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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didas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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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憤怒的香蕉】隱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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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5:46:38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二十節 海蒂


  轉過那處街角,他便又看到了那個小姑娘。

  那是從葉家武館回去黃家別墅的途中,每天在葉家寫完作業,看完電視,準備回去睡覺都已經是晚上十點鐘左右,路燈之下,黑髮的混血小女孩穿著破爛的衣服,試探且猶豫地望過來。

  再次見到這個小女孩,是在三天前,同樣是晚上。

  江海市畢竟是大市,已近午夜,雖然已經接近城郊,但這條街道還算不上蕭條,一些店舖仍舊開著門,有一個很晚才收攤的炒粉車總是停靠在這處道路的旁邊,因為街道的另一頭常年都有施工隊居住,很晚的時候,三三兩兩的工人會聚到這邊來吃宵夜。也是在那個炒粉車前,他無意間看到了那個混血小女孩,小女孩也在同時看見了他。

  與一個多月前那種粉雕玉琢般的洋娃娃形象不同,此時的小女孩一身襤褸邋遢的衣裙——家明還能認出來,那是沙沙送給小女孩的衣服——臉上污跡處處,腳下仍舊沒有穿鞋子,她望著腳下的道路,張開雙手,小心地在炒粉車前走來走去,不是揚起小臉來望望那輛車,抽動一下髒兮兮的小鼻子,望見家明時,她明顯疑惑了一下,隨後目送著家明遠去了。

  唯有那雙眼睛,仍是像當初那般晶瑩無暇。

  家明不知道這小女孩為什麼會搞成現在這副模樣,從第一次看見這對母女的情況來看,她們的家庭應該是相當富裕的,有上好的衣服,還有那樣多的保鏢,就算是在異國他鄉,如果要尋求幫助,可以直接去大使館,再者,沙沙當初給她們的錢雖然不多,打一個越洋電話總是綽綽有餘,為何會弄到現在這個樣子?而且……她的母親又哪去了。

  江海市這幾年來發展迅速,那街道再過去,有好幾個施工工地,卻也有一處地方有一座危樓,說是要拆遷重建,但由於許多的原因,至今未有動手,如今便常常有流浪漢或者乞丐進去居住,看小女孩的裝扮,她和她的母親目前就住在那棟樓裡嗎?

  並不算是同情心氾濫的人,在當殺手的那些年裡,他早已明白世界上什麼人都缺,就是不缺需要幫助的人,自己就算付出性命,又能幫得了幾個人?不過,望見那小女孩的眼睛時,家明還是忍不住產生了一絲惻隱,九歲,或者十歲吧,自己被人抱走,成為殺手也就是這個年紀。

  第二天、第三天,兩人都只是每天夜裡互望一眼,小女孩總是怯生生地目送著家明遠去,第四第五天卻是雙休日,他是在柳家的別墅過的夜,到了第二周的星期一晚上,在葉家玩得太晚,經過那條街時,已經將近晚上十二點,街上基本上已經沒有了行人,那炒粉車也準備收攤,小女孩就站在那炒粉車前,舉起雙手很艱難地跟老闆說著些什麼。

  即使是天才,也不可能一個月學會一門外語,特別是中文這樣被公認為最難學語言之一的語種,小女孩口中支支吾吾,那炒粉車老闆則被她纏得不耐煩了,很大聲地說道:「你這女孩子走開啦,天天守在這裡,我又不是做善事的,走開走開……」

  兩人糾纏一陣,小女孩終於明白不可能有結果,轉身蹲在一旁的下水溝前低聲哭泣,她雙手抱膝,全身蜷縮得緊緊的,不時向著這邊道路望上幾眼,但家明躲在陰影裡,她根本就無法發現。此時雖然已經是夏天,可是天氣還沒完全轉熱,午夜時分仍然寒冷,小女孩的雙腳在一塊小心地摩擦著。

  如此看了一陣,家明終於歎了口氣,很無奈地走了過去。

  眼見著家明的突然出現,小女孩陡然抬起了頭,似乎想要跑過來,但終於沒有行動。她心中以為家明是那天晚上救了她們母女的人,但畢竟家明一直都表示了否認。

  走到那炒粉攤前,家明說道:「師傅,還有炒粉賣嗎?」

  「啊,還有、還有,你坐,馬上就好,嘿,你來得正是時候,馬上就要收攤了啊。」

  「哦。」家明點了點頭,「要三份,一份打包,謝謝。」

  他說著,向著那小女孩招了招手,頓時,小女孩眼前一亮,向著他跑了過來,用英語說道:「哥哥……」

  「坐吧。」同樣說著英語,家明讓小女孩坐在一邊,隨後脫下外套披在小女孩的身上,輕輕為她擦了擦臉上的污漬,卻沒有說話。

  片刻後,第一盤炒粉端了上來,家明推到小女孩的前面,看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家明輕撫著她的後背,向那炒粉老闆問道:「師傅,這小女孩每天都來這裡嗎?」

  「哦,這幾天才過來的,看起來像個外國人吧,每天好像在這裡等什麼人,昨天前天晚上沒有等到,她一直留在這裡到我收攤了還不肯走,一直蹲在旁邊哭呢,唉,可憐吶,可我也是小本生意,想幫忙也幫不上,小朋友你認識她?」

  「哦,是我的一個遠方親戚,剛從美國回來,前幾天走散了,現在才找到她,馬上就帶她回去了。」

  「啊,美國啊,好地方哦……」那老闆滔滔不絕地說起美國的好處,家明無心去聽,倒了一杯水送到被噎到的小女孩嘴邊,輕聲說道:「慢點吃。」

  「唔……謝謝……哥哥……」

  「慢點吃……你叫什麼名字?」

  「我……海蒂,我叫海蒂。唐。」

  「海蒂。唐……」家明重複一遍,果然是混血兒。

  不一會兒,另一盤炒粉也端了上來,家明三下五除二的搞定,那邊海蒂拚命吃,仍是剩下了一些沒有吃完。隨後,在海蒂的帶領下,家明提著打包的炒粉去往街道那頭的危樓,一如家明所料,這對母女果然是住在那裡。

  家明不知道的是,那棟危樓前兩年還有很多流浪漢或者乞丐居住,不過年關的時候有一小半毫無徵兆地塌掉了,此後敢住在這裡的人便日益減少,通過漆黑幽深的樓道,兩人上到三樓,盡頭處一點火光微微漾出,小女孩正要回頭對家明說話,在黑夜中也能看見東西的家明卻陡然摀住了她的嘴。

  通道的盡頭,傳來女人虛弱的掙扎與呼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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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5:48:58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二十一節 黑手黨


  「媽咪、媽咪……」耳聽得那陣響動,不顧家明的阻止,小女孩首先便衝了出去。漆黑的通道間,迴盪著小女孩清脆的叫聲,隨後似乎絆著什麼東西摔了一跤,她爬起來便繼續跑,不一會兒衝進那片燈光昏暗的房間裡。

  「放開我媽咪,你要幹什麼……放開……啊……放開、放開……」房間裡傳來小女孩的叫喊聲,家明在黑暗中無聲地走了過去,順手摸索著身旁的東西:門框、破窗戶、牆壁、石塊、木棒……

  走到那房間邊上,他只是悄悄地看了一眼,便操著木棒衝了出去,房裡除了那金髮女子與小女孩,就只有一個工人打扮的男人,身材頗高,肌肉發達,褲子已經脫下一半,小女孩瘋狂地撕打著,被那男人摔在地上好幾次,仍然想要爬起來。只有一個人的話,那就好辦得多了……

  房中豆點一般昏暗的電燈泡吱吱的亂響,如同眨眼一般的時明時亮,那男人也不敢鬧出大事來,只是將小女孩再次推倒在地,心中卻猛然警覺,驚駭間回頭,一道矮小的身影飛速奔跑,腳下在旁邊的一隻小立櫃上一蹬,身體飛越兩米多遠的距離,木棒高揚。

  「碰——」倉促之下,這男人只能舉起一隻手,隨後,那根巨棒便在他的手腕上直接斷成兩截,前端的那半段仍舊砸到了他的後腦勺上,眼前一陣暈厥。

  緊接而來的,是腿彎上劇烈的一痛,家明在落地的當時,便用那斷掉的木棒猛地一杵,直接打碎了他的膝蓋骨。男人正要大叫,眼前卻是一灰,家明論起旁邊一小包也不知是水泥還是什麼的東西直接砸在了他的口鼻之上,隨後抽出手中的匕首,在他雙腿之間閃電般的一劃。

  一小截東西飛入黑暗之中,從家明方才衝來、起跳、落地,不過短短一眨眼的時間,當那看起來強壯的男人轟然倒地,已然被痛得昏死過去,由於口中被塞滿泥灰,甚至連一聲喊叫都不及發出。眼見他雙腿間血湧如泉的景象,家明冷笑一聲,撕開這男人髒兮兮的上衣為他包紮著胯下的傷口。

  「……下輩子泡不到女人,記得去召妓。」

  確定這男人死不了之後,家明回頭看去,只見海蒂正在金髮女子身邊哭泣著,不斷的喊叫「媽媽、媽媽……」此時看來,這女人穿得比海蒂還要破爛,沒有可投靠的地方,她們本就算得上是千金小姐,也不知道這一個多月倒底受了多少的苦,臉色蒼白得嚇人,渾身都在顫抖,嘴角、眼角都有傷,一條半透明的蕾絲內褲此時已經被撕爛了,扔在一邊,顯然就是已經成為了本世紀最後一個太監的男人的傑作。

  走過去摸了摸女人的額頭,家明歎了口氣:「發燒已經很嚴重了,也不知道你拖了多久。得馬上上醫院,還能起來嗎?」

  「我、我……」女人本就病情嚴重,此時又受了驚嚇,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情況更是糟糕,身體蜷縮起來,好半晌方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不、不能去醫院……海蒂、海蒂她……」

  家明皺了皺眉,幹慣了殺手這行的,當然明白每個人都會有些苦衷,此時也不再多問,道:「放心吧,海蒂我會幫忙照顧,不上醫院也行,我在這附近有地方可以住,也有藥,先到那裡去吧。海蒂,扶你媽媽到我背上來。」

  家明此時才十四歲,個子不高,背起那金髮女子來,總有些奇怪的感覺,不過在這個時候,這些事情並不重要,家明畢竟已經鍛煉了四年,托住那兩條豐盈的大腿,三人很快些下了這棟危樓。

  如果有炸藥什麼的,倒可以直接把這棟房子炸掉,來個徹底的毀屍滅跡……

  這樣的想了想,家明心中一笑。感受著壓在背後的那兩團波浪,雖然目前這個女人病懨懨的看起來只剩一口氣,卻仍舊有著能令所有男人垂涎的魔鬼身材,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穿過幾條街道時,家明不由得有些浮想聯翩。

  感受著背後的大波,就不由得想起了張雅涵,她的胸部跟這裡比起來小了點,不過勝在有中國風格的含蓄勻稱,自己還是比較中意那對……這女人雙腿緊緊貼住自己,裡面又沒穿內褲,一路走一路磨啊磨的,跟那天靈靜跟沙沙在床上做的事情好像也差不多,呀,那可是未成年幼女,打住打住,我是好人來的……

  並不是所有的殺手都是嚴肅冷酷,家明以前執行任務時,就喜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以緩解心理的緊張,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不多時,三人來到一個小型的住宅區中,上了一所老房子的二樓,家明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家明那對短命父母買下的房子,那兩人死後,這房子也就成了黃家的產業,只不過黃家並不貪圖這點東西,家明十二歲時,便拿到了這裡的鑰匙。簡單的三室一廳,擺設陳舊。將那金髮女人放到臥室的床上,他到廚房打開煤氣爐開始燒熱水,隨後拿出一個醫藥箱,拿出一些治療小病小痛的藥物、針劑。

  「要是手斷了腳斷了到我這裡來都沒問題,可你偏巧是感冒,發燒拖了這麼久,我只希望沒有出現肺炎之類的併發症,否則無論如何都要上醫院了。」

  餵著這女人吃了些藥,隨後讓她趴在床上,掀開她身上髒兮兮的睡裙,在屁股上打了兩針,縱然心中胡思亂想,下手卻還是一貫的堅定準確,一個合格的殺手,多半也要兼職半個外科大夫。

  做完這些,那女人的裹著被子,顫抖終於還是停了下來,雖然看來疲累,還是堅持著問道:「你……你是什麼人?那天……就是你救了我們?」

  「我?我是一個胸懷遠大理想學習雷鋒好榜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四化建設優秀學生,雖然一直沒有評到三好,但是扶老奶奶過馬路的事情每個星期還是會做一次的,我的有兩個老婆,但她們是同性戀,將來的人生目標是當一名醫生,所以你暫時就放心地住在我這裡當我的實驗品吧。」用流利的倫敦腔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家明臉上露出一個無害地笑容:「對了,海蒂的媽咪,你叫什麼名字?」

  虛弱地望了家明一陣,那女人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我叫瑪麗蓮。薩利埃。」

  「薩利埃……」家明皺了皺眉頭,「紐約那個薩利埃家族的……薩利埃?」

  「薩利埃……」瑪麗蓮虛弱地點了點頭,看起來昏沉沉的便要睡去,「想不到你這樣一個孩子也知道……」

  「好吧,薩利埃就薩利埃。」家明點了點頭,「先睡吧,你也很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你如果沒死,再選些想說的告訴我,不過瑪麗蓮。夢露是個好名字,你確定你非得叫薩利埃?這個姓一點也不好玩……」

  嘮嘮叨叨地帶了海蒂出去,他弄了一盆熱水,隨後讓海蒂進房為母親脫掉髒衣服,將全身用熱毛巾抹過一遍。自己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微微沉思。

  「薩利埃家族……唉,混黑手黨混到這個程度,果然黑社會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薩利埃家族,正是紐約黑手黨的其中一支。

  **********************************************************

  二十分鐘以後,小女孩端著髒兮兮的水盆和毛巾,一瘸一拐地出來了。方才在那樓道裡的時候,她摔的那一跤本就弄傷了膝蓋,過了這麼久,行走也有些不便起來。

  讓她坐在沙發上不要動,家明從廚房裡打來乾淨的熱水,弄乾淨毛巾,隨後讓小女孩先將膝蓋那裡的灰塵和污跡擦掉,然後才好上藥。然而那一處傷得厲害,小女孩小心地擦了幾下,眼中已經蘊滿淚水,隨後卻將毛巾向家明遞了過來,可憐兮兮地說道:「哥哥。」

  「不是吧,你讓我幫你擦?」

  「嗯?」

  「……還是你自己擦把,我的痛覺比一般人遲鈍,一擦你肯定哭的,自己擦就知道哪裡痛哪裡不痛了,乖,自己擦。」

  「我……不哭的。」

  小女孩一臉執拗,家明也就不再多說,拉起小女孩髒兮兮的小腿放到自己身前,擰乾了毛巾輕輕抹起來,他雖然已經放緩了動作,可是小女孩仍然痛得厲害,偶爾瞥一眼,只見這小女孩用力地抿著嘴,鼓起小腮幫,臉上一副堅強忍痛的情景,家明就是一陣好笑。

  過得一陣,從膝蓋到腳丫才被擦得乾淨,小女孩皮膚白皙潤滑,晶瑩細膩,家明惡作劇地在她腳底板上摸了幾下,頓時引得沙發上的小女孩一陣「咯咯」的笑聲,擦好藥油,隨後纏好了綁帶。家明去到浴室倒好了洗澡水,拿了一張小板凳給海蒂。

  「小心別讓水弄濕繃帶了,你坐在這裡把身上抹乾淨,我去幫你拿件新睡衣,乖哦。」

  點了點海蒂髒兮兮的鼻尖,家明關上浴室的門,到裡間尋找衣服,瑪麗蓮的咳嗽聲偶爾傳來。他找了半天,卻只找到一件長襯衫勉強可以給小女孩當睡袍,拿過去時,卻是這麼叫門浴室都沒有反應了。

  「海蒂……」

  「海蒂!」

  「我進來了。」

  拿出一根鐵絲打開浴室的房門,只見在浴缸旁邊,渾身赤裸的小女孩坐在小板凳上,竟然就那樣睡了過去,手中拿著毛巾,身上才擦乾淨了一半。

  歎了口氣,家明走過去拍拍小女孩的臉蛋,卻只換來「嗯」的一聲夢囈,無奈之下,他只好拿起毛巾,以最快的速度抹乾淨小女孩的全身,然後再為她套上那長長的襯衫。

  將她抱起來走向另一間臥室的時候,女孩如同小綿羊一般的蜷縮在他的懷裡,舒服地打了個滾。

  撿到個女兒……家明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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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5:50:19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二十二節 因由


  當晚在沙發上睡到凌晨四點多,起來之後,開門下樓。

  這一個住宅小區旁邊便有一個規模不算小的菜市場,此時雖然才四點多,但一些農村來的菜販或是肉販子都已經過來做起了準備工作,路邊一個西點店中也已經開了燈,家明敲開了門,說是家裡來了個一直住在國外的表妹,生物鐘還沒調過來,半夜吵著嚷著要吃東西,隨後便買了兩大袋麵包、火腿、煉奶、黃油等東西提著回去。

  關上門,主臥室也傳來一陣響動,家明知道那名叫瑪麗蓮的金髮女子也已經起來了,放下兩袋食物,倒了一杯熱水,正好臥室門打開,他也順手將杯子遞了過去。

  「謝、謝謝……咳……咳咳……」

  「你咳得還是很厲害,我看燒也沒怎麼退吧,應該多睡一會的。」

  「我……咳……睡不著,海蒂她……」說話間,瑪麗蓮也望見了正在另一間房裡酣睡的小女孩,片刻後,她捧著杯子坐下,「謝謝。」

  「這是少先隊員應該做的。」家明笑了笑,在沙發上打量著面前的金髮熟女,那間房裡沒有幾件父親的衣服,她從衣櫃裡找出來的恐怕是以前自己母親穿的衣褲,不過母親的體型是嬌小型的,此時一件襯衫穿在這女人身上,胸前的雙峰儼然有著裂衣欲出的趨勢,褲子也幾乎變成了後世流行的低腰褲模樣,頗為養眼。口中卻是說道:「那麼……為什麼不去醫院呢?」

  「醫院……會被他們找到……」

  「他們?」家明皺了皺眉,「我想無論薩利埃家族還是甘比諾家族,力量好像都沒有延伸到這裡來吧?」

  家明以前所在的裴羅嘉,雖然總部是在日本,卻是一個世界性的殺手組織,比之一般的黑社會,他們的根系扎得更深,甚至可以接觸到這個世界上相當罕見的異能者、進化者。當時的家明雖然是亞洲分部的殺手,但對之黑手黨之類的總有些接觸,這種黑社會,是以家族為群體,走精英路線的組織,此時盤踞紐約比較有名的黑手黨家族有二十多個,薩利埃是其中之一,甘比諾也是。

  以自己那並不算多的記憶,薩利埃家族與甘比諾家族這些年來鬥得很凶,雖然薩利埃家族佔下風,但一直到家明遇上那火鳳凰,這個家族都不曾到達窮途末路的地步,退上幾步說,就算薩利埃已經被趕盡殺絕,甘比諾的力量也很難延伸到中國來進行追殺,中國這片地盤上,香港地區被三合會佔據著,大陸方面則一向管制嚴厲,黑手黨的人就算可以來搗一下亂,也絕對不可能將醫院、大使館甚至通訊系統都掌握住。

  「是……」瑪麗蓮遲疑了許久,方才咬了咬牙,說道:「是海蒂的父親,他叫……唐敬堯……」

  這下子可是將家明嚇了一跳了,這唐敬堯是江海市的市委副書記,一年多以來算得上是江海市的政壇名人,他留過學、鍍過金,據說有能力、肯實幹,年前還去黃家拜訪過任省委書記的黃柄翔,不過,那次他是攜帶妻子一塊去的……

  在瑪麗蓮的解釋之下,家明才明白了一切的來龍去脈,原來,十多年前唐敬堯在國家的資助下去美國留學,也是在那個時候,他與算得上是千金小姐的瑪麗蓮相識,兩人一見鍾情,於是便有了海蒂這個孩子。

  美國人的愛情觀終究跟中國人不同,當時的唐敬堯一心想著回國做一番事業,而作為薩利埃家族的老闆,瑪麗蓮的父親一來並不喜歡唐敬堯,二來更不想女兒跟著他回去那個「野蠻蒙昧」的中國受苦,各種理由的交織之下,後來唐敬堯拋下妻女回國,而到了今年年初,他似乎才終於記起在美國還有這一大一小兩個親人,派人去美國接了她們過來,這時薩利埃與甘比諾兩個家族幾乎已經明刀明槍地幹上,瑪麗蓮的父親也算得上是為了瑪麗蓮的安全而被迫妥協。

  不過,直到抵達了中國,瑪麗蓮才察覺不對,她雖然槍法不好,格鬥不精,但畢竟是從黑社會世家裡出來的女子,一直以來,唐敬堯只是將兩個女子安排在一個偏僻的別墅當中,雖然時常過來,卻總是有意無意向瑪麗蓮打聽薩利埃家族內部的一些情況。他想不到的是,在他離開美國的這十年時間裡,瑪麗蓮思念著戀人,對於家族大部分事情早已不再理會,也就不可能說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反向調查之下,瑪麗蓮大概也明白了唐敬堯在江海市已經有了很大的勢力,他與甘比諾家族有聯繫,並且另外有了一個妻子,還沒等到攤牌,唐敬堯便已經僱傭了裴羅嘉的殺手來清理她這個沒用的棋子,於是便發生了那天晚上的一幕。

  聽到這裡,家明也就大概明白了一切,不過,既然外面沒有通緝令之類的東西,說明唐敬堯對於警察還不算放心,雖然隨便安排個罪名便有可能調動警察幫忙,卻也怕警察中有人順籐摸瓜找到了他的把柄,政府力量控制不了的話,那麼他建立起來的勢力表面上就應該是黑幫,唯一的問題是……

  「為什麼不打電話回去呢?唐敬堯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截聽每一個越洋電話,假如當初你打了電話,我想他們早就接你回去了……話說回來,難怪前段時間海關明裡暗裡的突然查得那麼嚴,原來是那個傢伙下的命令……」他雖然只是一個學生,但江海市範圍內的許多事情還是知道,算得上是職業病了。

  「我……咳……咳咳……」

  眼見瑪麗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家明在片刻後也就反應過來,既然當年瑪麗蓮的父親不看好兩人的戀情,現在也未必看好,雖然迫於局勢,認為瑪麗蓮到中國來避避也好,但兩人之間未必沒有口角之類的發生,多半在離開之時,瑪麗蓮便已經與家族決裂,此時明白了唐敬堯的力量,就更不願意家族的勢力過來冒險,也算是一股傲氣,差點將她們母女兩人都害死。

  家明心中暗罵,翻了個白眼:「別咳了,我明白了,不管怎麼樣,電話號碼給我一個,我需要可以直接聯繫到你父親的號碼。」

  「啊……」

  「啊什麼啊,要不是我救了你們,你們母女現在已經死了,一個被強暴,一個被餓死。而現在好了,又要搭上我一個。你以為我是神嗎?跟一個組織對抗,你可以不管你自己,你也可以不在乎你的女兒,但是我的生命很寶貴的,無論如何,我想要安全地活下來,少廢話了,紙筆都有,寫一個給我。」

  「我……」瑪麗蓮眼光複雜,望了望眼前的紙筆,又望望房間裡酣睡的海蒂,過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在紙上寫了一個號碼:「咳,我父親的名字叫做……」

  「湯姆。福特。薩利埃,一般叫他老湯姆,我大概知道一點。」家明拿過那張紙,接口道,片刻後,他將紙張用打火機點燃,連灰燼都踩碎,一抬頭,對面的金髮熟女輕聲咳嗽,目光中卻蘊著很不可思議的笑容望過來。

  「中國的小孩子,真的很神奇……你們也真的有傳說中的中國功夫嗎?」

  家明無奈地摀住了額頭:「何止中國功夫啊,我們大街上行駛的都是馬車,你住的這間,其實也是茅屋,只不過你生病了,或許會產生幻覺……」

  「呵呵,咳,抱歉。」金髮熟女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隨後說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名字就不用了,你的病情根本就沒有好轉,只不過心情好了,才跟我說這麼多,如果有出現併發症,我肯定要把你送進醫院,到時候假如你被抓,說出我來怎麼辦,何況,少先隊員做好事一向是不留名字的……」他自以為說了個笑話,可惜對方並不懂這個笑話的涵義,片刻後方才訕訕地說道,「時間也不早,我該走了,你和海蒂留在這裡別出去,這裡有麵包,勉強吃些當早餐吧,中午我再買菜回來,順便看看你的情況,幫你打針,我走了,替我向海蒂說早安。」

  他揮了揮手,推門出去,瑪麗蓮問道:「你……去哪?」

  家明歎了口氣:「中國的少先隊員都是要上學的,怎麼美國沒有少先隊員嗎?」

  這自然是明知故問了,待到對方搖頭,家明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連少先隊員都沒有,真是野蠻落後的國家……」

  ******************************************************

  出門之時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家明一路跑向黃家別墅,快到後門時,才發現靈靜的身影正要進去,他連忙快跑幾步,從後面一把摀住了靈靜的眼睛,粗聲粗氣地說道:「猜猜我是誰,猜錯了就用鬍子扎你哦。」

  「家明,你這個壞蛋,老是學我爸爸的聲音,我打你了哦。」

  小美女掰開家明的雙手,紅撲撲的臉蛋上流露出嗔怪的嬌態:「今天怎麼從後面過來了。」

  「呵呵,我今天起得早,見裡跑過去,就從前門繞過來準備嚇你一跳了。」

  「就你壞心眼多。」靈靜在家明胸口上打了一下,隨後道,「走吧,沙沙一准在草地那裡等著我們了呢。」

  兩個孩子追追打打地奔向與其說是晨鍛更像是約會的秘密地點,日光從東邊的山脈冉冉升起,滿天的朝霞中,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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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5:50:57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二十三節 菜鳥出擊


  海蒂母女的事情,家明自然是瞞過了靈靜與沙沙,此後的每天中午、晚上買些東西過去,感覺上就像是偷偷摸摸地養了兩個情婦一般。

  害怕瑪麗蓮的感冒拖得久了並發肺炎之類的疾病,家明查了些醫書,一天到晚墩些貝母粥、大蒜粥、川貝雪梨煲豬肺之類的東西給她吃,幾天後,燒終於漸漸退掉,家明這才放下心來,只不過每天在這個體態豐盈的大美女屁股上扎針,看了個遍也摸了個遍,每次見這女人穿上那彷彿緊身的衣褲,勾勒出漂亮的臀部曲線時,家明心中總有些異樣,表面上自然當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每天過去的時間不多,但海蒂這個小姑娘卻是非常纏人,每次都跟在家明身邊,讓家明陪她玩。過了幾天,家明才知道這個小女孩特別迷中國功夫,她見家明小小年紀就這麼厲害,還以為家明就是傳說中的武林高人。這樣的想法,她母親心中多半也有,家明卻是無奈苦笑,她們想像中的是那種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功夫,自己又哪裡會了。

  這樣子過了四五天,瑪麗蓮的病情也終於平息下來。家明放下了心。星期六星期天在與靈靜、沙沙去到三人的秘密同居地玩了兩天,到得星期一中午過來,一推開門,一道身影哇的撲到了他的身上,隨後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跑過來抱住他的,自然是小女孩海蒂,若非之前便察覺了小女孩的身份,任何人要這樣魯莽地衝過來,都會被他下意識地格殺。不過,由於小女孩的行為太過誇張,也是嚇了家明一跳,來不及將八爪魚似的小女孩從身上「掰」下來,他的右手之中已經刷的抽出一把匕首。

  警惕地朝著屋內瞄了一眼,恰好瑪麗蓮也正從裡屋出來,應該是剛剛洗過澡,此時半濕半干的金髮慵懶地披散,敞領的襯衣間露出大片白皙有人的乳肉,胸前高聳處亮點嫣紅的突起清晰可見。她裡面沒戴胸罩……家明心中飄過這個念頭,確定了安全,方才收回匕首,吐出一口氣來。

  另一方面,瑪麗蓮卻被家明方纔那一瞬間的殺氣所震懾住。她是剛洗過澡,衣服還沒穿好,聽見有人開始,知道是家明便走了出來,臉上還掛著微笑,然而在陡然望見家明那一刻的表情之後,這微笑便被嚇得硬生生的僵在了空中。她沒做過多少的壞事,沒殺過人,然而卻是在黑手黨的家族中長大,父親的身份是黨魁,她自然也見過不少的殺手、僱傭兵、亡命徒,卻從未見過如此冰冷攝人的殺氣,原本還以為這少年如此神奇,是因為真的學了什麼中國功夫,但此時卻明白,不在生死之間掙扎過無數此的人,根本不可能擁有那樣的氣勢。

  而擁有這種氣勢的人,可以做出任何事來。

  不過,當那副肩膀在無奈中垮下去之後,他,便又恢復成彷彿人畜無害的十四歲少年了。

  「怎麼啦,海蒂?哭得這麼傷心,誰欺負你了?」

  眼見小女孩雙腿盤在他的腰間,雙手緊箍著他的脖子,哭得喘不過氣來,家明卻也被勒得呼吸困難,只好拍拍小女孩的肩膀,順手關上了房門。聽得他的問話,小女孩捏起小拳頭在他後背上打了幾下。

  「就是你,就是你,你是大壞蛋……」

  「呃……」

  「你活該。」此時,金髮美女也已經恢復了笑容,「誰叫你突然消失兩天,中間也不來打聲招呼的,你看這兩天海蒂都哭成什麼樣子了。」

  她說完,轉身返回臥室,關上門換衣服。家明扭過來小女孩的臉蛋,那張滿是淚水的小臉上,原本晶瑩有神的兩隻眼睛紅腫得有如核桃一般,隨後,背上又被打了兩下:「你是大壞蛋。」

  「好吧,是我不對,我是大壞蛋,海蒂是懂事的孩子,原諒哥哥好嗎?哭成這個樣子,我們的小美女就不漂亮了。」

  摟著小女孩在沙發上坐下,小女孩依舊不肯放開家明,雙手抱著他的脖子,雙腿緊緊盤在他身上。如果兩人的年齡再大一點,簡直就像是某個標準的性愛姿勢……呃,這當然不是主角的想法,只是作者CJ滴聯想……

  「你是大壞蛋、大壞蛋……嗚……我還以為哥哥不再管我們了……」小女孩哭著,家明後背又是不痛不癢地挨了幾拳,無奈之下溫言說道:「怎麼可能呢,哥哥還想教海蒂氣功呢,這兩天是哥哥不對,原諒我,好嗎?」

  「氣功」這個詞一出口,小女孩整個人像是發出了光彩一般,哽咽著說道:「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氣功很難學的哦,你可別說煩說苦才行。」他從一旁拿來紙巾,在小女孩臉上細心地擦著,直到小臉恢復了粉雕玉琢般的細膩,方才滿意地罷手:「這樣才漂亮嘛,滿臉鼻涕眼淚的像是什麼樣子。」不過,眼睛上的紅腫,一時半會還是擦不掉的。

  「海蒂……海蒂不怕苦的……」小女孩破涕為笑,只是突然想止住流淚,仍舊有些困難,一面抽泣、一面拚命用衣袖抹著眼淚,還要露出一個最好看的笑臉,那情形格外惹人憐愛。

  家明也被那神情打動,笑了笑,隨後讓小女孩在沙發上盤腿坐好,中國功夫雖然沒有電視上演的那樣神奇,但許多氣功仍是有不錯的定心凝神功效,練習久了,對一些小病小痛也有免疫力,待到教會了她基本的方法,眼見著小女孩盤腿而坐,雙目緊閉一動也不敢動的樣子,家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此時瑪麗蓮已經從房裡走了出來,家明將她當成一個可以上床的平等熟女看待,對方卻顯然只將他當成小孩子,望著沙發上的兩人,滿臉都是母親的溫慈。這樣不平等的目光令家明覺得自己已經被凌辱了一次。

  「你們兩個真像是親兄妹,要是我有你這樣一個孩子……」

  「如果我猜的沒錯,下一句該是讓我在你掛掉之後好好照顧海蒂了吧?」

  這句話使得打坐中的小女孩身軀一震,家明撫摸著她的肩膀,示意安心。瑪麗蓮的目光,則明顯有些慌張起來:「我……我……」

  「我不管你打算幹些什麼,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留在這裡,直到你們家族的人過來接你們為止,這樣誰都沒有麻煩,如果這樣無法說服你,你就自己想想海蒂的處境會怎樣。另外,我只是個孩子,別以為我是萬能的!」

  冷冷地說完這句話,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碰出交纏的火花。

  ********************************************************

  女人多半是不可理喻的生物,家明一早就知道這句話。從數日來的言行來看,瑪麗蓮似乎一直都有著托孤的意思,家明已經盡自己的能力打過了預防針,卻沒有想到,一切仍然是發生了。

  那是星期四的傍晚,夕陽將江海市的街市建築染成了漂亮的橘紅,放學後不久,三三兩兩的學生走在回家的路上,家明、靈靜、沙沙自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望見馬路斜對面哭泣張望的小女孩時,家明在瞬間明白了情況不妙。

  海蒂並不知道他學校的具體位置,卻大概知道他回家有可能經過的道路,此時在這裡等自己,必定是瑪麗蓮出了門,一直沒有回來,她才會冒險出來找自己。

  幾乎是在家明看見海蒂的同時,眼見的沙沙也發現了她,拉著兩個同伴說道:「看,是那天看到的混血小女孩啊,我們還送過衣服給她的呢?怎麼一個人,跟媽媽走散了嗎?」

  「我們過去問問她吧,免得被壞人帶走了。」家明打蛇棍隨上,三人便朝著那邊走過去,這時,小女孩也望見了家明,眼中露出一絲驚喜,正要揮手,一輛黃色麵包車陡然停在了她的身邊,擋住了兩邊的視線。

  不好……

  靈靜與沙沙還沒反應過來,家明已經如同利箭一般的衝了出去,單手一撐,身體矯捷地翻過一米多高的人形護欄,還要前衝時,汽車的鳴笛聲陡然響起,他的身體急忙向後一靠,一輛小轎車幾乎是擦著他的身體飛馳了過去。

  麵包車開動了起來。

  這一路段是禁停區,方才差點將家明撞死的橋車司機沒有停車,只是探出頭來向後罵了些什麼,兩個女孩驚魂甫定,小跑過來隔著欄杆在他身上拚命捶打。

  「你幹嘛,玩雜技啊……」

  「很厲害嗎……」

  「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被撞死啊……」

  沙沙氣的滿臉通紅,靈靜想起方纔的一幕,眼中已然有了淚水,家明望著馬路對面,已然沒有了小女孩的蹤影:「那個小女孩被剛才的麵包車拐走了。」

  「啊……」片刻之後,兩個女孩停止了打罵,望著馬路對面,異口同聲地說道:「快報警。」

  *****************************************************************

  報警自然是無法指望上的一條途徑。天黑下來的時候,家明在房屋裡整理好了一切,在這裡,他也找到了瑪麗蓮留下的紙條,大意是她要去找唐敬堯,希望家明為她照顧好海蒂,不要再牽涉入這件事情裡來云云。

  「胸大無腦的女人……」

  口中喃喃罵出的,是有如中年人一般略帶沙啞的語音,此時的家明穿西裝打領結,腳下穿著一雙軟底皮鞋,臉上的容貌大變,看來就像是某些雜耍戲團裡的中年侏儒男人一般,這是他考慮到自己的身高,在真正成年之前為自己準備的身份之一。

  一個有些滑稽的侏儒殺手。

  他是個殺手,深信進攻才是防守的最好方法,因此,早在瑪麗蓮病情好轉之前,他便已經調集資料,計算好了突發情況時需要行動的步驟。

  「第一次行動啊,菜鳥。」一手按住心臟,一手按在半人高的化妝鏡上,真實與虛幻之手在鏡面交匯。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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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二十四節 侏儒


  陳俊斌今天有些高興,因為尋找了將近兩個月的目標自投羅網了,或許在老闆那裡,那又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將功補過,再次受到重視。

  現年35歲的陳俊斌是退役下來的特種兵,中等個子,體魄健壯,四肢勻稱而靈活,他表面上是一家貿易公司的業務部經理,暗地裡卻是唐敬堯手下的一個小頭目,每個月明裡按暗裡的收入都相當驚人,俗話說三十而立,他此時正是意氣風發的時間段。

  去年到廟裡去拜佛,一個據說很有些神通的和尚說他還有十八年的大運,將會一帆風順,誰知道這次唐敬堯手下走失了一對母女,他發動所有的力量找了一個多月竟然沒有發現,這些天來惹得唐敬堯大發脾氣,說是美國那邊情況不太好,他原本以為自己的無能就要受到懲罰,誰知那個女人竟然自動送上門來,好巧,手下又碰巧在街上發現了她的女兒。看來那和尚說得沒錯,今年過去要多給點香油錢。

  作為唐敬堯的心腹之一,他是知道這個組織在做什麼事的,唐敬堯與紐約和意大利的黑手黨家族都有聯繫,目前中國開始發展,毒品市場潛力巨大,這些家族想要滲入內地,唐敬堯是合夥人之一,只不過他們目前還不敢做散戶,出貨入貨都是自己經手,專門供應一些大家子弟,那些人出得起錢,他們也就供應最好的藥。偶爾他也會回想起當初在軍隊裡立下的誓言,曾經一些幼稚的想法,那真是幼稚的想法呵,人總得吃飯,世道黑你就得比它更黑,想通了這點,所以他發達了。

  接到下面報喜的電話時,他正在公司裡談一個大單,雖然他知道該首先顧著唐敬堯那邊,但這張單一旦談成,提成、回扣之類的也是不少。知道老闆事情也忙,肯定要等到晚上才能過去察看情況,他也就安心下來,訂單到手之時天色已晚,他婉拒了對方請吃飯的邀約,打了個電話給老闆的秘書,估摸著還有一點時間,便想回家拿點東西再趕過去,反正事情解決了,稍微晚上一點點問題也不大。

  他現在有錢了,也可以在外面買上一棟小別墅,回到家打開門,客廳裡一片漆黑,二樓轉角的浴室裡卻有水聲傳出,想來該是妻子在洗澡。想起妻子那誘人的赤裸胴體,他心中一陣壞笑,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悄悄關上門,卻沒有開燈,打算上去偷香,也讓妻子感受一下自己的喜悅。

  才走出兩步,「砰」的一聲,浴室的光芒射了出來,一個身體從裡面撲出來,倒在地上。陳俊斌本就是特種兵出身,倉促之下一個翻滾,想要利用客廳裡的玻璃茶几作為掩護,同時拔出西裝內側的手槍,誰知身體才落地,前方的玻璃茶几「砰」的碎掉了,手上一麻,槍直接飛了出去,對方的一槍,竟然在黑暗中穿過了茶几,準確地打中自己的手槍,而且還沒有打傷自己。

  這是怎樣神奇的槍法!

  「動一下,你妻子死。」

  冰冷而略帶沙啞的語調,使得陳俊斌再也不敢動彈一下,第一下是妻子,第二下肯定就是自己了,朝著二樓的樓梯轉角處看去,光線照射之下,那是一個身材不高的男人,持著兩把裝上了消音器的手槍,一把朝著自己,一把則朝著正被他踩在腳下的女人,妻子現在全身赤裸地趴在地下,顯然是還在洗澡就被直接揪出來了。

  「開燈,沙發扶手內側有個按鈕,我勸你最好不要想著按下它。」

  陳俊斌心中一震,心中再也不敢動什麼鬼心思,開了燈之後才真正看清楚了那侏儒的面貌,看起來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不僅是侏儒,臉上還有一道刀疤,這樣的人多半不會受到別人喜歡,容易變成變態……他在心中分析,想起剛才那一槍,就更是暗自心驚。

  「朋友是哪條道上的,就算有什麼得罪的地方,禍不及妻兒,你至少……」眼見那矮子目露凶光,他嚥了一口口水,「至少……讓我妻子穿上衣服……」

  「那得看你的態度。」矮個子不為所動,冷冷地說道,「我不喜歡廢話,你們老闆找的那兩個人正好由我保護,你必須帶我去她們現在的位置,否則我保證不僅你的妻子會一絲不掛地死在江海市人最多的地方,還包括了……她前幾天才從醫院檢查出來的肚子裡的胎兒。」

  「胎、胎兒!」陳俊斌瞪大了眼睛,眼見伏在地毯上的妻子屈辱卻又羞澀地點了點頭,心中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卻聽得那矮子說道:「這就是我會選上你的原因……陳俊斌,你的祖上三代我都已經察得清清楚楚,你最好不要以為可以在我面前玩什麼花樣,我給你三秒做決定,一、二……」

  ********************************************************

  夜幕深邃,霓虹耀眼,時間是晚上八點半,江海市的主街道上仍是車行如織。道路兩旁,各種商店、超市燈火通明,一輛黑色越野吉普沿著機場路中速行駛,車裡便坐著陳俊斌夫妻與那名侏儒殺手。

  陳俊斌是駕駛員,侏儒殺手則一動不動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簾低垂,似在閉目養神,那位方才被人一身赤裸地從浴室拉出來的美麗少婦此時已經穿上了一件浴袍,坐在吉普的後排,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繩索綁住,此時正滿臉驚恐地望著副駕駛座上的疤面侏儒。

  雙手緊張地握著方向盤,陳俊斌呼吸急促,瞥見侏儒閉上了雙眼的情況,他判斷了許久,帶著試探的心情,才一將右手離開方向盤,一把槍已經瞬間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沒有我說話,雙手不許離開方向盤。」

  將方向盤抓緊,過得片刻,只聽得那侏儒殺手說道:「放輕鬆,不管任何方面的事情我都給人一次的機會,不過……只有一次。」陳俊斌心中更是駭然,因為這句話是唐敬堯一貫的口頭禪,這個人,倒底是什麼來頭……

  突然想起上次老闆請裴羅嘉來殺那對母女的情形,當時由裴羅嘉的人考察過之後,認為只需要一個人,就可以幹掉包括那對母女身邊保鏢在內的所有人,自己這邊的人聽了還有些不服氣。果然,那一夜,裴羅嘉的殺手幹掉了所有的保鏢,最後卻漏了這對母女,當時以為那殺手幹掉保鏢之後大意,被那個黑手黨的大小姐開槍幹掉,現在想來,竟然是被這樣一個恐怖的人救走了嗎?

  想到這裡,他再不敢動什麼歪心思,吉普行駛一陣,前方亮起紅燈,前方停的卻是一輛相當名貴的銀色敞篷跑車,駕駛座上的男人在這夏天的晚上仍舊披了一條圍巾,趁著紅燈的時候,那男人爬上椅背悠閒地做著,似乎在看風景一般。頗為特立獨行的作風,引起了周圍幾人的指點。

  如果是在往常,陳俊斌必定會對那銀色跑車多看幾眼,並且幻想著自己再干幾年就能買下它,但在此時哪裡有心情。他雙目注視前方,心情亂成一團,卻沒有注意那侏儒殺手卻睜開了眼睛,望著前方的跑車與男人,微微皺了皺眉

  裴羅嘉……是他來了……

  片刻後,綠燈亮起,前方的跑車轉向右邊的分叉路,陳俊斌微微遲疑的瞬間,侏儒殺手已經調轉了槍口,對準後座上的少婦。

  「很關鍵的分叉路口,如果你還堅持人在江東沙廠,我就直接打爆她的肚子。」

  陳俊斌似乎吐了口氣,隨後車頭一轉,原本準備直行的吉普隨著銀色跑車的方向右轉而去。

  「抱、抱歉,人其實……其實是在第二水泥廠的廢址,請你不要傷害她們,我不會再……」

  「不用跟我解釋,方向方面,你用掉了這次機會。類似的錯誤如果再犯一次,我保證你們會有很精彩的死法,現在加速、超車。」

  片刻後,吉普車一輛輛地超過了前方的車輛,包括那輛銀色跑車在內,也被它超越過去,車輛一路行駛,轉向城市郊外第二水泥廠倒閉後的的廢址。

  不多時,車輛駛上一條行車稀少的岔道,只容兩車並行的岔道雖然平整,旁邊卻沒有路燈,黑暗中,是孤單的吉普車漸漸駛離那座發著光芒的大都會的情景,道路的一邊是山壁,另一邊則是並不算深的小山澗,當然,如果真有車輛翻下去,那還是會要命的,因此路邊有著許多鋸齒狀的矮小水泥墩,權做護欄。

  按照那殺手的只是,吉普車保持著速度行駛在黑暗中,偶爾與一輛小車擦肩而過,過了一陣,後方有燈光射來,通過後視鏡,後方駛來的車輛速度竟是無比迅速,眼見便要追上吉普,侏儒殺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加速,順便靠裡側讓他過。」

  這樣的黑暗中加速有危險,但陳俊斌自然不敢說什麼,漸漸空出山澗那一邊的道路,後方那車輛呼嘯一聲竄了上來,與吉普並排行駛,竟然是方才在市區見到的那輛名貴銀色跑車,車上的男子圍巾向後高高揚起,衝著這邊舉起手,似乎是「嗨」的叫了一聲,看來這人是個賽車狂,方才吉普超了他的車,他現在超回來,還要炫耀一下。

  若在平時,眼見對方能夠駕駛這樣的跑車,陳俊斌也不敢說什麼,此時就更加不敢做什麼表示,也在這同時,手槍陡然抵上了他的太陽穴,侏儒殺手似乎是撲了過來,喊道:「放開方向盤!」

  手槍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一瞬間,陳俊斌的雙手似乎著了火一般的放開,那殺手抓住方向盤,猛地向外側一轉,然後再扳回來。

  轟的一聲,銀色跑車在高速行駛下被猛地一撞,車輪碾上旁邊的小水泥墩,隨後,整輛跑車連同車上肆意炫耀的男人斜飛上天,車身旋轉著,燈光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光弧,掉入了下方的山澗中,吉普歪歪扭扭地駛出好遠,才感到一陣劇烈震動,後方的跑車在山澗下爆炸開來,化為巨大的火球升天而起。

  「很好、很強大……我們繼續走……」

  收回向後望去的複雜視線,侏儒殺手淡淡地發出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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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5:53:19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二十五節 裴羅嘉的特級殺手


  「為……為什麼要撞死他……」

  吉普一路前行,想起此時掉在山澗下的那堆價值上百萬的破爛,陳俊斌就忍不住心中戰慄。身邊的這個人,絕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他曾經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物,只是身價越高,人就變得越是膽小,能夠開那種跑車的人必定很有背景,即便這次不死,可想而知以後也會因為今天的事情而麻煩多多。心亂之間,只聽那殺手淡淡地說道:「裴羅嘉有著很好的事後處理機制,我想,最遲在今天下午,他們已經通知過你會派人過來了吧?」

  「啊?」被對方突然說出的這個問題弄得有些摸不清頭腦,片刻之後,他才陡然反應了過來,瞪大了眼睛。

  「裴羅嘉的殺人流程,首先是勘察目標,評估之後按照實力判斷派出殺手,一旦失敗,殺手等級向上遞增一級,完成任務並且分析之前失敗的理由,阿七的實力在裴羅嘉中只是B級,他死了之後,裴羅嘉必定會再有人來。」

  「亞洲部A級殺手,代號藍色,最擅長野外生存、近身格鬥以及各種機械、交通工具的操作,不過,殺手和太監一樣,都算得上是不健全的人種,長期處於殺戮與破壞之中,會使得某一方面的人格變得極為尖銳,他追求速度,飆車、飆快艇、飛行特技,所以他永遠無法成為特級殺手,因為他有致命傷。」

  耳聽得這人條條細數,陳俊斌倒吸了一口涼氣:「你這麼熟悉他,難道你也是……」

  「我曾經屬於裴羅嘉。」侏儒轉過了頭來,面上的刀疤帶出一片冷然的笑意,「特級。」

  遠遠能看到那水泥廠時,吉普熄了燈,開入路旁的小樹林裡停了下來。如果按照以前的習慣,這兩個人是要直接殺掉的,只不過現在他卻不想這樣做,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或許是原因之一。

  如果他們夠聰明,這次之後,就該遠遠離開了……

  將兩人打暈之後在車輛後座裡綁好,走出樹林時,他回頭向著那片黑暗望了一眼,那位名叫藍色的殺手,曾經是自己的老師之一,如今被輕鬆幹掉,他鬆了一口氣,心中也微有些感慨。再望向那片廢棄的廠房時,目光已經轉為了完全的冷漠。

  從知道對手叫唐敬堯的那一天,他便已經在開始做準備,幾天夜裡,在唐敬堯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幾乎將對方的內褲都已經翻了好幾遍,他平日裡常去的地方,手下盤踞的地點,出入貨的途徑,基本上都已經弄得明白,這個廢棄的水泥廠他曾經來踩過一次點,雖然算不上非常熟悉,但是應付眼前的事情,已經綽綽有餘了。這就是裴羅嘉最高一級殺手的實力。若非如此,他當初也逃不出裴羅嘉的基地。

  此時的那片廠房,雖然也有很多人在,但是終究不敢弄得像軍事基地一樣燈火通明,遠遠看去,明一塊暗一塊的,家明心中已經笑了出來。

  「危險程度低,但是……第一次出手,要幹得漂亮點啊,小菜鳥。」

  *****************************************************************

  此時,廢棄的廠房三樓的一個房間裡,唐敬堯西裝革履,面帶微笑地坐在沙發上,他的身邊是兩名凶神惡煞的外國男人,與他隔著茶几相對的,則是瑪麗蓮、海蒂母女,瑪麗蓮緊緊抱住女兒,目光凶悍逼人。

  「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相信,當天晚上的殺手的確不是我派出去的,如果真的要殺你們,我用得著派殺手出去嗎,而且還很弱智地只派了一個……天哪,你們是我的妻子和女兒,我怎麼會害你們呢?」

  從政多年,從最低的地位一步一步的爬上來,此時的唐敬堯語氣誠懇,說唱俱佳,海蒂在母親懷中輕聲叫著:「爹地……」不過,金髮女人卻是很斷然地搖了搖頭,一如以前的每一次,冷然嘲笑:「裝得很像,唐,假如你十年前就有今天這種修養,說不定不止我會被你騙到,我爹地也會變得喜歡你,那樣可能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了。」

  「本來就沒有怎樣,聽到了嗎?海蒂在叫我,她是我的女兒,你是我的妻子!我從沒騙過你們,相信我!」連續不斷地說了一個多小時,唐敬堯也有些急躁起來,這不像是做報告,下邊有人認真的聽,有人做筆記,就算敷衍,到了一個段落也得和大家一塊鼓掌,而眼前,這個女人的確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了,如何不用暴力手段,將這個彌天大謊給圓回來,是一個難度再高不過的考驗。

  無論如何,他也是傳統思想熏陶大的中國人,而面前的這對母女,也的確是自己真實意義上的妻女,不到最後,他也不想完全的撕破臉。

  這個女人能夠在美國等自己十年,說明她對自己的愛很深,還是有可能說動的,有可能的。他媽的,都怪這幫意大利人……望了望那兩名保鏢一般的外國男人,自己原本還沒想下殺手,誰知道他們就自作主張地請來殺手,目前美國情況不對,又讓自己找到人,把事情圓回來,套出情報,干,之前就套不出了,現在還怎麼辦!

  解開西裝,拉散了領帶,他雙手叉腰在房間裡走了幾個來回,稍稍冷靜之後方才做出最後一次的努力:「相信我,好嗎?」

  他的內心之中,其實明白對方不可能再相信自己,然而卻還是存了一絲希望,既然她這樣的愛著自己,就算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會不會就因為這愛而體諒自己,至少裝出相信自己的樣子,告訴自己想要的情報呢?她是聰慧的女子,此時也應該知道已經無路可退了,如果她告訴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此後自己當然也會好好對待她們母女。

  「好啊,我相信你。」久久的,瑪麗蓮面上綻露出一絲嫵媚的笑容,「但是我沒有任何可以告訴你的東西,從你離開美國之後,我沒有再參與家族的任何生意,就是因為知道你會回來中國當官,我不希望給你留下任何不好的影響,這件事我說過好幾次了,現在也是這樣的答覆,如果你真的沒做什麼,現在也不會需要黑手黨的訊息的,對嗎?」

  唐敬堯向後退了兩步,終於死心。

  「好吧!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好了,殺手不是我的請的,是他們自作主張!」他驀地大吼了起來,手指向旁邊的兩個男人,「你以為我真的在這裡做主嗎?做主的是他們!我只是個執行任務的棋子!是他們需要你的情報!是他們派出殺手來殺你!我不想的,可我有什麼辦法!你不肯說,你該死的到現在都不肯說,你知道嗎,不管是你的家族過來還是他們再派人過來,首先死的都是我們!我們一家三口死定了!」

  他搖著頭,雙眼發紅:「我想要保護你們,我只能這樣做,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終於不想再假裝了嗎?」瑪麗蓮淡淡地一笑,「你愛的是我們,那你的另一個妻子呢?」

  「她是政治上的籌碼,重要的是她的家族,沒有她們家的支持,我走不到今天,我愛的……」

  「那我也是吧?雖然曾經可能不是的,但現在是了。唐,你已經變了,你不再是十年前的唐了,現在的你,任何東西都是籌碼,你愛的只是金錢和權力。」

  唐敬堯怔了一怔,身邊的一個外國人已經將手槍對準了他:「抱歉,唐,給你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在這裡打情罵俏,現在開始,她要交給我們處理。」

  「瑪麗蓮,求你,說出來。」

  瑪麗蓮搖了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如果你還有一點人性,放過海蒂,她畢竟是你的女兒。我記得中國人對親生兒女看得很重要,是嗎?」

  「你只要……」唐敬堯還想勸說,陡然間,一旁桌上的對講機「沙沙」響了起來,有人在裡面用漢語急促地報告著什麼。話說得太快,兩名外國人聽不懂,瑪麗蓮母女就更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見唐敬堯面色變得凝重,發出幾個命令之後陡然打開了抽屜,拿出一把手槍來,對兩名外國人報告道:「下面已經死了六個人,都是在邊緣兩人一組進行巡邏的,全部是喉嚨上一刀致命,他們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不知道來的是誰,拉莫斯先生,我想你們的人也該動起來了。」

  兩人當即會意,望了瑪麗蓮母女一眼,先後走向裡面的一間房。這幫意大利來的黑手黨自然不會出去巡邏,一共六人,此刻有四名都在裡面的房間裡打牌,那名叫拉莫斯的黑手黨成員進去之後,唐敬堯回頭問道:「是什麼人過來救你們?你父親的力量?」

  「我不知道。」瑪麗蓮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隨後淡然一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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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二十六節 百人斬


  瑪麗蓮說完那句「我不知道。」懷裡的海蒂倒是抬起了頭來:「媽咪,是不是……」

  「別說。」

  瑪麗蓮連忙摀住小女孩的嘴,唐敬堯卻已經聽到了這句話,一臉笑容地便要走過去,瑪麗蓮抱著孩子,整張臉都變得蒼白。陡然間,一聲巨大的爆炸轟然響起,隨後,整棟樓都如同地震一般的顫動,唐敬堯扶住沙發背,正要拿起一旁的對講機詢問情況,槍聲陡然響起!

  黑手黨人所在的裡面房間燈光忽然熄滅,由於爆炸的關係,這間房的電燈也如閃電般的忽明忽暗,機槍、手槍的聲音,那幫意大利人的呼喊聲在裡面混合成一片,槍火的光芒有如鞭炮燃放一般的激烈閃動,瑪麗蓮抱緊海蒂趴倒在沙發上,唐敬堯舉起手槍一臉驚恐地對著房門,而站在房門那兒的那名黑手黨只是拔出手槍,便被裡面射出的流彈洞穿了腦門,緩緩倒下。

  過得許久,震動聲終於消失,裡間狂亂的槍聲也停歇下來,此時房內三人能看到的只是門口處那名黑手黨人的屍體與鮮血,唐敬堯手中拿著槍,半晌也不敢動彈,許久不見動靜,唐敬堯心一橫,一把拉起沙發上的瑪麗蓮推在前面,向著裡間靠過去。

  此時大概知道了來的是誰,瑪麗蓮心中並不害怕,到得那門口,籍著外面電燈的光芒,她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又微微有些喜悅。只見那房屋內一片狼藉,五具屍體,一地鮮血,那扇靠著外面的窗戶此時已經倒在了房間裡,很顯然那人從外面衝了進來,在這樣狹窄的地方激戰一番之後,殺光了這些人,竟然又從窗戶退出去了。

  片刻後,唐敬堯看到了這一幕,幾乎渾身都在發抖,他看了瑪麗蓮一眼,隨後衝著對講機問道:「快報告,剛才……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BOSS,是靠西邊這個放輸送帶的斜坡樓道被炸掉了,我們……我們大概有五個兄弟被埋在了下面。」

  對講機中的聲音緊張慌亂,唐敬堯氣急敗壞地喊道:「別管那邊了,全都上來,全都到我這裡來!」

  那邊才應了一句,陡然有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救命!救命!他在外面!他在外面,剛才從上面跳下來,老二和老四都被他殺了,是個孩子,不,他是……」

  隨後,對講中斷。

  「孩子,不可能……我知道了,是個侏儒,是個侏儒……」他急匆匆地跑到窗前一看,廠房的第三層相當於一般房屋五層的高度,真不知道那人倒底是怎樣上來,又是怎樣下去的,外面卻是漆黑一片,看不見什麼東西。才一轉身,對講機裡又響了起來。

  「BOSS,樓道被一塊炸塌的水泥板擋住了,我們正在推開,馬上就好……」

  槍聲陡然響了起來。

  「……他衝進來了,他衝進來了。」

  耳聽得房屋外面槍聲不絕於耳,唐敬堯只覺得全身都在發抖,走回房內,望了瑪麗蓮母女一眼,耳聽得槍聲漸漸變少,方才按下對講機:「怎麼樣了,幹掉他了嗎?」

  那邊傳來緊張而慌亂的聲音:「沒有、還沒有,他太靈活了,就像是猴子一樣,有幾名兄弟剛才一冒頭就被射殺了,現在,現在……」

  唐敬堯這才知道槍聲稀少的原因,一時間變得咬牙切齒:「什麼?你的意思是他只有一個人,而你們所有人……被他一個人壓制了?」

  「BOSS,他他他……他槍法太準了,誰一出去就立刻死啊……」

  「我@#¥%&*……」唐敬堯一時間語無倫次,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隨後按下對講機大聲說道:「所有人聽我數到三一起出去開槍,我就不信他能把你們所有人一下子殺光!一、二、三……」

  「三」字一完,所有人都開始衝出,而彷彿是在回答這聲一般,一個廣播聲同時響起在廠房之中:「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這些人腦袋發熱地衝出來,才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敵人的位置,而那聲廣播也使得他們心神劇震,開槍瘋狂掃射周圍的同時,一梭子機槍子彈從側上方射了下來,當場洞穿了四個人的身體,頓時間大家又狼狽地縮回了原本的躲藏點。只有那小頭目打開對講機哆嗦著說道:「BOSS你小心,他到了……廣播室……」

  「那你們還不趕快上來!」

  唐敬堯瑟瑟發抖。

  這廠房被唐敬堯利用上來之後,的確安排了一個廣播,然而那廣播室,卻是在自己這間房的隔壁。這怎麼可能,雖然下面的樓道被擋住了,下面的人上不來,但在這外面還有自己安排的幾個人的啊,居然被無聲無息地殺光了……

  他想像著這一切,彷彿已經看見了那個殺人惡魔正一步步地靠近自己的這間房門,連忙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把衝鋒鎗。正考慮著將瑪麗蓮母女作為人質,方才在廣播中響起的聲音,此時陡然出現在了對講機中。

  「唐先生,認識一下,我的代號是朱鳥,有人花高價錢買下了你的性命,死掉之後,請不要記恨到我的頭上來。」

  唐敬堯牙關微戰,想起方纔那些意大利人死的時候,那人沒有衝進房內來,原來他不是為了救這對母女而來,而純粹是……有人要殺自己……

  「他給了你多少的價錢,我想我可以……」

  「砰」的一聲,有人撞在了門上,頓時,唐敬堯的手指下意識的一緊,機槍對著門口瘋狂地噴吐出火舌,而在對講機裡,對方的聲音依舊悠閒傳出。

  「別傻了,唐先生,如果會在這個時候被錢所打動,我就不配再做一個殺手,到了這一步,你認命吧。」語音沙啞柔和,端的是苦口婆心。

  如果是有許多的人進攻過來,唐敬堯或許都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然而今晚的事情委實太過詭異,一人之力爬上五層樓的高度,趁著爆炸的機會衝進來,將六名經驗豐富的意大利黑手黨成員從容殺死後離開,然後又是以一人之力壓制了整個廠房裡的所有人,這個人,竟然可以控制住他想控制的一切,想打哪裡就打哪裡,想出現在哪裡就出現在哪裡,儼如鬼神一般。

  房門經受了機槍太過激烈的摧殘,轟然倒地,隨之倒下的,竟然是他安排在外面的一名手下,此時早已被子彈射成血肉篩子一般。唐敬堯仍舊一刻不停的瘋狂掃射,終於,「卡」的一聲,子彈射完,便在這一瞬間,「噗」,「噗」兩聲,從外面射入的子彈打穿了他的雙手,一個孩子般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爹地……」雖然大概知道了父親是個壞蛋,然而看見唐敬堯在地上慘叫,海蒂終究是不忍,卻被瑪麗蓮一把拉住,兩人向著門邊瞧去,都是愣住了。

  「呃……」

  「哥、哥哥……」

  料不到曾經人畜無害的小男孩此時竟變成了臉上有刀疤的中年侏儒,兩人一怔,卻見那侏儒揮了揮手:「沒多少時間了,瑪麗蓮你拿上槍,準備離開。」片刻後,又遲疑地說道:「會開槍嗎?」

  「會、會的。」此時瑪麗蓮已然明白這人便是那小男孩,誰是真身暫且可以不論了,瑪麗蓮點了點頭,從唐敬堯身邊拿起了手槍,小女孩則跑了過去:「哥哥……你真的是哥哥嗎?怎麼、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海蒂乖,出去再跟你說。」小女孩的雙手要向著他臉上摸過去,家明連忙回過了頭,望向房門外的樓梯轉角處,他一個人可以很輕鬆地離開,然而帶了兩個女人,情況就有些難說。便在此刻,槍聲從身後傳來,他條件反射式的一個急轉,已經到了瑪麗蓮的身邊,竟是瑪麗蓮雙手拿著手槍,一槍射死了還在地上掙扎的唐敬堯。

  見過殺自己的背叛丈夫的,沒見過殺得這麼乾脆的,這就是愛之深恨之切嗎……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卻沒有多想,一回頭道:「好吧,準備……」話還沒說完,海蒂的尖叫聲響了起來:「媽咪——」,家明一個福靈心至,反手急抓,果然,瑪麗蓮調轉了槍口,對準自己的身體一扣扳機,「嘩」的一聲,整把槍在空中飛散成零件。

  「你這個有胸無腦的白癡女人!」家明幾乎一個耳光揮了過去,眼見著滿眼都是淚水的瑪麗蓮,大吼起來:「我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們,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告訴你,你欠我兩條人命,按照我們中國的說法,你得這輩子連同下輩子都要做牛做馬才能報答我的大恩大德!想死嗎,那我現在就離開這裡,留下你跟你女兒讓那幫傢伙先姦後殺!再奸再殺!」

  他平日裡胡思亂想多了,此時脫口罵了出來儘是髒話。海蒂聽見要留下她們母女,怯生生地拉緊了家明的手,瑪麗蓮渾身微微顫抖,滿臉淚水地望著地下死去的男人,過了片刻,家明將另一把手槍塞到她手裡,冷冷地說道:「跟在我後面,我會指示你選擇最安全的地方走,廢話我不想多說,反正如果你今天死在了這裡,我一定會扔下海蒂!說到做到,你自己看著辦!」

  已經對自己扣過一次扳機的人,一般不會再有自殺第二次的勇氣,家明手中的小型衝鋒鎗一揚,在樓梯轉角處冒出了半個頭的兩人便被直接了賬,下面的石塊已經搬開,人衝了上來,意味著接下來的這場硬仗即將爆發。

  有些難度了,非得這樣才行啊……

  家明的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配上臉上的刀疤,顯得冷漠而猙獰,他也不去管在後面兀自發呆的金髮美女,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聲音轉柔:

  「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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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二十七節 我們回家


  「我們回家。」

  那時候我知道,只要跟著那個身影,就永遠都不會迷失和受到傷害。

  ——數年後,海蒂。唐。

  *********************************************************

  槍聲持續不斷,每一個聲響,都是足以奪走一條脆弱人命的殺機,如今,如同鞭炮一般的沸騰在倒塌小半的廠房之中。

  後來長成了大美女的海蒂,此時還只是一位稱得上黃毛丫頭的小女孩,提心吊膽了一天,擔驚受怕了一晚,又累又餓地置身於危機四伏的環境當中,槍聲幾乎震耳欲聾,身側不遠的牆上,不時因為子彈的掃射而剝落了一片片的水泥、牆灰。被母親緊張地摟著,躲避在射擊的死角中,小女孩全身都在瑟瑟發抖,小聲地哭泣。

  而在那並不寬敞的視角之中,家明站在那走廊邊緣,兩把衝鋒鎗對準樓下、樓梯轉角精確而冷酷地進行著掃射,廠房中幾個高瓦數的鹵光燈都已經被打破,此時大多數地方都已經陷入了黑暗,然而,他的射擊卻彷彿機械一般精準,只要任何地方有一絲的響動,下一刻,立即便會有子彈精確的射過來。

  另一方面,剩下來的這些唐敬堯的手下感覺幾乎要瘋掉了,一個人,僅僅是一個人,就將他們全部都壓制得動彈不得,廠房中基本上已經陷入黑暗,然而對方的眼睛似乎比貓頭鷹還要銳利,只要敢冒險離開那些雜物、土堆掩護的,基本上下一刻就會被了賬。就算有漏下的,對著那邊一開槍,那邊也會立即予以還擊,對方是神槍手,可自己這邊不是啊。

  明白老闆已經死去,不少人打的都是躲避的主意,也有的人想要扔手雷,可對方是在十多米高的走廊上,一個人冒著險,手雷才拉開拉環還沒有扔出,就因為暴露了藏身地而被打斷了手臂,結果與周圍的兩名同伴一同炸死,另一人張皇失措下扔錯了地方,炸傷一個自己人,然後就再沒有人敢用了。

  算了、算了,快走吧,讓這個妖魔快走吧……

  到得後來,那樣深深的無力感令得大多數人都打了這個主意,他們老闆雖然想建立的是中國的黑手黨,然而真要說起來,這些人的素質哪裡能比得上,大多數人都是些江湖上的混混,經過了相對嚴格的考驗之後被吸收進來,拿了槍便以為自己是亡命徒,實際上內心仍舊是欺軟怕硬的混混一個,就算有一部分如同陳俊斌那樣的退役特種兵,大都也被金錢消磨了意志,退幾步說,就算還留有原本的功夫,區區的幾個人,在裴羅嘉的最高一級殺手面前,也是不夠看的。

  「安全,靠牆走四步,那裡是死角……」

  「安全,跟著我轉左,躲到牆角……」

  「安全,跟我下樓,抱持三步距離……」

  「海蒂別哭,沒事的……」

  籍著朦朧的光線,小女孩的淚眼之中,那道背影始終堅定而從容,轉身、移位、射擊、新的彈夾從身側飛起、舊彈夾落下,幾乎在舊的彈夾還未落地的時候,新的彈夾已經卡入了槍柄,一切都是無比的快速而流暢,他彷彿不是在戰鬥,而僅僅是一場舞蹈。偶爾回頭,他竟然還能柔聲地安慰自己。

  走到二樓樓道,這一邊的牆壁已經被炸塌了,家明淡淡地說道:「我要你抱著海蒂從這裡跳下去,做得到嗎?」

  瑪麗蓮點了點頭,蹬掉腳下的高跟鞋,二話不說就抱著海蒂跳了出去,那裡足有三米高,下方又有被炸塌的石礫,落點很難掌握。落地之時,海蒂明顯聽見母親輕哼了一聲,隨後,家明也跳了下來。

  「去那邊矮棚裡找輛車,我們就安全了,速度要快。」

  持著雙槍斷後,然而裡面的人一時間根本沒有敢出來的,到了那車棚裡,家明看見一輛牌照是000035的奧迪100,當即認出是上面已經死了的唐敬堯的車。九五年,官車基本上都用這個型號,而且前一百位以內的車號,交警見了違規都不敢管,走進去時,瑪麗蓮原本還想坐到駕駛座,卻見家明隨便拉出兩根線來一接,車輛便已經發動,也就抱著海蒂到了後座,不過,家明身材矮小,此時開起車來,樣子委實有些滑稽。

  汽車呼嘯而起,以一個極為驚人的速度飆上公路,想起這一晚,三人都沒有說話,家明那是沒什麼話題,瑪麗蓮神情則有些呆滯,至於海蒂,則只是坐在母親懷裡望著前方家明的側臉。一面開車,一面去掉了臉上的易容,脫下西裝,已經基本上回復到小學生的狀態。不一會兒,經過那跑車落入山澗的路段,警察已經封鎖了一半道路,幾輛車停在路邊進行著檢查,一個交警在前面揮手,家明懶得去管,一踩油門直接衝了過去。

  「腳扭到了嗎?」

  從後視鏡看見瑪麗蓮側身撫摸著自己的腳踝,這是家明在車上唯一的一句問話,瑪麗蓮點了點頭:「嗯。」

  小車回到江海市,大概是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主街道上人群依舊熙攘,但其它地方基本上都已經陷入寧靜,在一處無人的路段停了車,擦掉一些地方的指紋,三人都從車上走了下來。

  「海蒂我來背吧。」

  一手提著那裝了易容道具的西裝,眼見瑪麗蓮一瘸一拐的樣子,家明將睡眼朦朧的小女孩接了過來,片刻後,小女孩伏在家明的背上安心地睡了過去,瑪麗蓮的腳下此時只有絲襪,跟在旁邊緩緩而行。

  路燈昏黃,夜風皺起,寧靜的街道間,儼如一家三口……

  *************************************************************

  回到那小區的二樓房間中,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在側面的小臥室裡放下睡著了的海蒂,隨後讓瑪麗蓮脫掉了磨破的絲襪,洗過了腳,家明幫她治療腫得如同饅頭一般的腳踝。

  臥室之中,兩人都坐在床邊,瑪麗蓮雙手後撐,銀牙緊咬住下唇,滿眼都是淚水,任由家明抓住他受傷的腳,拿著藥瓶很粗暴地擺弄著。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過得許久,瑪麗蓮方才開口說道:「你……還想要罵我嗎?」

  「已經罵過了。」家明淡淡地說道,在那腫起的地方拚命揉動,「心裡還想著他嗎?」

  瑪麗蓮仰起了頭,過得好久方才幽幽地說道:「有一種叫做菟絲子的花,必須要靠著樹木,才能夠生存,我以前以為自己就是那樣的人,離開了那個男人,就肯定活不下去了……現在才想到,原來我想要的不是那個男人,而是那種相愛的感覺。我想我並不恨他有另一個妻子,也不恨他欺騙了我,我恨的……只是我付出了這麼多,什麼回報都沒有得到,什麼都沒有留下……」

  「海蒂留下了。」家明望了她一眼,「那麼你的意思是忘掉他了。」

  「是啊。」瑪麗蓮仰起臉一笑,隨後便被腳上的痛楚扭曲了表情,白了這明顯在報復的小男孩一眼:「以前覺得自己那麼愛他,為了他,看中國的小說,吃中國的食物,熱衷中國的一切,甚至學著書裡寫的那樣,整天窩在家裡,出門都很少,做個規規矩矩的女人,可現在發現,看清楚他之後,竟然會這麼快的放下,十年的時間,就這樣子全放下了……」

  說完這段話,她的臉上已經淚流滿面,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家明故意製造的痛苦:「從今以後,我想我唯一的牽掛就是海蒂了,我會帶著她長大,到她嫁人,一直到她,再也不需要我……」

  「不是吧,找個好男人再結婚啊,生海蒂的時候你多大?」

  「生海蒂……我記得很清楚啊,正好是我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

  家明翻了個白眼,難怪她老爹會反對兩個人,十七歲就懷孕,十八歲就生孩子,如果自己將來有子女敢那樣做,一準會被自己活活打死,口中卻道:「二十八歲?你還很年輕啊,男人多的是,為了一個唐敬堯守寡,你這個胸大無腦……」

  「可是,中國不是很看重貞操嗎?生過孩子的女人,就沒人要了……啊——」

  家明一時間幾乎想要捏死這個擁有著魔鬼身材卻懷著一顆純潔的江南少女心的女人,為了唐敬堯想要自殺,現在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自己安慰人已經是很難得罕見的事情,怎麼會安慰到她的頭上去:「拜託你!你是美國人啊!十二歲就吸毒十四歲就上床十七歲就懷孕十八歲生孩子的美國人啊!你們不是應該把跟人上床當成家常便飯一樣的事情嗎?你不要打擊美國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好不好?」

  「可是……我覺得中國這樣的觀念很美啊……」

  「面對現實吧,中國大街上行駛的既不是馬車,我們現在住的也不是茅屋!」家明垮下雙肩,隨後歎了口氣:「你這胸大無腦的女人,女人就是拿來用的,摸起來過癮插起來爽就夠了,誰會希望有層膜擋著還要費力弄破。」

  他以前心中胡思亂想,可是礙於殺手的身份,什麼都得放在心中,不能有感情,不能有期待,重生之後又要維持一個孩子的身份,此時怪聲怪氣地說出這段話,心中甚爽,畢竟眼前的女人大概已經習慣了他如同大人一般的思維,而且基本上沒什麼能力和動機威脅到自己目前的處境。

  瑪麗蓮臉上紅了一紅,兩人沉默許久,家明說道:「嗯,你父親那邊我已經打了電話過去,大概一個星期之內,就會有人過來接你回去了。

  「嗯。」瑪麗蓮似乎在想著什麼,頗為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又過得一陣,那腳踝終於逐漸消了腫,家明正要放開,卻聽得瑪麗蓮說道:「顧……家明……」

  「嗯?」

  「我是想……」她抬起頭來,笑了一笑。「你其實是個大人吧?我是說,你的心理好像是。」

  「我的情況很複雜,不過你把我當成跟你一樣的大人看待就沒錯了。」

  「可你看起來是個小孩子……」

  「大人該懂的我都懂,大人不該懂的我也懂,這樣行了吧。」

  「那,假如……假如我現在在你面前脫光衣服,你會不會看不起我?覺得我很淫亂?」

  「呃?」

  家明張大了嘴,定在那兒,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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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5:56:09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二十八節 再見!熟女和蘿莉


  房間裡,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瑪麗蓮臉色微紅,卻顯然已經拿出了美國那種豪放作風,目不轉睛地盯著家明,小腿也還擱在家明的懷裡。至於家明,則是在楞了片刻之後,微微聳肩:「呃,我想不會,但是……總覺得有些奇怪……」

  其實按照家明的經驗來說,眼前的情況很簡單,無非就是上而已。在他以前的生命裡,為了讓自己的殺手生涯變得沒有破綻,女朋友啊,愛情啊之類的東西是沒有的,就算是可以信任的同伴,也絕對少之又少,殺手是孤獨的行業,可以信任的唯有自己。

  不過,這樣的情況下,當然也會跟女人做愛,沒有任務的時候,偶爾花錢找個陌生的高級妓女,一夜之後再不聯絡,或者在遇上印象還過得去的女殺手時,彼此一邊聊殺人的手法,一邊變幻各種高難度姿勢,然後就高潮迭起,有時候經歷過一次大的任務,就算沒有什麼慾望,也總得開個房間,彼此過上一夜,否則就總覺得一切無法收尾。

  做愛不需要理由,有時是因為肉慾,有時連肉慾都沒有。眼前的情況也是類似,以這個女人愛上別人時的態度,說她在十多天的時間裡愛上了自己這個小男孩,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歸根結底,無非就是今天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就算表面上說已經忘掉那個男人,她也需要某種很墮落的心情來麻痺自己,當然,對於一個在生死線上掙扎了無數此的殺手來說,這種小小的墮落感根本連調劑都算不上。

  另一方面,在家明來說,至少身體那方面已經不算是個孩子,對於這具成熟的女人身體,他也不是沒有想法,但……

  就是很奇怪……

  「呃,我……」瑪麗蓮輕聲說道,「我想起你那天給我打針,還有……還有你偶爾看我的眼神,我覺得你也許會……會對這些感興趣,還有……會喜歡……」

  她雖然拿出了勇氣,但自那話出口,心中就覺得有些彆扭,十四歲的孩子,還是孩子,自己這樣做,會不會影響他一輩子。卻見家明吐出一口氣:「我當然喜歡,反正這種事都是男人佔便宜,我是求之不得,只要你能想清楚,那就……」

  聽他這樣說完,瑪麗蓮咬了咬下唇,已經伸手解開了上衣,片刻後,當那條雪白的內褲沿著瑪麗蓮大腿誘人的曲線脫下來,金髮的美麗胴體一覽無餘地呈現在家明眼前時。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倒使得家明頗為苦惱地抓了抓頭髮。

  「呃,那個,你知道的……我才十四歲,雖然下面也可以做,但是畢竟……咳咳,肯定比不上那些美國的,呃……美國的那什麼的,如果你……呃,你幹嘛……」

  他說話間,瑪麗蓮已經下了床,單腿跳著來到他身前,盈盈地跪倒在他雙腿之間,揚起緋紅的雙頰。

  「你……你不是說我得兩輩子給你做牛做馬嗎?就由……現在開始吧。」

  她故作平靜,實際上心中也是激動非常,胸膛之內有如打鼓。雙手過去解開家明的褲頭。忽然間,又是悲從中來,眼淚簌簌而下。

  家明歎了口氣,正想要乾脆一點推開她,卻見瑪麗蓮止住哭泣,揚起臉來混合著大膽與羞澀的一笑,張開性感的雙唇,朝著家明腿見俯下頭去。

  「唔……」

  家明張開雙腿,仰躺在床上,臉色頗為怪異地望著床頂的蚊帳。

  真是……好奇怪的感覺啊……

  ***************************************************************

  此後的幾天,唐敬堯的死攪得整個江海市沸沸揚揚,當然,查不到家明的身上去。

  每天中午晚上過去陪海蒂玩,教她一些氣功的入門,然後瑪麗蓮也跟在旁邊練習一番。海蒂誠然是可愛的,最喜歡纏在家明身邊,「哥哥哥哥」的叫著,有時候遇到不喜歡吃的飯菜,便連母親勸導,她也只是在一旁賭氣,家明過來一說,她便乖巧地吃下去。配合著與瑪麗蓮的親密,家明真難以形容這種關係該歸類成兄妹還是父女。

  由於晚餐是在靈靜家裡吃,作業也得在葉氏武館寫完,所以家明每天傍晚過來,基本上是說上幾句話就走,有一次海蒂哭著鬧著要家明陪他吃飯,家明也就只好隨便吃上幾口再走。大概晚上十點多離開了葉氏武館,再過來這邊,那情形好似靈靜是他的妻子,目前只是出去偷情一般。

  這時候海蒂多半已經睡覺,家明與瑪麗蓮緊閉了臥室的門,壓低聲音翻雲覆雨。事實上兩人對這方面的慾望都不算強烈,之所以會每晚都做,只是因為瑪麗蓮的小心思,她一方面有些擔心這樣的事情會影響家明的今後,另一方面,又有些擔心萬一自己拒絕,家明會不高興,因為剛剛接觸這方面的男人,必定是食髓知味的。她心中這樣認為,又覺得家明會害羞,便要求家明每晚都來。家明那邊自然不好拒絕,於是便演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就算是這樣,兩人真正做愛的時間,其實並不多,大概覺得家明終究是個發育中的孩子,所以只要家明不主動,她基本上都是用嘴很溫柔地幫家明吸出來,一次之後,兩人便躺在床上聊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基本上來說,應該是瑪麗蓮輕聲說話,家明在一旁聽著,偶爾發表一點看法。

  相對於真正的做愛,瑪麗蓮更熱衷於將自己的身體展示在家明面前,每天晚上臥室的燈總是亮著,瑪麗蓮一絲不掛地躺在那兒,或者讓家明在自己身上隨意撫摸,或者像是母親一樣摟著家明,或者家明坐在一邊,瑪麗蓮在一旁輕輕滾動,擺出各種姿勢,讓家明欣賞她身上的每一處隱私。而無論怎樣的時候,這位金髮美女口中總是絮絮叨叨地說些家常瑣碎,譬如說她今天切菜時差點切到手啊,海蒂今天迷迷糊糊差點摔倒啊,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家明偶爾搭上一句沒什麼意義的話,不過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什麼都不說,只要在旁邊,瑪麗蓮就能夠一個人自得其樂地說到天亮,而無論自己要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推辭或拒絕,久而久之,家明的心中倒也生出了一絲溫馨感。

  小小的睡上一會兒,大概兩三點的時候,家明便開始在床上打坐,隨後進行一些簡單的練習,瑪麗蓮自然也是跟著學習,然而卻總是因為跟不上家明的速度而作罷,她一面打坐,一面絮絮叨叨地說些神神怪怪的東西,猜測家明的來歷可能是被某個武功大師收養啦,或者小時候掉進過某個山崖得到神奇的功夫啦,或者小時候經歷過一系列奇怪而又驚險的事情啦,離奇古怪不一而足。然而那也僅止於她個人的幻想,她從來都不會真正用這些問題來詢問家明的。

  相處之下,家明發現這個身材婀娜的標準外國女人卻有著一顆江南少女的心思,溫柔、細膩、敏感,她從不吝於在親密的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每一點,無論是優點或是缺點,即便是心中最羞人的一點小秘密,她也會當作一件有趣的事情拿來給家明分享,雖然未必是愛,但她卻的確能夠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所有都交給家明,而又不提半點的回報。偶爾她赤身裸體地盤腿坐在床邊,一邊笨拙地結手印,一邊輕聲說話的情形,倒是能夠使得家明慾念大增,恨不得立刻將她推倒。怎麼說呢,或許可以用兩個字形容:嬌憨。

  那周星期六星期日的時候,家明跟靈靜、沙沙撒了個謊,結束了那次的三人同居。因為明白即將分別,瑪麗蓮強烈要求家明至少得陪海蒂兩天,海蒂也是哭著鬧著要家明陪她過一個假期。這對母女還是唐敬堯一案的嫌疑人,出門自然是不行的,白天裡陪著海蒂玩電子遊戲,偶爾三人玩個小遊戲,其樂融融。待到夜間海蒂睡著,家明便與瑪麗蓮在房間裡聊天,那兩天裡,他們沒有脫光了衣服在床上聊到天亮,而是熄了燈,如同夫妻一般的睡進了一張被子,相擁而眠。

  星期一的那天下午,家明放學之後沒有去葉家,而是與這對母女好好地吃了一頓放,夕陽西下的時候,三人走出了門,去往不遠處的一個小公園。分別的時刻即將來臨。

  「現在忘掉他了吧?」

  「嗯,忘掉了。」

  「不再傷心了?」

  「不傷心了。」

  「嗯,那就好,接下來就是新的人生了,回到美國之後,如果有更好的……」

  「不許說!」

  「嗯?」

  「我不會再嫁給另外的男人了,中國的習俗很美麗,我的身體給了你,就不會再給其他人了?」

  「你這有胸無腦的女人,中國街上全是馬車,住的都是茅屋的時候,是有過那樣的習俗沒錯,現在已經不同了,而且……我給不了你任何東西的。我現在十四歲,你正好是我的兩倍,也就是說,我二十歲的時候,你四十歲了,我二十五歲的時候,你就五十……哎喲。」

  「瞎掰。」金髮女子打了身邊的小男人一下,語帶嬌嗔,「我決定的事情不會變的,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我都永遠是你的,只要你偶爾記得我,打個電話,或者過來看看我,也就夠了。如果你有需要,我也會馬上到你的身邊來的。」

  蹦蹦跳跳跑在前面的小女孩聽不清楚母親與哥哥的說話,只是笑著指向一邊幾個孩子聚集的地方:「哥哥哥哥,那是什麼?」

  「那個啊,那個是棉花糖,海蒂想吃嗎?」家明望著那方向,正是一個製作棉花糖的小機器,一名中年男子從中間倒進白砂糖,隨後便會化為一根根細糖絲向周圍飛出,用小竹棍兒一轉,便會粘在上面,漸漸形成一朵大大的棉花糖。

  「可以吃的嗎?好耶!」

  三人走到那小攤邊,家明付了三份棉花糖的錢,由於人多,幾個孩子都得排隊才能拿到,海蒂站在那機器前雙眼驚奇地望著棉花糖的製作過程,雙眼亮晶晶,表情煞是可愛。家明與瑪麗蓮在旁邊的一排椅子上坐下。

  「我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的事情,也不要有事沒事跟我聯繫,那會讓我很困擾。」

  「嗯。」瑪麗蓮望著自己的交纏的十指,如同小媳婦一般的低頭應聲。

  「當然,如果真有什麼危險,危及到你和海蒂的生命了,我這裡有一個緊急聯絡的號碼,在裡面留言,我會趕過去。」他拿出一張紙條遞過去,「收好。」

  「嗯!」瑪麗蓮拿過紙條收進懷裡,這次的點頭,變得有力很多。

  「我個人認為,別讓海蒂接觸黑手黨,這一行不好,當然,我是沒有決定權的,如果你和你父親覺得……」

  「我聽你的。」瑪麗蓮笑著點了點頭,「我說過會兩輩子給你做牛做馬,你說什麼我都聽的。」

  「呵,做牛做馬在床上就好了。」家明笑著說道。

  不一會兒,海蒂舉了三串棉花糖過來,三人在那兒坐成一排,小口地吃著。眼見約定的時間快到,家明牽著海蒂的手,三人走向不遠處的一片草地。

  「海蒂。」

  「嗯。」

  「答應家明哥哥一件事好嗎?」

  「嗯。」

  「不要跟任何人說起哥哥的事,行嗎?」

  「嗯。」

  「我們昨天說好了的,海蒂不許哭。」家明笑著托起了海蒂的小臉,她棉花糖吃完了,方才一邊點頭,一邊埋頭拚命舔著那棉花糖的小竹棍,此時雙眼之中卻已是淚花一片,看見家明的笑臉,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對不起,海蒂忍不住,對不起……」

  「好了,我們說好了的,有機會的話,家明哥哥會過去看你。」輕輕地摟住了小女孩,片刻後,他將手中吃到一半的棉花糖放到小女孩的手裡,「不要哭了,家明哥哥這串給你吃,乖。」

  抬起頭來,瑪麗蓮的眼中也已經是一片淚光,兩人輕輕擁抱,她低下頭,嘴唇與家明吻在了一起,此時旁邊有很多散步的老人,兩人不敢吻太久,旁人看了,也只以為是西方的禮節。

  「我會想你的。」瑪麗蓮說道。

  家明笑了笑:「還是那句話,遇見喜歡的男人,嫁給他,別固執。」

  瑪麗蓮沒有回答,只是淚眼朦朧地搖了搖頭。

  隨後,海蒂又過來摟住了家明,原本只是該吻臉的,小女孩卻執意將滿是糖漬的雙唇吻在了家明的嘴上,隨後哽咽道:「你要看著我走。」

  「嗯。」家明點了點頭。

  「還有,我長大以後要嫁給你。」小女孩神情堅決,家明失笑,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瑪麗蓮牽著小女孩的手,抹掉了眼淚,走向草地中央的那個小噴泉。拿著那支棉花糖,小女孩一步三回頭,望著不遠處一直搖手示意的男孩。不一會兒,她們走到那噴泉邊上,原本背對著這邊坐在噴泉邊沿的兩個外國人也終於發現了她們,一老一少迎了上來。

  「爹地,怎麼你也來了?」

  「和甘比諾家族暫時算是和解了,聽說你出事,我就立即和約瑟夫趕了過來,唉,回家吧。」老人擁抱了她一下,說道。

  「瑪麗蓮,你沒事就好了。」那名為約瑟夫的男子眼望著瑪麗蓮的嬌容,目光難以掩飾的熱烈。

  沒有去理會大人們的說話,小女孩拿著棉花糖回過頭去,她想要再望一眼的那個身影,已經隱沒於小樹叢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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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5:57:46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二十九節 做戲


  送了瑪麗蓮與海蒂離開之後,生活又回到之前的軌跡之上。

  每天按部就班地過,雙休日依舊享受著與兩位MM的同居生活,暗地裡則在不斷鍛煉著這副身體。

  在那廢棄的水泥廠一戰時,家明便已經發現,若以靈敏度而言,這具身體比自己的全盛時期都要出色,這是因為他上一段人生早已累積了訓練的經驗,明白自己的長處在哪裡,該如何誘發,因此,這具身體的鍛煉基本上沒有走任何彎路,保持了最佳的基礎,按照這樣的狀態下去,再過得幾年,他就有信心面對任何危險的挑戰,甚至面對裴羅嘉中被稱為了殺手之王的日本人源賴朝創,那也是他曾經的搭檔。

  不得不承認,論起殺手來,日本人中出色的要多得多,諸神無念,天雨正則,立明道旭,御守喜,只是記憶中的這幾個名字,任何一個自己都沒有把握取勝。當然,他現在也不準備參與到裴羅嘉的那檔子事裡去,藍色那樣窩囊地死掉之後,裴羅嘉應該是派出了特級的殺手過來調查,但多半是無功而返,因為那件事,算得上是一件純粹的車禍。

  而按照裴羅嘉的規矩,第一次失手是失誤,第二次失手就不可原諒,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再去找瑪麗蓮母女的麻煩,瑪麗蓮也應該明白自己身份的重要性,只要這批殺手一時半會打聽不出來,被引向另一個方向,那樂子可就大了。

  自己裝扮的中年侏儒殺手,其實是真有其人的,那是一個會異能的變態。在原本的那段生命裡,許多年後自己的身體狀況達到巔峰,與源賴朝創成為搭檔後找到了他,一場戰鬥下來,雖然殺掉了那侏儒,自己也是九死一生,身為殺手之王的源賴朝創則為了掩護自己而掛掉,裴羅嘉現在找不到他也就罷了,如果真的找到,後果可想而知。

  裴羅嘉中自己還有點想法的兩個人,其中之一便是那源賴朝創,雖然那人冷冰冰的,又是日本鬼子,但自己與他搭檔的那段時間,他對自己實在不錯,後來他的死,其實也得歸結於一場陰差陽錯的悲劇,目前的自己知道了來龍去脈,當然可以阻止它的發生,不過……看情況吧,目前的自己沒有殺手之心,跟他又沒有交情,說要幫他最有可能的結果倒恐怕是被他直接擊殺。

  至於另一個,則是那名叫諸神無念的變態軍國主義分子,對於中國人一律仇視,自己以前在裴羅嘉,從小就接受殺手教育,對於國家民族的觀念其實很淡,然而因為那個變態,從小便吃了很多苦,後來也算是結下了大梁子,盜走機密叛出裴羅嘉的時候,跟這傢伙有過一場小比拚,自己吃了點虧,目前想起來很鬱悶。當然這也是純粹一想,前世事前世了,如果不是必要,自己也不想跟那個會要人命的變態對上。

  六月底,學校開始放假。漫長的暑假裡,三個孩子基本上都是在柳家的別墅裡渡過,整日裡遊戲、錄像、電腦、游泳,過得很是愜意。小區不遠的海邊有一片很不錯的沙灘,夏天裡會有許多人光顧,家明三人拿了帳篷在那裡住了三天,吃燒烤一直吃到沙沙上火,牙痛到翻天覆地才作罷,也算是圓了去年野營的想法。

  作為學校的特長學生,八月多的時候,靈靜與沙沙參加了全國一級的少年武術大賽,家明並非選手,原本不能參加,結果作為主力的靈靜與沙沙說家明不去她們倆都不去。認識他們的人大多數都知道三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到沒想到什麼情人的方面去,最終家明被安排成拉拉隊成員隨著比賽隊伍一路去往首都參賽。

  不過,這場比賽,倒是在後來為三人惹上了不大不小的麻煩。

  當時在星輝中學的參賽隊中,有一個在讀初二的學生叫做曹東峰的,這人與沙沙雖然平時沒什麼來往,卻算得上是世交,因為他的父親曹景豪算得上是沙沙父親手下的一員大將。這人出身黑道世家,流了兩級,目前初二畢業卻已經有十六歲,人長得很高大,由於他的年齡剛剛到少年武術大賽的上限,學校將他當成了武術隊的一員大將。這人自見了靈靜之後驚為天人,每日送花兩朵。

  他的年紀已經有十六,本身是主將之一,家裡又是黑道背景,對他這種行為,老師也不敢說什麼,但靈靜自然是反感至極,沙沙見了多半也是一通臭罵,有一天比賽空隙,竟然將靈靜約到體育館僻靜的地方準備獻花表白,還好靈靜早有準備,將後面跟來的家明與沙沙直接叫了出來,然後拉著家明的手,甜甜蜜蜜地在家明臉上親了一口,宣佈:「他是我男朋友!」

  如果靈靜還沒有伴,家明或許還得考慮一下這個謠言傳出去的後果,但此時知道靈靜與沙沙是百合,出於朋友之誼,自己自然就是掩飾這段畸形戀情的最好幌子,當即兩人表現得蜜裡調油,唯恐天下不亂的沙沙隨後也跑過來,拉著家明說道:「他也是我的男朋友!」

  曹東峰一臉大便。

  此時的兩名女孩子,不光是靈靜長得漂亮文秀,沙沙的樣貌也不差,脾氣雖然暴躁,但身材修長健美,馬尾一扎,那種清爽健康的形象走到街上也是能吸引超高回頭率的,而面前這個平凡……不,這個猥瑣的,甚至比女孩子還矮了半個頭的男人竟然把兩個都佔全了!

  如果是有錢人,包二奶養小蜜的曹東峰也見得多了,他自己就有兩個女朋友,但在眼前,他當即便有殺人的衝動!

  簡直不可饒恕,這兩個女孩子,互相知道對方存在,而且還相處得如此友好!校園裡有傳他們三個假日同居,居然是真的……

  他是黑道出身,想到做到,然而擺開要打人的架勢,兩個女孩子也做好了準備,並且將家明護在了身後。

  「你看到不好就跑。」靈靜說道。

  「沒必要,我們兩個可以擺平掉他的。」沙沙撫慰。

  梁子就此結下,沒想到這個男人不光猥瑣淫賤懦弱無能矮個,居然還可以加上吃軟飯,而且吃得兩個女孩子一臉幸福。曹東峰自認打不過兩人,灰溜溜地敗走。從那以後,整日裡的冷嘲熱諷,加上足以殺人致死的目光射線是少不了家明受的了。

  家明自然不會把他當成一回事,只是專心扮演好這個懦弱無能吃軟飯的男朋友形象,因為他知道,自己扮得越猥瑣,對方就被氣得越是厲害。

  另一方面,沙沙知道靈靜喜歡家明,當即兩個女孩子便安排了許多橋段,譬如說只要人少,一旦被曹東峰看見家明與靈靜在一起,靈靜便在家明臉上親一口,家明想不到她這是公器私用,也將靈靜的腰肢一攬,兩人幸福無比。

  平日裡比賽,作為拉拉隊和打雜人員的家明總是慇勤無比,遞毛巾,遞茶水,甚至幫人捶背按摩。他這算是與人為善,然而這樣的人多半也會讓人小看,曹東峰便有事沒事諷刺他沒有男人的氣概,他冷嘲熱諷無法點名,家明也就只做聽不懂,捶背捶得怡然自得。

  而每當靈靜有比賽的時候,沙沙便往往惡作劇地扔兩個大繡球給他要他履行拉拉隊的義務,家明揮舞著兩個大綵球耍寶,變成賽場上的一道景觀,曹東峰心底裡口頭上都鄙視不已,不過每當靈靜比完下來,總是不管自己,先拿著毛巾給家明擦汗,問他是不是累著了。這兩女一男的行為,在曹東峰眼裡也就變成一件是打情罵俏,一件是細心體貼,他在旁邊看了妒恨得眼球充血,咬牙切齒,家明三人就跑到暗處捧腹大笑。

  可惜比武大賽結束得太早,星輝中學的這支隊伍得了第二名,曹東峰帶了滿肚子氣回家,靈靜的公器私用還沒從吻臉頰自然發展到吻嘴唇,回去之後,又打回原點,心甚憾之。至於家明,則體驗到了玩弄小朋友的邪惡快感,心情倒是頗為愉悅。

  九月開學之後,三人進入初二,那曹東峰在學校幾次想找家明的麻煩,不是被家明避開便是挑在了三人都在的時候,靈靜他或者敢動,沙沙老爸他卻惹不起。十月份的時候,倒是發生了一次小小的爭鋒,卻並非是真正的身體接觸。

  當時拳皇九五上市,街機遊戲大熱,三個半大孩子偶爾也去玩一次,那天放學,跑到半途中的一家遊戲廳裡去玩,靈靜喜歡玩飛機類遊戲,但是死的很快,一個人在旁邊尖叫,沙沙與家明對決九五,這樣講究操作的遊戲對於家明來說完全沒有任何難度可言,但對手是沙沙,為了避免她發飆,便一次一次地讓她取勝,贏了幾盤之後,沙沙心情大佳,決定將這台遊戲機讓給可憐的家明同學過癮,跑去一旁幫靈靜保駕護航。

  沙沙離開後,家明也是玩得無聊,偏偏表面上還得做出一副有趣的樣子,手指笨拙無比的按按鈕,預備操縱著遊戲裡的人物完成三局的同歸於盡,正在玩時,曹東峰帶了四五個小混混掀開布簾,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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