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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didas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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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憤怒的香蕉】隱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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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5:58:47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三十節 電子遊戲


  「老闆,今天生意不錯啊。」

  「呵,今天還行,峰少怎麼有空過來?」老闆滿臉都堆起了笑容。

  「嗯,剛剛遇上幾個兄弟,所以就隨便逛逛,咦。」趴在老闆的桌子上,曹東峰一手接過老闆遞來的保護費,一面向裡間張望,看見家明笨拙呆板的按鍵手法時,他一下子笑開了:「老闆,來來來,給我幾個幣,我也想玩玩了。」

  拿著幾個遊戲幣走到裡面,砰的一下靠在家明玩的遊戲機上,擋住了半個屏幕:「嗨,真巧啊,三位,一起玩怎麼樣?」視線卻是越過了家明,緊緊盯著旁邊玩飛機的兩個女孩。

  與這個傢伙之間的關係,基本上已經撕破臉,沙沙當即便擺出了一張臭臉:「真晦氣,早知道不該來這裡玩的。」靈靜則只是望了一眼便轉過頭去,一臉寒冰地盯著遊戲屏幕。兩個MM將遊戲機敲得砰砰作響,家明的遊戲屏幕被擋了一半,人物很快便被打死,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推了推對方的身體:「拜託,別擋著好不好,我都看不到了。」

  在兩個MM面前吃了鱉,眼見這個平素就看不起的男孩也敢說話,曹東峰臉上頓時一片冰寒,伸手在遊戲機上一拍:「你他媽的是什麼身份,也敢在這裡唧唧歪歪!」

  這一拍之下,他也是站直了身子,遊戲第二場正要開始,家明很滿意地點頭笑笑:「謝謝,擋著人打遊戲不是個好習慣。」

  「你……」曹東峰指著家明,還沒說話,旁邊的一個小混混已經跑了上來。

  「你這小子怎麼跟風哥說話呢!」那是個才進沙竹幫的新人,並不認識站在旁邊的柳懷沙,揮拳正要打人,身後的幾個人連忙拉住了他。沙沙砰的一聲扔下了遊戲,操起張凳子擋在了家明身前:「你們幹什麼呢!?想打架嗎?」靈靜也不再玩遊戲,站到家明身旁,雖然沒有說話,卻也是滿臉的怒意。

  「抱歉、抱歉,沙姐,他新來的,不懂事,別放到心裡去。」這屬於沙竹幫的地盤,這幫混混自然也是幫會裡的,柳懷沙跟曹東峰要起衝突,他們自然不敢牽涉到裡面去,其中一個資格比較老的出來說了幾句。曹東峰也看似無辜了舉了舉雙手。

  「呵,沒事、沒事,一點小誤會,懷沙小妹,大家都是世交了,何必鬧成這樣呢,我只是……」他指了指家明,「大家玩遊戲嘛,他玩我當然也可以玩,互相挑戰切磋才會有提高,家明同學雖然什麼方面都很弱,但是我看他玩遊戲很有天賦嘛,所以就想跟他對一局。」

  「家明我們別理他。」拉了拉家明的手,靈靜說道,她知道家明這方面不厲害,對方這麼有信心,家明一玩肯定輸,可這方面再厲害又能怎麼樣呢?能在面對著生命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嗎?沙沙則哼了一聲,說道:「我跟你來。」

  此時整個遊戲室裡的人大都被這邊的情況所吸引,圍了過來看熱鬧,眼見兩個漂亮女孩子幫家明出頭,大都出言冷嘲熱諷,曹東峰攤了攤手:「我知道懷沙小妹你很厲害,我打玩不過你,不過我跟家明同學的水平差不多,這樣的比試才能夠讓人提高嘛,你說是嗎,家明同學。」

  「誰是你小妹!家明別理他,我們走。」懷沙一臉不爽,正要拉了兩個朋友離開,卻聽得家明說道:「呃,好啊,他說得也對嘛,有比試才有提高,我老是輸給沙沙你,說不定跟他練習過之後,就能夠提高很多呢。」

  「家明你……」兩個女孩子同時出聲,關心之情引得圍觀眾人羨慕不已,家明卻是笑了笑,對著她們比了個OK的手勢,曹東峰笑道:「看嘛,家明同學還是比較上道,大家共同提高、共同提高。」他將幾個遊戲幣在家明身旁放下,「不過有件事還得說好,大家都是男人,比賽這種事情總得有點綵頭,這樣吧,要是誰輸了,就大聲地說三句『我是孬種』。」

  「說三句什麼?」靈靜在一旁笑著問道。

  眼見靈靜的美麗笑顏,曹東峰連忙重複一遍:「我是孬種。」隨後便見到兩個女孩子與家明笑成一團,圍觀的人群也都紛紛笑了起來,他自知說錯了話,臉漲得通紅,一副便要出手打人的模樣,家明好久才站直了身子:「嗯,好、好吧……我答應了。」

  「等等。」曹東峰憋了一肚子的氣,眼見他答應,立刻便大聲地說了出來,「再加一條!,不僅要說,還得學狗在地上爬三圈!你敢來嗎?」

  家明面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呃,沒必要做得這麼絕吧?」曹東峰在三人面前低聲說道:「你要是不想學狗爬也無所謂,靈靜就得跟我約會一天,怎麼樣?」

  「你不要臉。」靈靜拉著家明的手,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正要拉著家明直接離開,卻見家明已經一臉毅然地下了決定:「好吧,你既然非要這樣,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大不了就就爬三圈,說三句你剛才反正也說過的話。哼,不過我還不一定輸呢。」

  聽他這樣說,曹東峰心中大是開心,好好羞辱這小子的機會終於來了。兩個女孩子見他做了決定,也就不好反駁,三人的手放在一起說道:「加油!」

  兩人投了幣,選好人物,而眼見這邊開打,幾乎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只見曹東峰氣定神閒,家明卻是滿臉慌亂,雖然有兩個MM在後面拚命為他喊加油,但打得委實不堪入目。第一個人物,家明只耗了對方一點點的血便敗下陣來。

  家明的第二個人物出場,然而操作仍舊差得驚人,沙沙在一臉擔憂的靈靜耳邊說道:「家明其實很在乎你呢。」靈靜臉上微微一紅,然而臉上仍舊只有擔憂,目不轉睛地盯著遊戲屏幕上的戰況。過得片刻,沙沙又靠過來說道:「你別擔心,待會要是快輸了,我才不管什麼呢,直接扔東西把遊戲機砸爛掉,哼。」靈靜感激地望了她一眼,低聲道:「怎麼能那樣,大不了、大不了我跟他約會一次就好了,總不至於讓家明……反正家明惹上這個麻煩,也是因為我來的。」

  這第二個人物,家明似乎找到了一點感覺,糊里糊塗地將對方耗到冷血才掛,沙沙已經開始找凳子準備砸遊戲機,曹東峰大笑了起來:「小子,看來你是輸定了。」家明的神情看起來相當緊張,口中卻道:「第三個八神庵我比較會玩,我還沒輸呢。」

  「呵呵,那就看著。」此時家明僅剩最後一個人,曹東峰卻還有三個,戰況看來已經決定,不過,這八神庵似乎的確是家明比較熟練的一個人物,才被打了一下,便已經將曹東峰的冷血人物幹掉,然而當曹東峰的第二個人物出來,大家基本上都已經認為家明是輸定了。

  在旁人眼中,巨大的壓力使得這個孩子相當的緊張,手都有些發抖,靈靜拿出手絹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不一會兒,比賽開始。

  碰碰碰碰碰碰碰——

  幾乎從一開始,家明就幾乎陷入了瘋狂的狀態,手中的搖柄沒命地亂轉,另一隻手在按鍵上像是用錘子在捶一般拚命拍,在圍觀者忍俊不禁的眼神中,那個八神庵在屏幕中跳大神一般的蹦來蹦去,無一例外的動作都是踢腿、踢腿、踢腿……曹東峰也是一笑,從容進攻,然後,詭異的情況出現了。

  眼看會中的一招打空,被跳起來的八神庵踢了一腳,第二招打向空中,然而八神庵打錯了方向,已經跳了回去,第三招,八神庵又跳了過來,很詭異地踢中他一腳,第四招,曹東峰有些鬱悶,因為他站起來往後擋,誰知道這次八神庵並沒有凌空踢腿,而是蹲在地上踢了一腳……就這樣,在一種很鬱悶很單調很詭異又很搞笑的氣氛中,八神庵的血消掉了一大半,但是曹東峰的角色就那樣被一腳一腳的磨死了。

  「哈哈,這小子運氣也太好了吧。」

  「這樣也行……」

  「太詭異了,他鬼上身?」

  圍觀的眾人指指點點,但大都以為是運氣,笑個不停,兩個女孩子則是興高采烈,比自己打勝了還高興,然而儘管這局勝利,家明的八神庵血條已經降到了一半一下,對方還有個滿血的人物,第三局無論如何不樂觀,沙沙依舊做著砸遊戲機的準備。曹東峰一聲冷哼,隨後,第三局開始。

  這一次,沒有那樣瘋狂拍機器的響聲,家明的手也沒有絲毫顫抖。不過,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八神庵依舊跳起,踢了毫無意義的一腳,曹東峰的人物衝過去,又是很詭異地被打了一下,心中還以為對方又是運氣,然而在那一下之後,他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人物了,因為那是一套精準到極點的連續技。

  屑風,夢彈,葵花,八稚女……從那人物的血消減到一半開始,便有人倒吸起了冷氣,曹東峰望向身旁的家明,只見他的嘴角只是掛著一絲看起來誠懇無邪的笑容,手指靈活的在按鍵上敲啊敲,然後的戰果是,一擊必殺,完勝。

  「耶!」周圍鴉雀無聲,兩個女孩子歡呼著抱在一起,跳啊跳啊跳,好高興啊好高興,曹東峰的臉色變成豬肝一樣的死灰色:「你……你玩我?」

  「什麼?沒有吧?」家明一臉興奮地笑起來,「玩遊戲而已,我還得謝謝你呢,讓我打出了這麼棒的連續技,我以後就不會再輸給沙沙了。對了,我們剛才說好的,輸了的人要幹什麼來著?」

  曹東峰渾身都有些顫抖:「姓顧的,做人留條後路,日後好相見。」

  「呵呵。」家明笑了笑,也不催他做狗爬,拉了拉靈靜,與兩個女孩子直接向外走去,「相見什麼的我是不介意了,反正你跟這麼多人面前說過什麼,自己做到了就好,當然你不做也行,我也吹不圓你拉不長你,至於大家怎麼看你,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懷沙本想一定要他在地上爬過才算,此時卻是一笑,回頭道:「鬼才想再見到你呢,曹東峰,你就是個沒用的孬種。」

  如果不在地上做狗爬,這件事必定會傳出去,曹東峰的名譽基本上就被丟盡,而如果真這樣做,家明他們三個已經走掉了,做給這些人看,也是丟盡了面子。曹東峰站在那兒,一時間面色青紫,一副羊癲瘋快要發作的可怕情景。

  而在店外的街道上,方才獲勝了的大英雄家明此時被靈靜與沙沙惡狠狠地掐緊了脖子,舌頭伸出來老長。

  「惡……饒命……兩位女俠……我快死了……」

  「掐死你,就是要掐死你,你這個壞傢伙,剛才讓我們擔心死了,掐死你……」

  兩個女孩嘻嘻哈哈,肆無忌憚地蹂躪著家明,三人打打鬧鬧地奔跑在那長街之上。天空中,雲霞有如火燒一般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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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5:59:32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三十一節 綁票


  那場詭異的遊戲比賽之後,曹東峰沒有再主動地找家明麻煩,只是偶爾在學校遇見,家明總能感到那雙滿是怨恨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轉,這樣的感覺讓家明很不舒服。

  十月裡已是深秋,棉雲朵朵,滿目金黃,三人放學回家時走在路上,梧桐的樹葉片片飄落,這樣的季節裡,沙沙似乎也安靜了許多。事實上,最近的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暴力蠻橫,旁人如果不像曹東峰那樣惹到她,她也有相當文靜的時候,自從暑假裡的比武大賽回來,她開始整日裡捧著本言情小說看來看去,偶爾看見好的,便也借給靈靜分享,美其名曰給靈靜做戰術上的參考。

  兩個女孩子各有些小心思,卻沒想到,家明心中早已給他們定性為了百合,三個人在一起時,每每兩個女孩避開他交頭接耳,說得臉頰飄紅,家明心想這兩個女孩子感情真好,不過,女孩子這種生物,也真難理解。

  到了那年的農曆的九月初五,也就是十月二十八日,是沙沙滿十五歲的生日,那個生日依舊是家明、靈靜這兩個好朋友作陪,沙沙的父親甚至都因為有事而沒有過來,據說最近一段時間江海市的黑幫火拚很厲害,若要尋其原因,或者還得歸結於家明身上,那次因為瑪麗蓮母女而引起的戰鬥死了好幾十人,連政界顯要唐敬堯都在其中被殺,又是槍支又是炸彈的,後來便引起了江海市有史以來對黑幫的一次最嚴厲打擊。

  這次打擊的時間幾乎持續半年,到得現在風聲過去了,各個黑幫勢力都有縮水,有的小幫派作為典型連根拔起之後,真空區便成為了大家爭奪的目標,作為江海市三大幫派之一,沙竹幫自然也不能落後。這些天來出了校門,家明總能看見一些裝模作樣的黑幫分子跟在沙沙的周圍,自然也是柳正派來暗中保護女兒的人了。

  雖然表面上做出無所謂的樣子,但家明與靈靜都看得出她有些在意,三人照例在柳家別墅玩玩鬧鬧大半天,下午的時候,卻是靈靜的媽媽打了電話過來,讓他們回去吃飯,順便給沙沙慶祝生日,進門的時候,這位平素倔強得像個男孩子的小女孩就已經紅了眼眶,待到吃飯的時候,葉爸爸說起讓沙沙平時也在這邊吃晚飯算了,沙沙的眼淚就嘩的掉了下來。

  「呃,那我不就有兩個童養媳了?」

  眼見沙沙哭起來,家明在一旁插嘴道。這是在葉家說習慣了的笑話,但是一向表現厚道的家明這樣說出來還是第一次,葉家夫婦很有默契地大笑了起來,靈靜卻是輕啐一聲,紅著臉使勁打他。沙沙當即便止住了哭泣,跳下椅子便追過來,這次家明的逃跑功夫沒能堅持多久,圍著外面的小擂台跑了十圈左右,還是被沙沙按倒在了地上,狠狠地胖揍一頓,不過這樣一來,她也就顧不上哭了。

  隨後,一場事件發生在沙沙生日後的第二天。

  那天放學,靈靜留在學校幫忙老師給一些資料做分類,家明與沙沙便先走一步,準備到校門外等著她,兩人才在校園外的一個小攤前站了一會兒,兩輛麵包車陡然衝了過來,將兩人圍在了中間。

  兩邊暗中保護的人立刻便要衝過來,然而被那陡然衝來的麵包車攔住,幾個蒙著黑頭罩的人衝下了車,已經開始拉著沙沙往車上拽。

  如果這個時候出手,可以把這幾個傢伙全都開膛破肚,然而……人太多……

  純粹比力量,家明與沙沙聯手也不可能比過幾個大人,心念急轉間,家明死拽住沙沙的手,隨後,便也被扔進了麵包車裡。

  麵包車飛速開走,片刻間,兩個孩子便被綁住雙手,並且用布團堵住了嘴,罩住了眼睛,不過,就在雙手被綁的時間裡,家明已經藏了一把刀片在手裡,要鬆開也只是輕而易舉,家明躺在車上細心感受著麵包車行駛的方向,由於害怕,沙沙的身體死死地擠了過來,拚命掙扎,口中也不斷嗚嗚叫著。

  「我干,峰哥是交待三個人一起綁的吧。」

  「只有兩個怎麼抓三個人,要不然停車我們隨便抓個孩子交差?什麼峰哥,半大不小的毛孩子,我就聽豪哥的,豪哥交待的是抓一個,要不是這男孩死拽著不放,我也不會抓他。」那人說著,踢了家明一腳。

  又是曹東峰,這麼說來,曹家父子是要投靠陵海幫了,或者是要自立門戶?家明心中想著。自從跟曹東峰結下樑子之後,他也大概查過了這對父子的背景,沙竹幫中,曹景豪一直都自以為是元勳級的人物,一些幫裡老人死後,他便自認為沙竹幫第二,隱隱有向第一看齊的野心。只不過這人也確實有些能力,一部分關係線牽涉到國外的力量,家明一來沒有太當回事,二來也是一個人,真要進行調查,麻煩很大。誰知還沒真正弄清楚,對方倒先動起手來了。

  對於這座城市,家明早已爛熟於胸,車輛最終停靠的位置,應該是城市西郊的一個木料廠。片刻後,家明與沙沙被人分別抗了下來,去掉了蒙眼布,口中的布團之中,果然是記憶中的那個木材加工廠,四周堆滿木料,他們目前所處的,是中央的一個小廣場,旁邊有一排一層的瓦棚以及一棟兩層的小樓,一群人站在近前,看著地上的兩個孩子,當然,主要是對著沙沙。

  「小侄女,好久沒見了,最近還好吧?」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沙沙冷眼望著他:「我就知道是你,曹景豪!你當心,我爸爸馬上會找來的!」

  「哈哈,就是怕你老爸找過來,所以我才請懷沙侄女你過來幫忙說上幾句好話啊。喔,這個小男孩,看起來就是你們三人組裡面的那個男孩了吧,叫做什麼來著。對了,還有個女孩子呢?」

  他這樣問著,站在一旁的曹東峰也說道:「是啊,葉靈靜呢,你們怎麼沒把她也抓來?」

  「我們在校門外只看到這兩個孩子在一起,因為柳懷沙對得上相片,所以我們就動手了。」

  「哼,曹東峰。」雖然被綁在地上,懷沙仍舊很剽悍,「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沒死心嗎?看看你這副德行,就算真正的癩蛤蟆都不會喜歡上你!」

  「你這女人再他媽廢話我就強姦你。」曹東峰的眼中閃出一絲怒火:「我配不上葉靈靜,我他媽至少比這個小子好!哼哼,靈靜沒來,你來了,也好、也好,弄不死你,我就不姓曹!」

  「家明你別怕。」沙沙渾身顫抖著,聽得要被強姦那句話,此時卻也不敢說得太大聲,卻還忘不了給家明打氣。

  「嗯,我沒關係的。」家明點了點頭,有點心不在焉地環顧四周,對面一個小竹棚裡的兩道人影倒引起了他的注意,其中一個手持竹刀的是一個看來五十多歲的日本老頭,穿著那種日本的武士服,另一個則是一名女孩子,穿著紅色的寬大和服坐在地上,看來與家明、靈靜也是差不多年紀,整個人看來彷彿一尊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此刻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猶如千年的冰山。

  那老頭大聲地說著什麼話,沒有得到答覆,便拿著竹刀狠狠地在女孩身上打了一下,家明看得出來,那是用了力毫不留情的真打,然而那女孩卻只是身體微晃,面上表情沒有半點改變,唯有目光中,閃過一絲疼痛的印記。

  老者用的是日語,旁人聽不懂,家明卻聽了出來,他說的是:「給了你兩天時間了,還不想說嗎……好,明天你如果還不說,哼,就別怪我毀掉你的一輩子!」

  那個女孩……家明在記憶中搜索著類似的面孔,原來那段生命中,八年之後,自己曾經見過成年的她,那也是唯一的一次,這個女孩在那間據說居住了八年未曾踏出一步的房間裡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流淌,染成一朵碩大無朋的櫻花瓣,那時她也是一身鮮艷的和服,優雅而整潔,目光平靜一如寒冰。

  當時自己感歎著日本人果然很變態,一個看起來漂亮無比的女孩竟然能夠自殺得這樣從容,就算是受過無數訓練的自己,也自認不能在死時保持那樣的眼神,何況是自殺。

  現在想來,八年,如果自己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蝴蝶效應還不那麼強烈,那麼她當初應該是在這裡經歷了什麼事情沒錯了。回想起來,那個日本的家族姓月池,會一種很神奇的忍術分支,池櫻千幻。

  她的名字是……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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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三十二節 這就是愛啊


  那天晚上,家明與沙沙被關在了小樓一樓的一間房子裡,窗戶已經被焊死,鐵門閉鎖,倒是很好心地給他們解開了繩子,送來飯菜。家明原本以為會受到曹東峰一頓洩憤的暴打,然而卻也沒有發生過。略略一想,也便明白過來,這曹東峰喜歡靈靜,方才關押自己和沙沙時他吵著嚷著叫人將靈靜再抓過來,想來是要等抓到靈靜之後再折磨自己,以讓靈靜心疼。

  既然是這樣,那就再等一天好了……等到靈靜在眼前的時候動手比較有把握,畢竟如果自己這邊動了手,那邊卻多一個人質出來,事情就要麻煩很多。順便,也可以看看那月池薰倒底出了什麼事。

  飯菜裡沒有放毒藥之類的東西,家明也就坐下來吃了幾口,精力充沛的沙沙一個勁地在那兒踢門,破口大罵,待到罵得精疲力竭,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房間裡沒有電燈,沙沙摸索著在桌邊吃飯。她的嘴比較刁,生薑大蒜不吃,不時夾錯了菜入口,然後就一個勁地呸呸呸。吃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啊,要是這飯菜裡有毒藥怎麼辦。」

  家明暗笑:「那我現在已經死掉了。」

  沙沙遲疑半晌,問了問家明有沒有感到肚子痛什麼的,雖然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一時間卻也沒有心情再吃下去了。

  房間鐵門鐵窗,混凝土牆,即便是家明要逃出去也大費周折,一張桌子,一張床,房間角落裡放了個小馬桶,便是整間房的全部擺設,沙沙坐在床頭低聲咒罵,幻想著一個個逃生策略,偶爾安慰家明一句「別怕」,家明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話,一邊聽著隔壁的聲響。

  「你怨不了我什麼,今天的這些,都是你的父親欠我的……」

  「當初他用卑鄙手段奪走了你的母親,而你母親本是我的未婚妻。他居然奪去兄長的妻子……」

  「這些年來,我是怎樣的忍辱負重,才得到幽暗天琴的支持,月池家完了,薰,我抓你是為了救你,是為了讓池櫻千幻得到更好的傳承,當初我才是月池家的長男,我最有資格繼承池櫻千幻……」

  「你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說話的是那個日本老頭,語調很尖,像個太監,一個勁的唧唧歪歪,沒說上幾句,便能夠聽見「啪」的一聲響,顯然又是用那把竹刀抽了那日本小女孩一下,聽得出來,這老頭手勁很重,然而手法之間卻是精準無比,屬於那種打得人痛入心肺卻不傷筋動骨的程度。家明心想這傢伙難道是玩SM的高手?

  心中抱著邪惡的念頭與沙沙坐到半夜,沙沙也沒有了再罵的心情,打了幾個呵欠,家明道:「沙沙你睡吧。」

  「那你呢?」

  「只有一張床,我穿著衣服在桌子上躺一會兒就好了。」

  「那怎麼能行!」沙沙跳了起來,猶豫一會兒,「都快到冬天了,天氣這麼冷,你會感冒的。乾脆……乾脆一塊睡這張床上吧,反正穿著衣服睡。」

  家明笑了笑,他實際上並沒有在意這些東西,只不過懷沙心中在意,他也就做出推辭的樣子。此時猶豫片刻,終於答應,兩人脫了鞋子爬到床上,家明睡外面,沙沙睡裡面,被子其薄如紙,蓋在身上都不怎麼感覺得出來。

  雖然兩人都已經相當熟悉,在柳家別墅時,有時候玩得累了,家明、沙沙、靈靜三個人一齊在地毯上睡著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但這次畢竟是第一次有正規定義的「同床」。起初的十幾分鐘,沙沙直挺挺地躺在那兒不敢動,儼如殭屍一般,不久後才聽得她嘟囔了一句:「連枕頭都沒有……」隨後,便很不適應地在床上動起來。

  家明的睡眠很淺,在這種狀態下,雖然閉著眼睛,卻基本上能夠知道周圍的一切變化,耳聽得沙沙每隔幾分鐘便換個姿勢,每隔幾分鐘便換個姿勢,心中好笑。大概過得一個多小時,她才真正隨著,身體因為寒冷而蜷縮成一團,不多時,她滾啊滾的,已經將整床薄毯全圈到了自己身上。

  大約睡了三個多小時,時間過了午夜,沙沙又開始不自然地換起姿勢來,隨後她半爬起身,伸手在家明眼前晃了幾晃,似乎要爬過家明的身體,然後下床,才爬到一半,卻又跳了回去,拉著那床毯子很小心地蓋在了家明身上,還為他拉了拉肩膀處的被沿,看起來倒像是個剛結婚不久還不懂得照顧人的笨拙小妻子。拉好被子之後,她再次身手在家明眼前晃動幾下,隨後才爬下床去。

  這傢伙要幹嘛……

  家明感到奇怪,一向以來,沙沙這個人大大咧咧,哪裡藏得住什麼心思,此時做事卻要這麼謹慎,眼睛睜開一條縫,只見沙沙的身影走到牆角,脫下褲子,才終於明白過來。閉上眼睛,牆角傳來細細的水聲,片刻後,沙沙才又爬回床上,拉開裡側的被單,像殭屍一樣的躺下。

  因為沒有枕頭和午夜寒冷的關係,沙沙便又開始不舒服地蜷縮起身體來,滾了兩下,終於悄悄地抓住了家明的一隻手,輕輕地將他的手橫在床上。

  「靈靜,抱歉哦,就這一次……」

  家明聽得她很輕柔地說了一句,隨後便將家明的胳膊當成了枕頭,舒服地睡下,片刻後,女孩的身體滾了兩滾,側身摟住了家明的身子,沉沉睡去。家明苦笑不得地摟著她的肩膀,這女孩,百合居然還百合得這麼有情有義,不過是抱著自己睡一下,還要向百合的伴侶真誠抱歉。那一瞬間,家明有些感動,這就是愛啊。

  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第二天早上起來時,沙沙臉紅得像番茄一般,隨後為了緩解這尷尬,她又開始破口大罵起來,不多時,有人從窗戶的空隙裡扔了兩個饅頭進來當早餐,透過鐵門的縫隙,家明可以看見那小廣場上日本小女孩依舊一件大紅和服,坐在那兒安靜地挨打。

  上午,整個木料加工廠都很平靜,曹景豪和曹東峰父子似乎都已經出去,僅剩下那日本老頭的太監聲音與沙沙偶爾興奮的叫罵聲在小廣場上迴盪,一個漢語,一個日語,混合在一起的時候,家明覺得很是滑稽。

  到了下午時分,曹家父子終於氣沖沖地回來了,一到這裡,曹東峰便叫人打開了鐵門,讓人捆好兩個孩子的雙手,抓了出去。

  他們大概還沒有準備都沙沙,只是將女孩綁在一張椅子上,卻將家明拉到了一根兩米多高的柱子旁,將他反過手去綁得結實,身旁不遠處便是那被打的月池薰,兩個人並列,令家明想起了那些遭受嚴刑拷打後英勇犧牲的革命烈士。

  「他媽的,老子懶得等靈靜過來了。」與那日本老鬼拿了把同樣的竹刀,曹東峰一邊破口罵著一邊走了過來,一旁的沙沙大聲喊道:「曹東峰,你要幹什麼!你敢動他我不會放過你!」

  「哼,你這小婊子沒有在這裡說話的份,讓她閉嘴!」曹東峰說著,旁邊兩個手下已經拿來布團,將沙沙的嘴堵了起來,「他媽的,顧家明同學,老實告訴你,我今天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就要拿你鬆鬆筋骨!」

  說著,竹刀朝著家明的胸口橫揮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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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三十三節 拷打


  「啪」的一聲,竹刀狠狠地落在了家明身上。對面,沙沙「唔」的一聲,在椅子上奮力掙扎起來。

  「哈哈,我們的家明同學還真能挺,這樣都能忍住不發出聲音。」那曹東峰得意地將竹刀背在肩上,「倒是懷沙妹妹你叫個什麼勁?家明他不叫出來,很顯然是不痛啊。」

  他臉上笑著,隨即,竹刀更加用力的揮擊啪啪地連向在家明的身上:「你不痛!你不痛!你不痛!我就知道我下手很輕!下手很輕!」

  他這邊凶神惡煞地拚命打,旁邊那日本老頭揮動竹刀,脆響聲也從名叫月池薰的日本少女身上傳出來。只不過,除了竹刀的擊打聲,其餘的一切都顯得很靜,月池薰像是丟了靈魂一般的端坐在那兒,打一下,歪一下,隨後坐正,這邊被綁在柱子上的家明也是一聲不吭,咬住牙關,苦苦忍受。

  過得片刻,家明卻察覺到那月池薰冰冷的目光移過來了一瞬,想是對自己也這麼能忍感到奇怪,不由得心中暗笑。

  如果真的要忍,當然也不是做不到像她那樣完全沒有反應,不過,自己現在扮演的是小孩子,勉強超出一點極限就夠了,咬牙的表情還是要做出來的。

  這邊被打的兩個人都是悄無聲息,然而被綁在椅子上的沙沙眼看著家明一下下的挨打,卻彷彿是一下下打在自己身上一般,越發掙扎得厲害,口中「嗚嗚嗚」的猛喊,椅子的四腳也隨著她的掙扎在地上跳動起來,砰砰砰的拚命響,終於,那椅子撲倒在地,連同沙沙一塊摔在了地上,保持著那跪倒的姿勢抬起頭來,少女雙目圓睜,淚水已經流了下來,也不知是因為方才拿下摔疼了額頭還是為家明而心痛。

  耳聽得沙沙摔在地上的聲音,曹東峰終於喘息著停了下來,望向家明的目光中滿是驚奇:「想不到你還真能忍……因為平時老被忍打所以免疫了嗎?」

  他開了這句玩笑,回頭望向地下的沙沙:「不過,你的這位女朋友倒是直接跪下了,懷沙表妹想幹嘛,想求饒。來來來,幫她把嘴巴鬆開,聽聽她說些什麼。」

  一旁的手下取出沙沙口中的布團,只聽得她說道:「曹東峰,你又什麼事衝我來!有種就跟我單挑!」

  「單挑?」曹東峰挑了挑眉毛:「那怎麼行,我打不過你啊,這句話一點都不中聽。」

  他說著,回身又是一下打在家明身上。

  費了全身的力氣去打人的時候,挨打的像個木頭,一點反應都沒有絕對是一件很鬱悶的事情。就好像歌星唱歌沒人鼓掌,相聲演員做表演無人發笑,不過,此時雖然家明沒有聲音,後面沙沙的罵聲卻是連綿不斷,曹東峰也就打得愈發起勁起來。

  「曹東峰,你這個混蛋……」

  「你不是男人,你就是個孬種……」

  「跟女人單挑都不敢,你要打打我……」

  這樣的罵聲逐漸轉為哭聲、求饒聲……

  「不要再打了……」

  「求求你,別打了,你會打死他的……」

  「啊——」

  眼望著沙沙那張平日裡倔強堅強的臉上佈滿淚水,聲嘶力竭地哭喊,家明心中歎了口氣。如果是一般的孩子,在這樣的拷打下早就已經受不了,然而曹東峰似乎也不想直接將他打死,因此下手的地方倒沒什麼要害,現在出手,只要把握好時機,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然而倒底該不該在她的面前出手呢?以後又該怎樣解釋。他心中暗歎,微感頭痛。

  此刻這場拷打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沙沙喉嚨已經哭得嘶啞,她背著那椅子跪倒在地上,被綁住的膝蓋只能小步小步地向前挪,在地上拖出一條一米多長的爬行痕跡,這一幕,旁人只是當成熱鬧看,沒有理會。曹東峰正舉起竹刀,啪的一聲,竟是旁邊的那個日本老頭架住了他的竹刀,皺著眉頭說了一些什麼。

  旁邊懂日文的翻譯過來說道:「峰哥,月池先生說他已經看不下去了,所謂的拷打是為了讓別人獲得最大的痛苦,如果過早的傷殘肢體,只會上對方痛苦的時間減少,他讓你看著他是怎麼打的。」

  曹東峰眼中發亮,隨後恭敬地說道:「請師父指教,請師父指教。」他知道這日本人相當的厲害,此時連忙打蛇棍隨上。月池老頭手中竹刀一揮,頓時,在家明手臂上引起了深入骨髓的劇痛。

  那月池老頭用日文慢條斯理地講解著這一下發力的方法,如何點到即止,手腕要如何的穩,如何舉重若輕,曹東峰點頭哈腰地聽著。過得許久,那老頭忽然一看天色,用日語說道:「時間到了。」

  他走回那月池薰的身邊問道:「三天的時間已經到了,如果你還不說,就別怪我做出讓你難堪的事情來了!」

  那老頭走了回去,曹東峰一臉興奮地便要學以致用,沙沙此時又向前挪了一段,此時小聲哭道:「不要、不要打了……」這個叫聲,卻更添了曹東峰的興奮感,在雙手上呵了幾口氣,他得意地回頭望了沙沙一眼,隨後「啊」的一聲大喊,竹刀擊下。

  「啪——」

  這一聲比前面的任何一次揮刀都要響亮,家明那小小的身體一震,吐出了一口鮮血,隨後,腦袋耷拉了下來。曹東峰興奮地檢查著:「哈哈,打暈了、打暈了……」

  沙沙頃刻間定在了地上,雙目之間一陣蒼茫,隨後,低聲哭喊著:「家明、家明……」雙膝以更快的速度往這邊挪動起來。

  曹東峰一回頭,正要叫人拿水來將家明澆醒,忽然間,又被那日本老頭叫住:「月池先生說,讓你就在這裡脫光那個日本妞的衣服,然後把她上了……」那翻譯淫穢地笑著。

  「在這裡,讓所有人看著?」曹東峰微微一愣,卻見始終在一旁看熱鬧的曹景豪已經叫了起來:「月池先生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說那麼多幹嘛!?」

  「哦。」曹東峰搓了搓手,雖然覺得這未免荒唐,但管他呢,這個女孩子長得太漂亮了,比起靈靜來也不遜色,只不過這是月池先生帶來的女人,所以他才努力讓自己斷掉了對這個女人的所有念頭,這時能上一次,就算有人圍觀,總算也是些熟人,不吃虧。

  這樣想著,他走到那女孩身前,望了月池老頭一眼,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才感伸出雙手,不過,剛剛要接觸到和服的衣領,一道白光陡然亮起在眼前!

  「啪——」的一聲響,月池薰的左手縮了回去,曹東峰卻被這變故嚇得退後了好幾步,還差點摔在地上。眼見著月池薰左邊的寬大袍袖中滴出的幾滴鮮血,這才知道,方才便是這個看起來像瓷娃娃的小女孩出了手,若不是月池先生將她打了一下,恐怕自己的脖子都已經被割破了。

  是什麼東西……月池先生既然要打她,一定不會允許她帶任何凶器在身上,那麼……是指甲。

  腦中這樣一想,那月池老頭用竹刀拍了拍他的後背,催促著他立刻上去,翻譯在一旁說道:「月池先生讓你放心,他會在一邊幫你看著。」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

  這一次,曹東峰直接走過去便要出手,卻見那月池薰驀地跳了起來,便要向一旁逃跑,旁邊的老頭身形一動,頓時又是「啪」的一聲,女孩如同折翼的蝴蝶一般掉落在地,寬大的和服鋪展開來,黑髮披下有如水瀑,然而在那和服下露出的一截小腿之上,卻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這老頭讓他穿了大紅色的衣服,每天打來打去,表面上看來美麗誘人,但在這和服之下,女孩的身體恐怕已經是遍體鱗傷了。

  曹東峰遲疑了一下,仍舊向著地下的女孩伸手過去,那一刻,女孩的身體又是一動,右手猛地刺出,曹東峰身形一退,隨後是竹刀迎上,又是狠狠的一下,這次曹東峰能夠看見,側臥在地上,衣袖之中,那纖纖的手指上血紅一片,微微地顫抖。

  下意識地望了望身邊的老人,吸了一口氣,他再度俯下身去。

  此時,一旁的沙沙已經慢慢挪到了與家明不到一米距離的地方,一面挪,她一面望著被打暈的男孩,心好痛……從未這樣痛過……為什麼……

  陡然間,她看見家明抬起了頭,隨後睜開雙眼。

  口中的叫聲還未喊出,她忽然定住了,因為此刻的家明,眼中充斥著有如死人一般的茫然,隨即,化為鮮血一般的殷紅。

  「家明…………………………」

  聲音在喉間,化為未知的恐懼與茫然。

  另一邊,曹東峰正抓住了月池薰那和服的衣領,緩緩拉開,觸目驚心的傷痕從裡側撕出。那驚人的一幕才映入眼簾,周圍陡然傳來驚呼聲,身側,日本老頭手中一振,竹刀的外殼直接碎裂,隨後,一點寒芒疾刺而出,然而這一次,他沒能趕上。

  曹東峰被舉了起來。

  衣領被人緊緊地揪住,背後只能感覺到一柄鋒利的尖刺緊緊地抵住,而在身前,老人刺出的武士刀停止在他的身前,刀尖一點的鋒芒幾乎已經緊貼住他的咽喉。

  「不要亂動——」

  「放開!」

  「家明……」

  各種各樣的聲音中,側身倒在地下的日本少女靜靜地抬起了頭,望著就站在他身邊的少年,他手中的匕首緊緊抵住曹東峰的後腰,嘴角的鮮血緩緩地下,在他的衣服之中,是否也已經像自己一樣遍體鱗傷……

  然後,她看見那少年笑了。

  「老頭……你不夠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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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三十四節 裝瘋賣傻


  「走!讓開——全都讓開——」

  以曹東峰為人質,滿口鮮血的家明此刻明顯陷入了某種瘋狂的狀態之中,匕首挑斷了沙沙身上的繩索,隨後,他們一路退向這伐木場的後方。那外表完美,實際上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日本女孩也趁著方纔的機會拚命掙扎起來,步履蹣跚地跟隨在家明的身側,雖然正經受著巨大的痛苦,每走上一步,身體各處都仿似針扎一般的疼痛,但那張瓷娃娃一般美麗的臉上仍舊沒有半點表情,她知道,這已經是她最後逃跑的的機會。

  另一邊,沙沙卻是一面跟隨著,一面擔心地望著此時的家明。竹刀並沒有打在他的臉上,然而鮮血卻染紅了整片嘴角,眼睛裡滿是顫抖不定的紅光,平日裡看來膽小怕事,笑起來又是誠懇老實的這個男孩子,如今歇斯底里地大喊著。他一定很痛,很害怕吧,他倒底是從哪裡得來現在的這種勇氣呢?

  平日裡在武館,葉叔叔逼著他學武,他向來都想著偷懶,寧願在一旁打雜,給人遞水、遞毛巾也不願意學,偶爾被說得沒有辦法了才會打上兩遍拳,他的姿勢擺得很正確,很準,然而一旦跟人對他,他卻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過的,向來過上幾招,就圍著擂台像泥鰍一樣到處跑。按照葉叔叔的說法,他的拳法根本就是生搬硬套,一套全完整下來很漂亮,拆分開就根本不知道怎麼用。

  然而在剛才,他的那幾下動作,卻很明顯都是葉叔叔興之所至曾經教過的幾個格鬥技巧,衝過去,抓人,躲避,一系列動作靈敏迅速,一氣呵成,甚至連那個變態的日本老頭都沒有跟上。但在他的身邊,自己卻很明顯地看到了他手臂和身軀的微微顫抖。

  「全都給我退遠點——咳、咳咳……」

  微帶哭腔的男孩聲音,在歇斯底里的吼過之後,帶來幾聲被口中鮮血嗆出的咳嗽,匕首卻也因為這一刻的震動刺得更深了一點,旋即,曹東峰也帶著哭腔的喊了起來:「退啊!你們退啊!他快刺到我了!他塊刺刀我了!」

  數十名手持砍刀、凶神惡煞的男子聞言停了一下,隨即又呈半圓形的跟了上去,曹景豪在其中大喊:「小子,你別亂來,你敢傷了他,我殺你全家!」

  「我殺你全家!」他的話音未落,家明已經雙眼通紅地喊了起來:「你有種再說一句,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家絕後!」

  「好、好,我錯了,我不說、我不說了,好小子,放輕鬆、放輕鬆,別緊張……」曹景豪平日裡發號施令多了,此時方才意識到是對方手中有人質,如果是個有理智的大人也就罷了,但看這小子現在的狀態,很顯然是方才被打得狠了,現在基本上已經半瘋,這種人,被逼急了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挾持著人質,三人從兩棟房屋之間退到伐木場的後方,籬笆在那裡開了一個小門,通向後方的山林之中。沙沙心想要是走的是前面就好了,不過當時家明肯定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這幾十個拿了砍刀的人半月形的圍過來,要讓他們放自己幾個人再走前面,一定是不可能的了。想了一想,她又望了望身邊半瘋狂狀態的家明,心中好痛,從來都是自己和靈靜在保護他的,現在卻因為自己家裡的原因,讓他挨了打,變成這樣。不過,望著他這樣歇斯底里地保護著自己,迫退所有虎視眈眈的壞人,心中又有一絲莫名的甜意。

  幾人出了那小門,望樹林之中退去,待到到了樹林邊緣,家明忽然又是大喊道:「你們不許動!不許跟過來!」

  「不可能,你也要幫我想想。」曹景豪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要是你們跑了,把我兒子殺掉了怎麼辦,我必須要看著你們,必須要的……」

  「你兒子本來就該死!」家明大叫道,「不過我不會走的,我會讓你們看到他,但是沙沙必須要走,必須要!我必須確定沙沙走得夠遠了才能放人!」

  「好,沙沙可以走,但是我必須看到我的兒子安全,還有那個女人……」

  「她不關我的事,但是你們誰敢過來我就會殺了他!」

  「好,不過去、不過去,我也會跟月池先生說清楚……」他說著,讓那翻譯轉告日本老頭不要隨便出手抓人,老頭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卻也沒有什麼動作。

  四人緩緩退入後方的樹林,這邊的十幾人能夠清楚的看見站在一片矮灌木後的家明跟曹東峰,名叫沙沙的女孩正在那兒哭喊著什麼。

  「我不走,要走我們一塊走,我不能留下你在這裡……」

  「我說了,快走!我要在這裡拖著他們!你只能是累贅,給我滾啊!」

  「不……我不要……」沙沙搖著頭,滿臉都是淚水,「我不能走,你以前都不敢罵我的,但我知道你是想讓我一個人逃,我不要……是我害你被打的,要是我爸爸不是黑道的……」

  「你現在說這些幹嘛,給我走啊!」家明說著,一腳踢在了沙沙的肚子上。這一下沒用多大力氣,然而沙沙也沒想到家明會踢他,踉蹌幾步,便摔在了身後滿是落葉的地上,捂著肚子站起來,她委屈地哭道:「家明,你踢我……」

  「我……」家明叫了一聲,隨後,原本繃緊的肩膀終於垮了下來,這一刻,他似乎突然回復了以前膽小怕事的形象,手腕也抖得更厲害了一些:「對、對不起……可是,沙沙,我很害怕,但是我們兩個只能走一個了……抓住曹東峰,他們一定會跟著我們的,我必須要在這裡看著……」

  那聲音說著說著,漸漸變得有些哽咽:「沙沙……我怕痛,我也怕死,我喜歡跟你和靈靜在一起,要是死掉了,就再也看不到你們了……剛才我好痛,被打的時候,我差點就忍不住叫出來、哭出來了,但我是男人,有的時候,我是不能叫,也不能哭的……我是男人,所以現在我得留下來,要是你逃出去了,就即刻叫警察過來救我,天快黑了,沙沙,你一定要從這裡逃走……」

  眼望著此時的家明,沙沙更加哭得厲害了起來,過來片刻,她方才說道:「好……我一定會叫警察過來的,但是家明你要答應我,一定也要逃走,不能被他們抓到了啊。」

  「嗯,我一定會的。」

  「還有……你可不可以……讓我親一口……」

  「嗯,呃?」一瞬間,家明有些驚愕,差點把正在裝哭的神情給嚇掉,好在此時天色已是傍晚,林間光線不足,沙沙也不怎麼看得清。

  正錯愕間,只見沙沙走了過來,柔軟的雙唇貼上來,卻並非對著家明的嘴,而是貼上他嘴角的那些鮮血。柔軟濕滑的小舌伸了出來,直到舔去了家明嘴角的鮮血,方才停下來,隨後,她一抹眼淚,輕聲哭泣著朝樹林深處跑了進去。

  呃……口水的感覺,比血的感覺差好多啊……

  感受著嘴角上鮮血被舔掉後換成了口水的感覺,家明心中略感無奈,隨後望了望仍舊站在身邊的少女月池薰,皺了皺眉頭。

  此時月池薰也正好望著他,她並不懂得中文,因此現在也只能跟著家明。但片刻之後,她忽然鞠了個躬,用悅耳輕嫩的聲音說了句:「阿里嘎多(謝謝)。」轉身艱難地小跑向樹林的另一個方向。

  耶……這是怎麼回事……

  家明微感愕然。事實上,卻是因為月池薰誤解了家明的意思,她自從被抓了過來,被那老頭打得最多的便是雙腿,此時雖然咬緊牙關站起,但實際上的行動能力已經比尋常人都不如。家明望向她的那一眼,是在考慮該怎樣將這個女孩子也送走,然而看在月池薰眼中,便以為這男孩是在擔心自己變成他的累贅,畢竟家明裝得太過逼真,看在她的眼裡,也大概認為,這個男孩,沒有像自己一樣經受過訓練。然而他挨打,可以咬牙忍住,他害怕得全身發抖,卻可以面對著這麼多的敵人堅持戰鬥,甚至將她們兩個女孩子帶到這裡,這一點,也令得月池薰格外佩服。

  對方的追蹤能力很強,憑著現在的狀態,想要逃過去,基本上近乎不可能,然而這孩子的力量也有極限,自己不能連累他了,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自己也得試試……

  樹林外,幾十人虎視眈眈地看著,曹景豪在緊張地望著手錶,漸漸的,距離沙沙逃離已經過了十分鐘,他望著灌木後的兩人,大叫道:「好了,她們跑了十分鐘了!可以放人了吧!」

  這邊樹林裡,曹東峰感受到背後的匕首鬆了一鬆,連忙說道:「家明,好了,你快跑吧,我保證不追你,你現在跑,一定可以跑掉的。」

  他方才聽了家明對沙沙說的那番話,已經認定了家明此刻處於極度的恐慌之中,不過,如果他此刻敢回頭看一眼家明的表情,就會知道自己其實是大錯特錯了……

  在兩個女孩面前表現出來的顫抖沒有再出現,臉上的表情輕鬆隨意,家明嘴角勾起一絲邪惡的笑容,靠近了身前的少年。

  「剛才……打得很過癮吧?」

  「我……我……」

  「你放心,我不打你也不殺你,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痛苦跟絕望——是絕望哦」

  曹東峰腦中大概還沒能理解好這句話,家明揚起手,刀柄在他的後腦上一敲,隨後拖著暈厥過去的曹東峰,隱沒在樹林的黑暗之中。

  樹林外,曹景豪等人只能看見兒子的身體忽然就倒了下去,隨後,家明的在那裡轉身、消失……

  「快追!」

  手持砍刀、鐵棍,幾十人一窩蜂地衝進了樹林之中,那日本老頭的速度最是快速,他取的方向跟所有人的都不一樣,那是月池薰逃跑的方向。

  太陽斜下了西方的山脈,連最後一抹餘暉,都從那天際之中逐漸隱沒,黃昏,樹林便如同一頭雌伏的蠻荒巨獸,將所有人都吞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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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三十五節 獠牙(上)


  天黑了,林間也漆黑得近乎死寂,摸索著一棵棵的樹幹,她拼盡最後的力量向前跑。

  人聲,隱約間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他們應該是去追捕那個男孩了,然而,她明白,那個惡魔,一定會死死地綴在她的身後,不會就這樣輕易地將她放過。

  每一下的挪動步伐,都會牽動起全身的劇痛,然而仍舊要小心,咬緊牙關,腳步輕輕的抬起,輕輕的落下,要保證速度、要保證動作的輕柔,手輕輕地包裹在寬大的長袖裡,因為兩手的指甲已經被打斷,不能讓鮮血流在地上。

  對於忍者來說,任何一絲線索,都有可能致命。

  曾經經受過的嚴苛訓練,到得此時,能夠發揮的作用也是有限,幾天來受到的折磨,疲憊與飢餓,在這劇烈活動的幾十分鐘裡統統湧了上來,腦袋有些暈厥,眼前看不見任何東西,說明視力也已經受到影響,若是在以前,這樣的樹林裡,應該還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偶爾扶空,身體便一個踉蹌往地上摔去,這時候,只能用衣袖在地上輕輕一點,隨後,手指上便傳來深入骨髓的痛。

  而事實上,她還是個孩子……

  想要睡覺,想要休息,閉上眼睛一切痛苦都會減輕一些,但無論心中如何的渴望睡去,她仍舊不能閉上眼,縱使眼前是一片黑暗……

  終於,某一刻,微微的亮光從前方傳來,她走出樹林的邊緣,卻驀地怔住了,前方,是浩浩湯湯的寬廣江面,大江從這裡橫亙而過,穿過江海市區,隨後奔流入海,這樣寬的江面,即便是身體完好之時,她也絕不可能橫渡過去。

  後方依舊是樹林,站在那兒,她忽然有些茫然,該……向哪裡去呢?

  如果直接進入水中,現在的身體狀況,會很痛吧,但是,從那以後,一切也就結束了。經受過的訓練告訴她,不可能在還有哪怕半點希望的時候放棄掉生命,可是回頭……她知道自己逃不遠了……

  搖搖晃晃地轉了兩圈,還沒想好,陡然間,一道人影從不遠處的林間閃了出來,手持那把武士刀,正是她所躲避著的那人。

  驀地,她奮力地向著江邊跑去。

  用盡生命中最後的力量——

  啪的一聲,老頭追了上來,武士刀的刀背在她左腿小腿上用力一擊,她一個踉蹌便要向佈滿鵝卵石的河灘上摔去,老人心中一定,卻見月池薰竟然還有餘力,右腿猛地一撐,踉蹌著又向前跑出幾步,隨後,她的右腿再次被擊中。終於摔倒在了河灘之上。

  「沒有可能了,薰。」望著在河灘上掙扎前行的女孩,老頭輕聲說道,「將池櫻千幻的秘訣告訴我,我會幫你治傷,並且放你走。

  女孩沒有答話,執拗地向前爬著。

  「你還沒有意識到嗎?月池家已經處於巨大的危機之中!」老頭沉聲說道,「月池一族惹上了裴羅嘉,我知道你們已經求助於高天原的幫助,可現在的高天原算什麼,他們號稱日本最古老的進化者聯盟,可現在有幾個厲害的進化者,他們甚至連中國的炎黃覺醒都比不上!裴羅嘉不像一般的組織,若是需要,他們可以調動整個世界一半的殺手力量,只是其中的進化者,就比高天原要多得多,就憑著天雨正則那幫不知禮數的小輩,你們以為就能對抗禦守滄的野心嗎?在這個時候,能幫得上忙的只有歐洲的幽暗天琴。」

  他說到這裡,似乎也有點神經質起來:「我是對的,只有我可以救月池家,但是你首先要幫助我重新拿回家主的位置……那本來就是我的!」

  假如家明此時聽到這段話,或許會說這個老頭判斷正確,因為在他原本的生命裡,之所以會見到月池薰,是因為他那時正好進入月池家當臥底,月池薰自殺的幾天之後,裴羅嘉對月池一族展開獵殺,隨後,高天原的大部分成員都被裴羅嘉的異能者隊伍蕩平,當時的月池家如果在聯合高天原的同時再求助於歐洲最大的黑暗組織幽暗天琴,倒的確是可以抗上一段時間的。

  至於後來裴羅嘉與幽暗天琴的戰鬥,在家明遇上那火鳳凰時,裴羅嘉正與中國的炎黃覺醒火拚得厲害的事實,這些……目前連後話都不算,也就不再多說了。

  老頭的一聲暴喝,似乎嚇了月池薰一跳,隨後,她驀地轉身,一顆鵝卵石便向他扔了出去,老頭一閃身躲過,刀背砸在女孩的頸部動脈上,頓時女孩身子一軟,昏迷了過去。

  「我是對的、我是對的……」面對那寬廣的江面,老頭喃喃地說著這句話,許久,他才一把抓起女孩的身體抗在肩上,緩緩地往回走去。

  ************************************************************

  因為已經基本上進入冬天,太陽一落,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小廣場上亮起了燈,那棟兩層小樓的二樓之上,曹景豪正在一間房裡打電話。

  「……告訴你,快點給我簽了他!好的好的,那點地方他不肯也就算了,他媽的,猴子他們還沒回來,那小男孩一定是抓住了,但柳懷沙夠嗆,她從小就是練武的,身體素質好,又多跑了十分鐘,沒準就已經跑掉了。」

  「但是這邊晚上就沒什麼車經過,又沒電話,她要進城報警大概都要一兩個小時,你給我快點談妥,就說他女兒在這邊不知道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肚子痛得厲害,但我們沒辦法啊,我是黑社會,怎麼敢去醫院呢……簽了的,就到手了,其餘的要扯皮要火拚明天再說!干!」

  放下電話,他在房間裡走了幾圈,這個猴子辦事也太差了,就算沒抓住女孩子,先抓著男孩和把東峰救回來了也好啊,怎麼著也得打個電話回來吧,自己又不是沒給他配大哥大,老是捨不得打……

  氣悶地走出房門,站在二樓陽台上向下望去,雖然人基本上都出去找人了,但怎麼說下面也得有點人啊,轉頭望向一邊的房間,裡面幾個小弟正在打牌。

  「二子,阿明他們呢?」

  「哦,老大。」一個混混放下牌,「阿明跟阿誠守在大門那。阿建跟阿川不是就在下面嗎?」

  「下面?」曹景豪望了望廣場上,心中隱約有了絲不好的預感,口中說道:「下面哪裡有人呢,有些不對勁,你們找找阿健跟阿川,我打個電話給猴子問問情況。」

  他回到房間,迅速地撥通了電話號碼,才按下最後一個鍵,轟的幾聲爆炸的巨響傳了過來。他心中一驚,從抽屜裡拿出一把手槍帶在身上,拿著電話機迅速走了出去:「怎麼了?怎麼了?」

  此時一干手下還沒下樓,都楞在了陽台上,眼望過去,廣場那邊的一個小棚屋已經被完全炸毀,火焰在晚秋的夜風中熊熊燃燒。

  「干,是車庫,我們那幾輛車全被炸了。」

  「不知道柳正派了多少人過來,阿明跟阿誠警報都沒發過來呢。」

  「操傢伙啊……」

  「老大,塊叫猴子他們回來。」

  一時間雞飛狗跳,四五個人紛紛跑回房內拿刀具,也在這時,電話接通了,曹景豪對著裡面說起來:「猴子你們倒底怎麼了?抓不住那小丫頭也就算了,快點給我回來,柳正找上門來了……」說到這裡,他整個人都定在了當場。

  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從小廣場的一角咕嚕咕嚕地滾了出來,那片燈光陰影之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手持著大哥大,對著這邊。

  「嗯,這個磚頭原來的主人叫猴子嗎?很遺憾,他恐怕沒辦法跟你說話了,雖然在他臨死的時候,的確是想要跟你通個電話的樣子。」

  「你……是誰……」

  問出這句話後,曹景豪的心中湧上一股寒意,因為他已經聽了出來,電話中的這個聲音,屬於那個叫做顧家明的小孩。

  「我是誰……呵呵,準確來說,應該是我現在這種行為所代表的意義,那是一位在黑暗世界很著名的殺手的風格,砍下敵人的頭,給予他們最大的恐懼感,當然,你應該不會知道他是誰……其實這也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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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6:05:06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三十六節 獠牙(中)


  漸漸的,她從昏迷中醒來。

  眼中逐漸閃出灰黑一片的景物輪廓,不出所料,她是被那個變態抗在了肩上,沿著森林邊緣的小路繞回木料加工廠。

  被他肩膀壓迫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而隨著每一下搖晃,身體也會產生巨大的痛感。這個變態老頭應該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甦醒,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行動,是因為自己雙手的指甲都已經被打斷……

  然而沒關係……

  兩條手臂如同殘廢一般的垂下,肩部的肌肉隨著他的走路而輕微的挪動,一塊邊緣鋒銳的鵝卵石正沿著那裡,從衣袖中緩緩滑下。

  她的動作很慢,身體靜得便如同死掉了一般,然而,或許是太慢了一點,不一會兒,木料加工廠的輪廓便出現在了視野之中,老頭走得不緊不慢,逐漸接近那加工廠後面的小門,陡然間,他停了下來,吸了吸鼻子。

  「有血腥味……」

  不過,月池薰的身上同樣有血腥味,老頭乍聞一下,這個想法還未確定,「砰」的一聲槍響從那邊小廣場上傳了過來。老頭心中一驚,推開小門,才跨入一步,肩頭的月池薰飛了起來!

  寬大的和服有如蝴蝶一般在風中急旋起來,手中緊握的圓石朝著老頭的頸項閃電一般的劃出。然而,那老頭也是應變極快,猛地反應過來,伸手向著月池薰抓了出去。隨後落空。

  那凌空飛起的身體,詭異地在空中滑出了一段距離,竟然已經到了老頭的後方,圓石的鋒銳,切向他毫無防備的後腦。

  池櫻千幻!

  紅雲在黑暗中招展,兩人方一接觸,女孩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被那老頭直接掄飛了出去,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老頭竟然抓住了她的衣服。

  和服之下是不穿內衣的,女孩那只穿了白襪的赤裸身體被這樣一掄,幾乎在空中飛出了四五米遠,隨後摔在了廣場一角有光芒照射的地面上,只見那才剛剛發育不久的赤裸身軀上佈滿了一道道的傷痕,紅得觸目驚心,看起來就彷彿給她全身上下套上了一層內衣,或者剝掉了一層皮,躺在地上下意識地掙扎兩下,她的口中吐出一絲鮮血,右手之中,仍舊執拗地拿著那塊石頭。

  那是她唯一的武器了,雖然現在看來,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老頭手中抓著那件寬大的和服,伸手往後腦一探,竟然摸出了一灘鮮血。望著那鮮血,他忽然笑了起來:「呵呵,好,池櫻千幻……池櫻千幻……薰,你這次偷襲沒有成功,可以再來一次……」

  他想要在戰鬥中摸清楚這池櫻千幻的秘訣,然而看看那燈光中仰躺在地的赤裸少女,簡直是離死不遠的模樣,哪裡還能夠做出戰鬥。幾步走了過去,在少女的前方,才看清楚那廣場上的景象,他陡然間呆住了。

  伐木場中兩棟房屋是成九十度的直角排列,方才進入小門,卻被二層的樓房擋住了視線,此時走到兩棟樓對角的光暗交界處,才看清了小廣場上的一切。四五具無頭屍體散步在廣場的各處,鮮血一灘一灘的猩紅炫目。廣場對面的一處小屋燃燒著熊熊的火焰,眼看就要蔓延到周圍的建築物上。只是在廣場另一邊的一根自來水管前,還有個孩子,正在擦洗著一把砍刀。

  月池薰被這樣一摔,本身也已經頭暈目眩得厲害,過了好久,她才能夠看清楚面前老頭的表情,隨後,掙扎著側了側身,月池家的兩人,便都望定了這一片屍體與廣場前方的那個孩子。老頭握緊了武士刀,但誰也沒出聲。

  慢慢地洗乾淨了砍刀,他開始沖洗一把匕首,隨後又拿起旁邊的一塊肥皂洗乾淨了雙手,男孩才轉過頭來,衝著兩人一笑,鞠了個躬。

  「兩位好久不見,真是巧遇啊。」在月池薰迷惑的視野中,方纔還被嚇得全身發抖的那個孩子,此時出口的,竟然是純正東京腔的日語。

  「歡迎來到中國。」

  老人的身上,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

  不知道什麼時候,曹東峰也已經在樹林裡醒了過來。

  四週一片漆黑,他的身體不敢亂動,待到摸清楚了周圍的情況,他才大概明白自己此時身處在一顆大樹上。

  真不知道顧家明那個雜種是怎樣將自己背上來的……

  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摸索著從褲兜裡拿出一包火柴,劃燃一根,目測了一下大樹凌空的高度,隨後才從樹幹爬了下去。

  落地的時候,想起那顧家明之前說過的話。

  ……是絕望哦。

  心中自然是不理解也不相信這句話的,不過他既然將自己扔在了樹上,其他人就算抓住了他,恐怕一時半會也不會殺他,自己這次回去,要好好地炮製他一番,讓他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心中這樣想著,向前走出不遠,猛地,他被什麼東西絆倒了。

  劃拿出火柴盒,第一根,滅了,第二根方才點燃,移向那絆倒自己的東西,竟然是一個人的腿,火柴順著那腿往上,很熟悉的打扮,皮褲,然後是皮衣,再然後——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恐懼到極限的叫聲響起在樹林裡,曹東峰連滾帶爬地退出好幾步遠,緊靠著粗大的樹幹,他嚇得心臟都幾乎跳了出來,那是一具沒有了人頭的屍體!

  ……是絕望哦。

  恍惚間,似乎有人在他的耳邊低喃了一聲。

  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在地上顫抖著摸索,陡然,手指又感受到一團肉乎乎的東西,他再次恐懼地爬出幾步,過了很久,方才有火柴再次亮起,搖搖晃晃地伸向方才觸及的物體。

  ——人頭!

  這一次,牙關瘋狂地打著寒戰,卻終於沒有叫出來,過得好久,才聽見他低低的哭聲:「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雙手在地下聚攏了一堆樹葉,嘗試了好多次,才用火柴點燃了,籍著那火光,周圍數米內的事務開始清晰起來。無頭屍身、人頭,這個人,的確是父親的手下。而在隔了不遠處的黑暗之中,隱隱也有一具屍體靠在樹幹上,從這裡看去,似乎也是沒有了人頭。

  盡量不去看那些可怖的屍體,曹東峰顫抖著將幾根樹枝,放入火堆裡,點燃了之後,拿著那簡單的火把朝著沒有屍體的方向瘋狂的衝去。

  衝出幾步,他陡然站住了,「哇」的一聲嘔了出來,在他的前方,一具無頭屍體肚子被劃開,五臟六腑全都跑了出來,而看看一旁地下的人頭,仍舊是父親帶領過來救他的那些手下。

  一邊瘋狂嘔吐一邊奪路而逃應該算是一種相當罕見的奇觀,當然目前並沒有人在附近欣賞,轉過一個方向,跑出幾步,又是屍身、人頭、屍身、人頭。這些人身上大都有著各異的其它傷痕,但都無一例外是他父親的手下,並且被砍掉了頭。漫無目的地瘋狂奔跑,某一刻,他陡然發現,自己遇見屍體就轉向,此刻,竟然跑回了原地!

  方才升起的火堆此刻已經就著樹木熊熊燃燒起來,發現的第一具無頭屍身仍舊躺在地下,他目光僵直地望著那屍體,顧家明最後說的話,又響了起來。

  是……絕望哦!

  不對,老爸那裡一定還沒有事的,他要主持大局,不會跟進來,一定還沒事的……

  平日對這裡也不熟悉,而黑暗之中又很難認路,不過這次,他再不管那些屍體,大概估計著木料加工廠的方向,他摸索著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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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三十七節 獠牙(下)


  「你是什麼人?」握緊武士刀,擺開一個大上段的架勢,老頭對著那手持砍刀緩緩而來的男孩沉聲說道。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男孩笑了笑,「重要的是,你看到了我做的事情,按照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是要殺人滅口的。」

  男孩說著,揮了揮手中的砍刀:「呵呵,說起來,最近跟一群小孩子玩多了,我也變得有點腦殘,原本是可以暗中直接幹掉你的,最後居然跟你直接面對了,這真是……嗯,主要想跟你說一句,剛才那一下,被你打得很痛。」

  「謝謝你的讚美。」

  「不客氣。」

  話音一落,老頭的身形猛地躍起,武士刀直劈而下,面對著這雷霆般的一擊,家明手中砍刀一轉,隨後單用右手揮上。「乒——」的一聲,雙刀在空中拉出驚人的火花,然而在那老頭心中的感受,自己的這大力一刀,竟然完全被這孩子卸向了一邊,那反握的鋼刀順著自己的衝勢向旁邊一推,竟推得他的身體都有些向旁邊傾斜的趨勢了!

  一般人認為,日本的劍技講究一擊致命,一刀劃出,只攻不守,全憑蠻力,一旦落空就完蛋。事實上,這倒是電影裡對日本劍術的一種誤導了,武術皆有相通的地方,日本的劍術也非常講究腰力與步法的運用。老頭首先的一擊失利,武士刀立即橫切而出,為了避免對方的趁勢攻擊,他的身體隨著往地上倒去,一手撐住地面,雙腿旋轉著踢出,然而當站定之時,才發現那男孩竟然站在了他方纔的位置,雙腿如同拳擊比賽一般的跳啊跳,笑得很是燦爛。

  「好華麗啊好華麗,居然能做出這麼高難度的動作,老爺爺,您腰不疼嗎?」

  「少廢話!要打就上來!」

  老頭皺了皺眉,神情凝重地將武士刀指向了家明,刀尖略為下垂,微向右傾。隨後,家明瞇了瞇眼睛:「平睛眼……你以為自己是沖田總司(注一)啊?」話音一落,他猛地衝了上去。

  「你想要的池櫻千幻,我給你看!」

  火花再次陡然亮出,老頭的武士刀順著往下一按,接下家明的攻擊,隨即以電光石火之速朝上揮刀、斬下。這一式平睛眼的難度相當之高,如果用到出神入化,會讓人覺得敵人幾乎是被吸引到他刀下來挨斬,然而還未斬下,家明卻彷彿忽然失去了蹤影,隨後,出現在他的身側,一刀揮來。

  同樣是池櫻千幻,然而家明使出的,卻明顯比月池薰熟練了不知多少倍,老頭在倉促間收回武士刀,身體狼狽地向旁邊一滾,隨後,家明的身影竟再次以急速衝到了他的側面,揮刀斬出。

  一時間,「噹噹噹噹——」的聲音在廣場的那一角連串響起,仿似飛舞在夜空中的清脆樂聲。純粹以力量而言,縱然家明經過了鍛煉,然而以孩子的身體,無論如何也比不過這個老頭,然而以靈敏度而言,這老頭就算是拍馬也追不上此刻的家明瞭。

  近乎炫耀地使用著池櫻千幻,他的身體在那片光暗相交的地方瘋狂地舞動,事實上,忍術不是幻術,也不過是利用環境的因素創造一些假象而已,這地方的燈光被房屋擋住,形成明顯的光暗分割,配合著光暗的不斷交錯,再加上一些複雜的身法技巧,便形成了幻象一般的移形。當然,即便沒有這明暗的交錯,只在有明亮的地方,也是能夠憑借複雜的運動造成這樣的幻覺,只不過此時要更加簡單一些罷了。

  時而出現在老頭的身側,時而出現在老頭的身後,一時間,應接不暇的花樣攻擊將那老頭逼得左支右拙,倒在地下身體仍舊赤裸的月池薰就更是看得心驚,池櫻千幻使到這個程度,家族之中……誰能做得到?

  使盡了渾身解數,終於,老頭還是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雙手握住刀柄一縮,隨後對準猛衝而來的家明閃電般的突刺而出。

  依舊是沖田總司的劍術奧義:無明劍三段刺。他看準此時家明急欲拉近距離,速度太快,這下根本來不及使用池櫻千幻躲避,果然,刺中了。

  不過,卻不是家明真的躲不過,而是他已經根本不想躲了。

  第一下突刺,被家明狠狠地擋開,第二下第三下便要狂風暴雨般的使出,然而當刀微微回縮,他才駭然發現對方的速度比自己收刀的速度更快,對方幾乎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壓在自己的刀上,接下來的攻擊,已經完全作廢。

  身影交錯,血光乍現!

  老頭的小腹之上被拉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彷彿是為了對應日本人的切腹而專門選擇的地方,老頭踉蹌幾步:「池櫻千幻,你怎麼會……」

  當然是搶來的秘籍,笨啊……家明心中想著,口中卻說道:「月池家的老宅清馨幽靜,栽滿漂亮的櫻花樹,櫻花落時,花瓣掉在水池之中,驚起的漣漪令月池家的先祖創出了池櫻千幻,如今那座老宅還保留著當時的面貌,簡單清淨,一塵不染。池櫻千幻的奧秘就在其中,需要的是一顆完全平靜安逸的心,反映出外界驚起的哪怕一絲漣漪。你的心裡只有爭鬥,連天然理心流(注二)的劍法都練不好,又怎麼能練成池櫻千幻了?」

  說完這段話,他覺得自己像個高僧,不過前半段雖然是胡扯,後面的,倒真的是說出了池櫻千幻講究的心境。

  這老頭倒真像是悟了,小腹不斷湧出血來,站在那兒卻是一動不動,隨即,一道身影從旁邊衝上,在老頭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更為致命的傷口,是仍舊渾身赤裸的月池薰。

  「咳……我……我是……對的……月池家……咳咳……」

  老頭說完這句話,杵著武士刀頹然跪地,終於死去了。

  這次的訓練還算不錯……家明心中想了想,望向那月池薰時,對方也正是直勾勾地望過來,對於自己赤裸的身軀毫不在意,當然,望著她這樣滿佈創傷的身體,家明也確實是提不起任何想法的。

  隨後,家明將刀鋒直接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咳,你讓我覺得很為難,我不能讓人知道今天的事情,所以就只能殺人……喂、喂喂……你聽我說完了再倒啊……」

  扶著那終於暈厥,倒在自己懷裡的少女,家明心中委實有對方在耍賴的感覺。自己的確沒想過非要殺掉她,可是至少也得聽完自己的苦衷,大家商量個保密方法來再暈啊……

  「真是的……你傷得這麼重,樓上有沒有藥,就看你的人品了……」

  ***********************************************************

  一個多小時後,大批的警察來到這個木料加工廠,所見的便是一場格外觸目驚心的事實。

  門口傳達室兩具被砍掉了頭顱的屍體,已經燒著了小半個工廠的大火,廣場之上,斷頭屍出現得觸目驚心,只是第一眼,眾多的警察便已經感覺到,這會是繼半年前第二水泥廠廢址發生的黑道火拚案以來最大的黑道刑事案件。

  帶領著警察到來,一身都顯得髒兮兮的少女柳懷沙,突然見到這裡的一幕也是驚得呆了,哭著喊著四處尋找家明的蹤影。不過,家明沒有找到,倒是在二樓的一張床上找到了那個被虐待得只剩了半條命的日本少女,她身上的傷勢似乎已經經過了簡單的處理,然而仍舊處於昏迷之中。

  根據沙沙的情報,在這木料加工廠的黑道成員不可能就是這麼一個,一群人帶著狼狗衝入後方的樹林當中,不多時,便遇見了舉著小火把在裡面迷路亂跑的曹東峰,沙沙當即便哭著撲了上去,對著他一陣猛打,哭著:「你把家明怎麼了?你們把家明怎麼了……」然而曹東峰此時也幾乎被嚇破了膽,只是恐懼地說:「死人了……死人了……救命……」沙沙還以為家明已經死掉了,趁著警察沒有看住,又跑上去打了他一頓,隨後跪在原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不一會兒,警察在前方發現了線索,沙沙哭著過去,幾乎所有人都被那些斷頭屍體嚇得臉色發青,不少警察還當場嘔吐了出來,沙沙漫無目的地尋找著家明,終於,狼狗在一處隱秘的矮樹叢中發現了躲在裡面瑟瑟發抖的小男孩。眼見家明沒死,沙沙興奮地撲了過去,隨後,卻使得家明痛得哭了起來。

  「啊……醫生、醫生快過來,家明他也受了傷,他被那個曹東峰打了好久……」沙沙叫喊著,又急哭了出來,隨隊的醫生很快趕了過來,脫下家明的衣服,只見那身體上也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幾乎可以與那個被虐待的日本少女媲美,眾人連忙抬來擔架,沙沙跟著那擔架興奮地小跑,一名女警也在旁邊詢問著家明的情況,不過,家明自然是跑到樹林裡就倉促地躲了起來,然後聽見有慘叫聲也不敢出去云云,沒能提供上任何情報。眾人見這孩子年紀還這麼小,又被這樣的虐打過,自然不會認為他說謊。

  「對了,沙沙,他們說要去抓靈靜,沒有抓到吧?」

  「嗯,你放心吧。」沙沙拉著他的手,「我們一失蹤,他們就報了案,靈靜倒是差點被抓了一次,正好葉爸爸去接她,把那些傢伙全都打跑掉了,後來就有警察保護著……葉爸爸好厲害哦,當然,家明你也很厲害。」

  「呃,呵呵……呵呵……」家明報以傻笑。

  那隊醫一天之內看到兩個被虐待得觸目驚心的孩子,一路上都在抱怨,眾人回到加工廠,見到曹東峰的時候,沙沙氣呼呼地告狀:「就是他打的,就是他打的!」隨後還想衝上去揍他一頓,旋即被人拉住,混亂之中,曹東峰卻見到家明在擔架上向他做了一個恐怖的鬼臉,隨即便是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地倒在了地上,發起了羊癲瘋。想來從此以後,他是完全明白絕望的含義了。

  一群人上了救護車,沙沙守在家明的擔架旁,握著他的手,眼見這個神經大條的男孩竟然就在車上睡起了覺,輕輕地打起呼來,心中鬱悶,還有好多的話沒跟他說呢。一面想著,她一面笨拙地為家明拉好了被單。

  車輛劃過長夜,駛向遠處那座閃光的城市。

  ***********************************************

  注一*沖田總司:看過劍心的當然明白。也就是沖田宗次郎,據說是日本新撰組第一高手,學習天然理心流劍術,劍術奧義是平睛眼跟無明劍三段刺,不過無明劍三段刺是以平睛眼為起式的,這裡算是亂寫,跟他不熟。

  比較熟悉的是風姿物語裡那個小正太沖田宗次郎,看這本書的腐女們應該會喜歡那個小正太吧。

  注二*天然理心流:日本劍術流派,這裡不作學術研究,講究的是以天然自然之理調和,臨機應變,對敵人的動作採取自然而然的反應,類似於文中所寫的池櫻千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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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6:08:25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三十八節 休養(上)


  清淨、花香,優雅的病房。

  動了動身體,家明感覺自己像個粽子,當然,也不用委屈,房間裡的另一張病床上,還有個包裹得更加出色的粽子,對方如果要下床,連衣服都不用穿。

  當然,這只是比喻。家明心想。如果那個老頭打得人家女孩子連雙腿之間都得緊緊裹住,那也就太變態了。

  「家明,來,我今天買來的橘子罐頭,吃一口,張嘴,啊——」

  「啊……不過他們說罐頭裡有色素……」

  「讓你吃你就吃!不許說話!」

  「喔……」口中被倒進一瓣橘子,「沙沙你變臉的速度真快,跟四川師傅學過吧?」

  「再說我打你哦。」沙沙笑著揚起手,隨後,膽小的家明屈服於淫威之下,不敢再開口,專心吃橘子。

  「對了,沙沙,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你不用上課嗎?」過了許久,他方才開口問道。

  「今天學校朗誦比賽啊,本來就計劃好了的,你忘記啦?」沙沙笑著用拿著剩下的半個罐頭鬆了過來,家明搖了搖手,示意已經吃飽了:「靈靜也參加了的,你沒有看她表演嗎?」

  「當然是看了才翹課的。」沙沙一笑,「反正靈靜也會是第一名啦,說不定待會她就會拿著獎狀過來了呢。你不吃了,那我拿給她吃了?」她示意一下睡在相鄰病床的少女。

  「好啊。」

  無論如何,也算是共過患難的人,這兩天來,沙沙對同處一個病房的日本少女還是有些關注,但主動接觸卻還是第一次,察覺到旁人的靠近,月池薰從病床上做起一點,從頸部往下,她的全身都是白色的繃帶。不過這女孩精神跟肉體都非常強韌,先前沒經過治療就能殺人,如今行動上就更加沒什麼問題,半躺在那兒,少女極優雅地向沙沙鞠了半個躬。

  「呃……你好……這個……給你。」面對著這樣的優雅和禮貌,沙沙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將放好了調羹的橘子罐頭遞過去,隨後也慌忙地回敬了半個躬。

  月池薰望了望那半罐橘子,目光卻越過沙沙,投向了另一邊床上的家明,不過這時家明在看窗簾外的風景,根本沒有什麼表示,她遲疑片刻,伸出綁滿繃帶的雙手將罐頭接了過去:「阿里嘎多。」

  「嗯,阿里嘎多、阿里嘎多……」沙沙很沒文化的回了兩句,隨後跑到家明這邊,「家明,阿里嘎多是什麼意思?」

  「謝謝。」家明翻了個白眼。

  「對哦,阿里嘎多是謝謝,沙揚娜拉是再見,我都忘掉了呃。」沙沙吐了吐舌頭,「那我剛才是不是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很顯然是啊。不過……你幹嘛這麼怕她?」家明滿臉疑惑。

  「也不是怕啦,可是我覺得她很厲害啊,看著你被曹東峰那個混蛋打了那麼久我就覺得肯定痛得受不了了,她被那個變態老頭打了三天啊。還有,你看,她吃東西的姿勢好優雅。」沙沙一面乍舌一面拉著家明看MM吃東西的姿態,只見那月池薰如同中國古代仕女一般小口而優雅地吃著橘子,沙沙頓時傾倒不已,「比靈靜還要厲害哦。」

  「那已經不像人了好不好?」既然沙沙喜歡議論,家明就很壞心地道起人家的家長裡短來,「你看看她,嘴巴才能張那麼一點點大,要是吃起包子來該怎麼辦?很難想像對不對?她老是閉著嘴,不管是笑還是吃東西都不露出牙齒,這麼不自然的表現,肯定是因為長了一口蛀牙,要麼是黃的,恐怕還會是黑的。還有,她吃東西都像是在試毒一樣,讓人感到一點誠意都沒有……」

  家明在這裡滔滔不絕,正在吃東西的月池薰有些疑惑地望過來,隨後又是柔柔地低了下頭,家明與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的沙沙也連忙鞠躬還禮。

  「你去死啦,這樣說人家。」在家明沒有傷口的肩上拍了一下,沙沙趴在病床上的被子裡呼呼地笑,這個時候,背著書包的靈靜從病房門口走了進來,一進門便抱怨道:「沙沙你都不等我。」

  沙沙從床上翻過去:「怎麼樣?得到獎了嗎?」

  「得到了。」靈靜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從背後拿出一張獎狀,一個筆記本,「第一名,還有本子。」

  「好耶!本子歸我了!」靈靜自小得獎無數,不過自從三人在一起,獎品向來是歸了沙沙所有,畢竟沙沙性情頑劣,從小就沒有得過什麼獎,拿著獎品寫字畫畫,感覺總是不一樣,她一面歡呼,一面對家明說道:「靈靜今天很漂亮對不對?」

  那時候但凡學生表演,漂亮女孩的打扮向來都差不多,此時的靈靜臉上擦著紅撲撲的胭脂,嘴上打了口紅,身上穿著潔白的公主裙,看起來的確很漂亮,不過家明自小看慣了的,倒覺得她不作這些修飾,穿著普通的休閒衣裙做個人如其名的靈靜小女生時更加誘人,但沙沙倒是一向喜歡她化妝後的扮相,大抵女人都是喜歡打扮的。

  「來,作為獎勵,靈靜小美女,讓懷沙哥哥親一個。」沙沙一面笑,一面開玩笑地撲了過去,便要強吻靈靜紅紅的臉頰,靈靜此時正在脫著書包,哪裡躲避得過去,只能笑著將身體拚命後側。

  「不要啦……啊——」

  「嗯……呀——」

  砰的一下,兩個女孩全都倒在了地板上,沙沙壓在靈靜的身上,終於得逞。事實上,兩個女孩子每星期都要在柳家別墅同床三次,這樣親親臉蛋,甚至惡作劇地在身上摸來摸去都是常見的事情,好幾次一同洗澡或者一絲不掛地同床,都差點觸及到最後的那一步,由家明假想中的百合化身為真正的百合。但無論如何,此時在醫院的地板上,終究有些尷尬,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家明在床上看著,心情……有些奇妙。

  以前當殺手的時候,也不是沒看過同性戀的女人。黑暗世界的生活很危險,誰也不能說自己就有把握看到明天的太陽,於是,有人性格嚴謹得有如苦行,也有人性格扭曲得近乎變態,一些女殺手到了床上向來生冷不忌,他就曾經有過一次,任務做完之後是跟兩個女殺手一塊開房,他洗過澡出來,卻看見兩個女人就那樣在床上玩得激烈,他坐在一旁的沙發聲看著兩人聲嘶力竭地磨了半晚的豆腐,第二天早上醒來,一個女人疑惑他晚上為什麼沒上來,一個女人則感謝他,說是有個厲害的保鏢在旁邊,做得特別放鬆和過癮。

  不過,如果心理沒有任何扭曲的地方,兩個從小在一起互相有好感的小MM,等到相愛、長大之後會怎麼樣呢?會是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嗎?他不禁滿懷好奇地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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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16:09:14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三十九節 休養(下)


  靈靜臉上的胭脂被沙沙吃掉了一大塊,沙沙嘴上也是一片緋紅,兩個女孩連忙跑去洗手間,出來之時,靈靜已經洗掉了所有的妝,頭髮也還原成清新的馬尾,穿著公主服,漂亮得驚人。不多時,就在這個醫院工作的葉媽媽送來晚飯,三人在病房裡吃起來。此時護士也給月池薰送來了晚餐,她目前在這裡雖然舉目無親,但醫院已經知道了她家裡在日本是很有權勢的大家族,自然不敢怎麼怠慢。

  不過,雖然說是安排了特別護士,但醫院之中人手緊缺,月池薰平時向來安靜,上廁所之類的事情又能自己來,雖然賬單上或者已經被記上了高昂的護理費,護士卻向來被醫院叫到另外的地方去幫忙,只有吃飯或者她有什麼需要,按下醫護鈴的時候才會過來。

  醫院的食物注重營養,但畢竟難吃,看著月池薰小口小口吃飯的樣子,在靈靜的發動下,三人便將葉媽媽做的飯菜勻了一份出來給她送去——靈靜聽過她的遭遇,因此對這個看來可憐,又與家明一同被打的少女有了幾分同情心。

  這次月池薰用的謝謝卻不是「阿里嘎多」,而是英語「thankyou」,靈靜學習好,英語又學了一年半,當下便「沒關係」、「我叫葉靈靜」地試著用英語跟她進行起簡單的交流來,兩人在吃飯時說了幾句,月池薰用英語從口中打聽出了三人的名字,「顧家明」三個字更是反反覆覆地念了好幾遍。

  吃過晚飯,兩個女孩便在病房裡寫起了作業,不久之後,家明問起朗讀比賽的情況,靈靜那悅耳又不失柔和的聲音便在病房裡響了起來:

  「……如今我搖著車在這園子裡慢慢走,常常有一種感覺,覺得我一個人跑出來已經玩得太久了。有—天我整理我的舊像冊,一張十幾年前我在這圈子裡照的照片—一那個年輕人坐在輪椅上,背後是一棵老柏樹,再遠處就是那座古祭壇。我便到園子裡去找那棵樹。我按著照片上的背景找很快就找到了它,按著照片上它枝幹的形狀找,肯定那就是它。但是它已經死了,而且在它身上纏繞著一條碗口粗的籐蘿。有一天我在這園子碰見一個老太太,她說:「喲,你還在這兒哪?」她問我:「你母親還好嗎?」「您是誰?」「你不記得我,我可記得你。有一回你母親來這兒找你,她問我您看沒看見一個搖輪椅的孩子?……」我忽然覺得,我一個人跑到這世界上來真是玩得太久了。有一天夜晚,我獨自坐在祭壇邊的路燈下看書,忽然從那漆黑的祭壇裡傳出—陣陣嗩吶聲;四周都是參天古樹,方形祭壇佔地幾百平米空曠坦蕩獨對蒼天,我看不見那個吹嗩吶的人,唯嗩吶聲在星光寥寥的夜空裡低吟高唱,時而悲愴時而歡快,時面纏綿時而蒼涼,或許這幾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它,我清清醒醒地聽出它響在過去,響在現在,響在未來,迴旋飄轉亙古不散。

  必有一天,我會聽見喊我回去。……」(《我與地壇》)

  少女的聲音悅耳深情,用來念《我與地壇》這篇文字,雖然毫無疑問會獲獎,但在家明耳中就委實有些矯情,當然這些他不會說出來。

  大概晚上九點多,兩個女孩隨著下班的葉媽媽回家,護士會過來看幾次,但更多的時間,便只有兩個孩子靜靜地呆在病房裡,家明會在床上看一會兒的書,月池薰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有時將目光望過來,待到家明發現了,她便繼續將目光移到天花板上。

  十點多的時候,家明下床熄了燈,反正月池薰從來只是發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然而過了不久,他卻聽見月池薰道:「顧……家明……」

  「嗯?」

  「謝謝你。」

  「替我保密,我也會謝謝你。」家明用日語說道。

  第二天是星期六,兩個女孩一早便過來,為家明送來熱乎乎的皮蛋瘦肉粥,月池薰自然也分到了一碗,靈靜少不了又與她對上一段英語,她向來知道英語要學好,就要跟會英語的人對話,此時雖然只有一年多的基礎,卻也興致勃勃地跟對方交談起來,一旦說到不會的,她便讓月池薰在紙上寫出來,隨後拿了本英語詞典在旁邊翻,大概弄懂這句話的意思。而她自己若有不會說的話,便在詞典上找出一堆單詞來拼湊上,日本少女便在大概猜出來之後,為她將語法理順,寫上正確的句子。

  此時的月池薰應該也是無聊,便在那兒陪著靈靜說英語、寫句子,半個上午下來,兩人儼然已經成了朋友,沙沙偶爾過去看看,紙上的蝌蚪文令她頭暈眼花,連忙退散,在床邊陪著家明吹牛八卦。

  十點多的時候,葉媽媽過來告訴他們,說是下午會又警察過來做筆錄,讓家明理順一下思路。事實上關於那天的事情,家明編造出來的謊言在當天便已經全都說了出來,警察也大致相信,這次過來,不過是例行的公務。下午兩點過的時候,一個女警推門進來,家明一見,目光都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事情很反常,因為現在進來的人,在家明眼中實在是疑點重重。

  大蓋帽略略拉得有點下,進來的這個女人年齡太小,頂多是個高中生的樣子,雖然也有的女人天生一副娃娃臉,但家明卻可以從氣質上肯定,這個人,應該還是個學生。手槍配得稍微有點生硬,而且……衣服有些不合體,這是沒道理的……

  事有反常即為妖,家明自己裝嫩、扮豬吃老虎的事情經常做,此時心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有人要來試探他,或者派出一個少女殺手來幹掉他,眼角望了望旁邊小櫃上的一把叉子,隨後望望另一張床上的月池薰,卻見對方的目光中也有些疑惑,只不過沒有自己這麼深而已。

  「咳,你就是顧家明吧。」那女警故意做出老成的語調,首先將小櫃上的東西連同那把叉子都收進了抽屜裡,隨後將一個筆錄本放在了上面,這一下,家明更是篤定了心中的判斷,

  「我叫穆珍珍,是來給你做筆錄的。」女警象徵性地將警徽拿出來晃了一下,自然,任何人都看不清上面的照片和名字。

  望了望此時還在病房內的靈靜與沙沙,家明心念急轉,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身手瞞過了沙沙,假如真的需要動手,自己隱藏的東西豈不全都曝光了。

  還是說,一切的事情,交給這個日本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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