瞭解,「這邊應該就是私坊區了,既有城中大戶們的大型冶煉鍛造作坊,也有一些技術高超的手藝人自己經營的小作坊,各具特色。」

  「蕖娘,你說的這個各具特色是指什麼意思?」江烽一眼望去,還是有些震撼。

  這個坊市區,起碼擁有大大小小的冶鐵鍛造作坊數十家,都是燈火通明,叮噹聲不絕於耳,客人更是川流不息,各種討價還價聲人聲鼎沸。

  更有一些茶鋪也夾雜其間,顯然是為前來採購或者賣料的客商提供休息和商談的所在。

  「南陽的冶鐵鍛造業很發達,不但產量大,而且他們這裡邊有許多專門匠人打造各種特殊物件,比如有些人喜歡用金屬護腕、袍釘、護膝護肘,甚至需要用術法加祝,還有一些武器要進行品質提升就需要摻滲特殊物質,或者需要術法加祝,都可以在這裡進行,只要你出得起錢。」

  鞠蕖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也讓江烽頗為好奇,「蕖娘,莫不是你這把徑路刃也是在這裡做的?」

  鞠蕖搖搖頭,「那倒不是,我這是我師門傳給我的,我最適合使用這把輕呂。不過我們梨山派中不少特殊武器都會選擇在這裡來訂製,每年都會花費不少,訂製的數量也都在一二十件以上。耗費甚高。」

  江烽從鞠蕖有些奇異的目光裡琢磨出一點兒味道來,「蕖娘,是不是遇到你們梨山派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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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節 雨金

  從離開梨山派之後,蕖娘就從未和本派人聯繫過,當然去汴梁時與天興軍的盧高有聯繫,但是那應該不算。

  一來那只是最簡單的引薦,對雙方都有益,二來盧高其實也算是離開了梨山派在外發展了,不算派內中人,就剩下幾分師門交情了。

  更何況鞠蕖對盧高印象並不好,她甚至能夠揣摩出對方內心有些陰暗的想法,如果不是看到自己身旁有江烽,只怕就會有另外一番言辭了。

  梨山一派在江湖中的風評不算好,因為梨山派歷來是陰盛陽衰,像盧高這種梨山男性弟子能走上天興左廂第六軍軍都虞候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但是梨山派卻和諸多藩閥有著千絲萬縷聯繫。

  當然這些關係也相當隱晦,與各藩閥的關係也深淺不一,或者說這要看梨山弟子在各藩閥家族中的地位來確定。

  看見江烽關心的目光,鞠蕖搖搖頭:「我只是看到了我們梨山派的印記。」

  「印記?」江烽對這種江湖門派的做派也不瞭解,搖搖頭,「你們梨山派還興用這種方式來聯絡?」

  「不用這種方式來聯絡,那用哪種方式?」鞠蕖沒好氣的道:「你以為都像你這樣動輒買個小院來當聯絡處?這中原江南如此多城市,不是都得要去一一設立?」

  江烽無言以對,江湖門派和藩閥的行事做派也不一樣,而且在各地不僅要受到藩閥政權的監控,同時也和各地本土的江湖門派有各種或明或暗的親疏矛盾,所以隱秘一些也是正常的。

  「那你需要和他們聯繫麼?」江烽問道。

  鞠蕖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不了,我現在基本上算是和門派脫離了關係,只是有這層情分在罷了,不必了,估計他們也是要來參加南陽這場盛會的。」

  江烽也不勉強,「那也好,咱們就沿著這坊市走一走,看一看,借鑑一下南陽冶鐵鍛造坊市的發展,看看日後咱們澮州能不能有機會趕上南陽。」

  「那恐怕很難,南陽也是數百年的發展才達到這種程度的,澮州各方面都差遠了。」鞠蕖給江烽潑冷水。

  「事在人為,我看南陽也是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未經戰亂才達到如此,若是給澮州十年時間,澮州未嘗不能有此機會。」從異時空到來的江烽深知生產力改變對一個地方的發展有多大,只是笑著搖頭:「且看日後我的本事吧。」

  三個人就這麼調笑打趣著一路行來,像這種冶鐵鍛造坊市也是基本上沿襲了長安、洛陽和汴梁的格局,採取九宮格井字形格局,交通便利,也能夠更好的為客商來往提供方便。

  隨意的看了幾家冶鍛坊市,江烽也看得出來,南陽這邊的冶鍛業的確已經具有較高的水準了。

  除了打造武器兵刃外,像客人有特殊的需求都可以通過現場圖繪註釋來進行定製式的服務。

  江烽也問及了數量和時間上的限制,一般說來只有上百件以上的制式武器,比如橫刀、長槍、大戟、陌刀、邯刀等攻擊性武器才會向南陽府報備,而少量,比如一二十件,甚至三五十件都無需提前報備,只需要合適客人真實身份。

  另外像盾牌、盔甲這一類的防禦型物件就放得更寬,估計這也應該和南陽發達的冶鍛業帶來的相互競爭有很大關係。

  除了官辦作坊外,像臨近的諸如江陵、金商甚至關中、淮南等地都有很多客商前來購買訂貨,其中絕大部分也是滿足各地士紳私兵的需要。

  「一幫瞎子,連這種雨金都認不出來,……」

  轉了一大圈,江烽也對南陽冶鍛行業有了一個大致瞭解。

  但很顯然這些都是較為普通的主要承接大宗訂貨的冶鍛作坊,當然也能夠製作一些高水準的武器,只不過想要有什麼特殊需求的高階別武器恐怕是在這裡做不出來的。

  江烽也看了看他們製作出來的樣品,質量不錯,但也只能說是對付日常戰鬥不錯,甚至可以說優良,但是要作為武者間的搏殺,卻還不夠。

  前方的坊市傳來一陣叫罵聲,把江烽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狗屁雨金,你以為這坊裡的人都是瞎子不成?誰還不知道你從哪裡掏出來一塊鐵疙瘩,當個寶似的,一會兒玄鐵,一會兒烏鋼,一會兒雨金,你哪來那麼多忽悠的本事啊?」

  「嘿,別狗眼看人低,我說玄鐵烏鋼那是說和這種東西相比都還差得遠,雨金是什麼你們難道不知道?」一個有些放蕩不羈的聲音比周圍吵吵嚷嚷的聲音更大,「雨金乃是上蒼所賜,懂行的就來看,不懂的趁早滾蛋,不服的拿你們鍛造出來的刀劍試一試,便知真假,不過毀了你們作坊的聲譽別怪我。」

  「喲呵,還挺牛的啊,如果我們拿來試了不像你所說的那麼牛呢?」

  「是啊,那一包鐵疙瘩,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也敢拿來蒙人?雨金,雨金也是隨便能看到的?你有雨金還需要拿到我們這裡來賣售?」

  「雨金的顏色好像也要比你這個深一些吧?你這玩意兒是不是用什麼浸泡了之後就想拿到咱們這邊來騙錢?」

  立即就有幾個聲音接上話,一陣陣吵嚷聲越來越大,也吸引了許多路人駐足。

  「行了,你們自己沒眼力勁兒,就別再哪裡瞎咋呼,有膽把你鋪子裡的好刀寶劍拿兩柄來試一試就知道真假深淺了,敢麼?」放蕩不羈的聲音更是放肆,「沒這個膽量趁早走人,別在這裡耽擱我生意,我若不是需要去仕女匯,也不會把這個傳家寶來賣了。」

  「老胡,去拿兩把好劍來,林二,方才你還不是說你們家鋪子不是正好還有兩柄客人尚未來去的邯刀麼?拿來試一試,若是這東西不像你所說的那麼樣,你怎麼說?」一個有些威嚴的聲音插上話。

  「哼,我人在這裡,好與不好,這周圍這麼多人,還都是瞎子不成?」放蕩不羈的聲音不以為然:「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若是騙子,豈會在這等光天化日之下,選著這馬上就是群英會,各方英雄豪傑都來南陽時候來獻寶,就不怕被人各路英雄看出端倪自找沒趣?」

  這一番說辭倒也合情合理,似乎說服了那幾個人,周圍一干看熱鬧的人也都附和著支持。

  江烽幾人也都走近看個熱鬧,這圈子扯得不小,圍上了好幾十號人,當中圍著兩人正在爭吵不休。

  一個全身麻衣的乾瘦男子正在滿臉輕蔑的環視四周,而另外一個氣度雍容的男子則一臉肅然的仔細觀察著放在地下一張虎皮包袱裡的黑色蜂窩狀石塊。

  「喂,這位客官,我們鋪子裡這兩把好劍用來砍石頭,萬一……」

  「是啊,我們這兩把邯刀也是精心打造的,待會兒若是客人來取,又有了折損,……」

  「好了,你們不都說這玩意兒是騙人蒙人的東西麼,若真是尋常貨色,你們這刀劍不會經受不起吧?」氣度雍容的男子一身烏衫,淵渟岳峙,站在那裡自有一股氣度。

  「這,……」被這男子話一逼,兩家鋪子的掌櫃和小二都有些遲疑,相互交換著眼色,雖然不太相信這黑乎乎的玩意兒就是天上落下的雨金,但萬一是真的,這刀劍折損了,就不划算了。

  「怎麼,這老胡記匠鋪和林榮記也是浪得虛名麼?」麻衣乾瘦男子輕笑了起來,「那不如就趁早關門,別騙客人們的錢了。」

  被麻衣男子一激,兩家掌櫃的都有些擱不下顏面,尤其是這周圍一大圈人不少都是外地來的客人。

  這幾日裡正是上客人的時候,若是被這傢伙給抓住把柄詆毀,生意沒得做,那就虧大了。

  他們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雨金雖然稀罕,但是在這南陽城裡他們也開了幾十年的老鋪了,不是沒見過,雨金何等珍貴,模樣也不像這般,雖然重量相似,但這鐵礦石份量本身就相差不大,所以單靠肉眼,很難判斷。

  「好,我們就試這一試!」兩名掌櫃模樣的人一咬牙,示意小二去把刀劍送上來。

  沒等兩個掌櫃發話,那名氣度威嚴的男子已經探手就將刀劍接過,一手持刀,一手握劍,輕輕一蕩,劍氣刀光,驟然勃發,森然如刺,讓周圍一干人都忍不住悚然一驚,下意識的分散開來。

  「咦?!」江烽和鞠蕖也都是一驚,就憑這一手,便是天境養息期的水準了,縱然這南陽風雲際會,但是這天境養息期的高手也不至於隨處可見才是。

  原本那兩個掌櫃模樣的人,還想自己親自試劍試刀,但一看眼前此人只是這麼一持握,便發出如此凌厲氣勢知道這是高手,頓時熄了心思,覺得自己刀劍在他手上怕更能一展風采,都笑眯眯的等待著此人發威。

  那麻衣男子見烏衫男子這般厲害,臉色驟然一變,下意識的想要去抱地下的包袱,卻早已被兩邊面帶獰笑的壯實小二夾住:「怎麼了,要試刀劍了,你想幹啥?」

  「嘿嘿,兩位,我只是覺得這位先生武技非凡,怕都是天境以上的武道高手了,才能發出這刀氣劍罡,這雨金雖然珍貴,但也是鐵石之物,如何能與刀氣劍罡相抗?那樣就太不公平了。」麻衣男子眼珠一轉,「不如就由兩位掌櫃來試刀試劍,這才公平。」

  「狗屁!雨金何等寶物,豈是劍罡刀氣能傷的?你是欺我等未見過雨金不成?」兩名掌櫃異口同聲的叫嚷起來,似乎是覺察到那位烏衫男子有些認可麻衣男子的意見,兩位掌櫃又趕緊道:「就請英雄趕緊試刀試劍,讓我等一辯這雨金真偽!」

  麻衣男子被兩個壯碩小二一夾,掙扎不成,連連大喊:「不公平,不公平!豈有天境高手用元力來催動刀劍試雨金之理?不行,不行,勿傷我雨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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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節 再遇

  江烽和鞠蕖都大感有趣。

  雨金是什麼江烽也大略知道,其實就是天上墜落的隕鐵,其中通過大氣層燃燒後可能因為隕鐵中含有各種不同元素成分比例不同而會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和狀態。

  但這個傢伙用虎皮包裹的這塊黑乎乎的玩意兒是不是隕鐵,江烽也判別不出來。

  隕鐵是不是就像很多人想像的那樣堅硬無比,或者就被視為神鐵,江烽是持否定態度的。

  或者隕鐵在成分上有獨到之處,但這是不是可以就用於冶鍛出更高質量的鐵料,甚至就帶有某種特定的神力用於製造高級別武器,江烽原來肯定不信,但是術法一道的出現卻對這個世界有很大的改變,所以究竟這種隕鐵是不是也就具備了不一樣的性質,他也不確定。

  雖然那麻衣男子拚命掙扎,似乎想要制止那烏衫男子的試刀試劍,但是兩名鐵鋪的小二卻把他死死按住,讓他動彈不得,而那名烏衫男子也就是一手持刀,一手拔劍,默運元力,一股子沛然勁氣頓時在刀劍上流淌,即便是對武道不精通的外行,也能感覺出男子身上不一般的氣勢。

  男子用腳一勾那黑乎乎的雨金,一尺見方的物件頓時騰翻起來,緊接著男子居然又用另外一隻腳接住,很有些蹴鞠的技巧,然後猛然發力,江烽估摸著起碼也有三四十斤重的隕鐵陡然飛起,直有那一丈高。

  只見劍影流動,刀光閃爍,連續不斷的「啌啌」砍擊聲傳來,火花四射,剎那間也不知道那男子劈刺出多少刀劍,一直到那隕鐵落地,才引發週遭人的驚呼唏噓聲。

  所有人都忍不住上前一步,欲待觀看這雨金是真是假,也有人開察看這兩柄刀劍和雨金的碰撞結果如何。

  黑乎乎的雨金落地,發出一聲鈍響,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雨金上,沒有半點變化,起碼沒有看到有什麼碎屑落下,也沒見有什麼明顯裂痕,但是也能看得到黑色的雨金表面還是有一些細微的白色印痕,估計應該刀劍劈砍之後造成的。

  而再一看兩柄刀劍,劍尖已經有了一些鈍態,顯然是連續的刺擊堅硬物品傷及了劍尖,而那柄邯刀卻已然出現了卷刃的跡象。

  這一發現立即讓圍觀的眾人發出一陣感慨喟嘆。

  「這是真的雨金?!」

  「居然是真的,刀劍不傷?這等神物,若是來煉製鍛造成刀劍,豈不是無堅不摧?」

  「雨金其實這麼好鍛造的?光是冶煉成鐵都不知道要用術法神火方能得行,尋常匠鋪豈能用得起?」

  「但若是能冶煉鍛造成型,再輔之以術法鍛造,豈非可鑄神器?」

  這週遭的匠鋪甚多,這麻衣男子售賣雨金一事早就吵得沸沸揚揚,只是這雨金雖然罕見,倒也不是無人見識過,但是雨金形態不一,大家也不敢確定是否是雨金,所以才被這麻衣男子譏刺,鬧騰起來,最終弄成這個局面。

  這刀劍不入,尤其是在天境武者的發力劈刺之下自身份毫不傷,立時就吸引了眾多匠鋪業者。

  而更多的還是這來往的一干江湖豪客們。

  他們不少就是來南陽參加者群英會,希冀在這群英會中憑藉自己本事出人頭地,而這些武者自然也對能提升自己戰力的武器盔甲頗為看重。

  加之這南陽本身就是冶鍛中心,所以這等地方自然少不了人來閒逛,希望能買到合意的武器甲冑。

  「兀那漢子,你這雨金可是要售賣?開個價!」一名腰間鼓鼓囊囊的粗豪漢子早已經以手托起了那黑乎乎之物,掂量了一番,然後又從烏衫男子手中去過刀劍仔細打量了一番,確信其並非作假,終於點頭問價。

  「咦?外鄉人,我們匠鋪尚未詢價,豈容你等來過問?」那兩名掌櫃也已經變了神色。

  在仔細查看自身刀劍卷刃鈍尖處之後,他們也意識到自己看走了眼,對自家武器的質量他們還是很清楚的,雖非什麼寶刀神劍,但也絕對是十里挑一的利器,若非遇上了比之更堅硬的物事,不可能這麼快就卷刃。

  沒想到還真能遇上這幾年難得一見的雨金,雖說這雨金和以前所見的有些不一樣,但是這天上落下來的東西,誰又能說每一次都完全一樣呢?

  「嗨,誰說的這雨金就只能賣給你等?先前人家想要售賣給你等,你等百般挑剔譏諷,這會兒卻又改換了臉色,做生意也是兩廂情願,若是我等出價高,人家願意賣給我們,你豈能強迫人家賣給你?莫不是這南陽府的律法是為你等寫的?」

  「是啊,一幫奸商,就知道欺壓良善,先前幹啥去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是一番指責,弄得兩家掌櫃也有些不好發作。

  很快這場鬧劇也就進入了正常的討價還價模式,這麻衣男子便在幾撥人中待價而沽,而幾番競價之後,便被一名江湖豪客最終以五十金購得這塊雨金。

  這已經是極為高昂的價格了,五十金大略相當於五百貫錢,按照時價足以買到幾十匹健馬,就算是那兩家匠鋪也不敢接受這個價格。

  江烽也一直在觀察著這售賣雨金的傢伙,雖然也說不出這傢伙有哪裡不對勁兒,但是江烽還是覺得這售賣雨金顯得有些套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原來時空中看這類戲劇橋段太多的緣故,總覺得有點兒做戲的感覺。

  「二郎,這兩個傢伙怕是一路的。」一直追隨在江烽身旁的鞠蕖看著那個烏衫男子消失的身影,悄悄道。

  「哦,為什麼這麼看?」江烽訝然,他雖然也有些懷疑,但是也只是下意識的覺得是套路,甚至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經過敏,鞠蕖又從哪裡看出來的?他覺得至少自己沒看出哪裡有問題來。

  「他們兩人都是關隴那邊來的,那烏衫男子雖然刻意掩飾口音,但我在梨山生活多年,聽得出來,他們倆口音尾音一致,應該是一處來的。」鞠蕖相當肯定的道。

  江烽微微點頭,如果是這樣,那就有些可疑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情,數千里之外,老鄉見老鄉,不但刻意掩飾,而且故意去為難老鄉,這不是當托還能是啥?

  只是這關隴那邊地方口音甚多,尋常人你是根本覺察不出來異同的,尤其是在對方刻意掩飾的情況下。

  「那我們跟上去瞧一瞧。」江烽也來了興趣。

  「恐怕不太容易,那個烏衫男子起碼都是養息期以上的高手了,甚至可能是太息期的角色,我們怕是無法靠近。」鞠蕖搖搖頭,「若是刻意靠近,只怕會引起對方的懷疑,甚至攻擊。」

  江烽也看到了先前那個烏衫男子的表現,舉手投足的確是天境風範,而且揮灑自如,若真是與這個麻衣男子是一夥兒的,恐怕這傢伙都還有所保留。

  真要冒然去跟上,只怕的確會引來麻煩,這裡便是澮州自己治下,在南陽招惹事情出來,自己身份暴露,日後自己行程也就會遇到麻煩了。

  想到這裡,江烽也就放棄了一探究竟的心思,他不是那種好奇心過甚的人,在無損於自己的事情上,他也沒那麼多心思要搞個明白。

  「也是,走吧,蕖娘,還有點兒時間,咱們去逛一逛南陽的夜景。」

  不愧是山南東道唯一的府城,南陽府西部的工坊區和城中城東的真正坊市區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當江烽一行人真正漫步於東關大道時,才真正感受到南陽的繁華。

  那種數十年未曾遭遇戰亂帶來的安逸氣息的確很讓人迷醉,兩邊的街市也許是借助著這幾日即將到來的盛會也是變得格外繁盛。

  藥鋪、香鋪、布帛店、絲綢店、酒鋪、南貨店、首飾行、當鋪、書鋪、腳伕店,鱗次櫛比,街上也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一些大型酒樓茶樓,早已經在門口紮好了各色燈架,懸掛起了五顏六色的燈籠,更有一干女伎在樓上吹拉彈唱,甚至還有胡姬在樓台上挑起了節奏明快的胡舞,引來無數人的駐足觀看。

  漫步其中,江烽內心充滿了一種外來人的融入感,這和他當初在汴梁城時的感覺截然不同。

  原時空中他就是南陽人,所以當重回此間時,物非人也非,但這種穿越後享受感還是讓他內心無比的愉悅,他可以盡情享受這種其他人無法領會的特有視角帶來的俯瞰世間蒼生的快感。

  穿越此間,正恍惚迷茫,卻聽得鞠蕖訝然一聲:「咦!」

  江烽順著鞠蕖的目光望過去,卻見那烏衫男子正意態閒適的穿過一處街坊,像另一處茶鋪走去。

  交換了一下眼神,江烽和鞠蕖最終都還是沒能抵禦住好奇心,跟隨著那名男子走入了茶鋪。

  雖然是入夜了,但茶鋪裡依然生意興隆,前台的戲檯子上說書人正在興高采烈的賣弄口舌:「……,卻說那劉翰公子剛躍上山巔,就見那吾魈一閃而至,……」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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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9 00:15: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節 河朔子弟

  說書人很善於調動聽眾氣氛,不但聲音抑揚頓挫,而且語氣也是起伏跌宕,格外富有感染力,台下一干人都聽得眉飛色舞,似乎都被帶入了說書人所都說的氣氛當中去了。

  那名烏衫男子選了一處角落裡坐下,江烽和鞠蕖以及吳瑕也就隔著幾個位置坐下,想要看看這傢伙究竟有什麼勾當,未曾想到這傢伙也就這麼優哉游哉的坐下來,待到茶博士將茶送上來,更是興致勃勃的聽起說書來。

  說書人說的是《關東英豪傳》。

  這是流傳於南陽、光申、淮南、江南和荊楚一帶的熱門評書。

  有文人士子將當下頗負盛名的關東四大家族的遊俠故事加以編撰,然後說書人便用於在茶樓酒鋪中來說書。

  因為貼近現實,主要講述南陽劉氏、越國錢氏、吳國楊氏、淮北時家從第一代人開始打江山崛起到當下的情形,所以很受庶民百姓的歡迎。

  尤其是加以虛化和誇張了的這些家族發家史,免不了要對這幾大家族中的重要人物加以歌功頌德,自然也受到了這些藩閥的大力支持,所以《關東英豪傳》也在這些地區流傳開來。

  當然在各個地區不同也會有所側重,在南陽自然是劉氏一族的豐功偉績更受推崇,在杭州當然就是錢家子弟的故事更受歡迎了。

  「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輕輕的喟嘆一聲,似乎是對茶鋪裡一干茶客們對說書人的故事熱血沸騰很不以為然,烏衫男子搖搖頭。

  周圍眾人都被那說書人說那劉翰在伏牛山中力戰烏魈,一躍登臨太息期高手這一故事聽得如痴如醉,也沒有人注意在角落裡的這烏衫男子嘴裡冒出這樣一句話,否則立馬就要引來一場事端,但江烽和鞠蕖二人卻聽了個分明。

  這傢伙看樣子很有點兒憤世嫉俗的味道啊,居然不把劉翰放在眼裡,要知道現在劉翰已經是南陽府尹,也是登臨了太息期的高手,據說距離固息期也不遠了,這傢伙居然稱對方豎子,不得不說這傢伙有些放肆。

  江烽對這個傢伙的身份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口氣如此之大,而且氣度不凡,看得出來不像是庶民小姓出身,但觀其與那麻衣男子的行徑,卻又難以理解。

  正琢磨間,卻見那依然換了一身青色長衫,甚至連髮髻都改換了的麻衣男子已經走了進來,徑直就往角落裡過來。

  「九郎。」

  看見那青衫男子招呼那烏衫男子,烏衫男子卻不理睬對方,只是輕輕哼了一聲,目光仍然望著說書檯上。

  「九郎,何必如此?既然你幫都幫了我,又何必這樣做臉作色?我也是沒辦法,要不你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你連把像樣的武器都沒有,如何去那群英會?」青衫男子嘆了一口氣,「現在咱們好歹也有五十金了,替你買一把好刀,也好讓你尋機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你覺得在這南陽我就能得償所願?」烏衫男子臉仍然面向前方,不無感慨,「這一路行來,所見所聞,都是讓人失望之極,南陽搞這種噱頭,很有點兒要學太宗天下英雄皆入吾彀中的味道,哼,其實卻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似乎是覺察到了自己話語裡的味道有些重,烏衫男子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丟下兩枚銅錢,轉身出了茶鋪,而那青衫男子也緊隨而去。

  江烽和鞠蕖交換了一下眼神,鞠蕖眼中有些擔憂,顯然是覺得那烏衫男子不好對付,若是跟蹤而去,被對方發現,也許就會招來一場麻煩。

  不過在看到江烽興致盎然之後,鞠蕖還是和吳瑕打了個招呼,示意對方就在茶鋪裡等候著,便隨著江烽出門。

  「來都來了,九郎,你就還是去試一試的好,若是這南陽不堪,你也可以去淮北或者淮南啊,……」

  「淮北時家,塚中枯骨,比南陽尚且不如,淮南若是那楊行密還在,倒是可以一投,現在你難道不知道淮南是君臣相疑,內亂在即了麼?」

  「被你這麼一說,都成了不值一提,那就去杭州吧,聽說那邊術法昌盛,而且我也聽你說過錢繆不是雄才大略麼?我也久慕錢塘繁華,想要去一遊呢。」

  「哼,錢镠已死,其子守成有餘,進取不足,而且江南水鄉,我不善舟楫,水土不服,去有何用?」

  「九郎,說來說去,你還想要去報仇,只是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放不下?張氏一族現在不但和契丹交好,而且與大梁也是千絲萬縷的聯繫,讓你去河東,你又不願意,……」

  「不是我不願意去河東,而是河朔這麼些年打生打死,一片狼藉,根本沒有多少加之,河東沙陀人現在只盯著大梁,對河朔那邊根本沒多少心思,沙陀人現在只重視他們本族人,我們這些人去了又有何益?」

  見那二人沿著小巷而出,江烽和鞠蕖二人跟隨在其身後,鞠蕖對探聽一道倒是有特殊手法,對方沒有刻意隱匿,遠隔幾丈遠,也能聽個大概,便一一轉述給江烽。

  江烽也能聽出一個大概了,這二人應當是朋友,而那叫九郎的傢伙應該是有些來歷,看樣子身負家仇,好像仇人應該是張氏,而且應該還是某家藩閥,這倒是讓江烽有些好奇。

  河朔那邊藩鎮當首推河朔三鎮,盧龍、成德、魏博,若是要說姓張的,則只有成德節度使張文禮這一族。

  張文禮乃是斬殺了王鎔之後方得來這一節度使之位,現在更是牢牢和大梁結盟,還與那吐谷渾赫連氏、契丹等都有往來。

  整個河朔三鎮的局面也是撲朔迷離,別說外人,就是內部人都說不清楚他們這裡邊的門道,也許今日座上賓,明日就是刀下鬼。

  正因為如此,連大梁對河朔三鎮雖然有相當影響力,但是都不敢抱太大希望,就是害怕你對他寄希望太大的時候,結果突然來一個大反轉,某個部將又把主帥斬了上位,這種事情已經在河朔那邊屢見不鮮,弄得你應接不暇。

  而且這一二十年來,河朔雖然因為面臨大晉的強勢壓力加上東面泰寧軍的威脅,而不得不依靠三家抱團和大梁結盟這一大戰略。

  但是這河朔三鎮內部矛盾叢生,尤其是主帥往往都難以控制住自己手下的驕兵悍將,動輒來個帥袍加身,城頭變幻大王旗,所以正因為這種內亂不已,而且內戰的激烈程度甚至比對外戰爭更慘烈,使得本來論軍隊戰鬥力絕對可以與大晉、泰寧相提並論的河朔兵卻越來越弱。

  就是因為這種戰亂屠殺不斷,使得其實力一直處於無法止血而日漸虛弱的狀態,也使得大梁對河朔三鎮也越來越喪失信心,河朔三鎮對泰寧軍和大晉的牽制力也是日漸削弱。

  難道說這傢伙是王氏家族的子弟?王氏一族統領成德節度使數十年,但在王鎔手中卻被其義子張文禮所篡,王氏一族幾乎族滅,這一慘劇雖然過了十多年,但是仍然廣為人知,江烽卻不知道王氏還有子嗣。

  正思索間,卻聽得鞠蕖突然一聲:「不好!」

  拐過巷尾之後,卻見對方只剩下青衫男子一人,手中卻早已經持握了一具筒狀器具,另外有一枚月牙形的金屬符籙捏在手中,顯然是兩具術法器具。

  江烽還未來得及回頭,就聽見身後傳來烏衫男子的聲音:「你們二位跟隨某兄弟倆這麼久,意欲何為?」

  「這大街小巷本就是隨人而走,兄台憑什麼就說我們是在跟著你二人呢?」

  「狡辯無疑,我有印象,先前在坊市那邊時,你二人就在,……」

  「既然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才這般虛張聲勢呢?」江烽轉過身來微笑道,示意早已經蓄勢待發的鞠蕖無須如此緊張。

  烏衫男子目光在江烽和鞠蕖身上上下打量,而那青衫男子見烏衫男子已經現身,倒是相當爽快的收了手中物件,顯然是對烏衫男子的武技十分信任。

  「做賊心虛?笑話,某兄弟二人做事俯仰無愧,有什麼心虛?」烏衫男子面色坦然。

  「是麼?那冒充雨金詐人錢財,難道還這麼理直氣壯?」江烽笑得更開心。

  「哼,什麼叫冒充?那買客買來雨金也就是意欲打造武器,我們那物事縱然不是雨金,但是經過我等術法洗練,並不比雨金遜色多少,打造出來的武器一樣其利斷金!」青衫男子有些不樂意了。

  「那是兩回事,買主買回去幹什麼是買主自己的權力,但是你們冒充雨金那邊欺詐行徑。」江烽抓住對方話語中的漏洞,緊追不放。

  倒是那烏衫男子默然不語,揮手制止了青衫男子還欲狡辯:「兄台說得對,某等行徑的確非男兒所為,待到明日我兄弟去尋那買主,退他便是,不過兄台跟蹤我二人這麼久,怕不是單為此事吧?」

  江烽見男子氣宇軒昂,這一番話說來也是擲地有聲,心裡也有些欽佩:「某只是對二位身份有些好奇,別無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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