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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prk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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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緣分0]全能煉金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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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3:12: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章 反擊(二)

    戰爭,便如牌局,要有底牌,要不按對手的思路出牌,惟如此,方能在形勢不利下翻盤。

    拉捨爾算準了修伊,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修伊同樣也算準了他。

    正如修伊所料定的那樣,拉捨爾是一個探員,他做事必須要有證據。

    抓修伊,他必須證實他抓到的人就是修伊格萊爾;抓查克萊,他必須證實查克萊的確和修伊有勾結。

    因此對查克萊的抓捕,其實就是一個幌子。查克萊和修伊之間本身是一種互相證明對方的關係。

    如果修伊格萊爾不去救查克萊,那麼只要查克萊一口咬定這是誣陷,拉捨爾未必有辦法。因為他缺乏可以拿得出手的證據。拉捨爾唯一可以證明查克萊有罪的證據就是關於陷害哈登家的事情當時只有查克萊知道。

    但當時真的只有查克萊知道嗎?

    顯然不是。

    拉捨爾,丹尼達利莫爾,甚至漢普頓,金尼什,阿里隆和帕吉特都知道此事。

    換句話說,情報本身依然有多方面洩露可能性。

    以此為證據指控查克萊,證據說服力不足,反過來陷害和意圖謀殺一位貴族夫人的罪名到是先成立了。

    拉捨爾沒這麼傻,所以他故意再度洩露情報,使貝利通知修伊有關查克萊的事,但是查克萊並沒有被抓,他只是被禁止離開。

    在這之前,拉捨爾甚至不會去審問查克萊,因為他缺乏證據證明查克萊有罪,不夠資格審問他。

    拉捨爾需要修伊自投羅網,他相信修伊也絕不可能不救查克萊。假如查克萊認為修伊拋棄了他,激動絕望的他,到是很有可能自己承認一切。

    所以拉捨爾很清楚,修伊要是救查克萊,他會自投羅網,查克萊也將被證明有罪;他要是不救查克萊,查克萊對修伊失望,也很可能招出一切,那麼修伊的很多底牌就將暴露。

    拉捨爾的佈局環環相扣,非常精妙。在人心人性上,老狐狸向來算得很準。

    但他沒有想到,這個佈局本身有一個小問題,就是在等待修伊出現的這段時間內,他拿查克萊和修伊都沒有太多辦法,這就給了修伊機會。

    問題不需要太大,把握住即可。

    修伊選擇了殺上皇宮。

    這給了查克萊一個信號,使查克萊可以堅持下去,也讓拉捨爾出現了兩難選擇。

    檸檬街就在皇宮附近,修伊進攻皇宮,給了查克萊一個暗號,使他有了勇氣對抗,修伊本人卻已經證明不可能再出現在這裡。

    所有的佈局因此一下瓦解,期待中的證據不會出現,強行堅持下去,什麼也不會得到。

    在這個時候,上面再派人勒令他立刻救援皇宮,他不能不選擇服從。

    修伊沒有從拉捨爾本人下手,卻利用他的上司給了拉捨爾當頭一棒。

    正如拉捨爾以前曾經說過的那樣:修伊格萊爾這個人,他從不往別人為他佈置的圈套裡鑽,相反,他會盡可能的自己佈置圈套讓對方鑽。

    拉捨爾佈置的戰場檸檬街,沒有發揮出任何作用。

    修伊佈置的戰場清水街,卻在這一刻,帶給所有人致命的打擊。

    誰掌握戰場控制,誰就擁有主動權。

    修伊首先就掌握了戰場,而他的優勢,卻並不僅僅在戰場選擇這一個方面……

    —————————————

    天空中,一雙潔白寬大的羽翼在修伊的身後有力扑打著,將修伊穩穩地停留在離地面一百米左右的上方。

    藉著夜色的掩護,這個高度已足夠讓人看不到他的存在,而下方卻因為火光熊熊將自己的位置暴露無疑。

    天使之翼最強大之處就在於它不僅給予修伊自由飛翔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讓他有了更多的戰術選擇——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就這樣在空中對敵人進行各種形式的轟炸。

    可以跟蹤,觀察敵人,可以隱匿在他們的頭頂,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彷彿人類俯視螞蟻的忙碌,有種高高在上,俯瞰天下,掌控萬物的感覺。

    他可以自由的選擇需要被優先殺死的人。

    那個拿著星盤的老頭很像是傳說中的預言師,所以修伊第一個對他下手。他絕不希望自己的所有努力因為某個預言法術而受到破壞,接下來才是其他的法師。

    可惜的是爆炸雖然炸死了金尼什,拉捨爾卻沒有任何事。

    帕吉特保護了這個傢伙,自己的後背卻被炸出的血肉模糊。

    至於那位月光戰神,身上的鬥氣能量自動釋放,強烈的爆炸甚至沒能讓他後退一步。

    不過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如星辰強者般無視一切,獻祭之油在人群中引起的爆炸還是帶走了一大批人的性命。法師的弱勢在這刻盡顯無疑,面對突其來的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擊,他們很難承受,反到是大批的武士能夠硬抗下這可怕的爆炸。不過武士並不能對空,他們只能對空吶喊,無奈地劈出一道又一道劍氣。

    劍光縱橫,甚至能聽到月光戰神漢普頓那可怕的怒吼聲:「修伊格萊爾,你這個卑鄙小人,你給我出來!」

    聲音悠遠綿長,氣息渾厚磅礡。

    單以實力論,這位月光戰神足以頂得上三到五個凱文比爾斯。

    漢普頓的咆哮只是有力無處使的憤怒喧囂,拉捨爾的聲音卻帶著死亡的威脅:「所有人都分散開,不要集中,借房屋隱藏自己。莫金,你對天空使用照明法術,達利莫爾,我需要你製造一些濃煙,把我們掩蓋起來,要不會嗆人的那種。大家用水把紗巾打濕蒙在臉上。所有弓箭手準備,漢普頓大人,你來保護弓箭手。其他法師各自散開,找好隱蔽角落對天空進行攻擊,有禁空法術的立刻使用禁空法術!」

    空中飄瓢蕩蕩著傳來修伊的話語聲:「很有針對性的安排。有意思,拉捨爾你真是總能帶給我驚喜,我沒有想到你還有戰場指揮的天賦,如果讓你做一個戰場指揮官,也許並不輸於做一個探員。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到這樣的安排,你真得很不錯呢。」

    這聲音四處飄忽,捉摸不定。

    漢普頓陰沉的臉帶著閃爍不定的變幻。

    當修伊最後一個字飛來時,他猛然大吼一聲高高跳起,手中的長劍劃破長空直指天際,彷彿在天空中開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般延伸向上方。

    劍氣縱橫!

    天空中迸發出大團的亮光,那是兩劍交錯時產生的巨大衝擊,光芒一瞬間照亮天空,地面上便出現了一個帶著翅膀的人影。

    修伊被這一劍直接打得向空中拔高了數十米,才終於抵消了這可怕龐大的衝擊力。

    「他在那!」拉捨爾高叫。

    下一刻,所有的弓箭同時嗖嗖射向空中。

    這些箭手都是拉捨爾特別找來的,每一個都有三級以上的實力,配合強弓發出的利矢,可以擊破六級以下的鬥氣防禦,甚至連一些魔法護罩都可以直接刺破。

    無數支勁箭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嘶鳴,箭尖上的寒光若漫天星光,集中飛射修伊。

    「哼!」伴隨著這一聲清楚的冷哼,一道神聖燦爛的光芒在空中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結界。

    所有的飛箭在接觸到這個結界後,竟然再飛不進去,就像是鈍刀遇上了厚牛皮,所有的攻擊力量形成大片燦爛的光波在周圍爆開,卻絲毫影響不到結界中的人。

    「神聖大結界?」一名法師不可置信的叫出這個名字。

    所有人都被這個名字震撼了一把,誰也想不通修伊怎麼會使用出神聖法術。

    神聖法術歷來以強大的守護能力著稱,與空間結界相比,神聖法術的防禦範圍更廣,防禦能力更強,使用時的消耗則更少,速度卻更快。神聖大結界,是神聖法術中最頂級的守護法術之一,對法術傷害和遠程傷害有著強大的豁免作用。即使是在聖靈教會,也只有少數人能夠掌握。

    誰也沒想到,修伊竟然會擁有釋放神聖大結界的能力。

    這就是輝煌之劍自帶的那個神聖法陣所擁有的功效。藉著天使之翼的掩護,放在修伊背上的輝煌之劍被很巧妙的遮住了,修伊做了一個虛假的手勢,使所有人以為是他自己放出的這個法術。

    不過下一刻,手勢變化,新的震撼再度發生。

    空中的飛箭,在失去了上升力量後,竟然沒有墜落,而是懸浮在了空中。

    在照明法術的作用下,可以看到圍繞在神聖大結界的周邊,空中出現了一個一個細小的風漩渦,將這些射來箭裹雜在漩渦裡,彷彿無形的手抓住長箭一般。

    帕吉特仰看天空的臉色大變:「不好,是風之手!大家小心!」

    風之手,一種沒有任何傷害能力的風系四級法術。它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借用風的力量去抓取控制周邊事物。

    風之手能夠抓取的物體大小與重量,取決於法師自身對法術的熟悉掌握程度,能夠抓取的數量和控制則取決於法師對風系力量的領悟。

    修伊剛晉陞四級不久,對這個法術還不算太熟悉,但是他對風之境界的領悟卻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他無法用風之手去抓太過沉重的物體,但是抓箭支卻沒有絲毫問題。

    這一刻,上百支利箭被風之手控制著竟然從空中反射向那些弓箭手。這種自上而下的攻擊甚至比原來的力量更加強大,也更加難以抵擋。

    撲,撲,撲。

    鮮艷的血花在人群中一朵朵盛開,淒厲的叫喊撕破夜空,一名又一名武士倒下。

    漢普頓揮出一片劍光,可惜他救得這個,救不了那個。

    片刻間又是十多人倒地不起。

    「怎麼可能?」一名法師顫抖著大叫:「他的風之手怎麼可能一下子控制這麼多箭?」

    漢普頓鐵青著臉說:「恐怕是他對風系力量的領悟已經到了大師的地步。」

    拉捨爾立刻接口:「我敢肯定,在羅約城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三級風法師,他對風系力量的理解,也絕對沒達到這一步。」

    「也就是說他的進步速度驚人?」

    「的確如此。」拉捨爾也無奈承認。

    今天這一仗,拉捨爾和他的人都沒有做好準備去迎接空中的攻擊。修伊人在空中,擅長的又是風系法術,偏偏風法術又是最多輔助法術和大範圍應用法術的,雖然殺傷力不足,但是針對大批低級人員卻有著極好的作用。

    假如是在檸檬街,事先做好戰鬥準備的地方,拉捨爾有太多辦法對付各種攻擊。但是這裡是清水街,是修伊為他準備的戰場。

    戰略上就先天失利。

    一個風之手,使得弓箭的威脅大大降低,下一刻,頭頂的上空又捲起層層烏雲。

    「大家小心?是千刃旋風!」一名法師大叫起來。

    無數道風捲生成一道道銳利的風刃,向著下方呼嘯而來。

    幾名法師同時放出魔法護罩,清水街上各色護罩閃亮,映出一大片美麗光暈。

    依仗著神聖大結界,修伊肆無忌憚的釋放著各種法術。他在天上玩得很開心,鐵了心要用他們將自己新學習掌握的法術一一拿出來應用實驗一番了。

    這便是空中作戰的好處,可以遠距離釋放魔法,而不用擔心被人迅速靠近。武士無法攻擊到他,弓箭手被壓制,大量的法師被偷襲死去,只有少數的法師在神聖大結界下能夠帶給他的威脅有限。

    天使之翼帶給修伊的好處是如此巨大,以至於修伊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按照筆記本上所說的那樣去製作更多的天使之翼。

    一邊向著下方投擲獻祭之油,一邊盡情的對敵人使用各種風系攻擊術,修伊不斷挖掘著各種戰術上的組合。看起來擁有強大實力的一方完全是被修伊壓著打,這就好次打電子遊戲,空有強大的地面部隊,卻因為缺乏有效的對空手段,而被一兩個空軍部隊就此徹底殲滅。

    理論上如果敵人不逃的話,就是漢普頓也會被修伊生生耗死。

    「達利莫爾!」拉捨爾大叫:「你不是說你要證明自己才是第一天才煉金師嗎?現在就是你證明自己的時候!」

    「當然。」達利莫爾冷冷道。

    他的雙眼望向天空中的修伊,眼神釋放出無比的狂熱。

    隨手從懷裡取出一個木盒子,打開盒蓋,裡面是一排精緻小巧的木製玩偶。

    丹尼達利莫爾小心翼翼將其中一個飛鳥木偶拿出來,口中念動咒語:「賜予你生命靈魂的能量,展翅高飛吧,鐵翼鳥,去把那個在空中的傢伙給我打下來!」

    儘管空中的修伊擁有神聖大結界防護自己,達利莫爾的口氣卻是對這只飛鳥木偶無比自信。

    飛鳥木偶脫離達利莫爾的手心向著空中飛去。

    在空中翩躚了幾圈後,木製鳥身突然放出大量的魔法光紋。

    「嗷!」在一聲穿雲裂空的長嘯中,一隻翼展長數米的鐵翼尖嘴巨鳥倏然出現,如箭般向著空中的修伊勁射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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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3:13: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一章 反擊(三)

    鐵翼尖嘴巨鳥彷彿一發炮彈直衝修伊,尖喙如針,狠刺修伊的面門。

    由於是貼身近擊,即使是神聖大結界也擋不住這隻鐵翼鳥的飛速來襲。

    修伊一劍劈向那鐵翼鳥,鐵翼鳥竟然做了一個急停,雙翼一展,從兩側包夾修伊。翼尖上寒光閃閃,原來整個翼面竟是鋒利的利刃組成。

    下一刻,鐵翼鳥的雙翅同時冒出千百根鋒利翼尖,同時對準了修伊。

    「哧!」無數聲撲哧作響中,抵近修伊的雙翼同時暴射出所有的翼尖,彷彿狂沙撲面一般籠罩住修伊的全身。

    「修伊格賴爾,你死定了!」達利莫爾得意狂囂。

    伴隨著達利莫爾的囂張,修伊的聲音顯得更加冷靜而充滿自信:

    「血光之遁。」

    剎那間,漫天飛舞的翼尖刺破虛空蒼穹,消失在茫茫遠方。

    達利莫爾目瞪口呆地看著天上,猛然大叫起來:「他在哪?」

    「啊!」一聲犀利的慘叫傳來,一名法師從房後跌出。

    「虛空斬!」修伊的聲音清冷決絕。

    身影重新出現在天空中,正好那只已經射光了翅膀上所有機械羽毛,只剩下光凸凸的身體的鐵翼鳥身邊。

    修伊反手一劍將它鋒利的長嘴砍斷,受到重創的鐵翼鳥再無法維持原來的形態,在空中凝縮成一隻飛鳥小木偶的樣子,卻還殘留著光潔的羽翼和斷裂的長嘴,向著地面跌落。

    修伊探手抓住跌落的飛鳥,拿到眼前仔細欣賞起來:「很精巧的構思,將魔法與煉金術完美的結合。我曾經以為只有伊萊克特拉做到了這一點,卻沒有想到還有別人也可以做到。」

    他向下看看紅衣少年,舉起飛鳥木偶:「這是你的玩具嗎?」

    「閉嘴,修伊格賴爾,你別想羞辱達利莫爾家族!」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達利莫爾家族,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必須承認,這或許不是威力最大的魔偶,但它毫無疑問是最精巧實用的魔偶之一。」

    丹尼達利莫爾傲然回答:「那是當然,就算是伊萊克特拉,也從未發明過像這樣可以隨身攜帶的魔偶。在魔偶製作技術上,達利莫爾家族早已經遠超過那所謂的傳奇煉金師。時代是進步的,後人總該比前人更強。」

    「哦?是嗎?」修伊冷笑:「我可不這麼想。」

    他突然一伸手,將那飛鳥木偶拆了個粉碎:「瞧瞧這東西都是用了些什麼來製作的?血犀牛的牙齒做的魔力引導材料,用至少二十三種稀有材料刻畫的陣圖,魔偶的主體是用虛空竹和凝縮水晶製成。即使是在伊萊克特拉的年代,這樣的製作材料也是極為少見和難得的。這意味著什麼?」

    修伊看看地面上的少年發出不屑的冷笑:「這意味著受材料限制,它無法大範圍的普及。魔偶如果不能普及,就不具備戰爭價值!你們的魔偶製作的確非常精巧,可惜,你永遠不能用它來製造一支軍隊。竟然還妄想和伊萊克特拉相提並論?你可知道他老人家考慮的卻是怎樣用最普通的材料製造出最強大的魔偶?比起他來,你和你的家族就是一群井底之蛙!」

    人總要有個值得自己去崇拜,追隨,模仿和學習的物件,否則人生沒有目的,就會難以進步。

    對修伊來說,伊萊克特拉就是這樣一個人。

    丹尼達利莫爾聲稱伊萊克特拉過時了,修伊是絕對要維護自己偶像的聲譽的。儘管這種飛鳥魔偶的製造價格的確高昂,材料難得,但是憑心而論,它們也的確有自己獨到的用處。修伊卻把它評得一文不值,狠狠地羞辱了丹尼達利莫爾一把。

    紅衣少年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向著天空說道:「修伊格賴爾,我要向你挑戰!我希望能夠和你做一次煉金術上的公平比拚。」

    「我拒絕。」出乎他預料,修伊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對方的要求,他眼中露出嘲諷:「這是戰鬥,不是決鬥。不過你可以在我殺光你們之前,盡可能的把你的那些玩具都拿出來使用。否則我擔心你會失去機會。」

    說到這,凝立虛空的修伊緩緩伸出右手:「就讓你真正見識一下伊萊克特拉的神奇之處吧。」

    一顆彷彿星星般光亮的稜形水晶在修伊的手心裡冉冉升起,放出絢麗的光芒,光華奪目。

    「那是什麼東西?」丹尼達利莫爾驚駭叫了起來。

    他從未見過這種東西,但是幾乎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那水晶般閃亮的物體中蘊含著的龐大能量。

    隨著這水晶般物體的托起,能量變得如水紋般清晰可見,一圈圈向著四方揮去,整個空間充斥著強大的能量,就連不會魔法的人,甚至也能感覺到無所不在的能量在周圍肆虐。

    「那……那是……」拉捨爾也怔怔地望向空中,空中虛浮著的能量體正發散出太陽般的光與熱,旁邊立著的修伊卻絲毫不受影響,只是眼神中充滿冷竣肅殺之意。

    「以我的身體做為力量的原結,生成那空間的漩渦,去吧,元素的精靈,在這自由的空間裡盡情地渲瀉死亡之潮,噬滅吞沒一切敢於阻擋您自由聖體的陌生力量……能量風暴!」

    高空中的修伊吟唱出令人魂飛膽喪的咒語。

    有人聽出了不對勁,歇斯底里的大喊起來:「是能量風暴!是高級空間法術!」

    「他怎麼可能會高級空間法術?」漢普頓不可置信的狂吼起來。

    沒有人敢相信,修伊竟然會用出空間法術中威力最強大的能量風暴。

    整個蘭斯帝國,能夠使用能量風暴的只有一個人,就是阿布利特。但是現在,這可怕的空間系頂級法術卻出現在了修伊的手中。

    假如阿布利特還活著,他一定會發現,修伊此刻所用的能量風暴,與他所用的其實完全不同。

    能量風暴,其實就是將指定區域內所有的空間能量全部調集起來,讓它們從靜默無聲變成狂暴肆虐。就好像原本平靜的湖水,因為一場外來的風暴而變得不再平靜,變得波濤洶湧,吞噬船隻。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要想使用出能量風暴這樣的大威力法術,同樣需要魔法師自身強大的魔力來攪動空間中原本平靜的能量,將它們製造成浪潮。

    但是修伊不是。

    他沒有那麼大的力量來掀起一場能量的風潮,但是他有辦法讓這能量之湖自身不再平靜。

    那就是純能量體的作用。

    這種近似於永恆的能量存在,最大的特性之一就是將所處之地變成一片能量海洋。

    當湖水不再是湖水,而是江河大海時,它們自身就已經變得不再平靜。

    這個時候只要稍微施加一下外力,就能掀起一片能量的狂潮。

    這是修伊自得到這顆純能量體後,發掘出的第一個作用。

    伊萊克特拉僅僅製造出了它們,卻從沒想過使用它。但是修伊得到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如何將這能量近乎無限的寶貝發揮出自身應有的價值。

    能量風暴,是修伊挖掘出的第一個使用方法,也是最原始的使用方法。

    他相信純能量體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使用方法,為他帶來更多的力量,不過在今天,借用純能量體釋放出的能量風暴,已經夠所有人受的了。

    「你既然瞧不起伊萊克特拉,那麼就讓你見識一下這位傳奇大煉金師的傑作之一吧。」修伊冷笑道。

    能量在一瞬間形成巨大的風暴力量,瘋狂席捲四方,以肆虐大地,無可抵擋之勢橫掃下方。

    達利莫爾將手裡的木盒舉起,一個個木偶飛出盒子,變形成各種魔偶,試圖阻擋能量風潮的進襲,卻在頃刻間被能量撕成一片齏粉。

    「讓我來!」那一聲沉穩的喝聲擊破蒼穹,就連空中的修伊都為之震顫了一下。

    漢普頓的身上,大團的鬥氣如月華狂漲,形成一股實質的能量,竟然迎著那能量的風暴硬憾而上。

    星辰強者的實力在這刻完全體現出來,所擁有的強大鬥氣能量,竟然硬生生地抵住了能量風暴。修伊人在高空,清晰地發現,漢普頓的身上不停的放出鬥氣,這個人的力量之強大竟遠超他的想像。而且他對鬥氣的使用之精妙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他竟然將鬥氣裹旋起來,形成一個渦卷的漩渦,借助於流動盤旋的力量來削弱能量風暴的進襲,使得能量風暴就像被吸引的磁石般全部吸引到他的周圍,卻又攻不進去。

    鬥氣月華與空間能量互相盤捲,兩股力量交加,竟然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力量漩渦,以漢普頓為中心,向著四方不停地蔓延。

    這漩渦的力量越捲越大,周圍的人嚇得紛紛逃離漢普頓的身邊,這名星辰武士就那樣一個人站在大街正中,四周形成的能量風竟然已經形成了龍捲風。黑色的能量風暴,白色的月華鬥氣井渭分明地纏繞盤旋,竟然向著空中飆去。

    漢普頓竟然運用他強大的鬥氣硬是把能量風暴反捲著衝向高空,襲向修伊。

    這一次,就連修伊臉色都有些變了。

    原來星辰強者,竟然是可以如此強的?

    他再不停留,雙翼一展,向著高空急射而去。

    那一股能量的龍捲風潮在修伊的腳下刮過,竟帶著巨大的吸力,要把修伊反拉下來。

    修伊隨手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向下面擲去。

    水晶之牆。

    可堪擋住大地武士全力一擊的水晶之牆,只阻了一阻這能量龍卷,就被擊了個粉碎,不過修伊借這一阻的機會,終於衝到高空,險險逃脫漢普頓的能量漩渦的拉扯。

    眼見修伊逃脫能量漩渦的拉扯,漢普頓還有些不甘心。他大喊:「給我弓箭!」

    一名弓箭手遞上自己的弓和箭。

    漢普頓隨手一拉,那弓斷裂。

    他搖了搖頭,抓住箭尾向上擲去。

    這一箭,彷彿刺破蒼穹般向著空中急射。

    神聖大結界的力量竟然擋不住這一下攻擊,彷彿被刺破的皮球般嘶啦一聲被劃破,擦著修伊的邊飛了過去。

    這完全是因為漢普頓不是箭手,又是隨手投擲,所以准性上差了一些。

    但是那一箭的威勢,卻令人分外心驚,就連修伊都嚇了一大跳。

    漢普頓這個人,性情向來穩重。

    他被人稱為月光戰神,出手作戰,很少有狀如瘋虎般的攻擊。他的攻擊特點是悠遠綿長,力量生生不息,他的作戰方式也是習慣了後發制人,喜歡先觀察對手,然後再做出致命一擊。

    死在他劍下的人,哪怕是級別比他低的,往往都能取得一時半刻的上風,看上去彷彿很輕易的就能將這位星辰武士打敗,但到最後,卻發現對方只是出了一劍,自己就倒了。

    清水街的伏擊,給了所有人重創,但是對漢普頓來說,卻算不上什麼。

    真正麻煩的是修伊人在空中,他有力使不上。

    但是當修伊使出能量風暴時,他立刻意識到機會來了。

    很少有人知道,當年漢普頓曾經和阿布利特有過一次交手。

    那個時候他身為星辰武士,再加上是一對一戰鬥裡,武士先天上佔有絕對優勢,因此在和阿布利特作戰時,他特別允許阿布利特對自己盡情施展法術,自己則只防守不進攻。那一次,阿布利特就對他使用了能量風暴。

    星辰武士的強大,不僅僅在於力量上,更多的在於他們對力量的使用上。假如純以力量論,一個五級法師放出來的魔法,傷害效果可能都比星辰武士強得多。

    因此在那場硬捍能量風暴的作戰裡,漢普頓吃了一個大虧。

    事後他反覆研究能量風暴這類大範圍能量式的攻擊方式,終於利用自己月華鬥氣綿軟悠長的特性,研究出了對付這類魔法的方法。

    可惜的是他還沒來得及用在阿布利特身上,阿布利特就先被修伊給殺了。

    當修伊使用出能量風暴時,漢普頓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他迅速做出反擊。但沒想到修伊的反應迅速無比,他還沒來得及完成將所有能量逆轉攻擊,就被修伊向著上空逃竄,而且反應迅速,及時擲出水晶之牆,逃脫一劫。

    這一下交手,兩邊都打得心跳了一把。

    修伊自出道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出現戰鬥脫離控制的情況。他費盡心機利用純能量體製造出來的能量風暴,竟然被敵人給反制了一把,又險些被敵人一箭幹掉,臉色也變得難看異常。

    不過有了和漢普頓交手的經歷,他終於深刻理解到了武士的強大之處。

    他們或許不像魔法師那樣可以自由借助天地之力,不像魔法師那樣有種種神奇能力,但他們對力量的掌控,已經精妙到顛峰。

    一個星辰強者就這樣可怕,真不知道如果是聖域又會是怎樣。而像這樣的強者,帝國有近十個,更別提那些天空武士和六級**師,也不是自己目前的真正實力所能對付的。

    突然之間,修伊覺得自己真得是驕傲了。

    曾經他把蘭斯帝國看成一群蠢貨的結合。

    但是今天晚上,先是拉捨爾成功的算計了他一把,然後是漢普頓以力破巧,打得修伊直飛高空。

    修伊終於意識到,他所一直謀劃對付的敵人,有著遠超出他想像的強大力量。

    那遠不是現在的自己,憑藉一些小聰明小詭計能輕易撼動的。

    他之所以能夠在以前的戰鬥裡一次次把握主動,佔據上風,完全是因為帝國同樣犯了小看他的毛病,而且當時的修伊,一直都有底牌未出。

    可是人不能總是依靠對方的小看和手中暗藏的底牌過日子。

    底牌總有用光的時候,帝國也正在越來越重視他。

    無論是輝煌之劍還是噬靈之環,都擋不住星辰級的強者,黑武士加黑暗之刃應該可以,但只怕也擋不住聖域。

    人,最終還是得靠力量,靠拳頭說話,全靠秘密武器和陰謀詭計,也許真有一天,他會慘遭失敗。

    拉捨爾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在追捕與反追捕的過程中,犯人可以贏無數次。但只要失敗一次,就意味著萬劫不復。

    和蘭斯帝國之間的鬥爭,應當是長遠的戰爭。

    自己終究年輕氣盛,太過心急著復仇了。

    能夠走到今天,不能不說除了奇跡與努力之外,還有一分運氣。

    或許,自己真該重新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計畫了。

    這個國家太強大,也許該考慮一下隱忍,考慮一下發展,然後再徐圖未來。

    人在高空,修伊冷冷看著下方的人。

    漢普頓手執長劍,傲視上方,眼神中露出無比的堅決。

    於是,修伊就那樣虛立空中,向著漢普頓鞠了一躬。

    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感到詫異。

    修伊揚聲說:「漢普頓大人,今天晚上,您和拉捨爾先生分別教育了我,讓我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拉捨爾讓我知道了沒有什麼人是可以永遠算計別人而不被人算計的,您則教導了我,絕對的力量同樣非常重要。這一年來,我醉心於復仇,對武力的提升,幾乎都是借助於外力。但是在您面前,我所依仗的所有底牌,幾乎都失去了效果。所以我明白了,現在的我,還沒到可以向帝國正式復仇的地步。」

    「我還差得太遠。」修伊正色說。

    「所以,今晚之後,原定的復仇計畫全部取消。你們盡可以來抓我,但我暫時不會向帝國再採取任何行動。」

    「我會找一個地方好好藏匿,鍛煉和提升自己的力量。直到有一天……」修伊的眼神盯著漢普頓,單手一指對方:「直到有一天,我重新確認自己擁有的力量足夠打敗你們之後,再來找你們。」

    「修伊格賴爾!」漢普頓大叫起來:「你別想跑!」

    修伊冷笑:「殺,我今天是殺不掉你們了,不過我想走,誰又能能留得住?」

    雙翼一展,修伊向著空中飛去,轉瞬間消失在空中,就連照明法術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現場留下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想不通為什麼漢普頓剛一出手,就把修伊給嚇跑了。

    反到是拉捨爾,悠悠歎息一聲:「這下……麻煩了。」

    漢普頓回望拉捨爾:「怎麼了?你不是說你對付修伊一直都很有把握的嗎?」

    「曾經是,但現在不是了。漢普頓,你是一名武士,你應該知道,百戰百勝的敵人從不可怕。那種在戰爭中失敗,從不放棄,永不氣餒,像餓狼一樣舔好傷口再捲土重來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

    漢普頓微微沉默了一下,點頭說:「是的拉捨爾,那麼你現在信心動搖了?」

    「曾經的修伊格賴爾,聰明,詭詐,同時也是一個年少氣盛的年輕人。他曾經有過殺死的機會,但他放棄了。現在我明白了,那是因為貝利投靠了他,所以他需要我活著。但是在這個理由的背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好強,自負,樂於冒險,目中無人。但是今天,雖然他小贏了一把,但是他也同樣受到了一些教訓。他曾經的佈置全部化水,自以為強大的攻擊,被你輕易破壞,對他來說,這絕對是一次重大的打擊。有些人面對這樣的打擊,會失落,彷徨,從此一蹶不振,有些人卻會發奮圖強,越戰越勇。很遺憾,漢普頓,修伊格賴爾是後者。我們給了他教訓,卻沒能給他致命的打擊,這讓他學乖了。」

    拉捨爾看向漢普頓:「如果他真得像他說得那樣藏匿起來,那麼等他再出現的時候,將會變得更加恐怖。」

    「還有辦法嗎?」

    「有,而且只有一個。」

    「是什麼?」

    「在他藏匿之前,把他揪出來。」拉捨爾冷冷說道:「修伊格賴爾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到溫靈頓來,他一定有事情還沒做好。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所以我們要在他把事情處理好之前……找到他,殺死他。」

    漢普頓思索了一會,問:「你有方案嗎?拉捨爾。」

    拉捨爾正要說話,不遠處疾風阿里隆向著這邊奔來。

    他兩手空空。

    「查克萊跑掉了?」拉捨爾問。

    疾風阿里隆點點頭:「很抱歉拉捨爾。亡靈妖鼠出現了,那個傢伙很麻煩,修伊格賴爾把它改造得非常強大。我們砍傷了亡靈妖鼠,但是查克萊卻趁機跑了。」

    「這麼說來,今天晚上的行動,我們全線失敗了?儘管我們給了修伊格賴爾一個教訓,但是除了挖出兩隻鼴鼠外,我們一無所獲?」丹尼達利莫爾道。

    「不。」拉捨爾卻突然搖頭:「今天晚上……還沒有結束。」

    「什麼?」所有人面面相覷。

    拉捨爾轉頭向皇宮走去。

    「拉捨爾,你還要幹什麼?計畫已經失敗了。」阿里隆大叫。

    拉捨爾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眾人:「難道你們不想知道,到底是誰通知了公主殿下我們在檸檬街的行動的嗎?如果沒有公主殿下的命令,那麼我們今晚不可以不用死這麼多人。」

    漢普頓踏前一步:「你的意思是……」

    「修伊格賴爾臨機應變,做得很出色。但是計畫就如謊言,謊言編得越多,漏洞就越多。為了圓一個謊言,往往就要再編織一個或者更多個謊言。」拉捨爾陰沉著臉道:「修伊格賴爾既然冒險救查克萊,就說明他的確有秘密不能讓我們知道。抓不到修伊格賴爾,就要想辦法找到他的秘密。正好,我一直有個懷疑目標,在我的心頭徘徊不去。就趁著現在,去看看那位小朋友今天晚上在做些什麼吧。」

    「去皇家花園,看看西瑟達達尼爾在不在那裡,又是誰逼迫著我們回宮。修伊格賴爾,無論他做得多麼巧妙,都必然會有馬腳露出來!」拉捨爾斬釘截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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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帶你飛翔

讓我們把時間倒退到一個鍾時前看一看。

爆炸發生的時候,皇家花園同樣感受到了那巨大的震動。只是由於距離較遠,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即便如此,所有人還是驚慌起來,紛紛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熾焰鳥的進攻就好比是兩道絢麗的彩虹,將夜空中編織的無比艷麗。

這種高達九級的熾焰鳥,最大的特點就是它們可以利用自己在高空中飛翔的能力,遠遠的從高處打擊地面。在以往,這曾經是它們橫行無忌的標誌,直到那個人人瘋狂的煉金大時代,財富與資源嚴重刺激了人們的神經,使得大家四處捕捉各種元素鳥類,為此他們發明了各種捕鳥手段。

從那時起,元素鳥不再是空中的霸主。

托資源大貧乏的福,如今人們已經少再把注意力放在空中,許多針對元素鳥類和大型魔禽的手段被束之高閣,再也無人動用,以至於災難突發的一刻,很多人竟那這一對鳥兒沒有辦法。

不過這樣的局面,終究不會維持太長時間。

正當慌亂的人們望著遠方大火不知如何是好時,艾薇兒已經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她凝神看著那片通天火焰,看著夜空中盤旋的那兩隻美麗大鳥。

「修伊,是你嗎?真得是你來了嗎?」她激動地咬緊下唇,持著權杖的小手已經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發白。

「殿下,有人正在進攻皇宮,恐怕花園這裡也會受到波及。請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立刻跟我們暫時撤離。」一名侍衛趕過來道。

艾薇兒微微抬起下額,現出她特有的高傲:「怎麼?修伊格萊爾已經可怕到可以讓他一出現,所有人都自動退避的地步了嗎?我蘭斯帝國空有強大的國力,在戰場上屢戰屢勝,到頭來碰到一兩個人的襲擊,就只能躲閃嗎?」

「這個……」那侍衛立刻說不出話來。

「我就在這裡,我哪都不去。」艾薇兒沉穩無比的說出這句話,然後重新坐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我就在這裡,我哪都不去。

這句話,是蘭斯帝國最有名的一句名言。

曾經的開國君主伊迪.斯特裡克一生征戰無數,曾經打出過無數輝煌戰役,但也經歷過數不盡的危險。

在他所有經歷的戰役中,最出名的一戰,就是建國之初與佛朗克人的一場瀕河大戰。

那場大戰,玫瑰君主用五萬人的部隊,生生頂住了對方十二萬人的軍隊進攻,並在最後時刻反敗為勝,大勝佛朗克人。

戰鬥打到最艱苦的時候,佛朗克的軍隊從四面八方衝擊著蘭斯人的防線,蘭斯人被迫節節退守,他們唯一可以依為屏障的,就是一條不算太深的小河。

一旦被佛朗克人打過這條小河,蘭斯軍就將徹底完蛋。

為了徹底打垮對手,佛朗克人在這一帶集結了八萬人的主力,不計損失向蘭斯軍發起了驚濤駭浪般的進攻。

而為了取得勝利,玫瑰君主毅然派出一支一萬人的部隊從後方繞路奔襲佛朗克人。這種做法使得正面戰場上的兵力捉襟見肘,抵禦更加困難。

在戰鬥最激烈的黃沙灘上,數千名士兵冒著箭雨狂衝彼岸,雙方在小河中央殺得血光漫天,整條河上都漂浮著屍體。佛朗克人憑借他們巨大的人數優勢,將陣線一步步前移,甚至直接從河裡移到對岸。那個時候玫瑰君主就坐鎮河畔指揮戰鬥。他的隨行將軍建議他稍微向後撤一下,因為小河即將失守。

玫瑰君主回答:「我就在這裡,我哪都不去。我要和我的士兵們在一起。」

就是這句話,帶給所有的戰士莫大的信心。他們奮勇呼喊,拚命廝殺,為了保護他們的皇帝,用自己的生命與血肉硬生生擋住了敵人的進攻,成功拖到了後方騎兵的奔襲,從而完美的創造了一場奇跡般的勝利。

在那場戰役之後,很多人認為,伊迪.斯特裡克臨戰不退,與士兵們共死爭先的行為,才是這場戰役的最大原因。

我就在這裡,我哪都不去。

這句話因此而成為蘭斯帝國最令人驕傲的一句話,不過可惜,並不是每一名將軍都能喊出這樣的話來。面對危險,人們總是會自發的選擇迴避。

艾薇兒說出這句話,火光映照出她堅定的容顏,態度沉穩,眼神執著,竟帶給所有驚恐中的客人一絲信心。他們相信帝國有能力處理眼前的危機,所有的麻煩,都只是暫時性的而已。

皇家花園的騷動,竟因此漸漸平息下來。成為偌大皇宮裡,唯一一個到此刻為止竟還能保持鎮定的地方。

「克洛斯,你去找找帕吉特,皇宮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為什麼還沒有出現?是不是又背著我去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埃爾,去通知所有客人,舞會已經結束,他們可以離開,但是不許奔跑,提醒他們注意自己的身份,他們都是上等人,不要讓客人看了笑話。有敢慌亂奔跑丟了我的臉的,我會把他的名字記下來,在明天公佈。」

「嬤嬤,派個人去皇宮我父皇處那裡問一聲,看看他的情況怎麼樣,然後你過去看看我的母親,留在那裡保護她。」

「來幾個人,帶太子殿下先離開,今天真是抱歉,沒能盡好地主之誼,讓太子殿下受驚了。」

艾薇兒有條不紊的安排人做事,直到最後向那位理查太子表示歉意。

「恰恰相反,這是我有生以來看到的最精彩的舞會。」理查太子向小公主深深鞠了一躬:「這完全是因為公主你的存在。如果蘭斯帝國有需要,或許我可以派我的人幫一把。」

「不必了,這是蘭斯帝國自己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艾薇兒毫不猶豫的回絕,外人這個詞讓理查的臉色微沉。

艾薇兒繼續下令:「皇宮受到攻擊,想必絕大多數人都去保衛我的父親母親了,皇家花園有很多貴客,也需要有人保護。看看附近有哪些力量可以調動,立刻調到這邊來。」

「在檸檬街有一股力量,是法政署的人。」有人及時插話。

是布萊恩巴克勒,皇宮一出事,他就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此時此刻,人人大亂,已經不需要他再來掩護修伊的行蹤了,何況他還肩負著修伊交給他的更重要的任務。

「法政署的人?他們能派什麼作用?他們只會抓賊。」一名貴族立刻道。

布萊恩不慌不忙回答:「這次恐怕不一樣,聽說拉捨爾大人為了抓捕修伊格萊爾,調集了許多好手。」

「抓捕修伊格萊爾?開什麼玩笑?修伊格萊爾在皇宮,他跑檸檬街幹什麼?」有許多人大叫起來。

「這個傢伙就是個無能的敗類,他總是找不準目標的方位。」不少貴族紛紛附和。

艾薇兒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拉捨爾調集了大量高手在檸檬街準備抓修伊格萊爾?你是怎麼知道的?」

「有人看到了法政署的人調動,他們還看到了帕吉特大人也在裡面,還有許多其他強者。公主殿下,我的侄子曾經和拉捨爾有過一段時間接觸,據說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抓捕修伊格萊爾這件事上。所以我猜測,法政署可能是去抓捕修伊格萊爾了。但他們顯然追錯了方向。」

艾薇兒猛然抬頭:「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這件事為什麼你沒有提起?」

人群中走出一位中年紳士,向著艾薇兒彎腰敬禮:「公主殿下……」

艾薇兒一抬手:「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只知道你的人沒有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地點。你是唯一可以糾正這個錯誤的人。」

侯爵微微愕了一下。

儘管他也知道,公主不可以直接向他下命令,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轉身發出指令,命令檸檬街的人立刻返回。

看到這道命令,巴克勒臉上露出一線神秘笑意。

他輕轉身想遠方的莉莉絲點點頭,莉莉絲對著懷裡打開的通訊水晶輕聲道:「一切順利。」

------------

舞會上的客人,由於這起突發事件,大多數紛紛散去,只要少許人還留在原地,議論紛紛。

佛朗克太子理查也將退場,作為最重要的嘉賓,他的安全不可忽視。

在幾句寒暄過後,理查向艾薇兒做了一個標準的軍人式敬禮,然後轉身離開,艾美莉亞緊隨在後。

「真令人難以想像,她比傳說中的要出色許多。」理查太子對艾美莉亞道。

「是因為她剛才的那句話嗎?」艾美莉亞問。

「是的。」理查點點頭。這一刻他又想起剛才艾薇兒說過的那句話:我就在這裡,我哪也不去。

突然間有種感覺,艾薇兒不是無的放矢。或許她說這話時,不僅僅是因為目前的局勢,同時也代表著未來的局勢。

當年公主殿下的祖輩在面對佛朗克人的進攻時喊出了這句話;

今天艾薇兒在面臨佛朗克人的鮮花與慇勤時同樣喊出此語。

這意味著什麼?

理查的嘴角擰出一絲微笑。

那或許……就是公主殿下的心聲吧?

他微微側首對艾美莉亞說:「如果說來之前,我對公主毫無興趣的話,那麼現在,我到是不介意娶這位公主殿下回國了。知道嗎艾美莉亞,女人要想吸引一個男人,依靠的不僅僅是美麗,最重要的是那份高貴的品質。在艾薇兒公主殿下的身上,我發現了這份品質,那非常難得。」

艾美莉亞把頭低下:「我到是希望您能放低對公主殿下的興致。」

「哦?為什麼?」

「我有種感覺,能夠讓公主殿下變成這樣的,不是因為皇室的教導,而是因為另一個人。」

理查的眼中放出了激動的神采:「修伊格萊爾?」

「是。」

理查捏著下巴想了一會,然後說:「今天晚上是個機會,把比哈維奇派出去吧,一定要想辦法找到修伊格萊爾。」

「可是公主殿下不許我們的人出手。」

「所以才只派比哈維奇,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不會有太大問題。告訴他,他的任務是找到修伊格萊爾,聯絡修伊格萊爾,而不是傷害他。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幫助修伊格萊爾。吸取蘭斯帝國的教訓,我們需要修伊格萊爾的友誼,而不是仇恨。」

「您說得對,殿下,我這就安排。」

---------------

「公主殿下,火勢已經得到控制,可以肯定不會蔓延到皇家花園。」一名侍衛匆匆過來報告。能夠迅速控制局勢,就意味著混亂不會擴大,損失不會增加。這場混亂雖然來得突然,但是卻不會有任何致命性的影響。

也意味著修伊的襲擊剛剛開始,就已經失敗。

「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艾薇兒冷冷道。

心,無比的空蕩失落。

所有的剛強,堅毅,鎮定,其實都不過是一種偽裝。

不是為了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如何能幹的女性,而僅僅是為了讓自己不必為那個令她牽腸掛肚的名字心亂,使自己不至於被人看出心思。

儘管這份心思,已經有很多人瞭解,明白,但終究是不能放在檯面上公開的。

修伊格萊爾的出現,皇宮的突襲,帶給艾薇兒的是巨大的衝擊。

望著那沖天的火光,小公主心都要碎了。

「修伊,修伊,難道你對帝國就只有恨而沒有一絲的留戀嗎?難道你來到這裡,就真得從未想過要看我一眼嗎?對你來說,所有的過去,真得就從沒有意義嗎?」

曾經無數次夢想修伊會像白馬王子般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小姑娘一直堅定的抱守這個信念,修伊不會拋棄自己。

然而她發現自己真得錯了。

修伊真得來了,可惜她猜對了開頭,卻沒猜對結尾。

他來了,卻不是為她而來,是為復仇而來。

這個事實就像一把刀狠狠**自己的心臟,令艾薇兒難過的幾乎要吐血。

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她捂著臉發出無聲的抽泣。

一眾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明白為什麼危機來臨時剛強無比的小公主,在聽到危機得到控制後,竟然會有那樣的表現。

不過顯然,這不是他們適合看到的。

所有人都悄悄離開,場中只剩下了艾薇兒一個人。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艾薇兒一個人孤獨而寂寞地傷心著。

嬤嬤走了過來,抱著艾薇兒的頭,她完全瞭解小公主的心思。

「嬤嬤,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明白。」艾薇兒嗚咽著說。

「公主殿下,曾經有人說過:這世界再沒有什麼比愛情更讓人痛苦的,也沒有什麼比愛情更能讓人幸福的。」

「愛情就是魔鬼,它折磨你的身心。我該怎麼辦?嬤嬤。」

「主會給予你指引的。」嬤嬤輕撫著艾薇兒的頭說。

艾薇兒的雙目微閉,雙手合十:「萬能的主啊,您虔誠的子民敬仰您。我就像那迷途的羔羊,需要您的指引……」

嬤嬤則將一隻手放在艾薇兒的頂心:「主賜予我們飲食,賜予我們力量,賜予我們安康,賜予我們幸福。」

「可是嬤嬤。」艾薇兒突然睜開眼睛:「我想要……」

「別說話,專心!不可以對萬能的主討價還價。對主,我們要謙恭,尊敬,以卑微之心態面對西方朝聖。然後在我們的內心中,感受它的指引。」

「是,嬤嬤。」

「主說,你的心裡有個邪魔,它需要被驅除。」

「是的。」艾薇兒再次緊閉雙眼。

「修伊格萊爾,就是那個邪魔。」

艾薇兒的身軀微微一顫。

嬤嬤的聲音嚴厲起來:「說,驅除邪魔,殺死修伊格萊爾!」

「驅除……」艾薇兒的聲音在顫抖,她怎麼都說不出下面的話。

「不!」艾薇兒大叫起來:「不,嬤嬤,我做不到!」

她快速站起身,甩脫了嬤嬤的手。

嬤嬤為之一怔,終於歎了口氣:「唉,連靈魂淨化都對你沒用了嗎?你太固執了。」

「也許是因為,她不需要靈魂淨化。」一個聲音突然從外面飄來。

這突入其來的聲音,令兩個人同時劇震。

艾薇兒怔立當場,眼中放出不可置信的神采光芒。

嬤嬤的眼中則閃過一絲厲光:「什麼人?!」

她長袖一揮,黑色煙霧陡然升起,籠罩住自己和艾薇兒的全身。再一回手,數十條黑絲已經向著音源處射去。

一道人影從外面飛進,彷彿驚電劃過蒼穹,割裂黑夜,光芒在剎那間大盛,竟照得人睜不開眼。

磅礡神聖之力,如光幕般灑下,瞬間趨走黑暗。

黑絲盡化虛無。

「不!」嬤嬤狂吼了一聲:「破!」

光明盡散,世界重歸寂暗。

「咦?」突襲者發出驚訝的低哼,顯然是對嬤嬤的這一手非常驚訝:「原來是奧丁神殿的破法者,竟然還兼修了黑暗法術,你是奧丁神殿的叛徒?」

嬤嬤的臉色大變:「去死!」

手中黑氣大盛。

只是來者身影不停,鬥氣的光芒在這刻突然發作,利劍戳出一片驚天彩虹,剛剛被破去的漫天神聖光芒竟然再度重現。

這一下,連嬤嬤都大感詫異。

她老臉一沉,大叫起來:「公主快走!」

令她驚愕的是,艾薇兒並沒有趁機逃跑。

她就站在那裡,怔怔地望著突襲者。

「公主!」嬤嬤急叫。

進攻者的長劍揮舞出一大團神聖的光芒,重重擊打在嬤嬤身上,將她擊飛。

然後,來人才停下了狂如怒濤般的進攻,飄落在艾薇兒的身前。

正是那金髮飛揚的少年。

如此熟悉,又如此遙遠。

「修伊……是你嗎?」

艾薇兒怔怔吐出這句話。

期待中的人兒,竟然就這樣突然出現在眼前。

「是,是我。我來帶你……一起飛翔。」

伸出雙臂,修伊攬住艾薇兒的腰,身後雙翼舒展,兩個人向著天空急衝而去。

如流星般劃過璀璨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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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話離別

  就像是一個夢,一切是那樣的不真實。

  人在空中,緊摟著修伊的脖子,艾薇兒癡癡地看著修伊:「修伊,修伊,真的是你嗎?」

  「是的是我,艾薇兒,正如我承諾的那樣,我來看你了。」修伊輕聲在艾薇兒的耳邊訴說著。

  天使的雙翼在空中有力的扑打,帶出強烈的溯風,吹得艾薇兒頭髮凌亂。

  但是此刻她的眼裡只有修伊,整個人飄飄然,彷彿身在天堂,一時間神智有些不清了。

  熾焰鳥從天邊飛來,一左一右包著他們兩人,發出歡快的鳴叫,彷彿是在得意,因為愛情鳥的祝福從不落空。

  曾經幻想,自己的白馬王子能夠騰雲駕霧的來娶自己,到這一刻,夢境成真,艾薇兒看著腳下的大地,一切變得是那樣渺小。

  突然間有種害怕的感覺。

  「修伊……我害怕。」

  「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修伊輕聲說。

  話是這麼說,修伊還是降低了高度。此時他已經飛離皇宮,便降落在一處鐘樓屋頂上。

  艾薇兒卻猶自拉著修伊的脖子不肯鬆手。

  她深怕那是一個夢,一旦鬆開,夢便會醒。

  修伊無奈地拍著象樹袋熊一樣吊在自己身上的艾薇兒:「下來吧,艾薇兒,我有話和你說。」

  「不!」小姑娘咬著嘴拚命搖頭,死死盯著修伊。

  「我既然來找你,就不會輕易離開。」

  有時候一個承諾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艾薇兒終於下來了。

  她癡癡地望著修伊,良久,突然一下撲到修伊的懷裡號啕大哭起來。

  艾薇兒放聲大哭,哭得歇斯底里,彷彿要把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她哭得淅瀝嘩啦,哭得修伊胸前大片的水跡,哭得放縱任性不講理,哭得就像一個十足的撒嬌耍賴的孩子……

  多少天裡日裡夜裡,對修伊不停思念,早把小丫頭想得快要發瘋了。她早已認清自己的思想,她愛修伊,不能沒有他。

  「你這個混蛋!」艾薇兒拚命地捶打修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你知道那答案的,對麼?」修伊輕歎了口氣。

  「我要聽你說。」少女堅持己見。

  望著艾薇兒癡情的眼神,修伊終於心軟。

  艾薇兒哭得有些累了,就那樣躺在修伊的懷裡。兩個人一起坐在鐘樓上,眺望遠方。

  修伊開始訴說那些曾經的故事,那些隱藏在幕後的所有卑鄙伎倆,陰謀詭計,為了生存而不擇手段。

  如果是以前,艾薇兒聽到這些事,她或許會無動於衷,或許會大聲叫喊僕役就應該為了貴族而犧牲生命。

  但是現在,艾薇兒不會再這樣想了。

  那上千個寓言故事,讓艾薇兒懂得了許多道理,讓她變得溫柔,懂事,能夠理解別人。

  當修伊講到那山谷裡發生的事情時,艾薇兒花容慘淡,躺在修伊懷中瑟瑟發抖。

  當他講到自己利用艾薇兒陷害皮耶的時候,艾薇兒一句話都沒說,小手卻摸到了修伊的肋下,狠狠地掐扭擰撓,修伊也不反抗,只是任她作為。

  當他將到自己逃出煉獄島時,艾薇兒一臉的果然如此。

  所有的真相終於大白,艾薇兒卻並不驚奇。

  正如修伊所說,她其實早已猜到,現在只是想聽修伊親口證實而已。

  她輕聲抽泣著倒在修伊的懷裡:「我很傷心,修伊……為什麼會這樣……。」

  輕輕摟住艾薇兒的肩,修伊低聲說:「已經發生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很抱歉我曾經欺騙了你,利用了你。我曾經希望能忘記你,也希望你能忘記我……」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因為我要走了,我打算過些日子就離開溫靈頓。在走之前,我想見見你,和你說幾句話,也請你給你父親帶幾句話。」他說。

  艾薇兒吃驚地看著修伊。

  「是的艾薇兒,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我需要變得更強。」

  「不,修伊!我不讓你離開!」艾薇兒死死抓住修伊不肯放手:「修伊,不要再繼續向我父親報仇了好嗎?我可以去和爸爸說,讓他不再緝捕你。你可以是自由的!」

  修伊苦笑:「很遺憾,我需要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難道就真得不能有和平了嗎?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呢?」

  「談?在力量不對等的情況下進行的談判,不存在公平可言。艾薇兒,你該懂得這個道理。我想要一個公平的談判,就必須先展示出對等的力量。你的父親想要無償從我手中取得所有的資源和煉金術,而我則打算在不付出任何代價的基礎上,讓國家承認曾經的罪惡。我們之間對彼此要求的差距太大,幾乎沒有和解的可能。我相信我所要求的,是正義的,也是公平的。但是你的父親不會這樣想。所以,這很難,非常難。」

  艾薇兒絕望的想哭。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她嗚咽著說:「為什麼會這樣。我討厭現在的一切。我想念煉獄島上的日子,修伊,但是我知道你不會想念。對你來說,那段經歷是痛苦的,哪怕是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是這樣的對嗎?」

  她抬頭望向修伊:「所以你不會為了我放棄你的任何要求。」

  修伊歎了口氣。

  望著艾薇兒,修伊很認真地說:「你很好,艾薇兒。曾經的你,刁蠻,任性,不講道理,但是現在,我看到了一個真正長大的姑娘。你變得成熟,懂事了,我很喜歡你。可惜的是,修伊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修伊了,不可能再每天陪著你,不可能時時刻刻再討你的歡心。你所喜歡的那個修伊格萊爾已經徹底消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不會幸福,你只會失望。」

  艾薇兒怔怔地看著修伊。

  是這樣嗎?

  是的,原來修伊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修伊了。

  自從他離開煉獄島後,他就再不用卑顏屈膝的生存,他變得強大,有主見,不再需要別人的命令了。

  她是公主,她能適應這樣的變化嗎?

  她到底是喜歡那個在煉獄島上總能帶給她歡笑的修伊,在卑顏中保持自尊,帶給她各種有趣好玩的節目和故事的修伊格萊爾,還是現在這個已經有些陌生,有著自己的計劃,只想讓帝國對他低頭的修伊?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突然都不想再提傷心事,艾薇兒就那樣靜靜地躺在修伊的懷裡,望著遠方的星空,彼此隨口說著閒話。

  「修伊。」她輕聲喊。

  「嗯?」

  「星空好美。」

  「是的。」

  「你說天空中有牛郎星和織女星?他們是哪兩顆?」

  「他們……很遠,很遠。」

  「那麼應該是那兩顆。」艾薇兒纖手一指遠方,那兩顆最明亮的星星。

  「也許吧,不過他們彼此間的距離其實很遠。」

  「再遠,一年也總能見到一次的,不是嗎?」

  「……是的。」

  「是什麼讓他們可以忍受這麼長時間的不見面?」

  「是期望,是愛情。」

  「我知道什麼叫愛情了。」艾薇兒低聲說著,偎依在修伊的懷裡。

  她閉上眼睛,喃喃道:「愛情很美,可是不能相見,卻是痛苦的。比那更痛苦的是……就算見了面,也不能在一起。」

  修伊低著頭沒再說話。

  今時今日,他已經不再是煉獄島上的修伊格萊爾了。

  他不必再低聲下氣的喊著「公主殿下」;不必再每做一件事,都要費盡心思尋找借口;不必再擔心任何後果。

  同樣的,艾薇兒也長大了,懂事了。她不再像過去那樣刁蠻,人性,恰恰相反,她變得更漂亮,更溫柔,甚至懂得如何去愛了。

  兩個人的關係,因此而變得朦朧,曾經的相處方式如今已經不再適用,以至於誰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謊言總是美好的,對嗎修伊?」艾薇兒輕聲說。她的手拉扯著修伊的衣角。

  「……是的。」

  「那麼……再給我講個故事吧,修伊。我想聽你給我講故事。」

  「讓我想想。」

  「就講美人魚的故事。」

  修伊一楞:「那個你不是聽過了嗎?」

  「我還想聽,想再聽你講一遍。」艾薇兒看著修伊很肯定地說。

  修伊想了想,終於點頭:「好的我講。很久很久以前……」

  故事並不算太長,但是非常動人。

  人魚公主愛上了一位王子。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請巫師將自己的魚身用魔法變成了人腿。可是這魔法的代價是她從此不能說話,而且每走一步,都會如刀割般痛苦。為了心目中的王子,人魚公主忍受了這一切。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她心愛的王子和別的女孩在一起了。人魚公主懷著破碎的心,回到了大海。

  修伊講得很認真,艾薇兒聽得也很專心。

  曾經的日子裡,艾薇兒為人魚公主掉過不止一次眼淚。她總是大罵那個王子是個白癡,是個傻瓜,甚至大喊著要請她的父親發兵去攻打那個王子所在的國家,要絞死那個王子。

  不過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這就是愛情,付出未必會有回報,所有的痛苦與歡樂,皆只來自於自己的感受。

  便如修伊,讓她歡笑,讓她流淚。

  故事講完了,兩個人相對無言。

  修伊就那樣抱著艾薇兒,感受她發間的氣息。

  她微閉雙眼,輕聲說:「修伊,吻我。」

  修伊的心一跳。

  輕輕地,將嘴唇印在艾薇兒的嬌唇上。

  一片冰涼。

  「如果愛情是可以為對方心甘情願的付出一切,那麼,你從未愛過我,對嗎?」艾薇兒的口中吐出冰冷的語句,她從修伊懷裡站了起來:「很高興你今天來看我,修伊。不過時間不多了,送我回去吧。你要我轉告的話,我會轉告給我父親。至於以後……我希望我能夠忘記你。」

  望著修伊,艾薇兒的眼神無比堅定道:「最後送你一件禮物,拉捨爾有嗜癲症。想要對付他,可以從這方面想想辦法。不過你就算贏了一個拉捨爾,也還是會有更多的拉捨爾來追捕你。正如你所說的,我不認為我父皇有什麼理由向你低頭。」

  ————————————————

  艾薇兒回去了。

  修伊將她送到了皇宮門口,然後隱身暗處,目送她離開。

  對修伊來說,今天是一個難忘的日子。

  清水街一戰,修伊底牌盡出,最終卻被漢普頓一招出擊,便打到飛遁高空不能下來。

  他心中徹悟,知道這個世界雖然還沒達到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橫掃天下的地步,但是真正的強者,依然能夠在很多場合下起到扭轉乾坤的關鍵性作用。

  他發現自己雖然受益於過去的思維,對人心人性把握很大,但同樣局限於過去的思維。

  曾經的世界,組織勢力是唯一的強大之途,但是魔法的世界,少數強者的力量有時就相當於一支軍隊的力量。

  他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很多道理不僅僅是明白就夠的。他的思維習慣還停留在地球,對認真的發展自身力量依然認識不足,行動不足。所以在他離開煉獄島一年時間裡,他自身的實力增長始終有限。

  今天的事情,讓修伊徹底認清了自己,在這魔法的世界裡,他還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來支撐自己。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才終於決定見艾薇兒。

  他知道自己傷了艾薇兒的心,但他沒得選擇。

  天空中的熾焰鳥盤旋著飛下。

  旭從紅的身上跳了下來,他撲到修伊的懷裡,注意到修伊的眼中有一絲淚水:「你傷心了?爸爸。」

  「只是進了沙子而已。」

  「是小公主讓你難過了嗎?」

  「不,事實上是我在傷害她。」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因為這對她比較好。」修伊淡淡地回答:「可以讓她死心,不必再在幻想和等待中虛耗自己。」

  旭好奇地搖晃著小腦袋:「我不明白,愛情為什麼會這麼奇怪。紅,綠,這就是愛情嗎?」

  紅和綠叫了兩聲。

  然後旭對修伊說:「他們說,他們的愛情沒有那麼複雜。」

  修伊苦笑:「是的,所以紅和綠是幸福的。人類的煩惱,就在於總是喜歡自找苦吃。」

  「那是為什麼?」

  「也許是因為……慾望讓我們迷失,智慧讓我們貪婪,情感讓我們懦弱……」修伊低聲回答:「旭,你擁有人類的創造力與智慧,那麼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記住爸爸送給你的話:對自己愛的人,要學會珍惜和疼愛。」

  「那麼你這樣做是珍惜和疼愛她嗎?」

  修伊猶豫了一下:「也許是,也許不是。因為如果我不能讓艾薇兒對我死心,那麼我將無法逼迫蘭斯帝國完成我的要求。如果我不能繼續採用種種手段來達到目的,那麼我所做的一切都將失去意義。我離開煉獄島一年來所做的一切……都將變得毫無價值可言。」

  「可是你也說過,人類最大的缺陷,就是不知道什麼是該放棄的,什麼是不該放棄的。很顯然你做出的決定就是為了維護過去的正確,而放棄未來的幸福。你這樣做真是對的嗎?」

  修伊愕然。

  想了想,他說:「我和她差距太多太大,就算真在一起,也未必能幸福,畢竟我已經不是過去的修伊格萊爾了,而她所喜歡的修伊格萊爾,是那個對她百依百順,永遠哄著她順著她的修伊格萊爾。」

  熾焰鳥同聲高叫起來。

  旭立刻道:「紅說:愛情是雙方共同去面對考驗。既然艾薇兒愛你,你就該讓她和一起去面對問題。綠說: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必須自己去保護。就算你不再是過去的修伊,也不代表你不會再疼愛她。只不過以前的疼愛是別有目的,以後的疼愛是發自內心。」

  「他們還說: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放棄一個人同樣不需要理由。所以,你所有的理由都是無效的。你只是在欺騙你自己而已,因為你怕對她的愛,會讓你下不了狠心對對付敵人。」

  「他們最後說,他們的祝福從來靈驗。你和小公主,是注定不會分開的,要相信魔法與祝福的力量,傻爸爸。」

  修伊怔怔地望著旭和熾焰鳥,一時間竟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原來是這樣嗎?

  愛情,本就是雙方的付出,同樣也需要經歷考驗。

  沒有任何理由能夠成為拒絕去愛的理由,因為愛本就需要接受考驗,同樣也需要信心。

  修伊惘然。

  懷中的通訊水晶突然傳來響動,修伊打開水晶一看,卻是查克萊。

  「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談,修伊。」查克萊一臉肅穆。

  「如果是要解藥的話,不用著急,以你的能力,可以壓制一段時間。我必須先去皇宮,巴克勒發來訊息,要我們全部重回皇家花園,這是皇家和法政署發佈的聯合命令,必須遵守。」

  「不是為了解藥的事,修伊。在去皇宮之前,你最好先來一下我這裡,我要向你引薦一位朋友,那可能會對你目前的處境有幫助,他能給你你所需要的。」

  「是誰?」

  查克萊輕輕說了一個名字,修伊立刻怔住了。

  想了想,他說:「我這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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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四章 人證

    拉捨爾趕到皇家花園的時候,這裡還處於一片兵荒馬亂中。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看著眼前到處是士兵,全部如臨大敵的樣子,還有不少法政署的探員竟然也聚集此地。拉捨爾連忙抓住一名探員問。

    「小公主殿下剛剛被修伊格萊爾帶走。」那探員匆匆回答後就去勘察現場了。

    「公主殿下?」拉捨爾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錯愕。他也沒想到,修伊竟然剛和他們打完,就搶先一步去了皇家花園把艾薇兒給劫了出來。

    不遠處是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正在主持大局,這是一個略微有些矮胖的中年人,此刻正因為焦急而滿頭流汗。

    拉捨爾快步走過來:「大人,有什麼發現嗎?」

    「你怎麼才過來?」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有些惱火。

    「我們路上遭到了修伊格萊爾的襲擊。」拉捨爾大致說了一下先前發生的情況。他看了看四周,然後問:「他是怎麼帶走公主殿下的?」

    「像鳥兒一樣飛走的,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魔法真是不可思議。」侯爵很無奈。

    「他不可能像鳥兒一樣飛進來,否則會驚動守衛力量。那樣的話他將無法第一時間接近公主殿下。有審問過保護她的人嗎?」

    「問過了,你說的沒錯,他是無聲無息潛進皇家花園的,一直來到公主身邊才突然出手。」

    「也許不是無聲無息,而是他有權自由出入這裡。」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懷疑客人中有內鬼。我已經命人把所有客人都請回來了,全部要進行調查。」

    拉捨爾橫掃了四週一下,果然,那些離開的客人正在一個個回到皇家花園。當然,藉口就是有一些情況需要向大家諮詢,詢問一下當晚有誰都看到了什麼可疑人物。拉捨爾隨口道:「有沒有問過崗哨守衛,在公主被劫持的那段時間裡有誰出入過皇家花園?他們那裡應該留有所有人的出入時間記錄,這可以縮小被懷疑的範圍。」

    「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雅各布斯侯爵一拍腦袋:「我這就派人去調出記錄。」

    拉捨爾歎了口氣:「恐怕已經晚了。」

    派出去的人很快回來。

    帶回來一個糟糕的消息:四名崗哨守衛被人殺死,所有出入記錄全部消失不見了。

    「真遺憾,修伊格萊爾做事還真是不留馬腳呢。看來只能從客人中展開全面調查了。」雅各布斯侯爵很無奈。

    「沒那個必要,大人。」拉捨爾道:「我想先請問大人一個問題,修伊格萊爾為什麼要突然帶走公主殿下?」

    「誰都知道公主殿下和修伊格萊爾之間有些……」雅各布斯侯爵做了一個微妙的手勢,暗示親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至少我們不用為公主殿下的安全擔心。也許要不了多久,公主殿下就會自己回來。」

    「你是說……」雅各布斯侯爵想了想,然後點頭認可:「我明白了,你說得很有道理。」

    「那麼接下來就是另一個問題了,為什麼修伊格萊爾非要在今晚見公主殿下?」拉捨爾問雅各布斯侯爵。

    「我怎麼知道?」侯爵想不明白。

    「也許是因為只有今晚他才能自由進入皇宮。」

    雅各布斯侯爵有些明白了:「你是說修伊格萊爾可能是某個擁有對皇家花園的臨時出入權的客人?」

    「能夠進入皇家花園的客人只有兩類,一類可以長期出入,一類只能在特定情況下才能出入,比如擁有一張今晚的舞會請貼。很顯然,修伊格萊爾是後一類客人。」

    「的確是這樣。」這正是雅各布斯侯爵為什麼欣賞拉捨爾的原因,他分析問題總是頭頭是道:「現在調查範圍窄了一半了。」

    「還可以繼續縮小下去。」拉捨爾道:「侯爵大人,有個問題我需要您的證實。」

    「你說。」

    「來皇家花園參加舞會的客人裡,除了您知道我在檸檬街佈置的行動外,還有誰知道?您是否告訴過什麼人這次行動?」

    「沒有別人知道了,而且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拉捨爾,你知道抓捕修伊格萊爾是一件大事,我還沒蠢到滿世界喊我的人在檸檬街給修伊格萊爾布套設伏的地步呢。」

    「那麼是誰告訴公主殿下我的人在那裡行動的?又是誰提出建議讓我們回援的?」

    「達達尼爾家族族長布萊恩達達尼爾。」

    拉捨爾臉上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那麼他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那裡的?」

    「他說他的僕人無意中看到的,因為我們的人太多了。從道理上講,這完全是可能的。幾百個人去進行圍剿,聲勢太過浩大了,不可能做到不被任何人發現。」

    「的確如此,至少從道理上講完全說得通。」拉捨爾也笑了起來:「我佈置的是一個修伊格萊爾不得不跳進去的陷阱,而不是秘密的抓捕,結果他卻利用了這一點。真有趣……」

    「有趣?」雅各布斯侯爵的鬍子都要吹起來了:「公主殿下被人擄劫,所有人都沒好日子過,你卻告訴我這很有趣?」

    「疏忽防衛的是宮廷守衛隊,不是法政署,陛下不會把責任推到您身上來的,大人。」

    「可是抓不到修伊格萊爾,法政署同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就快抓到了。」拉捨爾很肯定地回答。

    「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我已經踩到了這隻狐狸的尾巴上了……」拉捨爾嘿嘿得意地笑了起來。

    ———————————————

    再度出現在皇宮附近時,修伊已經又是那個大家族的西瑟達達尼爾少爺了。

    布萊恩巴克勒和莉莉絲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直到見到修伊出現這才鬆了口氣:「你去了哪?法政署的人正在等我們呢。剛才聯繫不上你。」

    「出了些情況臨時需要處理一下。」修伊漫不經心的回答。

    三人一起重新走回皇家花園。

    「查克萊呢?」莉莉絲問:「你不是說你把他救出來了嗎?」

    「是的,出了些情況。今晚上發生的事情遠超出我們的預料,有好運氣,也有壞運氣。放心,他現在和一個朋友在一起,已經安全了。」

    「什麼朋友?」巴克勒和莉莉絲面面相覷。

    「回頭再解釋吧,一兩句話說不清,老實說我也不敢確定一些東西,只能邊走邊看了。對了,拉捨爾回來了沒有?」

    「是的,在公主回去之前就已經回去了。」巴克勒說:「修伊,今天晚上是突發行動,我們缺乏周密的安排,有太多馬腳暴露出來了。拉捨爾是隻老狐狸,他一定會發現問題的。」

    「他早就發現了。」修伊毫不客氣的說:「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帶走艾薇兒清除所有記錄的原因。還記得羅約城酒店達達尼爾家族的舞會嗎?我是利用貝利來證實西瑟達達尼爾的身份的。可是現在貝利暴露了,曾經的證據立刻變得不再可靠。拉捨爾發現原來所謂的證人是個偽證,而且還投靠了他所要抓捕的人,那麼你認為他會怎麼想?」

    「他會認為有很大可能就是在那天晚上,我們和貝利達成了協議。」莉莉絲接口。

    「事實也的確如此,所以貝利一暴露,拉捨爾對我們的懷疑立刻最大化。」

    「既然這樣為什麼你還要救查克萊?我們應該立刻撤退。」巴克勒有些急了。

    「沒那個必要,別忘了拉捨爾是個探員,他做事需要證據。沒有證據,他不能對我們下手。」修伊悠閒自得的說:「就算他已經知道我們是誰,他也沒證據證明我就是修伊格萊爾。」

    「如果我是拉捨爾,我會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這件事。先抓捕你,然後再剝除你的偽裝。」巴克勒說。

    「可惜你不是。」修伊笑了起來:「布萊恩你的做法是先抓人,後找證據,那是典型的強盜做法,即使是帝制國家也不可以隨意無視和踐踏法律。拉捨爾是一個優秀的探員,他越優秀,就越是要按照規矩來。否則如果他懷疑某個人是罪犯,直接就先抓人再找證據,那麼他和那些擅長於陷害無辜的探員們有什麼區別?而且我們也不是他可以隨意陷害的對象,達達尼爾家族的影響正在擴大,如果他不按規矩做事,那麼萬一他錯了呢?他會完蛋!」

    「可是你不是一般的犯人……」莉莉絲依然有些擔心:「如果是普通犯人,也許拉捨爾不會那樣做,可是你不一樣。如果他覺得把握足夠,也許會冒險一搏。」

    修伊也沉默了。他點點頭:「是的莉莉絲,你說得對,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不過我已經有了最後的準備……儘管我希望用不上這份最後準備……當然,為防萬一,我們也要做好殺出去的準備。」

    巴克勒和莉莉絲對看一眼。

    巴克勒沉聲道:「我還是先通知霍丁和伊格爾做好撤退準備吧,今天晚上的情況打亂了我們所有計劃。」

    「沒有人能掌控一切。」修伊悠悠道:「完美的計劃之外,還需要足夠的隨機應變能力以及……一些小小的運氣。」

    ———————

    皇家花園裡的客人陸續的來到,法政署的探員們一個一個詢問著各種問題,不過大都就是走個過場。能夠參加皇家舞會的,大多是上層人物,地位極低如哈登家,也是個世襲男爵。

    探員們權力很大,地位很低,只能客氣的問問題,不敢不禮貌的質詢。

    尤其是艾薇兒重新出現之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很多人意識到,傳說中至少有部分東西是真實的,比如小公主殿下和修伊格萊爾之間似乎有著非同尋常的親密關係。

    她是自修伊出道以來,唯一活著從修伊手下回來的人,毫髮無傷。

    如果艾薇兒不是公主,或許早就有一大批人圍上來詢問她有關修伊的問題了。

    艾薇兒並沒有阻止探員們繼續探查修伊突襲事件,她藉口勞累去休息,迴避了所有人的關懷問候。客人們很聰明地沒有在艾薇兒面前大肆詆毀修伊,在配合探員們完成徵詢工作後便再度離開。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誰都不想再橫生枝節。從皇家聲譽考慮,今晚發生的事情,在明天會被說成是一場小小的火災事故,會有一兩名替死鬼倒霉。至於公主殿下,她一直都很好,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這是最理想的狀況。

    佛朗克帝國的太子理查也回到花園接受了探員們的詢問,當然,僅僅也只是一些詢問而已。

    事實上,如果不是拉捨爾心中早有懷疑目標,那麼除了達達尼爾家族外,修伊最可能的藏匿處就是佛朗克人中間。

    因為只有他們帶來的大量僕從,是帝國所最不熟悉,也最難掌握的。

    辦案就是如此。即使你已經要認定某個嫌疑犯了,你也不能放過其他的可能性。

    在案子沒有完結之前,任何可能都是存在的,沒有必然的罪犯,只有嫌疑最大或最小的犯人。

    即使是封建帝制的國家,這種法治觀念也始終存在,只所以會被後人漠視,完全是因為一些特權階層破壞了這種觀念,使證據化的辦案方式被模糊了,但事實是任何時代的案件處理,都對證據極為重視。

    當超過半數的客人接受完徵詢後,達達尼爾家族的客人終於出現了。

    他們被探員禮貌的邀請到一座大廳,絕大多說詢問都是在這裡發生的。

    「拉捨爾先生,很高興又見到您了。」來到拉捨爾的身邊,修伊向拉捨爾鞠躬施了一禮。

    「我也是,達達尼爾少爺。」坐在一張臨時辦公桌前,拉捨爾向修伊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真沒想到你今天也受邀參加了舞會,不過之前我怎麼沒見到你。」

    「哦。」修伊聳了聳肩:「那個時候大家都戴著面具呢。」

    「是啊。」拉捨爾別有意味地點頭:「面具真是一種很奇妙的發明,它讓原本相熟的兩個人變得不認識。也許在現在之前,我們就在別的地方有過交流,只不過那個時候你戴著面具,以另一個身份出現在我的眼前。也許我們還有過非常熱烈的交流,甚至彼此思念,就像情人一般。」

    「那完全有可能。」修伊笑了起來:「今天晚上我遇到了好幾位非常有趣的朋友,或許是因為戴著面具的原因,彼此間說話沒有顧忌,不用擔心後果,沒有身份地位的懸殊差異,因此可以盡情的表現自己。儘管我並不確切地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他們有著非常出色的表現,令我印象深刻,獲益很多。我發現我還有很多不足需要改進。」

    「瞧,我就知道我們會是朋友,我們有很多共同語言。」

    「我也是這麼想的。」

    「那麼好吧。」拉捨爾敲敲桌子:「我們言歸正傳。西瑟達達尼爾先生,就在今天晚上,皇宮內外發生了很多事情。那個可怕的惡魔,修伊格萊爾,他出現了。」

    「他攻擊了皇宮,我知道。」

    「他還襲擊了抓捕他的法政署,逃脫後進入了皇家花園,帶走了公主,又把她放了回來。」

    「我也聽說了,在進來的時候。」

    「所以我很無奈的把所有客人重新請回到這裡,因為我們有充分的證據顯示,修伊格萊爾進入皇家花園時,是大模大樣走進來的……儘管他離開時的表現更令人印象深刻。」

    「也就是說,修伊格萊爾很可能使用了某個受邀請客人的身份混進了舞會場?」

    「我們都知道修伊格萊爾是個煉金師,他有能力化裝成他想要成為的樣子,比如……您。」

    修伊輕笑:「那麼您需要的就是每一位客人的不在現場的證明了?」

    「是的。」

    「如果我拿不出呢?」

    「您最好能夠拿出來。」拉捨爾說這話時,語氣有些冰冷。他靠近到修伊的耳邊輕聲說:「事實上,我需要的不僅僅是公主殿下被劫持的那段時間的不在場證明,我需要的是從舞會開始大家摘下面具之後一直到現在,您的不在場證明。而根據我所瞭解到的情況,這裡的絕大部分客人,都沒有看到您。」

    「那並不奇怪,拉捨爾先生。舞會正式開始後,我就去見了艾薇兒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拜託我為她做一些事情,所以我當時不在舞會場上,而是在公主為我安排的一處房間裡。這一點公主殿下可以為我證明。」

    「真有趣,我對你的答案一點都不感覺奇怪。」拉捨爾嘿嘿笑道:「就像當初我的一位叫貝利的手下和您打了一夜的牌一樣。那天晚上,修伊格萊爾也出現了……」

    「我不明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修伊神情自若。

    「沒什麼,一個假設而已。」拉捨爾已經站了起來。

    在他的身邊,疾風阿里隆,還有其他幾名高級武士紛紛出現。

    隱隱已經將修伊圍成了一個半圓。

    拉捨爾舉起一隻手,開始在大廳裡踱步:「一個最簡單的假設,你就是修伊格萊爾。在羅約島的時候,你利用貝利掩護你的行蹤,先是邀請我參加你和你家族舉辦的舞會,然後威脅貝利投靠你,再利用傳送法陣的技術出現在其他地方。這是一個非常完美的設計,曾經一度把我騙了過去,讓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疑神疑鬼。」

    「但是後來,在凱文比爾斯和英斯頓死掉的那天,我在現場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那些痕跡告訴我,我的身邊可能有人已經背叛了帝國。於是我想到,如果查克萊有可能背叛帝國,那麼貝利也同樣有這個可能。如果貝利真的是背叛者,那麼那晚你不在現場的證據就是無效的。於是我又想到,如果你真是修伊格萊爾,那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拉捨爾打了個響指:「原因很簡單,這一切完全是因為一個意外中的碰面,那天在小酒吧裡,你我之間的接觸。」

    修伊輕笑著看他:「很有意思的假設。那麼按照這個假設推斷下去呢?」

    「推斷下去的結果就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我調查了一下您和您的家族。我發現在海上,的確有一個達達尼爾家族存在過。但是有趣的是,這個家族和你所描述的並不是那麼完全一致……」

    修伊已經阻止了對方:「每個家族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是否一致並不重要,甚至我們是不是那個家族也不重要,對嗎?拉捨爾先生。」

    「說得沒錯。」拉捨爾點點頭:「那麼我們回到先前的問題上。您說你受公主殿下的指派在某個房間裡做一件事情,我說過我並不驚訝。因為如果你是修伊格萊爾,那麼你一定會找到某個讓自己分身兩地的辦法,一定會為自己找一個不在場的證明。問題是,這份證明由於是虛假的,就必然會有漏洞存在。」

    「你指的是?」

    「人證。」拉捨爾很認真的說:「西瑟達達尼爾少爺,我知道你一定想告訴我,你所接受的公主指派,是秘密的,不可以讓別人知道的,所以你沒有人證。但是很顯然你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修伊格萊爾在今天晚上悍然攻擊了帝國皇宮。這件事,當時導致了皇家花園所有人都衝了出來。為了安全起見,宮廷侍衛封鎖了所有出入路口,只有手持請貼的人能夠自由出入。在你來之前,我特意去問過公主的侍女。正如你所言,的確有侍女帶你去過一個房間,你要求過絕對的安靜。但是在事件發生之後,有一名侍女立刻去那個房間找過你,因為按照規矩,在這種情況,你不可能獨自留在公主那裡。結果……」

    「結果她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對嗎?」修伊歎了口氣。

    百密總有一疏,時間太短,計劃太匆匆,總有考慮不到的地方。

    皇宮受到攻擊後,巴克勒接受修伊的指令,要立刻去向公主進言,建議她下令調撥檸檬街上的抓捕隊回皇宮。結果就是連巴克勒都不知道,在他離開那個房間之後,竟然有一名侍女違背了他當初吩咐去找他了。

    而拉捨爾的動作的確很快,清水街被修伊打了個埋伏後,他也迅速意識到,修伊既然是倉促應戰,就無可避免的要露出一些破綻給自己。所以他迅速回來盤查所有人等。

    結果他得到了兩個消息:一,侍女沒有在房間裡發現西瑟達達尼爾。二,也沒有任何客人看到西瑟達達尼爾。

    儘管失去了崗哨出入記錄,但是這兩個消息,卻成了修伊的致命傷。

    他無法解釋在這段時間裡,自己在什麼地方。

    大廳裡,所有人都盯著修伊看,守衛們如臨大敵。

    疾風阿里隆等人更是身上鬥氣光芒閃耀,防備著修伊突然出手。

    修伊輕歎了口氣。

    他沒有出手,只是冷冷地望著拉捨爾,良久,才終於說:「拉捨爾先生,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

    「承蒙誇獎。」

    「不過那不代表你可以隨意冤枉我。」

    拉捨爾一楞。

    他想不通在這種情況下,修伊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翻盤。

    修伊卻緩緩站了起來——這個動作令所有人都緊張了一下。

    「正如您所說的,皇宮遇襲之後,我聽到了動靜,的確離開了房間,而且我也沒有和其他客人在一起。因為當時我遇到了一個人。我們在一起聊了很久。」

    「誰?」

    「很抱歉我不能說。」

    「你最好說出來。」

    「可是這關係到一些身份比較特殊和敏感的人。」

    「在帝國律法面前,無論什麼人,都需要用事實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假如在場的客人有哪位能夠證明你當時一直在皇家花園,沒有離開過,那麼我拉捨爾會向你道歉,並收回所有對你的惡意揣測。」

    「記住你所說過的話,拉捨爾先生。」修伊冷冷道:「今天晚上是你第一次將我無端猜忌成一個通緝要犯,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我也希望是如此,那麼,你的證人是誰?我希望能是一位有份量的人物。」

    「絕對有份量。」修伊冷笑道。

    大廳之中,響起了一聲悠悠歎息。

    一把渾厚的嗓音鄭重說道:「我可以證明西瑟達達尼爾少爺不可能和修伊格萊爾有任何牽連。因為今天晚上皇宮遇襲事件發生後不久,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所有人驚愕回頭。

    「太子殿下。」拉捨爾驚呼出聲。

    說話的人,正是佛朗克太子理查克萊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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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五章 新的盟友

    「這麼說,我們現在又多了一位新盟友了?」

    霧隱城堡裡,巴克勒懶洋洋的打著哈欠。

    折騰了一夜,誰也沒想到最終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

    佛朗克帝國太子理查克萊曼證實了西瑟達達尼爾當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至於他們為什麼會在一起,修伊解釋說這其實是出自公主殿下的授意。公主殿下希望能就婚事和太子殿下多做一些交流,但顯然她本人不適合出面,而且身邊也缺乏可以「信任」之人,所以將一件很重要的事委託給自己。於是西瑟達達尼爾順利成章的和理查太子走到了一起。

    這個理由,艾薇兒公主本人到是可以證實。

    她的確委託了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去做一些事——讓佛朗克太子接受替身,反正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割讓土地,平息國民憤怒的借口。

    當然,無論是修伊本人,還是艾薇兒公主又或者是理查太子,都不會說出具體是談什麼事,牽扯到政治決策方面的事,大家也都不會沒腦子的去過問。

    於是謊言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圓滿了。

    反過來,一向敏感的上流社會的那些貴族們到是聽出了一些事情。

    一,公主殿下很看重這位達達尼爾少爺。二,公主殿下對身邊的人有所不滿。因為她缺乏可以「信任」的人。這句話顯然另有所指,而每個人都想到了帕吉特身上。

    看起來公主殿下對自己的侍衛統領非常不滿。

    此外,理查太子似乎非常欣賞這位達達尼爾家的少爺,對他讚譽有加。從這方面看,這也意味著公主殿下的委託,好像是被這位一直試圖打入上層圈的家族小繼承人給完成了。

    也就是說,今晚過後,達達尼爾家族已經正式崛起在蘭斯帝國的上流圈子裡了。

    再沒有什麼支持,比公主殿下的支持更重要的了,不是嗎?

    至於拉捨爾,不可否認他的確非常有能力。

    但是他還是吃了一個大大的敗仗——他沒能抓到修伊格萊爾,反而被他弄得損兵折將,死傷無數。皇宮受到襲擊,公主被劫持,如今又試圖「誣陷」一位「沒什麼背景」的家族小繼承人。

    看起來接下來的日子,他好過不了了。

    如果說今晚之前,法政署看重他,修伊無視他。那麼今晚之後,就成了修伊看重他,而帝國要無視他了。

    只有修伊格萊爾自己還有他的朋友才知道,拉捨爾是如何難對付的一隻老狐狸。

    他只用一點點線索,就順籐摸瓜把自己找了出來,而且只一次出手,就逼得修伊大亂陣腳,險些毀掉他經營到現在的大好局面。

    不過也正因此,讓修伊意識到自己需要做些改變了。

    很顯然,相比剛離煉獄島,修伊已經更進了一步。

    他變得更加穩重,有計劃。因為他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

    「世界不是孤島。在煉獄島上,我只能前進,不能後退,我沒得選擇,一旦輸掉就是死亡。但是在整個世界範圍的運籌中,有時我們要為失敗做些準備。世界很大,就算失敗一場,只要不傷元氣,我們還能捲土重來。這是我自從離開煉獄島以來最大的領悟。」修伊感歎著說:「很慶幸這一次我們能及時找到挽回一切的人,否則我們現在最好的結果就是一路殺出溫靈頓。」

    「理查克萊曼是什麼時候聯繫上你的?」

    「在我送艾薇兒回去之後……」

    修伊這才開始訴說起當晚發生的事情。

    —————————

    艾薇兒回了皇家花園後,修伊本來已經做好打算要佈置一個傳送法陣,一旦敗露立刻準備逃跑。他之所以要先見艾薇兒一次,除了需要她傳話外,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衷,這樣在他們逃跑時,如果有艾薇兒的暗中幫助,就會相對容易許多。

    但修伊沒想到的是查克萊。

    清水街的戰鬥,修伊雖然沒能按計劃消滅掉對手,但總算成功幫助查克萊逃脫。查克萊能逃脫,一方面是因為缺乏證據的情況下,拉捨爾不能當場扣押他,使他保持了使用武力的機會,一方面是因為修伊的出手,此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拉捨爾等人在修伊出現後,對查克萊的重視程度立刻降低。

    但是誰也沒想到的是,在這兩方角力的同時,還有一位星辰級別的強者隱身幕後。

    這個人就是當初跟隨在少女艾美莉亞身邊的那名持劍強者比哈維奇——佛朗克帝國兩大星辰武士之一。

    理查克萊曼要來蘭斯帝國迎娶艾薇兒,身邊自然不可能沒有強者守護。比哈維奇就是最重要的保護者,負責為太子打前站,清理所有可能的潛在威脅。只不過他肩負的不僅僅是保護太子的重任,還有一個任務甚至更在保護太子之上,就是尋找修伊格萊爾。

    對佛朗克帝國來說,曾經軍事實力普通的蘭斯帝國,在近些年來,軍事實力發展迅猛,力量強大,而這其中有半數原因是因為他們擁有一支龐大的魔偶軍團。這些魔偶軍團擁有出色的戰鬥能力,而且對後勤幾乎沒有什麼需要,作戰不怕死,絕對服從指揮,未必是正面戰場上最可怕的兵種,卻一定是最好用的兵種。而魔靈軍團作為刺殺兵團的出現,成本低,手段毒,武力強悍,又能規避鬥氣搜索,曾經在佛朗克帝國掀起過一陣腥風血雨,殺死過無數中基層軍團,同樣給佛朗克人帶來很大麻煩。

    中基層軍團是將領指揮士兵的紐帶,偏偏又不像高級將領那樣身邊擁有護衛,一旦大量失去,就會造成作戰時指揮系統的不靈便。

    兩支軍團,一支加強了蘭斯帝國正面戰場的力量,一支削弱了敵人的力量,佛朗克帝國空有龐大國力,卻被迫節節敗退。

    他們也曾不止一次的試圖尋找這兩支軍團的神秘來歷,卻始終沒有結果,直到修伊格萊爾的出現,謠言開始紛傳,秘密才漸漸浮出水面。

    對任何國家而言,誰能擁有修伊格萊爾,誰就能讓自己軍力大漲。

    令人慶幸的是,在這個問題上,蘭斯帝國很顯然犯了一個大錯誤。他們錯誤的評估了形勢的嚴峻性,認為修伊格萊爾不可能逃脫帝國的追捕,只要找到他,就能得回所有的損失。

    因此在起初,他們沒有和修伊談判的意願。

    當然,任何一個國家在一開始都不可能和一個逃犯談判,談判總是在武力達不到預定目標時才使用的一種手段罷了。

    結果就是他們接連遭受修伊格萊爾的打擊。

    修伊的出色表現,被佛朗克人看在眼裡,他們很聰明的調整策略,沒有做強行綁走修伊的打算,而是決定使用拉攏和收買的方式。

    也就是在這個前提下,佛朗克人才用通婚的方式來割讓三群土地,否則他們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答應蘭斯帝國就這樣取走三群土地?

    要和修伊談判,就必須有國內重量級的人物出馬,以展示誠意。

    而這樣的人要想在敵國範圍內自由行走,想要完全保密是很困難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通婚,然後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敵國的領土上。

    所以理查來了,帶著特殊的使命。

    甚至在他到來之前,佛朗克帝國赫赫有名的暗堂主腦艾美莉亞就先一步和比哈維奇來到蘭斯帝國,四處尋找修伊格萊爾。

    當他們得知修伊格萊爾公開揚言要去溫靈頓後,心中的喜悅可想而知。

    而當修伊進攻皇宮的時候,理查克萊曼立刻命比哈維奇想辦法聯繫上修伊。做為一個局外人,比哈維奇很清楚的看出修伊攻擊皇宮只能是一個幌子,他還沒那麼大能力去刺殺斯特裡克皇帝。事實上,不僅僅是他看出來,太多人都能看出修伊對皇宮的攻擊毫無意義可言,可問題是除了佛朗克人,所有的蘭斯人都不可能說出來。恰恰相反,他們要借此機會表示忠心,所以就算看出來了,也只會裝聾作啞。

    這正是為什麼法政署署長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會同意立刻調拉捨爾的人回來的原因——他可不想在日後被人說成是皇宮受到攻擊,他的人近在咫尺,卻就是不救援。原因則是因為那可笑的,修伊格萊爾很可能是調虎離山的計劃。

    那會成為他的政敵攻擊他的有利籌碼。

    無論是修伊,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還是比哈維奇又或者其他什麼人,絕大多數的貴族官員都很清楚這一點。這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修伊布下了一個騙局,對方甘願上當,看穿了也要去上當,那當真是誰都沒辦法的事,倒霉的只是拉捨爾,他的所有計劃因此受到重大打擊。

    而在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下令拉捨爾返回皇宮之後,比哈維奇立刻意識到拉捨爾的部隊,很可能才是修伊的真正目標,儘管他並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但是有了這個猜測後,他第一時間去尋找拉捨爾的人馬。

    然後他親眼目睹了那場清水街頭的大戰。

    以他星辰強者的身份要隱藏起來,就算是同為星辰強者的漢普頓,也休想發現對方。

    所以當查克萊逃跑的時候,他也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查克萊逃跑的時候,他甚至暗中幫了一把,只是誰也沒有看出來。

    當查克萊脫離險境後,本來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等修伊找他後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比哈維奇就是在此時現身,當場拿下查克萊,帶著他去見了理查克萊曼。

    在向查克萊保證,佛朗克人對修伊格萊爾絕對沒有任何不良企圖後,查克萊主動聯繫修伊,為理查克萊曼約見修伊。

    接下來的事情,便開始順理成章了。

    理查克萊曼希望能和修伊合作,向修伊購買一些煉金術和特殊資源。

    「這麼說你答應他了?」莉莉絲緊張地問。

    「不。」出乎莉莉絲的預料,修伊搖了搖頭:「莉莉絲,我不是傻瓜,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我的復仇或許會為蘭斯帝國帶來一些麻煩和痛苦,但至少還算不上是徹頭徹尾的災難。佛朗克人如果強大起來,事情的性質就變了。他們會打進蘭斯帝國,消滅這個國家,奴役這裡的人們。那位理查太子看上去是很精明的人物,但是那不意味著他會有怎樣的好心腸。儘管我也會殺死一些人,但也同樣不意味著我要把所有無辜都拉入戰爭的深淵。尤其是……我沒有忘記你當初為了什麼而來刺殺我。」

    他望著莉莉絲,微笑著說:「你認為我會做讓你失望的事嗎?」

    莉莉絲的臉一紅,心中卻充滿甜美。

    沒錯,儘管是一名強盜,莉莉絲卻也是一個蘭斯人。她對帝國的皇室沒什麼好感,卻也不打算出賣自己的國家。

    自己報復是一會事,勾結外敵是另一回事,性質完全不同,不可相提並論。

    「那麼他為什麼還要幫你?」

    修伊回答:「我不支持佛朗克人打進來,同樣也不支持蘭斯人打過去。對我來說,這兩個國家如果能夠保持軍力上的平衡,是一件好事。所以我不會提供給他們技術,但卻可能提供給他們一些成形的魔偶,幫助他們正好抵消掉蘭斯帝國的優勢。當然,理查太子或許並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但是總比我什麼都不給要強得多。尤其是,他現在也有要求到我的事情。」

    「什麼事情?」

    「三群土地。」修伊很認真的說:「你們不會真得相信,佛朗克人會心甘情願的把三群土地交出來吧?就算有婚禮做借口,又能真得欺騙多少人?如果可以,他們一寸土地都不想交付。相比之下,迎娶艾薇兒這種事根本不放在佛朗克人眼中。這世界永遠不會有一位美人,值得上這麼多土地,哪怕她是帝國公主。」

    「原來是這樣。」巴克勒點了點頭:「那麼今天,他幫了我們……」

    「一,我幫他們逼迫蘭斯帝國放棄領土要求,當然,這中間也需要他們自己的配合,還有艾薇兒的配合。二,我手上只有稀缺資源,但普通資源很少。他們提供數量龐大的普通資源,我提供稀缺資源和技術,我們合作生產魔偶。生產出來的魔偶,一半歸他們,一半歸我。三,佛朗克帝國從此將是我們最大的後盾,如果有一天,我們失敗了,無處可去的時候,可以逃往佛朗克帝國。在那裡,我們將成為真正的貴族,擁有所有我們想要擁有的。這就是我前面說的……一條退路,為失敗而準備的退路。」

    「我不希望去佛朗克。」莉莉絲。

    「沒有人希望用到退路,但沒有人不希望擁有一條好的退路。」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巴克勒點點頭:「我看這樣很好。佛朗克人能夠提供我們很多我們所不具備的資源,財富以及條件。你把握住煉金術,只提供成品,他們就永遠需要你,不會出賣你。不過你打算怎麼逼迫蘭斯帝國放棄三群土地?」

    「很簡單,我送了一個空間戒指給理查克萊曼,上面刻著製作期限,是今年。」修伊笑嘻嘻說。

    眾人恍然大悟。

    很多事情,其實是可以很簡單的,只在於想不想做。

    蘭斯帝國最怕的是什麼?不是得不到修伊手裡的東西,而是他把這些東西送給別的國家。

    一個空間戒指,可以說明很多事情,比如修伊格萊爾已經和佛朗克人成為了好朋友。

    在這種情況下,修伊的價值真正得到了體現,原本不可一世,即使吃了再大的虧也怒火萬丈要把修伊捉拿,搶回所有東西的蘭斯帝國,這一次恐怕真得要慌張,害怕了。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事情真得不再是不可以談判的。

    如果放棄三群領土,可以保證那些資源與煉金術不落到佛朗克人的手裡,他們說不定真會答應,而艾薇兒的危機也就算解決了。

    事實上此時此刻,理查克萊曼已經在皇宮了。

    他正饒有興致的擺弄著那枚用克麗絲汀的話說,就是醜陋而毫無品位的戒指,在斯特裡克皇帝面前大肆炫耀著。

    當然,他沒有說這是修伊贈送的,只是說這是他在來溫靈頓之前,一個金髮少年突然出現送給他的。

    這已經夠皇帝陛下吐血的了。

    談判當然不會因此立刻有結果,政治上的事情總是要經過一番反覆的扯皮。修伊到時候會適時的加把力,提些屬於自己的條件。總之,所有事情開始向好的一面轉了。

    「這麼說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蘭斯帝國就會撤消對你的通緝了?」莉莉絲問。她有些不明白這算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是的,不過應該是秘密的吧。」修伊說:「表面上還是會維持的。這是理查告訴我的,他是太子,比我更瞭解政治需要。有些東西永遠是放不到檯面上的。」

    「那麼你不打算繼續復仇了嗎?」巴克勒還是很敏感地認識到問題所在。

    修伊歎了口氣:「哪裡有所謂的復仇存在?所有的行為,不過是發洩罷了。清水街一戰讓我明白了許多事情,在這個魔法的世界,只有力量才是永恆的。我應該繼續追求力量,而不是簡單的陰謀與殺戮。一年了,我也有些厭倦了。能夠讓蘭斯帝國動搖,害怕,在一場必勝的戰爭中吐出所有的戰利品,我也該滿足了。」

    「那麼那些條件……」

    修伊面色一整:「有些原則,我是不會變的。」

    「可是他們不會同意正式公佈煉獄島的事情,哪怕全世界都已經知道,自己公開承認都是另一碼事。」

    「我知道,正如我們說過的,有些事永遠不能放到檯面上。不過這件事,已經不需要我來操心頭痛了。」

    「為什麼?」

    「理查克萊曼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

    「斯特裡克的身體不行了,他快死了。」修伊很認真的說。

    所有人都是一楞。

    修伊苦笑著搖頭:「我對殺他沒興趣,只想他們承認錯誤並且道歉。在斯特裡克活著的時候,這或許是不可能的條件,但他死後,就變得輕鬆簡單。佛朗克人會幫我完成這件事,也就是說,所有的麻煩,都將不再是麻煩,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所以,你們瞧,事情就這樣簡單。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

    「那麼達達尼爾家族……」

    「已經無所謂了。」修伊聳了聳肩:「很可笑對嗎?費了那麼大心思保住了我們辛苦建立的家族,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它是否還能發揮作用真得已經不重要了。它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幫助我們接觸到最重要的目標,瞭解到足夠的信息,從而把握住機會,完成我們的需要。所以它是否還繼續存在,都已經不再重要。當然,就目前而言,它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實用價值,就是和道奇商行及聖馬力諾商行聯合搞的那個煉金工廠。那裡將是我們財富的發源地,也將是我們力量的發源地。我打算在那裡秘密生產我們所需要的魔偶,真正把煉金師的價值發揮出來。」

    「你想打造一支魔偶軍團?你都已經放棄了向帝國復仇了,還要軍團做什麼?」莉莉絲不解。

    修伊眨了眨眼睛:「這世界很大,莉莉絲。在通往強者的道路上,永遠不要覺得自己的力量已經足夠了。何況……戰鬥還沒有結束。談判才剛剛開始,我目前還是一個通緝犯。即使談判圓滿完成,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也依然不是沒有敵人的。」

    說著,他拿出那把輝煌之劍,意味深長的說:「也許是更加強大的敵人,當然,也有同樣強大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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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3:16: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六章 棄卒(上)

    皇家花園舞會之後,一切都開始變了。

    首先是達達尼爾家族的興起。

    一位商業家族的繼承人,突然之間和帝國的公主有了親密的關聯,並且和佛朗克帝國的太子據說相交不錯,太子殿下對他相當欣賞。

    這意味這這個家族的未來前途無量。

    如果說之前修伊格萊爾買下霧隱城堡,還讓許多人對這個家族抱有幸災樂禍的態度的話,那麼現在人們的看法開始大幅度轉變了。

    最明顯的一個表現是更多貴族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到達達尼爾家族中去。

    甚至不再局限於那些落魄貴族,一些中產貴族也加入到這個行列中去。

    達達尼爾家族的事業因此在溫靈頓迅速發展,蓬勃興旺。霍丁的確是一個有著出色的辦事能力的傢伙,帶著達達尼爾家族徽章的商舖在溫靈頓的大街小巷遍地開花。

    此外達達尼爾家族和兩大商行聯手搞的那個煉金工廠也正式啟動,工人也在招募中,相信要不了多久,大量的煉金產品就將問世,嚴重衝擊原本的煉金行業。

    當然,在這個煉金工廠後方的一處隱秘山谷裡,修伊設置了一個魔法傳送陣。

    有部分煉金工廠出來的零件將會被悄悄送往這裡,然後通過傳送陣運到另一處地方,並在那裡完成最後的組裝,成形為強大的魔偶。

    按計劃,第一批魔偶,將在三個月後出現。

    此外就是佛朗克人迎娶艾薇兒公主的事情,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停滯了下來。

    無論是佛朗克人還是蘭斯人,似乎都沒有興趣就婚姻一事多做談判。但這並不意味著兩國戰端將起,相反,雙方的官員秘密往來極劇增多。

    政治談判是一件極其複雜的事,任何小事一旦放大到國家層面,都是大事。一紙合同簽訂時或許簡單,但是和約上內容,卻要經過雙方反覆推敲,字斟句酌的檢驗。雙方彼此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一邊漫天要價,一邊落地還錢。當雙方的力量對比不平衡時,這類情況比較少,往往是拳頭大的一方說什麼就是什麼。但當雙方實力出現對等時,事情的性質就會變化,出色的外交能力更加重要。

    佛朗克人有了修伊的支持,底氣大增。他們在軍事實力上,暫時弱於蘭斯帝國,但另一方面,又有著強大的發展潛力,這就在無形中形成了抵消。令蘭斯人迷茫的是,他們並不能確定修伊和佛朗克人之間的合作關係到了怎樣的地步。修伊將會怎樣程度的幫助佛朗克人,是全盤幫助?還是有限度支持?

    儘管佛朗克人做出修伊已經歸於自己麾下的姿態,可是蘭斯人也不是這麼好糊弄的。

    如果修伊格萊爾真得決定投奔佛朗克人,當初他離開煉獄島時就去了,何必等到現在?何必還要和蘭斯人糾纏不清?

    但是話又說回來,修伊也的確和佛朗克人有了關聯,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

    因此在對待修伊格萊爾的問題上,蘭斯帝國終於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盲目自信了。

    他們開始慎重而理智的對待此事。

    他們一方面用盡手段和佛朗克人扯皮,談判,相盡辦法摸對方的底,一方面開始降低通緝修伊的力度,避免進一步刺激修伊。相反,他們依然派人尋找修伊格萊爾,但肩負的使命已經不再是抓捕,而是談判了。

    相信現在就算是蘭斯帝國知道達達尼爾家族是修伊格萊爾創辦的,他們也不敢怎麼樣了。恰恰相反,只會曲意相迎。

    不過這一切,與拉捨爾統統無關,因為他已經被撤職了。

    ——————————

    「我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站在署長辦公室,拉捨爾沉著臉問。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事實上,這是陛下的意思,從今天起,法政署不再負責過問修伊格萊爾的事情。這件事以後另外有人處理。」雅各布斯侯爵回答。

    「什麼人?」

    侯爵攤攤手:「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法務大臣親自派人通知我這件事,我沒有質疑的資格。」

    「可是我就快能抓到他了。」

    「是的拉捨爾,我一如既往的相信你,但是很遺憾,在這件事上,我沒有決定權。」

    「這太令人難以接受了。」

    「我也是一樣。」侯爵本人同樣無奈的歎了口氣:「但是世事有時就是如此,無論你我,其實都只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棋子就是棋子,就算再聰明,再強大,也要受控於棋手。我們不能自己決定自己想做什麼。」

    「那麼修伊格萊爾呢?他可不是棋子,他是自己他命運的棋手。」

    「他是跳出棋盤的棋子,為了不受到棋手的掌控而努力,到處橫衝直撞。像這樣的人,要麼變身棋手,要麼最後撞得粉身碎骨。」侯爵拍拍拉捨爾的肩膀:「忘記他吧,他對你我已經沒有意義可言了。很感謝你這段時間做出的貢獻,拉捨爾,你是一個出色的探員,你的能力絕不比修伊格萊爾低,只不過在帝國的麾下做事,很多時候我們都必須受到一些限制。」

    拉捨爾深深地看了侯爵一眼,曾經這位侯爵是自己能走到現在最大的關鍵。

    但是現在他背後的這位大樹也無法再為他遮風擋雨了。

    修伊格萊爾牽涉到的問題之廣,之深,正在超出控制,不再是一個侯爵能夠干涉的。

    這讓他有些絕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法政署的。

    來到人群洶湧的大街上,烈日當空,拉捨爾極目四顧。

    溫靈頓是美麗的,繁華的,熱鬧的,到處都是人來人往,可是拉捨爾卻感到無比的孤獨。

    從今天起,他不用再煩惱和擔心抓捕修伊的事了,這裡不再屬於他,等待他的只是一個漫長的沒有盡頭的假期。

    他蹣跚著走了幾步,突然發現自己竟無處可去,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就好像獵人突然失去了獵物,身處於一片沉重的茫然中,毫無方向感。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向他走過來,帶著陽光的微笑,還有那一頭飄逸的金色長髮。

    「拉捨爾先生,很高興又見到您。能請你喝一杯嗎?」

    修伊格萊爾就那樣出現在拉捨爾的身邊,用他本來的面貌,站在法政署的大門前。

    令人感歎的是,所有人都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

    距離法政署不遠處有一個小茶樓。

    環境優雅,清淨宜人。這裡的茶葉大多來自東大陸,只有貴族才喝得起這種珍貴的飲料。

    修伊和拉捨爾就坐在茶樓的一個小包廂裡。

    即使是拉捨爾自己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和修伊面對面坐在一起喝茶。

    他曾經以為這種情況只會發生在自己拿下修伊格萊爾之後,在那法政署地下陰暗不見天日的地牢裡。

    那時他也許會用勝利者的姿態來面對這個全世界最狡猾的罪犯,並偶爾大發慈悲滿足一下對手那可憐的需求。

    修伊為拉捨爾倒上一杯茶,然後說:「必須承認有段時間我想過直接殺掉你。」

    「而我從未放棄過抓到你的夢想。」

    「瞧,我們對彼此還是相當思念的。」修伊臉上露出招牌式的可愛笑容。僅從外表看,這就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大男孩,誰能想到他擁有著超乎常人的老到和內心中那歇斯底里的瘋狂呢?

    「那麼為什麼你沒有直接過來暗殺我?」

    「一種思維習慣而已。我一直認為,法政署派來緝捕我的官員是殺不勝殺的,與其殺死一兩個,遠不如留一個能讓我掌握動向的對手來得好,因此在對待你的這個問題上,我犯了一個說不上是錯誤的錯誤,就是我依然小看了你。不過也正是您,告訴了我一個道理:永遠不要小看你的對手。我曾經以為自己很謙虛,但事實證明我還不夠謙虛。」修伊向拉捨爾舉杯致敬:「您上次佈置的陷阱簡直棒極了,你讓我承受了一次巨大的失敗,我好不容易安插到你身邊的兩枚棋子被你很輕易的拔了出來,為此我還差點把自己都送了進去。」

    「可惜還是沒能抓到你。」

    「是那些腐敗的官僚制約了你的能力。你不會真得以為他們全都被我騙過去了吧?騙他們做出愚蠢決定的不是我,是他們自己。」

    「也許還有某個心懷叵測的異國佬。」

    修伊輕笑起來:「你依然堅持認為我是西瑟達達尼爾?」

    拉捨爾的手已經按在了桌子上,他發出了憤怒的低嘯:「修伊格萊爾,你真得認為你贏了嗎?所以現在來到我身邊炫耀自己的勝利?還是你以為你比我強大太多,在這裡你就可以想把我怎樣就怎樣,所以絲毫不擔心一切後果?不,沒那麼簡單。除非你立刻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撕掉你的偽裝,把你從那層保護殼下揪出來!」

    「炫耀?」修伊的臉色微變:「拉捨爾先生,我已經不再小看你,可是你卻很顯然在低估我。你認為我會無聊到在這種情況下跑到你身邊就為了炫耀自己的勝利嗎?不,我沒那個興趣。對現在的我來說,再沒有比提升力量更重要的事了。就像我在清水街說過的那樣,我暫時已經沒興趣對蘭斯帝國採取什麼行動,事實上也已經沒那個必要,目前帝國的麻煩已經夠大了。你之所以不知道……是因為你站在山腳下。」

    修伊的語聲低沉,冷酷,卻直擊人心。

    拉捨爾的身軀晃了晃,起伏不定的胸膛喘了幾口氣後,終於平靜道:「這麼說你來找我是另有原因了?」

    修伊點點頭:「拉捨爾先生,你是個值得讓人尊敬的對手,至少就目前看來,蘭斯帝國所有人中,你是唯一一個成功算計到我,並讓我險些失敗的對手。對於強者,我們總要保持最基本的敬意。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我知道像你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有後續的計劃。」

    「後續的計劃?」拉捨爾冷笑:「我都已經被革職了,還有什麼後續的計劃能派上用處?」

    「那不重要。」修伊搖了搖頭:「我感興趣的不是你能否抓到我,而是我還有什麼弱點,是我自己沒有發現,卻被你所發現的。」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一種自我審視,從敵人的角度對自己的審視,發現自己的不足,避免重複過去的錯誤。有些弱點我可以通過自己的思考,朋友的提醒來發現並且完善,但有些弱點我只能通過我的敵人來發現和完善。在我的家鄉有句話——最瞭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親人或者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一句很有意思的格言,卻不無道理。」

    「我知道你一定還有後續的計劃,就像你查過我所有的資料一樣,我也查過你的。我發現你是一位非常擅長謀定而後動的探員。你總是習慣先盡量把所有事情理解透徹,找出一個個問題的關鍵,然後再針對某個方面進行下手。你的計劃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就算你的目標僥倖逃過一次,卻也很難逃過下一次。利用帝國龐大的資源,你的計劃一旦展開就會連續不絕,直到把目標捉拿為止。檸檬街的伏擊計劃雖然失敗,但不代表你一年來對我的調查就只換來這麼一個方案。好在你現在已經被撤職了,所以拉捨爾先生,告訴我我還有什麼弱點是你打算利用的?」

    拉捨爾驚訝的盯著修伊,他沒有想到修伊的思維方式竟然會如此古怪,竟然上門找抓捕自己的敵人對他有什麼樣的抓捕計劃。

    這太不可思議了。

    世事離奇,莫過於此。

    「如果我拒絕告訴你呢?殺了我?」

    修伊很淡定地喝茶:「我沒興趣和自己要殺的人喝茶,尤其這個人現在已經贏得我的尊重。不過我相信你還是會告訴我的。」他看了拉捨爾一眼,然後緩緩道:「帕吉特快要死了,公主殿下在他身上用了一種藥,是她自己煉製的。帕吉特為了幫你,接連違背公主的命令,私下行動,這讓她很憤怒。我是唯一可以消除這種憤怒的人。我想你不會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因你而死去對嗎?」

    拉捨爾的身體抽蹴了一下。

    「說吧,還有什麼對付我的計劃。一方面可以讓我發現自己的不足,一方面也可以讓我學習到許多新的陰謀詭計。儘管你已經無法再把它們使用出來。」修伊冷冷道。

    「你的姑媽,我正打算派人把她請過來。」拉捨爾立刻道。

    修伊一楞:「你在開玩笑嗎?你利用哈登一家還說得過去,但是利用我的姑媽?你應該知道就是這個賤女人把我賣到煉獄島上去的。我沒殺她已經很客氣了。」

    「誰說一定只有對你好的人才能被利用?」拉捨爾冷笑:「利用的方法有很多種,對付你的恩人是一種方式,扶持你的仇人也一樣可以讓你失去理智。想一想吧,曾經對你好的人,因為你的存在而受到迫害,曾經害你經歷過地獄般四年生涯的人,卻也同樣因為你的原因而迅速飛黃騰達。一個人可以不懂報恩,又怎麼可能不懂報仇?如果你的姑媽不出現,或者沒有什麼好的遭遇,那麼你也許會放棄對她復仇。可如果她一下子成了貴族太太,擁有大把花不完的錢,甚至還可以沒事就欺壓一下因為幫助過你而遭受冷遇的某個小貴族,我相信你不會接受那種結果的……報仇的動力總是大於報恩的,不是嗎?」

    修伊狠狠盯著拉捨爾,他是真沒想到拉捨爾的後續計劃中竟然還有這麼一手。

    沒錯,正如他對哈登家報著感激之情,對於自己的姑媽,他則是深深的痛恨。

    假如拉捨爾把自己的姑媽找來,請皇室給予爵位,大肆封賞,然後這位姑媽再有事沒事去打壓一下哈登家的人,修伊肯定無法接受。他能向蘭斯帝國復仇,難道還不會對自己的姑媽教訓了?

    以前的自己,肯定是不屑於對那樣一個女人下手,可要是那樣一個女人因為自己而飛黃騰達,不去教訓一番只怕真要從此睡不好覺了。

    拉捨爾對人性的掌握已經到了極點,他很清楚的把准了修伊的脾氣,令修伊都不得不歎服起來。

    「原來復仇的心理同樣是可以被利用的。」修伊苦笑:「無論是恩,或者仇,都可以做成可利用的陷阱。」

    「所以弱點本身是否存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抓住,並且好好利用。你不就是利用了我的弱點嗎?西瑟……達達尼爾少爺。!」

    修伊銳利的眼神掃過拉捨爾,他緩緩說:「直到現在,你依然不放棄對我的測試,並試圖證明自己的猜測。」

    「那已經不是一個猜測了。」拉捨爾指了指修伊的手:「也許你自己沒有注意到,但是我卻注意到了。你有一個習慣,修伊格萊爾。你可以改變自己頭髮的顏色,眼睛的顏色,你的臉型,甚至連動作姿勢都注意去修改了,但是你還是有一些習慣沒有改變,那是你特有的習慣,在這之前我從未見到任何人擁有過這樣的習慣。只有你,還有西瑟達達尼爾才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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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七章 棄卒(下)

    每個人都有習慣。

    習慣的產生,來源於生存環境和個人喜好的不同。從大的方面說,是物竟天擇,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產生的必然結果。從小的方面說,個人興趣與志向的不同也會導致習慣。

    這世上絕大部分習慣是相同的,但也有些習慣只屬於個人。

    大部分屬於個人的特殊習慣通常是因為他們有著獨特的個性所造成,就好像有些人喜歡睡覺時開著燈,有些人喜歡走路時東張西望,比爾蓋茨在講話時喜歡搖晃身體等等。

    這些習慣一旦形成,往往就會成為一個人的標誌,並伴隨終身。

    或許是長期生存在危險環境下的緣故,修伊習慣了任何時候都保持高度的警惕性。他在和人說話時,喜歡略低著頭,這樣可以讓人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在煉獄島的時候,這種看上去謙卑的表現有效地保護了他。

    此外他喜歡待在靠牆的角落裡,這樣可以方便他最大角度地觀察四周。

    他的右手喜歡托下巴,那是因為這樣可以方便他快速出手。

    他的左手則總是習慣的放在褲袋裡,這樣誰也不知道他左手裡暗捏著什麼東西。

    每當他得意的時候,他的嘴角會微微向著一側翹起,眼神則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有時候他會無意識地把右手中指和食指兩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然後很瀟灑地揮舞出去,做一個非常現代化的動作。這種動作在這個世界幾乎都是看不到的,因為它們在這裡沒有意義可言。

    在絕大部分時候,這些習慣對他並無害處,有些甚至對他有益。但在一些關鍵時刻,這些習慣卻是致命的。

    讓修伊感到迷惑的是,他本人已經盡可能的注意到這些細節,並加以改進。他化身為不同身份時,盡量避免使用不同的動作習慣。他很確信自己在這方面做得很好,即使偶而有流露,也絕不能成為拉捨爾確定他就是西瑟的標準。所以他想不通拉捨爾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能告訴我,你看出了什麼嗎?」修伊問。

    「有關於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你。修伊格萊爾,是什麼讓你一個原本膽小愛哭的男孩,突然間變得這樣成熟多智了呢?根據我從哈登家瞭解到的情況,他們所認識的修伊格萊爾,絕對不是坐在我眼前的這位。坐在我眼前的這個修伊格萊爾,狡猾,凶狠,殘暴,隱忍,能夠從煉獄島那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並把帝國鬧得天翻地覆的修伊,在五年前哈登家做僕役時,竟然還是一個乖孩子。這真令人難以想像。我相信那個時候的你永遠也不會男爵和男爵夫人伸出你的中指……」

    修伊愕然。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竟然在無意識中伸出中指,而正是這個動作,暴露了他。

    「儘管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是修伊格萊爾,我注意到在你憤怒,不滿,尤其是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時,你經常會做出這個動作,我是說無論是西瑟達達尼爾還是修伊格萊爾,都會如此。儘管之前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手勢,但我相信它代表的絕不是友善的意思。」

    說到這,拉捨爾嘿嘿笑了起來:「你有太多的獨特習慣,有些是無意識的,有些卻是特意養成的。它們幫助你免於疏漏,使你保持高度的戒備,但同樣也使你和別人有所不同。在原來,我和修伊格萊爾這個身份只有戰鬥上的接觸,沒有和平時的接觸。我和西瑟達達尼爾只有和平時的接觸,沒有戰鬥時的接觸。所以你們的共同點,我還無法立刻發現。但是今天,從你約見我的一刻起,我從你身上發現了太多西瑟達達尼爾的影子。而最能讓人確定的,就是你的這個動作。我猜你對自己刻意養成的習慣還可以控制,但是對於發洩內心情感的一些動作習慣,就無法控制了。也許你自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你總是對不喜歡的人伸出你的中指。」

    修伊無奈地看著自己的中指,緩緩縮了回去。

    原來是這樣一個無意識的動作暴露了自己。

    擅於捕捉細節的拉捨爾幾乎一瞬間就捕捉到了修伊的這個與眾不同的習慣。

    假如說修伊格萊爾與西瑟達達尼爾都喜歡揮手,扭屁股,這樣的習慣不會讓拉捨爾覺得有什麼古怪。但這些習慣如果是不那麼常見的,問題就很明顯了。

    出中指這個動作,是修伊特有的,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裡,從沒有人用這種方式表達內心的不屑,卻沒想到因此被拉捨爾抓個正著。

    「沒有繼續夫人的必要了(應該是沒有繼續請夫人來的必要,指姑媽吧),拉捨爾先生,您真是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我自己也知道我有一些習慣和人不一樣。」修伊攤了攤手,關於這些動作,他的確沒法做太多解釋:「不過你也明白,習慣之所以是習慣,是因為很多時候它是無意識產生的。要想改掉習慣,就必須時刻去注意。可惜的是這些年來我忙於各種安排,為了生存……所以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發現和糾正自己。好在這些習慣也並不會對我產生太大危害,人們只會覺得有些怪異,卻不會有根本上的影響。當然,你的出現是個例外。」

    事實上,無論是西瑟達達尼爾還是修伊格萊爾,類似這樣的奇特習慣都有很多,也曾不止一次的表現出來。但是使用最為頻繁,也最能被確定含義的,恰恰就是這個動作。

    仇恨與不屑的表達方式總是最直接的。

    早在羅約城酒吧裡第一次見到西瑟達達尼爾時,修伊就使用過這個手勢,以表達自己對無意中撞到拉捨爾的憤怒。

    那個時候拉捨爾就感覺到這個人有些古怪,因為他從未見過這種奇怪動作。

    後來修伊在中心廣場上帶走利厄博格爾的時候,他做了一些很瀟灑的但是別人看不懂的手勢——代表勝利與驕傲V字手勢,於是同樣怪異的感覺在拉捨爾心頭產生。

    又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奇特動作。

    拉捨爾開始有了一種感覺——這兩個少年很相像。

    那時,他才真正把修伊和西瑟這兩個人聯繫到一起。

    他把這理解為直覺,並相信這種直覺,因此儘管修伊成功騙過了他,卻不能解除他的懷疑。

    因此拉捨爾的直覺與其說是直覺,到不如說對種種細節的不理解而產生的困惑。

    後來在清水街的見面,在漢普頓逆卷能量風暴後,差點殺掉修伊後,修伊的右手似乎動了一下。由於修伊身處高空,又是黑夜,拉捨爾並沒有看清那個動作,因此無法做出確認。

    到是後來在皇家花園,西瑟達達尼爾再一次做出了這個動作。可惜的是佛朗克太子的證詞,讓他大感困惑。儘管他懷疑其中有鬼,但始終不敢相信修伊會和理查克萊曼聯合一處。

    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們根本沒可能接觸到,要知道理查克萊曼可是當天剛剛趕到溫靈頓。

    直到今天。

    他和修伊面對面坐在一起談話,他終於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修伊格萊爾以及他的種種習慣表現。

    儘管這種表現已經被修伊加以注意減弱了許多,但當他提到修伊的姑媽時,修伊內心潛藏的那份記憶令他地做出了鄙夷與痛恨的表現,完全是無意識地伸出了那根中指。

    看在拉捨爾的眼中,就像是暗夜中最絢亮的燈火一般燦爛。

    那正是他所期待的。

    他終於可以確定,這個獨特的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少年,就是西瑟達達尼爾。

    就像修伊曾經說過的那樣:獵人捕捉獵物,一半靠經驗,一半靠直覺。而經驗與直覺,本身就是相輔相成的存在。沒有經驗的直覺,是不可靠的,那叫瞎蒙。

    「你,就是西瑟達達尼爾。」所以他立刻說出了那句非常肯定的話。

    ——————————————

    喝了一杯茶,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

    修伊有些無奈:「這是我在家鄉的時候養成的一種習慣,代表著強烈的侮辱性。在煉獄島的時候,我必須忍受心中的憤怒,但是感情總要有個宣洩點。為了不讓安德魯看出我內心的憤怒,我把情感的宣洩寄托在這種動作上。在今天之前,只有我自己瞭解那其中的意思,很多人以為它根本沒有意義。」修伊苦笑說:「時間長了,就養成了習慣,卻沒想到被你看了出來。哦,請不要以為我的中指是針對您的,我是針對我姑媽。」

    拉捨爾也笑道:「我知道,那正是為什麼我要提你姑媽的用意。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感謝你這一次終於沒有再否認事實。這說明我這些日子的努力沒有白費。」

    「已經沒有必要否認了。」修伊搖搖頭:「就算你知道了又怎麼樣?滿世界去說西瑟達達尼爾就是修伊格萊爾?你曾經在皇家花園指認過我一次,結果你失敗了。如果你再繼續這樣說,人們會認為你一再試圖造謠中傷一位貴族,你會受到懲罰。當然,我會放出話來,說你試圖勒索達達尼爾家族,被我拒絕,從此懷恨在心。當然,你現在失去了職權,甚至沒有資格再下令抓捕我。對我來說,你和一個普通的路人沒什麼兩樣。你甚至連告密的資格都沒有。那麼我還擔心什麼?」

    拉捨爾也滯住了,他微帶苦澀的搖頭:「你說得沒錯,修伊格萊爾。上面把我革職了,這也和你有關吧?佛朗克太子親自為你做偽證,那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和佛朗克人聯手了?是啊,我早該想到的,帝國出現了巨大的危機,抓捕你不再是明智的決定,他們終於要低頭了。」

    修伊攤手:「這是早晚的事,戰鬥的目的是為了爭取權益,當我需要的權益即將到手時,戰鬥也就到了結束的時刻。」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找我問那些問題?為什麼還要努力彌補自己的不足?僅僅是為了力量的話,你只需要專心修煉就夠了。」

    「力量是用來征服而不是領導他人的,頭腦才是。」

    「可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蘭斯帝國不會再逼你了,你還有必要去發展自己的勢力嗎?」

    「世上不存在永不停歇的戰爭,也不存在永久的和平,這個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凡事有備無患。」

    拉捨爾的眼中放出奇異的光芒:「修伊格萊爾,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在於你的思想。真令人難以想像,你怎麼能夠懂得這許多道理的?你才十七歲,可你對局勢的理解甚至比我還要深刻,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孩子能做到的。」

    拉捨爾這句話說得完全發自內心。作為一個探員,通過細節入手調查罪犯是很正常的,拉捨爾自認在細節上,沒有什麼人比他更出色。但是修伊對形勢大局的理解卻遠遠超出他的預料。無論是以前在煉獄島上的行為,還是出島以後的種種做法,無不在局勢上對蘭斯帝國有著深刻深遠的影響。

    在和修伊的接觸中,拉捨爾更發現修伊有著一套完全成熟的處世哲學,有著完全不屬於一個少年的思維方式。正是這些東西,使他在逆境中成長,並迅速壯大。

    即使是一位貴族,也未必能說出修伊剛才說出的話,但是修伊卻很隨意的當成常識說了出來,這實在是令拉捨爾吃驚,想不明白修伊是怎麼會有這些想法的。

    「那麼,我們把話題帶回來。除了我的姑媽,你還準備了什麼後手?」修伊盯著拉捨爾看。

    「我已經告訴你一個方案,你保證帕吉特沒事。至於其他的,你拿不出來,我不會告訴你。」

    「嗜顛症。」修伊冷冷道。

    拉捨爾的身軀劇烈顫抖了一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也是公主殿下告訴你的?」

    「你打算抓她嗎?」修伊話語中露出濃濃諷刺。

    歎了口氣,拉捨爾掏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一個名字交到修伊手中:「紫蘿蘭歌舞團,裡面有我的人,這是名字。答應我別殺他。他們就快到溫靈頓了。」

    修伊的眼中放出精芒:「你是怎麼知道歌舞團和我的關係的?」

    「沒有什麼陰謀可以永遠存在,這句話免費送你。好了修伊格萊爾,這就是我所有的計劃,我已經全都告訴你了。我這個老頭子雖然有些沒用,但是還不至於貪生怕死到出賣自己。我不需要你為我治療,就當是今天你請我喝茶的禮物。帝國不再需要我了,我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我想我該回到深港,繼續去做我的治安官了。」

    說著,拉捨爾轉身離開茶樓。

    背影帶著無盡的落寞與蕭索。

    他本可以贏修伊,只要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下去,即便是修伊闖過了第一關,後面還有新的危機等著他。

    沒有人能永遠勝利,永遠運氣。

    這一點,修伊和拉捨爾都很清楚。

    可惜他終究還是失去了機會,帝國不再需要象修伊格萊爾這樣的敵人,尤其是在佛朗克人出面之後。

    「拉捨爾先生。」修伊突然叫道。

    「還有什麼事嗎?」拉捨爾頭也不會。

    「考慮考慮,跟隨我吧。帝國給不了你的東西,我可以給。」

    彷彿被電擊中一般,拉捨爾的身軀晃了幾下,他緩緩轉回頭看著修伊。

    「你知道我要什麼嗎?」

    「能夠讓你盡展所長的環境。您有足夠的能力,智慧與才幹,但是帝國卻沒有給你發揮的機會。在你即將取得成功的時候,他們選擇了拋棄你。這樣的國家,你還有什麼必要為它效命?」

    拉捨爾死死盯著修伊,半響,才一字一頓道:「修伊格萊爾,我承認你是一個出色的年輕人,但是那不意味著你可以隨便讓什麼人都聽你的。我的年紀大了,思想也已經老化,總是不能順應形勢的改變而變化。在我眼裡,國家敵人就是國家敵人,無論中間有多少妥協,性質都不會改變。我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我不是查克萊,也不是貝利,無論是威脅,利誘,腐蝕拉攏,都不能改變我的原則與志向。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守護,在太陽下光明執法;公正,做一個出色的檢查官;榮耀,用我的能力去換來世人的尊敬,證實我並不比任何人差。很遺憾,這些都是你不能給我的。因為你是帝國安寧秩序的破壞者,是蘭斯帝國最大的敵人,是製造恐怖與殺戮的罪犯,是正義需要懲罰的對象,沒有任何罪犯能夠擺脫這種枷鎖,而那恰恰是我所在乎的。你怎麼能夠想像我這樣的人,會跟隨你這樣的人去做事,然後讓後人唾罵呢?」

    「您錯了,拉捨爾先生,有一種罪犯,可以擺脫一切不義的枷鎖。」

    「哦,我從未聽說過。」

    修伊微微一笑:「真是這樣嗎?玫瑰君主不就是其中一位嗎?」

    拉捨爾聞聲劇震。

    修伊已放聲說:「歷史告訴我們,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秩序可以永遠長存。舊的秩序總有一天會被打破,原有的統治者會下台。在過去的廢墟上屹立著的,往往就是舊秩序中最大的罪犯。伴隨著他們的成功,所有的惡名都將消失,留給後人的,只會是永恆的奇跡。」

    「所以,拉捨爾先生,不要再執著了。你並不代表正義,你只是代表了蘭斯帝國。你或許很能幹,但是你絕對沒有你自以為的那樣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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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八章 天災

    「這麼說,他拒絕了你?」巴克勒開始嘲諷修伊。

    誰叫他竟然異想天開地想要讓拉捨爾跟隨自己呢。

    「很堅決的拒絕。」修伊也笑了:「拉捨爾是一條帝國忠犬,要他改變這種忠誠,那並不容易。哪怕在此之前,蘭斯帝國已經把他拋棄。」

    「真可惜,要知道拉捨爾的確是一個人才。」克麗絲汀在後面揉捏著修伊的肩膀。對克麗絲汀來說,皇家花園的遭遇,不僅僅險些把修伊打倒,克麗絲汀本身也遭遇了大危機。如果不是最後理查太子證明了修伊的「無辜」,那麼她也只能選擇和修伊一起逃跑的結局。

    和修伊相比,她損失的將是她所有的家業。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殺了他?」查克萊問。

    對於拉捨爾,查克萊可是心中恨意不淺。

    如果不是這隻老狐狸逼自己為他辦事,他也不會弄到現在和修伊一樣,成為帝國通緝的要犯之一。當然,就目前形勢而言,帝國對抓捕查克萊並不是太在意,問題是從此以後,他與享樂生活就將絕緣。

    「我還想試試。」修伊回答。

    「還想試試?」所有人都驚問。

    修伊很肯定地點頭:「拉捨爾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他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認輸。別看他今天表現得很合作,事實上他另有打算。」

    拉捨爾是頭老狐狸,修伊也是條小狐狸,兩個人對人性都有著相當的瞭解。

    正如所言,最瞭解你的往往是你的仇人,拉捨爾固然是瞭解修伊的人,修伊又何嘗不是一樣瞭解對方?

    這一老一小在彼此接觸中互相試探,撒謊,暗中計算,各有心機。

    此刻修伊說:「拉捨爾告訴我他要回深港,那是個謊言,他所有的合作都只是假象。他對帝國忠誠不假,但對帝國拋棄他同樣憤怒。像拉捨爾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承認失敗,查克萊,他不是你對你說過,探員對犯人的追捕,只要一天沒抓到犯人,就屬於是失敗的,但無論失敗多少次,最終勝利的都是探員嗎?」

    查克萊點點頭。

    「也就是說,拉捨爾就是那種可以失敗一百次,也要抓到最後一次勝利的人。在他的心裡,我依然是個罪犯,至少名義上是。這就足夠了,所以他不會放棄履行自己的職責,也就是抓到我。」

    「可是他已經不再是法政署探員了,沒有任何資源可以調用。」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揭穿西瑟達達尼爾的身份,讓所有的陰謀都暴光於天下。這樣一來,他既報復了帝國,同時也完美的證明了自己是最出色的探員。」修伊露出一線微笑:「我不知道他將如何做到這一點,但是無論他成功還是失敗,他的結局都已經注定。」

    望向眾人,修伊說:「這是我給拉捨爾的最後機會,我希望能得到這個人,讓他為我服務。我知道你們有不同的想法,但是這一次,我堅持自己的決定。」

    —————————

    拉捨爾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由於短時間內,拉捨爾不可能再對修伊造成任何威脅,所以修伊把所有精力放在了煉金工廠的生產上。

    根據修伊的計劃,煉金工廠主要負責石像魔偶和傀儡武士的生產。這主要是因為金剛傀儡這種魔偶對塑形術有要求,目前只有修伊自己能做到,即使交給煉金工廠去做也沒有意義。石像魔偶的威力雖然金剛傀儡低了許多,但是勝在價格便宜,資源要求低,而且比煉獄島上生產的傀儡武士略強一些。

    至於傀儡武士,那是準備交付佛朗克帝國的。對修伊來說,這種產品在他的眼中已經被完全淘汰掉了。

    和拉捨爾會面後的第二天,天災教會的基斯終於來了消息——在經過長達近月的的激烈爭論後,天災教會終於做出了決定。

    水晶球影像裡。

    修伊和基斯通話。

    修伊說:「這麼說天災教會只打算進行前兩筆交易?」

    「是的,這是元老們的意思。」基斯點頭。

    天災教會半個月的研究,並不是白忙活。

    修伊給基斯提出的三筆交易,分別是噬靈之環的仿製品換煉金術,黑暗之刃的仿製品換黑暗之書中記載的法術,輝煌之劍的消息和仿製品換夢魘馬。

    天災教會的元老們在經過一番研究討論後,很快就意識到前兩筆交易絕對可行。仿製神器的煉金術雖然難得,但是畢竟有屬於自己的限制,就是要手上有神器才能仿製。換句話說,就算修伊違背承諾,把煉金術流傳出去,對天災教會的影響也未必有多少。而且仿製神器需要的材料主要產於南大陸,就算其他兩個教會得到了這種煉金術,也未必能發揮出多大作用。

    考慮到修伊本身是個靈魂法師,不可能成為聖靈教會的朋友,所以天災教會更不用擔心他會把煉金術送給聖靈教會,所以這第一筆交易完全可行。

    至於第二筆交易,則更加簡單。

    黑暗法術本身就不是什麼神秘法術,修煉魔法要求的是天賦,而不是秘訣。儘管黑暗之書中記載了一些比較少見的,甚至可以說是失傳的黑暗魔法。但是失傳的並不代表就是最好的。恰恰相反,有很多魔法之所以會失傳,往往是因為它們不夠實用。能夠流傳下來的,才是經得起考驗的。當然,也有少數魔法相當不錯,只是想要掌握,實在太過困難,因此而失傳。但不管怎麼說,魔法本身的練習方法,在這片大陸算不上太過珍稀,只有人才本身才是最珍貴的。

    所以第二筆交易也完全可行。

    最大的問題是第三筆交易,修伊提出要一匹夢魘馬。

    對於天災教會來說,要殺死一頭十一級的魔獸不難,魔獸就算再強大,也不是擅長於組織的人類的對手。就算是超出十二階存在的魔龍麗塔要想跑到人類世界裡興風作浪,保證張狂不了幾天,照樣被成百上千的魔法師轟殺成渣。但是要捕捉,馴服一隻高級魔獸,那就不容易了。

    天災教會費盡無數人力物力,才抓到這兩隻夢魘馬,並經過二十年調 教,才逐漸讓它們馴服,其價值甚至是不弱於魔器的存在。

    修伊想用有關輝煌之劍的消息換夢魘馬,但是天災教會的一幫元老誰也不是傻子。雖然修伊沒說出輝煌之劍的名字,但他們也多少猜到了一些內容——很可能修伊得到了一樣來自聖靈教會的神器。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猜測,正是因為修伊提議用仿製品代替真正的神器,以增加天災教會的號召力。元老們很容易就可以聯想到,會不會是聖靈教會丟了一把神器,用仿製品代替,以保證教會的榮耀。而這把神器恰恰落到了修伊手中,所以修伊才會提出那樣的交換意見。否則修伊格萊爾不可能在幾秒鐘內就想到這個對自己利益最大,卻又讓天災教會無法拒絕的合作提議。

    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這個猜測絕對是令元老們振奮不已的,但也同樣因為這個猜測,讓他們失去了交易的興致。

    這到不是他們不想打擊對手,而是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過巨大。對天災教會來說,得到一把魔器和對手失去一件神器這兩件事,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得到一把魔器,是增長自身實力,對手失去神器,則只是削弱對手實力。聖靈教會雖然是天災教會的是死敵,但卻不是唯一的敵人。在天災教會心目中,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強敵,就是另一個位面的魔界生物。因此削弱對手,或許能讓自己心理上更加滿足,但從實際效果看,其實遠不如提升自身力量來得更有意義。

    在經過反覆討論後,天災教會認為能夠利用聖靈教會丟失神器一事對其造成打擊,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卻不是太過迫切。畢竟天災教會一旦宣稱擁有混亂四魔器,本身就是對聖靈教會的一個重大打擊。在這個基礎上,以付出一隻夢魘馬為代價去打擊位於另一個大陸的非主要敵人,顯然不是明智的抉擇。

    以削弱自身為打擊對手的代價,從來都是要慎之又慎的。

    當然,假如修伊願意換一個條件,那麼在付出有限的情況下,天災教會到是很樂意在對手的傷口狠狠地灑一把鹽。

    「我只要夢魘馬。」修伊很肯定地說。

    「這讓我很為難。」基斯無奈道:「長老會的決議是不容更改的,教會一直渴望能建立一支以夢魘馬為主體的夢魘騎士團,那將是我們未來的主戰力量,但事實上即使是我們自己,距離這個目標都還太遠。給了你一匹,距離我們的夢魘騎士團之夢就更加遙遠。不過你要是願意告訴我們,聖靈教會丟失的是哪一把神器,並且願意為我們提供仿製品以做證實的話,那我們可以為你提供其他一些東西。比如南大陸特產的一些煉金資源。」

    「沒那個必要。」修伊搖了搖頭:「南大陸的資源我想要,但那可以通過別的方法,比如我們合作,你們提供資源,我為你做一些你們會喜歡的小東西。」

    「比如偵察蜂?」

    修伊一笑:「比那個更好。」

    「這個可以考慮,但是夢魘馬……我們用武力替代你覺得怎麼樣?我們可以為你派一支騎士團跟隨你身邊,受你驅使。」

    「天災教會的元老會想要拖人下水,也不必使用這種方法吧?我還沒打算現在就和聖靈教會對著干呢,至少現在不想。」

    「如果你把神器的仿製品交給我們,早晚有一天,他們會知道是你做的。」

    「能拖多久是多久,那怕明天全世界都知道,至少今天,我不會主動去說。天災教會的騎士團很強大,但在北大陸沒有太大意義。我只要夢魘馬。」

    基斯面露難色:「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交易,那是我們用來配種的。」

    「夢魘馬配種是怎麼配的?」

    「一年一次,每次可以配十到二十頭母馬。但是由於母馬不是夢魘馬,所以配種結束後,最多只能存活三分之一。就是這三分之一,能順利生下幼仔的也沒幾頭。所以一頭夢魘馬,一年也只能為我們提供兩到三隻幼馬。」在這個問題上,基斯到也很合作。

    「天災教會現在有多少這樣的夢魘馬?」

    「我們得到夢魘馬差不多有二十年,一開始夢魘馬很不合作,幾乎沒有任何幼馬。不過後來慢慢的習慣了,情勢才漸漸變得好起來。為此我們失去了十二個馴獸師,到現在也不過是擁有七十頭左右的雜交夢魘馬。而要建立一個夢魘騎士團,至少需要三百頭。現在你明**魘馬對我們有多重要了吧?」

    馴獸師?修伊一楞,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來溫靈頓的時候,遇到的那次襲擊。為首者就是一個馴獸師。

    「你們是不是曾經派人伏擊過佛朗克帝國的使節團隊?」修伊立刻問。

    基斯一楞,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原來你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要那麼做?」

    「一個內戰的鄰居,比一個和睦相處的鄰居更受歡迎。」基斯很自然的回答:「假如佛朗克使節在蘭斯帝國領土上被刺殺,那麼北大陸的和平就不會結束。」

    「可是你也說,天災教會的主要外敵是魔界。」

    「魔界是全人類的主要外敵。」基斯糾正修伊的說話:「但是人們不相信我們的看法,他們認為魔界不會入侵,因為它們根本來不了。人們就像是躲在殼裡的蝸牛,總是幻想著和平卻從不面對可能到來的苦難。天災教會以對抗末日,挽救天災為己任,但是我們需要所有人的支持,光是南大陸,不夠!」

    「所以……」

    「必須把整個大陸統合在一個聲音下。」

    「聽起來更像是野心家的宣言和侵略者的理由。」

    「我們問心無愧即可。」

    修伊忍不住搖了搖頭。很多侵略都是以大義名分進行,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就連侵略者本身到最後都會相信自己是正義的,這就顯得有些滑稽了。

    天災教會的教義顯然是好的,但是他們行事手段激進,顯得有些不得人心。

    聽說天災教會教內也是派系林立,有人認為與聖靈教會之間的關係應當緩和,而不是一味的為敵,這是溫和派;也有人認為應該從南大陸殺過去,把聖靈教會全部斬盡,在北大陸散播教義,這是激進派;甚至還有人提出找到魔界通道,反殺入魔界去……恩,這已經不屬於激進,而該叫做瘋狂派了。

    象刺殺佛朗克使節,破壞兩國和平這種事,很顯然是天災教會內激進派的決定,從基斯對刺殺和破壞和平這種事一臉大義凜然,言辭鑿鑿的態度來看,毫無疑問他也是屬於激進派的一分子。

    想到這,修伊忍不住道:「那麼你到這裡來,除了尋找夕陽聖女圖外,恐怕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刺殺佛朗克太子吧?」

    基斯一愕,沒想到修伊從幾句話就分析出來他來到此地的目的。苦笑了一下說:「理查克萊曼身邊有星辰強者守護,我要殺他是不可能的。不過搞些破壞,不讓他們形成聯姻卻未必不行。但是你的出現,讓事情出現了變化。相比破壞這片大陸上兩個國家的和平,魔器更重要。反正他們就算完成了這次聯姻,也不代表以後就不會打起來。」

    「那麼我可以幫你們,讓這次聯姻失敗。」

    修伊和理查克萊曼的結盟是極為秘密的,天災教會不可能得到情報。而目前的情勢下,佛朗克人注定是要為了修伊放棄艾薇兒,既然這樣,利用這個機會增加一點籌碼也是好的。

    「就算加上這個也不行,夢魘馬太重要了。」

    「那麼我再加一個條件。夢魘馬歸我,你們可以派人來幫我照料。到了發情期時,你們提供母馬和夢魘馬交配,幼仔歸你們。我只需要騎著它作戰,不需要它的後代,至少這種雜交的後代不需要。」

    「可如果它死在戰場上呢?」

    「在不損失任何東西的情況下,你們收穫巨大,卻連一點風險都不冒,未免也太說不過去吧?」

    基斯想了想終於點頭:「好,我會把你的提議轉告元老會,相信他們很快就會給你答覆。」

    這一次,答覆果然來得很快。

    來自遙遠南大陸的天災教會元老長親自和修伊取得了聯繫。

    那是一個全身籠罩在濃密黑霧中的老者。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臉在黑霧中若隱若現,瀰漫的黑霧裡,惟有一雙精光閃亮的眼睛如暗夜中的星光璀璨奪目。

    令修伊感到震撼的是,當修伊看到對方的眼睛時,他竟然從內心深處感受到一種驚駭與心悸。

    要知道這可是通過通訊水晶產生的聯繫,這個老者離自己遠隔重洋,卻竟然通過一顆通訊水晶,對自己產生了精神上的威壓。

    那是星辰強者都做不到的事。

    修伊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念頭——聖域。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觸到聖域,值得慶幸的是,那並不是敵對性質的接觸。

    水晶球裡,黑霧中的老者終於說話了:「你好,遠方的年輕人,我是天災教會的最高領袖,元老長伊薩多‧內珀,很高興見到你。你擁有三件神器的事我已經知道,必須承認,你是神靈的寵兒。」

    「我還以為,天災教會沒有崇奉的神靈呢。」

    「每個教會都有自己的神靈需要崇奉,只不過天災教會的神靈和其他教會不同。那就是我們的神靈……真實存在。」元老長伊薩多‧內珀緩緩說出這句話,幾乎讓修伊當場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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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30 23:19: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九章 聖域之秘

    神靈這種東西,修伊向來是不相信的。他一直認為,神靈就是人類自我幻想中的產物,是空虛,無助的心靈的希望寄托之所。

    它並不存在,卻因為不存在而神秘,且顯得高大。

    它因人類幻想而生,因此是人類自我崇拜,將希望寄托於未知的一種表現。

    即使是魔法世界,一切不合理也有其存在的道理。但是神靈,修伊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合理的解釋。

    這個叫伊薩多‧內珀竟然告訴他,天災教會的神靈真實存在,這令修伊感到匪夷所思。如果對方不是踏入聖域的人物,修伊會嗤之以鼻。問題是很多時候話語的份量首先取決於說話的人,而不是話語本身,所以修伊也不敢隨意說對方胡扯,只能重複道:「真實存在的神靈?」

    「是的。」元老長伊薩多‧內珀很肯定的點頭:「天災教會就是在神靈的指引下成立的,是神靈告訴我們,早晚有一天,魔界將會侵入這裡。」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到南大陸走一趟,我可以幫助你和神靈溝通。」

    「等有機會吧。」修伊想了想說:「我更關心元老會對於交易的結果。」

    「成交。」元老長伊薩多‧內珀非常爽快地說:「我們將會派出三名馴獸師立刻前往北大陸,同時過來的還有四十名天災教會的騎士和法師。」

    「夢魘馬下仔需要這麼多人看護嗎?」

    「只是必要的保護措施而已,從某種程度上講,夢魘馬是租借給你的,做為主人,我們有必要對夢魘馬進行看護,以保證你不會將它在危險的狀況下進行使用。」

    「可是這樣一來,我的行動不就處在你們的監視之下了?」

    「修伊格萊爾,請不要認為我們是在監視你,事實上你不妨把這看成是一種合作方式。假如你遇到了危險,我們的人同樣也會幫助你。在必要時你甚至可以把他們做為你的戰鬥力,當然,前提是你不能將他們置於太過危險的處境。」

    「聽起來還不錯,就怕沒你說得那麼好。」按照元牢長伊薩多‧內珀的意思,即將派來的這批人,不但將保證夢魘馬的安危,同時也會接受修伊的調遣。天災教會擁有怎樣強大的實力,只要看看基斯就可以知道。能夠有多達四十人的教會騎士和法師來到自己身邊,絕對是一支暴漲的力量,唯一的問題是,自己是否能夠控制他們。

    「修伊格萊爾,請放鬆你的戒備。從天災教會和你達成交易的這刻起,你就已經是我們的盟友了。對於盟友,我們從來不會吝嗇。同樣的道理,我們之間的交易不會只有這三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還有你手握魔器,在很多時候都可以幫助到我們。比如在一些必要的場合,我們需要真正的魔器現身時,我們可以尋求你的幫助。此外你還是一個煉金師,天災教會對你手中的一些煉金術同樣很感興趣,比如傳送法陣。」

    「我不會出售它的製作方法。」

    「但是你可以為我們製作,對嗎?比如從南大陸到北大陸之間的傳送,那可以讓我們節省很多時間。」元老長伊薩多‧內珀微笑道。

    修伊想了想,點頭:「你說得沒錯,不過我還是要再次提醒您,元老長大人,我不是天災教會的信徒,只是你們的盟友。你們的人可以來到我身邊,但是他們必須聽從我的指揮。」

    「只要不是損害教會利益的事,不是讓他們白白送死,他們會聽從的。如果有爭議,可以通過傳訊水晶通知我們,元老會會做出決定。同時,天災教會以神靈的名義起誓,無論將來如何,教會騎士都不會透露有關於你的一切事情。」

    「很好,誠意是合作的最大基礎,相信我們以後會合作愉快的。」修伊滿意道。

    三筆交易,就這麼敲定了下來。

    談妥了具體細節後,修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伊薩多大師,有個問題想請教您,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回答?」

    「你想問什麼?」

    「首先,您是一位聖域對嗎?」

    「是的。」

    「一直以來,有關於聖域的力量,傳說很多,但是從來沒有人知道,聖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和普通的強者比起來,聖域到底強大在哪裡,眾說紛紜,卻沒有一個統一答案?老實說,我也很想知道關於這方面的事。」

    對於修伊來說,如果說他以前只想著怎麼向帝國復仇,那麼隨著和佛朗克人的結盟,蘭斯帝國態度的軟化,復仇之事已經走向尾聲,代之而起的需要,就是如何盡可能的強大自己。

    聖域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每一個聖域都會如此珍守機密?這是修伊一直很想搞明白的問題。

    他曾經努力通過尋找蘭斯洛特走過的軌跡來尋找秘密,但克麗絲汀的人直到現在也沒能找到任何線索。

    天意使然,讓他結識了天災教會的元老長,如果不抓住機會瞭解內情,恐怕以後都會失去機會。以目前的形勢來看,伊薩多‧內珀對自己很看重。修伊不保證對方一定會回答這個問題,但是要說因為觸及禁忌就把自己幹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果然,伊薩多‧內珀很明顯地猶豫了一下。

    「元老長大人,我真得很想知道答案。因為我未來的對手裡,可能就有聖域的存在。」修伊很認真道。

    伊薩多‧內珀點點頭,用蒼老深沉的語調回答:「其實,也說不是上什麼大秘密,修伊格萊爾,如果我告訴你,一個聖域的真實戰力,與一個星辰武士或者一個七級大法師相比,其實並沒有太大差別,你會不會覺得吃驚?」

    修伊立刻呆滯掉。

    ——————————————

    一直以來,等級都是評判實力的重要標準。儘管修伊自己曾經有過越級打敗對手的例子,但那並不意味著他可以輕易越過等級限制,事實上越往高處走,等級差異就越大。

    一般來說,四級以下的武士,提升等級比較輕鬆,武士每提升一級,實力會翻倍增長。

    從四級到七級,提升等級相對困難一些,實力增長則會增加到三倍左右。

    到了七級以上,每提升一級,差不多等於實力提升四到五倍的力量。

    因此一個天空武士可以很輕鬆的對付四到五個大地武士,或者二十個海洋武士,至於象修伊這樣的五級武士,對付一二百個不是問題。雙方差距之大由此可見。

    修伊當初能贏凱文比爾斯,說白了是因為他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士,同時還是一個法師。此外還要加上魔龍,守護夢魘,煉金術,金剛魔偶,記憶寶石戒指以及莉莉絲的奉獻魔紋聯合作戰。這些輔助其實每一個都比修伊本身強很多,最後奉獻魔紋更是將修伊直接提升到七級武士的實力,才奠定了勝利基礎。即使這樣,修伊也勝得險之又險。

    不過到了星辰武士的級別,這種實力差距被再度放大,一名星辰武士,可以單獨對付七八個天空武士,實力已經強大到異常恐怖的地步。

    象漢普頓這樣的星辰武士,在戰場上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除非陷入成千上萬人的軍隊海洋中,否則可以來去自如。

    因此在修伊的認識裡,聖域強者的實力恐怕已經強大到頂得上十個星辰武士了。

    但是現在,伊薩多‧內珀卻告訴他,聖域的真實實力和星辰武士或者七級法師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實在是令他想不通的一件事。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因為力量已經到了極限。」伊薩多‧內珀鄭重說:「星辰武士是人類力量發展的巔峰,七級法師,能夠釋放出操縱天地力量的魔法,同樣也已經到頂。」

    「我以為力量是沒有極限的。」

    「那只是庸人偏見。力量怎麼會沒有極限?我們都是凡人,凡人就有凡人的極限。就好像是一隻碗,水已經盛滿了,再多也放不下。」

    「可是碗難道不可以通過修煉變成桶嗎?」

    伊薩多‧內珀嘿嘿笑了起來:「如果碗可以變成桶,那麼人還是人嗎?」

    修伊愕然。

    伊薩多‧內珀認真道:「如果碗可以變成桶,那麼人就不是人,而是神了。聖域依然是人,所以碗不會變成桶,只不過成為聖域之後,我們擁有了一種新的力量。」

    「新的力量?」

    「對,新的力量。成為聖域之後,我們依然可以修煉,但是力量已經無法留存在身體裡,而是自動外溢。這股溢出的力量,就好像是山頂上的水,在流下的過程中形成瀑布。力量在新的環境下生成,感受天地,結合自身,最終形成新的力量,也就是……領域。」

    「領域?」

    「對,由溢出的力量在經過鍛煉之後,形成的新的力量,叫做領域力量,也叫作法則力量。」伊薩多‧內珀呵呵笑道:「事實上,這才是聖域之所以是聖域的原因。在領域力量的作用下,我們能夠更大程度的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隨著伊薩多‧內珀的闡述,修伊漸漸瞭解了領域的秘密。

    原來,領域力量並不是無端生成。它是聖域強者們在實力已經達到頂峰後由量變產生的質變。這種質變使得聖域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製造屬於自己的法則領域。

    法則,是萬事萬物生存的根本。就好像太陽要在早上升起,月亮只在晚上出現,春天是播種的季節,秋天是收穫的時期。這種法則是大地法則,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即便是一個魔法師可以通過魔法強行扭轉,讓花兒在冬天開放,他改變的也只是這朵花,而不是這個地區的法則。

    領域力量,就是強者們在自己可以影響的範圍內,制定新的法則的力量。可以顛倒時間,扭轉空間,讓亡者復生,令生者永恆。

    聽起來很驚人,不是嗎?

    不過可惜,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正像伊薩多‧內珀所說的那樣,它是由外溢的力量產生的質變。換句話說,它不在碗裡,因此不受力量主人的絕對制約。一個武士可以隨意操縱自己身體裡的鬥氣,但是對領域之力,卻做不到這樣自如。

    其中最明顯的一點就是:無論聖域強者製造怎樣的法則,他們自己也都必須遵守該法則。

    「也就是說,聖域強者在與人做戰時,有能力改變周邊事物的一切存在法則,但問題是,他們自己也不能超脫法則之外,同樣受到改變後法則的限制,是這樣嗎?」修伊迅速捕捉到了伊薩多‧內珀話中的關鍵。

    「確切地說,是不能輕易超脫。」

    「我想我明白了。這就像是一場起義,一次革命,新的英雄打敗了舊的國家,建立起新的秩序。但是新的秩序同樣約束新的君主,不可以輕易違背。當然,作為秩序的制訂者,他可以選擇制訂對自己有利的制度,偶爾還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勢強行打破法則,但是強行打破的後果,必然會造成對自己有害的影響。」

    「說得對極了,聰明的孩子。」伊薩多‧內珀拍手大笑起來:「唯一有區別的是,聖域如果自我打破法則,那麼將會立刻遭受嚴重的反噬,代價之大,比一國之主偶爾使用特權造成的後果要大得多。」

    「那麼說,聖域的真正強大之處……」修伊低頭思考了一會,然後很肯定抬起頭道:「就在於制訂對自己有利的法則。比如說,一個武士聖域可以在自己的領域中制訂出禁止一切魔法的法則。由於是法則領域,所以它是至高無上的,任何人任何神器都無法打破。這樣一來,恐怕全世界的大法師集中起來,也不夠一個聖域武士屠殺的了。嗯,雖然不能自己打破法則,但是僅僅靠制訂對自己有利的法則這一點而言,聖域已經無敵了。」

    「正是這樣。不過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法則也有覆蓋性區別。禁魔領域屬於高覆蓋性法則,要求對所有的魔法都不能使用,對領域力量的消耗很大。而且它只針對魔法師有效果,如果對上武士就沒有意義可言。所以絕大部分聖域不會選擇禁魔或禁鬥氣的領域。對於聖域來說,針對自己的弱點,制訂一個低覆蓋性法則會實用許多。比如禁止使用某種單項法術,或者禁止戰技或者禁止某種戰鬥方式等等。」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聖域們從來不願意讓別人知道領域的秘密。」

    「領域一旦產生,就必須為其制訂法則。法則制訂下來後,輕易不能改變。所以每一個聖域的法則領域也各不相同。這些法則領域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提高實力,但同樣的,也不可避免的會有漏洞。尤其是低覆蓋法則領域,勢必就有漏洞。假如被人知道,很可能就會針對這種漏洞下手。這樣一來,就算是聖域也會被打敗。所以你可以知道領域是什麼,但你永遠不要想知道某個聖域為自己的法則領域制訂了什麼樣的法則。除非你在和他戰鬥的過程中生存下來。」

    比如蘭斯洛特,修伊想。

    他終於明白蘭斯洛特當初為什麼能從那位聖域的手中活下來了。

    巴尼斯特家族的那位聖域,是一位武士聖域。這位武士聖域的規則領域有八成可能是低覆蓋領域,很有可能對蘭斯洛特這樣的武士無法造成太大影響。而聖域本身的力量比星辰強者強大有限。

    所以蘭斯洛特雖然戰敗,卻可以僥倖生還。

    假如他挑戰的是一位魔法聖域,對方又擁有禁止戰技或鬥氣部分限制的規則領域,那麼蘭斯洛特根本就別想活著離開。沒有人能脫離領域規則,就連製造領域的聖域自己都不例外。

    所謂的聖域,說白了很簡單,就是聖域們在擁有制訂規則領域的力量後,盡可能的製造出一個最適合自己的戰鬥領域。但也只是盡可能,不可能針對所有對手都有效果。

    而根據伊薩多‧內珀的說法,領域的使用是要消耗領域力量的。這種領域力量由於是聖域們外溢的力量質變而生,因此生成想必也不容易。所以聖域強者們也需要修煉,只不過他們修煉的是領域,盡可能多的積累起足夠的領域力量,使領域力量可以維持足夠長的時間,同時也盡量選擇消耗領域力量比較少的法則進行制訂,畢竟法則的覆蓋性越廣,面積越大,消耗的領域力量也就越大。在非必要的時刻,也不會輕易運用領域力量。

    「伊薩多‧內珀元老長,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件事,它解開了我心頭的一個迷惑。」修伊向伊薩多‧內珀鞠了一躬。

    「不用客氣,修伊格萊爾,我希望你能明白,即便是領域本身也是一個秘密。要知道每一個聖域都無可避免的會有仇家。如果領域的秘密傳開,很多人就會努力尋找打敗聖域的方法。即便一名聖域不告訴別人自己的領域法則是什麼,但那不意味著不能猜測。仇人,往往是最熟悉你的人。只要知道了領域存在的意義,往往就可以自己猜測出對方的領域規則有可能是哪些。一旦再加以公開,聖域們面對的將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我明白。就好比您是一位魔法聖域。對於絕大部分魔法師來說,他們從不懼怕面對無數的敵人,但是他們很顧忌一兩個武士強者。因此我能猜到,你所制訂的規則領域,多半也是針對武士的。這樣一來,真正能對您產生威脅的,除了聖域,大概就是其他的魔法師了。而如果您選擇的是低覆蓋領域,並被人猜到是怎樣的法則限制,那麼即便是武士也可能對您造成威脅。」

    伊薩多‧內珀嘿嘿一笑:「所以如果你是我的仇人,你可以在這方面想辦法對付我。哪怕你什麼都不做,只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雖然我未必害怕,但對我多少都會造成一些麻煩。」

    「我現在開始感激您了,伊薩多‧內珀元老長,您能把這樣重大的秘密告訴我。難怪聖域們會約定俗成,對有關領域的秘密從不洩露。」

    「這世界沒有永不洩露的秘密,只不過能知道內情的人,都懂得管好自己的嘴巴。」

    「您說得對,元老長閣下,而我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例外。」

    「我相信你,修伊格萊爾。儘管你還年輕,但你的才智非常成熟。」

    「那麼請問元老長閣下,如果兩名聖域交手,兩種領域對碰,會產生什麼結果?」

    「性質不同或相同,共存。性質相反,對消。」

    「最後一個問題,有沒有聖域強者能超脫領域規則對自己的限制?」

    伊薩多‧內珀沉吟了一會,搖搖頭說:「我沒有聽說過。如果有,那也是……聖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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