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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didas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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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憤怒的香蕉】隱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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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23:29: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一節 狂躁

     星辰璀璨浩渺。銀河猶如薄紗一般的在天際蔓延,月色如舟,清朗的夜空下方。群山大河在廣袤地陸地上起伏延綿。東方有著浩瀚地海洋,山與河之中。一座座***斑斕的城市分佈其中。各種現代化地通路將這些城市連接起來,如棋盤、如蛛網。火車、汽車、輪舟乃至飛機。將整個世界連成一體,
    “我為什麼可以做到這一步。因為我們有腦子!”
    兩旁是黑暗中的稻田與山嶺。偶爾有村落的光芒。路燈延綿穿行。由新甯往江海地一條公路上。一輛八成新地大巴正在平穩地行駛著。坐在車廂靠中後位置那名很有些兇神惡煞感覺的男人正在跟旁邊的人說話。
    “現在大家出來混都是為了錢嘛,打打殺殺有什麼用,說打架,當初我在老城那邊跟高老大搶地盤地時候一個打十幾個。又怎麼樣,不過是個打手。後來他們二十多個堵我一個,我逃掉了,身上中了十多刀,虧得我命大。要是你們遇上那種陣仗,嘖嘖……高老大嘛,你們知道的,那時候在老城那一片呼風喚雨,囂張得跟什麼一樣。我那次不死。當然他就死了。我暗地裡聯合了周圍好幾個大哥直接堵住他砍成肉醬扔江裡,第二天他們幫派就垮臺。這是什麼?秦始皇的合縱連橫,那時候我就知道了,做事不能光憑力氣。要不是動腦子,我絕對做不到現在這個位置。”
    猶如黑幫電影裡常用的論調那樣,出來混用腦子的開頭一出。照例是炫耀一番過往地英雄事蹟。一幫小弟崇拜地目光之中,他揮揮手說下去。
    “為什麼這次要過去跟他們先談判……沙竹幫現在仗著有關係是非常不講道理的了,老實說你們應該也知道。柳正在位地時候都沒有這麼霸道過,現在江海這一片居然說不許運毒品,那柳正地女兒叫什麼名字來著,她以為她是林則徐啊……現在所有人對她都火大,新寧幫基本上也要跟他們全面開戰了……”
    “……以前以我們幫派地實力老實說。要往江海發展還有一定地差距。但現在不同了,正是時候,沙竹幫一旦被打垮。整個江海都要經歷大的變化。我們這次過去談判,估計跟其他人一樣,沙竹幫不會給我們什麼好的答覆,但是。呵呵,這就是我們跟新寧幫合作的契機了。到時候江海的勢力,我們就能夠分上一份,你們等著看吧……這就是用腦子想事情,不要整天喊著直接打啊直接幹這幹那地。你當自己是李連傑啊……咦……”
    他微有些疑惑地聲音中,汽車鳴笛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速度似乎有減慢的跡象,前方幾十米處地道路一側。一輛黑色小轎車正停在那兒,一個人站在道路中間揮著手。車前燈打過去。看不清這人地相貌。只是看那手勢,似乎有些傲慢與憊懶。
    “他媽地。那人汽車拋錨了找人幫忙……小李。不用管他!”
    小李是指那當司機的小弟。這話說過之後。他扭頭想要繼續跟小弟們講課,汽車鳴笛的聲音在前方急促地響了起來,毫不減速地要讓那人閃開。然而在幾秒鐘之後,那小李還是踩下了刹車,大巴停下來,強烈的燈光照射過去,汽車前端與那攔車人地身體相差不過半米的距離,後方地老大皺了皺眉。隨後搖頭一笑:“那傻逼,要挨打了。小李地脾氣也不好……”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話還沒說完,前方司機地口中恨恨地罵了一句,隨後直接推開駕駛座旁邊的側門跳了下去,三兩步逼近了攔車那人:“你他媽地有毛病啊!不想活啦?你……”走到跟前。眼見居然是個看來不到二十歲樣貌也是人畜無害的少年人,不由得愣了一愣。隨後,對方看了看前方車牌。倒是笑了笑:“等你好久了。我找你們老大。”
    這些人過來江海本身就是為了談判。而黑社會地談判本來也就有火拼地危險在其中。雖然那老大說了不會打起來。但眾人地神經早已緊繃。此時將這少年說出這種話,那小李陡然將手伸向了背後。抽出一把砍刀架在了少年地脖子上:“你***什麼人?”
    仿佛沒有感覺到那刀有多少的威脅,少年扭過頭望著他。語調微微有些沙啞。
    “夜遊神……”
    下一刻,“啊——”地一聲慘叫,響起在了車輛前方。小李持刀的手臂。在骨碎聲中。被人順手擰成了麻花。
    歇斯底里地慘叫聲撕裂夜空時。車內地人們才陡然一個激靈,望了過來。副駕駛座上的那人應該算是看得最清楚地。此時已經陡然站起了身子,就在車輛前方那片***耀眼地模糊視野中。這一瞬間。小李的身體猶如大龍擺尾一般被人掄得飛起在了空中。隨即。車輛前方那扇巨型的擋風玻璃發出砰然一聲響,無數碎片漫天激射。
    那小李就像是破麻袋一般被人掄了一圈,飛砸回車廂內。撞在駕駛座側後方地一根鐵欄杆上轉了個向。方才淒慘無比地摔落在了車廂過道中,副駕駛座上那人才剛站起來。便又是伸手護住頭臉坐了回去。與此同時。那道人影直接從破碎地前方車窗跳了進來。
    能夠在第一時間完全理解這一幕的人不多。但是大家都是經歷過刀口舔血日子的人,變故乎生,不少人已經陡然站了起來。拔出身上地武器。副駕駛座上那人第一時間朝對方撲了過去,然後。在對方一記隨意地肘撞下,他地身體從側面的窗戶中被撞飛了出去。
    一把砍刀從前方劈斬而來,少年的一隻手也陡然迎了上去。隨後。血光陡然綻放在空中。那砍刀砍在半途也不知怎麼地換了手。反將它主人地肩膀向肋下直接劈出一道血痕。另一個人被一腳踢飛了出去。短短一兩秒地時間內,少年前進了兩步,雙手揮舞間。旁邊的五個人方才站起就那樣被打到在了車輛地座位上,幾把被打飛的砍刀在空中與車廂發出了撞擊聲。還未落地。更前方地一人已經拔出了手槍。
    鋼刀倒映著燈光,刷的斬了下去!
    一條手臂齊肘而斷。血光還未噴出,砰的一聲槍響震徹夜空,那斷手上的手槍已經到了少年地手中。並且扣動了扳機。
    前方老大身邊的另一名拔槍者被子彈打飛了出去。
    兩秒多種地時間。隨著這聲槍響,車廂裡地眾人終於又停止了動作,無論如何,在平日裡很少接觸槍支地中國,哪怕是亡命之徒,對這種聲音都有一種下意識地畏懼。那老大地表情僵在空中。動也不敢動,就這麼短短片刻,車廂裡地人已經橫七豎八倒成一片。鮮血漫灑。他可從沒見過這麼心狠手辣地殺手。
    聳了聳肩,家明放下槍,目光有些無聊地打量著周圍眾人。
    “哥——”
    反應過來之後。一個聲音也響起在了身後。一名方才未被他打到地男子此時連滾帶爬地翻過了座位。撲向那名正在無意識地吐血的司機,車輛的擋風玻璃都經過強化。一般人就算全力都不可能打出什麼動靜來。讓他地身體直接將玻璃撞碎家明幾乎也是全力施為。這一擲地力量之巨,可想而知。這時他躺在那兒,全身骨骼不知道碎了多少,是死是活都成問題。家明回過頭去,那大喊地男子也陡然抬起了頭,一雙血紅的眼眸滿懷仇恨地瞪著他。
    “你要麼今天殺了我。要麼……”
    “砰——”
    沒有絲毫猶豫。家明抬起手,槍聲再次響了起來。子彈穿過男子地額頭,將他地身體直接打翻在地。一時間。車廂裡安靜得沒有絲毫動靜,家明憊懶地眨了眨眼睛,目光掃過四周。朝那老大走過去。
    眼見他地身影越來越近,那老大渾身無力地坐倒在了座位上。
    走到他的身邊,家明停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又仿佛察覺到什麼似的退後了一步,扭頭往旁邊看過去。旁邊那身高大概一米九左右地壯碩男子本就是一副仇恨不屈地目光望著他,這時候見家明看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地抬了抬下巴,看見這眼神。家明有些無奈地眯起了眼睛。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對我有意見啊?”
    有了方才那男子的先例。這人自然不敢再說話。只是目光依然頑強。前方老大下意識地開了口:“他……”
    “砰——”
    又是一聲槍響,鮮血朝後方噴出。汽車側面地窗玻璃轟然而碎,少年垂下手槍。一臉憊賴的表情看起來像是遇見了整班問題學生地無奈老師。他走到那老大對面坐了下來:“那個……你剛才想說話?”
    “我……我……我只是……沒、沒什麼……”
    “自然一點、友好一點嘛……不要像那個人那麼凶,也不要太拘謹。交流一下你會發現我這個人很隨和地……”家明伸手拍了拍他地肩膀。由於伸地那只手上還拿著一把手槍,使得這老大的肩膀陡然抖了一下,“問你個問題,這麼一大車子人要去幹嘛呢?”
    “去……去去去……去江海……”
    話音未落。家明舉著槍便是一巴掌揮了過去,那老大地額頭上頓時便見了血,他收回手。目光很是鬱悶。
    “你沒注意聽我的說話……算了,我也懶得跟你扯那麼多了。去江海跟沙竹幫談判地?”
    “是……是……”
    “你想販毒啊?”
    “不是……”話才出口。陡然又是一巴掌。打得他立即改了口。拼命點頭,“是……是是是是
    “做人要誠實……這什麼世界啊。這麼壞地事情都說得這麼大聲。你讓我很傷感你知道嗎……那個,關於販毒這種事情呢,我覺得吧……我覺得……”
    他有些為難地想了半天。伸手摸了摸頭髮。“關於販毒,那個……販毒是不好地。販毒是不對地,販毒……你明白了?”
    “明、明白了……我、我不幹了……”
    “還有呢?最重要的呢?”
    “是、是什麼?”
    啪的又是一巴掌響了起來,家明加重了語氣:“再想想啊!”
    “我……我……”那老大想了半天,終於抬起了頭,“我不去江海了,我不去了……”
    回報給他的是一個燦爛地笑容,家明拿出一塊手帕笑眯眯地揩掉槍上地指紋。隨後拿起老大地手,將手槍塞進他手裡,親切地拍了拍那張兇神惡煞的臉:“你看,你明白了。我真感動。”
    走出幾步,他又回過了頭,那老大大概是在想該不該從背後開槍,這時陡然被嚇了一跳。手槍差點拿不穩:“對了。你看這一車亂七八糟地。你知道的,應該跟我沒什麼關係吧?”
    “沒、沒關係。都是我們自己不小心……”
    “對哦,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就算大家是混黑社會地,也不能這麼亂來嘛,那麼……屍體怎麼處理知道吧?”
    “知、知道……”
    “那就不打擾各位老大了。”
    笑眯眯地鞠了一個躬。少年從前方下車。那恐怖的身影在道路上跟他們揮手道別,片刻,小轎車發動起來。朝著新寧地方向駛去。直到此時,整輛大巴仍然沉浸在一片驚懼地氣氛當中,無人敢動……
    車輛疾馳,冷風從敞開地車窗裡呼嘯灌入,路燈在視野中朝後方飛快地倒退著,他伸出一隻手感受著夜晚的冰冷。腦海中地狂暴與躁動因為方才地那場殺戮而稍稍平靜下來。
    忽然間。電話鈴響了,是雅涵打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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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23:29: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八二節 家人

     距離新寧市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接通雅涵的電話時,家明將速度放慢了下來。
    “靈靜和沙沙來找你,現在就在旁邊呢,你跑哪去了?”
    “呃……”
    “沒聽清楚啊,要不然讓靈靜跟你說話!”電話那邊的雅涵異常憤慨,“出門居然連個招呼都沒有打,你活膩了?人家兩個女孩子都要哭了,還以為你生氣離家出走,不管你現在在哪裡,老老實實把我的車給我還回來!”
    “那個……我知道了,大概還要一個多小時……”
    “不用跟我說,跟她們倆說去吧!”
    電話那邊劈里啪啦一陣,隨後顯然是兩個女孩附到了話筒前,靈靜的聲音倒還算正常:“喂,家明……”沙沙的語氣之中就委實有些心虛:“家明……你在哪裡啊……”
    “呵呵,我就是出來兜個風,沒什麼事,現在出城了,回去大概還得一個多小時……”
    聽他沒什麼生氣的意思,沙沙放下了心來:“呵呵,我們只是有些奇怪你跑哪去了,沒什麼事的,你如果有事的話不用急著回來,哈哈……”欲蓋彌彰的笑聲響起在電話那頭,事實上兩個女孩子都知道聯絡家明的方式,如果只是想要問一問,在家明一個電話就夠了,哪裡還用得著跑到雅涵這邊,讓後讓別人打電話來試探,家明踩下了刹車了,我順道買糖炒栗子回來。”
    “好的,早點過來……啊……”靈靜在那邊柔柔地應了一句,隨後卻是尖叫起來,電話那邊傳來沙沙的笑聲,隨後又是劈里啪啦好一陣方才掛上,也不知道兩個女孩子又是怎樣地打鬧了起來。家明停下了車,笑著望向窗外的一片星空,新寧的方向上,路燈在夜色中蜿蜒如蛇。
    “趙振海……便宜你了……”
    喃喃地說了一句,他一打方向盤,朝著來時的方向疾駛而去。
    回到雅涵的別墅時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雅涵與沙沙在電視機前玩對打遊戲,靈靜在廚房裡煮著作為宵夜的肉絲湯麵。一進門。香氣便撲鼻而來,緊接著,便是雅涵那邊順手扔來的一個抱枕:“你還知道回來啊!”
    這句話有點曖昧,但眼下靈靜和沙沙明顯都沒有多想,平素最暴力地沙沙坐在遊戲機前扁著嘴望著他,遊戲實力稍遜的雅涵趁機控制人物將沙沙的角色打得慘叫連連,靈靜在裡面揚了揚菜刀,橫他一眼,眼見自己處於眾矢之的的位置,家明揚了揚手上的紙袋:“咳。你們最喜歡的糖炒栗子……沙沙你還不打雅涵姐就要趁機打敗你了……”
    被他這樣一說。沙沙方才反應過來,瞪他一眼,轉身去跟雅涵打個不亦樂乎,家明則放下紙袋,去到廚房那邊與靈靜一塊準備宵夜。
    “知道錯了吧,害怕了吧……下次你們再吵架,說不定我就真的離家出走了……”
    從背後摟住靈靜。家明笑著這樣說。隨之而來地,自然也是靈靜半笑半惱地一番掙扎。
    “你別鬧了。雅涵姐在呢,何況……哼,又不是我的錯……”
    雖然因為家明的緣故暫時錯開了矛盾,但並不代表兩名少女就已經達成了共識,在雅涵家裡玩鬧到深夜,一路回家時,靈靜和沙沙也沒有再提起搬出去的事情,大家在一起不是一年兩年,這是真正的家人,哪怕彼此的看法有分歧,心中不爽,也絕不會因此就真的生出芥蒂來。
    既然暫時避開了這個話題,一路上打打鬧鬧直到上床睡覺,三人也就當作完全沒有發生過之前的討論一般,如此到得淩晨時分,家明從睡夢中醒來,脫下來放在一邊的電子錶正在發著淡淡的螢光,一般來說,這代表著有些資訊資料被人傳到了他地電腦裡。
    悄悄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到了原本作為雜物間地小房子裡才發現這則資訊其實來自於天雨正則,看了半晌,不由得皺起眉頭,過得片刻,那邊繼續發來資訊:“算一下你也已經起來了,看完了嗎?”
    ----看完了,源賴朝創和諸神無念的事情之後,裴羅嘉將江海和簡素言做上了“暫時不可試探”的標記,我大概也是知道的,不過這樣的事情隨時可能更改,這個消息的來源可靠嗎?
    ----人應該是可靠的,消息地可靠信還有待商榷。我們安排地臥底認為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因此冒死將消息帶了出來,去年伯爵地那次事情算得上裴羅嘉近期最大的一次損失,而且動用那樣的力量,在整個運作上,也實在稱得上愚蠢,否則至少可以取回一部分戰果。這些事情我們也都有過討論,事實上我也希望禦守滄蠢到了這種程度,但以這麼多年的觀察來看,動用一大批人手配合那位伯爵先生,然後任由他們在這裡全軍覆沒,的確不像是這位大叔的風格啊。
    家明沉默了一會兒,去年下半年因為伯爵而發生的那場戰鬥,說起來的確有些詭異。殺手不同于戰士、雇傭兵,並不是說人多力量就大,派四五個人來殺方之天與派四五十個人來刺殺分別其實不大,例如星夢號的事件,裴羅嘉只是居中牽線,真正行動的是被財富所誘惑的一大批亡命徒,諸神無念來聖心學院,也不是拉上一大批殺手,而是帶領了一批傭兵,但在伯爵的事情上,裴羅嘉就將一大批殺手完全當成了士兵來使用。當然也可以將理由歸結于伯爵擁有強大的力量,因此裴羅嘉也派出了一大批人供他使用,以示誠意。但以結果來看,最終殺手也沒能起到他們的真正作用,後來與伯爵互相都不信任,一群殺手們被當成了炮灰,沒有強有力地人物引導,人群的優勢完全發揮不出來,而裴羅嘉那邊也就是這樣放任自流。以家明對於禦守滄的瞭解來說。要相信禦守滄是個這樣的傻子,也實在有些困難,不過……
    ----這麼說起來,在禦守滄的管理之下,居然還有人能夠利用巧妙的手腕繞過了上層,代替他發佈了假的命令……
    ----這麼大地一件事想要瞞過禦守滄的眼睛私下搗鬼,事情的可能性不高,但如果真是這樣。就證明裴羅嘉的內部肯定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也是因為這樣,這半年多以來,禦守滄才能讓人私下裡進行調查,甚至連裴羅嘉高層,都不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當然,你那邊也要當心了。
    裴羅嘉和炎黃覺醒兩方如今本就是無法調和的局面,要用這樣的招數來挑撥雙方矛盾也實在沒什麼意義,假如說對方有什麼目地,或者就是想要將裴羅嘉與簡素言、幽暗天琴地衝突再度激化。說到這裡,電腦那邊的天雨正則或者還處於疑慮階段。這邊的家明卻是呆呆地想了一會兒。搖頭失笑起來,如果消息確實,會在暗地裡搗這種鬼的人,或許就只有……
    在小床上坐著想了一會兒,計算著這件事情的影響,陽臺上有燈光漏了出來,有人在隔壁發出了細微的響動。不一會兒。端著咖啡的少女出現在門邊,不過。這次卻是穿著睡衣睡褲的沙沙。將咖啡接過來放在桌子上,家明伸出手,將沙沙摟在懷裡,隨後用被子裹起來。
    “怎麼了?睡不著?”
    “只是發現你起來了……”
    “喔喔,真好,沙沙也到了會睡不著的年紀了……”
    “呵,你別把我說得像你的女兒好不好……”額頭偎在家明胸口上,沙沙笑著撞了一下,“我也是會想事情地好不好!”
    “嗯嗯,瞭解、瞭解。”家明笑眯眯地點頭。
    見他笑得沒什麼誠意,沙沙又撞他一下,望著電腦上一些自己全不認識的東西發呆半晌,方才說道:“喂,家明,是不是我一直以來都很不懂事?給你和靈靜添麻煩?”
    家明按動滑鼠的手指停了一下,捏捏懷中少女的臉頰:“怎麼說這個?”
    “我今天說想要搬出去的事情,弄得你和靈靜都不開
    “這個嘛,我覺得吧……”家明想了想,“不算是不開心的範疇……”那算什麼?”
    “煩惱吧,書上說的青春期地煩惱、生活地煩惱……誰都會有的,不過這又不是任何人地錯……”他敲打著電腦,喝一口咖啡。
    “我想做點自己的事情,可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沙沙輕聲道,“以前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不點呢,老喜歡被人欺負,記得那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是大姐頭,保護你和靈靜,不過漸漸的,你們就不用保護了……其實一開始就不用,弄得我跟個傻瓜一樣……”
    “我沒那麼小吧……”家明咕噥一句,不過說起來沙沙比他大一歲,女孩子的發育又比男孩早,她會有這樣的印象,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不會煮飯煮菜,讀書不厲害,粗心,不文靜又沒辦法保護誰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和靈靜來照顧我……”沙沙小聲咕噥著,“靈靜她什麼都比我好,又知道自己要什麼,連未來都計畫好了……她跟我說起將來要幹嘛的時候我也在想自己啊,可是什麼適合我的都想不到,靈靜她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想著可以放棄鋼琴去當醫生或者當護士,那段阿姨本身就是醫生,靈靜從小也有薰陶,她性格又好,現在去當護士或者都能合格了,可我呢,我當不了好醫生,要我去當護士,我也怕給人打針……什麼都不會……”
    “爸爸死了之後留下了沙竹幫,我知道你和靈靜都不怎麼喜歡黑道,我先是說讓沙竹幫不許販毒,可後來做著做著……我覺得已經有一個基礎在我面前了啊,先是慢慢熟悉這些東西,然後慢慢地讓沙竹幫洗白了做正當生意,那時候我也就已經可以管理這些了吧……不過我也知道,如果是一直讓你和小孟哥給我安排這些,我肯定是永遠都不會的……上高中可以任性啊,就算我努力考上了大學,還是可以任性啊,但是大學之後呢,難道我就一輩子在你和靈靜面前任性下去嗎,總有一天你們會覺得那樣的人很煩吧……”
    她在家明懷裡裹緊了被子:“我喜歡你和靈靜,不想被你們討厭了……”
    家明輕輕拍著她,笑了笑:“其實吧,說肉麻一點哦,我知道有一種人是要無條件付出的,不管你是不是厲害,是不是會煮菜煮飯,是不是賢慧文靜,是不是善解人意,都是得無條件接受的,你有煩惱的時候可以隨便把煩惱推過去,想要冒險的時候他們會想辦法幫你,就算你失敗了,沒辦法往前走了,只要回頭,他們總會在原地等著你回去……”
    “我的男朋友啊?”
    “家人啊,比男朋友更可靠的存在,也就是你面前的這位帥哥和隔壁大床上睡著的那位美女啦,所以我覺得你的擔心完全是沒必要的。”
    大概是覺得這段話比較肉麻,沙沙笑了笑,臉頰貼在他懷裡好久都不出來:“可是我覺得要是我一直這個樣子,總有一天還是會被討厭的……”
    “保證不討厭你……”家明望著縮在懷裡的少女,頓了一頓,目光在這熟悉的房間裡移動著,“只想永遠保護你……”腦中細微的痛感牽動了神經時,他輕聲道。
    “說大話……這個時候的保證都是不可信的……”沙沙滿意地嘟囔著,“不過……好吧,我也知道一個女孩子立志當黑道大姐頭很亂來,家明你如果不希望我繼續做下去,那我就不再關心沙竹幫的事情了,好好讀書,考個不錯的大學,行了吧……”
    家明笑起來,過得片刻方才開口:“現在的話……只能想到這一件想做的事情嗎?”
    “呃……”沙沙愣了愣,扭過頭來,有些不解地望著家明,“那個,大概是這樣啦,反正我從來就沒有什麼理想……不過算啦,反正我也決定不幹了,反正我的想法一直也都亂七八糟的,想到什麼是什麼,或許過個一年半載又不想幹了也說不定,到時候連大學都沒得上……”
    “那就去做吧。”家明放下滑鼠,俯低身子用雙手抱緊了沙沙,“等到不想做的時候,再回來跟我哭鼻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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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23:3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八三節 選擇

     如此這般,一個多星期之後,沙沙還是搬出去了。
    其實要說完全搬出去,當然也不是這樣,沙沙每天仍舊要上學,中午跟著靈靜家明或者在學校或者回出租房吃飯,約定好無事的時候也要回來住,只是在沙竹幫的總部那邊將柳正以前的房間整理了一番,沙沙每天晚上就在這裡方便學習管理沙竹幫的一些事情。
    讓靈靜能夠安靜地接受這件事,自然是來自於家明的說服,說起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種事情在家明來說並不算拿手,但以兩人的關係來說,許多的事情本就不需要道理的支援,即便是歪理,從家明口中說出來也絕對比別人的意見有用無數倍。
    而另一方面,沙沙的想法得到了滿足,在學校的時間反倒是異常的認真起來,試圖在靈靜面前努力做到幫派學習兩不誤。當然這種精神是可嘉的,此時熱血沸騰的少女所付出的努力也能讓靈靜眼前一亮,但她以前的成績畢竟不算非常好,高中的最後半年時間又要空出晚上來熟悉沙竹幫的運作,日後能不能考上大學,估計也還是難以預料。
    儘管被家明說服,答應了沙沙在這半年搬去沙竹幫那邊,靈靜未見得就會為這件事感到高興,那天三人一塊去沙竹幫整理了房間,購置了大量的必須物品,連各種速食速食都儲存得仿佛核爆前夕靈靜才大概放心。不過,當晚上回到家裡跟家明共度二人世界時。她還是隱隱露出了一絲落寞的神情。
    “說起來,兩個人過才算是正常地情侶生活吧。可現在沙沙不在這裡,我老覺得差了點什麼似的……這傢伙,今天沙竹幫就會有事情麼?為什麼也要過去……我看她根本就是想嘗嘗一個人住地新鮮……”
    樓下的街道間傳來人聲喧鬧,電視的聲音也放得極大,已經吃過了飯,剛剛放學與沙沙分別不久的靈靜便發起了牢騷。說起來兩人的年齡還都沒滿十八歲,僅從外表來看。靈靜仍舊氣質清澈,水晶般的青澀少女模樣,但這時候埋怨的樣子,倒像是在操心自己孩子太過叛逆地成熟母親一般了。
    “這就是老夫老妻一家人的感覺了吧,說起來我們三個人都習慣在一起了,以前以為這種事情不正常,現在看起來。如果變成兩個人兩個人的,恐怕才真的要不適應了……”家明扭頭笑道。
    “你們男人很喜歡這樣吧。”靈靜眯了眯眼睛,“兩個女孩子跟著你,不抱怨不吃醋,分開了甚至還會覺得不適應,我說幹嘛要是我在抱怨啊,幹嘛要是我那麼堅持不讓她搬出去而讓你來當和事佬啊,擔心的、不爽的不應該是你才對嗎!”
    “咳……”家明不好意思地捏了捏鼻樑,“這個……看起來我們需要花很長的時間來適應這段二人生活了……”
    “沙沙又不是不回來住,不是說了有空就回來地?”
    “說是那樣說吧。不過她現在的熱乎勁,想要半年時間弄清楚沙竹幫的事情。然後跟著我們去上大學,你覺得她能空出多少時間來?何況……感覺嘛,現在這是二人世界的感覺而已啊,以往沙沙也不是沒有到別的地方住過,為什麼那時候就不會覺得少了一個人呢……沙沙終究還是搬出去了……”
    靈靜愣了愣,終於還是垮下了肩膀:“反正……不太喜歡這樣的感覺……”她深吸了一口氣,“我都還沒做好準備呢……”
    家明笑起來:“那你以前準備的是什麼時候啊?”
    “大學畢業之後啊。”靈靜聳了聳肩。“就算是大學。我們三個人也都會在一起吧……我本來是這樣想好的,可是現在看了這麼多學校。我們三個人專業都還沒定呢,能在一個城市就好了吧,至少還能住在一起……說起來家明你到底是不是想要學外科醫生啊,媽媽一直說讓你學,可也沒想過強迫你的,只是建議而已,你呢,又一直都是無所謂的樣子,我覺得找個專業還是選最喜歡地吧……”
    “還是外科醫生吧,不用想那麼多。”家明笑著點頭,“這個職業很適合我,我也喜歡的。”
    “那就這樣決定了!現在就是沙沙那邊……一想到她我現在就想磨牙……”靈靜臉上泛起不爽地嬌憨模樣,手上快速地將垃圾倒進了塑膠袋,隨後轉身將袋子遞給正在沙發上望著她忍笑的家明,“呐,別看著了,出去扔垃圾吧,大老爺。”
    家明拉住她的手:“一起去。”
    “這也要我陪啊!”靈靜笑道。
    “散步嘛,就我們兩個人散步,不覺得很有趣嗎?”
    “以前也常常兩個人好不好。”
    “那時候是三人世界,不同的,走啦走啦。”家明不由分說,拉了準備出門,靈靜連忙掙扎:“等等等等,我換衣服換鞋。”
    出了家門,外面正是暮色完全降臨的時候,道路兩旁的路燈、居民家裡的燈光陸續亮起來,有些人家裡也才剛剛吃飯,下班地、散步地或者放學後晚歸的學生混在一起,兩人在路口地垃圾箱扔掉了袋子,隨後沿著道路走下去,一直到人群喧鬧的聖心學院廣場,隨後步入另一側的道路,靈靜挽著家明的手。雖然周圍也有相伴而行的學生情侶,但類似兩人這樣默契貼合的,倒是找不出第二對來,若非流於浮華,便是過分跳脫,孩子終究是孩子,未經過生活的洗禮,總是缺乏雋永的感覺。
    “說起來倒也是哦,從小到大我們三個人都在一起。現在感覺就我們兩個人出來散步,沙沙在另外的住處什麼都不知道。總覺得……怪怪地,我們三個人從認識開始……還真的沒怎麼分開過吧,就算你過年過節回黃家啊,或者去美國那會啊,沙沙或者我單獨出去旅遊啊,也總感覺大家在一起地樣子,六歲就認識你了……”望著路邊來往的車流。美麗的少女伸手輕撫著額前的髮絲。
    “十歲中槍前的記憶,倒是不怎麼記得清楚了……”
    “倒也是哦,不過從十歲多算起來,到現在也快七年了吧,之後不久我們就跟沙沙認識了,發生了好多事情呢……”靈靜說著,將額頭靠在家明肩上。
    “說起來。如果那次沒有柳叔的那瓶紅酒,估計我們三個會當朋友直到出社會?嗯……然後你們大概會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我們永遠當最好地朋友吧……”
    “才怪呢。”靈靜嫣然一笑,“我覺得就算沒那瓶酒,我多半還會躺到你床上去,沙沙多半也會,只不過如果時間越晚,我們之間的麻煩事就越多,說不定真的會因此決裂,我和沙沙連朋友都當不成也難說……我那時就喜歡你呢。沙沙也知道的,不過那時她其實也喜歡你。只是她不說出來而已,你知道的,沙沙那時候一向以大姐頭自居,當時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要幫我的忙,讓你喜歡上我,她後來跟我說她那時也喜歡你,只不過小女孩不懂那些。也沒太多煩惱。否則都不知道心裡煩成什麼樣子……”
    “呐,我可不知道我那麼有魅力……”家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說起來也奇怪啊。你又不帥,脾氣古怪有時候還有些亂來----呵呵,當然後面是別人的看法啦,但相處大家相處那麼久,就是喜歡上了,想當初我和沙沙也是小美女啊,走到哪裡都有人誇地,情書也收到過別人的表白也有過,你就敢說如果大家一塊長大,你對我們就肯定沒有想法?”
    “我覺得多半會自卑到把這份心思放在心裡不敢說。”
    “就是說嘛。”靈靜笑得燦爛,“如果到那個時候我們三個都互相喜歡的話,那就是悲劇了,想想都覺得心疼,不管你選我還是選沙沙,另一個都不會開心,如果大家都有顧忌反而都走不到一起……這樣的感覺只是想都覺得不好受,所以現在看起來,初中畢業的那瓶酒真的是最好的結局了。”
    “唔,我覺得如果我知道你們兩個的想法,多半還是會強勢地弄個三人同居出來的。”
    “呵呵,你才做不出來。從小你的想法就離經叛道,黃家也好、老師也好、社會上地人也好,你誰的面子都不給,可是對我和沙沙,你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地,不肯做半點強迫的事情,沙沙這次搬出去就是這樣,如果是別人,肯定會努力勸她,我還不知道嗎,沙沙最在乎你了,你說不行,她肯定不說二話,可你連勸的心思都沒有,從一開始就答應她,然後過來折騰我……從小到大,你基本就沒變過……”
    家明聳了聳肩:“這麼說起來,你倒是變得越來越不可愛了……”
    “說什麼呢!”抿著嘴唇,靈靜在他的手上狠狠地揪了一把,語帶威脅。
    “成熟了啊。”家明笑,“我有時候在學校看見你跟其他同學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覺得,啊,靈靜成熟了好多了,漂亮、從容、有氣質,你說話的時候,別人都認真的聽著,比雅涵姐更厲害……其實第一次上臺地時候你也緊張啊,小時候每次參加表演、或者我們一塊去比武大賽,你都會緊張,我還記得那時候地情景,我們剛剛同居的時候,每一天都很新鮮,啊,對了,那次平安夜我唱東風破,我們出來地路上你學著跟東方路說話時的情景我還記得……人家以前是家明的童養媳,現在是家明的小老婆,每天晚上都要侍寢,已經被用過很多次,是殘花敗柳了,東方學長你是個好人,我配不上你……呵呵……”
    靈靜低著頭,猶豫半晌:“因為不新鮮了,不可愛了。你就不喜歡了?”
    “不,更喜歡了。說不出的喜歡,你想像不到地喜歡……”家明摟著她,頓了一頓,“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記得清清楚楚,其實相對那時的感覺,我覺得我更喜歡現在地這種熟悉吧……啊……”
    “讓你說我不可愛。”靈靜在他臉頰上狠狠撞了一下。“睡都讓你睡了兩年多了,還有什麼是你沒見過的啊,再在你面前扮可愛,你不罵我噁心啊,可愛也不是做給你看的了,要是出去辦事的時候對著那些怪叔叔怪阿姨作出可愛的表情才算是物盡其用嘛……v……”少女伸出兩根手指,作了一個清純無限的微笑。果然是足以放上看板的通殺型笑容,旁邊一對情侶經過,男子側過頭望著靈靜這邊好幾秒鐘扭不過頭,隨後被女朋友掐得哇哇大叫。
    家明捏捏她地臉頰,靈靜禁箍著家明的腰笑鬧一陣,又走出了一段,靈靜伸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不想回去了,一塊過去看看沙沙吧。”
    於是,分居的第一天,三人倒是在沙沙那邊的房裡睡了一晚。第二天便又是一塊上學。方才分開,彼此其實都有些不適應。如此大概磨合了半個多月習慣上才大概穩定下來,沙沙偶爾回家住,一半時間在出租房吃晚飯,一半時間則在外面自己吃,靈靜和家明往沙竹幫跑的時間倒是多了不少,有時候在這邊玩得晚了,便照例與沙沙擠一張床。反正大家這麼兩年都擠過來了。三p玩得嫺熟,如此小別勝新婚倒也有不錯的感覺。有時候晚上在家裡靈靜自覺霸佔家明太多,便將他直接踢去幫裡陪沙沙。
    這樣兩頭跑來跑去的時間裡,沙沙大概瞭解了沙竹幫流程上地一些事,接下來就是實際管理上的經驗而已,這中間牽涉許多黑暗難言的內幕,原本家明還讓小孟瞞著沙沙,現在自然都是和盤托出了,雖然不知道沙沙心中受到了怎樣的衝擊,但看她的樣子,至少暫時還沒有打退堂鼓的想法。
    一邊學習黑道的事情,一邊準備高考的效率不高,但因為沙沙的努力,成績至少比她以前消極怠工的時候要上升許多,不過,家明幾次單獨過去地時候,發現沙沙倒是對做飯煮菜產生了興趣,興高采烈地去超市買一堆東西要學著煮給家明吃,大概是因為靈靜目前跟家明算是兩人世界,她也開始對兩人世界感興趣,只是對於這方面的事情我們地沙沙同學天分不高,最後痛苦的過家家結束,總是還得家明親自出馬力挽狂瀾,才能讓兩人填飽肚子。
    時間就這樣走過了二零零零年的四月,到得五月中旬的時候,一個假日,靈靜、沙沙、家明都在葉家武館休息,雅涵也過來拜訪時,倒是無意間跟葉爸葉媽提起了一件事:“對了,靈靜她現在已經確定要考鋼琴專業了吧?”
    “是吧,她還沒跟我們正式說,不過好像有這個意思。”
    由於靈靜一向有自己的主見,葉氏夫婦的教育方針又不會太嚴,這些事情都是由靈靜自己做主,待到將少女叫過來問了,才證實了這件事,雅涵點了點頭。
    “要選鋼琴也好,說起來我還是靈靜的啟蒙老師呢,那這樣……學鋼琴,靈靜地天分絕對是我見過最高地,我以前在劍橋那邊讀書的時候認識一位元學長,他目前是奧地利維也納音樂藝術學院地負責人之一,最近來了江海……老實說這方面的教育國內也有好的,但要說全世界最好的,當然還是維也納,他們在中國也有招生,但名額不多,每個地方分配起來……呵,內幕很多,老實說如果靈靜有意思,我可以直接以朋友的身份讓他安排一次面試,不用太認真,隨便彈彈就行。當然出國是大事,不過就算不想去,讓他對靈靜做一下指導我覺得也很有幫助……我覺得吧,靈靜錄取是肯定沒問題的,至於去不去,反正也都是看靈靜的意思……”
    她這話一出,葉氏夫婦都興奮起來,靈靜皺起了眉頭,望望家明和沙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片刻後方才說道:“我不想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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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節 考試

     靈靜對於出國提議的拒絕,其實早在雅涵的預料之內,提過一次之後,倒也不再多說,只不過她不再說,葉氏夫婦那邊卻未必肯就此放棄,做父母的都為子女的未來著想。雖然平素對女兒放縱慣了,但事關未來,他們也都忍不住要插上幾句嘴,靈靜態度堅決,說了幾句之後見父母嘮嘮叨叨,一氣之下便回了房間,葉氏夫婦一時間也只好先瞭解其他的事情。
    要想出國留學,其實需要解決的事情不止一點點,護照啊、留學申請之類都得先做,許多流程都非常麻煩,當然以雅涵的關係,要辦好這些,不過是說句話的問題而已,眾人商量了一個下午,第二天由家明領著靈靜去參加一個音樂家的私人集會。
    “什麼啊,我說了不想去的嘛,家明你怎麼也想讓我去啊……”
    因為心中不爽,直到走到酒店的門口,靈靜的臉色都非常不好。
    “但是他們說這是江海市最頂尖的藝術家集會啊,好幾個你以前喜歡的鋼琴家都在,只是覺得聽聽也無所謂而已……”
    “是昨天爸爸媽媽跟你說了什麼吧?”靈靜站在臺階上瞪著他。
    家明摸了摸頭髮算是默認:“咳,他們其實,希望你可以多一個選擇。”
    “那你呢,你明知道我沒有出國的打算的。”靈靜有些賭氣,“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的,還帶我過來這裡……我覺得好像被賣掉了一樣。”
    家明沉默著歎了口氣。
    街邊人來人往,兩人就在酒店前方臺階上站著,過得片刻,靈靜拿眼睛瞥他,大約昨晚也被父母做了好一番思想工作,心煩不已,這一次她破天荒地發起了脾氣:“都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爸媽說什麼你也聽。你尊重他們我是很開心啦,但是……要是真的考上了,我被爸媽逼著出國,你怎麼辦我怎麼辦?你不在乎是吧!”
    再溫和的人也有三分火氣,自己的心思同居了三年的男人都不明白,雖然其中也未嘗沒有為自己好的緣故在內,但靈靜就是壓抑不住此時地心情。家明攤攤手:“那就……別去了吧……”也在此時,雅涵從酒店裡走了出來:“你們過來了,那麼……進去嗎?”
    不知道兩人商議地結果,雅涵望望靈靜又望望家明。家明笑道:“那個……還是算了……靈靜她不想去……”話音未落。靈靜倒是轉過了身:“我就去……我要是考上了看你怎麼辦……”後半句語音低沉,倒是只有家明能夠聽到,走出幾步又是聲音稍緩地補上了一句話:“反正我只看他們討論,不彈就可以了……就算彈我也亂七八糟的來……”
    雅涵的臉色微微有些錯愕,見靈靜來她身邊說了句:“雅涵姐我們進去吧。”也連忙向家明揮了揮手:“家明,一起來啊。”
    “那個……我還是不進去了吧。”家明在原地揮了揮手,“去對面超市買點東西,等你們出來。”
    “雅涵姐你別理他。”說完這句話,靈靜怨氣沖天地進去了。雅涵沖著家明做了幾個詢問的手勢,方才尾隨上去。
    眼望著兩道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站在街邊的家明舒了一口氣,隨後用手指揉了揉額頭。伸手扶著那酒店外牆緩緩而行,待來到酒店側面的小巷子裡,他單手扶牆停了下來,額角上的血管賁張,猶如蚯蚓在爬。
    砰地一聲,那酒店牆壁上的瓷磚,被一拳打碎。片刻之後。又是一拳,在堅硬的牆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家明低著頭,“哇”地一聲,將早晨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一個多小時後,靈靜從酒店出來與家明匯合,神情有些沮喪。
    “怎麼了?”
    “被逼著彈了一首……”靈靜望著家明,眼睛瞪得大大的,片刻後才轉到一邊,“不過那裡的幾個老師說的話的確很啟發人,唉……早知道……早知道……”
    “亂七八糟彈的吧?”
    靈靜點點頭:“是啊,亂七八糟彈的……就是你叫我來的!”說完這句話,憤懣地一腳踢了出去,正好踢中前方的電線杆,痛得她揉著小腿跳了起來,家明笑著去扶她,被她恨恨地一把推開,隨即是“啊”地一聲,家明伸手到她的腿彎下,將她橫抱了起來。
    “你……”這時是在大街上,人來人往地,靈靜臉上一紅,但她在氣頭上,對於旁人目光的承受能力反而高了,伸手推了幾下無果,便狠狠地朝著家明打了起來,手、肘、額頭,沖著家明胸口打個不亦樂乎:“就是你叫我來的,就是你叫我來的……你有病啊、腦子秀逗啦,你個豬,豬啊啊啊啊啊……”
    “那我也希望你能有機會在這些大師面前露露臉嘛,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好不好……”
    “反正我不管了,隨手亂彈,應該也過不去……”她打到累了,雙手一放,腦袋一沉,像是死了一樣的閉上眼睛,任由家明抱著,“抱我回家……我又不是要死了,心願,時間還有的是好不好……”
    可是……我要死了啊……喂,女人……”
    “我睡著了,不許吵我。”
    “呵……”給地評價是亂七八糟,不過,第二天在雅涵的別墅之中,她與家明之間倒是有著一段不同地對話。
    “靈靜她昨天表現得不錯呢。”
    “呃?她不是說自己是亂七八糟彈的麼?”
    “亂七八糟。”客廳的沙發上,雅涵裹著浴巾躺在家明腿上,有些錯愕,電視裡男女的對白聲不時傳來,“哦,你是說她昨天生你的氣吧,不過從頭到尾,靈靜的確都是一副在生悶氣的樣子,讓她表演一下,她也是不情不願的,但最終還是去彈了一首曲子……”
    “那怎麼回事?”
    “周圍都是大師啊,大家都說讓這個小傢伙表演一曲的時候,靈靜當然也沒辦法推辭了,她當時心情也不好,上去彈了一首蕭邦的《離別曲》,呵呵,有天份的人就是這樣,她從音樂裡獲得平靜,彈完之後,幾位大師都笑了起來,說這小姑娘肯定是跟男朋友吵架了,一聽就能聽出來,知道嗎?他們還說啊,讓這樣的女孩子生氣的傢伙,一定是個混蛋。靈靜彈完之後,氣也差不多消了,然後就跑去找你,不過維也納的事情,肯定是沒問題的。”
    雅涵說完這事情,在沙發上翻了一個身,望著家明:“我覺得你最近怪怪的。”
    “怎麼了?”
    “靈靜的心事我一清二楚,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出國什麼的,一心只想跟你一塊兒,所以一開始跟你提維也納的事情不過是隨口,但是你居然讓我去跟葉爸葉媽說……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跟靈靜之間……出什麼問題了嗎?”
    說起靈靜,雅涵露出了憂慮的表情,家明不由得笑了起來,手臂順著洗浴後細膩的肌膚滑入浴袍當中:“拜託,假如我們之間有問題,你應該高興吧……”
    “我才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雅涵抓住他的手,驀地坐起來,“事情一碼歸一碼,我分得清楚,我是喜歡你,想要跟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就我們兩個人,但這件事本身就是我的不對,你早就跟靈靜沙沙她們在一起了,她們也是我的好朋友,對她們……我只有內疚而已,你怎麼可以這樣想我,你……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雅涵態度認真,望定了家明,片刻後方才道:“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但是……到底出什麼問題了,告訴我好嗎?”
    房間裡安靜下來,家明望著眼前露出疑惑與焦慮面容的美麗女子,笑了一笑:“沒什麼事,我只是……希望她可以多一個選擇的機會,她喜歡這個東西,所以我希望她有最好的條件,就是這樣而已。”
    他露出誠懇的面容,雖然心中還有些疑惑,但一時間雅涵也只好相信了:“你別亂七八糟的想這些了,事業和生活本身就是一樣重要的,一般像你們這麼大的人都還沒有生活考慮呢,所以就算出國也好,幹什麼都好,都可以沒顧忌地選擇對自己最好的環境,但是靈靜和你現在已經有生活了,維也納學鋼琴又不是一般大學那樣固定時間,都是老師說了算,三年四年五年,更長的,學**年的人都有,如果你和沙沙不能跟著過去,她怎麼辦?她如果在那邊認識了別的男孩子你又怎麼辦?藝術家最亂來的了……當然啦,我對靈靜有信心,不過你也別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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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23:30: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八五節 抱著熊貓的少女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
    時間過了夏至,六月的酷暑便仿佛高考前夕那巨大的壓力般滾滾而來,這時高考還未改制,時間仍在每年的七月上旬,臨近高考的前半個月,即便是以寬鬆著稱的聖心學院高三,高考前的壓力都仿佛魔咒一般的籠罩了下來,每一間教室裡的學生都在緊張地複習備戰,哪怕是一些通過家庭的緣故擁有保送資格的學生,都被這股氣氛所影響著,沒有了多少玩鬧的興致。
    向來以脾氣溫和著稱的靈靜,最近抓狂的時間也多了,這自然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不成器的沙沙。作為向來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從打算好自己的未來開始,她就已經不需要再為自己而擔心,目標是北京的中央藝術學院,提前的藝術考試早就過關,接下來的高考當然也完全無需擔心,家明和沙沙則隨意選取了一所北京的普通大學,只不過就算二流大學也需要成績,靈靜現在就生怕沙沙高考出什麼簍子,打亂了完美的計畫。
    另一方面,維也納的事情也的確給她造成了一些困擾,雖然那次的演奏不過是隨意的過場,表面上也沒有打出招生的旗號,但或者是因為雅涵的關係,不久之後居然真的有維也納音樂藝術學院的通知書直接發到了葉氏武館,所以說關係就是好用,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完成了別人無數流程才能完成的事情,有時候想想,如果雅涵姐那邊真的作出要求,或許完全不需要演奏,只要一個簡單擔保,維也納都有可能將自己收下去。
    對比中央藝術學院,像維也納音樂藝術學院這種世界第一的名校毫無疑問還是有一定優勢的,葉氏夫婦最近在選擇哪個學校的問題上有些掙扎,其實如果完全按照他們的選擇。自然希望讓女兒可以出國鍍金。無論以學習品質、藝術氛圍還是以各方面的條件考慮,維也納自然都是首選,但靈靜篤定了中央藝術學院,對維也納完全不考慮,他們也不好多說。只是在這件事情上,靈靜對家明存著些許怨念,想要看他著急的樣子。拒絕得並不算多堅定,葉氏夫婦也就存著兩方面地打算,反正沒到開學,靈靜就仍然有著改變主意地可能。若是到最後她還是不肯出國,那也只好接受中央藝術學院了。
    另一方面,有了幾個月的學習,沙沙完全介入了沙竹幫運作,才真正有了些大姐頭的感覺,如果說之前這個大姐頭還有些花瓶的嫌疑,但隨著這幾個月的發展,沙竹幫的許多基層人物便真正開始認識了她,在整個幫派的運作上,販毒地問題上。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一言不合就直接火拼,在腥風血雨裡浸泡了半年的江海黑道。終於開始有了沉寂的跡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或者炎黃覺醒的許多人也開始為此而松一口氣也說不定。
    天空晴朗,綿雲如絮,江海城郊地一片樹林當中,傳出一陣沉悶的聲音,兩道身影在林間飛快地交錯。下一刻。其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陡然倒飛了出去,狠狠撞在後方的樹幹上。
    清涼的白衣白褲。隨著這道身影萎靡在地,如緞子般的長髮披散了下來,幾秒鐘後,嘴角溢出了鮮血的少女抬起頭來,面容猶如陶瓷一般白皙冰冷,美麗之中夾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執拗。一面掙扎著站起來,她一面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橡皮筋攏起了散亂的髮絲:“再來。”
    “不來了,今天到此為止。”前方一派悠閒的少年揮了揮手,少女微微一愣:“我還能繼續。”
    “我說了到此為止就到此為止,再繼續下去,就是我暴打你地過程,對你沒有任何的意義。”少年將雙手收進口袋裡,過得片刻,笑道,“嗯,除非你喜歡被人暴打,那就很有意義了。”
    四周沒有外人,面容清冷地少女伸手掠了掠耳際的髮絲,露出一抹笑容,轉瞬即逝:“如果顧君喜歡,薰也可以的。”這幾年來,也就是在對方的面前,少女才會露出這樣的笑。
    “喔喔,雖然我也很想啦……”
    做著這樣公式化的調侃回答,兩人在樹林中信步走著,日光透過了樹葉灑進來,斑斑點點的金黃光輝,少女側過臉去看對方地表情。兩年多地時間,各種訓練一直在繼續,少年的時間並不固定,有時候兩天一次,有時候三天一次,或者白天或者晚上,她有時候覺得,人生中最為平靜與滿足地時候,或許就是在訓練完後的那些時間了,他們一邊走一邊閒聊,漸漸的或許她還能跟他開上幾句玩笑,看對方臉上或無奈或好笑的表情,她就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這是她以前在日本的那段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感情。
    這樣子想著,眼看著對方已經領先她好幾步了,她連忙小跑著追上去,想要說些什麼,醞釀了半天才道:“我覺得,我的進步很小……”
    “呵,你進步很大了。”家明搖頭笑了笑,“你的心境磨練還不夠,跟我打,沒有辦法拿出那種真正拼命的態度來,否則的話,以你現在的實力,我也會覺得有些麻煩的……而最主要的理由是,你的確進步了,但是這幾年,我的進步更大……”說到這進步,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自嘲,從得知腦瘤的那個時間開始,那種曾經純粹的殺手之心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加上疼痛的刺激,如今的他,即使面對著全盛時期的源賴朝創,都不會再有半點的畏懼。
    這些事情,薰是不知道的,帶著那淡淡的表情點了點頭,“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說道:“還有一個多星期就考試,我已經跟天雨君說好了,會跟著顧君去北京,天雨君說,考完試之後不用回去,這樣也好錯開……”
    她的話沒說完。家明在旁邊搖了搖頭:“不。沒必要了,這個學期之後,我不會再教你東西了。”
    一瞬間,薰瞪大了眼睛,怔在了那兒,酷熱的天氣下,卻仿佛有冰涼的感覺從哪兒傳了過來。瞬間浸透了她的整片脊背,讓她再也感覺不到周圍的溫度。
    家明走出了幾步,方才回過頭來,揮了揮手:“走啊。”
    她猶如僵屍般的跟著走了幾步。眼睛瞪得大大地,目光晃來晃去,也不知道在看路還是在看什麼,雙手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我……我……我學得不好……”也不知道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
    這樣地幾步間,兩人已經出了小樹林,外面是一片青綠的草坡,從這裡可以遠遠地看到江海的輪廓,家明在樹蔭中坐下,拍了拍身邊的地面。於是兩人並排坐在了草坡上,涼風吹過來。猶如在郊外踏青的情侶。
    “不要多想了,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沒辦法再教下去了。現在教了你的這些東西,對上那些真正厲害地人的時候,還是很危險的,但我最近在想,其實你也沒必要非參與到這些事情裡來。我知道你從小經歷過很多東西。我本來也不會去管別人的死活,但大家相處這麼久了。我覺得有可能地話,普通的生活還是最好的。”
    他說著,伸手拍了拍身邊少女的肩膀,然而少女此刻只是全身僵硬地抱著雙腿坐在那兒,恐怕也難以感受到什麼,只是安靜地聽著。家明一笑,雙手枕在腦後,在草坡上躺了下來。
    “裴羅嘉訓練殺手,一百個人裡面剩下兩三個,他們在第一次行動之前,手上就已經沾滿了別人的血,見慣了生死,這樣的人性格是會扭曲的。但好處在於,他們真的是百無禁忌,這樣的心理會讓他們的實力有大幅度地提升。我曾經也是這樣的人,一輩子除了殺人之外沒有其他地想法了,不過殺過了那麼多的人,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有些人死時的那種感覺卻總是在腦子裡浮起來,一次兩次三次的……好像在提醒我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他說著話,拿起薰的長頭髮在手裡玩:“然後我就真地做了,事情很簡單,我原本以為是很困難地,但真的太簡單了,只要走出那一步,畢竟我原本就沒什麼可以失去地,然後……我得到了一些東西,慢慢的去熟悉它們、適應它們,就逐漸被感染了,雖然時間不長,但我覺得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呵,我知道你不明白,不明白最好,這些事情,我也從沒跟別人說過。”
    “現在用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勸你,我也覺得真的很沒說服力,不過……就當我希望吧,你現在還沒真正沾上那些東西,你很單純,所以我希望你能放棄那些當殺手什麼的蠢理想,在中國也好,日本也好,好好的活一段,像是什麼玩弄男人那些,純粹是玩笑了,如果你真的去做了,我覺得我會很難過的……”
    林蔭之下沉默了一陣,薰睜著大眼睛,臉色蒼白地回過了頭:“是不是……是不是我總是想著家裡,天雨君……天雨君也想用我來影響你,所以你不肯教我了?如果是這樣……”
    家明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得,我白說了……我早知道會白說。不過,不管了。”
    他坐了起來,望著身邊的少女:“你呢,高考完了之後還是回日本,以後上不上大學,在中國上還是在日本上都隨你喜歡……”
    “我……我不喜歡……”薰輕聲說道。
    “我管你去死,反正呢,這次考試完了之後,我得先處理一些事情,不知道七月還是八月,我會去日本看你,到時候你做為地主,給我準備住宿這些東西總沒問題吧?”
    “是、是的。”
    “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我現在跟你說的這些事情,不要告訴天雨正則,反正等我過去,他自然也會知道。”
    “是。”
    “你看,直接給你下命令就舒服多了,起來吧,我們回去了。”
    隨著家明一路回到江海,一直到聖心學院的宿舍裡,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只是在校門口的廣場上與家明分道揚鑣時,她怔怔看著那道背影遠去直到消失,甚至還追出了幾步,但終於還是想不到自己可以說些什麼。家明的那些話她的確聽不懂,以往有些事情不懂的時候,可以找天雨正則提意見,但她心裡也很明白,私人方面,天雨的確有可靠的地方,但他也不過是想通過自己來影響到老師那邊而已,很多事情,特別是眼下這些,是不能說的。很多事她無法理解,但能弄懂的也有一個:他不再願意教自己了,她能看著他的時間,到此為止了。
    雖然從一開始就想過那個人不會屬於她,但她也沒想到過,會是現在這個時候,曾經以為,還會有四年時間的,或許過了那四年,她就會告訴自己說,已經夠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都已經足夠了,那時候她就可以真正的放開一切……到此為止了……
    時間過去,日光漸斜,她抱著那只大熊貓玩偶坐在床上,本身就是廉價的玩偶,這麼兩年洗了很多次,許多地方的絨毛也已經掉了,卻一直在這裡安靜地陪著她。吃飯的時間過去了,隨後黑夜降臨,外面很遠的方向,城市的光芒斑斑點點的,樹林裡響起夏夜的蟬鳴,她就那樣怔怔地抱著大熊貓,睜著眼睛,安安靜靜,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一滴水珠反射著光芒,猶如珍珠一般劃過了臉頰。
    黑暗之中,淚滴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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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六節 一切無非已然過往

     “……好了,最重要的是,這些習題,這些要點,必須要再給我複習一遍,距離高考只有最後十天了……知道下課了,我還沒說完呢你站起來幹什麼,坐下去……我們的時間不算多,但足夠複習這些,高考前面兩天會放假給你放鬆,但就算那兩天也要注意溫書,這是你們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了,好了下課……注意把這些抄下來啊。”
    教鞭用力拍打了幾下黑板,講臺上的老師終於拿著自己的教案走了出去,家明趴在桌子上睡覺,薰安靜地在坐旁邊,依舊是清冷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待到那老師出了教室們,東方婉從後門走了進來,啪啪的拍家明的桌子。
    “唔,怎麼了?”家明揉揉眼睛,坐起來。
    “哇,這位老大,用這種態度迎接高考的,你還真是厲害。”
    “有屁快放。”
    “好吧,我從靈靜沙沙那邊問過了,你大學真的去北京?”
    “志願是要填那邊沒錯,因為靈靜要上中央藝術學院,我和沙沙是陪讀……我知道你也要去那裡,不過要老鄉見老鄉也等到大家去了北京再說吧,現在來這套是不是早了點……算了,如果你喜歡,給個肩膀讓你抱著哭好了。”
    “去死吧,抱著頭豬哭也不抱著你。”
    “喔,只給你這一次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
    “那真是太好了……對了,我過來是要正式地告訴你,你被解雇了。”
    “什麼解雇?”
    “我那個小玩具廠啊,你知道,這兩年辦得還不錯。我們又要考試,準備去北京了。家裡人通過了驗收。給了我一大筆錢,反正接下來就不是我的事了,至於你的遣散費呢……到北京再給你。”她笑眯眯的,片刻之後似乎又害怕家明對遣散費的問題不高興。“反正會很多啦,讓你滿意就行。”
    “喔,原來還有遣散費啊……老實說,你不提我都快忘記自己在玩具廠還有份工作了……”
    東方婉笑道:“你也知道自己很沒有責任感啊?也只有我這樣寬宏大量的老闆才能容忍你地工作態度了。反正呢。我到了北京之後還會有事情做的,毅婷也一塊過去,我現在手上有一大筆地啟動資金,到時候做大一點。到時候過來幫我就行啦,我地運籌帷幄,你的聰明才智加上毅婷的任勞任怨,我對未來很有信心!”
    “咳,怎麼聽都像是毅婷一個人被剝削的悲慘未來,這樣子對自己地好姐妹你不會感到內疚嗎?”
    “毅婷她樂在其中呢,何況說起來她是你的妹妹才對。對了。暑假最後一次集體旅遊。想好了去桂林,你要去嗎?”
    “沒興趣。”
    “喂喂。最後一次旅遊了好不好,這個面子都不給?”
    “誰的面子都不給。”
    “切,稀罕……不過剛才跟靈靜說的時候,她很有興趣地樣子哦,雖然沙沙說自己應該會有事,好吧,我知道她現在是大姐頭……不管怎麼樣,想去的話,到時候再跟我說好了。”
    與家明來往這麼久,東方婉現在面對著什麼都有股八風不動寵辱不驚的氣質,始終笑眯眯的,說完了話,上課地鈴聲也響起來了。
    不久之後,高考。
    最緊張的三天過去之後,對比之前那沉重的壓力,此時的校園顯得格外空虛,走讀生們背著大書包首先回去了,寄宿的學生也都已經將行李打包,在幾天之內陸續離開。對於相處了三年之久的學校,彼此心中或許都有些感慨,教室、操場、宿舍、活動室、體育館,從此之後或許還會時常想起,但感覺卻已經不同了,時間在這裡劃出一條神奇的線。
    有人懷念,有人傷感,當然也會有人因為終於可以擺脫學校地枷鎖而感到興奮,至於東方婉這樣地女孩子,則是在畢業之初就已經雄心勃勃地做好了未來的全套打算,看著空蕩蕩地校園,便儼然看見了起飛的未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倒也算得上是樂天派的代表人物,有目標,有基礎,有原則,不迷惘,雖然只是中人之資,但是卻比一般人幸福得太多。
    另一方面,作為她的好姐妹,許毅婷則去教師的別墅區那邊拜訪了雅涵,謝謝她,也謝謝那位素言小姐,她的新生來源於雅涵的善心,來源於素言的幫助,雖然那之後她也並未因此而與雅涵建立起太深厚的私交,但該要感謝的人,她自然明白,她也在期待著,或許有一天,她還能再次見到那位性格強勢卻給了她新生的女子,誠懇地說聲謝謝。
    在東方婉做好了最後一次旅行的動員,並且最後歸置好屬於這個學校的一切事物的時候,位於樹林邊的一棟宿舍旁,一輛加長型的豪華轎車正在安靜地等待著宿舍裡的少女,西裝筆挺的司機在車門邊站著,專業得就像是每一部電影裡演的那樣。不多時,另一名穿著西裝的中年人提著兩隻皮箱出來,跟在他後方的,是一名抱著熊貓玩偶的少女,素淨淡雅的面容,白色上衣、白色長裙,此時的她,有著一種落寞而純淨的美感。走出幾步,她靜靜地回頭看著這獨居了好幾年的小樓,風吹過來時,長裙輕柔地擺動著。
    “薰小姐,還有什麼東西要拿的嗎?”
    幫忙拿行李的中年人將東西放進車裡,等了一會兒,隨後過來問。
    沒有回答,過得片刻,少女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身準備上車,也在此時,幾道身影從不遠的林間小道上跑了過來。
    “薰,就要走了嗎?”
    跑在前方的是靈靜與沙沙,家明雙手插在口袋裡,在後面跟過來。見到她們,少女的臉色明顯柔和了許多,將大熊貓放到座位上,一轉身便被沙沙抱住,靈靜拉起她的手:“這麼快就走,也不說一聲,我們今天還好過來了……本來還想留你住在我家呢,考試分數還沒出來,志願也要填的吧……”
    “是啊是啊。”沙沙附和道,“要回日本也不用這麼快吧,住到武館裡去大家暑假又可以一起玩了啊。”這一年的時間裡,家明不在時便往往是薰陪著她,因此兩人的感情也是很深,原本打算暑假裡再一起行動,誰知道薰這就要回去日本了,重感情的沙沙一臉沮喪的表情。
    目光掃過後方笑著的家明,少女微微地搖了搖頭:“志願不用我填了,不過,說不定將來可以在北京再見呢。”
    “可你現在回去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吧。”
    “是啊是啊,留下來玩啊。”
    “有事的。”薰點了點頭,以示自己說的是實話,隨後與沙沙抱了抱,與靈靜又抱了抱,兩個女孩子分開時,她有些遲疑地走到家明面前,正不知道該不該同樣伸手,家明倒是笑著抱住她,在她背上拍了幾下:“一路順風。”
    “我會在東京,等您過來。”用日語小聲地說了一句,她向家明鄭重地鞠了一躬,隨後是靈靜、沙沙,進到車廂裡,她隔著窗戶朝三人揮著手,不一會兒,那小車沿著離開的道路,消失在了三人的視野當中。
    “薰的家庭很複雜吧?家明你以前說過的。”回到出租房內,靈靜躺在床上,有些悵然地說著。
    “是啊。”家明點了點頭,“比較複雜。”
    “那不知道還能不能在北京再見到她了……”
    “來日方長,總能見到的。”家明笑笑,“就算不在北京,以後大家出社會了,總也有見面機會的,再說如果想見,以後也許可以去日本旅遊啊什麼的,到時候大可以請她當導遊嘛,沒必要這麼傷感好吧。”
    “就要傷感,不行啊。”靈靜揚起了下巴。
    沙沙在一旁說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呢,家明和我一塊被綁架,那個穿和服的小姑娘在旁邊被打得遍體鱗傷,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當時誰能想到大家就這樣成了朋友,過了三年的時間,這三年啊,轉眼就過了……”
    薰離開了,她的興致不高,靈靜望著上方的天花板好一會兒,也點點頭:“是哦,發生好多事情……租下房子住到這裡,第一次在這裡打掃的情景我還記得,後來一點一點往裡面買東西,大家一塊把房間佈置起來,那次我們一塊搬著床邊的桌子回來,那個人踢足球撞在我頭上,家明還生氣了,後來弄得沸沸揚揚,接下來就真的跟薰變成同學了……我第一次打工,後來跟著星夢號遊輪出海玩,家明唱歌,組建樂隊……這樣那樣……”
    “三年的時間……高中……”
    她頓了頓,右手舉起在空中,看五指之間滲進來的光芒。
    “……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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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七節 玩笑

     高中是結束了,許多的事情,卻還沒有完
    “靈靜的這件衣服準備帶回去吧?”
    “相冊還是放在這裡好,要是給葉爸葉媽看到了一準穿幫。”
    “那件衣服我準備帶去大學穿的呢,先收拾回武館去。”
    “準備的箱子太小了吧,能帶多少東西啊……”
    “又不是打算搬家,把小箱子塞滿拿回去做個樣子而已……”
    嘰嘰喳喳的聲音之中,三人在房間各處翻找著東西準備帶走。既然高中已經完結了,說起來為了讀高中而租的房子就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不過對於三人來說,這套房子蘊含了他們太多的心血和記憶,在高考之前,他們就已經用錢將這套房子從原屋主的手中買了下來,掛在沙沙的名下。
    買下這一套房子,基本上花掉了家明這三年來賺的大半積蓄,而事情自然也得瞞著葉氏夫婦,馬馬虎虎地搬些東西回去算是做個樣子,事實上他們三人從初中開始就已經沒怎麼在家裡過寒暑假,特別是夏天熱的時候,一般是去沙沙的別墅。眼下高中雖然過去了,但距離大學還有兩個月的時間,這套房子自然還有它存在的價值,用不著一下子搬空。
    “哇,好棒的房子,幾年之後大家再回江海,這裡就是我們的根據地了。喔,我可愛的招財貓……”
    大概替靈靜收拾好東西,沙沙雙手叉腰抒發著感慨,隨後抱起書桌上一隻招財貓模樣的儲錢罐親了一口,搖晃幾下,裡面的錢幣發出了沉重的響聲。
    “如果有一天沒錢了,這裡還有一大筆可以救急,哈哈……”
    “自己佈置的嘛,當然好啦。”靈靜聳了聳肩,“可是你都不回來住……”對於這件事。她仍然有著很大的怨念。
    “哎呀。靈靜你就別老訓我啦,反正兩個月之後大家就要去北京,我就忙過這一陣子嘛,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了,安排好……好啦好啦,家明你也別笑我了好不好。我知道大多數事情都是小孟哥在做。但最多也就兩個月嘛,讓我滿足一下會怎麼樣,等到了北京,你們兩個想要摧殘我蹂躪我我一定不反抗,好吧……”
    沙沙翻著白眼,“何況最近一段時間新寧幫啊還有一些其他小幫派都安靜了很多,也不知道是被我們弄怕了還是在想辦法準備陰我們。我和小孟哥那邊正在安排呢……”
    家明挑了挑眉:“要幫忙嗎?”
    “安!啦!”沙沙拉長了聲音,腦袋一晃。“諒他們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
    沙沙自信滿滿,家明自然也就不再多說,反正沙竹幫那邊有炎黃覺醒的人看著,估計也出不了什麼事情。
    第二天隨著靈靜將小皮箱拿回武館,出來的時候,靈靜和家明都有些灰頭土臉、落荒而逃地感覺,關於讓靈靜去維也納地事情。葉氏夫婦仍舊沒有放棄。一般來說回去就是一陣嘮叨。若只是他們那也就罷了,偏生今天正巧來了客人。知道靈靜居然不願意出國的消息後,儼如三堂會審一般的架勢,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要知道,那可算得上是世界音樂的第一學府,雖然中央音樂學院也很不錯,但就好像清華與哈佛的區別,類似江海這種沿海地發達城市觀念也不會太保守,只要家裡有條件,多半都會選擇讓子女出國鍍金。
    觀念當然說不上有錯,靈靜目前與家明又不算是公開地男女朋友,只是堅持著“我習慣國內”的論調,就委實被轟炸得苦不堪言。都是平日裡有來往的親戚,關係還不錯,也不能擺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無禮態度。吃過了午飯出來,靈靜都要哭了,追著家明一陣拳打腳踢:“我不知道維也納好啊,我不知道維也納好啊,要不是因為你和沙沙,我都出國了,你還笑,那些人在外面勸我的時候,你居然給我躲在廚房裡,你還笑、還笑還笑……”
    “別打了,我也被說得夠嗆好不好,他們的轟炸是輪番來的,葉爸葉媽讓我勸下你,說地還不怎麼多,在旁邊的時候,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大哥之類地才直接呢,說我是你的好朋友,說一下肯定比他們頂用,大家這麼年輕,就算三個朋友關係好,國內國外也是隔不斷的,終究是大家的未來比較重要……你看看,他們根本就覺得我和沙沙會害你一輩子好不好。”
    “還不就是因為你讓我去參加那什麼聚會搞的事!在移民局還是哪裡的那個崔叔才離譜呢,就是今天坐我左邊第三位置的那個,你應該認識地吧,大概是我爸媽跟他提了這事,他熱心得不得了,直接用關係幫我把出國地手續給辦了,今天還一直說出國的好處,說是就等我點頭……記得他是處長還是副處來著……”靈靜恨恨地撞他一下,過得片刻揚起頭:“那你覺得呢,我出國好還是去北京好?”
    “都是有血緣關係地親戚嘛,你考上國外最高的藝術學院,熱心是當然的啦,估計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跟別人吹牛了也說不定……我來說的話,當然希望你陪著去北京啦,不過,為了你的未來好,我覺得維也納……”
    “我殺了你,顧家明!”
    靈靜叫了一聲,追著家明便是沒頭沒腦地亂打,時值七月中旬,天氣炎熱,這樣追打一陣便是氣喘吁吁,靈靜用嗔惱的目光盯著家明,“你……你居然還給我說這種話……氣死我了……”過得片刻,又道:“事情都是你弄出來的,不過……你知道我的,我爸媽還有那些親戚說的,你別把他們當回事……”
    雖然心中氣惱家明當初將她拖去面試的事情,但在靈靜看來,家明此時肯定也是有壓力的。畢竟相處這麼多年了也知道,家明這人關心的人少,對什麼長輩都是無所謂的樣子。黃家的人他基本沒多少感情。卻唯獨對自己地父母一直尊敬有加,甚至是當成親生地父母一般來對待的。對於這樣的關係,她心中當然是喜歡啦,但這時候如果父母勸說,在她想來卻難免會給家明帶來一些心理陰影。
    她一向是優秀的女孩子,出國的事情。她並不在乎。況且在國內也算是最好的學府之一了,自己地未來,自己也有充足地信心。但那些親戚顯然不是這樣想,甚至愛情、家人在未來這種事情面前似乎也都可以靠邊站,她所接觸的人中,因為有出國的機會就直接跟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分手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她現在甚至有些後悔,要是家明帶她去鋼琴聚會的那天自己要是不因為家明的態度而賭氣。現在就可以簡單得多了。
    心中埋怨家明、埋怨自己,同時也埋怨父母這樣執著的態度。他們倒也不會專制地說你一定要去維也納如何如何,就是每次看見她都隨口提上幾句,她有時候也想,要是當初告訴父母地不是家明跟沙沙談戀愛,而是家明跟自己談戀愛該多好,這樣的理由或許他們就要消停了,也有想過發佈家明移情別戀之類地假消息。但終究沒有這樣做。反正暑假不一定要在家裡。她就跟家明一塊躲到聖心學院這邊來,不過。知道她畢業的消息,也有不少的親戚直接到武館問候,之後便一個電話打來這邊,接了之後的話題多半沒什麼分別:
    “喂,靈靜,我是大姨媽啊,聽說你不想去維也納上學,選了北京的大學?雖然北京也不錯啦,不過能去維也納的話……”
    一兩天便被這樣的電話給轟炸一番,要是回去,走在路上四周熟悉地街坊多半也會打聲招呼:“靈靜,聽說維也納音樂學院也給你寄了通知書了……那你怎麼不去呢……”
    這樣地氣氛下,沙沙那邊忙著上大學之前的最後瘋狂,也是三天兩頭不著家,只偶爾用電話跟靈靜聯繫,聊些亂七八糟地家長里短,除非是親自過去沙竹幫,此時已經有大姐頭風範的沙沙方才賠罪求饒,說是要花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制定沙竹幫細緻的洗白計畫,另外新寧幫那邊似乎也在耍些賤招,前些天沙沙看破一個陰謀,因此這段時間興奮得不得了,自覺已經成為了黑道腥風血雨中的一流人物,正準備弄個局把新寧幫也陷害進去,總之,她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活在黑道背景的電腦遊戲裡的主人公。
    暑假無事,靈靜有時候隨著去沙竹幫,有時候回家挨轟炸,有時候也去某個鋼琴大師的班上鍛煉鋼琴技巧,家明常常是兩頭跑,當然,這只是給靈靜和沙沙看到的景象,實際上他需要做的事要多得多。
    另一方面,東方婉打了幾次電話來,說是去桂林的旅行團準備月底出發,時值酷暑時節,乘空調大巴去桂林鑽岩洞。靈靜最近煩惱於家裡的嘮叨,心痛著沙沙的墮落,對於這事有些心動,但前提當然是說服家明一塊,最好連沙沙也拉上,不過她跟家明說了好幾次家明都不答應,因此暫時還沒決定下來。
    酷暑持續,顯得有些無聊的暑假生活也緩緩向前行進著,到得七月二十八日下午,靈靜與家明無聊地在家裡看著電視,因為天氣悶熱,兩人的興致都算不上高。靈靜躺在沙發上,一身短袖白襯衫、薄綢褲的清涼打扮,纖巧的赤足隔在家明腿上,在她看來,家明最近有些心事,常常露出沉默發呆的表情,多半是那幫想讓她出國的親戚弄的,伸手拍打著沙發:“家明,去桂林玩好不好。”
    這樣的問題已經問了好幾次,家明憊懶地望著電視機,搖了搖頭:“不去。”動作不大,劇烈的疼痛,此時正如同翻江倒海般的撕扯著他的腦海。
    “喔。”失望地點了點頭,靈靜賭氣地撅起了嘴,扭頭看電視中上演的言情肥皂劇,再看家明看得目不轉睛的樣子,頓時更加不爽起來:“一點都不好看,每次都是這個樣子,女主角又哭得死去活來的了,就會哭的女人……”
    沙發那邊,家明勉強笑了笑:“分手的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吧。如果是我們,不也是這個樣子?”
    “也不會演得這麼誇張啊,哼。”她瞪了家明一眼,“你啊,你如果跟我說分手,我不知道多高興呢,哭得死去活來,
    “那我們分手吧。”
    淡淡的嗓音響起在房間裡,靈靜的身體僵了一僵,盯著家明望了幾秒鐘,隨後目光若無其事地轉向了電視螢幕,伸手用遙控器換了台。搭在家明腿上的赤足收回來,少女曲起雙腿,身形素淨優美。
    “我不想開這種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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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節 暗流

     “我不想開這種玩笑。”
    伴隨在電視廣告的聲音裡,靈靜的語調微微有些僵硬,清秀的眉目間已經顯出了生氣的表情來。過了許久,沙發那邊的家明才長舒了一口氣。
    “我說真的。”
    “我說了,我不想開這種玩笑!”
    靈靜瞪大眼睛,提高了聲音。手中拿起遙控器一通亂摁,那電視的聲音先是唰唰唰的往上升,過了一會兒又降了回來,靈靜扔掉遙控器,倔強地望著電視螢幕。
    家明俯下身子,雙手捧住了頭,回答她的,還是那個聲音:“分手吧……”
    “我爸媽到底跟你說什麼了?還是那些親戚?我說了不想開這種玩笑,你別搞得跟電視劇一樣好不好!”陡然間望著家明說出這通話,靈靜翻身下了沙發,到茶几邊給自己斟了一杯水,聲音隨著心情而顫抖起來,“我說了不想出國不想出國不想出國,我壓根就沒想過要當什麼大音樂家,就算現在放棄掉這個都無所謂,這些你早就知道了,幹嘛還要想這想哪,你再這個樣子,我……就算我也會生氣的!”
    “不是因為鋼琴的事情啊……”
    “那是因為什麼?”咕嘟咕嘟地灌了一杯水,靈靜轉過身來,“不是因為這個還會因為什麼事?”
    家明揉著額頭,沉默地望向地面。靈靜就那樣望著他。
    “你說啊。”
    “很多事情……”
    “很多什麼事情?因為家裡那些人總是煩你?我讓你去桂林旅遊?我……”靈靜紅了眼圈,在那兒想了半天,“我……因為我總是為著沙沙的事情發脾氣?我太嘮叨?我不喜歡黑社會?還是說你喜歡沙沙不喜歡我……你厭煩我了?”
    “不是這些……”
    “那是什麼東西你說啊。”
    瞥著眼睛看著他,靈靜等待著那邊的回答,電視的聲音在房間裡持續地響著,仿佛在這聲音的夾縫間,兩人的身體沒有絲毫動彈。只剩下呼吸的節奏,在這相聲之中,都仿佛清晰可聞。
    事實上在這之前,家明就已經準備好了好幾套說辭,甚至連說話時地表情都想得一清二楚,然而到得此時,這些想好的語句在腦海中旋轉,居然找不出合適的放在眼下的情景中,他張了張嘴,終於沒能說出什麼。靈靜等了許久。終於開口。
    “是我爸我媽跟你說什麼了?沒錯吧?”
    “不是,你知道他們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你喜歡別的女孩子了?”靈靜深吸一口氣,頓了頓“薰?”
    “不是。”
    “那是……東方婉?”
    “怎麼可能……”
    “不是東方婉。總不至於是許毅婷。”
    “我跟她一直沒什麼來往……”
    “那是誰啊……”
    “沒有的事……”
    “雅涵姐?”
    連續的幾個猜測之後,聲音在空氣中嘎然而止。最後一個名字靈靜基本上都是隨口說出來。誰知道家明突然定住,她的身體也僵了僵,片刻後,才顫抖著又問了一句:“是雅涵姐?”
    “……你怎麼猜到的?”
    “我……當然是瞎猜……哈……”靈靜張著嘴,腦海中忽然湧上一股無比荒謬地情緒,她將這個選擇放在最後,其實是覺得最沒可能的。然而從與雅涵相識到現在的情景忽然間便湧了上來,荒謬地笑了一聲,旋又止住,左手伸到嘴邊。不知道該擺出怎樣地表情才好:“可是……你胡說的吧,你們……雅涵姐比你大七歲啊,怎麼可能,怎麼……雅涵姐她……她……”
    這樣子說著,靈靜垮下了肩膀,步伐踉蹌地坐回了沙發上,雙手捧著頭。十指滲進那一頭長髮之間:“倒底……什麼時候地事啊……”
    家明一陣沉默:“去年在紐約。”
    “雅涵姐生病。你去救她,然後就……”她想了想。“然後你們就和好了……呃,難怪雅涵姐回來之後又跟我們說話了,還在一起玩,你……”“你……你告訴沙沙了嗎?”
    “沒……”
    “那你幹嘛告訴我啊!”
    靈靜紅著眼圈大叫了一聲,眼見家明又是一副低頭沉默的樣子,抓起茶几上的一隻蘋果就往他砸了過去,另一隻手拿起遙控器隨即扔出,一時間,茶几上的蘋果,沙發上的遙控器、抱枕、衣服都朝著家明飛了過去,靈靜心中氣惱家明的沉默,一時間幾乎扔出了能夠得著的任何東西,遙控器連同幾隻蘋果砸在了家明頭上,直接彈開了,待到蘋果扔完,她下意識地摸向了果品盤……
    刷地一下,鮮血濺了出來。
    靈靜拿著水果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家明吸了一口氣,望著左手手臂被劃開的口子,仍然沒有說話。過得片刻,靈靜咽了一口口水,放下刀子,靠了過去,先是拿起身邊的抱枕,隨後又拿了自己地外套,朝著家明手上的傷口捂過去,壓了幾下,但那鮮血止不住。她眼中水光盈盈,但卻是倔強地睜大了眼睛,始終沒讓淚水留下來。
    如此按了幾下,她靜靜地起身,走進里間的臥室裡拿了醫藥箱出來,替家明解開了衣扣,隨後將襯衫脫下來,拿出碘酒、紗布開始替他清理傷口。
    廣告的聲音在電視裡持續著,茶几後方的兩道身影猶如一抹安靜的剪影,家明坐在那兒,看著跪在他腿邊的靈靜默默地清理、上藥、包紮,少女優美卻單薄地身軀微微地顫抖著。待到傷口被包紮好,她安靜地收拾好東西,隨後將藥箱拿回房間。從房間出來時,手中已經拿了一件家明地上衣。
    將衣服放在他身邊。少女越過了他,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目光望著電視螢幕。
    “一年多地時間了,為什麼這個時候說啊?”
    “為什麼要是雅涵姐啊?”
    “我……我和沙沙可以一起跟著你,可……”
    “有了我和沙沙兩個人還不夠嗎?”
    或許是被那鮮血嚇到了,靈靜沒有再大聲交出來,她望著電視,聲音始終是淡淡的,然而那邊沒有回答,家明穿上衣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隨後,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坐在了同一張沙發上。任由時間隨著鐘錶的“滴答”聲流逝而去。
    十分鐘、二十分鐘、電視裡的廣告結束了,換上一部暴力的電影。日光在窗外漸漸斜向西方,靈靜坐在那兒,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諒家明的這件事,腦子裡一團紛亂,要是沙沙在就好了……不。或許沙沙不在更好,她受不了這樣的事情,但自己也同樣受不了啊,雅涵姐……就在這樣的情緒裡。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記得那還是小學的時候,自己太強勢,在班上被罵男人婆,後來坐在草坡上哭,家明來了,說:“就算你是男人婆,我娶你啊。”那時地自己只感到不好意思。順手就打了他一巴掌。隨後便冷戰了三天,自己坐在旁邊。不肯主動跟他說話,心中卻期待著家明可以過來道歉,或者主動地引起話題。然而家明始終沒有道過歉,去武館的時候,自己刻意關上門不許他進來,希望他在外面敲門,或許說一聲“把門打開”,自己也就有了說話的理由了,然而打開門時,他卻就那樣走了。
    從小地時候,那就是他的性格,自己在家裡委屈得哭了很久,最後也是自己首先去找到他,若無其事地跟他和好。當時地情形,與現在何其相似,自己期待著什麼呢,或許是解釋、抱歉、懺悔,就算是男人那種再厚顏無恥的狡辯都沒關係,或許……或許自己就會被花言巧語所打動,被騙得原諒他甚至給他找理由。哪怕是被騙也沒關係……
    然而一切總是這樣,他用沉默來代替著抱歉,她知道那歉意是有的,自己用刀子砍他,或許直接想殺了他,他都會一動不動地面對吧。但這樣有什麼用啊,小的時候,無論是怎樣的事情,自己也可以首先說話,首先微笑,首先和解,可這一次……不同了……
    她就這樣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日光在天邊斂去了殘紅,電視裡播放著一部小孩子的動畫片,誰也沒有說話,不知什麼時候,電話響起來,靈靜下意識地伸手,拿起了身邊的話筒:“喂……”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朝氣蓬勃地聲音:“喂,接電話的是誰啊?我東方婉。”
    “我是葉靈靜。”
    “靈靜啊,你說服家明瞭嗎?明天早上就走了哦,這麼熱的天氣,坐著空調大巴去山水宜人的桂林,到冬暖夏涼地岩洞裡去玩,還可以去灕江游泳,這麼好的事情,怎麼能不去。”
    “家明說他不去了。”
    “啊?算了算了,我早知道他應該不會去,那你和沙沙呢?一塊去啦,人多很熱鬧的,到了北京還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呢。”
    “沙沙也不過去……”靈靜猶如幽靈般輕聲回答著,過得片刻,“我去玩可以嗎?”
    “當----然----啦----歡迎歡迎歡迎,明天早上六點到學校門口集合就可以了,早點出發,比較涼快,要我和毅婷過去接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過來,謝謝。”
    “太好了,記得帶游泳衣和救生圈哦,嗯,其實救生圈過去買也可以啦……”
    東方婉在電話裡嘰嘰喳喳又說了一大通,電話掛上之後,靈靜低著頭坐了半分鐘,終於深吸一口氣,仰起頭,站了起來,泛紅的眼圈中淚光盈盈。卻始終未曾掉下來。
    走到門口穿上了鞋襪,靈靜拉開門走了出去:“我回家睡。”房門輕輕地關上,片刻,樓下傳來遊戲室老闆跟靈靜打招呼的聲音。
    大約過了十分鐘,家明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關掉電視,摸了摸手臂上包紮的紗布,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薰,明天下午。我坐飛機到東京。”
    夜幕降臨地時候,讓我們地目光投向新寧市城郊的一所別墅。
    占地雖廣,卻並不算是多麼有特色地一所大宅子。此時隨著燈光的陸續亮起,整座別墅的氣氛卻顯得有些肅殺。十幾輛名貴的轎車此時停在別墅外的街道上,一些服裝各異的人,此時正在客廳裡,等待著主人的接見。
    “喂,老黃,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啊?”
    正跟身邊人說話的,是一名身材微胖。眼睛旁邊有一顆黑痣地中年人,如果時間可以倒回,我們可以在幾次有江海黑幫老大聚會的場所看到他,這是江海市一個中型幫派的老大。外號山王崔,如今他地幫派正跟沙竹幫有些不妥,之所以此時來到新寧,則是因為這所別墅的主人,也就是新甯幫地老大趙振海,當然,此時會見他們的。卻並不是這個人。
    聽了他的質疑。旁邊那老黃壓低了聲音:“不厲害?到了這裡了,也不怕給你說清楚。反正待會你也知道了……朝海集團,聽說過吧?”
    “開玩笑,大家做生意的,誰能沒聽過朝海集團啊,怎麼了,裡面那個人……跟朝海有關係?”
    “何止是關係,他是朝海集團董事長應海生的二公子,叫做應子豐,你想想,這種背景的人一出手,擺平一個沙竹幫,那還不是說句話的事情嗎?”
    姓崔地老大愣了半晌:“哇,真的?他新寧幫,居然能跟朝海集團的二公子搭上關係?”
    “關係是有一點,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沙竹幫那個小丫頭片子得罪了二公子,也是趙老大有手段,沙竹幫最近不是說整頓嗎,開始從良了嗎,趙老大買通了關係,最近讓一個老闆領著二公子他們去了沙竹幫下面地一家酒吧,二公子的一個朋友,看上了裡面的一位小姐,然後願意花錢……這種事情,反正你也是知道啦……”
    姓崔的點了點頭,他也是見慣風浪,一聽這話,自然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女人不是出來做的?”
    “說是讀大學出來打零工,勤工儉學的,但是二公子他們什麼身份,以往要是遇上這種事情,他又肯花錢,我們幫忙疏通一下,事情當然很容易解決,二公子那朋友喝了些酒,畢竟也醉了,何況酒吧裡的女人嘛,還不就隨意啦,誰知道那小丫頭正好在附近,事情沒做,倒是直接叫人把二公子那朋友給打了一頓。”
    崔姓老大笑了起來:“那這下樑子可結下了。”
    “可不是。”老黃也笑起來,“不過當時大家可拿不准,二公子出來地時候,居然與那個小丫頭片子認識,當時二公子也沒說什麼,不過可把趙老大買通地這個老闆給嚇壞了。誰知道出來之後,二公子問起沙竹幫最近的霸道,只是冷笑,然後你知道啦,就有了現在這件事。反正呢,二公子出手,要擺平那個小丫頭片子還不是簡簡單單地事情,之所以聯絡你們,是因為一旦沙竹幫出問題,江海卻不能出問題,大家可以分掉沙竹幫的地盤,但也得慢慢來,如果弄得社會動盪什麼的,你知道啦,誰也保不住大家,所以二公子就居中做個公證人,讓大家可以和和氣氣地做好以後的事,至於沙竹幫現在那些人嘛……”
    他揮揮手,陰險地一笑。
    “呵呵,那就等著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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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23:31: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八九節 月池家的小院落

     二零零零年七月二十九日,日本東京,月池家。
    文太郎的心情最近有些低落。
    薰在中國完成了她三年的學業,這個月回來了日本。
    對於文太郎來說,薰回來了,這原本是一件好事,當然為什麼好的原因他一向是不願細想的,這中間的理由很複雜,有青梅竹馬的感情,有互相競爭的好勝,或許也有憐惜、愛戀之類的,管他呢,反正誰都知道薰跟天雨正則那邊的婚約不過是個形式,薰的感情一向冷淡,天雨正則也有正式的女朋友,感情還很好,他的這些想法,也就無所謂了。
    當然,大家雖然從小長大,但此時在文太郎的心中,最主要的還不是與愛憐有關的東西。三年前薰與天雨象徵性的訂了婚,隨後去江海,理由是為了跟某位不知名的大師學習中國武術,但其實是沒人將這個理由當真的,然而僅僅在中國一年,之後家主座前的那次比武當中,原本力量排名在同齡人中並不靠前的薰以一敵眾,以最厲害的池櫻千幻幾乎將他一招打敗,就幾乎成了震驚整個月池家的大事。
    從小到大一直作為同齡人的領頭者,他是不會輕易服輸的,當時的那一敗,薰的力量誠然已經在他之上,然而就差距來說,至少他認為,當時自己的確是太過輕敵,否則也不會敗得那麼乾脆。出於那次敗陣的屈辱,這兩年來他一直刻苦鍛煉,將其他人的進境遠遠甩開,心中存了跟薰再比一次的想法,然而這麼久的時間以來,卻一次機會都沒有找到。
    連續兩年的時間,誰都想看看薰的再一次出手。以求證她地實力是不是真的變得那麼高強,這種想法文太郎有,同齡的對手們有,或許長老團、家主那些人也同樣有。然而仿佛是在刻意避免著這種事情,三個寒假暑假,薰不是尋找藉口留在了中國不回來,就是利用天雨那邊的關係,即使回來了,在家裡也絕不參與這些事情,甚至是乾脆的找不到人。雖然說這已經是現代社會。並不會將訂了婚的少女就完全看成別家人,但薰與天雨正則的婚約本身就是月持家靠攏高天原的籌碼,當天雨那邊用未婚夫的身份壓下一些東西,這邊也就不好再做得過分。
    於是,兩年的時間過去了,薰地大學之路還未有決定,高中既然畢業,這次從江海回來,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也算得上是真正擺脫了中國。回到家裡。這種感覺跟她寒假暑假回來的感覺自然不同,但問題在於,薰給人的感覺,似乎也不同了。
    從小一塊長大,文太郎對於這位仿佛自己妹妹一般的少女再明白不過,自從母親去世之後,薰的心就一直處於冰冷而自閉的狀態,對別人、對自己、對任何事情都是冷冷淡淡的,偶爾看著那張猶如瓷娃娃一般的完美面容,他的心中也就難免生出憐惜之情。但那時地大家都小,他也是無法可想,只能努力練習。等到有一天,可以有能力幫到她一些什麼,改變一些什麼。
    作為家主地女兒,薰從小就沒有受到什麼優待,她的資質也不算好,待到母親去世,心靈封閉起來。每天每天的就是練功、練功。這種比誰都要努力的練習方法沒有帶來明顯的成效。許多時候甚至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還被忍術師傅訓斥。作為同齡人中的最強者,文太郎有時候也想給薰一些幫助。但是薰的練習方法並無錯誤,刻苦程度更是不下於任何人,作為同樣信奉一份努力一份收穫的文太郎來說,又哪裡能提出更好的建議,也只能認為薰是沒什麼天份,但無論如何,他終究是這一批訓練者中的典範,偶爾在比試當中獲勝,察覺到薰投向他地那種冷淡卻微帶憧憬的目光,都能帶給他莫大的滿足。她羡慕他,或許還崇拜他,這樣最好了。
    這樣地想法是不是客觀無法確認,但是從薰在兩年前打敗他的那一刻起,這種夢幻崩潰了,他不能容忍這樣的感覺,於是刻苦訓練要將名譽拿回來。然而薰的這次回來,他才發現,似乎連那種自閉的冰冷感覺,都有些改變了。
    依舊是那種淡然冷漠的表情,依舊與所有人保持著淡淡疏離的態度,每天清晨地鍛煉,跟大家一塊吃飯,不過,她卻已經不是那個每天都刻苦鍛煉到受傷,並且半點都不顧自身地少女了。回家之後,她在閒暇的時間裡,對自己居住地小院子做了一些小小的改變,這或許是最令大家吃驚的東西。
    作為家主的女兒,薰唯一跟大家不同的地方,或許就在於她一個人擁有一個單獨的小院,以前是跟著母親住在這,母親死後,就剩下了少女一個人。月池政空是不來這裡的,每天有僕人過來做簡單的打掃。院子不算大,以前兩母女都在的時候,收拾得還算雅致,身為母親的女人死去後,就漸漸的不做過多修飾了,薰一個人住,利用起來的房子也只有兩間,客廳以及她的臥室,擺設簡簡單單,聊勝於無,院子裡的兩棵樹好久沒有照看過了,小池塘裡的魚也已經死光,只是沒變成臭水坑而已,院子角落長期放著一些垃圾,那是以前薰用來訓練的東西,她去中國之後,就一直沒處理。其餘房間,幾乎都上了鎖,塵封了起來。
    然而這次回來,她在第二天時,一聲不響地清理掉了院子裡的垃圾,大約是找不到自己以前胡亂放置的鑰匙,第三天時,她砸掉了院子裡原本鎖上的房門,隨後當人們經過那小院時,便能看見少女在裡面敲敲打打重新裝上鎖具的身影。
    作為天雨正則的未婚妻,目前的薰,自然已經是擁有特權的身份了,然而旁人來問她要做什麼,是不是需要工人幫忙的時候,得到的卻只是淡然的搖頭,很顯然眼下正在做的事情她並不希望別人插手。接下來的日子裡,少女一個人將各種傢俱從房間搬到了院子裡,甚至連原本母親的臥室都搬了個空。文太郎有一次經過,正看見穿著白色上衣、蔚藍長裙的少女拖著一隻大櫃子從房間裡出來,空空的櫃子看起來大,卻算不上重,少女將它搬到院子裡放好,回頭望向那房間的時候,文太郎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張依然沒有什麼表情的美麗面容中卻似乎夾雜了某種難以言述的憧憬,這憧憬似乎與她小時候看著他的目光相同,只是那時候的目光始終陰冷,此時這種陰冷的感覺,卻已經全然沒有了半點負面的情緒在其中。他忽然就有些茫然若失。
    或許是她長大了,也開始正視自己生活了吧。他這樣告訴自己。
    東西搬空之後,是連續幾天的打掃和修補,少女戴著頭巾,圍上了口罩,打掃房間各處的灰塵與蜘蛛網,破舊潮濕的榻榻米也一塊塊地換上新的,她倒也不急著趕工,每天做上一陣之後,便坐在院廊下喝一杯茶,給人的感覺倒不像在幹一般女孩子都不會動手的累人工作,而僅僅是一種休閒和消遣一般,輕鬆愜意,怡然自得。
    幾乎將房屋的內內外外都翻修了一遍,然後才將傢俱一件件地搬進去,這些東西有新有舊,舊的自然經過了細心的打掃和修補,半個月之後,整個院子似乎都已經煥然一新,儼如當初母女一同住在這裡時一般,院子牆角的雜草也都拔掉了,小池塘裡的垃圾被撈上來,換了水,也就清澈起來,一次出門後,水裡多了兩株從外面移來的蓮荷,便有了些雅致的氣氛。
    這期間許多人都關注著小院這邊,暗地裡大概猜測著薰去了中國三年,是不是就做了三年的雜工,月池政空也來看過,估計認為女兒開始講究生活品質,也沒說什麼,反正以後都是天雨家的人,這一切只要天雨正則沒有意見,怎樣都是好的。薰也出了幾趟門,買回一些東西放在房間裡,小電器,甚至還有電視機,另外卻是一些漫畫書,每天也訓練,但時間不長,在院子裡打幾套平平無奇的中國拳法、跑步之類的,更多的時候,就是在院子裡坐著想事情,安安靜靜地,也不知是在期待些什麼。
    而到得今天,文太郎才終於知道,她這半個多月來的細心打掃、清理,那種憧憬與期待,大概是什麼……
    一明與薰同樣年紀的中國少年拿著他簡單的行李抵達了月池家,住進了薰精心佈置好的房間裡。那是小院裡最大的一間臥室,許多年前住在那裡的,是薰已經去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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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4 23:32: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九〇節 妒意

     家明是下午兩點抵達東京的
    薰開了車來接他,從羽田機場一路到月池家的所在,路上指指點點給他解說著沿途的街道、風景,薰的性格向來沉默寡言,此時就算想要努力表現出熱情的態度,表情卻也是淡淡的,介紹的語句也是簡潔非常,事實上她對於玩樂之類的事情一向不關心,同齡女孩子逛街壓馬路買名牌之類的嗜好她一點都沾不上邊,這時介紹起來,許多的東西連她自己都不怎麼清楚,家明倒只是在旁邊笑著聽了,也不說話,這輩子雖然還算是第一次來,但對於東京這片地方,他其實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此這般,抵達月持家大宅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半左右。
    原本以為薰會在外面準備房間,或者直接住酒店,看到那收拾好的小院子之後,家明還是愣了一下,對於這個院子,他是有印象的,或許也可以說,這是他對於整個月池家印象最為深刻的一個地方了。
    記得那時他來月池家臥底,認識了包括天雨正則在內的很多人,別人第一次給他介紹這個小院子的時候,他還覺得有些疑惑,作為天雨正則的未婚妻、月池家家主的女兒,居然住在那樣一個髒亂的小院子裡八年都未有出門。不久之後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到了裡面的景象,除了客廳與一間小臥室,所有的房間都閉鎖著,開放的兩間房屋擺設都是簡單無比,名叫薰的女人穿著鮮豔的和服坐在黑暗陰冷地臥室中,割開了自己地手腕。鮮血在地上渲染開來。猶若碩大的櫻花瓣。
    月池家覆滅之後,很多的事情他直接忘記在腦海深處,倒是這在他看來淒涼又唯美的一幕偶爾會想起來,或許是死去的女人太漂亮的緣故……他當時這樣想著。
    “我住這裡。”
    如此簡單地介紹過之後,她領著家明到了收拾一新的房間裡,看見還有電視機和漫畫,家明不由得笑了出來。他帶的東西不多,放下旅行背包,將電視機開著,看看許多年沒再見過的日語頻道。薰給他打了水過來洗臉,隨後便在小院子裡走走看看。
    小院子的感覺一目了然。最近才裡裡外外收拾過地,許多地方依舊簡潔。用的是舊傢俱,在家明看來,或許是因為換出來地傢俱沒地方放的緣故,自己住地是主臥,也只有這一間。被佈置成了截然不同的熱鬧模樣,院子裡的小池塘清澈見底,兩條小錦鯉在裡面病懨懨地遊,估計是最近才放進去的,看起來快要死了的樣子。站在薰地小臥室門口,家明倒是沉默地看了許久,薰跟在他旁邊站著。
    “老師不休息一下嗎?”呵。我還沒到坐個飛機就要休息的程度吧。”
    “呃。那……我帶老師看看月池家?”
    “也好……”
    無論是對於東京還是對於月池家,或許都是自己更熟悉也說不定。帶著這樣的想法。家明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隨後,兩人出了小院,由薰領著一路參觀過去。
    說起來,作為古老傳承下來的忍者家族,月池家的這片領地占地寬廣,實際上便如同一個大型村落或是城堡一般,居住在這裡的並不全然是忍者、傭兵之類的人,隨著時代地發展,也有不少月池家地族人已經脫離了忍者的命運,負責其他地一些東西,例如外界赫赫有名的池櫻織造啊,甚至也有往政界發展的人,現代社會,如果單只進行黑暗之中的活動,恐怕也是活不下來的。當然,就目前來說,忍者的傳統,仍舊是他們所秉承的最重要的東西。
    如果是在古代,這裡或許就是一個戒備最森嚴的忍者裡,但是隨著近幾十年的發展,許多的東西都已經有了改變,此時的月池家分為內外兩片區域,外層是一些普通族人居住的房舍,類似經商的、參政的,或是一些家屬都住在這一片,防衛和警戒是有的,但外表看起來,不過像是一個普通的現代村落,筆直的道路、花園,紅瓦白牆的別墅等等。內層則用於忍者的訓練以及核心人物們的居住,簡單來說,這是給身份較為黑暗的一群人的藏身之所,包括家主、池櫻織造、政界的高層以及進行黑暗行動的忍者、傭兵們,防衛森嚴,各種現代化或是老式的防禦體系在家明來說幾乎隨處可見,三五步便是一個隱藏的監控攝像頭,自動或半自動的槍械,一些暗門的佈置,地下通道的入口,一旦運作起來,這裡立刻會變成一個防衛最森嚴的要塞,恐怕連飛鳥都無法自由通過。
    當然,平日裡內部的防衛,自然嚴格不到那樣的程度,外層的人如果要進來,也不過是打聲招呼而已,就如同一個工廠,既然大家認識,要進去逛逛那自然也是小事。薰所住的院子自然屬於內層的範圍,不過雖然沒有經過登記之類的事情,此時由薰領著,只要儘量忽略那一大堆隱藏的東西,處於樹林中的這片建築,倒也的確顯得安靜而祥和。
    仿佛在鄉下村莊中的石子小路,木制的或是石制的籬笆,看來有些古樸的日式建築群中,也能看見混雜其中的現代化房舍,水泥廣場或是掩映在林木間有著漂亮瓷磚外牆、落地式玻璃門窗甚至帶著電梯的練武場,最多的恐怕就是隨處可見的參天古木了,林蔭覆蓋,鬱鬱蔥蔥的遮擋去了夏日的炎熱,道路儘量曲折,往往走著走著轉過彎道便能驚訝地看到一些漂亮的景致,猶如講究曲徑通幽的中國式園林,當然,這邊的感覺顯得更加陰冷一點。
    “那間房子是大家吃飯的地方……”
    “那是練武場……”
    “家主和長老們在那邊辦公……”
    “中村小姐住在這裡,她是醫生……”
    “那下麵是武器庫,槍械練習也在那邊……”
    “這裡以前是花園,媽媽還活著的時候喜歡來這裡……”
    還沒到傍晚,恐怕做忍者練習的多半都有自己的功課,整片區域看起來都是靜悄悄的,薰一邊走,一邊給家明介紹著周圍的事物,這或許是她很多年來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臉頰上有著淡淡的紅暈,雖然依舊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卻也能夠讓人感受到她心中的愉悅了。兩人偶爾會遇上行人,從身邊駛過的小車,但也都不打招呼----這應該是薰的習慣。這些人家明倒是能叫出名字來,擦身而過時,多少都能感受到他們投來的疑惑或驚訝的目光,薰的冷漠,在整個月池家怕是無人不曉的了。
    “和父親的關係怎麼樣呢?”
    “最近沒有找過我說話。”薰淡淡地搖了搖頭,倒也沒什麼沮喪的意味在其中,對這件事,她明顯並不在意。
    “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半吧。”
    “最後聊的什麼事呢?”
    家明是隨口問,薰倒是沉默了片刻:“去年寒假回來,他問我在中國的情況……我沒有說。”
    “喔……”家明點了點頭,所謂問中國的情況,大抵是詢問她在中國跟誰學習之類的了,如此走了一陣,家明道:“還想幫家族做事嗎?”
    “我不知道……”薰輕聲說著,搖了搖頭,目光有些茫然,“他們……讓我跟天雨君訂了婚,然後就什麼都不要求了……我想是……他們不要我了……”
    “呵,看起來這裡倒是不怎麼適合你了,還不如搬出去呢。”
    “顧君……希望我離開這裡嗎?”
    “不過這個也很為難啊,你自己沒什麼目標,住在這裡至少有人照看,如果在外面,說不定沒人管就直接把住處弄成狗窩了。在天雨家也不合適,他女朋友在這方面很厲害的,雖然你們認識,但也難保她不吃醋……”
    想讓薰獨立起來,這件事很困難,或許以後也只能讓天雨正則費心了,與東方路一樣,如果只是當朋友,沒有太多的厲害牽扯,這傢伙在私德方面畢竟還是光明正大,值得信任的。笑著拍了拍薰的肩膀,也在此時,有幾個人陡然從對面沖了過來:“你幹什麼!”
    穿著白色的練功服,手中提著長長的日本刀,為首那人正是文太郎。時間太過久遠,早先察覺到那邊有人,家明也沒有太過在意,這時偏著頭一看,倒也認出了他,多少知道他對薰的感情,此時感受到的盯緊了他的憤怒目光,凜然的殺氣也就可以解釋了。當下只是一笑,收回了定在薰肩膀上的手:“你們好。”
    “你是什麼人!”毫不理會家明善意的表示,文太郎一隻手壓在劍柄上,他雖然是一身訓練裝,但為了追求殘酷與真實性,當大家都有了一定控制力後,劍道訓練多半都是用真刀,這時看他生氣的樣子,若不是薰微微地擋在了前方,恐怕他已經按捺不住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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