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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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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41: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章 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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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用尖刻微嘲不入流的言語攻擊在表憤怒,但許樂的臉部表情一直像石頭般冷靜,誰都不曾想到,毫無預兆,突如其來,他忽然動手,似發瘋般將牛得錄打倒在地,再用軍靴踩上無數腳讓其不得翻身。

    許樂的拳腳就像是安裝了剛性彈簧的機械臂,呼呼作響狂轟而下,如同訓練時擊打沙袋一般平靜,狂風暴雨般的拳腳攻擊,打的牛得錄臉上鮮血橫流,身上骨肉砰砰作響,場面看上去極其殘忍。

    牛得錄慘嚎陣陣,恐懼淒厲的聲音氾濫於數據中心之內,卻也只是哭喊了三秒鍾不到,便昏死了過去。

    ………………

    ………………

    震驚無措驚恐憤怒,無數種複雜的表情出現在憲章局官員們的臉上。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他們根本反應不過來,自己的同事便被揍的不成人形。縱使有反應快些的官員,也被許樂瘋狂般的攻擊和與瘋狂截然相反冷靜的平靜所呈現出的冷酷所震懾住,渾身寒冷,不敢上前。

    直至此時牛得錄昏迷,許樂漸漸直起微弓的身軀,數據中心裡才響起了官員們憤怒的呵斥聲,他們習慣了與憲章局的數據、規章、邏輯相伴,驟臨著這不可思議的野蠻暴戾場面,自是不敢上前,只有憤怒地命令房間裡的軍官動手。

    聯邦軍官們的反應並不迅速。

    他們是軍人,天然站在許樂和七組一方,加上他們非常清楚憲章局官員的愚蠢錯誤讓戰友們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所以根本不願意插手此事,相反,看著許樂痛揍憲章局官員,他們的心中很有一些難以出口的興奮安慰。

    但畢竟是戰爭時期,這是在榮耀的指揮艦上,軍官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許樂活活打死牛得錄。在這種時刻,一名現役軍官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死憲章局官員,就算他的背景再深厚,也不可能脫逃軍紀制裁和牢獄之災。

    牛得錄昏迷在地上,軍官們走上前去,攔在了許樂的身前,同時高聲傳呼戰艦醫療師前來搶救傷員。

    白副主任眯著眼楮,看著許樂挺直了微佝的身軀,憤怒的渾身顫抖,雙手緊握。

    她不是在學許樂或憤怒或緊張時的特有表情,而是眼鏡早已碎成一地玻璃片,近視讓她視線有些模糊,不眯眼無法看清眼前發生的一切啊——許樂對自己下屬毫不留情的兇殘打擊,和滿地鮮血,依然透過眼眸,直刺內心。

    憲章局的尊嚴驕傲在此刻暫時壓倒了對許樂身上權限的迷惘疑惑恐懼,她看著許樂帶著血漬的右手,憤怒地說道︰「這下你滿意了?「

    許樂沒有回頭,深色軍裝內緊繃的身體微微起伏,你不是因為疲累而喘息,只是因情緒波動而動。

    「嗯,滿意了。」

    這兩句對話聽上去似乎頗有席勒中期荒誕喜劇獨有的怪異風格,然則房間裡所有人都知道這並不是一幕喜劇,而是一幕慘劇,一幕沒有人敢去猜想結果的劇目。

    軍官們攔在許樂的身前,只是不想讓他真把牛得錄打死,卻也不可能真的逮捕他,只是有些擔心。

    憲章光輝庇佑聯邦無數年,憲章局這個機構在聯邦中是個極為特殊的機構,政|府和議會都無法對那座道路盡頭的大樓指手劃腳,即便是歷任總統先生和軍神李匹夫都要給予憲章局足夠的尊重

    更關鍵的是憲章局的權限和與公民頸後芯片間的不可言聯繫,讓所有人都下意識裡懼怕或者強行遺忘憲章局的存在,一旦相逢,七大家也要暫避其鋒。

    在場的人們從來沒有看到過、聽說過,事實上是聯邦所有人都沒有聽說過有人曾經像許樂這樣,以如此血腥的方式挑戰憲章局的地位,以如此暴戾的方式羞辱憲章局的榮耀。

    「你膽敢觸犯第一憲章。」

    牛得錄被醫療師抬出了房間,在場的眾人稍微平靜了些,卻不是冷靜,而是開始有時間思考接下來的問題。一名面容清秀的憲章局女官員盯著許樂,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了上面那句話,就像是理所當然地判了他死刑。

    軍官們沉默擔憂地望向許樂,心想就算你的身後站著費城李家和國防部,可是觸犯了第一憲章,誰能救你?畢竟你還不是聯邦新一代的軍神。

    從浩劫至今日,數不清的歲月裡,沒有人能夠挑戰憲章局並且獲得勝利,事實上,基本上就從來沒有人敢於挑戰憲章局。

    只是許樂卻恰好知道某個人曾經放肆瀟灑地做過這種事情,並且還能在礦坑邊喝紅酒吃牛肉,閒暇時去療養中心嫖**,享受一下人生。

    ………………

    ………………

    許樂不是大叔那類人,有些兄弟朋友漂亮的未發生關係姑娘加戰友,在戰場上浴血亢奮,看看電視小說,這種日子他很滿足,所以他並不準備無緣無故地拋開一切,去反抗憲章光輝。

    只是在他看來,憲章光輝和憲章局根本就是兩碼事,憲章局終究只是一個服務中央電腦的秘密機構。他曾經無數次沐浴在那片光輝中與那個存在閒聊打趣,暢遊過滄海的人怎會懼怕倘過小河溝,心態不同,他根本無法像一般人那般敬畏憲章局。

    聽到那個眉清目秀的女官員說出那句話,他沒有畏懼,只是沉默地戴正了軍帽,對著泛著金屬光澤的戰艦天花板豎起了帶著斑斑血跡的中指,就像對著籠罩著無數星系的憲章光輝,說道︰

    「去你媽的第一憲章。」

    這今年輕軍官瘋了,無論是憲章局的官員還是感情傾向許樂的軍人們,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心中浮現同樣的想法。

    誰知道許樂還沒有完,他繼續伸著那根不雅的中指,對著牆邊那排高端的計算終端和寬幅光屏說道︰

    「老東西,這是給你的!「

    聽見老東西三個字,白副主任和憲章局官員們的臉色微微一變,長年在憲章局大樓工作的他們,對於這看似普通的三個字非常敏感,只是這三個字出自許樂之口,讓他們更加吃驚。

    憲兵們終於趕了過來,荷槍實彈的他們對許樂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雖然沒有動用高強度塑料繩,卻也代表了某種強制性的要求。

    許樂在押送下向外走去,就在此時他的左眼裡閃過一行白色的光符,那是聯邦中央電腦對他的中指做出了最迅捷而格外無辜的反應。

    「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哩?」

    看到老傢伙的回答,他忍不住自嘲微澀一笑,卻在走出房門前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向室內眾人

    憲章局官員們因為他的一回首而頓時緊張起來,不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再撲上來打人,那些奉命而來的憲兵更是下意識裡微微抬起槍口。

    「我們組裡那名捲髮官員叫什麼名字?」他望著白副主任問道。

    白副主任一怔,說出一個人名,眯著眼楮冷聲說道︰「為什麼要問這個?他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他負責任?」

    「他是和我們一起出任務死的,所以我必須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會出現在七組的犧牲名錄當中。」

    許樂說完這句話,對著白副主任敬了一個軍禮,然後離開。

    ………………

    作戰期間,把一名憲章局官員毆打至殘廢的邊緣,無數人親眼目睹了那暴戾的一幕,聯邦軍方即使想替許樂折騰些什麼後路,也不可能硬頂著憲章局的怒火,就此不了了之。

    前線指揮部一方面用最快的速度將此事報知國防部,另一方面也不得不對許樂發出了懲戒措施,同時憂慮地等候著首都星圈憲章局的態度。

    許樂得到的軍紀處罰是被關禁閉,要被一直關到憲章局方面做出決定為止,這看上去是很嚴厲的手段,但他自己倒並不以為意,要知道殺死麥德林後,在狐狸堡壘被關了幾個月的黑牢,他一樣也挺了過來。

    大不了讓老傢伙多搞幾部愛情動作片看看好了。

    他能平靜地面對這一切,七組的隊員卻無法平靜。

    許樂中校為了替自己這些人和死去的戰友討還公道,將憲章局官員痛揍一番,結果被上級關了禁閉!

    一時間,整個營房裡充滿了帶著肅殺味道的上膛聲,除此之外,營地死寂一片,但不知為什麼,總讓經過營房的別的部隊覺得裡面隱藏著無數嗷嗷叫的野獸,正時刻準備衝出來。

    表面低頭溫順實際卻是鋒利噬血,能夠震懾一下這些漢子們的白玉蘭保持著沉默,表面滿是尖酸文藝腔,實際上圓滑謀事老辣的蘭曉龍也保持著沉默,甚至從某種角度上說,他們是在放任七組隊員們醞釀這種狂暴的情緒。

    因為白玉蘭和蘭曉龍非常清楚,許樂做的事情意味著什麼,得罪了憲章局意味著什麼,如果不鬧出大動靜來,只怕他們立意追隨的那個小眼楮男人,真會出大問題。

    這間普通營房中的異常情緒,終於穿破大氣層,直抵繁星之間的聯邦艦隊,聯邦軍方163前敵指揮部,在斟酌許久之後,終於破例做出了某種回應。

    第二天,一艘輕型戰艦降落在了菱形基地中,被暫時錄奪了軍職的許樂中校,被押送回了七組營房。

    營房外圍增派了一支憲兵,依然是禁閉,只是換了個地方,依然還要等待首都星圈那邊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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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41: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禁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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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亮爬上來,照著妹妹筐裡的野菜,三個月亮落下來,吃光妹妹做的野菜,三個月亮不見了,妹妹也不見了,三個月亮升起來,妹妹你什麼時候回來?」

    夜穹裡三輪或大或小或缺或圓的伴月,照耀著安靜的軍營,在一片連綿屋頂上鍍上一道明亮的銀光,幾個粗啞的聲音輕聲哼唱著一首憨拙的歌謠,為這副美麗的夜景做了次不和諧的伴奏。

    這是一首西林民謠,講述的是幾十年前163行星被帝國遠征軍佔領之後,遺失在星球上的聯邦民眾的生活。聯邦社會在這些年裡刻意淡忘包括這顆行星在內的三顆淪陷星,但西林大區的原住民們卻無法忘記,這首歌搖傳播甚廣,七組裡雖然沒有西林籍的隊員,但在前線呆的久了,所有人也都會唱這首歌。

    許樂坐在門後的綠色布凳上,叼著根煙翹首看著天上的月亮,三月同存的天文現象據說還要持續四十六天,自己還要被關多少天呢?

    「我說頭兒,唱的怎麼樣,你總得給句意見。」

    熊臨泉粗著嗓子問道,菱形基地設置在高原之上|,海撥雖然不是太高,但空氣格外乾燥,加上這些軍人們習慣了煙不離唇,所以嗓音較往日更加粗豪,嘴唇上面滿是細細的裂口。

    「嗯,說實話確實不怎麼樣。」坐在門後的許樂笑著說道,他很清楚這些傢伙是怕自己被關禁閉太過無聊,所以才換著法子來陪著自己打發時間。

    本來極為憤怒,時刻準備瘋狂咆哮的七組,如今早已平靜了下來,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們找不到任何發飆的理由和藉口。

    聯邦軍方指揮部查覺到了軍營裡的異象,極為英明地做出決斷,把許樂從戰艦轉移到地面,關進了七組自己的營房……這究竟還算不算禁閉?除了不能走出房間自由行動,他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問題。

    當然,此時的門外多了兩名如雕像一般的憲兵。

    這些天,許樂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房間裡,一隻腳都沒有越過界線,只是一直沒有等到首都星圈那邊的具體懲戒措施,無論是正式逮捕,押回受審,還是直接再次被關進傾城軍事監獄,再壞的結果,也總比等待壞結果要好受些。

    在這無聊的日子裡,他經常搬個板凳在門旁坐著,享受著隊員們用諂媚表情遞進來的香煙,與他們閒聊,聽他們唱著難聽的歌曲,說著爛熟的冷笑話,然後發笑。

    他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東林,變成了一位年老的失業礦工,沉默坐在街邊,看著那些孩子們在玩耍嬉戲,臉上滿是充滿了歲月礦坑痕跡、格外堅韌如鐵一般的皺紋。

    就像此時深夜裡的七組小型民謠演唱會。

    ………………

    ………………

    陽光耀眼,空氣乾燥,香煙刺肺,許樂扔掉手中還剩一半的煙卷,抿了抿裂開的嘴唇,疑惑地從蘭曉龍伸進門裡的手中接過微型數據存儲盒,聯接到了自己的電話上,看著光屏上出現的那些畫面,他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守在門口沒有任何表情的憲兵也終於皺了眉頭,這些天他們被七組各式各樣的慰問活動弄的實在是有些辛苦,此時看到對方似乎要違背禁閉條例,進行「暗中」的信息傳遞,終於忍不住想要阻止一下。

    而就在此時,用傳統姿式倚門蹬牆低首而立的白玉蘭忽然間抬起頭來,看了兩名憲兵一眼,目光寒利如冰中抽出的刀,兩名憲兵互視一眼,又站回了原地。

    許樂關閉了手機光屏播放的畫面,望著蘭曉龍惱火說道︰「你覺得一個人無聊了,就應該看色情電影?」

    蘭曉龍聳聳肩,理所當然說道︰「難道沉悶的文藝片更能打發時間?」

    許樂懶得理會他,心想小爺如果要看愛情動作片,隨便讓老東西發幾部過來,直接在腦海裡看立體效果,你這算是什麼享受?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營房正門處,有一名穿著裝甲師軍裝的戰士鬼鬼崇崇地探頭望了進來,與守門的七組隊員小聲聊了兩名,最後看了一眼許樂被關禁閉的房間,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許樂笑了起來。

    這些天,經常路過七組營房外的別的部隊忽然間多了起來,藉著各種理由,各種方式也要在大門處多停留片刻,像看神仙一般好奇看著七組隊員和他們那個本來就很出名,現在名聲更猛的主管。

    基地裡的戰士們,通過各種途徑知道了憲章局與七組之間的衝突一——如果說這種大象與螞蟻之間的對吼真算得上是衝突的話。許樂在戰艦上痛毆憲章局官員的爆炸性新聞,更是早已傳遍了整個基地。

    向來看不慣憲章局卻警懼畏懼的聯邦官兵及那些剛剛自山區撤回的鋪小組們,紛紛暗自此事叫好,摩拳擦掌之餘,卻也開始擔心許樂和七組的下場。如今驟然密集的所謂路過,除了好奇興奮之外,其實也是基層官兵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某種無力卻格外有趣的支持。

    ………………

    ………………

    「能不能讓我們和老闆單獨聊兩句?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只是純粹想安靜地聊聊天。」

    白玉蘭收回蹬在牆壁上的右腿,從軍裝上口袋裡取出煙盒,給兩名負責看守許樂的憲兵發了兩根,然後輕輕拍拍他們的肩膀,看著他們略顯青稚的面龐,輕聲細語說道。

    「這不符合規定。」一名憲兵有些猶豫回答道。

    「這幾天你們應該很清楚我們頭兒的性格,他是不會跑的。當然,如果他要跑,你們肯定也攔不住。」白玉蘭給他們點燃香煙。

    憲兵拿著點燃的香煙,就像拿著紅火的鐵條,表情異常緊張,雖然對方沒有威脅自己,但看著不遠處樹下正在擺弄鏈式彈匣的那些漢子們,依然感覺到有些不安。更關鍵的是,軍方上層用這種兒戲般的方式對許樂中校關禁閉,已經代表了某種態度。

    沉默片刻之後,當了幾天雕像的憲兵終於鬆動了身體,悻悻然地離開門口,被顧惜風一干隊員親熱無比歡天喜地迎進了旁邊的房間,然後那個房間裡便響起了啤酒開啟的聲音。

    許樂坐在門內,看著門外烈日下白玉蘭發著光的臉,安靜地等著對方開口。

    「現在基地裡很多人都在說,許樂中校是條不叫的咬人狗。」白玉蘭微笑說道︰「當然是帶著褒義的評價。」

    「我可沒聽出來。」許樂回答道,知道基地官兵的評價大抵是自己平時沉默略顯木訥的性格,與忽然間爆發出來的事件,沉默片刻後若有所思說道︰「其實我不是一直這麼沉默,少年時,其實也經常說些尖酸刻薄的話,不比蘭曉龍差。」

    蘭曉龍此時比平時沉默很多,聽著這句話也只是聳聳肩表示不屑。

    白玉蘭心想,你的少年生活向來是一個謎,相處這麼長時間,

    七組裡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後來我發現拳頭比話語有力量,所以現在基本不願意說什麼,只願意動拳頭。」

    「我瞭解,但聽到你在戰艦上把憲章局官員揍了一頓,依然有些吃驚。」白玉蘭微垂眼簾,說道︰「以前七組接政|府的暗活兒,和憲章局配合過很多次,我知道憲章局不好惹,非常不好惹。」

    「憲章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憲章局裡的官員真的很像死人,雖然聽說在那幢大樓內部,他們也會像組裡這些崽子樣說些並不好笑的冷笑話」

    白玉蘭抬起頭來,看著許樂的眼楮說道︰「不過昨天夜裡戰艦上傳來一個消息,被你打昏的那名牛姓官員被接回主星治療,可是憲章局並沒有拿出對你具體的懲戒措施,還有一個很讓人想不明白的事情……聽說那個憲章局小組受到了局裡嚴厲的批評。」

    許樂表情平靜,哪怕身邊和遠方所有朋友都在擔心他的安危,他一人也沒有太多的憂慮,說道︰「其實這幾天裡我一直在想,憲章局其實很重視七組,除了我們之外,你看公司裡其它的小組,包括黑鷹那兩家,以及青龍山的人,誰還會專門配一個憲章局的技術官員?」

    白玉蘭說出剛剛探知的消息,其實是想通過許樂的反應,看看這件事情是不是他有什麼關係,此時許樂的回答完全不能解決他的疑問。

    ………………

    ………………

    星球大氣層外正在巡遊的聯邦艦隊中,指揮艦的艦身並不是最大,也不是最顯眼。在倒數第二層的指揮大廳中,戰區最高指揮官易副司令,沉默地坐在寬大的束縛椅中,手旁的那杯咖啡早已冰涼,將軍的心緒卻無法完全平靜。

    做為一位身經百戰的高級指揮官,下方行星上激烈的戰事,並不能讓他情緒波動的太厲害,反而是昨天憲章局的反應,深刻地震驚了他。

    讓許樂在七組營房裡關禁閉,是他親自簽署的軍令,這是為了保護軍方年青的未來,軍方護一下犢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是在他想來,費城方面和鄒應星很難直接對憲章局施加影響,能夠從第一憲章中拯救許樂的,大概也只有莫愁後山那位夫人,畢竟邰家與許樂關係密切,而憲章局局長又剛好姓邰。

    誰知道莫愁後山這幾天一直沒有出手,可許樂依然安然無恙,在禁閉的日子裡過的如此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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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42: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扶門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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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愁後山沒有出手,卻沒有什麼烈風來自憲章局大樓,這個事實令很多人感到詫異驚奇,更令易副司令感到腦後傳來陣陣涼意,雖然他和很多軍方高級將領一般,用看著初生獸雛的目光看著許樂在前線的每一步前進,也知道費城老師長對這今年輕人的期許,但眼下發生的這幕,實在是令他難以理解,甚至可以說無法想像。

    被許樂毆打昏迷的憲章局官員被接回了西林主星,令所有人感到震驚的是,憲章局非但沒有馬上拿出對許樂的處罰意見,反而嚴厲地批評了在前線的三支官員小組,措辭之激烈超乎人們的想像。

    這意味著什麼?憲章局不打算追究許樂的責任,反而因為這個年輕中校的憤怒向自己的下屬擺出冷酷的臉面?沒有人敢於相信這種推論,易副司令也是如此,他透過落地舷窗,看著灰白色戰艦殼體上線狀雷達與視界更遠處那顆藍與灰黃分庭抗禮的星球,陷入了沉默。

    ………………

    ………………

    S1首都特區,那條死路的盡頭,青樹掩映下的灰色憲章局大樓內部,正發生著一場有關此事的深入談話。

    「一天到晚只知道抱著死規章不放,在部隊的面前還要扮演審判者和引導者,如果我不是前線的官兵,只怕早就端起卡宴,把這些傢伙全部掃死了。」

    蒼老的邰局長盯著升出桌面的光屏,微耷拉著的唇角泛起一絲深刻入骨的嘲諷,繼續淡聲說道︰「他們在這座大樓裡總能表現的如家庭喜劇演員一般和睦平和,似乎每個人都是變了性或難看些的簡水兒,講講俏皮的笑話,讓辦公室和地下永遠充斥著溫暖的笑聲……我總以為這樣的一群官員,一旦外放也不至於馬上就變成機器人。」

    崔聚冬沉默片刻後不安微笑回答道︰「從憲章局裡出去的官員,骨子裡總還是有些優越感,再說,畢竟我們從事的事業牽涉到聯邦的安危,總要讓工作人員除了擁有高級權限之外,也要獲得聯邦其它部隊的真心配合。」

    邰局長揮了揮手,阻止了崔聚冬的解釋,說道︰「有了權限,如果還要真心的配合,就不要總想著以權壓人。至於說到優越感,只不過是一群服務人員,真不知道這扯淡的優越感從何而來。」

    老局長唇角的笑意越來越不可捉摸,說道︰「聯邦更新的安危永遠只和老東西有關,和我們這些外延程序和清潔工有個屁的關係。「

    崔聚冬沉默苦笑,他知道局長說的是實情,只不過聯邦普通民眾和各個部門並不知道憲章局內部的工作流程,光輝籠罩四野,神秘感因為嚴苛的憲章紀律而越發深沉,所以憲章局工作人員才會受到如此多的尊崇與敬畏。

    如果不出現什麼大的意外,比如說議會忽然有三分之二的議員聯邦反對,崔聚冬助理將是下一任的憲章局局長,但在一手提撥培養自己的老局長面前,他無法表達更多的勸解與反對,昨夜局長親手簽署了書面文件,對前線所有的憲章局官員做了一番披頭蓋臉的怒責,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讓官員們與前線部隊間的配合變得更好一些。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許樂中校的權限等級。」

    他看著局長略顯疲憊的面容,不安地提起另一個話題︰「現在通過各種方法,都無法查到他的確實權限等級。但根據白芝的回報以及另一名官員的證言,他確實擁有第一序列權限。「

    「如此說來,163絡最終啟動程序,確實是由他發出的。」

    「三個問題。」邰局長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一,他什麼時候擁有這個權限。二,他為什麼能夠擁有這種權限。三,在那個野外的基點裡,他的手中並沒有啟動程序數據包,他是用什麼方法命令中央電腦啟動了整個絡?」

    邰局長緩緩閉上雙眼,沉聲說道︰「我們其實都清楚,許樂中校就是第七十二號異常情況,我們一直在關注他,可是誰能解釋這三個問題?尤其是最後一個問題,戰艦上的數據監控通道,根本沒有捕捉到他與中央電腦的聯絡,誰能解釋這個問題?」

    「無法解釋。」崔聚冬認真回答道。

    邰邯局長沉默很久之後,睜開雙眼,用略顯渾濁的眼光,看著面前光屏中不斷閃爍,然後如瀑布般落下的白色機械字符,聲音冷靜到了極點︰「老東西,這三個問題你能回答一下嗎?」

    光屏上不停傾瀉落下的白色機械字符驟然靜止,凝成一行清晰的人類文字。

    「許樂中校第一序列權限的獲得,完全符闔第一憲章規定。」

    除了這句話,冰冷機械的聯邦中央電腦沒有給出任何補充說明。

    「這不知道是房間裡的兩位憲章局領導第幾次嘗試這種查詢操作,對於中央電腦的這個回答熟悉到了極點,他們清楚,這代表著該項權限授予屬於絕密。

    「連我都沒有權限知道的絕密,是什麼絕密?浩劫前的瑰麗畫面,還是五人小組**的私生活?」邰局長微耷著的唇角再次泛起濃郁的嘲諷,只是此次是自嘲。

    憲章局的這間辦公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比總統官邸更加重要,此時的沉默死寂,清楚地顯示出許樂擁有的權限等級,是如何地困擾房間中的二人。

    沉默許久之後,邰局長渾濁的雙眼裡忽然閃過一道微光,說道︰「權限是什麼時候給出去的?」

    聯邦中央電腦此次毫不猶豫,給出了一個非常具體的年月日,甚至精準到了秒的單位。

    「許樂那時候已經逃離東林,在首都星圈,任第七小組主管,刺殺麥德林事件之前。」

    崔聚冬這一年多的時間,一直在暗中觀察許樂,做為為數極少知道許樂真實身份的人物,他警惕而不安地將許樂身上發生的事件,編織成了腦海裡深刻的時間鏈條,所以此時脫口而出。

    邰局長又沉默了很久,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帶著一絲數十年工作生涯裡凝結成的感慨微笑說道︰「人類,還是永遠無法瞭解地下這台電腦的思維模式…… 老東西,你說是不是這樣?」

    光屏上的字符再次凝結︰「我不清楚。」

    「既然都不清楚,那還搞什麼搞?我不管了。」邰局長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從辦公椅後抽出那根一用許多年的球杆,對崔聚冬微笑說了幾句,便向門外走去。

    崔聚冬目送他的背影,也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局長打高爾夫三十年,卻依然執拗地不肯區分鐵桿木桿,大概只能這種有強迫癥的厲害人物,才足以執掌憲章局。

    然而即便是老局長,也連續兩次在那名叫許樂的中校面前感慨離去,不復再問……他看著光屏上再次如瀑布般傾瀉的白色機械字符,眼角微微抽動一絲,終究還是化為一聲嘆息。

    ……

    ……

    聯邦第一憲章是七十萬字還是一百七十萬字?那些如瀚海般的附加註釋文件,要用多少存儲空間才能放下?許樂在自己的逃亡生涯裡,無比畏懼這個覆蓋聯邦生活無數面,卻像空氣般隱形於身邊的第一憲章,所以他在梨花大學的門房和圖書館裡認真研究了許久,卻也不敢說完全瞭解。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憲兵就應該是維護憲章尊嚴的兵?許樂坐在門內,白玉蘭倚在門外,兩枝煙便將對方打發走,心裡卻都沒有太多底氣,哪怕是擁有宇宙大殺器的前者也是如此。

    「除了昨天夜裡那個消息之外,眼下最重要的消息,就是今天上午,3320星球的總攻也正式開始。」白玉蘭吸了一口煙,輕聲說道。

    許樂的眼楮亮了亮。

    3320行星是此次勝利軍事行動的重中之重,帝國遠征軍的主力部隊便駐紮於此,聯邦軍方也在這顆星球上投入了最強大的兵力,前敵總指揮部放置在行星上方的戰艦上,統率前線部隊的西林老虎,也一直虎視眈眈於此。

    「這是真正的大事,我們這點兒小破事怎麼能比?」他搖頭說道,卻沒有人回答。

    因為那種隱形存在的壓迫感和不知道結局如何的未知感,禁閉房間內外的閒聊其實顯得格外乾澀,幾個人的表情顯得有些木訥。

    不遠處樹蔭下的七組隊員們,也因為高原乾燥的空氣和悶熱的氣溫而顯得有些懨懨無力,低頭沉默地進行槍械保養,再也沒有什麼精神去進行聊天活動或吟唱難聽的民謠。

    若指揮部真的對許樂做出冷漠殘酷的處罰,他們必將腦袋發熱,發發飆,嘩嘩變,不理最後結局如何慘淡,倒也圖個快意恩仇。然而如今上層對這件事情的冷處理,卻讓他們有力無處使,憋悶的無以復加。

    就在這種看似日復一日,似將貫穿無數日子的沉悶生活沒有盡頭令人渾身乾枯乏力時,忽然有一輛軍車駛到了營房正門處,走下來一名軍官。

    七組隊員們紛紛站了起來,報以警惕的目光。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名軍官沉默走到禁閉房間之前,招手喚走兩名憲兵,一句話也沒有對營房裡的隊員們說,上了軍車便絕然而去。

    隊員們愕然。

    許樂站在房間門口,也愕然無比,手扶門框做思考狀,心想難道這件事情就這樣荒謬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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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解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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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線總是從門外投來,許樂的影子總是向後方倒下,越不過面前這道並不高的門檻,就如他骨子裡依然有些循規蹈矩的性格那般。

    他站在門口不停地撓頭遲疑,久久無法踏出一步,雖然明知踏也(出)一步便是某種自由。沒有任何人發佈命令,指揮部也沒有下發任何指示,可那兩名憲兵已然沉默絕塵而去,這一步究竟是踏得還是踏不得?

    七組的隊員們卻顧不得這些,紛紛湧了過來,湧進了本來不能進人的禁閉房間,他們用單手舉著槍械縱情歡呼,硬生生用人浪和腳臭把許樂從房間裡擠了出來。

    腳步落到新鮮的泥土上,人已經坐到了大樹的林蔭下,像樹枝一樣綻開的五根手裡(指)裡夾滿了隊員們遞過來的香煙,很有愛。許樂忍不住像老人一般感慨起來︰原來這就是自由了。

    ……

    ……

    那頭西林老虎指揮下的聯邦軍隊,強行抗拒首都星圈議員們的質詢,沉默數十日,悄然沉默地重構憲章絡,然後開始了在三顆淪陷星上的全面攻勢,九十幾個整編師如同無數支饑餓的猛虎,咆哮於三顆星球的地表之上,借助聯邦中央電腦的計算能力和憲章光輝照妖鏡般的效能,狠狠地擊打著帝國遠征軍最後的主力部隊。

    當前的形勢對於聯邦來說一片大好,勝利軍事行動進入了攻堅階段,在三顆行星上奐責鋪工作的無數戰鬥小組,也迎來了難得的休整時間,乘坐聯邦運輸戰艦回到了西林主星。

    在等待輪休的日子裡,憲章局的沉默讓基地所有官兵確認了許樂不會接受任何懲處,好一片春光燦爛,意氣風發。很有愛的。趁著上級沒有人敢在此時來正面挑戰許樂的機會,七組老隊員們冒險深入戰區,在河灘處收斂了犧牲隊員們的遺體,焚為無數捧灰白而結塊不勻的骨灰,極為珍重地收納於一副禮儀軍棺之中。

    忽然接到撤退的命令,七組隊員們的心中湧起強烈不甘,尤其是那些新隊員,他們看著遠方的炮火,心情激盪而興奮,總想要沖上前線奮勇殺敵,替犧牲的戰友們報仇雪恨。

    但一百多名隊員傷了一半,傷員中一半是重傷,重傷員的一半已經犧牲,如此大的損耗,不可能讓軍方指揮部敢留他們於前線陣地之中。

    在此時刻,蘭曉龍淡然說道︰以後還有的是仗打,且等著吧。就這一句話,說服了很多人,隊員們撤退的雖然難以談及心甘情願,總也是沒有太多的牴觸情緒。

    在回主星的運輸艦上,七組隊員們收到了另一項禮物一一果殼機動公司向所有隊員們的帳戶發了一大筆豐厚的津貼。

    這是果殼總裁親自簽署的命令,越過了白水保安公司一級,直接撥到了隊員們的私人帳頭上,以表彰他們在西林前線立下的戰功,為果殼機動掙取的顏面,為聯邦和平做出的貢獻。

    人均十七萬聯邦幣的火線津貼,毫無疑問是聯邦中少有的福利。然則七組中的新隊員——那些紈褲老爺兵們還真不在乎這個,他們所擁有的良渥環境和顯赫家世,足以令他們將這些看成小錢。

    可很奇妙的是,新隊員們收到這筆津貼之後,都顯得格外興奮,很有愛的。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這種自己掙來的錢是難得的榮耀,最真實有味道的成就感。

    戰艦舷窗之旁,從象徵就曾經認真地說道︰「***,這是小爺掙的第一筆錢,結果就是用命換來的,必須得全部花掉,才能覺得爽快。」

    ……

    ……

    聯邦空地轉接運輸艦外形獨特,就像是一個放大了很多倍的全域戰機,偏生兩翼卻顯得格外寬厚,渾身銀白,就像是一隻肥鵝般。

    所以每每當運輸艦進入大氣層,緩慢降落的時候,總是會吸引很多公眾好奇和新鮮的目光,全金屬肥鵝搖晃破空而下,蕩起無數尖銳呼嘯的場面,著實並不多見。

    但這兩天沒有,因為基地上方降落的聯邦運輸艦實在是有些多。

    三顆淪陷星上的總攻全部發動之後,多達兩萬餘人的鋪小組們在短短的三天時間內全部撤退回了主星,運輸艦起降之頻繁,就連基地外負責水渠疏通的工人都看的有些膩煩。

    長風基地西北角,七組隊員們從運輸艦腹門處魚貫而出,然後在大風起兮的機坪上肅然站立,列隊等待,後方緩緩走來六個戴著白手套的新兵,他們抬著一具黑色的禮儀軍棺,臉色漲的通紅,表情卻嚴肅至極,軍裝的衣角都沒有顫動一絲。

    四周不停有結束任務的官兵們歡呼著走過,好不容易離開血雨腥風的前線,迎來休整玩樂的難得機會,一朝解散,英勇的聯邦戰士們毫不猶豫的變成了無數隻野鴨,向著四面飛走。

    列隊中的七組沒有受到絲毫干擾,依然肅立場間,任風吹而眉不皺。那些歡呼著的其它部隊,也注意到了此間的異樣,低聲議論幾聲之後,知道他們是七組,下意識裡降低下粉紅色的議論聲調,連腳步聲都變得輕柔了很多。

    最後走下戰艦的,是許樂和白玉蘭及蘭曉龍,他們三個人便代表著七組的最高領導階層,這不是軍方或果殼公司所規定,而是鐵血的戰鬥生涯天然催生。

    許樂走到了隊伍面前,白玉蘭和蘭曉龍極為默契地停下腳步,站到了他的身後。

    他戴著那副鄒郁大半年前寄來的墨鏡,叼著一根利七少爺專程送來的粗煙草,靜默站立,似乎極酷。

    但這好像有些太像杜少卿,許樂看著肅然而立的隊伍,在心中自嘲一笑,摘下墨鏡,出那雙誠懇可親的小眼楮,取下嘴唇裡叼著的粗煙草,扔給了隊伍裡煙癮最大的顏丙燕。

    「立正!」蘭曉龍在他身後大聲喝道。

    七組隊員全體立正,紋絲不動。許樂看了一眼隊伍右方那副裝著下屬骨灰的禮儀軍棺,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曾經和某位值得尊敬的夫人談過一個話題,我認為人總是要死的,只有道理才能留下來。」

    「可認真地想一想,其實每個人內心堅定認為的真理,也就是說我們自己判斷的真理,也不見得能夠長存萬世。」

    他眯著眼楮繼續說道︰「但我依然堅持有些事情比死更重要。比如反抗帝國人的侵略,比如挽救三顆淪陷星上已經不多的遺民,比如讓帝再人為他們曾經的屠|殺付出代價……不論這些道理能湧(否)永遠留存,但能一天便是一天,我相信這些道理的生命力,總比我們**十歲的人生要更長遠一些。」

    「所以有些犧牲是有價值的。」許樂看著隊伍右側的軍棺和棺木上覆蓋的聯邦軍旗,很有愛的說道︰「更何況這些兄弟死了,是為了讓你們活著,所以我認為,哪怕是為了他們,你們也應該更好的活著。」

    他看到那位州長家的公子,達文西的唇角現出一絲溫暖的微笑,用力地點了點頭。

    「請你們忘了他們,好好過活。」許樂最後說道。

    蘭曉龍在他身後大聲喊道︰「解散!」

    「說的很好。」白玉蘭在他身後說道。

    「我不是天生的石頭。上次就和你說過,只是後來習慣了用拳頭,才會顯得有些野蠻單調。」

    許樂看著不知為何略顯騷動的隊員們,帶著一絲自嘲說道︰「少年時,我不知道有多牙尖嘴利。而且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有資格當果殼機動一級技術主管的傢伙,怎麼也要算個知識分子吧?」

    白玉蘭沉默心想,你又開始提及從來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少年時期了,不由略感鬱悶,柳葉般的雙眉被停機坪上的大風吹的柔順不安。

    七組隊員們沒有乘坐基地派來的軍車,向外圍走去。

    隊員們稟持著老七組及8384部隊的風情,表情散漫油滑,每一塊骨頭都顯得無比鬆垮,硬生生走出了流氓地痞的風範。

    偏生他們又不像旁的部隊那樣一哄而散,本是列隊若方塊的整個小組,此時變成了鬆散的肉團,緊密地團結在以許樂為核心的中央周圍,一步也不肯散開。

    許樂看著四周的人頭,感覺有些奇怪,心想已經宣佈解散,很有愛的。七組這個富貴兵團的成員們卻沒有真的散開。

    就在此時,錫朋擠到了他的身邊,猶豫低聲問道︰「頭兒,剛才你說我們要忘記那些死了的兄弟,好好活著,我們覺得很有道理……他們想問一下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去做什麼?」許樂問道。

    「要做你所說的那種境界……」錫朋開始摸索軍裝裡的香煙,扮著傻笑說道︰「我們準備去找些女人。」

    長風基地裡的風似乎忽然間變得更烈了些,將許樂臉上的表情吹揉的極為複雜和精彩有趣。

    三個小時後。

    距離金星酒店十三公里外有一條街道,街上滿是立體幻綵燈光,無數穿著淡紫色禮服的美貌女侍者禮貌而安靜地等候在店面門外的石獅旁。

    落日州的落日夜總會,是最大最豪華的娛樂場所,今天晚上被一群穿著無肩章軍裝的粗豪漢子們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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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4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金碧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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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個憲歷末期,聯邦與帝國驟然相遇,然後開始了連綿數十年的戰爭。地處前絨的西林大區,常年駐有大批部隊,尤其是戰爭時期,來自聯邦各個星系的軍員和戰備物資匯聚於此,戰艦無聲巡遊於大氣層外,如鳥群一般的轉運艦穿越城市的上空,繁華街道上行走的人們臉上帶著早已習慣的平靜面容,只是經常出現的深色軍裝身影,顯出此地早已變成一座無比壯觀的軍營。

    西林主星落日州以銀灘碧海聞名於世,是聯邦中首屈一指的旅遊觀光目的地,在那時此地的服務產業便極為發達。低調有愛的。幾十年的戰備戒|嚴,讓落日州的觀光業變得有些萎縮,但在此地休整的無數批聯邦輪戰軍人,卻促使那些服務產業變得更加發達和直接。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男人的地方便有妓院。從前線撤退回主星進行休整的聯邦戰士們,那些以萬計的光棍,身軀裡滿是饑渴的因子,在戰場生死中又受了大刺激,每然需要找到發洩的去處。

    聯邦政|府和軍方,對遍佈落日州的**,療養中心向來保持著沉默不予干涉的態度,總不能讓英勇的戰士們在前絨流血流淚,回到後方卻找不到風流快活的途徑,那樣會顯得太沒有愛。

    一旦沒有愛,隨之而來的便是恨,便是西林性犯罪發生率的急劇增高。

    正所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大家都好過一點。

    ……

    ……

    落日州首府碧海大街23號,是一家名為金碧輝煌的夜總會,這座外表若一隻幽藍夜光盒子的獨立建築,傳聞蒐集了聯邦各地風味的美麗女孩兒,無論是裝飾還是服務都豪奢媚艷到了極致。

    像這種地方並不是一般的士兵靠津貼能夠一探幽徑的所在,卻並不妨礙部隊裡將此地形容成男人的聖地。

    然而今天夜裡,這家夜總會卻惹來了很多麻煩,大門口處,不時有軍官臉色阻(陰)沉地離開。最後的人群中,一名少校冷冷地盯著經理,聽著對方溫和的解釋,心情異常不爽。

    他們是來自第二軍區的輪戰軍官,今天晚上要招待剛從前線退下來的幾名戰友。這幾名戰友隸屬於三軍區一支威名赫赫的部隊,一般的場合明顯不夠層次,但令他們感到極為難堪的是,來到大門口處,竟然被夜總會拒絕入內!

    雖然憤怒,但軍官們並沒有做出過激的反應。金碧輝煌敢開在軍人橫行的落日州首府,如此高調的一開數十年,身後自然有極深的後台,只好惱火地扔下幾句話,悻悻然轉身離去。

    夜總會經理看著離開的軍官背影,挺直了一直鞠身致歉的身體,忍不住抹了一把額頭冷汗,輕輕嘆了口氣。低調有愛的。他的東家當然不會害怕區區少校,只是做為下面具體的辦事人員,卻不敢激恕這些渾身火氣得不到發洩的大兵。

    回過身來,望向一手打理了數年的夜總會,經理的唇角浮起一絲苦笑,心想不知道里面那支部隊究竟是什麼來歷,足以容納五百名客人同時聚會的金碧輝煌,竟被他們幾十個人就毫不客氣地包了下來。

    要論起背景,七組毫無疑問是最不能被招惹的隊伍,這支隊伍裡充斥著議長後代、州長公子,巨富子弟,要同時硬抗這些公子哥身後的勢力,除了強勢而執著的帕布爾總繞,大抵也只有忤樂這種性情的傢伙才能做到。

    這樣一群從不在意鈔票數目的老爺兵,自然不懂得什麼叫做分享與節約,要將人均十七萬的津貼一夜花出去,除了金碧輝煌,還真找不到別的去處。

    「沒什麼事,一般人不敢招惹這家夜總會。」白玉蘭從大門處走了回來,對略感擔憂的忤樂說道「,這家夜總會的老極很有些門路,聽說能夠自如進出緯二區三十六號。

    許樂聽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問道︰「是什麼地方?」

    「西林鐘家的老宅。」白玉蘭回答道。

    許樂點了點頭,能夠自由出入鐘家老宅的人物,在西林這片土地,大概是真沒有什麼人敢去招惹,但為什麼自己對鐘家老宅的地址有些耳熟呢?低調有愛的。他正在認真回憶的時候,卻被樓下傳來的音樂聲打斷了思緒。金碧輝煌夜總會建築外牆上佈滿了幽藍的發光體,建築內部的打光卻是以淡紫色為主,打映在黑灰色調的裝飾牆與地面上,顯得頗具格調,長形聞香木一體雕成的酒島上,放置著各式各樣的調酒,淡紫燈光在酒水裡漾成迷人的色調。

    西向是一整面誇張的玻璃隔牆,牆中灌注著天然的海水,無數金黃色的小尾魚正尾隨著兩隻體形悠長富貴的金龍魚曼游上下。

    通透的二樓大廳內部,穿著極短制服的女招待們,瑞著黑色木盤,微笑著四處遊走,白色的細長高跟鞋承裁著她們細長嫩白的雙腿,精巧的制服設計勾勒出少女們的曲絨。

    當音樂由舒緩變的稍為激昂時,女招待們的長腿似乎也顯得輕快了許多,帶動著彈軟的腰肢,配上清秀面容上隱著某種意味的鮮紅飽滿唇瓣,足以撩動任何男人內心深處的**。

    七租隊員們高聲議論歡笑著,痛飲著杯中美酒,不多時便將調酒全都撤了下去,換了文俊三號。

    文俊布蘭迪,聯邦最出名的烈酒之一,產自S3大區甘州丘陵區,其中的三號更是窖藏了三十年以上的珍品,不止昂貴,而且少見。這些富家子們一開口便是八十瓶三號,即便是金碧輝煌也有些槽手不及,足足花了二十分鐘,才調了過來。

    酒精與音樂,香煙與美女,迷幻的氣氛籠罩了整個建築內部的空氣,將那些淡紫色的燈光沖洗的更加昏暗。

    七組隊員們有的在打桌球,有的在擲飛鏢,有的已經喝茫了,在做他們以前在首都星圈絕不會做的事情——那就是拿著話筒,用沙啞的聲音玩命一般拚命大唱軍隊的熱血戰歌。

    有幾名在五分鐘內濯了一瓶烈酒的隊員,早已經的眼神大亂,不知為何悲從心中起,抱著身邊的人埋首痛哭,然後起身執杯再灌,復而誇張大笑。

    所謂戰場創傷應激癥,或是想起犧牲了的戰友,總是會讓人變得更像感性的小動物一些,夜總會的經理與服務人員們早就見慣了這種場面,只是有些感慨於這些軍人的豪奢大氣,暗自希望呆會這些人不要酒後鬧事。

    既然是包場,夜總會裡所有的姑娘們全員出動,潔浩蕩蕩數百名小姐陪著這**十名男人,每個隊員的身邊都依偎著兩三名小姐,酒池之畔的肉林上雖有剪裁柳葉為遮,卻遮不住盈場的脂香乳浪,場面何其壯觀……,

    女孩兒眉眼如花,年億雖輕卻早已閱人無數的她們,早就看出這群大兵的不一樣,雖說看上去只是些普通士兵,但輕嫩胸部裡不時莫名其妙多出的一疊鈔票,今她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資格說見多識廣,世上真有這麼多有錢的公子哥大兵?

    ……

    ……

    許樂和幾名軍官隊員,坐在二樓最大的那間包廂內,前面陸陸續續有隊員沖上樓來敬酒,低調有愛的。即便是他也被灌著連喝了好幾懷,酒意有些上頭,終於抵擋不住身旁諸人殷切的目光和熾熱的眼神,同意讓那些姑娘們走了進來。

    聯邦部隊首重榮耀感、歸屬感、位階森嚴,什麼都要講究一個規矩,哪怕是荒唐的集體**,也要講個規矩,所以金碧輝煌夜總會最出名的頭牌姑娘們,一直被留給這個大包廂,接下沒有任何隊員敢和她們搭話。

    在門外枯立很久的紅牌女孩兒們對今天包場的客人們無比好奇,更想知道這間主包廂裡坐著何方人物。此時一聲令下,女孩兒們帶著猜忖之意魚貫而入,分兩排陳列於大房前方,或做低頭微羞狀,或做平靜溫柔狀,或眼眸裡流滄桑故事,不一而足,風格多樣。

    許樂此時正放下酒杯,下意識抬頭望去,忽然看到一名穿著黑色小禮服的小姐正微張著嘴唇愕然看著自己,他的心中也閃過一絲愕然,總覺得這位女孩兒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就在此時,包廂裡早已忍耐不住的隊員們開始點人,公子哥里地位最高的錫朋,早已習慣了自己做為許樂親兵般的存在,叨著一狠粗煙草,極為熟捻地安排著人,當然首先要將最好的姑娘安排在許樂的身旁。

    誰也沒有想到,此時那位穿著黑色小禮服的小姐,卻是輕輕握著雙拳,緊張不安地自行走了過來,走到了許樂的身前。低調有愛的。

    這絕對不符規矩,錫朋的眉毛皺了皺,帶隊進房的女經理表情微慌,不知道會不會得罪這些來歷不明、卻明顯不好惹的人物。

    就在此時,許樂忽然撓了撫頭,開心咧嘴一笑,不敢確定問道︰「?「

    穿著黑色禮服的女孩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小男生還記得自己的姓名,臉上浮起一絲驚喜,甜甜笑著坐了下來。

    滿屋俱靜,無論是隊員還是小姐們都錯愕地看著這對年輕男女。

    小姐們震驚於居然會認識這名明顯是長官的大人物,七組隊員們的錯愕裡則更多的是震驚與羨慕,低調有愛的。暗自心想,難怪前線部隊裡一直在說自家主管是咬人的佝不會叫……

    好一個看上去老實本分的四有青年,誰知道暗底里竟是如此花心浪蕩。身為國防部長的準女婿,卻和萬人疼惜的國民少女偶像牽扯不清,還和那位青龍山之葉有過不知多少腿,如今遠離首都星圈無數光年,丫隨意走進一家夜總會,居然就能看見舊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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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4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生不只初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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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緊閉,豪華包廂裡的樂曲聲再次響了起來,卻沒有人唱歌,在煙草與酒水的混合氣氛中,七組隊員和身旁的紅牌姑娘們竊竊私語,看似聊的無比熱絡,縱情歡愉,實際上他們的眼或心都一直瞄著那邊。

    覆在沙發上的高級密織縴維就像是一道道斑馬身上的線條,在線條的盡頭昏暗處,或者說是闌珊處,許樂雙手捧著酒杯,正極有興致地與那位黑色小禮服女孩兒聊天。

    房間裡的人們很好奇,這名叫做的女孩兒是誰,她和許樂之間又有怎樣的關係。

    (我知道你們有些人也在皺眉回憶)

    ………………

    ………………

    「最近過的怎麼樣?」許樂認真看著她的雙眼問道。

    因為他的態度,感覺無比溫暖,抿唇甜笑說道︰「在夜總會裡做,當然要比在星辰會所裡強多了,只是西林離家太遠,很難回家,偶爾……覺得太無聊,沒想到今天居然能看見一個認識的人。」

    那是人生偶然相逢,極久遠的小故事,如果不是去年聯邦所有媒體都在暴炒國民少女的那椿緋聞,電視上出現過很多次戴著墨鏡的許樂形象,或許根本無法記起當年那個可愛有趣的男學生。

    也正是看電視新聞,她才知道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可愛男孩子,如今居然成了聯邦裡的名人,震驚之餘,自然更多的關注他的新聞,所以今夜在迷幻燈光下,才能一眼認出許樂。

    當時她很緊張,依然尊敢地站了起來,自薦於燈光之下,本不希翼對方還能記得自己,但不知為何,又有著隱隱渴望……不料對方居然真的認出了自己。

    是的,這位穿著黑色小禮服的漂亮姑娘,就是當年許樂帶著邰之源破處時,在會所休息室裡遇見的。

    那個故事過於久遠和細微,除了留給臨海州夜場一個草雞變鳳凰的傳奇之外,並無法在歡場麻木的歷史中刻下太多烙印,a牌白琪成為了一個神秘年輕人的情婦,而她當年的那些姐妹依然要持續著賣笑的生涯。

    許樂本不應該記得,卻真的沒有忘記,人類的記憶總是很奇妙的一種事情,一面之緣或許再不相逢,卻總留下幾層美好曼妙的片段在心底。

    那日在會所醒後,他的指尖觸過這位姑娘潤嫩的大腿,這位真實年齡比他還小,卻硬逼著他叫姐的漂亮姑娘,曾經穿著一身睡衣,跋著一雙拖鞋,非要擠在他身邊涂腳指甲,帶著一絲戲弄的意味不停誘|惑他,他還曾與她還有那些她在會所的房間裡無聊卻又滿是荒謬意味地打牌閒聊。

    如此種種,都是回憶,間客tieba,不好忘記。

    許樂給她倒了一杯酒,看著容顏未老反而更加豐艷的女孩兒,心中不由生出並不符合他年齡的感慨。

    那時他是窮門房,對方是會所裡的姑娘,如今他已是聯邦名人,率領著百把來人,握著好多條槍,對方卻依然還是那種姑娘,只是換了工作的地方。

    時間過的太快,數年一晃既過,這世界改變了很多,邰之源那個死氣沉沉的太子爺,想必再也不會如當年那般聊發真正的少年狂。

    淺淺抿了一口酒,注意到房間裡其他人的詫異表情和壓抑氣氛,心中難免緊張,微仰著頭看了許樂一眼。

    從臨海州會所裡的普通姑娘,變成了金碧輝煌夜總會裡的紅牌小姐,想來這些年混的不錯,事實上當年她就生的極為好看清媚,只是少女時脾氣太硬,才一直無法出頭,這些年漸漸斬斷了青春的尾巴執拗,整個人顯得安靜柔順了很多,卻也不知是不是滄桑磨礪出來的表像。

    「這邊挺正規的,東家待我們也不差,直接上的二級醫保,每年都還負責一趟來回的路費。」

    笑了笑,繼續先前的話題,大概是因為有種相逢微時的感受,她強抑緊張主動坐到許樂的身邊,卻不想讓對方流出一絲同情自己的情緒,所以回答的格外認真,強扮著某種風輕雲淡。

    許樂本身是社會最底層的礦工孤兒,少年時隨著大叔出入各種療養中心,被那些姐姐們調戲慣了,怎會有居高臨下流同情的心思?「那還真不錯。」

    他很認真地回答道,接著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聯繫方式告訴了她。

    明顯被他的舉動驚的有些呆住了,這個年輕人難道不知道自己和他是兩個階層的人,難道他不是應該為了避免麻煩,和自己保持距離?

    許樂說話的語氣很認真,留下聯絡方式的動作很自然,女孩兒被他流本性的舉動溫暖的無以復加,仰著頭怔怔地看著他,半晌後才醒過神來,低頭倒酒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低聲誠懇問道︰「能不能告訴我,白琪現在怎麼樣了?」

    白琪當年只是會所裡的a牌,連高級妓|女都談不上,一夜春宵之後,卻成為了千世邰家的正式外室,雖然只有幾個人知道她那位恩客的真實身份,但她已然是臨海歡場的一段傳奇。

    可卻一直擔心這個再沒有任何音訊的姐妹,許樂聽出了她問話中的誠摯,心想這位女孩兒的性情真是不錯,斟酌片刻後,笑著說道︰「據我所知,她過的很不錯。」

    因為有所感慨,許樂連著喝了好幾杯烈酒,醺然之意大作,腹中卻感覺有些饑餓,很想吃些什麼。

    他的右手不自然地攬著柔軟的腰肢,指尖隔著薄薄的衣質,細膩地觸踫著微熱的滑膩,有些僵硬。

    清晰地感受到許樂的情緒變化,心中暗自偷笑,旋即卻是真的生出一絲久違的輕羞,她好奇地仰著清媚的臉蛋,認真地看著他的側臉,有些期待今天晚上會發生些什麼,說真的,她真的很願意,不是因為當年的學生哥已經變成了大人物,而是因為今天晚上的那些細節,很美好的細節。

    許樂卻注意到包廂裡的氣氛有些怪怪的,明明樂曲聲越來越強勁,燈光越來越迷離,房間裡的男女們卻枯坐於沙發之上,表情略顯不安。

    「無上裝時間早就應該到了。」眉梢閃過一絲難堪,輕咬紅豐的唇瓣,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

    「噢。」

    許樂在首都特區的時候,經常被利七少爺拖著去一些高級會所,看多了那些小明星舞台下的嫵媚風情甚至是淫|褻,雖未曾真的嘗過肉味,卻也並不陌生這種狀況,稍一沉默,便知道是因為自己在包廂裡,隊員們有些放不開。

    他更不願意讓留在這裡,雖然她絕不是他的誰,可想到那種畫面,那顆隱性大男子的心臟便開始不愉快起來。

    他牽著車的手站了起來,對房間裡的眾人說道︰「我們要去吃夜宵,你們慢慢玩。」

    七組漢子們一陣愕然,怔怔看著許樂拖著那位漂亮女孩兒離開房間,看著房門緊閉,才明白髮生了什麼,瞬間爆發了一陣強烈的歡呼聲。

    一直沉默坐在陰影中的白玉蘭拉開身旁女孩兒放在大腿根處的手,對身旁幾名老隊員使了個眼色。

    夜總會大廳裡的隊員們,看著許樂拖著一名女孩兒往建築外走去,在酒精的作用下,渾然忘了當初對這傢伙的恨意與懼意,紛紛吹起了刺激的口哨。

    那些口哨聲吹的前所未有的羞,雙頰驟然燙紅,直到走出夜總會,站在一片幽藍之下,才被遠處吹來的微涼海風吹的清醒了一些,知道這一切並不是夢。

    「雖然我知道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打擾你,但為了你的安全,我們必須得跟著。」白玉蘭帶著熊臨泉幾個人匆匆從夜總會裡追了出來,望著許樂苦笑說道。

    「不用了。」許樂笑著搖搖頭,「只是去吃吃宵夜。」

    眾人的心裡同時伸起了一根中指,白玉蘭平靜說道︰「不要忘記上次國防部和聯邦調查局發過來的消息,百慕大那兩名專家要殺你,在落日州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一直像溫順小羊羔般依偎在許樂身邊的,驚訝地抬起頭來,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

    「不用擔心,那兩名專家還沒來落日州。如果他們到了,我會告訴你,相信你們這些真正的專家,總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他們殺死。「許樂肯定地說道,卻很難向下屬們解釋自己的情報來源。

    在某些世家勢力的掩護下,聯邦調查局無法查到那兩名殺手的蹤跡,但他是憲章的第一序列保護對象,聯邦中央電腦從收到警報的第一秒鐘開始,就開始對西林與百慕大邊境所有的新入芯片信號,進行無差別梳理。

    面對著海量的數據流,也只有計算能力恐怖到無法想像的中央電腦,消耗大量的資源,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事實上,百幕大那兩名專家進入西林不到兩天,所有的蹤跡已經被老東西盯死,然後傳給了許樂。

    憲章光輝就像是許樂身後的一團聖光,在聯邦之內,誰能暗殺他?

    白玉蘭沉默片刻,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孩兒,輕聲說道︰「注意影響。」

    五分鐘後,許樂和手牽著手,來到了距離夜總會不遠處的一家夜市。

    因為海風有些微燥?是在戰場上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又或許是在遠離家鄉的前線,偶遇再相見的舊日姑娘,夜晚的落日州沒有人會認識他……他放肆地牽著女孩兒的手,軟軟的很舒服。

    前方是海畔一大片秋菊花園,故而這家夜市被稱為菊花夜市。

    坐在環形食盤轉台之畔的高腳凳上,許樂來不及去輕撩女孩兒頰畔被海風吹亂的發絲,微眯的目光便落在了兩邊。

    夜市兩側分別坐著兩群軍人,其中一群軍人軍裝色調略淺,沒有任何標誌,坐姿端正,軍紀嚴明,正沉默地吃著飯,正是前來西林前線支援的青龍山反政|府軍。

    另一批滿是敵意眼光盯著青龍山反政|府軍的軍人,則是來自第二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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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菊花夜市空襲及鳴槍事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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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凰酗鞘花夜市甲有符花一金燦燦地佈置在轉台盧旁六腳餾。

    許樂擔憂著兩群官兵間隱蕩著的情緒,侍者表情平靜地推來了十幾盤吃食和四瓶冰鎮的啤酒,大概是在夜市看多了亡兵鬧事的戲劇,早已習,舊,絕不緊張。

    夜市兩方的軍人雖然在醞釀著憤怒的氣氛,但大概是顧忌到遍佈落日州的憲兵,所以並沒有動手,許樂搖了搖頭,用手指尖舌了一下微癢的濃眉,放下了心中的那抹擔憂,啟開啤酒給倒了一杯。

    金黃色的液體承著泡沫溢出杯口。此時不是金碧輝煌夜總會的豪華包廂中,他與女孩兒單獨相處於海風之中,一時間竟覓不到什麼太多的話語講,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只不過多年前偶有相逢。

    許樂的沉就有些部隊是因為緊張,硝煙戰場、生死契闊很能激起人類本能的**,大抵是因為畏懼死亡而產生的傳宗接待潛意識所順延的**爆發?

    他是個正常的年輕男人,值此涼夜可期之歡愉,自然有所期盼和興奮。暗底里也有些緊張,還偏偏生出與她從事職業完全不符的尷尬,於是二人只好低頭微笑淺笑喝著酒,閒聊著一些關於臨海州的建築風情之類,而這卻不是許樂所接長,小姐所能知的事。

    不知道多少杯啤酒下肚,酒精上頭,身旁的女孩兒又變得更加漂亮了幾分,誘人了幾分,許樂感到臉龐微熱,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驟然聽道右手方傳來一道嘲諷之意十足的聲音。

    「一群泥腿子,在那破山望看來真是窮,舊了,這麼多人就點這麼點兒東西吃。我說你們已經生生花了我們那麼多軍費,何必裝成這剔破模樣?」說出這句話的是第二軍區一名軍官,大抵是喝多了酒,再也沒有什麼忌憚,將內心裡的不屑恨意全部發洩了出來。

    聽到這句酸就罩極的嘲諷,聯邦政府官兵們開始大聲地哄笑,挑釁一般呼喊著夜市老闆,要給反*政*府軍那邊加些菜。

    清龍山的戰士們聽到這此雜音,憤怒地抬起頭來,盯向了那邊。

    穿著單薄淺色上裝的他們,看上去就像是一群雜牌兵,但他們的紀律真的異常嚴明,雖然憤怒,卻保持著絕對的沉就,然而正是這種沉就,驟然間爆發出了某種氣勢,壓抑的整個夜市莫名安靜。

    許樂看到有些緊張,低聲解釋道︰「是來前線支援的青龍山反*政*府軍,如今的聯邦特一軍。」

    聽到他的解釋,沒有鼎然,清媚的臉上害怕之色更濃,畢竟是生活在c!的普通女孩兒,從小到大聽多了聯邦政府的宣傳,很容易將反*政*府軍和粗暴血腥殘忍這些詞彙聯繫到一處。

    許樂沉就無語。

    如今聯邦大和解,帕布爾總統,與南水領袖歷史性握手,清龍山反*政*府軍被改編成了特一軍,但橫亙在人們心中的那道裂痕,卻不知道何時何日才能真正的抹平。

    他自己都經常忘記特一軍這個番號,習慣性地稱呼這些軍人為反*政*府軍。

    夜市一角的清龍山戰士們在長官的冷厲目光下低下頭來,繼續安靜地進食,時不時拿起手邊的水壺喝上一口清水口許樂看著他們桌上並不多的食盤,和食盤中那些便宜的食物,心中生出些微感慨,感慨於對方鐵一般的軍紀,和某些與眾不同的氣質那是一種樸素甚至貧窮才能襯托出來的理想主義光澤。

    可既然已經改編,聯邦政府總不至於還要苛扣對方的後勤補給,許樂如墨般的雙眉間閃過一絲疑惑,拿出軍用加密電話拔通了施清海的號碼。

    沒有人接電話。

    他墨眉間的疑惑轉化為淡淡擔心,施公子是清龍山提名、總統官邸直接任命的雙方聯絡官,位階極高,難道還要去出什麼危險任務?

    青龍山的官兵們剛從前線回來,身上滿是風塵之色,剛下戰艦隨便找個地方充充饑,不料卻選中了菊花夜市這個,軍人最愛聚集的地方。

    這群樸素的戰士們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盤中食物,盤子很乾淨,沒有浪費一粒米,然後準備列隊離開。很明顯青龍山部隊來前線前受過嚴格的壬誡,儘量避免與政府軍之司發生衝突。

    那位沒有佩戴任何聯邦軍餃的軍官走到櫃檯處,掏出幾張鈔票結帳,對侍者說了幾句什麼,然後笑著點頭表示感謝,下屬官兵們知道說好了,取出身邊的水壺走到櫃檯前開始排隊,極有秩序地依次從夜市淨水機裡接水,將水壺灌滿。

    看著這一幕,許樂有些動容。

    動容的不僅是他,二軍區的官兵們沉就片刺後,看著這些清龍山的士兵準備離開,被酒精挑弄的異常激烈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

    「我忽然明白這些只會殺自己人的泥腿子,為什麼捨得花錢來這家夜市吃飯。」

    一名少校軍官望著正在接水的清龍山部隊,嘲諷說道︰「你們明不明白?」

    整桌的軍官帶著鄙夷之色搖頭。

    他們今夜本預備在金碧輝煌夜總會宴請幾位來自三軍區的戰友,結果卻沒有辦法進場,早就憋了無窮悶氣,在路上卻倨之溺著一個下級凍隊一所以一百多人幹脆就在夜市裡喝正凰凜n誰料到喝至亢奮時,卻看見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哪世肯放過羞辱對方的機會。

    那名少校軍官冷笑著說道「那是因為這群王八蛋窮的沒錢找女人,也沒資格找文上團女目員跳舞,如今投靠了我們,更不敢去強搶女學生,這他媽憋屈的,只好自己爆自己人的甫花,藹花夜市?我想他們住的營房大概也叫葫花營。」此話一出,政府軍這邊又是一陣放肆至極的哄笑。

    正在排隊接水的清龍山戰士們唰的一聲抬起頭來,憤怒地盯著他們,大部分人被這些惡毒的言語撩動的再也難以保持冷靜,開始冷冷地捲起薄薄的軍裝衣袖,就像捲動著武力的發條。

    落日州裡,士兵們酒後打架是最常見的事情,看到青龍山方面似乎準備動作,政府軍官兵沒有表現出任何畏怯,冷冷地站了起來,握住了桌卜的冰涼的啤酒瓶。

    那名青龍山部隊長官沉著臉一擺手,壓制住手下的怒火,沉就片戴後望著遠處的政府軍官兵們說道「今天的事情,我會通過聯絡處向司令部進行投訴。」「歡迎投訴,這位菊花長官,不過我勸你投訴之前,最好先把聯邦軍隊榮耀的肩章戴上,既然已經投靠了我們,就不要還想留著什麼顏面。」二軍區那名少校軍官說道,他身後的政府軍官兵開始吹起口哨,方,數污言穢語噴湧而出。

    許樂沉就片刻,離開了凳子,轉向了右手方那群政府軍官兵。

    依照她的性情,如果這些削意挑事兒、不顧聯邦大局也要羞辱青龍山至死的傢伙是別的部隊,他早就會忍不住發飆雖然他是聯邦軍方剩意培養的重點對象,雖然他對青龍J上層沒有絲毫好感,殺過麥德林,整治過南水領袖家的公子,但因為張小萌和施清海的關係,他從情感上不能接受清龍山的士兵們任人羞辱。

    但羞辱清龍山的官兵們來自第二軍區,所以他能理解他們的憤怒,安靜沉就地聽到此時此刻。

    數十年來,聯邦政府一直在顯上圍剿青龍山反*政*府軍,雙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做為主力的第二軍區部隊,更是與青龍山反*政*府軍之間結下了血海深仇。

    這些情緒激動,渴求一戰的二軍匹官兵們,肯定有最親密的戰友、最敬慕的上級,死在青龍山反*政*府軍的子彈之下,如此仇怨又怎是政治家們一次握手便能解決的問題。

    可這事情終究有些過了,面對著帝國人的侵略,聯邦總攻正在轟轟烈烈的進行,落日州裡卻要上演兄弟反目的一幕,許樂無法接受,他對著緊握啤酒瓶,似乎下一刻便會衝出來的政府軍卡兵們喝斥道︰

    「夠了!是不是要讓憲兵來把你們全關進小黑屋去?」然而他只是用強力手段收拾過七組裡的老爺兵,沒有親自處理過部隊裡的騷動事件。他並不知道,完全喝茫了的士兵們,已經天然進入了亢奮鬥毆準備狀態,就像東林電子牆那邊被大叔撩撥的欲仙欲死的公牛般,只要稍有觸踫,便會敏感地跳將起來……,這種狀態下的士兵,根本不會在意言語上的惘嚇,反而恰好很需要某個讓事態激發出來的點。

    筒花夜市裡對峙的雙方不知道他是誰,昏暗的夜色與酒精激紅的雙眼讓他們看不清許樂的臉。更關鍵的是,他今天晚上穿的軍裝上面並沒有佩戴中校肩章,是為低調,卻是麻煩之肇。

    所以很遺憾,許樂的出面「斥,便成為了那個點。

    「你丫是誰啊?」二軍區那名少校軍官打了個酒嗝,斜也著眼望著他,目光又掠過他的肩膀,落到那群清龍山士兵的身上,猛然間臉色驟變,亢奮至極嘶吼道︰「兄弟們,上!」上的不是人,也不是子彈,而是啤酒瓶︰

    擁有成熟街市鬥毆經驗的政府軍官兵們,嗷嗷叫著,把自己手裡的啤酒瓶向為花夜市那頭扔了過去,一時間,落日州的夜空裡充斥著呼嘯破空的聲音,酒瓶砸在人身上或地面上的沉悶響聲。

    有幾個酒瓶有意無意向著許樂的身體飛了過來,他臉色難看至極地轉身,將的身體全部護在懷中,任由那幾個,瓶子砸到自己背上,    ……若聽到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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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菊花夜市空襲及鳴槍事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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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樂轉身用堅實的後背抵抗漫天飛舞的啤酒瓶,正好看著遇襲的青龍山部隊,只見無數酒瓶轟轟落下,斯處早已一片狼籍,餐桌被砸翻掀起,啤酒瓶在地面撞擊碎開,濺起的玻璃碎片就像彈片一般危險至極。

    那名青龍山軍官冷冷地盯著那邊,根本不管那些危險的酒瓶擦著自己的腦袋飛過。

    砰的一聲悶響,一個啤酒瓶砸到了他的頭上,砸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子,軍官面無表情地深吸了一口氣,抹掉臉上的鮮血,忽然打破沉默,指著那邊大聲吼道︰「給我打!」

    青龍山部隊的裝備遠遠落後於政|府軍,即便聯邦國防部支援了很多,看上去卻依然顯得樸素到有些可憐,但他們的軍事素養和紀律性卻是遠遠超過了政|府軍的平均水平,當那些凶徑的啤酒瓶飛過來時,他們或撲倒在地,或掀起餐桌,極為熟練地做起了趨避動作。

    此時聽到長官終於命令開打,眼楮裡早就開始冒火的青龍山士兵們高聲喊叫了起來!他們拿起手邊的不銹鋼水壺,猛地向政|府軍那邊擲了過去,開始了勇敢地還擊。

    呼!呼!幾個水壺呼嘯著飛了過去,這些水壺不像啤酒瓶能夠炸開,但灌滿了清水的不銹鋼水壺,卻格外沉重堅硬,去勢驚人。

    緊接著是更多的不銹鋼水壺,巨型冰雹般的水壺劃破夜空,落在二軍區官兵人群之中,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頓時砸的好些人頭破血流,昏倒在地!

    滿地殘菊共泡沫溢出的啤酒一色,滿天的酒瓶與不銹鋼水壺齊飛。整個菊花夜市頓時陷入了一場危險的混戰之中,流血的人越來越多。雙方躲在各自餐桌後面,一邊痛嚎,一邊怒罵,短兵相接,殺紅了眼般揀起身邊任何硬物,砸了過去,場面極其壯觀。

    夜市中其餘食客,早在雙方對峙時就就像飛鳥與走獸般散去,許樂則是意圖調解而被困在了中間,時刻有被密集飛行物誤傷的可能,幸虧大戰一起,轉盤裡那位夜市侍者手急眼快,一把將他們兩個人拉了進去,同時在頭頂蓋上了一片厚實的擋板。

    時不時有沉重的撞擊聲在擋板上響起,擰著眉尖的許樂牽著的手,半蹲在擋板之下,被這些聲音整的有些心慌意亂。

    偏生那位夜市侍者倒顯得比較冷靜,蹲在角落裡畫圈圈,沉默無語。許樂放下電話,問道︰「看樣子好像你並不怎麼害怕?」

    「咱們西林就是當兵的多,部隊裡山頭最多,往前追幾十年,幾個軍區之間那些老恩怨多的數不清……每次喝多了酒沒事兒干,就開始痛訴當年戰場上哪支部隊拋棄友軍,自己又是如何英勇,怎麼可能不打仗?」

    侍者嘲諷說道︰「聽老闆說,菊花夜市開了多少年,這些當兵的就打了多少年。尤其是從去年起聯邦開始反攻,當兵的來的越來越多,打數的次數也就更頻繁了……這不,上個星期,西林紅三師還和一軍區特種機甲大隊在這兒幹了一架,最後救護車都來了三輛。

    「真夠可怕的。」面色有些蒼白的低聲說道。

    「有什麼可怕?當兵的打架也不會朝著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動手。每次的損失自然有部隊長官來賠償,所有的設施隔兩三週換批新的,老闆也沒有什麼不樂意。至於我們……就當看戲好了」

    男侍者嘲諷著說道,看似無所謂,實際上話語裡依然滿是憤憤不平之意,片刻後他撓了撓頭,感慨說道︰「不過……像今天這種場面還真少見,我|操,幾百個啤酒瓶在天上飛,真|***壯觀。

    正說著,頭頂的擋板被一個重物狠狠地砸中,沉重悶響中,有灰塵簌簌落下。

    ………………

    ………………

    「隱蔽!隱蔽!這些龜兒子的水壺太硬噠!」

    「我|操|你媽的!三班,去倉庫把存的啤酒瓶運過來,彈|藥不夠了!」

    …………

    …………「節約水壺!沒多少了!指導員,帶人去倉庫搶啤酒!」

    「搶不到啤酒?給我搶燒烤用的炭!」

    「十點半方向,傾角三十度,五十米距離,給我砸!」

    ………………

    ………………

    無數憤怒的吼聲和命令聲傳進擋板下方,衝突雙方的官兵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在做著空襲和躲避空襲的戰術動作,啤酒瓶呼嘯著砸了過去,不銹鋼水壺轟了過來,然後是沙灘上揀來石頭,沒有燃燒乾淨的原始燒烤炭……在這時刻,菊花夜市裡的空襲彈|藥密度異常恐怖,甚至出現了啤酒瓶和不銹鋼水壺在空中撞擊同歸於盡的傳說鏡頭!

    擋板下方三個人面面相覷,許樂聽著這些聲音,感受著外面的混亂與危險,總覺得自己此時好像並不是在西林主星落日州,而過在前線的淪陷星戰場之上,頭頂飛掠而討的是聯邦與帝國的導彈飛機,四處充滿了樹葉燃燒的味道,蘑菇狀的硝煙。

    大混戰已起,夜市裡滿是危險的物體在空襲,在這種時刻,面對著失去理智的官兵們,許樂清楚自己很難再起什麼作用,他無奈地掏出了三七牌香煙,給那名男侍者發了一根。顫著手指向他要了一根,點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因為害怕臉色愈發蒼白。

    三個人蹲在擋板下,開始沉默地抽煙。

    一根煙將將抽完的時候,外面的聲音終於發生了變化,一片嘈雜混亂,腳步聲,拳頭落肉聲,痛呼聲,破口大罵聲不絕於耳,唯獨那些啤酒瓶和水壺巨大的響聲再難聽到。

    空襲警報解除,許樂將煙頭掐熄,小心翼翼地抬起擋板往外看去。

    夜市裡早已混亂不堪,先前分居兩翼做遠程攻擊的雙方,終於廝殺到了一處,開始近身搏鬥,椅子砸到身上散成碎片,冷了的鐵鍋崩到頭上鮮血橫流,嘶吼聲中,二軍區官兵和青龍山軍人們殺紅眼般糾纏在了一起。

    幸虧聯邦的槍|械管制異常嚴格,即便是前線部隊,一旦撤回主星,也要執行人槍分離的規章制度,衝突雙方沒有人攜帶槍枝,只能靠拳腳來發洩怒氣,這場鬥毆看上去狀況慘烈,但應該不會出人命,許樂暫時放下心來。

    然而情況馬上又有了新的變化。菊花夜市地處落日州繁華地帶,四周全部是在進行休整的部隊,這場政|府軍與青龍山之間的鬥毆實況,極為迅速的傳播開來,無數看熱鬧的士兵都湧向了夜市。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總是容易被當前激烈的情景煽動的熱血***,更何況政|府軍與青龍山之間的恩怨情仇本來就沒有解決乾淨。

    率先加入戰局抱拳的,是聞訊而來的二軍區一批戰士,緊接著一個青龍山後勤連隊也加入了戰鬥,再接著又有一軍區的某些戰士看不下去,開始幫助一個戰壕裡的戰友。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聚眾鬥毆卻真有請客吃飯的感覺,夜市裡正激烈搏打的雙方並沒有呼三喝四,路過的旁人卻是興奮地自行加入,鬥毆的隊伍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場面變得更加混亂!

    夜市裡每個角落和空間中,都充滿了拳腳腿影。二打一斗地主,三打一還是斗地主,斗的你頭破血流,顧前不能顧後,雙方圍攻包擋,斷敵後路,偷桃襲陰,辣手黑手,鮮血橫流豎流,皮帶不在女王的手中,只在夜空中飛舞。

    上千號人混戰於夜市之中,無數雙腳將金黃色的菊花踩的稀爛,再和地面的啤酒泡沫,玻璃碎碴兒,泥巴碾在一塊,變成了某種難以形容的混合物,濺起在人們的褲腿上,臉上。

    「好傢伙,真|***壯觀。」

    許樂腦中的酒意根本沒有退去,昏昏沉沉地看著這幕,震驚無比感慨道,緊接著想道,接到自己電話的憲兵為什麼還沒有趕到?

    夜市混戰激烈,在前線的政|府軍總是人要多很多,哪怕僅僅是二軍區的部隊,也要比青龍山的人多,不多時,政|府軍方面逐漸佔據了優勢,將對方壓迫到了夜市西北角。青龍山戰士們的頭上身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傷痕,卻不肯認輸,咬著牙死挺。

    憲兵還沒有趕過來,七組的人卻先到了。

    正在金碧輝煌裡花天酒地的隊員們,聽說不遠處有一出大戲正在上演,無論是痞氣十足淡看風騷的老隊員,還是紈褲無恥最喜風波的新隊員,都不肯放過這個看熱鬧的好機會,興致勃勃地趕了好幾十人過來。

    七組隊員們看著這幕感到無比興奮,不顧四周人的臉色輕佻地吹起了口哨,甚至替雙方開始加油,然而忽然間有人想到……自家主管好像先前就是在這裡喝花酒!

    看眼前地面啤酒瓶碎作一地,夜市一片狼籍,根本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眾人臉色劇變,開始擔心起來。雖說他們都知道許樂的戰鬥力極為生猛,然而上千名酒後士兵鬧事,即便軍神大人親身在此,只怕也要避而遠之,誰又能是真正的千人敵?

    熊臨泉瞪著眼楮找了半天,沒有在這一片混亂中找到許樂的蹤影,打電話也無法接通,臉色頓時黑沉的像是黑糊糊的鍋底,悍勇如他,面對著瘋狂的夜市鬥毆現場,也不禁有些惴惴。

    他深吸一口氣,痛苦地喝了一聲︰「我|操!」

    然後他隨手操起腳邊泥中的一口大鐵鍋,蓋在自己的頭上,向夜市裡面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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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一百六十八章 菊花夜市空襲及鳴槍事件(再中)


「我們是來找人的!」

「我們絕對中立!」

「不要誤傷!」

因為擔心自家主管許樂被群毆的人海吞沒,幾十名七組隊員鼓起勇氣,跟著髒話連連的熊臨泉向混亂的夜市中間地帶擠了過去。α整理他們一路順手拾起泥地上散落著的燒烤用小鐵鍋,或是揀起斷成兩截的桌板,擋在自己的頭上身側以防止無處不在的危險,同時誠意十足地大聲吼出像上面那樣的自保話語。

此時葫花夜市群毆現場,政府軍方面已經取得了明顯的優勢,青龍山那些戰士們被壓制到了夜市一角,七組擠出了滿身臭汗,伴著不參戰的口號和亂七八糟的防護設備,居然成功地擠了進去,靠近了早已一片狼籍,滿是章魚腿與泥土的食盤轉臺。

轉臺旁邊,幾名政府軍軍官正拍著桌子,怒意十足指揮自己的下屬,向著龜縮一角卻仍拚命反抗的青龍山部隊發起最後的猛攻,他們的額頭上還在流血,明顯在先前的混戰中吃了不少虧。

戴著一口大羔鍋的熊臨息汗流滿面,身上多了很多個泥腳印,這一路擠過來,終究還是挨了幾腳亂的。他湊到一名正在破口大駡的軍官耳邊,大聲說道:「兄弟!兄弟!有沒有看見我們長官?你們打之前的時候,他應該就在這塊兒喝酒。」

這名軍官渾身酒精味道,黝黑的臉上因為憤怒和亢奮而通紅一片,聽到熊臨教的大聲問話,惱火地轉頭吼道「吼什麼吼!沒看見老子們馬上要贏了,哪看見過什麼人?」

熊臨泉沒能找著許樂,電話又打不通,心裡面萬分擔心,哪裡肯刻此甘休,攀著他的肩膀討好說道:「哥哥,那是我家長官,可不敢讓他出事對了,那時候他身邊應該還有個漂亮姑娘。」

軍官愣了愣,想起來先前那個試圖站出來平息事態的傢伙。

在他看來,那傢伙先前的表態明顯有些偏向青龍山方面,自然沒有什麼好氣,一把將熊臨泉的手拉了下來,用手摀住不停流血的額頭,罵咧咧說道:「我捧!就是那個管閒事兒的傢伙,我不知道,說不定早被打成豬頭了,我說你們趕緊給我讓開,惹毛了,照打!」

一聽這話,熊臨寒的臉色微變,他身後的七組隊員也是紛紛怒目而視。這些年來,七組在西林打出了狠厲的名頭,解散一年後重組,迎來了許樂這個敢和杜少卿對飆的主管,囂張霸道反而更勝當年,深植入骨,無論新老隊員,哪裡肯受這種鳥氣。

顏兩燕瞪著牛鈴大的眼睛,樹幹粗般的胳膊一硬,拎起彈頭大的拳頭,便準備砸過去,作為十七師的門臉,他生的極為魁梧,此時驟然發飆,氣勢極為驚人。

不料在他動拳頭的那一瞬間,卻被熊臨泉生生抱住了,熊臨起比他矮了半個頭,力量卻更勝於他。

「怎麼?想發飆?」那名軍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罵咧咧道:「我捧,真當老子不敢連你們這幾十個傢伙一起揍?媽逼的僱傭軍!」

做為軍隊裡的老油條,他們能輕而易舉地通過軍服肩章氣質這些東西,判斷出對方的歸屬。

如果換作以往,熊臨泉舁刻把面前這個軍官一腳踹飛,但他此時只是死死地抱住顏丙燕,不讓他動手,同時用狠厲的目光壓制著蠢蠢欲動的手下。

此時藹花夜市的局面太過混亂,到處都是被酒精鮮血刺激的近乎瘋狂的士兵,七組雖然不怕打架,但人數畢竟不少,更關鍵的是,今天的群毆涉及到了青龍山,熊臨泉做為一名七組老隊員,在此刻冷靜地想到,如果自己這些人也參合到了鬥毆中,或許會給許樂惹來政治上的某些麻煩。

此時他們的頭頂上戴著黑鍋,卻不代表真想背黑鍋。

群毆最激烈的核心區域已經轉移到了夜市一角,青龍山的戰士咬著牙不肯散逸或是認輸,拚命的架勢,將場間的氣氛激發到了極點,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漸漸失去了最後的理性,殺紅了雙眼,時不時有慘呼悶哼響起。

蹲在轉臺擋板下的許樂已經焦慮地抽完了兩根煙。他透過縫隙看著鬥毆雙方有些人開始在地上揀鋒利的破拖啤酒瓶,甚至看到有些士兵手中握著的傢伙上面帶著血絲,知道事態的發展已經脫離了控制,只怕在憲兵趕到之前,便會鬧出人命來。

如果政府軍和青龍山之間真的發生了難以收場的惡性衝突,在某些有心人的操作下,可能會影響到聯邦難得的大和解局面,冰冷的鋒芒會指向帕布林總經及他身旁的高官,而且必定會影響到軍方對帝國的勝利軍事行動。

這些大尺度下關於政治和聯邦利益方面的衡量,許樂懂得,但讓他做出冒險決定,搶先平息事態的存接原因,只老夜市甲的趾和隨時有可能出現的死亡。

無論意識形態和政治理念有何不同,無論當年在口環山四州裡,雙方流了多少的血,但在西林大區,在與帝國人做戰的時刻,他認為大家的血應該流在前線,而不應該幹調在內鬥與舊仇之中。

對露露說了一聲,讓她和那名侍者老老實實地呆在擋板下,許樂從轉臺下鑽了出來,渾身一顫若泥鰍般鑽過那些五官興奮扭曲的士兵,來到熊臨泉之前,沉聲說道:「把槍給我。」

熊臨泉和隊員們驚訝興奮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居然身上一點傷也沒有,正準備上前拍肩噓寒離開之際,忽然聽到了這句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聯邦嚴格管制槍械,部隊也不例外,整個七組只有愛槍如命的熊臨鬼,當年把軍功換了一個高許可權的持槍證,身上隨時都帶著槍。

許樂知道這一點,沉著臉快若閃電一探手,直接從他的衣服裡掏出了一把槍。

微熱的槍在虧中有些輕,他皺眉低頭發現這把槍是把綠星,電脈衝打火,彈劑後置液芯。

,聲音有些小,只怕沒幾全人能夠聽到。」

他心裡這教想著,把綠星塞回熊臨泉手中,毫不客氣地再次一摸,摸出了一把…手槍,終於滿意,緊握在身邊向著那幾名政府軍的軍官走了過去。

熊臨寒和隊員們愕然,不知道他準備做什麼。

許樂走到了那幾名軍官面前,看著他們滿是暴戾神情的臉,心情微沉,要讓近千名被暴力血腥整到瘋狂的軍人平靜下來,這真是近乎不能完成的任務。

,你們已經打贏了,憲兵馬上就要到了,讓你們的人住手。」

二軍區那幾名領頭的軍官看了他一眼,異常乾淨俐落地狠狠罵道:

」滾開!」

許樂的餘光看見那邊的流血與廝打,沒有片刻猶豫,舉起手槍伸向夜空,連續摳動了板機!

迸!迸!迸!迸!」…是舊,的第一代槍型,同為超長彈匣,卻是最樸素的機械撞針設計,槍聲格外響亮。

他盯著那幾名政府軍軍官,面無表情地向天連續開槍,小臂不停微顫,槍管處噴出豔麗的槍火,清脆的槍聲響徹整個混亂的夜市,繼而嫋然,穿透無數環境雜音,清楚地震動所有人的耳膜。

軍人對槍的聲音最敏感,夜市突然響起的連綿清脆槍聲,讓正在廝打,正在怒吼的他們,下意識裡同時動作一滯,正在向前捅的啤酒瓶僵硬在了空中,正在踹向對方小腹的軍靴喪失了大部分的力量。

在這一就,混亂不可收拾的下場,終於有了極為珍貴的那麼一霎那安靜。

夜市裡混亂雙方很多人開始尋找槍聲起處,而許樂周邊的人清楚地看見了這一幕,紛紛湧了過來。

許樂垂下高舉的右槍管冒出的青煙中,對面前的軍官們面無表情說道:「馬上命令你的人住手。」

擠進夜市的七組隊員們看到這一幕,感受到了身周無數人的敵意目光,瞪圓了雙眼,呼啦一聲來到許樂的身後,惡狠狠地盯著四周,震懾著隨時有可能爆發的對許樂的攻擊。

因為槍械管制,夜市鬥毆的軍人們身上基本都沒有什麼槍。然而那名額頭一直滲血的二軍區軍官卻是冷冷盯著許樂,緩緩將軍裝拉開一角,露出自己的槍套,說道:「我也有槍,但我一直沒動。」

這名軍官緩緩取出手槍,用槍口撓了撓被血水刺激的有些發癢的額頭,望著許樂不屑說道:「他們說你是長官,那你應該很清楚,打架的時候如果動了槍…這代表什麼。」

部隊群毆,動槍乃是大忌,這是無數年來軍營裡的規矩,一是動槍容易死人,二來這與軍人的尊嚴感有關。許樂當然清楚這一點,但問題是今天的局面,如果他不動槍,肯定會有人死去。

他不會向這名軍官和四周敵意十足的政府軍們解決什麼,啪的一聲踏步上前,伸手扭住那名軍官的手腕,肘尖重重一點對方的腋窩,左手從手腕如利索般滑下,輕描淡寫地把那枝槍搶了過來,然後將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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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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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8 16:29: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第一百六十九章 菊花夜市空襲及鳴槍事件(下)

四週一陣驚呼,夜市裡的人們,竟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看清楚許樂做了什麼動作,居然如此輕而易舉地繳了械。身為軍人,卻被人空手奪了槍,這是無上的恥辱,更何況被奪槍的人是他們的長官,官兵們的震驚馬上變成了無窮的憤怒,再次逼近。

  圍在許樂身後的七組隊員們頓時感覺壓力大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表情開始緊張起來。

  那名軍官被許樂擊中腋窩,痛苦地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卻強橫地馬上站直了身體,臉色極為難看地盯著他,用寒到骨底的聲音說道:「你丨他媽有種斃了我!」

  說著這句話,這名軍官強悍地往前踏了一步,用眉心狠狠地頂了一下許樂手中的槍管。

  「不要管這些傢伙,兄弟們,先把那幫山裡的泥腿子給我打趴了,再來收拾這些為錢賣命的僱傭軍!」強悍的軍官隔著手丨槍,嘲諷十足望著許樂,大聲罵道:「老子倒要看看,今天他媽的有誰敢開槍。

  「好!」

  本來已經暫時平緩了些的局勢,因為這名軍官熱血十足的宣告,而變得愈發亢燥,政丨府軍士兵們操起傢伙,又準備朝著那邊衝過去,而正在喘息的青龍山官兵們也不得不再次拿起身邊的武器。

  士兵們根本理都不理拿著槍的許樂,哄的一聲,人群如潮水般湧了過來。

  許樂微抬右手的HOl手丨槍,毫不猶豫地摳動了扳機,啾的一聲,一枚子彈射出,擦著沖的最快那名士兵的腳尖,射丨進了夜市地面,冒起一絲青煙!

  拿著傢伙往戰局裡奮勇衝鋒的戰士們,明顯對這一槍沒有絲毫心理準備。雖然許樂這槍打的是腳前三寸地,但清脆的槍聲和彈著點噴出的泥土煙塵,依然震的眾人驚愕當場一一對方居然真的敢開槍,而且開的如此乾脆俐落,毫不猶豫,這究竟是哪裡來的膽子?

  人潮人海停頓一秒鐘,忽然間人群裡響起幾聲無比危險的怒駡。

  「老子們有幾十個人!他手裡才幾顆子彈!」

  「兄弟們,上!」

  此時的局面依然危險,甚至比剛才還要顯得緊張了幾分,只不過群體無意識暴戾情緒針對的焦點,從青龍山部隊轉移到了許樂,以及他身後幾十名七組隊員的身上。陷入某種瘋狂情緒中的士兵們,在酒精的作用下,不說將生死置之度外,但確實很難理智地思考一旦擦槍走火,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更關鍵的是,士兵們根本不相信許樂敢對他們開槍。

  人群開始躁動,但這個時候卻有幾名軍官臉色劇變,攔在了眾人之前,死死地張開雙手,不讓人群衝擊到許樂一根毫毛。

  今天晚上第二軍區宴請的對象,便是這幾名軍官,他們來自萬眾矚目的鐵七師,憑藉著在西林前線打下的赫赫戰功及聯邦的宣傳,在政丨府軍內部享有極高的聲望,誰也沒有想到,此時此刻,他們會主動站了起來。

  士兵們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卻下意識裡緩下了腳步,疑惑打著酒嗝看著眼前這一幕。


………………


………………

  許樂現在已經是聯邦的名人,但得益於那副墨鏡的庇護,再加上他從來沒有接受過媒體採訪,即便在現在熱播的紀錄片《七組》中,也未曾以真實面目示人,所以並不是很多人能夠將夜市鬥毆現場這張樸實平靜的面容,與那個傳說中的人物聯繫起來。

  但鐵七師的這幾名軍官見過他,在作i基地的畢業日軍演,在5460行星的黃山嶺狙擊行動中,這張臉給他們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太過複雜的感受。

  作為杜少卿的嫡系,他們本應該極為厭憎許樂,但每每想到山谷間那台像子彈般飛舞的黑色MX,他們的心中又生出某種親近感激感。

  但他們攔住騷動士兵,並不是為了保護許樂的安全,而是他們很清楚這名年輕中校平靜外表下的真實性情,如果這些士兵真的敢繼續沖,這傢伙……是真敢開槍的。

  此時的局面稍有好轉,四處的廝打聲、痛呼聲漸漸平息下來,可是被許樂抵住眉心的那名軍官卻依然堅拗地昂著頭,不屑地看著他,不為身後的忽然平靜而動。

「看樣子你是這裡的最高長官,我要你馬上命令他們住手,退開,等候憲兵調查。」許樂微垂槍管,平靜說道。

  「我的親哥哥死在青龍山。」這名軍官冷聲說道:「可我不想向你們這些僱傭軍解釋什麼,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少校,應該是我命令你,而不是你命令我。」

  「我是中校

  」許樂回答道。

  軍官的臉色微變,卻依舊死硬的不肯做出任何讓步。許樂的臉色微微發白,眼睛習慣性地眯了起來,像溪水般清涼的光澤一掠而過,現在的情況很微妙,他若退一步,自己或許能海闊天空,但夜市絕對不會風平浪靜,誰都無法保證再次騷動起來的士兵們,會把那邊已經東倒西歪的青龍山部隊怎樣收拾。

  這裡不是前線,卻近似前線,許樂沉默想道,雙手大拇指扳開手丨槍上的簧扣,退後半步,偏轉身體,對準這名軍官毫不猶豫地摳動了扳機。

  迸迸迸迸,一連串密集清脆的槍聲響起,濃密的煙霧與霧的火光伴著一股特有的味道,瀰漫在二人之間。

子彈切削而過,嗤簌亂響,將軍官背後那片無人轉臺射擊的千瘡百孔,無數木屑飛起,偶有彈片擊中金屬物噹噹作響,啾聲輕鳴,不知飛去了何處,無數彈著點伴著激出的微塵,以一種電影裡才可能看見的畫面模式,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驚呆了的士兵們愕然看著這一幕,直到槍聲戛然而止,才反應了過來,佈滿血絲的雙眼圓睜欲裂,憤怒惶恐悲傷地大聲喊叫了起來。

  槍管噴出的輕煙散去,正準備撲上來將許樂咬成無數片碎肉的士兵們,卻發教……他們的長官依然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站在無數密密麻麻的彈孔之間,只是面色蒼白,似死了一遭。

  許樂沉默上前,抬起兩把手丨槍抵住了他的胸膛和頸部,用力將他推到了轉臺處,撞出安的一聲悶響。

  嗤嗤輕響中,滾燙的槍管將軍官身上的衣服燙出的脆焦綻開,燙得他的頸下皮膚焦糊一圈。

  軍官悶哼一聲,眉頭緊皺,卻沒有呼痛,不知道是被這一陣亂槍震呆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許樂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龐說道:「我不想聽你與青龍山之間的恩怨情仇故事,把帝國人趕出聯邦之後,你想怎麼報仇,那是你的事情,但在這之前,你的頭腦最好清醒一些。」

  軍官的嘴唇顫了顫,沒有說話。

  「你應該很清楚這兩把槍裡還剩多少子彈,所以,你千萬不要高估我的耐心和理性,我沒有處理過種騷動,真把我逼急了,我什麼瘋狂的事兒都敢做。」

  許樂最後說道:「我知道你有多狠,但你不知道我有多狠。「

  軍官臉上的表情微微抽搐,似哭泣般沙笑了兩聲,然後低頭沉默了幾秒鐘,伸出被木茬割的鮮血淋漓的右手,對四周的人群揮了揮。

  夜市裡的官兵們望著這一幕,下意識裡緩緩放下手裡舉著的啤酒瓶和隨身軍刺,臉上流露出極為複雜的情緒。

  憲兵還沒有到,許樂沒有鬆開握槍的手,熊臨泉和隊員們站在他的身後,警惕地注視著四周,那幾名鐵七師的軍官也開始幫忙維持秩序。

  夜市漸漸趨於平靜,參與群毆的官兵們像木偶一樣呆立原地,關於那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膽敢橫亙於政丨府軍與青龍山之間開槍的僱傭軍主管的身份,有一個猜測或者說是情報,在人群之中漸漸傳開,時不時有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

  「是七組?」

  「那這個就是許樂?」

  三分鐘後,夜市週邊終於響起了西林憲兵總部淒厲的軍車警報聲。

………………

………………

  「你為什麼在那裡?「

  「當街開槍,你知不知道這違反了哪項軍紀?「

  「關於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先寫一個情況說明,明天調委小組成立之後,希望你能老實交待自己的問題。「

  「你叫什麼?許樂……呃?許樂中校?」

  「敬禮!「

  西林憲兵總部幽暗的審訊室中,相關部門的軍官正在調查今天晚上的群毆事件,於是便有了前面這連續的盤問

  很奇妙的是,那些冰冷壓迫感十足的問話,當軍官們看到許樂的名字之後,頓時變做不可思議的驚呼。他們下意識裡立正,向桌後那位聯邦最年輕的中校行了一個軍禮。

  許樂看著這一幕,心想如果今天把肩章戴上,處理菊花夜市騷動會不會更簡單一些?

  接下來是例行公事般的情況說明,證人證言收錄,只是此時憲兵軍官們的態度要變得溫和了很多,沒有用多長時間,這項工作便在許樂的配合下順利完成。

  「中校,很抱歉,因為這件事情牽扯太大,三個軍區都有人參與了鬥毆,我們受的壓力也很大,所以您現在暫時還不能歸營,可能要等到明天,調查小組正式問話之後才能離開憲兵總部。」

  「沒有問題。」

  「我們為您安排了一間休息室,請跟我來。」

  許樂跟著一名軍官出門向樓上走去,通過詢問知道熊臨泉一行隊員此時正在三樓休息,並沒有受到任何處置,便放下心來,只是沒有想到,那名叫露露的女孩兒居然也跟著過來。

  腳步聲在幽暗的憲兵總部大樓內部顯得格外清晰,走過一扇大門時,他忽然聽到門後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那聲音此時正在罵娘,緊接著,門後便是無數聲中氣十足的罵娘聲。

  「這裡是會議室,現在坐在裡面的是參與鬥毆的各部隊長官。「

  那名憲兵軍官自嘲一笑說道:「他們是來撈人的,說起來每個都是赫赫有名的戰鬥英雄……碰著這麼些人物,憲兵總部也不敢太過強硬,只好任由他們拍桌子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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