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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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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32: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 戰場上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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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打贏與聯邦間的宇宙戰爭,這七十年來,帝國皇帝陛下不惜激發國內矛盾,將生產力壓榨到極致,無視七年漫漫星際征程,將巨大的人力物力——數百萬名帝國士兵和以億噸計的物資——源源不斷送到西林前線。

    付出了這般大的決心和魄力,帝國遠征軍依然無法取得像樣一些的勝利,甚至最後只能龜縮於三個行星系之中苟延殘喘,那是因為聯邦擁有憲章光輝。

    憑藉著無處不在的多層監控絡,聯邦可以掌控帝國遠征軍的所有軍事行動,無論這些行動再如何隱秘,都無法避開憲章光輝的雙眼。

    聯邦首都特區郊外地下的那台中央電腦,擁有難以想像(象)的計算或者稱之為推演能力,在中央電腦的幫助下,聯邦軍隊的調動可以做到最大程度的即時化、自動化。

    這就等若說兩位高手相爭,其中一個眼楮上蒙著黑布,另一個卻能看清楚對手的所有動作,這種仗怎麼打?

    帝國人前後數次不要命的瘋狂進攻,最終依然在憲章光輝的冷酷照射下慘然退去,幸好一次大戰期間,他們徹底破壞了聯邦兩個半行星系裡的電子監控絡,所以才能有暫時的休養之地。

    這兩個半星系,便是3320行星系,163行星系,以及半顆5460星球。

    憲歷六十年代末尾爆發的這場戰爭,這次命名為勝利的好大軍事行動,所必須達成的戰略目標,便是要將帝國入侵者,從他們佔據了數十年的這兩顆半行星上趕出去。

    要達到這個戰略目標,並且儘可能地減少軍事資源的恐怖投入和士兵的死亡數字,聯邦軍事當局首先要做的事情,當然毫無疑問是重新構織重層電子監控絡,讓憲章的光輝重新照破西林邊陲的黑暗,讓躲在這三課行星上的帝國遠征軍變成陽光下並不新鮮的黑點,躲無可躲,逃無可逃。

    自戰火從5460行星燃起之後,聯邦軍方開始加快了重新構建憲章絡的步伐,無數高敏度自變軌衛星被戰艦釋放入太空之中,無數微型電子定位儀被不計成本地撤入草原森林大海之中。

    然而數十年的戰中中,有上百萬帝國士兵因為憲章光輝喪生,帝國遠征軍方面向來極為警惕聯邦的電子監控絡,怎麼可能任由聯邦軍隊在自己眼皮下重新構建,就像無數道鎖鏈般扼住自己的咽喉。

    在缺少艦隊和遠程導彈的基礎上,帝**隊針對高敏度衛星,發展出了強大的抗監測手段及隱匿技術,並且掌握了在極短時間內,找到並且破壞那些微型電子定位儀的方法。

    於是聯邦軍方需要進行地面低頻波段絡的鋪設,而這需要大量的地面工程部隊來完成。而為了躲過帝**隊的密集電子監控,避免剛剛鋪設的監控絡遭受敵人蠻不講理的瘋狂破壞,地面工程部隊甚至無法出動重型裝甲部隊,更不要說醒目的機甲。

    在聯邦大部隊降落行星表面之前,已經有很多支這種工程部隊,冒著極大的風險,悄悄潛入,而果殼機動公司第七小組,便是其中並不起眼的一支。

    ……

    ……

    第七戰鬥小組的運氣並不好。

    在抵達163行星之後,他們馬上投入到了修補憲章光輝的工作之中,今天是他們第一次執行監控絡鋪設任務。暫時歸入西林第三戰區指揮部管轄的他們,清晨時離開臨時空運轉接點,用了半天的時間,在指定區域內忙亂地完成了設備安裝。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回程的路途上,在距離輕型戰艦接送點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十分倒霉的遇到了一支帝國遠征軍的巡邏部隊。相遇是巧合,想必那支帝國巡邏部隊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片青山綠水間,遇著一群鬼鬼祟祟的聯邦人。

    第一次執行任務回程時遇到敵人,已經十分倒霉,然而七組更倒霉的是,他們遇到的這支帝國巡邏隊竟是一支輕型裝甲部隊!

    子彈在頭頂呼嘯而過,許樂雙手抱著一把制式光準槍械,背靠著緩坡上方的簡易工事,低頭一動不動,眼角餘光,看到了正在重機槍掩護下後撤的下屬們,心情稍微放鬆了些。

    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戰鬥,在5460黃山嶺間,操縱機甲作戰,與此時只穿了單兵套裝設備完全不一樣,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眯著眼楮,聽著槍炮聲,嗅著淡淡焦糊的硝煙味道,並沒有什麼慌亂感覺,似乎充滿了危險的戰場本來就是他那顆大心臟最熟悉的地方。

    他用左手在防彈背心邊緣拉出一條細索,索頭是約指甲大小的視頻收納器,輕輕擱在被砲彈震起的浮土上。

    半秒鐘後,單丘頭盔前方那塊小小的超薄光屏上,出現了緩坡下方的圖像。

    有十一輛帝國重裝甲戰車,高速向著陣地上衝了過來,轟鳴陣陣,大地微微顫抖,而在戰車隊形中間,有上百名帝國遠征軍的士兵端著冰冷的機械,沉默而令人窒息地開始衝鋒。

    帝國的輕型裝甲小隊。

    許樂看著這一幕,心情變得略微緊張,無聲地罵了幾句髒話。他下意識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發現唇邊那些星球上的泥土竟有些甜,不知道是本來如此,還是因為沾染了戰友血水的原因。

    今天七組第一次深入交戰區側方,安裝低頻監控裝備的工作進行的十分順利,只可惜運氣太差,在回撤的時候,誤打誤撞地踫見了這股帝國巡邏部隊,只是這只帝國部隊明顯比巡邏標準配備要強大的多,缺少重型武器和裝備的七組,怎麼可能擋得住對方的衝鋒?

    發現敵情時,七組在第一時間內緊急後撤,在這道緩坡中間構置了一道簡易工事,而在緩坡後方則是一片草原,如果讓帝國的莊家小隊發動了速度上的優勢,七組這一百多名士兵命運堪憂。

    急促地呼吸了幾次,背靠浮土的許樂臉色便得有些蒼白,眼眸卻是越來越亮,倏忽間半蹲起身,朝著緩坡下連續扣動了扳機。

    零點五秒鐘之內,半個彈匣的子彈被他射了出去,槍火串出黑洞洞的槍管,啾啾作響。

    看上去似乎是漫無目的地掃射,然而緩坡下有好幾名躲在裝甲車後的帝國士兵身上驟現幾個彈孔,重重地摔倒在地面。

    ……

    ……

    子彈在頭頂的天空裡劃過灼熱的微白線條,密集無比,清脆而恐怖的槍聲,鑽入人們的耳朵。

    手指傳來清晰地反震感覺,根本顧不上去觀察射擊後的結果,許樂左腳深深地在浮土裡一蹬,一聲悶響,每一塊土礫都被震的結實無比,而他的身體則是藉著這道反震力,詭異無比地變成一道灰線,順著簡易工事平移五米。

    他重重地摔落地面,幾乎同時,一台帝國裝甲車機炮轟鳴,對準他原先所在的那片浮土開始射擊,一片密集的彈雨,嗤嗤而來,直接將那片掀成了爛泥潭。

    如果先前那一刻許樂稍有遲疑,興奮於槍槍斃命的戰果,驕傲於自己從白玉蘭處學到的射擊能力,只怕這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具死屍,縱使他穿著聯邦最新研製的軟陶防彈衣,在帝國裝甲車的機炮轟射中,也只能有個肢離破碎的恐怖下場。

    每一對肌肉雙縴維都崩的極緊,強悍的力量充斥著身體的每個角落,臉色蒼白,眼眸明亮的許樂,右手拖著機械,在緩坡上方以一種令人不敢置信的方式高速移動,就像是一道影子,下方的帝國人根本無法確認他的方位。

    在緩坡西方的一塊大石後,許樂抹了抹臉上的汗水混著的煙塵,將身體縮成一團,幾顆戰場上無意義散射的子彈,剛剛擊中了他身旁的大石,濺出幾粒星火。

    他將手中的槍械探出石頭,開始拚命開火,通過步兵頭盔上的視界,清晰地看到,大部分的子彈落在了裝甲車上,只有一名帝國士兵的大腿被射出了幾個血洞。

    這片緩坡戰場上,無數的槍管開始冒起火苗,噴吐子彈,七組隊員們試圖利用這一波彈量,暫時壓制一下帝國人的衝鋒,畢竟裝甲車進入坡面時的速度要受到很大限制。

    除了負責阻擊的十幾名老兵之外,還有一些沒有來得及向草原後撤的新兵,也勇敢地站了起來,對著下方進行掃射,只是他們憑藉的是勇氣或恐懼激發出來的動作,射擊的效果並不好,而且極為危險。

    然這一波反擊並沒有取得意想中的效果,帝國裝甲小隊的隊形分毫未亂,衝鋒的速度保持的極快,根本無視身邊同伴的倒下死亡,眼看著便要來到緩坡下方。

    許樂提著槍又開始轉移射擊地點,找到一個不起眼的草垛子,眯著眼楮盯著光屏,在通話系統裡問道︰「空中支援什麼時候到?」

    「還有兩分鐘。」耳麥裡傳來白玉蘭冷靜快速的回答。

    兩分鐘看上去是很短的時間段,然而在這片草甸緩坡之上,槍林彈雨之中,卻像是天長地久一般漫長。正當許樂一邊射擊一邊默然思考後路時,卻驟然聽到向旁草垛裡傳出一聲暴喝。

    「跑!」

    熊臨泉壯猛無儔地從草垛裡站了出來,震起無數草絲,大吼一聲,粗壯雙臂端著的達林機炮高速旋轉,噴出六道艷麗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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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33: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被彈道切割的草甸

    達林制式旋轉機炮,純機械復古設計,六個大口徑槍管半自動高速填彈,自重及載彈量極為驚人--因為恐怖的殺傷力及火力覆蓋面積,被稱為「收割之王」--每當它始嗚嘯著旋轉,它的面前,便會有無數的人死去。

    威力驚人,重量也自驚人,經過最高效率減震後的後座力依然能讓地動山搖,所以除了M系列機甲用達林機炮作為標配之外,只有全域戰機和強攻重型直升機才會採用,極少有陸戰部隊使用----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都提不動絲毫,怎麼用於戰鬥?

    戰場上總是有傳奇的,許樂以前就聽說過某些傳聞,聯邦軍營裡有些變態人物,可以扛著達林上戰場,後來看到熊臨泉,才知道所謂傳奇就在身邊。

    只是這一刻,第一次親眼看見熊臨泉端著達林機炮,瘋狂一般噴吐煙花的壯猛場景,他仍不禁有些心神搖晃。

    那兩隻手臂肌肉緊繃,全部力量展現出來後,竟似比一般女子的大腿都要粗上幾分,沉重而冰冷的達林機炮不停轟鳴煙火,熊臨泉整個人也在隨之顫抖,帶動著地面都似乎顫了起來。

    沉悶巨大的槍聲之中,達林旋轉機炮與槍聲相較格外秀氣的彈殼,密密麻麻若急雨般彈到許樂的身上,臉上,一片生痛微燙,但他沒有如熊臨泉提示那般,立即轉移射擊陣地,而是大聲吼道:「你|瘋了!」

    熊臨泉此時如天神般站在緩坡上方,卻也是最明顯的靶子。許樂身體肌肉一緊,準備彈起將他撲倒,餘光卻忽然震驚無比地發現,這條漢炮噴射的密集彈雨,竟暫時壓制住了下方整個帝國裝甲小隊的火力!

    低沉的入膛出膛撞擊聲連綿不斷響起,整個草垛子都散了開來,無數凌厲潑(破)天的高速子彈,從高速旋轉的六根槍管裡噴出,從高處狂暴射下,重重地擊打在裝甲車上,草甸石頭上,帝國戰士的身體上,就像是一道鋒利到了極點的斧線,由西側直劈而下!

    嗒嗒嗒嗒,石頭碎裂成白粉,水潭被彈片切割成渾濁的兩塊,草葉沒有碎,而是直接被轟成了齏粉,帝國裝甲車上火花四濺,地上亦是如此,從草垛至遠處潭邊,緩坡上出現了一道斜斜掠下,深可見行星之骨的恐怖直線。

    在這條筆直的直線上,有十幾名帝國士兵瞬間之內,身體崩出無數煙塵及後湧出的血花朵朵,然後爆開,倒下,用腥腥血色塗滿身下的深溝。

    沉重無比的達林旋轉機炮,在熊臨泉粗壯的手臂中,就像是無可抵禦的開天之斧,偏生他還能強悍地在巨大反作用力下死死地維繫著射擊的精確度,這等若是用工筆畫的細緻來做一幅山水大墨圖。

    何其生猛。

    ……

    幾乎就在熊臨泉震碎草垛,天神暴擊的同時,戰地步兵指揮系統裡響起了白玉蘭冷靜的命令聲。

    在戰鬥中始終顯得異常沉默,根本無法發現有人存在的緩坡東側潭畔矮灌之中,嗖的一聲,一枚肩扛式火箭帶著尾煙,向著最邊緣的一台裝甲車轟去。

    熊臨泉達林旋轉機炮的直線狂暴射擊,瞬間壓住了帝國裝甲小隊的絕大部分火力,那些暴雨般落在裝甲車上的高速彈片,噹噹脆響驚魂,竟是讓這些裝甲車裡的帝國士兵都被打的不敢抬頭,忘了反擊,只有最東側的幾台裝甲車在攻擊範圍之外,正在高速進行火炮校準,而這枚無聲無息,似乎來自空無間的火箭彈,正是瞄準了他們。

    那枚火箭彈準確而狠狠地擊中了裝甲車,然而帝國裝甲車裡的帝國的軍官卻是冷漠地繼續著自己的操作,因為他們堅信聯邦的制式火箭彈,如果不能破甲擊中車輛的動力裝置,那便根本無法對自己造成致命傷害。

    然而令緩坡上絕大部分人都感到震驚的是那枚火箭彈不止沒有擊毀這台裝甲車,甚至根本沒有發生爆炸,就像是一把秀氣的小刀cp;   距離潭畔矮灌約二十米的地方,渾身灰土的顧惜風瞇著眼睛,於煙霧沙塵之中,盯著那台驕傲的帝國裝甲車,手指在身旁的電觸裝置上快速跳躍摁動,就如同是在跳舞或是彈鋼琴。

    電觸裝置嘀的一聲輕響。

    火箭彈外殼滋滋劇響,有金屬片屑飛起,隱隱能夠看見某種裝置,正像刨土豆皮一般快速削薄著裝甲車的外殼。

    緊接著,火箭彈中芯脫離,尾部二級動力重啟,喀喇一聲悶響,竟生生在帝國裝甲車上鑽了一個眼,然而(後?)鑽了進去!

    槍林彈雨,刺耳嘈亂之中,泥潭畔似乎安靜了剎那。

    一聲悶響。

    帝國裝甲車內部爆炸,猛地震離地面,只不過是些許距離便又重重落下,如一個脆弱的深色紙盒,被內部破壞結構的力量拉扯的扭曲變形,悽慘不堪。

    無數淡粉色的煙霧從這輛裝甲車的縫隙處往外冒,裡面的帝國士兵應該死的無比透徹,先前耀武揚威的它再也無法動彈,僵死當場。

    顧惜風此時早已經小心翼翼地順著同伴的彈雨掩護向後方爬去,渾身泥土掩飾,早於潭畔的土地混為一體,只有手指依然在快速地進行區域電控操作,遇敵太突然,佈置防禦的時間太短,他必須用紅外手段,將同伴們倉促布下的那些裝置動(引)爆。

    隨著他的爬行,身後有爆炸響起,有可愛蘑菇般的煙雲升騰,眉清目秀的他慌亂爬著,手指快速動著,引爆一顆又一顆那些混俅(球)全不負責扔在自己P股後面的反步兵地雷,不知為何,臉上卻露出幾絲歡快的笑容。

    ……

    ……

    時不時有尖嘯的子彈破空聲響起,簡易工事的泥土間時不時有聯邦士兵探出頭來,冷漠沉默地進行精確射擊,下方便有一名帝國士兵死去或重傷倒地。

    狂暴的熊臨泉,清秀狠辣的顧惜風,一直冷靜指揮戰鬥,卻始終沒有開過一槍的白玉蘭,隱於環境之間保存自己殺傷敵人的脆脆槍聲,合攏在一起,便是果殼機動公司第七戰鬥小組。

    這個曾經被主管許樂幾乎奪去所有光澤的隊伍,終於在今天的遭遇戰中,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了老辣到有些辛辣的戰鬥力。

    手按在地面,許樂用肉眼觀察了一下緩坡四周的局面,手掌被滾燙的達林彈殼硌的有些難受,卻有些笑不出來。

    七組倉促布下的步兵地雷,看上去聲勢驚人,然而有效的殺傷並不大,確實把那些帝國單步兵壓制的全部撲到在地,卻無法真正摧毀那些裝甲車。

    身旁熊臨泉狂吼射出的暴雨子彈,射的那些裝甲車啪啪亂響,外殼慘不忍睹,但因為彈著面逐漸擴大的緣故,根本無法造成決定性的摧毀效果。

    七組雖然展現出了強悍的戰鬥力,但終究缺少重型裝備,坡下的帝國裝甲車隊已經變得越來越近。

    ……

    ……

    在緩坡簡易工事及泥潭旁邊,防守的七組成員大概有三十幾名,而後方的草原間,還沒有看到聯邦戰機的身影,反而令人心焦的是,率先撤退的那些士兵背影還是如此清晰。

    兩分鐘,能頂住嗎?如果讓這個帝國裝甲小隊直接衝過緩坡,進入可以發揮裝甲車大功率,高機動性的草原區域,那七組真就慘了。

    草甸四周的射擊密集程度略有降低,當然,熊臨泉手中的沉重旋轉機炮還在狂吼,誰也想不明白,這個生猛的槍械師究竟隨身攜帶了多少彈丶藥,居然能夠維持這麼久的火力壓制。

    「熊臨泉,右邊!」

    許樂瞇著的雙眼裡忽然閃過一絲異色,注意到有五名帝國士兵正悄無聲息地繞了遠路,避開了達林機炮的狂暴射擊範圍,沉默快速地順著側後方靠近,正試圖開槍射擊。

    身為七組主管,遇敵之際,他毫不猶豫地將指揮權交給了白玉蘭,那是因為他擁有一種優秀的品質,知道自己擅長什麼,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所以站在達林彈殼熱雨之中,他根本沒有站起來一同開火的念頭,即便此刻發現側後方有異動,也只是大吼了聲:「大熊。」

    「什麼,頭兒?」

    熊臨泉黝黑的臉色漲的通紅,粗壯的雙臂上青筋暴現,似乎隨時可能爆炸,一臉沉峻地維持著艱難痛苦的火力覆蓋,以他的體力或許也快要抵達極限,聽到許樂的話後,竟是看都沒有看那邊一眼。

    這漢子無視身邊不時掠過的凌厲彈痕與煙塵點點,無視側方摸了過來的帝國尖兵,不停摳動著扳機,厚厚的嘴唇裡不停地碎碎唸著某些重複的話語。

    「acp;「媽的,老子就是要acp;「誰能給我一把acp;……

    ……

    熊臨泉沒有反應,許樂在這剎那學會了一件事情——戰場只需要團隊作戰,鐵一般的軍事紀律。

    要掩護那些新兵撤退,要撐到聯邦空中支援到來,熊臨泉手中達林旋轉機炮造成的火力覆蓋,是最關鍵的一環——就算死了,只怕這條漢子都會一直摳動著扳機。

    他的腦筋轉的很快,身體的反應更快,嗖的一聲從熊臨泉身後閃了出去,踏上簡易工事上的泥土,佝下*身子貼地高速突進,向著側後方悄悄摸上來的帝國士兵們撲去。

    這一瞬間,穿著灰色軍裝的他,就像是一隻縱橫熾熱原野間的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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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34: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神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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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能夠用身體去抵抗子彈,軍神李匹夫也不能,但那位如天神般的老爺子能躲過子彈嗎?從煙霧裡衝出去的許樂,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命題。

    當軍靴踏破泥塊,衝下緩坡時,他就已經清楚,所謂避開子彈,其實是避過敵人的目光所向,手臂所指,槍口所瞄,然後高速拉近或拉遠距離,暴起近身殺人或狼狽犬遁……

    從理論上來說,一眼便是萬里,加上不足一米的神經束往復判斷時間,職業軍人瞄準開槍的時間短到可以忽略不計,更何況戰場上經常是不需要瞄準的散射,比如此時摸到草甸西側方的五名帝國士兵。

    所以許樂撲出工事的動作雖然快若捷豹,卻依然將自己陷入了絕對的危險之中。這個宇宙裡沒有不貪生怕死的人,壯烈暴戾如李瘋子,偉岸天神若李匹夫,也不會嘗試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迎接帝國人的子彈,然而許樂卻是不得不跳,不得不暫將生死置之度外……

    帝國這去輕型裝甲小隊的軍官,大概在遭遇戰爆發之初,七組快速後撤佈防之際,已經將眼光毒辣地落到了草甸西側。而那五名潛過來的帝國戰士軍事素養極高,摸的太過**,線路太過迷人,以至於伏在草甸工事上的七組隊員們,根本無法進行有效的射擊,然而這幾名帝國戰士卻馬上便要威脅到熊臨泉的側方。

    能讓許樂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事情,自然是比他的生死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此時整個七組隊員們的生死。

    要干掉這五名摸過來的帝國戰士,他只好衝了出去,跳了下去,衝向可能血腥慘淡的前路,跳入生死難言的大坑。

    ……

    ……

    「許樂!回來!」

    步兵系統裡傳出一道再難冷靜的聲音,趴在草甸後的聯邦戰士們,看到自家的最高長官居然像個敢死隊員般衝出工事,不禁被驚的渾身發寒,而負責陣地指揮的白玉蘭,更是憤怒驚恐到了極點。

    許樂已經回不來了。

    他衝出工事後直接進入坡度最陡的草甸西緣,沒有減速,反而雙腳快速輪轉,步步根根踩在鬆軟的青苔泥土之上,直接向下衝去,在短短的半秒鐘時間內,恐怖的速度讓他的身體變成了一道灰色的殘影。

    只有克服人類本能對地心引力的恐懼,才能做出如此暴雷般的突擊,須大無畏三字。

    ……

    ……

    嗖嗖嗖嗖,軍靴如輕點水面般在浮土上掠過,卻將沉重的力量傳入地面,震出深深的腳印與煙塵。

    剎那間,許樂便如閃電般直突三十米,來到那五名帝國士兵的身前!

    五名帝國士兵看到他跳出工事,向著自己衝了過來的第一瞬間,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彈雨噴灑,但終究還是慢了一分。因為他們沒有想像到那個或者勇敢,或者愚蠢的聯邦軍官,竟能沖的如此迅猛,如此快速。

    人還在半空之中,許樂手中那把卡宴輕槍機管已經噴塗出無數火苗,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光學精確瞄準,他只是右臂大開大闔一擺,就像是一把大刀劈下,讓子彈在身前二十米的範圍內,降起一道弧線。

    噗嗤密集彈落聲間,那幾名帝國戰士的射擊被壓制的稍顯混亂。一名帝國人被悶聲擊退,身上厚重的防服彈上現出七八個冒著白煙的彈孔,而幾乎同時,許樂已經衝到了此人的身前——淺灰色的魅速身影,竟似不比子彈慢太多。

    近身,臉色蒼白的許樂,一拳破空砸下,砸中這名滿臉驚恐的帝國士兵,砸斷了此人絕望的大吼聲,砸斷了此人絕望中試圖同歸於盡扣動扳機的指間動中,砸斷了此人堅硬的眉骨,砸斷了一道說不清楚顏色的漿狀物。

    噗的一聲悶響,瞬間內這名帝國士兵就像一根木頭般倒在濕漉的地面上,連抽搐都沒有抽一下。

    就在第一名帝國士兵倒下的同時,許樂眯著的眼眸裡明亮若玉卻染著一絲微腥的紅,右手端著的卡宴輕機橫擺一掃,將剩餘的子彈全部噴射了出去。

    噗噗噗噗,草甸下方的泥潭邊子彈橫飛。

    這一梭子彈雨,不知道有沒有擊中剩餘的四名帝國士兵,許樂也沒有考慮這些,深色軍裝下的身軀不停在微細幅度內顫抖,整個人的速度就像影子一般不可捉摸,殺到另一名帝國士兵的近身處,已經沒有子彈的卡宴機槍格的一聲脆響,將此人的槍械格開,自幼拚命苦練的十個姿勢,在此刻變成一種動物的本能,閃電般進擊,卡宴輕槍的後三角槍把,狠狠掛中這名士兵的咽喉。

    許樂雙腿一顫,大腿外緣的軍褲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他的人又掠到了另一邊,左手像是超強液壓的彈簧臂般閃電彈出,托住第三名帝國士兵的反肘。

    嗒嗒嗒嗒,這名帝國士兵手中的機械噴出的子彈,險到極點地擦著許樂的臉頰飄上,槍火直衝草甸上方的天空。

    臉色蒼白的許樂貼近對方的身體,一膝頂向了對方脆弱的小腹。

    喀喇異響中,也不知道這名帝國士兵有多少骨頭都頂碎了,像散架的木偶般滑向地面,卻被許樂揪住了衣領,幫他擋住了側方射來的幾顆子彈。

    許樂左手從腰間掏出v12手槍,啪的一聲,在第三名帝國士兵的雙眉之間射出一個深不忍見的血洞。

    同時他悶哼一聲,就地一個翻滾,如一道輕煙般纏住第四名帝國士兵,反驟橫打。

    又是啪的一聲,這名帝國士兵頭顱與頸部奇異恐怖的扭曲,渙散的眼瞳裡帶著一絲驚懼與不可置信的神情,就此斃命。

    …………

    …………

    衝下草甸,揮拳砸死一人,機槍橫格掛斷一人咽喉,掏出手槍擊穿一人眉心,反肘橫打再斃一人,所有的這一切,發生在短短的一秒鐘之內,草甸上下的交火在持續,許樂已經秒殺四人。

    臉上混著泥水與敵人的鮮血,他的身體有些冰冷——如一道煙、如一隻豹的他,已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身上的防彈背心也遭受了幾次危險的子彈射擊,然而此刻才第一次感覺到了寒冷與死亡的臨近。

    因為他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與一張震驚中帶著殺意的帝國人臉。

    最後那名帝**人,在如此荒謬恐怖的戰場狀況下,一人保持了絕對清醒的頭腦,展現了帝國人強悍的軍事素養,從許樂殺死他第一名同伴時,他就開始向外圍拉遠距離,此時,許樂與最後這名帝**人之間已經有了十米的距離!

    這是致命的十米。許樂先前若天神下凡般撲了下來,但他終究不是真的神��,他只是一個有些奇異力量的凡人,此時他力未竭,人將起,想要撲殺最後一人時,卻無法和對方槍口裡將要射出的子彈比拚速度。

    許樂的人生信條裡沒有放棄這個詞語,他的臉瞬間更加蒼白,眼眸瞬間更加明亮,身體自地面彈起,嗖的一聲撲了過去,然而就在這樣短暫的剎那時光裡,他依然清晰地看到,對方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發白……這大抵是已經開始用力?

    面對死亡的時候,很多人會想起很多事,比如童年沒好時光,青青河畔小草,戀上的第一個女人,上的一張溫暖的床,賺的第一筆錢。

    許樂在這一瞬間卻只是有些失神,有些遺憾自己來不及去回望歷史。

    清脆槍聲在密集的陣地槍聲中,竟是如此清晰,他的身體猛然一震,摔落地面。

    然而令他震驚的是,帝國士兵必殺的一槍,並沒有擊中自己沒有單兵頭盔防護的面部,而是擊中了自己的身體!

    原因很簡單,因為在這名帝國士兵扣動扳機的瞬間,先後有兩粒子彈從遠方射來,攝入了他的頭顱----此人一心想著與許樂拉遠距離,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也終於暴*在聯邦人的槍口之下。

    那名帝國士兵轟然倒在潭邊,鮮血從他的咽喉眉心處噴湧而出,身體微微抽搐下,便再也無法動彈。

    草甸上,白玉蘭臉色蒼白地將眼楮離開了2126長狙,這是他今天在戰場上第一次出手,便展現了一名優秀狙擊手的全面素質,玉蘭油這個稱號,對於他來說,確實是實至名歸。

    草甸上下的戰場上似乎安靜了那麼零點零幾秒,頻率略低了些的槍彈呼嘯聲,呼喊聲,就像是被這顆行星上的風吹散了一般,再也覓不到絲毫。

    這是一種心理上的感受,七組和帝國的這支輕型裝甲小隊,都被發生的這一幕震駭住了心神,敵我雙方都被一種叫做不可思議的感受控制住了情緒。

    潛伏至草甸西側的五名帝國士兵,在短短一個照面間,全部死去。

    這一切發生的速度太快,快到那些人慘然身死不肯瞑目,快到帝國部隊反應不過來,快到工事裡那些七組隊員剛來得及吃驚,卻來不及支援,快到準備衝出去救人的蘭曉龍,右腳才剛剛踩到工事的泥土上,便愕然發現這出血腥鋒利的戰鬥戲劇在電光火石間乾脆落了幕。

    令人目不暇接,繚亂高度掠過的戰鬥畫面,並不足以讓戰場上高度緊張的人們弄明白髮生的所有細節,只有此刻那五具橫亂倒伏土上的帝國尖兵屍體,還在倔強地複述、印證這個驚人的故事。

    草甸上下的人們望著潭邊的許樂,被他先前展現出來的恐怖實力,震驚的無法言語。

    硝煙裡那個男人,如果不是妖怪,那便是天神來到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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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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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秒!」

    戰地步兵系統裡響起白玉蘭冷漠幽靜的聲音,呼吸並不急促,也沒有什麼亢感的情思,就像他剛才並沒有開過槍,於艱險時分,隔著上百米的距離兩槍精準如斯夫斃人於剎那。

    七組新老隊員的耳機裡同時響起了這個聲音,這代表著聯邦空中支援抵達此地還有多長時間。

    時間不可能真的被凍結,零點零幾秒的沉默只是心理上的幻覺,隨著這個聲音,一應沉默震驚被擊碎,子彈呼嘯再起,慘呼再起,泥潭還是那個泥潭,草甸還是那道草甸,這裡依然是時刻可能有人死去的戰場。

    裝甲車上的帝**官看著光幕上的監控畫面,臉色鐵青,在指揮系統裡語氣強硬而憤怒地嗚嚕發佈命令,那五名死去的帝國士兵是他的親兵,原本計劃中是摸過去搞掉那個端著達林旋轉機炮的聯邦大漢,結果誰也沒有料到,就這樣死了。

    帝**官憤怒的聲音,直接傳出了裝甲車,進入草甸上方七組隊員們的耳中口只是包括許樂在冉的很多人聽不懂帝國語,只能感受到帝國人的憤怒,而且他們也能看到……

    三輛帝國裝甲車在密集的彈雨與反步兵雷硝煙之中,強行轉向草甸西側,似乎帝國人瘋狂之下,準備用三分之一的強大火力,去掀翻只有熊臨泉許樂兩個人的單薄西側防線。

    聽著沉重的金屬構件聲和履帶撕地聲,剛剛生裡逃生的許樂臉色頓時變得更加蒼白。

    「頭兒,快跑!」

    身後草甸上傳來熊臨泉惶急的暴喝聲,這名大漢手裡的達林旋轉機炮已經打完了所有的子彈,而他撤退的決心,毫不比先前的壯烈要弱上三分,看著下方正在轉向射擊的帝國裝甲車,無比堅毅無恥地化身嗤溜一道灰線,全然不顧陣地前的許樂,驚天動地,迅若奔雷地向著遠方狂奔。

    一陣寒意從腰後湧進許樂的腦海,像萬千根針般刺得他頭皮崩緊生痛,他一驚之後,撒開腿丫子便往草甸上衝刺。

    轟的數聲爆炸在身前身後響起,滾燙的泥土翻起落下,許樂大口喘息著,純粹是下意識裡做著戰術趨避動作,憑著天意躲避後方帝國人瘋狂的火力掃射,看著熊臨泉像野豬般肥壯的免子逃跑身影,完全笑不出來,只是想著丫居然敢比小爺先跑……

    高速子彈在身後呼嘯而過,身上的軟陶防彈背心不知有幾處創傷,許樂感覺身體上的骨頭似乎斷了,卻不得不感謝老天爺給了自己甲殼類動物般強悍的生命力及運氣,那麼多子彈,居然沒有一顆射中了自己的腦袋。

    翻上草甸,縱情狂奔,只是剎那,他便追上已經無比狼狽難堪的熊臨泉。

    熊臨泉手持達林旋轉機炮,壓制帝國火力幾十秒時間,整個人的體力早已經消耗怠盡,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著帝國火力的兇殘追擊,逃亡中的他,依然捨不得扔下手中這把沉重無比的槍。

    許樂隱約能夠明白大熊心裡在想什麼,用力抹掉臉上的浮土,咳嗽著大聲喊道︰「給我!」

    熊臨泉沒有反應過來。

    許樂一把奪過了沉重的達林機炮,繼續往硝煙外面狂奔,只是落下的足印比先前顯得更加深刻了些。

    「十九秒。」耳機裡再次響起白玉蘭的聲音。

    漫天戰地炮火之中,許樂的左手提著沉重的機槍,右手已經抓住了脫力的熊臨泉脖頸,身體的每一對肌肉縴維都磨擦擠弄到了最難以忍受的地步,身旁不時有泥土掀起,子彈沒入地面,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聽不到帝國人的咆哮聲與槍火聲,只能聽到自己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十,九……」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奔跑也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情,尤其是當你每一步都可能邁入死亡的時候,這種折磨,實在是令人感到無窮的恐慌與絕望。

    「七,六……」

    空中的支援究竟還有多久才到?自己和七組的這些傢伙還能撐到那一刻嗎?為什麼幾十秒,十幾秒數起來是這樣的緩慢?為什麼白玉蘭這個傢伙此時還能冷靜的如此混蛋,輕聲細語地將倒數數出了新年的質感?

    一枚帝國製式狼舌彈,從十米後的地面射了進去,然後在十米之前轟然炸開,地面一陣劇烈的震動,強大的力量將許樂的身體崩向了天空。

    天空裡也不清靜,有彈雨,有煙雲,許樂眯著眼楮望去,終於看到了十幾駕聯邦戰機正在高速駛來。

    面對擁有絕對空中力量優勢的聯邦援軍,帝國輕型裝甲編隊沒有任何抵抗之力,也沒有辦法能夠熬到自家的援兵到來。悍不懼死的帝國遠征軍士乓們,在十餘輛裝甲車倉部化為火中艷菇後,發動了最後絕望的衝鋒,然後變成了草甸上下一具具屍體。七組負責殿後的戰鬥隊員,與先期撤退的隊員在草甸後六公里處匯合,在頭頂聯邦戰機耀武揚威的保護下,登上了輕型戰艦,整支隊伍沒有進入太空基地休整,而是轉入了地面基地。

    …………

    …………

    傍晚時分,天邊的淡淡紅色斜著打了過來,平添幾絲溫暖,只是被暮色中的那些鋼鐵機甲一沖,溫暖中瞬間有了血腥的意味。

    菱形基地位於163行星東南深陸地帶,巨大的基地內部由高強度塑料搭建了很多臨時營房,靠近北緯方向的營房被劃分為生活醫療區域。

    此時整個場地間充斥著刺鼻的藥水味道,負壓治療艙的低沉嗡鳴與幔布後方傳來的慘叫聲混在一起,讓四周的人們臉色有些沉凝或者說難看,那些皺著的五官就像是被醫療膠水粘住了似的,難以舒展。

    一名佩著上尉肩章的醫療官走出臨時手術室,他揉了揉發紅深陷的眼眶,準備點根香煙來犒勞一下自己疲憊的身體,他所率領的醫療隊,連續不停地做了二十幾台手術,有大有小,著實非常辛苦。

    一根香煙遞了過來,醫療官有些愕然地抬頭,看到了面前站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透著股柔順寧靜,卻又蘊著絲絲陰寒的味道,更令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這個人居然沒有穿軍裝。

    「謝謝。「醫療官湊到對方打燃的火機上點燃香煙,美美地深吸了一口。

    白玉蘭微微一笑,說道︰「應該是我謝謝你。」

    他本是個沉默寧秀狠辣的兵中利器,無論面對著以前的部隊長官還是後來的公司主管,都不曾如此和顏悅色過。然而作為一名老兵,他非常清楚在戰場之上,醫療官意味著什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每個軍人的生死,都掌握在這些同袍的手中。

    七組有自己的醫療師猴子,包括白玉蘭在內的很多老隊員也精通戰場急救,然而真要處理嚴重的傷勢,他們非常需要這些醫療官。

    更何況看這名醫療官的疲憊神情,便知道他們有多麼的辛苦,白玉蘭這聲謝謝,說的非常誠懇。

    「今天在草甸上的那支部隊是你的?「醫療官叼著煙卷,頗感興趣望著白玉蘭說道︰「你們也真夠倒霉,話說軍區在,臼上撒了三十幾個小隊執行憲章局的任務,你們這個小隊人最多,但卻偏偏運氣差到極點,會踫上帝國人的輕型裝甲編隊。」

    「不是我的部隊,是我們頭兒的,就是你剛才治的那個傢伙。」白玉蘭先輕聲解釋了一下,芋微澀苦笑說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出任務,結果運氣就差成這樣,我也無法解釋。」

    醫療官將煙卷取了下來,隨意地拍了拍白玉蘭的肩膀,超薄手套上的血水也自然沾了上去,說道︰「不用擔心這些傢伙,你們的壞運氣在戰場上就結束了。這麼一場爛仗胡打,居然一個人沒死,不過要截肢的可能有好幾個。」

    無論是肩上的血水,還是這個好或者差的消息,都沒有令白玉蘭皺眉動容,只是點了點頭。

    醫療官有些欣賞他的反應,沉默片刻後感慨說道︰「就憑你們這些裝備,能夠頂住帝國人這麼久,也真不容易,聽說基地主官都嚇了一大跳,罵了好久的娘」…說起來,你們是哪支部隊鉚」

    「白水,七組。」白玉蘭簡潔明了地回答道。

    「白水的人居然只抽藍盒三七?我一直以為你們都是大富翁。」醫療官看了一眼香煙的過濤嘴,笑著說道。

    忽然間他神情微變,怔怔望著白玉蘭,「白水七組?你們不是被解散了嗎?想起來了,你們又重組了,原來你們是傳說中的七組牲口………難怪這麼生猛!」

    醫療官猛地一拍腦袋,震驚無比說道︰「那這麼說,躺手術台上那個小眼楮家起……,…就是那位?」

    白玉蘭點點頭。

    醫療官雙眼放光,把煙頭扔掉,回頭就往幔布後走去。

    「怎麼了?「白玉蘭心頭一震。

    醫療官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藍草麻藥太貴,而且也少,所以先前沒怎麼捨得用,估計他很疼,我這時候去給他補一針,讓他好好睡一下。」

    「順便求他給我簽個名。」醫療官興奮說道︰「一說我救了簡水兒的男朋友,這該是多長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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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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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之後,病床E那個小眼楮男人……因為與國民少女的緋聞,而被很多人往傳奇裡生搬硬套猛塞的——一許樂中校,終於醒了過來。

    微沉的夜色營房,孤單的病床,他睜開雙眼,初一惘然,瞬間清醒後便明亮如昨,低頭望了一眼下方,發現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因為最後的那次爆炸而缺少零件,石頭心中的石頭咯 一聲落了地。

    因此,他慶幸歡愉齒一笑,整齊的牙齒和明朗的笑容依然澄淨潔白,沒有一絲戰場上的生死硝調及負面顏色。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許樂看了一眼手錶,確認了下時間,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只見自己身處一間雜亂的醫療室內,一片安靜,無人前來。

    病床旁邊白色用藥單上的藥劑針數,落入他的眼眸,讓他不由微微一怔。

    藍草麻藥是憲歷六十一年,由聯邦科學院十一所研發出來的新型麻藥,效果季好,安全可靠,可以將一切美好的電視購物用詞加諸其上。

    然而就像聯邦軍方只研製了三把的acw所印證的那個道理,過於完美的東西,自然也會過於昂貴。

    「居然用了這麼多?」

    許樂忍不住撓了撓頭,猜測聯邦軍方時傷病員的大方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同時伴著些微心疼,然後恍惚間記起,回營後在手術台上由清晰的痛楚轉入藥物惘然之前,似乎有位醫療官讓自己在什麼單子上籤過字……難道是病危通知書?自己的傷情比自己感覺到的要嚴重很多?

    「你的傷沒有大礙。」白玉蘭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枚通紅的西林蛇果,果皮上面水滴清亮。

    他將蛇果遞給床上的許樂,低頭輕聲細語說道︰「最後那枚狼舌爆炸的時候,幸虧你的神經反應速度比別人快,把大熊和達林丟出老遠,自己也跳了起來……不過還是受傷了,防彈靴底全毀了,小腿肌肉也有撕裂情況發生。」

    許樂接過蛇果咬了一口,說道︰「那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組裡的情況怎麼樣?」

    「用醫療隊的話來說,這次七組的運氣好到逆天,受傷的很多,但一個犧牲的都沒有。」

    許樂拿著蛇果的手指微微一怔,無言地笑了起來,旋即他感覺到今天的白玉蘭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雖然一如既往的扮著閨秀柔順,但語氣裡總夾著幾絲秋日燥意。

    他有些不明所以,也懶得去想,有些疲憊地閉上雙眼,開始回顧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戰鬥過程,想到草甸上方七組老隊員們展現出來的冷靜與默契配合,想到熊臨泉的槍劈一線,顧惜風精確到恐怖的電控手段,不禁感慨說道︰「經過個天才明白,你帶出來的七組果然很生猛,難怪政|府當年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私活兒,都讓你們做。」

    白玉蘭沉默,再沉默,終於打破沉默,以一種極為認真的語氣對許樂說道︰「今天戰場上的事情,我不希望以後還會發生。」

    「這是命令?」許樂睜開雙眼,難得聽到丫環秘書會用這種語氣說話,不禁感到有些有嫣

    「七組連我在內的十八個老兵,都是有戰場經驗和能力的人,蘭曉龍也是個油棍。老闆,以後在戰場上你需要學會信任我們,雖然帝國輕型裝甲小隊確實有些麻煩,但我們終究還是能搞定。

    「戰場上需要的是配合和團隊作戰,不可能指望每一次打仗,都需要你蹦出去將內褲外穿扮演超級英雄。你是人不是機甲,隨便一顆流彈都會要了你的命,今天你能活下來,只能說明你運氣好。」

    許樂又撓了撓頭,心想席勒大師早期戲劇裡那位超級英雄人物,明明不是人類,自己哪有如此生猛。

    白玉蘭緊接著說道︰「而且既然你臨時把指揮權限給了我,你就必須聽從我的命令。在我沒有明確指示之前,你就蹦了出去……這種個人英雄主義除了能害死人,給那些金星紀錄片廠的攝像師興奮的素材外……沒有任何用處。」

    許樂沉默了片刻,微笑著說道︰「但事實上你我都清楚,在當時的情況下,除了我蹦出去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你我更清楚,你永遠不可能命令我蹦出去,所以……我只好自己蹦出去。」

    白玉蘭再復沉默,用手指理了下額頭飄蕩的發絲。

    「我很清楚自己,我只適合當小兵。」許樂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七組一百多號人,想多活些人回去,我只能信任你的指揮……但你也必須把我當成普通的一名士兵般指揮。」

    白玉蘭搖了搖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不行。你將來是要當師長當將軍甚至是當元帥的人,你必須學會,並且敢於在戰場上指揮。」

    許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地將蛇果放到了床邊桌上。戰場上的指揮或許是一門藝術,但在很多具體的戰鬥局面下,指揮是殺人的藝術,並且不止是殺死枚人,有時候也要殺死自己人,讓自己的下屬夥伴們去執行一些必死的任務,而這……正是他所能夠理解,卻難以達到的心態。

    安靜了很久的基地裡,忽然爆發出了一片響亮的喝彩聲,許樂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白玉蘭一眼。

    白玉蘭不知從哪裡又摸出一枚紅通通的蛇果,用雪白的手帕細細擦拭著,輕聲解釋道︰「剛才整個基地裡的人,都在看聯邦新聞頻道的即時戰情轉播。」

    「哪裡的?」許樂問道。

    「5460。」白玉蘭說道︰「兩個小時前,五個整編機械師開始進攻北半球冰冉要塞,看這喝采聲,大概是取得了決定性的突破。」

    緊接著他用凝重的語氣加了一句︰「先鋒主力,是杜少卿的鐵七師。」

    許樂微張雙唇,不可思議感慨道︰「連軍事行動都敢直播?國防部那幫大佬對杜少卿的信心,未免也太強了些,難道就真以為此人永遠不敗?」

    「事實上,鐵七師已經打了六場硬仗,全勝。」白玉蘭回答道。

    許樂沉默不語,想到先前與白玉蘭的對話,想到所謂指揮藝術,自然想起那個總戴著一幅墨鏡,敢於將士兵生死看做數字加減的少卿師長,只是此人帶出來的兵,也願意為他做那些枯燥的數字,這便是其恐怖的地方。

    …………

    …………

    部隊裡很多人都知道鐘老虎壓制杜少卿的不明真相傳言,與帝國開戰不久,便有兩名西林軍方的將領因為馳援鐵七師不及時,而被國防部嚴辦,更增加了這種傳言的真實感。

    聯邦進攻三顆淪陷星的大部分主力部隊都來自西林軍區「臼行星菱形基地裡的官兵更有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西林本土人。他們對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自然沒有什麼好感。但畢竟都是聯邦軍人,看著有史以來第一次軍事行動現場直播,看著那些令人心血澎湃,莫名激動的戰場畫面,看著自己的同胞一寸寸碾碎帝國人設置在冰川險惡地形裡的防線,他們依然發自內心為對方喝彩。

    光屏漸漸黑暗,聯邦戰士們興奮地議論著,然後回到自己的營房,開始準備明天清晨或許是稍後的晚間便可能到來的戰鬥。

    在西南角的營房外,那一百名來自七組的老爺兵們,卻很難投入到這種粗獷樸素的情緒反應之中。他們用複雜的目光看著前責,看著那些正在談笑風生的老兵,下意識裡看向自己受傷的部隊,包裹的生物材料匣,情緒低落之餘,又有些莫名變化。

    這些來自首都星圈的寶貝兒公子哥們,今天出第一次任務,第一次上戰場,便遇見了傳聞中窮凶極惡的帝國人,遇見了突然其來的戰鬥。包括那些健美先生在內,事實上有很多人被嚇的連晚飯都無法嚥下去。

    雖然這些老爺兵們沒有被嚇到尿褲子的,但像錫朋那般在硝煙中完全找不到北的人不計其數。

    「搞的不錯!」嗓門宏亮的熊臨泉拉著拐棍走了回來,用力地拍打一名新兵的後腦勺,哈哈大笑說道︰「那時候居然還敢留下來,有膽子!」

    最後逃跑的時候,他已經力竭將潰,全仗著許樂揪住,然後最後玩了一招擲人遊戲才倖免於難,但看他此時的情緒,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這些生死之事的影響。

    被他重重打了一巴掌的新兵是顏丙燕,今天在草甸上撤退時,他勇敢地留了下來,和七組的老兵們一道組成了最後的防線,雖然一個帝國人都沒有打死,但那種感覺讓他內心充滿了一種紮實的回味感,此時被熊臨泉重重打了一巴掌,正有些摸不著頭腦,聽到對方大聲讚揚的話,只好呵呵一笑。

    順著一排營房,熊臨泉一個腦袋一個腦袋的打了過去,啪啪作響,就像是在測試西瓜的生熟,一邊打一邊大聲地表揚,但凡被他打了的人,全無恚色,反而都像顏丙燕一樣呵呵傻笑起來,因為被打就表明今天他們勇敢地拖到了最後。

    熊臨泉站到眾人之前,忽然神情一肅,認真說道︰「今天你們沒有先撤,膽量勇氣不錯,但以後要聽軍令,畢竟你們是新兵蛋子,留在那裡不見得有用。」

    「戰場上就是老的帶新的,死的帶活的,等你們磨煉出來了,有的是拚命的時候,到時候老熊我可能就要指望你們保命,明白了沒有?」

    新兵們怔了許久,才反應了過來,有些零落地大聲回應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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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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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情回應熊臨泉粗豪的表態,錫朋和從象徵,還有幾名大人物家的公子哥,一直坐在角落的陰影中,避著頭頂不停的陌生月亮,沉默不語地看著這一切,偶爾垂下目光。

    錫朋的臉色有些憔悴蒼白,今天在草甸險些被帝國人幹掉,全虧被許樂一巴掌忽到了地上,才僥倖揀回一條性命,此時回思當時的凶險場景,身體竟是依舊寒冷。

    他用手指搓掉臉上乾涸的泥漿,低頭吐了一口唾沫,說道︰「給我一根煙。」

    從象徵微微一愣,轉身進房摸出幾盒純白紙包裝的香煙,撕開後遞給錫朋一枝,自己叼了一枝,將剩下的幾盒扔給了旁邊的同伴。

    煙霧繚繞在夜色之間,幾個紅色的光點時明時暗,除了不時響起的不適應咳嗽聲外,沒有別的聲音。

    不論出生時嘴裡唸著金匙,還是手裡攥著銀幣,抑或泥土,只要進入前線戰場,見過真正發生在身邊的生死,年輕的戰士們都會開始吸煙,哪怕他們曾經是堅定的戒煙運動支持者。

    這是國防部後勤部門專門特供的香煙,白色的煙盒和煙身上沒有任何標誌。特供香煙辛辣之中蘊著醇厚,並不差勁,但錫朋這一眾公子哥以前絕對不會抽這種層次的東西口然而今天不知為何,一邊咳一邊猛吸,他們卻覺得這種辛辣如刀的口感真的不錯。

    錫朋湊著煙蒂續了第二根煙,直到將肺部黃的有些生痛之後,才從白天裡的恐懼擺脫出來。他微皺著眉,望向遠處那間遮蔽了燈光,卻泛著濃厚煙草味道的房間,想到在草甸上挨的那記巴掌,想到那今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許中校……

    無論這個傢伙是怎麼想的,但他至少做到了出征前承諾的那件事情,最後一個退走。

    …………

    …………

    五天之後,第七戰鬥小組二次任務前的夜晚,依然如前面的幾個夜一般沉默安寧,就像山村裡的靜夜,隱隱聽到遠處小溪的流水聲,只可惜基地四周看不到金黃的野生稻田。

    在營房側前方的訓練場上,幾十名戰士正在努力學習操作一些特製精密工具和槍|械。按照手冊上的安排,他們分成了幾個小組,有的小組手持沉重的手動氣壓閥,努力對地面進行掘進,有的小組則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各種電子零件按照規程進行組裝,然後遞入那些約三米深的小洞之中,有的小組進行波段監控及信號混編湮滅工作,有的小組則要負責最後的的地面偽裝。

    一名捲髮的中年人站在營房前方,通過手中的步兵通訊系統,向各個小組發佈具體的命令和操作修正指令。

    這便是聯邦軍方在三顆淪陷星上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在帝國遠征軍的眼皮子下來,悄悄地重建電子監控絡,讓憲|章的光輝盡快覆蓋儘可能多的地面區域。

    地面上不時傳出一陣輕微的顫慄,有低聲而簡潔的口頭呼號聲,幾個小組之間的配合雖然還有些生疏,但速度明顯變得越來越快。

    要潛入|聯邦與帝國之間的泛無人區進行電子監控絡安裝,最需要的便是隱秘和速度。

    …………

    …………

    「大概那天草甸上踫著的事情,讓這些公子哥們受了刺激,知道要活下去必須做些什麼。」白玉蘭站在許樂身邊,輕聲說道︰「從第二天起,他們就開始自覺加練了,當然……這些小子最關心的還是槍|械,大熊現在是軍營裡的紅人。」

    許樂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技術手冊名錄。這五天的時間,他一直忙於與遠在首都星圈的果殼工程部同仁們交流微型渦輪用於機甲的事宜,又需要掌握憲|章局複雜到極點的技術規程,確實沒有留意到七組新兵們的態度已經有了些變化。

    收好技術手冊名錄,他看了一眼隊員之前的那名中年官員——此人是憲|章局特派技術官員,全程負責指導憲|章絡安裝調試工作,七組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工作,必須保證這個人的安排,上一次從草甸撤退時,白玉蘭也是毫不猶豫地安排這名憲|章局官員最先離開。

    看到這名沉默的憲|章局官員,他很自然地想起神秘的憲|章局,想起憲|章局地下那台聯邦中央電腦。

    ——聯邦為了重新鋪設監控絡,下了極大的決心,憲|章局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僅在,臼行星上,便有很多個像七組這樣的隊伍,在冒險進行工作。一旦各個節點區域聯通成,憲|章光輝重臨邊陲行星,帝國遠征軍的末日,便要來到。

    對許樂個人來說,這件事情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意義,那就是他可以重新與那個機械思維、人類面容的老傢伙保持隨時聯繫。

    想到此節,他在心中對那個存在說道︰「明天又要去幫你斷肢重續,有沒有什麼感想?」

    中央電腦在他的左眼中泛起一行白字︰「憲|章局的術語叫種蘑菇。」

    許樂險些笑出聲來。

    ………………

    ………………

    「明天任務的是傍晚標準六時出發,大概凌晨才能回來口趁夜色前進,帝國人威脅最大的中程導彈應該不會出現,只是現在我們這邊的絡缺損很嚴重,在目標區域內的定位,只能依仗手裡的短波段定位儀,有可能出問題。」

    白玉蘭看見他表情沉默中有些古怪,以為他在擔心明天的任務,解說了幾句。

    「可惜沒辦法用機甲。」許樂回過神來,搖頭說道︰「不能讓帝國人發現一些痕跡,什麼重型設備都沒辦法帶……我們這些小組就像是在夜色裡種蘑菇的小姑娘,要把這顆星球種滿蘑菇,得花多長時間?」

    白玉蘭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看著許樂正經的神情,確認對方練實不知道那個著名的情|色笑話,只好低下頭去。

    「雖然說那些昂貴至極的藥物,是那位醫療官為了換我的簽名批下來的,但我還是很奇怪,這個偏遠的菱形基地的裝備補給,似乎比想像中要好很多。」

    許樂轉過頭望著白玉蘭說道︰「還有那天草甸上的空中支援,你不覺得有些古怪?」

    「確實有古怪。」白玉蘭簡濤回答道︰「那天的戰機支援來的很及時,甚至感覺太及時了一些,那些全域戰機就像一直在平流層裡遊蕩,根本不在乎浪費能量配額,就等著我們出麻煩。」

    「不是盼我們出麻煩,而是指揮部不敢讓我們出麻煩。」許樂平靜說道︰「也不僅僅是太及時的問題口為了我們一個剛剛滿百人員的戰鬥組,指揮部居然派了十幾架戰機過來,如果聯邦真擁有如此奢華的戰鬥配比,哪裡還用得著憲|章局官員來愁眉苦臉,直接讓戰機、機甲平平椎過去,也能把那些帝國人的工事推平了。」

    「看來上面有人在罩我們。」白玉蘭抬起頭來,仰望夜空,幽藍近黑的蒼穹上星星如點,並不繁密口他表情寧靜想著,總統,軍神,國防部長,那都是小老闆上面的人。

    似乎猜到他在想些什麼,許樂微澀一笑,說道︰「我倒不認為國防部的安排是針對我,依我看來,倒是總統先生也不想這些老爺兵真的死翹翹。」

    白玉蘭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七組來到西林邊陲最危險的淪陷星,除了是戰爭本身的需要,更是首都星圈的政治需要。帕布爾總統站在民眾一方將這些公子哥送來前線浴血,但如果這些公子哥真的渾身鮮血,死傷慘重甚至殆盡,那些聯邦上層大人物們的怒火,會把這個世界扭曲成什麼模樣?

    「我們的任務週期至少有三個半月。」白玉蘭轉頭望著許樂,認真說道︰「在戰場上,國防部不可能真把一隊戰機派來天天給那些小子做保姆,我們還是必須小心一些。」

    「嗯。」許樂望著不遠處那些神情認真無比的新兵們,看著他們手中越來越嫻熟的操作,心裡湧起淡淡的沉重感,說道︰「雖然我並不喜歡這些公子哥,但也不想看到他們死去……但事實上,肯定會有人倒下,也許那裡面還會包括你我。」

    夜色之中,這個來自東林的青年正難得有所人生感慨的時候,卻被身旁遞過來的收音棒橫加打斷。

    來自國防部金星紀錄片廠的記者,好奇地望著許樂,壓低聲音問道︰「許樂中校,對於明天將要開始的第二次任務,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我注意到剛才你一直在觀看那些新兵訓練,是不是你也注意到了他們這些天的情緒變化?你認為這種變化真的能夠轉變成為戰鬥力嗎?」

    看見這名記者和他身後的攝像師,許樂速度極快地戴上墨鏡,眉頭微皺認真說道︰「我的想法就是,如果你們能夠不天天跟著我們,那這些新兵活下來的機會應該會大很多。」

    這是他的真心話。在國防部的嚴令之下,七組根本無法甩掉這個被簡化到極致的攝影組,在戰鬥之中,還需要照顧這兩個非戰鬥人員,實在是讓他和七組老兵們心情不愉快到了極點。

    「還有,不要忘記果殼公司總部和金星紀錄片廠及聯邦新聞頻道搭成的三方協議。」許樂將攝像機鏡頭雅到一邊,說道︰「未經我允許,任何鏡頭不得播出。」

    「這我能理解,但我不理解,為什麼你拒絕了新聞頻道的直播要求。」這名軍事記者非常清楚面前這名年輕中校的影響力,但依然不解他拒絕了這樣一個極好的機會。

    許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接轉身離開,在心中默然想到,自己並不是戰無不勝的杜少卿,只是一個掛著中校餃的戰鬥主管,更關鍵的是,打仗總是要死人的,不應該被拍成電視劇一樣的東西供人觀看、興奮、尖叫或者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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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嘀嘀的七組上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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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蕭十三樓,來自緬西州,今年二十四歲。我父楚是聯邦立體澆灌農場的一名工人,母親?她常年在家吃政|府居家補貼。我還有一個妹妹,今年正在上高中。」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因為母親在醫院生我的時候,老爸他正在澆灌農場的十三樓上控制水滴速度……我剛才忘了說,他這輩子就只做過這一個工作,在農場十三樓裡呆了大半輩子。」

    電視光屏上,一個面色黝黑的年輕人正在對著鏡頭說話,平靜裡夾著一點慌亂的眼神,被西林行星上的烈風與射線折磨到粗礪的皮膚,再加上他枯乾雙唇間歪叼著的那根癟癟的香煙,身上那套已經開始變淺的步兵軍服,充分暴現了一位質樸的前線軍人形象。

    「你不知道澆灌農場有多少層?」

    這名戰士吃驚地看著鏡頭,有些困惑地撓撓頭,旋即呵呵笑道︰「你們城裡人不知道這些也正常。」

    鏡頭外有個聲音問道︰「關於你母親失業多年的情況,你有什麼想對政|府或者議會說的?」

    蕭十三樓很簡單地搖了搖頭,對著鏡頭說道︰「政|府有補貼,再說我這些年拿的津貼不少,家裡的生活沒有什麼問題。」

    「我最擅長的武器是2126長狙,不過我們組裡至少有三個人用的比我好,老白,大熊……許樂中校?我沒看到他用過狙,不過聽說很牛嘀,戰鬥裡看他能把卡宴輕機玩出花來,用狙肯定也很牛嘀。」

    聯邦裡沒有牛嘀這種詞語,這兩個嘀字是新聞頻道播出機構的自動消音。

    「任務確實有些辛苦,我們在這顆破星球上呆了一個多月了,正經也就打了一場半的仗,實在是無聊的要命。」蕭十三樓很認真地說道︰「當然,我們都清楚,一旦真的遇到帝國敵人,如果我們準備不充分,那就會真的要命。」

    鏡頭一直微微仰起對著他那張滿是灰塵與疲憊的臉,身後的背景是一片雜亂的灌木叢,從拍攝角度看,拿著攝像設備的人應該趴在地上,這或許是一場戰鬥的間歇時段。

    「你知道我們的任務是絕密,那還問個嘀。」

    「還有問題?我嘀你嘀嘀,終於明白頭兒和老白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們。」

    經過一段時間的自我陳述,蕭十三樓漸漸適應了面對鏡頭的感覺,先前用質樸憨厚隱藏住的七組痞氣終於流出了少許。

    「好啦好啦!」他極為惱火地對鏡頭揮了揮手,說道︰「我知道必須回答,嘀嘀,嘀嘀的,早知道昨天晚上打牌就不該下這個賭注!劉佼那幾個混蛋非要我接受你們的採訪。」

    「是,我入伍已經很多年了,是老兵。」

    「對這些新兵有什麼看法?我沒有什麼看法。不錯,這小子現在和我一個宿舍,你問我和他的關係?」蕭十三郎往鏡頭的左右看了一眼,笑著嘲諷說道︰ 「現在這些新兵蛋子比以前強多了,但我最不喜歡這小子的,就是他太愛洗澡,明明一個爺們,整天把自己弄的香嘖嘖的。」

    ………………

    …………………

    視角向左邊轉移了一下,一張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的青年面容進入了鏡頭。看到鏡頭後,青年有些慌亂,趕緊說道︰「別拍我,別拍我。」

    鏡頭沒有移開。

    敵不過鏡頭的執著,這名青年無可奈何,沉默片刻後憤憤不平地解釋道︰「我現在三天才洗一次澡,頻率已經降低很多了。我就不明白這些老兵,為什麼對個人衛生如此不在意。」

    「老子嘀嘀嘀在意的是活著。」鏡頭外傳來莆十三樓不屑的聲音。

    「我叫達文西。」新兵又沉默了片刻,臉上泛起一絲微笑說道︰「今年二十二歲。是的,我父親就是棲霞剛剛長達成仁,我和你剛才採訪的這傢伙現在住一個宿舍。」

    「為什麼取這個名字?母親大人不再在棲霞大劇院演出後,便愛上了畫畫。她生我那天,父親剛好在一個浩劫前遺址發掘現場工作,對,就是二十年前震驚聯邦的那次發現…………父親看見考古學家從地下室裡取出一大堆寫著達文西名字的鐵鏈、西瓜刀等……就是等……破爛,就決定把我的名字叫達文西。」

    達文西有些傷感地說道︰「事後證明,這些只是席勒大師又一出惡作劇。」

    鏡頭外那個聲音笑著說道︰「可這本身就很有價值。」

    達文西呵呵笑著,從鏡頭外的蕭十三樓手中接過一根香煙點燃,說道︰「是啊。」

    「在前線呆了一個多月,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嗎?」鏡頭外的聲音問道。

    達文西認真地想了很久,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煙,說道︰「聯邦的自由與和平,需要流血和犧牲…………這不是套話,是真正感覺到的。」

    「對這些老兵有什麼看法?嗯,他們教了我們很多,不止是作戰技巧。」州長公子聳了聳肩,「而且說實話,如果沒有他們,或許我們會死的非常容易。」

    「我最擅長的武器?那肯定是嘀嘀嘀嘀。」他興奮地說道,然而很可惜,這位公子哥花了無數個夜晚才能熟練掌握的手動氣壓問,卻因為保密的需要,被迫取得和身旁那名老兵污言穢語完全相同的可憐下場。

    「我最不能接受蕭十三樓不洗腳,他的腳很臭,國防部配發的除菌襪不能除咪兒啊……」達文西西很認真地說道,然後鏡頭外伸出一個拳頭,重重地敲了他額頭一下。

    他揉著額頭,對著鏡頭,哈哈大笑道︰「而且蕭十三樓有個令人想嘔吐的人生理想……」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蕭十三樓捂自己嘴巴的手使勁兒扒開,大聲說道︰「他想當將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料!」

    …………

    ……………

    鏡頭再次轉向蕭十三樓,正一臉忿恨羞紅的兵痞子馬上變得肅然無比,對著鏡頭後方的人說道︰「你也認為農夫的兒子就不能當將軍?」

    沒有回答。

    「嘀嘀嘀,帕布爾總統不一樣是東林礦工的兒子?蕭十三樓呸了一口帶著煙草味道的唾沫,嘿嘿笑道︰「再說我家頭兒將來肯定要當元帥,我混個將軍再退役又算什麼?」

    鏡頭明顯被這囂張無比的宣言車住了,又轉向了達文西。

    「有什麼想對家裡人說的嗎?」

    達文西早有準備,一臉陽光笑容對著鏡頭說道︰「爸爸,媽媽,你們不要擔心我……」

    忽然間,笑容漸漸斂去,本來驕橫幼稚的公子哥臉上多了幾絲凝重與沉穩,他緩聲說道︰「我們在前線會好好幹的。另外,親愛的摜蓉,你要等我回來。」

    鏡頭裡的戰地畫面漸漸塗上了一層思家的光暈,正值某種溫情暖思洶湧之際,蕭十三樓那張黑臉忽然強行擠進了鏡頭,說道︰「州長大人,如果我混不成將軍,你得看在我照顧你兒子的份上,給我找份好|工作啊。」

    達文西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精彩,連推帶踹想把這傢伙踢出鏡頭。

    誰知道此時,蕭十三樓望著他認真地說道︰「我記得你父母和你那位未婚妻,絕對不會允許你抽煙。」

    薄唇裡叨著香煙的達文西一愣,臉色有些發白,感覺唇間的煙卷就像是一根細細的滾燙烙鐵,雙唇一顫,任由煙頭落入泥土中。

    「我嘀嘀你個嘀嘀,這段不準播!」

    一隻手迅即無比地覆蓋住鏡頭,給無數億台電視機前正津津有味觀看的觀眾留下一片回味無窮的黑暗。

    …………

    …………

    「我叫熊臨泉,來自三十七州綠弓郡小鎮,不知道在哪兒?不知道你嘀嘀嘀的不會去查啊?你管老子多少歲,什麼槍都會用,這些小免崽子……,嗯,真的不錯,至少比我想像的要強很多。」

    「我叫從象徵,來自臨海州大學城,今年二十一歲。我父親是誰和我們友前線的戰鬥有任何關係嗎?嗯,他確實是在梨花大學當校長。」

    「我叫白玉蘭,然後……沒有了。」

    「我叫錫朋……我是七十一天前被緊急徵調來前線,當時沒有誰知道具體的任務命呢……「

    …………

    …………

    鏡頭中不停出現老兵新兵交替的面容,接受採訪時的畫面,很明顯這段影像資料不是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拍攝的素林

    在前線呆了一段時間,經歷了硝煙與血火的洗禮,僅憑肉眼,似乎很難從容貌和氣質上,將截然不同的這兩類人分開,然而無論是金星紀錄片廠的拍攝者,還是電視機前的億萬民眾,在看了不久之後,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出自己的分辯。

    七組的老兵眼神更冷更狠更有一種蠻不在手的輕佻,更關鍵的是,他們短短的自我介紹中,比新兵夾雜了更多的污言穢語和罵娘,無數代表消音的嘀嘀聲,以創造聯邦新聞頻道播出紀錄的姿態,進入千家萬戶,震動很多人的耳膜。

    鏡頭裡忽然飄過一片紅燒雲,有子彈呼嘯而過,擊中聯邦戰士的身體,有戰士倒下,有泥土掀起,有憤怒急促的呼喊聲和更多的嘀嘀聲響起。

    鏡頭開始劇烈地搖晃顫動,就像是某些電影大導演為了營造戰地氛圍而刻意使用的手提攝像技法,然而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那些迸出來的血並不多,卻格外刺眼,那些轟炸聲並不會真的震耳欲隆,卻似乎能讓人感受到大地都在顫慄。

    三秒鐘的淡入淡出之後,鏡頭回到了基地軍營,忙亂的醫療救治之後,歸於戰鬥之後的寧靜。

    這是一個暮色如血的傍晚,鏡頭的畫外音,用一種故作平靜的。吻緩緩講述這支隊伍所經歷的一切。

    「七組的戰士,有的出身貧寒,有的家世富貴,但他們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為了聯邦的勝利,而必須走到一起。」

    「在第一集中,我們曾經向大家展示過這支部隊最初時隱藏著的憤怒與衝突對峙,然而一個半月之後,似乎有些很奇妙的、很好的事情,正在這支部隊裡發生。」

    「我們很好奇,如果這些很好的事情,在我們這個社會的每一個角落裡都發生,那會帶來怎樣的正面力量?」

    「這裡是聯邦新聞頻道紀錄片《七組》第二集,感謝您的收看,下一集,我們爭取能夠讓這支部隊從未開口說話的最高長官,講述一下他的傳奇經歷和戰地故事。」

    鏡頭對準了暮色軍營中的一個背影,然後漸漸歸於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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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陽光中的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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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繚繞的煙霧中,許樂眯著眼楮,用力抿吸著唇間的煙卷,含糊不清卻格外堅狠說道︰「打死我,我也不會像這些傢伙一樣去上鏡表演,這叫什麼事兒?還有十三樓那個傢伙,是不是腦袋出來問題?當著整個聯邦面前叫囂我要當元帥!」

    微暗的房間內,電視光屏上正在播放聯邦最近最熱火的實境紀錄片尾聲,暮色中那個有些眼熟的身影,讓許樂感覺臉頰有些發燙 ,不明白攝像師當時是怎樣將自己發呆的身影拍出了所謂蕭索滄桑的感覺,更有些惱怒於這種冒充孤獨,模仿絕望的鏡頭設計。

    熊臨泉呵呵笑了兩聲,端起面前塑料壺裡的濃茶喝了一大口,按動遙控器轉了台,說道︰「我倒覺得拍的不錯。」

    在一旁的白玉蘭也微笑著說道︰「其實有這樣一個攝影組在隊伍裡,有時候確實可以調節一下氣氛,不過拍了這麼久的素材, 最後被剪到只能拍出一集,聽說國防部文宣處和新聞頻道的主官對.......你都有很大的意見。」

    許樂舔了舔嘴唇,低頭彈弄著煙灰,輕笑著說道︰「這是事先達成的協議,不用管太多。」

    「我看他們最主要還是頭痛於你一定要帶著墨鏡才肯出境,而且始終不肯接受正面的採訪。」蘭曉龍聳肩說道。

    許樂搖了搖頭,推門走了出去更/新/超/快①⑥κχS.c o m 軍營裡的新鮮空氣隨風灌入,令他精神為之一爽。也因為老貓的回暖而精神一爽。

    軍營中,七組的戰士們組員們正**成群聚在一起,他們像許樂等軍官一樣,都剛剛結束紀錄片的觀看,對於自己的紀錄片,對於很多人第一次上電視時,大家都很重視,此刻很多人正在回味自己在鏡頭上的模樣,後悔談吐裡透的傻氣,人群中時不時爆發出一陣哄笑聲,而更遠一些的地面組營房處,達文西正和蕭十三樓誇張的爭吵,然後變成摔跤,最後毫無懸念,州長的公子被農夫的兒子重重地壓在了身下,輾轉痛苦不堪……

    看著這一幕,許樂忍不住撓著頭笑了出來,先前看電視時的那絲惱怒隨之無影無蹤。

    《七組》系列紀錄片的播出,是總統官邸、國防部、聯邦新聞頻道繼破天荒直播鐵七師軍事行動之後的又一次重要舉措。

    與上次直播5460行星上的北征不同,這一系列紀錄片將視角集中在前線部隊的生活和一些具體細節上,而七組隊員構成的複雜性,平民厲狠老兵和貴介公子新兵間的天然衝突,自然擁有了某種內在的戲劇張力。

    《七組》系列紀錄片名為試煉的第一集播出後,馬上獲得了聯邦民眾的關注,在輕鬆贏取超高收視率的同時,也引發了首都星圈民眾們的熱烈討論。生活在和平星圈裡的人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瞭解軍營裡的具體日子,那些枯燥甚至有些殘酷的訓練,好奇那些隊伍裡的社會階級差異,會帶來怎樣不好的影響。

    今天晚上播放的是第二集,此時距離第七組來到163行星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距離金星紀錄片廠拍攝完畢都過去了二十幾天。相信今天晚上之後,整個聯邦又會掀起一股討論的熱潮。

    做為當事者,做為七組的長官,做為聯邦政府意志的具體操作者,許樂比誰都明白,這出系列紀錄片有著怎樣的深意--總統和軍方需要用七組在前線的電影般歷程,來壓制某些反戰分子的抗議,來修補聯邦貧富之間,階層之間的巨大縫隙。

    基於這種認識,許樂對這件事情向來不熱心,只是聯邦政治需要而進行的一場戲劇表演,怎麼看總透著一股令人不悅的味道,可是今天看著軍營裡隊員們興奮的反應,他的態度有了些改變。

    他站在台階上,安靜看著打成一片的老兵新兵,心中感覺有些滿足,幾十天的戰場共生死,確實能改變很多,這種將後背和性命寄予同伴的全然信任,甚至可以改變很多人一生的態度。

    ……

    ……

    正如第一次任務結束之後,白玉蘭感慨的那樣--七組雖然隊員身份特殊,但總統和國防部總不可能真的派無數鐵軍來給這一百多個人當保姆。

    但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在保佑著這支承載了太多任務與意義的隊伍,是不是星辰間的造物主不忍心看著這支名義上的僱傭軍在聯邦億萬民眾眼皮地下成為悲壯的符號。

    七組來到163行星兩個半月 出了十一次憲章局任務,卻奇蹟般的沒有死一個人。

    只有六名新兵和一名運氣極差踩到帝國人埋在含羞樹邊反步兵雷的老隊員,因為傷勢太過嚴重,而被戰艦送回了西林主星,這七名傷員中,大抵有四個人需要進行截肢。

    在戰場上,隨時都可能有人死去,但七組偏偏就是一個都不肯死,這些傷情減員,真的很難給隊伍帶來傷感的情緒,相反,由於一同感受著死亡的威脅,卻不曾真的有人死去,七組所有人都處於一種極為融洽和諧的氛圍之中。

    「主管早!」

    「主管好!」

    軍營生活區域一角,有椅子不坐,卻偏要蹲在訓練場邊的戰士們,正自嘻嘻哈哈討論著昨天的電視,忽然看到迎面走來的兩個人,頓時像彈簧一樣彈了起來,立正敬禮,高聲致意。 只是他們的左手還端著盒飯,有的人嘴裡塞滿了食物,含糊不清顯得格外滑稽。

    戴著墨鏡的許樂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餘光看了眼不遠處的攝影組,心想如果再這麼下去。七組的這些兵只怕都會變成天生的喜劇演員。

    依照軍隊紀律,本來路旁敬禮的這些戰士,都應該恭敬地稱呼他一聲長官,只是不知為何,許樂聽到長官二字便渾身發寒,寒毛直豎,豎起衣領也覺得一股冷風往後頸裡灌......

    排隊取了餐食,許樂坐在陽光中的餐桌上,大口吃著三根青菜,五道營養稀糊,一勺米飯,一小絡鹹菜構成的標準配餐,挺直的眉毛裡沒有展一絲厭惡的情緒。

    七組的戰士下意識坐在了他的周圍,沒有人敢去打擾他,卻也沒有人願意離開他太遠,他就像是一個無知無覺,無話無語的圓心,卻因為某種很難用語言表述的特質,吸引了圓周邊圍很多的東西,大抵只有七組的士兵才能夠說清楚這種特質是什麼,那是每一次戰鬥中許樂勇敢而沉穩的表現,是他救了很多傢伙的小命,是他沉默的性情。

    就在這個時候,生活區外忽然爆發了一場衝動,正在吃飯的隊員們愕然扭首望去,看到在一棵野生樹下,眉清目秀的顧惜風,正和那名一頭捲髮,來自憲章局的技術官員在憤怒地爭論什麼。

    顧惜風是七組最優秀的電子技師,所有的戰地指揮和電控系統維護工作,全部由他一手完成。而七組在163行星上執行憲章局的重構絡任務,他自然要代表七組,與那名憲章局技術官員進行配合,只是不知道什麼事情,讓慣常如電流般平靜的他,竟是如此的生氣。

    許樂看著拿處,放下手中的塑料勺,疑惑問道︰「怎麼回事兒?」

    「前幾次出任務,憲章局總是到了目標區域,才把規劃中的技術規範和參數給我們,對於隊員們來說,既要避開帝國人的耳目,又要臨時接手,難度實在有些太大。」白玉蘭看了他一眼,解釋道︰「這件事情,上次開會的時候有提過,你讓顧惜風去接觸那名憲章局官員,嘗試提前獲取規範和參數……估計對方的反應很激烈。」

    許樂嗯了一聲,靜靜看著那邊,超出常人很多的聽力,清楚地捕捉到那名憲章局官員的話語。

    憲章局官員用保密條例冷漠地拒絕了七組的請求,但真正讓顧西風感到憤怒的是,憲章局從細節中表現出來的,對隊伍人命的毫不重視。

    在聯邦社會構架之中,神秘的憲章局永遠處於最頂端,雲中飄渺某地,為憲章局服務的官員,天然具有某種令人不喜的優越感和冷漠感。

    許樂的眉毛微微皺起,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低下頭開始繼續吃飯,待顧西風憤憤不平進入食堂時,給予了一個表示寬慰的笑容。

    他的心裡非常清楚,像憲章局這樣超然卻又機械官僚到了極點的機構,對於這顆星球上幾十支像七組一樣的隊伍來說,實在是令友邦喜悅的無上利器。然而他雖然是最年輕的中校,可在憲章局面前,依然沒有太多說話的力度。

    在七組隊員的注視之中,他放下餐具,走到那名捲髮的憲章局官員面前,沉默片刻後,用極為認真的語氣說道︰「憲章局有憲章局的規矩,軍隊有軍隊的慣例,既然你不肯為了士兵們的存活率,而暫時放棄一下那些可笑的保密條例,那麼……我必須提醒你,如果我的人,因為你的愚蠢保守,而付出了不必要的傷亡代價,我會找邰局長尋求一個公道。」

    那名官員平靜地望著許樂,並沒有因為這句威脅而做絲毫讓步,也沒有因為他話語中提到邰局長而畏怯,只是如聯邦中央電腦一般冰冷而且死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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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36: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軍旗沉睡或飄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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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且死硬,就像是一顆扔在5460冰川深處的石頭。許樂並不陌生這種性格,離開東林之後的人生裡,也遇見過很多這樣的人。

    對於神秘憲|章局官員的性格,他事先曾經做過一些猜測,只是沒有想到如此冰冷死硬、擁有絕對權力的官員,在這幾十天的工作中,可以一直保持平靜的沉默,平靜沉默到甚至沒有什麼存在感。

    直到這個漫(滿)是陽光的午餐時間,許樂有些驚愕地發現,自己居然還是沒有記住對方的姓名。

    「總不可能是個機器人吧。」他苦笑著望著憲|章局官員額上的捲髮,對著這樣一個油鹽不進的傢伙,除了轉身離開去準備下午的任務,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午餐之後,早已習慣了任務流程的七組隊員們,熟練地整理好隨身輕型裝備和槍械,分成兩隊,邁出軍營的大門,乘坐軍車向轉發基地駛去。

    軍營外方的簡易公路上,塞滿了各式車輛,遠處的山丘上還有沉重的軍用M52機甲正在緩慢地前行,車隊前進的速度比平時慢了許多。

    許樂坐在副駕駛位上,微感擔憂說道︰「是不是總攻馬上就要開始了?但鋪的進度還差很多。」

    從六天前開始,懸於163星球太空中的聯邦艦隊,開始以超出平時數倍,甚至幾十倍的頻率向地面投放戰鬥人員及各式重型裝備。連續幾個夜晚的天空,都被重型運輸艦的燈光照的明亮無比,在猛烈的空中火力掩護下,至少有七個整編機械師降落到了星球的各個區域中。

    七組車隊停在道邊,為前方駛來的多軸重卡讓路,隊員們沉默地看著重型卡車上方承載的導彈,微感興奮之餘,也感到了幾絲緊張。

    「西林軍區承受的壓力太大,163和3320的地面軍事行動已經停滯了兩個多月。聯邦議會早就沉不住氣了,總統也不可能讓鐘司令永無止境的拖下去。」

    白玉蘭啪的一聲點燃香煙,繼續說道︰「這是颶風二型導彈,山後面的導彈基地應該已經處於待命狀態,總攻最遲不會超過這個星期。」

    「為什麼要這麼著急?」許樂不讚同地感慨說道︰「這麼多小組在鋪,多鋪一天,總攻的時候,士兵們就能多一份保障,總不可能因為政治的壓力就要提前。」

    白玉蘭吸了一口煙,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們只是軍隊的普通的一員,影響不到大的戰局指揮。

    連綿數公里的十幾輛多軸重卡緩慢地向山後的導彈基地行使過去,七組的車隊重新啟動,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然而車隊共剛啟動沒多久,卻又被迫停了下來。

    「我|操!」坐在車後座的錫朋,惱火地罵了一句。

    進入前線之後,這位副聯邦議長的佷兒,便被調到了許樂的身邊充當戰地指揮聯絡兵。看上去似乎是人們因為他的身份,而刻意讓他靠近部隊的領導層,讓他更安全一些。但事實上,七組所有人都清楚,並不是這麼回事……

    在並不多的戰鬥之中,作為最高軍事長官的許樂,總是會出現在最緊張的區域,最後一個離開戰場。跟在這位小爺身後,非但享受不到領導先走的待遇,反而要承受更多的危險。

    也許是個體差異,也許是因為感受到七組軍官們的敵意,也許是認為被故意折磨,所以錫朋這幾十天的心情並不像那些同伴一樣愉快,相反有些低落,今天被堵在路上這麼久,終於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閉嘴!"許樂回頭看了他一眼,取下鼻樑上的墨鏡,眼眸中閃過一絲憤怒和冷漠,同時坐在車內的其他人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錫朋為之一窒,卻根本生不出反駁的勇氣。七組是一支奇怪的隊伍,除了國防部的直接軍令外,所有的規則便是……許樂中校的話語,這或許是一種潛規則,卻是每個七組成員都不敢反抗的潛規則。

    基地前方駛來一輛孤單的軍車,車身破舊,毫不起眼,然而包括七組車隊在內,上百輛軍車同時停靠在路邊,安然而尊敬地等著這輛軍車通過。錫朋的眼瞳中閃過一絲驚愕,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車內的長官們會用那種眼光看著自己。

    ……

    ……

    「對落磯山區的試探性進攻,從昨天晚上就開始了。」白玉蘭靜靜望著那輛軍車,淡聲說道︰「陣亡了三百多人。」

    說這這句話,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許樂緊握著墨鏡也走了下去,然後所有人都走到了軍車之下,站在道路兩旁,脫下頭頂的軍帽,沉默地舉手敬禮。

    那輛孤單的軍車上,有一具僅有象徵意義的黑棺,現代星際戰爭的殘酷性,很難再在戰場上保有馬革裹尸還是這一人生最後浪漫情節,聯邦軍方一向用這種簡單的儀式與戰友告別。

    黑棺上覆蓋著一面鮮艷的聯邦軍旗,這顆星球上埋葬著無數香骨。

    ……

    ……

    莫愁後山,邰夫人關掉電視,習慣性地拿起潤澤沁古的極品沉香殘木,然後放入,久久沉默不語。

    「今晚議會山酒會上,很多人暗中痛罵帕布爾總統為了謀取政治資本,刻意做出這一齣戲。」沈秘書平靜的說道︰「又有些人私下放肆評論,如果總統閣下真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有本事就把太子爺扔到西林去。」

    想到剛剛收到的西林前線消息,邰夫人的面色微變,出一絲嘲諷與疲憊,她唯一的兒子,身份無比尊貴的小傢伙,就在七個小時前,正式辭去了西林司令參謀部機要秘書一職,降落行星表面,進入了最危險的秋林基地。

    她所代表的那個***裡,確實充斥著無能的庸鈍之徒及沒有遠見目光的蠢貨。

    只是作為邰家家主,夫人永遠不可能和那個***做完全的切割,因為那個***本來就是她的***。

    就在這個時候,靳管家安靜地從側方走了過來,取出幾張薄薄的植物縴維紙,放到桌上,輕聲說道︰「聯邦調查局傳過來的消息,有幾名很專業的人士從百慕大偷渡去了西林,目標可能是許樂。」

    邰夫人表情平靜,看都沒有看那份卷宗,直接向沈離問道︰「你有什麼看法?」

    沈大秘書是有資格進入三一協會的人物,他沒有像杜少卿一樣在西林蔓延血火,也不曾像施清海那般做出生辣至極的事蹟,自從一院畢業之後,便在修束基金會內平穩渡日,直至幾年前晉陞為邰夫人的機要大秘書。

    聽到夫人的這句話,他微微一征,嘴唇裡有些發乾,知道自己終於將要進入千世邰家真正的決策***。

    沉默片刻後,沈秘書認真回答道︰「這時候敢生出殺許樂念頭的人,必然都是些瘋狂卻有實力的傢伙。許樂得罪的人多,可侷限在這些範圍內,應該就是南明秀,林斗海,鐘子期,利修竹這四個人。」

    「利家大少爺最近很安份。」靳管家用蒼老的聲音說道︰「就算簡水兒那件緋聞出來之後,他也沒有什麼異樣的表示。」

    「總統大選一事之後,利修竹老實多了,也長進多了,就算他這時候恨許樂入骨,也不敢妄然插手到這些事情當中。」

    邰夫人眼觀沉香木,輕輕搓摩著滑軟的指尖,說道︰「七大家裡最不成器的兩個晚輩,加上泥腿子的兒子……雖然都是一堆廢物,但畢竟是有些背景實力的廢物,他們的憤怒聚在一起,大概能有些溫度。」

    她緩緩閉上雙眼,沉默很久後感慨說道︰「連邰之源都無法說服他,這個小傢伙真以為自己是第二個老爺子?這種毫無大局觀,性情強硬,只會壞事的小傢伙,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雖然他拒絕了少爺,但這畢竟是總統閣下的計劃,和他本人的關係並不大。」

    沈秘書猶豫片刻後,勇敢地說自己的意見,「他是軍神看中的接班人……勝利軍事行動結束後,他回到首都星圈,恐怕會面臨很多人的怒火,在這種時候,我們幫助他,其實就是幫助自己。」

    沈秘書並沒有把話說透,但已經將那種雪中送炭,奇貨可居的意味表達的非常清楚到位。

    「何謂幫助?他不會領情,我也沒有這種心情。」邰夫人睜開雙眼,望著雪山冰湖說道︰「以軍方對他的栽培力度,有人要殺他的消息也肯定瞞不了太久。」

    「老爺子活著的時候,我會保持對老人家的敬意,看許樂會左突右撞出怎樣的將來。」

    「我當然不會看好那幾個愚蠢的年輕公子哥,只是很好奇,有人來捋虎鬚,許樂這頭小老虎會有怎樣激烈的反應。」

    「當然前提條件是他能從前線活著回來。」

    「當然前提條件是他能從前線活著回來。」

    她這數十年來看透了聯邦間的風雲沉浮,非常清楚戰場上什麼事情都能發生。一顆流彈,一塊石頭,都可能殺死一名未來的聯邦名將。

    當年聯邦與帝國綿延多年大戰中,有多少像許樂這樣驚才絕艷,意志驚人的年輕人,像無數樹木搬被無情伐倒?夫人默然回思過往,片刻後緩緩起身,向台外走去。

    首都的天氣實在太冷,她馬上便要踏上度假的旅程,目前地依然是S3那座含有人跡的古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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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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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37: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軍旗沉睡或飄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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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隊離開基地,穿過金黃色的林海,集體下車配備單兵武器,攜帶輕型工作設備,進入等候已久的輕型戰艦,斜斜衝上澄靜的天空,向著遠方漸落的深紅色夕陽滑行,降落在落礬山脈邊緣偏僻處一角。

    整個過程,七組一直沉默。

    那輛孤單進入基地的軍車和車上的黑色棺木,似乎還停留在所有隊員的眼眸裡,腦海裡,有些沉重,有些冰冷。

    現代戰爭的高溫恐怖摧殘力,讓英勇犧牲的軍人們很難保有完整的死後尊嚴全身,絕大部分的戰士遺體,都不會帶回西林主星或首都星圈,而是在這些偏遠的星練上就地掩埋。

    這是聯邦軍方向來的慣常做法,因為從元帥到普通士兵,所有的聯邦人都娶定的認為,自己最終倒下死亡的地方,便是聯邦的土地。

    離開輕型戰艦,一百多號人就地稍做休整,間客吧便開始按照剛剛收到的任務細則,在暮色的遮掩下,向著落礬山脈一道深谷裡行去。略微異樣的氣息依然籠罩著沉默的七組,一路只能聽到軍靴踩破落葉,不多的鳥蟲輕聲鳴叫的聲音。

    錫朋背著沉重的工作台,困難而快速地跟著隊伍前進。他的目光穿過透明的步兵頭盔,落在許樂的後背上。在前線呆了這麼多天,他已經能夠將議長家公子哥的冷傲與強橫抹去,只是骨子裡依然保存了很多,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看著許樂,卻很難調動起當初隨時可油然而生的恨意。

    確實沒有什麼好恨的,在這些天的任務車戰鬥之中,許樂做到了自己當初的承諾,永遠站在最危險的地方。嗯到先前在公路上看到的黑棺儀式,錫朋的表情微顯凝重,部隊昨夜一場試探性進攻,便死了幾百名戰友,與那些野戰部隊相比,直到今日,依然一個人都沒有死的七組……真的很輕鬆,很幸運。

    因為那輛軍車,那副黑棺,而產生如錫朋一般感慨與自卑情緒的新兵很多,所以山谷裡的隊伍才會如此沉默平靜。

    …………

    …………

    許樂回頭看了一眼林畔的隊員們,注意到有很多人的喘息比較沉重,但表情都比較輕鬆,不由心情也感到了一些輕鬆。

    在西林軍營裡經受了殘酷的十日訓練,兩個月裡,這些傢伙也知道自己主動的加練,軍事素質都已經提高了不少。這些兩個月前還是老爺兵的年輕人們,如今可以扛著重達數十公斤的憲|章局技術構件,徒步強行軍一個半小時,這種進步不止讓老兵們沉默讚許,想來也會成為他們自己將來人生的美好回憶。

    暫時休整區是一片緩坡,上方有林蔭遮蔽,天邊的幕日早就已經被大山擋住,天地間充滿著微暗的沉鬱氣息。

    許樂不清楚為什麼如此偏僻的地方,會成為憲|章局重構監控絡裡的備選區域之一,無論是從地理位置上看,還是從聯邦與帝國間好戰力佈置看,這裡都應該是被人遺忘的地帶,除了林畔那一條簡陋古老,不知何年何月修成的公路,似乎在說明某些問題。

    「卷頭髮剛給的任務最上層細則。」顧惜風走了過來,拿起微型電子冊說道︰「284.822.13為軸心7.3平方公里地帶鋪,還是三型地面復合監控絡,安裝起來難度不大,關鍵是有幾個點可能需要進行岩壁懸掛安裝。」

    「就當是來旅遊好了。」蘭曉龍在一旁叼著煙卷,聳聳肩說道︰「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就算咱們去全|裸攀岩,帝國的巡邏兵大概也看不到。」

    沒有人理會他口白玉蘭從顧惜風的手裡接過了電子手冊。

    前一秒,錫朋已經快速地打開工作台,然後老實地退到了遠處林畔。有資格接觸到憲|章局具體任務內容的七組軍人,只有許樂,白玉,蘭等數人,他並不包括在內。

    電子手冊接入工作台,許樂幾個人湊在一處,看著光屏上面的顯示,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不是因為今天的任務過於繁重或是要深入敵後去冒險,相反是因為這次任務簡單輕鬆地似手不需要七組全員出動。

    許樂眯著眼楮,看著光屏上微微閃動的光點,手指輕觸將地圖的視域調到更大一些,同時默然調動自己腦海裡通過後門關係儲存的前幾次任務定點區域,漸漸勾勒出了一幅比較完備的地圖。

    確實是後門

    憲|章局官員在每一次任務結束之後,都會銷毀一切留存在七組工作台裡的記錄,而那些繁複的數據,也不可能通過人腦記住……許樂通過老東西走了今後門,通過自己都不明所以的第一序列權限,讓遠在首都星圈的中央電腦,重新將那些數據,通過自己頸後的芯片後門傳了回來。

    「剛才說總攻應該是在一個星期之內……我看估計會比我們想像的更早一些。」

    他抿了抿有些發乾的嘴唇,勉強一笑,說出自己的判斷。事實上目前聯邦軍隊只經在5460行星上取得了全面優勢,在163行星上,也開始佔據主動,只是聽說在3320上面,雙方的部隊依然糾纏廝殺的極為慘烈。

    「已經兩個多月了,像七組這樣的隊伍在這顆星球上有很多,我仔細算過,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地表面積,已經重新構築絡成功,可是為什麼在最近的軍事行動中,憲|章的作用始終沒有體現出來?」蘭曉龍皺著眉頭說道。

    許樂看了遠處石畔正在沉默吸煙的憲|章局官員一眼,說道︰「小間客吧更新規模戰鬥動用電子監控絡,帝國人會監測到,只要確認了我們埋下去的這些裝備方位,他們會不惜一切來進行破壞。國防部和憲|章局的想法很簡單,把慢慢地布整卒,然後趁著總攻的時候,全面激活……,

    他笑了笑,叼著煙卷,啪的一聲打燃防風火機。微暗的山林間,微有明亮。

    「到時候憲|章局說︰要有光,於是這顆行星便有了光,帝國那些惡鬼就會見光死。」

    …………

    …………

    最後的暮色中,最初的夜色裡,一條古舊公路的兩畔微禿山崖間,時不時有微弱的鑽機聲響起,岩石被鑽開,泥土被翻起,樹木被砍倒。在遠處,在近處,如果用肉眼仔細去看,能看到很多穿著變彩軍服的聯邦戰士們,正在沉默而快速地忙碌,將原先陌生如妖怪,此刻熟悉如初戀的憲|章局電子設備,安裝到這片七平方公里的區域中。

    身上的步兵套裝帶有自動降溫偽裝效果,可以有效地瞞過帝國遠征軍極少脫逃聯邦摧毀的高空偵察機。隊員們分成了很多個小組,在山崖間,谷地裡,密林中按照憲|章局繁複甚至繁瑣的要求,一絲不��地進行著安裝工作。

    在任務作業區最外圍,尖臨泉等胎老兵正帶著顏丙燕等人,警慢地注視著遠處的動靜,同時不間斷地通過設備發出摺疊信號干擾,以屏蔽稍後可能溢出的信號。

    許樂坐在一塊大石下,憑藉著敏銳近妖的目力,注意著最遠處的隊員工作畫面,手指時不時打燃一下手中的密鋼防風火機。

    在軍營的傳說中,有不少老兵就是因為夜晚點煙,而被帝國的狙擊手一擊轟掉了腦袋。但包括他在內的聯邦軍人,現在似乎並不信奉這種傳說,因為這是一場在聯邦內部打響,聯邦擁有絕對優勢的戰爭,所有的任務作業區都有高空衛星進行過無數次過濤梳理,排除了絕大部分危險。

    「完畢,準備調試。」他耳機裡響起了顧惜風平靜的聲音,同時不遠處的那名捲髮憲|章局官員打開了自己的微型工作台。

    今天的任務完成的很輕鬆,許樂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看著正忙於調試和進行物理掩飾工作的隊員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現時間剛至半夜。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憲歷六十八年在幾十天就已經結束了,自己此刻已經站在憲歷六十九年的春天,一顆離故鄉無比遙遠的地方。

    …………

    …………

    部隊乘坐輕型戰艦回到安全區中轉基地時,許樂剛剛生出的淡淡思鄉之情,便被來自第二故鄉S1的一封郵件成功地化為了沉默。

    這是一封國防部內務處專門轉發給他的郵件,郵件中嚴肅地說道,百幕大星域有兩名異常兇殘強悍的專家,偷渡進了西林,而根本聯邦調查局的認真調查,判斷這兩名專家的目標極有可能是他。

    專家自然是殺人的專家。

    許樂沉默地看完了郵件,然後銷毀。政|府的強力部門正在調查這件事情,但他非常清楚,聯邦裡想殺自己的人,敢殺自己的人,一定有辦法替那兩名專家找到在聯邦裡存在的方法,憲|章光輝雖然時至今日,也只有大叔和自己這兩個漏洞,但生活在百慕大的人,並不見得頸後就沒有芯片。

    有人想來暗殺自己,許樂的心裡沒有一絲害怕。

    戰爭期間,那兩名據說很厲害的殺手,根本沒有可能進入軍營,來到自己身邊。軍方的強勢和聯邦調查局的專業,是他的安全屏障,七組更是一隊做慣殺人放火私活兒的行家,白玉蘭這秀氣男人和那十幾條漢子在身邊,再厲害的殺手只怕也要黯然失色。

    最關鍵的是,許樂必須不謙虛地承認,要殺死自己這樣的角色,實在非常困難。

    只是一想到自己在前線為聯邦出生入死,和平後方卻依然有些大人物想對付自己,這種感覺讓他不悲傷,很憤怒。

    更憤怒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就在戰艦下方,那名捲髮的憲|章局官員忽然走到了許樂的面前,用一種不容抗拒的語氣冷漠說道︰「讓你的隊伍集合,我們有了新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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