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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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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37: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軍旗沉睡或飄揚(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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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是凌晨六點,天邊的柳木白浸浸然地開始向天空漫起,絕大部分的世界依然一片黑暗。聯邦最輕型的至羽型號戰艦,與人類的身體相比依然無比巨大,將那些天光擋住,將黑暗沉下,映在許樂未掩怒意的面容上。

    憲章局擁有難以想像的高級權限,即便在戰場之上,依然如此。這個神秘機構讓七組執行新任務,從某種角度上講,那就是軍令,身為軍人的許樂,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更不應該憤怒。

    但經歷了一夜的高強度絡安裝,七組的隊員已經相當疲憊,而且對憲章局突然而至的任務沒有做任何前期準備,加上此時天光已至,新的任務必將在白天執行,危險程度會增大很多,也許會出現嚴重的傷亡情況。

    而這名捲髮憲章局官員冷漠的態度裡,顯得沒有把自己的隊員性命當回事,所以許樂的憤怒毫不遮掩地從眼眸裡投射出來。

    捲髮的憲章局官員沒有理會許樂面容上的怒意,從黑色工作服中取出微型工作台,調出絕密的電子地圖,冷淡說道︰「總攻的時間定在今天傍晚。電車監控絡的鋪設已經基本完畢,你們將要執行的任務,便是前往中樞交匯點,進行狀數據貫通的最後測試。」

    許樂沒有接話,緩緩將雙手背到身後,如鞘中直刀一般平直的濃眉微微翹起,卻是執拗的一言不發。

    「中樞交匯點在832.113.47,從中轉基地過去,需要1小時12分鐘34秒,我要求你們必須在下午兩時整之前,完成最後的測試任務,。」

    戰艦的陰影下,只有他們兩個人,七組的戰士們遠遠地看著這邊,目光裡漸漸生起疑問。

    憲章局官員很清晰地感受到面前這名中校沉默裡隱含的牴觸情緒,只是他並不在意,低著頭,快速地在工作台光屏上演示稍後七組需要進行的操作,在他看來,自己只是代表憲章局和國防部發佈命令,任何軍事人員都必須服從命令。

    許樂看著他,忽然開口說道︰「你***,整個宇宙裡最尖端的科技文明,難道還需要人手去親自激發啟動?我雖然不是憲章局的技術官員,但不要忘記,我終究是果殼的工程師,不是一個文科牛業的大學生。」

    這名官員微微一怔,緩緩抬起頭來,正視許樂的容顏,這才想起面前這名軍官的背景,心臟抽*動了一絲,臉上泛起一絲並不自然的笑容,解釋道︰「憲章光輝重臨淪陷星,當然不可能還需要手動啟動,只是在最後啟動之前,需要進行某項操作……」

    許樂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捲髮官員沉默片刻後,勉強一笑說道︰「你懂得的。」

    如果不是許樂身後幾座靠山,都是聯邦中最為雄闊壯麗的景色,憲章局出來的高級官員,根本不會像此時這般說一句軟話,退了一步。

    然而許樂並不領情,神情凝重認真地盯著他的雙眼,輕聲罵道︰「懂個屁,難道你還指望小爺給你留個娜箱,你給我發幾段色*情視頻?……任務,七組肯定會接,但你必須告訴我實悄」

    許樂的聲音裡充滿了毫不遮掩的壓迫與威脅,雖然不清楚如果不告訴他實情,戰後自己會迎來怎樣的下場,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名憲章局官員沉默片刻竟真的開了。。

    「自從上次大戰結束後,有十幾年的時間,憲章局都沒有進行過地表鋪的工作。尤其是像163和3320這種行星地表全覆蓋安裝,更是幾百年都沒有做過的事情。」

    這名官員略帶一絲尷尬和沉默說道︰「雖然局裡有完整的安裝手冊,但還走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許樂聲音微沙緊張問道。

    「昨天晚上,指揮艦與憲章局進行信號調試時,發現中樞並匯點安裝的聯動芯片組可能出現了一個數據錯誤。」這名官員看到許樂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馬上繼續解釋道︰「但局裡已經給我下發了全面權限,相關技術操作流程和重要參數,都在工作台裡。我們只需要去進行一下修復工作,難度並不大。」

    許樂表情漸漸回覆正常,暗中卻是不停地在倒吸冷氣。聯邦已經決定於今日在星球上發動總攻,結果最重要的全方位監控指揮絡,卻出現了無法激活的危險。

    總攻日期的制定,牽涉到指揮、戰力步署、後勤規劃諸多複雜的方面,如果一旦改期或拖延,且不說帝國方面會不會有什麼查覺,戰爭這個大系統工程的自我反噬,都會讓聯邦軍隊付出更為慘重的代價。

    他取下墨鏡,揉了揉有些悶痛的眉心,看著對右手中那個高級的微型工作台,說道︰「把操作規範和參數都給我。」

    「不行,

    這是絕密數據,只能由我保管六。」一旦涉及案章相關的條例,這名捲髮官員便恢復了死板強硬,毫不讓步。

    許樂沉默片刻,知道就這個事情發生爭執,沒有任何意義,向著戰艦陰影下方的白玉蘭使了個眼色。

    下一刻,白玉蘭、蘭曉龍等七組軍官便聚集到了許樂的身邊,眾人湊到那台工作台邊,認真地聽著那名憲章局官員的任務說明,眾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許樂沒有看,他重新戴上了墨鏡,閉著雙眼站在人群外圍,看上去似乎在養神,實際上在暗中與老東西聯絡,確認憲章局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最後他從左眼閃爍的光符裡獲得了確定的消息。

    沒有任何猶豫,七組懷抱著對崇高神秘憲章局犯下如此幼稚錯誤的錯愕荒謬憤怒感,再次登上了戰艦,向著目標區域進發。

    在出發之前,許樂問了那名憲章局官員一個問題。

    「為什麼是七組?」

    憲章局官員回答道︰「憲章局和國脆部只信任你和你的隊伍。」

    …………

    …………

    明亮的太陽懸浮在明亮的大氣層上方,沿循著光滑河灘外緣小心前進的沉默軍人們,不停抹著額頭的汗水,隊伍被刻意拉長成一道灰蛇般的長線。

    在許樂的要求下,執行聯邦總攻前最後一次任務的隊員,被縮減到四十人,其餘的新兵都在蘭曉龍的帶領下,撤回了基地。

    「許樂中校,謝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捲髮的憲章局官員早就解開了領口,站在一顆光滑的石頭旁,很認真地說道,只是他的手緊緊提著那個絕密工作台,絕對不肯放下。

    許樂沒有理他,皺著眉頭以防止汗水滲入眼楮,謹慎地掃視著四周的環境,總覺得此刻河灘兩岸顯得過於安靜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太過熾烈的緣故,沒有任何動物出沒有跡像。

    十幾步距離外,蕭十三樓和同行的達文西正在用眼神詢問能不能吸煙,然而他們的頭兒一刻沒有將唇間那根煙點燃,他們也不能有多餘的動作。

    許樂唇間的煙捲上下晃動,沒有點燃,此時正是視線最好的時刻,在這片河灘旁機動,誰也無法預估風險。

    「許中校,我姓謝,叫……,憲章局官員似乎想緩和一下自己與七組間的緊張情緒。

    「我並不想知道你的名字。」許樂將香煙從唇間取了下來,塞進口袋,望著對方很直接地說道。

    謝姓捲髮官員微微一怔,臉上泛起一絲不自然的笑容,緊接著他的笑容卻斂沒不見,因為側前方的河畔林間嘩啦一聲,飛出了一隻白鳥。

    七組頓時戒備。

    那隻白鳥旁若無人地落在河灘淺沙中,開始低頭啄食食物,無視毒辣的陽光也要盡情飽餐,難怪這隻鳥的體形會顯得有些臃腫。

    七組隊員們放鬆了下來,覓著這難得的閒暇,微笑看著這一幕。

    憲章局官員有些尷尬地抹了抹額頭的汗,準備回頭繼續向許樂說些什麼。

    就在此時,許樂的眼瞳卻猛地一縮,猛地探手過去,試圖將這名官員雅倒在地!

    他的動作很快,卻依然慢了。

    看不見的殺戮子彈,自遠方飛來,割裂了空氣,狠狠地命中了憲章局官員的胸膛。

    緊接著便是一蓬狠厲的彈雨,準確而恐怖地轟到了他的身上,連同他手中包含極重要數據的工作台在內,這具血肉之軀被瞬間撕裂轟擊成了無數肉塊血水,坍塌崩垮在河灘之畔!

    而此時,河灘兩側的槍炮聲才密集而令人恐懼的響了起來。

    …………

    …………

    轟!猛烈的炮火聲瞬間覆蓋了整個河灘範圍,無數的泥土被掀起,看不清的彈道擊穿著堅硬的水磨石與灘邊的樹木。樹皮亂飛煙塵漫天而起的畫面中,不時有七組隊員被擊中倒下,硬陶防彈衣迸出碎片,被擊中的部位鮮血狂噴。

    「敵襲!敵襲!」

    「找掩護!」

    「星狀散開!」

    七組單兵頭盔的通話系統中,響起一連串激烈的命令聲。數十名隊員用最快的速度向著河灘後方的樹林裡退去。

    噗的一聲,臉色蒼白快速前衝的達文西膝彎處鮮血一飆,重重地摔倒在地,哼都沒有哼一聲,雙手扒拉著石頭,試圖爬行脫離河灘對面的帝國密集火力。

    許樂縮在一塊大石下,躲避著頭頂的彈雨。

    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左臂已經左彈,只是緊緊地盯著身旁不遠處那名官員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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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軍旗沉睡或飄揚(讓我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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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天槍炮,不知道有多少子彈擊中了大石,濺起無數鋒利的碎片,像花朵一樣四處散開。

    許樂抱著槍靠在石頭上,雙眼看著斜上方的樹林,看似無視距離身體極近的呼嘯子彈,透著乘小舟悠遊巨浪間的自在,實際上他的身體早已經緊繃起來。

    緊接著,他將左腕間的黑色線插進卡宴輕機的後槽蓋,幾乎同時,握著槍把的左手一抖,卡宴從中彎折,槍管瞄準了大石方後,河灘上的景象通過光縴出現在頭盔光屏之中。

    突突突!大石旁的卡宴噴吐火苗,向著河灘對面射去,然而片刻後,他的右手猛震,緊握著的半金屬槍械被帝國人的射擊打的崩了起來。

    身後的大石頭也在不停震動,震的他後背有些麻,可以想見帝國人的火力覆蓋有多猛。

    煙霧與淒厲的彈雨聲中,他對著通話系統大聲說了幾句什麼,眼角餘光卻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石旁不遠處的那具血肉模糊的身體,那名官員已經死了,他還不知道他的姓名。此時只能看清楚那一頭捲髮糊在血中。

    許樂快速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這不可能是帝國人伏擊圈套,因為敵人不可能事先就預判到這一次憲|章局絕密的任務,只是對方的火力如此之猛,不知道河灘對面有多少人,只能說七組的運氣確實差到了極點。

    看著憲|章局官員屍體旁破爛不堪的微型工作台,他惱火地做出了最重要的判斷︰那裡面的憲|章絡修複數據已經沒用了。

    「西三十二度!」

    戰地系統裡不時響起白玉蘭的聲音,他的聲音依然平靜,只是比平時的語速快了很多「」組。

    在帝國人突如其來的狂暴火力面前,七組被瞬間打懵,但老兵和已經經受過鍛鍊的新兵們,做出了最專業的反應,在最短的時間內,尋覓到可靠或不可靠的掩地,一面進行躲避,一面開始進行還擊,只是此時的河灘邊……已經倒下了好幾名隊員。

    恐怖的槍聲在河灘兩旁不間斷響起,時不時有樹幹被擊中,冒出一絡輕煙,崩出無數硬皮。

    達文西倒在河灘旁的沙石中,左膝被擊中的他用肘部努力地向樹林間旁(爬)去。

    啾啾!清脆卻單調的槍聲中,不時有子彈擦著他的身體落下,那些圓滾滾的石頭上乍現白點,然後炸開,彈片開始無規律的跳射,只是瞬間,他身上的硬陶防彈衣又多了幾道破損,兩條腿上多了幾個血洞。

    達文西瞪大眼楮看著近在咫尺,卻又似乎遠在天邊,代表暫時安全的樹林,心中生起一股強烈的不甘與驚恐。他用手抓著沙土,肘頂著硬石,拚命地爬行,卻被河灘對面的彈雨壓制的難以動彈。

    他的五官因為疼痛而變得蒼白扭曲,但這位棲霞州州長的公子,卻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哼,勇敢而強悍的沉默,不願意讓正在組織還擊的戰友們分心。

    許樂的臉色也很蒼白,眼瞳卻很亮,越來越亮,因為他發現自己和自己的隊伍都進入了絕境之中,遠處林間有人影晃動,應該是帝國人的士兵從下游通過了河灘,準備包抄自己這些人的後路。

    滿是煙塵的臉上閃過一絲厲色,他狠狠地扯掉卡宴機槍後端連接的數據線,咯嗒一聲機械上膛,對著那邊摳動了扳機,突突槍火之中,有林葉飛起,有影子倒下。

    正如許樂判斷的那般,河灘旁的慘烈戰鬥並不是帝國人的伏擊。聯邦與帝國開戰至今,163行星卻一直保持著大尺度下的寧靜,但帝國人清晰地嗅到了寧靜之下的陰險恐怖味道。

    尤其是最近這幾天……憲|章光輝就像是一道絞索,他們雖然看不到這道黑色的絞索會在哪裡落下,卻能感覺到這道絞索收的越來越緊。

    在這顆星球上,有幾十支像七組一樣的隊伍,捨棄了可能曝方位的重型設備,像螞蟻一樣沉默且小心翼翼地進行著監控絡修復工作,帝國遠征軍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和警惕?只是他們一直找不到這些像遊魂一樣突兀出現,突兀消失的傢伙。

    帝**人更想知道那些見鬼的監控設備在哪裡,但聯邦方面一直沒有啟動…………幸虧他們擁有悍不畏死,不怕辛苦的戰士,所以他們用了最簡單原始的方法,那便是人海戰術。

    在橫亙星球南北的落磯山脈兩側,帝國遠征軍不計代價地派出了無數支小型隊伍,灑向那些危險的森林,河流,平原,就像是賭命一樣,他們希望能夠賭贏一次。

    在這些過程中,大部分的帝國分隊或是枯守十餘日夜,憔悴不堪中等到了給養枯蠍,或是被聯邦軍隊安現,集中優勢兵力攻擊至死。

    但河灘旁邊的這支帝國部隊運氣明顯更好一些,他們只是無可奈何地等在這處,誰知道竟真的等到了一支聯邦隊伍,而且這支隊伍裡還有一名憲|章局的官員,當此良機,他們怎能放過?

    ……

    ……

    沉寂了半分鐘的帝國移動山的平射榴彈,開始再次轟擊,河灘這岸的大地開始顫抖,巨大的響聲快要掩蓋住通話系統裡的指揮聲,圓石黃沙上有斷肢橫飛,山林裡不時響起爆炸,烈日下的枯乾樹葉開始蓬勃燃燒。

    林間偶爾還會響起七組隊員的慘呼,反擊的槍聲一直響著。

    一支帝國士兵正從下游林間摸了過來,七組面臨著被前後夾攻的危險。

    尖銳的嘀鳴聲在耳機裡響起。幸虧此時還沒有進行任務作業區,信號聯絡沒有掐斷,七組一直在拚命地呼救聯邦的空中支援。

    擊斃了兩名靠近(得)最近的帝國尖兵,憑藉著右側方的火力,將下游趕過來的帝國人壓制的暫時無法動彈,許樂急促地呼吸著,重新靠住了不停震動的大石頭,感受著後背的麻癢。開始低頭認真地倒數。

    「七,六……」

    他在計算帝國銳兔型山地炮的射擊間隔時間,身為一名專業的工程師,在前線呆了這麼久,從七組老隊員處學到了很多東西,先前聽到幾聲帝國炮聲和著彈點跡像,他便確認了對方主火力的型號。

    倒數到三的時候,他的眼瞳猛地一縮,知道就是這個時候,對通話器大聲喊道︰「大熊!西32上仰三個點,橫移射擊!「

    幾乎同時,戰地步兵頭盔裡響起白玉蘭快速的補充︰「左右十五度!」

    ……

    ……

    河灘這側的樹林裡,猛然爆發出突突的聲音,一蓬艷麗的火苗如驟射的星辰,撕裂了這方的空氣,帶著焦灼與死亡的味道,轟向了對岸的樹林。

    達林機炮終於發威,河灘對面的林間左右五十米的區間內,無數樹木咯喇碎裂,緩緩倒下,那些兇猛的彈著點轟然炸開,就像是一個個白色的煙團,而這些煙團從左至右掃過,連成了一條筆直的白線。

    對岸的火力被這猛烈的射擊瞬間壓制,不知道多少帝國士兵就在這一輪射擊中肢離破碎化為血肉,僅僅是那些倒下綻開的沉重樹木,都壓死了十幾名帝國人。

    熊臨泉趴在林間的一棵橫木之後。虎目圓瞪,整個的身體都隨著達林旋轉機炮的震動而震顫,但他強悍的臂力與射擊本領,讓達林噴出的六道火線,竟是沒有偏移許樂、白玉蘭二人指的方位一絲。

    三名七組老隊員半蹲在他的身邊。快速地不間斷供給鏈式彈匣,同時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熊臨泉的安全。時不時有流彈擊中他們的頭盔或身體,打的他們渾身一顫,但下一刻他們又悍不畏死地蹲了起來,繼續自己的工作,一臉冷漠,無比沉默。

    對岸帝國人的火力被壓制了下去,趁著那短暫的空白時間段,許樂就像一顆石頭般,從那塊大石頭後下方猛地彈了起來,向著樹林裡衝去。在遁入樹林的途中,他右手一探。死死地抓住早已觀察許久的一名傷兵,帶著那人跌撞卻快捷地離開了裸的河灘。

    他根本沒有注意那名傷兵是誰。只知道在開始的時刻,那個傢伙被帝國人的破甲彈擊中,重傷之下無法動彈。基於同樣的簡單理由,如獵豹般脫離帝**隊射擊範圍,穿入樹林的他,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臀部麻了一下。

    樹林內外硝煙瀰漫,槍聲陣陣,許樂瞪著眼楮看著河灘方向,知道七組必須馬上撤退,但問題在於。相較於脫險,他現在首要考慮的應該是完全(成)憲|章局的任務今天的任務完成了。

    和修復無關,和很多東西無關,他只是非常清楚,如果七組不能完成這項任務,那麼聯邦重構的憲|章光輝會出現很大的問題,也許那面飄揚的聯邦軍旗根本無法飄揚,而帝國人的黑槿花旗,將會艷麗的壓人眼目。

    被許樂胡亂救回林間的是劉佼。腹部中了一槍,血水裡是一個令人恐懼的豁口。

    他回頭,準備再次冒著帝國人的彈雨撈回河灘上那幾名七組的傷兵。右前方卻有一名老兵快帶(速)地弓身衝了出去,向著沙石間被彈雨擊打的不敢抬頭的達文西衝了過去。

    那個人是蕭十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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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軍旗沉睡或飄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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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蕭十三樓衝了出去,許樂馬上停住了腳步,躲在了一棵大樹之後。他伸出右手,用力按住劉佼腹部悽慘不堪的血肉豁口,不去看那些微黑的血從指縫裡流出,瞪著眼楮望著劉佼蒼白的面容,大聲說道︰「挺著!」

    河灘對岸的帝**隊被達林旋轉機炮暫時壓制,但從下游摸過來的那些帝**人,卻終於衝破了七組的防線。許樂回首望著林子邊緣影影綽綽的帝國人身形,心情有些冰涼。

    他並不是最優秀的軍事指揮官,但也清楚七組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便是撤退。然而問題在於,撤退必須撤的乾乾淨淨,不能讓這些帝國人咬住自己的尾巴……因為七組還必須完成憲|章局最後的那項任務。

    如果不能修復憲|章局那個愚蠢至極的錯誤,憲|章光輝無法重臨163行星,原定於傍晚發動的聯邦總攻,將出現極大的問題,那面鮮艷的聯邦軍旗或許要被迫再次沉睡。

    就在他快速思考退路的時候,忽然聽到林子裡響起白玉蘭一聲怒嚎︰「十三!」

    他眼瞳一縮,扭頭望去。

    …………

    …………

    蕭十三樓兩雙粗腿快速閃動,片刻間勇敢地衝到了河灘開闊地帶,一把抓住血泊中的達文西,折還向林中衝去,然而就在距離林畔不足五米的地方,帝國人的密集彈雨猛烈襲來。

    啪啪啪啪,他的身軀被強勁的子彈打的彈離地,人在半空將要失控之際,依然悍勇地腰腹用力,奮力將達文西扔進了林中,因為這個動作,他的身體被慣性拖動,向著河灘方向轉了半圈。

    子彈射擊在硬陶防彈背心上,軍服上綻開幾個焦糊的破洞,啪啪啪,又有幾顆帝國人的子彈射擊在他的頭盔上,透明的步兵頭盔瞬間如蛛般裂開。

    此時的蕭十三樓還活著,林子裡的七組隊員們,甚至還能看到這個傢伙蒼白的臉上流出一絲農民特有的憨厚裡夾著狡黠的後怕笑容。

    這是眾人最後一次看見這名農夫兒子的笑容。

    下一刻,高速的帝國銳兔榴彈轟到了他的身前腳下。

    河灘處的空氣驟然震盪爆炸,蕭十三樓強壯的身軀,就像是一個灌滿了紅色顏料的布袋,被炸的橫直向後飛去,重重地摔落在巨石之上,發出噗的一聲悶響。

    鮮血從五官裡噴了出來,擊打在已經快要碎裂的步兵頭盔上,順著那些蛛絲般的裂紋蔓延。

    硬陶防彈衣碎了,深色的軍裝被炸的片片飛舞,他左肩上那面小小的聯邦軍旗,被彈片切削,被火苗與氣浪噴飛,輕飄飄地在硝煙中舞動。

    然後落在他的頭盔之上。

    血水瀰漫的頭盔裡,蕭十三樓的臉還保持著先前那一刻的怪異笑容,眼楮睜的那樣大,就像是還沒有死,在認真地看著頭盔外那面邊緣焦糊的軍旗碎片。

    …………

    …………

    「高樓!」

    重重摔倒在林間石礫上的達文西,剛一清醒,便看見不遠處的這幅慘烈畫面,他哭嚎著站了起來,拖著受傷嚴重的左膝,一瘸一拐,瘋癲一般向著那邊衝了過去,同時右手拎起卡宴輕機槍向著河灘對面發洩一般瘋狂開火。

    離他不遠的白玉蘭鐵青著臉,毫不猶豫地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拖著不停掙扎哭喊的他,貼著不平的地面快速地向林後退去。

    帝國皇家的黑槿花旗已經飄揚在河灘之上,密密麻麻的帝**人,亢奮地高聲叫喊著,從對岸和下游兩個方向,向著七組所在的林子發起了衝鋒。

    看人數這至少是一個帝國步兵營。

    許樂不再看那面象徵著死亡的黑槿花旗,也不再看倒在河灘上的蕭十三樓和其它幾具隊員浸在水裡的冰冷身軀,回首太急,脖頸處竟有些生痛。

    將急救包塞到身旁半昏迷的劉佼懷中,讓一名經過身邊的新兵將劉佼拖向林後,站起身來,對一直蹲在一從灌木後的錫朋大聲喊道︰「撤退!」

    河灘兩岸的槍炮聲太大,臉色蒼白的錫朋有些失神地望著許樂,他根本沒有聽清許樂說了些什麼,但許樂比劃了的指令手勢讓他頓時清醒,渾身一顫,馬上通過密合戰地指揮系統,對所有的隊員快速呼叫道︰「三秒鐘地圖傳輸!」

    「時間同步!」

    「舊有地點匯合,全體都有,縱深急撤!」

    「烈火方案斷後!」

    腕錶上嘀嘀輕響,撤退前的同步完成。按照上級發佈的指令,散佈在河畔林間的七組隊員們,快速地取下腰間的高效炸藥,向著林子裡一個正在蹲著的傢伙扔去。

    然後他們用沉默壓抑悲傷和憤怒,或背或扶,帶著所有受傷的戰友,快速無比地向著林後山地縱深方向撤退。

    錫朋沒有撤。作為七組主官許樂的傳令兵,他這兩個月裡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角色,一條條清晰的指令按照七組事先戰鬥佈署的安排發佈了下去,按照他的陰沉,怯弱,自私,他本不應該留下。

    但他覺得今天自己的腿有些沉重,太多戰友的生命和鮮血,讓他的嘴唇很乾,胸膛裡那團焦灼的火,燒的他渾身輕輕顫抖,有一種入伍之初絕對嗤之以鼻的情緒在衝激著自己的大腦。

    「啊!」

    他帶著顫音瘋狂地大喊了一聲,跟在許樂的身後向著林子邊緣衝去,端起槍械猛烈地開火,打死了衝在最前方的一名帝**人。

    許樂的餘光看到錫朋的身影,只是此時他沒有時間來表達自己的詫異與激賞,他沉默地衝了過去,然後雙腳如鐵一般鑄在一棵大樹與奇石的空隙間,冷靜地端起剛剛白玉蘭扔過來的那把2126。

    噗,一聲清脆裡夾雜著沉悶的槍聲響起,衝進林中的一名帝國戰士眉心迸血,摔倒在地。

    他站在樹旁,平端長槍,眼楮對著光學瞄準鏡,快速地再次平移視角,幾乎就在移動到位的同時,食指摳動了扳機。

    又是一聲清楚的槍響,又一名帝國士兵四肢向天被擊翻在地。

    錫朋趴在石頭上,一邊瘋狂地狂嚎,一邊用力地噴射著子彈。

    許樂卻一直站著,沉默半靜地站在最前方,沒有尋找任何掩體,端著長槍,快速地瞄準,然後機械地摳動扳機,那把修長的2126長狙,在他的手中,竟然也變成了近戰的利器。

    片刻之後,已經有六名帝國士兵死在了他的槍下。

    他不能退,必須給一直蹲在林間地下碎碎念的那個傢伙爭取時間,只有這樣,正在向山地縱深撤退的隊伍,才能在這個帝國營的追擊下存活下來。

    站著的他並不似松,還是像那顆執拗頑抗的石頭,帶著青苔的石頭,在河水裡浸了億萬年的石頭,都不會怕帝國人的子彈,可是他也不怕嗎?

    不停勇敢衝在最前面的帝國士兵被擊倒在地,但後續卻有更多的帝國士兵悍不畏死衝進了幽暗的密林間,河灘方向,已經能夠聽到密集的帝國語言叫喊聲和腳步聲。

    發起衝鋒的帝**人一旦湧入林間,只需要剎那時間,便能將許樂和錫朋這兩個傢伙吞噬的乾乾淨淨。

    「還要撐多久?」

    許樂端槍平射,一臉沉默,看似在這硝煙間冷靜到了非人的境界,實際上只有他知道自己內心的焦灼,他的眼楮已經充滿了腥紅,那不是疲憊的血絲,而是殺戳留下的色彩。

    嗒的一槍擊倒右前方的帝國士兵,正前方的灌林從(叢)裡卻猛然飆出一道火舌,快速地子彈啪啪擊打在地面樹幹石上,打的錫朋左眉一痛,下意識趴了下去。

    子彈擊打在上半身,許樂整個人就像被人從後用力拉了一把,猛地撞到三米後的樹上!

    硬陶防彈衣上又多了幾個冒著熱氣的小洞,透明的頭盔上多了一個迸裂兩釐米左右的創口。

    嘩啦一聲,樹葉被撞的紛搖而下。

    就在空中樹葉飄舞間,後背悽慘撞樹的他,以一種難以想像的反應和速度彈了起來,借勢而回,就像是一道煙塵般,顫慄的雙腿在地上拖出一道淡淡的痕跡,轟的一聲欺入了那團灌木叢。

    灌木叢後有一名帝國士兵,這個滿是絡腮鬍的帝國人瞪著驚恐的眼楮,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明明搭在扳機上的食指完全來不及摳下去……

    喀喇一聲,許樂一掌閃電般劈下,避開了防護措施,狠狠地砍斷了對方的喉骨,血水混著骨渣濺了起來。

    ……

    ……

    一直蹲在林子裡的是顧惜風,他是七組最了不起的電控專家,也是最生猛的爆破專家和環境專家。他蹲在地面,當然不可能是被炮火震駭地無助畫圈圈,而是在收集戰友們離去前扔給他的高效炸藥。

    十根看上去有些粗短的手指,在這一刻就像是鋼琴名家的手一般,顧惜風僅用一隻左手,便將散落身邊的零散炸藥完成了電控聯結,同時他的左手卻在工作台上快速地進行著計算,計算著林後縱深山體角度、岩石厚度、岩石種屬的硬度、以及相關的力學計算。

    一邊計算,他一邊習慣性地碎碎念,只是今天臉上沒有往日那種漫不在乎,全盤掌握的壞笑,有的只是淡淡憔悴與緊張,時間太短,他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

    不過這就很值得賭一把。

    用最短的時間,完成了爆破安裝,左手圓乎乎的手指剛剛離開電極,顧惜風對著林子裡急促叫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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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這該死的任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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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顧惜風的暴喝,許樂蒼白的臉上微微動容,一梭子彈蠻不講理地掃了過去,艷麗槍火前,面前樹葉切削亂飛,彈片四濺,剛剛衝入林間的帝國士兵被掃射的紛紛趴下。

    他悶哼一聲,軍靴深踏入土,腿上無數對肌肉雙縴維猛然一崩一鬆,暴出強悍的力量,化作一道灰影向後退去,就在疾速後退的過程中,右手如閃電般一探,抓住錫朋的脖子,就像拎著一隻兔子的獵戶般衝入了幽暗的山林。

    僅僅幾個起落,他的身影已經衝過河畔密林,帶著幾片微卷不舍的葉片,向著縱深崎嶇山岩間風雷一般衝刺,馬上便追上了顧惜風。

    「我|操!」已經御下全部裝備,就連沉重頭盔都扔了的顧惜風,看著身邊泛起的那陣狂風,看著超過自己的頭兒,氣喘吁吁地罵了一句髒話,手指將腕式軍表的外盤旋轉了一整圈,然後猛地向山路側方的岩縫裡撲側。

    噗,一聲極微弱的爆炸聲在下方不遠處的林間響起,緊接著是第二次稍響一些的爆炸,第三聲……短短的一秒鐘時間內,密林與岩體間的十一個埋彈點,依次快速起爆,就像是鞭炮般沒有留下任何縫隙,那一串爆炸的煙塵最後,凝成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猛烈巨響,整個河灘兩岸都被震動了起來!

    就像是一股巨風從此地捲起,河灘畔的密秣猛地一挫,集體彎腰,有些細些的樹幹更是直接被吹斷,出新鮮卻難看的樹心尖茬兒。

    被崩起的碎石就像是子彈一樣,不分敵我,不分方向地四處掃射,如暴雨打闊葉,啪啪作響,不知擊散了多少層硝煙,擊穿了多少層帶著鮮血的泥土。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場密集陣起爆的餘威才漸漸平息,林子裡響起無數帝國士兵強忍傷痛的呼喊,有兩具正在燃燒的人體仆倒在地,抽搐幾絲再也沒有動靜。

    顧惜風鬆開抱著後腦的雙手,抹掉臉上的碎土煙塵,瞪著大大的眼楮快速向山下掃了一眼,確認爆炸的後果後,眼眸裡現出一絲快意與後怕,根本沒有察覺自己的手背已經鮮血淋灕。

    倉促起爆,卻炸出了完美無缺的交果(效果),這種事先完全不敢相信的好運,讓他不由感慨,是不是死在河畔的那些同伴英魂在保估著自己。

    前方山岩間的林地變得稀疏了許多,隱隱傳來一聲尖哨。顧惜風低著頭,藉著殘存的煙霧向上方快速爬去,在他身後數十米外,那條崎嶇難行的山道已經完全被炸塌的岩體覆蓋,帝國士兵無目的射出的子彈,呼嘯自那些碎岩上方掠過,卻已經無法威脅到撤退的七組。

    山體崩塌,狠狠地堵在了追擊的帝國士兵之前,這場爆炸,斷了七組的後路,也拋下了河畔那些戰友的屍體。

    163行星外太空聯邦戰艦作戰指揮室,寬幅的巨大光屏上,不停變換著地表備戰的情況,聯邦高級軍官們行色匆匆,面色凝重,一股箭在弦上的緊迫感,無聲無息地瀰漫在巨大的空間之中。

    畫面上,導彈基地的外裝甲掩體已經移開,尖銳的彈體直指蒼穹,簡易軍事機場上的戰機已經緩緩滑行出庫,準備進入跑道,隨時可以升空,無數重型裝甲正沉默地停放在山谷之中,等待落日最後一抹陰影將自己的身軀掩蓋,三百五十台沉重的M52機甲,冷漠地行走在山林中,驚起飛鳥,還有數十台最新式的黑色 MX,悄無聲息地穿越各種複雜的地形,率先一步步逼近帝國人的防線。

    聯邦在163的總攻,將於傍晚時分全面打響,總計十四個整編裝甲師的陸軍部隊,將從四個方向發起狂飆突進般的進攻。然而此時戰艦指揮大廳裡的氣氛有些怪異,肩上軍章掛著金星的將軍,年青的參謀軍官們,臉上並沒有太多大戰來臨前的興奮情緒,他們只是沉默地盯著光屏正中間那塊屏幕。

    監控衛星剛剛傳送回一段發生在某不知名河灘兩岸的戰鬥,投入戰鬥的聯邦與帝國兵力並不多,戰鬥也並不如何激烈,然而大廳裡的所有人都清楚,這一場戰鬥意味著什麼。

    聯邦第一軍區副司令易長天,此次因為勝利軍事行動,由首都星圈專門前來西林,負責163行星總攻計劃。

    這位德高望重的將軍沉默地望著光屏,手掌並沒有習慣性地去撫摸自己花白的頭髮,平靜的五官裡沒有流出內心任何一絲真實的情緒,雖然他心中早已經把憲|章局所有官員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閉目思考片刻,他走入了指揮大廳旁邊的一個秘密會議室,看著裡面那九名穿著黑色工作服的憲|章局官員,沉聲說道︰「國防部和你們聯合推薦的那個小組,先前於河灘遇襲,暫時沒有聯絡上,根據衛星畫面分析,數據已經毀了。」

    高能塑料混著合金的戰艦房間壁。透著一絲冰冷的味道。房間裡這九名憲|章局官員有男有女,卻都比較年青,他們聽到這句話,震驚地紛紛了站了起來。

    看著這些憲|章局官員的表情,易副司令的眼楮微微眯起,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誰能想到聯邦總攻在即。帝國人卻忽然發了瘋,根本不在乎人命損失,派了無數的游擊營隊進入了落磯山區,結果偏偏是那個小組運氣差到了極點。

    「將軍,您也知道,聯邦已經很多年沒有進入過這種大型鋪,我不是在為憲|章局的失誤辯護,但是……既然出現了問題,我們必須馬上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一名女性憲|章局官員冷淡地說道。她長著一副還算清麗的面容,只是面部輪廓太過明顯,所以顯得有些生硬,即便戴著一副圓形的眼鏡,也沒有辦法改善太多。

    不是辯護,但這種冷淡與理所當然的語氣,卻顯現了憲|章局在聯邦架構之中的超然地位,面對著軍方重將,憲|章局官員依然如此強硬。

    「現在絡完成進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八十六,一旦啟動,此次總攻必然勝利。」這名女官員皺著眉頭說道︰「我們需要修復那個小問題,眼下的問題是,現在能夠趕到那個區域的工作小組,只有那個小組。」

    她盯著易副司令的眼楮,認真說道︰「數據毀了,我們可以申請權限再次傳輸,但那個小組必須繼續前進,完成任務。」

    易副司令沉默了幾秒鐘,伸手調出桌上的光屏畫面,看著畫面中先前那段戰鬥錄像,說道︰「這個小組已經損傷慘重。」房間內九名憲|章局官員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這種沉默來表達某種堅定的態度。

    易副司令的唇邊泛起一絲自嘲的澀笑,身為一名軍人,他見過太多聯邦戰士的死亡,但那化組不同,在這支死亡慘重的小組裡,有多少聯邦大人物的孩子,還有那個許樂……將軍不是不敢負責任,只是他終究是有感情的人,而不是憲|章局這種只會按照邏輯和規章辦事的冰冷機構。

    「給我接通3320,我要和鐘司令通話。」將軍沉聲說道。

    憲|章局官員的臉上出一絲疑惑,不明白僅僅是一個簡單的任務,為什麼還要驚動西林前線的最高指揮官。

    片刻之後,司令部二級參謀寧和快步走了進來,快速說道︰「接通了七組信號,許樂中校要求通話。」

    易副司令剛剛結束與那頭西林猛虎的通話,聞言眼角一挑,接通了線路,沉聲說道︰「報告你組的狀態。」

    通話器裡響起許樂沙啞疲憊的聲音︰「戰亡十一人,重傷四人,我組處於代號騎橋山脈右方十二基地處,地理誤差三百米,急需支援和醫療救助。」

    桌上光屏馬上顯示出七組所處方位的衛星地圖,只是由於受到了帝國的電子干擾,實時畫面顯得有些模糊,只能隱約看見灰白色的岩體與綠色的植物間,能些黑點散佈其間。

    寧和安靜地站在易副司令身後。目光落在光屏畫面上,負在身後的右手卻已經緊緊握起,在那道禿山之上,是他曾經最親密的夥伴與戰友。而此時,他卻無法幫助到他們,甚至還要將他們送入更危險的地方。

    易副司令想到先前的電話與憲|章局的意見,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命令道︰「我命令你們繼續前往既定作業區完成任務,在進入信號隔離區前,憲|章局會把相關數據傳來,請保持信號通道的暢通。」「」

    通話器那邊沉默片刻,再次響起許樂疲憊和微諷的聲音︰「那些是二級權限數據,以憲|章局的死板,他們能來得及申請到權限嗎?」

    聽到這句話,房間內的憲|章局官員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其中一名正在不停與首都星圈憲|章局大樓進行信息交換的官員抬起頭來,說了一句︰「應該沒有問題。」

    室內眾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然而此時通話器裡再次響起許樂疲憊無比的聲音︰「我的人已經死了很多了。」

    易副司令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那名長著一張撲克臉的憲|章局女官員按下了通話鍵,冷意十足強勢說道︰「我不管你們死了多少人,你們必須在四十七分鐘內,趕到指定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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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這該死的任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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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向著下方沉去,這顆被陸地大海整齊分割為兩半的行星,大地再次迎來了一夜黑暗的開始,低處的山窪平原早已幽暗無比,只有地勢更高的洛磯山脈還沐浴在越來越紅的暮光中。

    大抵也是基於這顆星球獨特的地理構造,聯邦重新建構的憲|章絡大部分基點,也是設置在山地裡。

    在最後那抹壯麗暮色輕拂的山坡巨岩之間,死裡逃生的七組隊員們,沉默地放鬆著疲憊四肢,享受著沒有硝煙味道的空氣與沒有子彈四飛的環境,但即便疲憊緊張之後的癱軟休整,隊員們依然沒有放鬆警慢,對著天空舒展身軀,卻用身旁的岩塊隔絕了對面山峰或下方可能存在的帝國人偵查目光。

    幾乎每名七組隊員身上都帶著或重或輕的傷,尤其是劉佼幾個基本上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如果不是七組隊員素質強悍,作風強悍,很難想像他們能把這些重傷的戰友背上高崛的峰頂。

    醫療官侯顯東一直忙碌到這時候,才有時間低頭啜吸了一口左肘水袋裡的清水,聽著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眼眸裡閃過一絲疑惑和憤怒。

    疑惑和憤怒不是針對許樂,而是針對那些遠在戰艦之上遙控戰場的長官和憲|章局,如果不是憲|章局犯了如此愚蠢的錯誤,本已工作一夜的七組,怎麼會疲憊不堪地繼續冒險?

    許樂坐在一塊灰白色的堅硬岩體旁,盯著手裡的衛星電話,又看了一眼腕錶與電話間的數據線,確認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我不管你們死了多少人,你們必須在四十七分鐘內,趕到指定地點!」

    衛星電話先前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說了一句很王八蛋的話,這句話讓許樂的平直濃郁的墨眉皺了起來,然後以一種很漠然的方式舒展開來,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我是憲|章局三處白副主任。」電話中,那名憲|章局女官員冷漠而強勢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時間很緊張,你們必須馬上啟程。」

    許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被黑灰掩蓋的臉頰上能看到一絲被強行壓抑住的憤怒,在暮色中明亮的眼眸像是原野上的火般在燃燒。

    做為一名軍人,一名果殼工程師,一名與聯邦中央電腦最親密的人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顆淪陷星上重啟憲|章絡,對於聯邦有怎樣重大的意義。事實上凌晨時,他毫不猶豫接受那名捲髮憲|章局官員發佈的命令,也是基於這種認知。

    許樂很想完成聯邦的這項重要任務,但七組今天的損失太慘重了,蕭十三樓一干戰友的遺體還浸泡在河水之中,逃亡的山路上又有幾名隊員沒有了呼吸……

    他今年才二十二歲,曾經是一個有品德、有能力、有擔當的三有青年,後來被聯邦的殘酷現實琢磨成了一個略顯沉默、依然開朗、難以再以傾情相信法律,更相信自己內心判斷、帶著幾絲臭石頭風格、不懼殺人與被殺的狠厲傢伙。

    但他終究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戴上墨鏡,也學不到杜少卿這類人萬分之一的真正冷酷,更無法將戰場上每個生命的流逝都當作棋盤上一顆棄子的暫時離開。

    看著疲憊躺在岩塊間的隊員們,看著那些身上包紮著綁帶,渾身滿是醫療膠水味道的傷兵們,看著他們臉上的沉默不安表情,許樂捨不得,所以沉默。

    白灰岩峰間的沉默,讓在戰艦中焦灼等待的官員們感到了一絲不安與憤怒,衛星電話中再次響起那名女官員尖銳的質詢聲與催促聲。

    許樂的手指緊緊抓著電話的高強度塑料外殼,眉頭沒有再次皺起,眼眸裡的情緒卻變得有些淡然。身為七組的最高指揮官,他還沒有就當前局勢做出準確的判斷,可來自太空裡的無禮質問催促,讓他的情緒變得有些難以平靜。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太空與地面的加密通訊被一道來自更遠處、權限更高的聯絡請求直接覆蓋,電話那頭傳出一道渾厚低沉,平靜裡透著威嚴感的聲音。

    「許樂中校,我是聯邦西林戰區最高指揮官……」按照聯邦軍方的計劃,今夜的總攻將在傍晚發動,此處所指的傍晚,是地面菱形基地群所處的時區。此時七組孤困岩峰之上,無滋無味地欣賞著落日,實際上距離聯邦軍隊總攻發起時間還有一段距離。

    就在這個時候,許樂第一次與那頭著名的西林老虎通上了話。

    從憲歷六十五年秋,來自西林的古鐘號炮轟河西州郊外青丘,將那台黑色M52和機甲裡的大叔轟成煙塵開始,再到逃離東林的飛船上遇見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兒,他與聯邦第四軍區鐘司令之間,便多了很多牽扯不斷的隱性關聯,只是他未曾見過這位雄據一方的霸主,便是電話也不曾通過。

    七組隊員們疲憊地望著不遠處的許樂,看著他沉默地通著電話,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這支已然傷亡慘重的隊伍將要面臨什麼。

    「明白。」

    許樂拿著衛星電話,機械地回答道,此時左臂的傷口依然在流血,因為擔心醫療膠水會影響到稍後的戰鬥,他拒絕了侯顯東的深切治療,只是用白色的布帶進行了胡亂的包紮。

    更遠山脈裡的夜已經快要全部來臨,他眼眸裡的火苗也已熄滅,對衛星那頭的大人物沉聲說道︰「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自己去試一下,但我的人還困在山上,帝國人派出了太多散兵在山地裡,你們必須馬上派直升機來接我的人離開。」

    電話那頭是聯邦勝利軍事行動的最高指揮官。他只是一個手底下有上百號人,幾百條槍的小中校,軍階權力相差懸殊,然而此時此刻,他卻勇敢地與對方討價還價。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許樂掛斷電話後,直接將沉重的衛星電話放入身後的行軍背包,然後摘下腕錶與白玉蘭的腕錶進行了互換。

    「你帶著這幫傢伙在這裡等著,上面答應我,半小時內就派飛機來支援你們。」許樂清理著需要攜帶的工具,低頭對白玉蘭輕聲說道︰「總攻馬上就開始,就我們一個小組還困在戰區,他們肯派飛機過來已經算不錯了。」

    白玉蘭沉默地看著他,從動作中很輕易地察覺到這個小老闆準備做些什麼,微笑說道︰「為什麼不直接派飛機去修復那個基點?」

    「帝國人今天發瘋了,派飛機去目標太大,萬一被敵人摸到了那個重要基點,聯邦承受不起這種風險。」許樂用手指快速地計算著工具數量,隨口解釋道。

    「你準備發瘋,司今部也同意你發瘋?「白玉蘭緊接著問道。

    「只是進行一些簡單修復,只要憲|章局能及時把數據傳到地面,問題應該不大。」許樂抬起頭來說道︰「今天的任務並不是鋪,我一個人和大家一起去差別並不大。

    「問題是路上你可能踫見帝國人。」

    「所以我更要一個人去,你知道我逃跑的本事。」許樂笑了,滿是煙土的臉上,那口牙齒顯得無比潔白。

    「個人英雄主義會害死人的。」

    白玉蘭摸出了上衣口袋裡癟癟的藍盒三七香煙,下意識裡摸出兩根,卻忽然間想到戰地紀錄,滿是黑泥的手指僵在了面前。

    許樂從他的手指間接過一根香煙,叼在了枯乾的雙唇間,眉梢微翹,認真說道︰「答應我,把這些傢伙活著帶回去。」

    白玉蘭撕開煙紙,送了一撮煙絲進口裡,用唾液潤濕,仔細地品砸著那股辛辣的味道,沉默片刻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大熊。」許樂對熊臨泉喊了一聲,將身旁的2126長狙扔了過去。

    熊臨泉一怔後,沉默無語地進行槍|械檢查和彈|藥配備,此時岩峰上的隊員們都隱約猜到了許樂準備做些什麼,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七組隊員,無論新兵老兵,在這些日子的戰地生涯中,都非常清楚自己的長官是個怎樣性情的傢伙,所以沒有人上前憤怒地勸說,哭泣著挽留,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顧惜風湊了過來,替許樂檢查衛星電話和軍用腕錶,確認稍後的數據傳送應該沒有問題,輕聲開口說道︰「要修東西,至少要帶著我吧?」

    「我也是很**的工程師。」許樂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忽然扭頭對白玉蘭眯著眼楮說道︰「如果有問題,你回首都星圈後,幫我做幾件事情。」

    「什麼事情?」白玉蘭認真地聽著。

    「告訴鄒郁,施清海不錯。告訴簡水兒,對不起,我不能幫著查大叔的事情了。」

    「邰之源那邊不用說什麼,讓利孝通轉告李維一聲,讓他在那邊注意安全。」

    「記得去一趟議會山,告訴張小萌……她以後再找什麼樣的男人,不用經過我同意了。」

    許樂的眉宇間閃過一絲很放鬆的笑意,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認真繼續說道︰「告訴南相知……,我也喜歡她。「

    「遺書不吉利。」白玉蘭細細咀嚼著口裡的煙草,感慨說道︰「我實在沒想到,石頭原來也能變的如此煽情。」

    「狗屁,小爺我讀過很多書,滿腹文藻,只是不屑讓你們這些大頭兵知道。」

    許樂背起行軍背包,拿起熊臨泉遞過來的2126長狙,在防彈衣外扣好彈匣,對著隊員們簡單地揮了揮手,便順著細長的山脊向著遠方養去,受了一些輕傷的他,奔跑起來依然是那樣的迅捷,如同一隻輕靈蹦跳的山羚羊,以令七組隊員們震驚的速度,逐漸消失,身影漸漸湮沒於燃燒般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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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39: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這該死的任務(下)

  明明西邊的太陽已經落山了,稀薄的空氣微顯冰涼,但許樂總覺得面前的空氣是那樣的滾燙,每一次的呼吸總會灼枯雙唇,燙的肺部陣陣生痛。

  他狂奔在穿山越嶺的那一邊,滿是汙塵的臉上時不時閃過一絲痛楚的表情,遠遠看見一個牢記於腦海中的地面標識物,看著那幾株孤單站立的針葉松,快速地跑了過去。

  松樹下是不知堆積了多少年的落葉爛果腐質,非常綿軟,他一屁股坐了下來,很困難地慢慢讓呼吸平靜,讓身軀裡令人發瘋般的酸楚漸漸散去,同時通過腕錶上的定位系統,確認了這裡便是自己苦苦尋覓的地方。

  山谷裡一片幽暗,只有林梢最高處的枝葉偶爾能反射幾道遠處的金光,他沒有做任何休整,從腰間撥出軍刺,眯著眼睛盯著腕錶上的微弱電子信號。

  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汗水,黑糊糊的臉上露出體力將蠍的蒼白顏色,他的唇間依然叼著那枝乾癟難看的香煙,被風乾的唇早已裂開,滲出的鮮血混著灰塵塗抹在過濾嘴上,看著非常狼狽。

  他從未如此這般不惜命地奔跑過。

  這場在落磯山脈中與時間的賽跑,榨幹了他體內所有的精神與力量,更可怕的是,原本被聯邦火壓縮在東側的帝國遠征軍,忽然間出動無了數部隊,就像瘋了般地在大山裡四處搜尋。

  明明知道聯邦正在準備大動作,卻抓不到頭緒,明明知道憲章網路這道絞索正緩緩落下,卻不知道絞刑架的位置,帝國侵略者的指揮官和士兵們已經瘋了,他們就像是找不到屋中厲鬼,只能聽到鬼嚎的可憐女人,緊張地攥著剪刀在空氣中胡亂激烈亂舞,卻只能打到空氣……

  帝國人派出了殘存不多的偵察機,最後的電子監控部隊也撒到了這片豎穿行星的山脈之間,垂死掙紮人的最後一搏無比兇狠,正是這種不計犧牲的全員出動賭命式搜尋,讓聯邦軍方再次出動部隊修復基點變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像一隻沉默野獸般行走於山間的許樂,目標相對要小很多,可是依然連續碰見了四撥帝國部隊。

  憲章局的愚蠢錯誤,需要前線軍人去彌補,如果失敗,聯邦籌備了無數時日的總攻要被迫推遲,這種責任誰能負得起?問題是彌補這個錯誤的任務,真的是一個該死的任務。

  許樂今天早就該死了。

  如果不是他的體內擁有那種奇異而強悍的力量,他絕對無法活著抵達這幾棵針葉松下,事實上,能夠活著到這裡,更大程度上還是因為他的運氣,身上那件早已千瘡百孔的防彈衣、被射爛後直接扔進穀裡的步兵頭盔都證明瞭這一點。

  ……

  ……

  幽暗間只有眯著的雙眼異常明亮的許樂,並沒有時間去感慨先前一路上的危險恐懼,他用軍刺快速地將那些落葉腐質扒拉開,在那面高強度合金面板上輸入了控制密碼——這個基地的物理掩飾應該是別的小組做的活兒,那些同行的手法很老道,卻無法瞞過他的眼睛,他甚至比腕錶電偵更早一步發現目標。

  從行軍背包裡取出各式各樣的工具,許樂進行了幾次深呼吸,將心情平靜下來,開始對著那些從沒有見過的複雜構件進行操作。

  衛星電話光屏上勻速翻過一頁頁絕密的結構圖紙,許樂安靜而快速地依圖行事,幼時便展現過的機修天才,封余一手訓練出來的技能,在此刻得到了充分地展示,那些似乎比地下構件更複雜的修理工具,在他的手中就像是筷子一樣聽話,安靜的林間時不時響起低沉的電機嗡鳴聲。

  喀嗒一聲輕響,被落葉包圍的基地設備核心段被打開,許樂看著那些裸露在面前的晶片線路,看著那些正泛著淡淡金屬光芒的極細通道,下意識裡將工具放下,摸了摸左手上熟悉到快要淡忘的手鐲。

  他認真地盯著系統正中間那塊二級核准晶片,取出一塊轉接頭,小心翼翼地接了上去。他很清楚這塊晶片的重要性,雖然遠遠不如麥德林曾經打算偷到帝國去的那塊晶片,可如果此時被電流燒燬,就算大叔靈魂附體加上他的天才腦袋,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修好。轉接頭的另一邊用資料線連接著衛星電話,許樂看了一眼腕錶,等著數位的跳動到某個約定的格數,毫不猶豫地按下電話按鈕,說道:「開始傳輸資料。。」

  為了防止帝國電控部隊監控到異常信號,確保這處基點的安全,他與太空戰艦憲章局小組間的通訊每五分鐘才開通一次,並且每次的時長嚴格控制在一分鐘之內。

  光屏上的資料接受進度條緩慢地右移著,沒有用多長時間,便達到了三分之一,許樂閉上了眼睛,感到了一絲疲憊與放鬆,經歷了河灘處的戰鬥,戰友的死亡,一路山林裡的奪命狂奔,他認為自己已經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某些事情的發生,而且看上去,這個基點核心裡的錯誤並不嚴重,用來覆蓋的資料並不大。

  聯絡通道關閉,再啟,二十一分鐘之後,覆蓋資料全部發送完畢,接下來是技術操作手冊,然而許樂的眼瞳卻猛地一縮,因為他發現最後這個檔的傳輸速度慢到了極點。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慢?」他壓低聲音問道。

  電話中微有雜噪,。一個略顯慌亂的女人聲音回答道:「耐心一些,應該……來得及。」

  「只是操作規範,為什麼這麼大?難道你們蠢到把全部檔打包發了過來,趕緊分割了!」許樂憤怒地質問道。

  遠在太空戰艦中的那位憲章局白副主任有些惱羞成怒,冷冰冰說道:「這是一級許可權檔,鋪網操控只有臨時部分授權,我們沒有許可權,看都沒有辦法看,當然不能分割。」

  「蠢貨!」

  許樂沒有來得及罵出髒話,因為兩分鐘時間到了,衛星電話陷入了沉默,本來只動了一點的進度條冰冷地停滯在最前端。

  他盯著進度條,略微一算便知道究竟需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把那個該死的技術手冊傳送完畢,才能完成這個該死的任務。一道冰冷的情緒佔據了他的心臟,七組付出了這麼慘烈的犧牲,如果還要失敗,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這種鬱悶的情緒,讓他生出將衛星電話狠狠砸到樹上的衝動,但他終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沉默地陷入了思考中。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山林裡隱隱傳來了不祥的聲音,他霍然起身,戴上夜視鏡向遠方望去,模糊看見了一隊帝國士兵。

  同時他聽到了一連串嘰哩哇啦的聲音。這隊帝國士兵似乎根本不害怕暴露自己的蹤跡,很囂張,實際上卻是一種絕望前最後的瘋狂。

  帝國話他聽不懂,但他知道帝國人拚命撒在山脈裡的無數支螞蟻部隊,真的很有作用,更令人頭痛的是,聯邦攻擊的時間正在一步一步逼近。

  「如果老東西在就好了。」許樂重新趴回地面,就像觀察穴居動物起居的生物學家般,死死地盯著死死不動的進度條,在心中有些悵然地想道,只可惜這顆淪陷星上的憲章網路還沒有啟動,就連最底層的監控網路都不存在。

  此時哪怕有一道東林大區圍困野牛的電子圍牆,許樂也相信自己能夠聯絡上那台萬能的中央電腦,想到此節,他疲憊的臉上閃過一絲狠色,呼的一聲從背包裡取出備用的小靜農能量棒,連在了衛星電話上。

  將電話後盒拆開,用了十幾秒鐘的時間,簡單的幾根金屬絲,許樂強行加大了衛星電話的功率,資訊片段強行穿過厚厚大氣層,來到太空中的太空戰艦,逆行打開通道,開始進行聯絡。

  此時距離約定的五分鐘信號湮滅期還有三分多鐘,電話那頭傳來戰艦上人們的驚呼聲,還有那個令人生厭的女官員緊張的尖銳怒斥:「你會曝露方位!我命令你馬上關閉通道。」

  就算許樂不主動關閉通道,太空中的指揮艦也能強行關閉通道,他盯著電話,用一種平靜到令人心悸的口氣說道:「保持通道暢通,如果你關了,我就放棄這個任務。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衛星電話上的進度條緩緩增漲,許樂卻根本不在乎這個,他盯著電話,在心中默默地呼叫道:「老東西,找到我!」

  大概只是剎那之後,就像是星星眨了一下眼,他的左眼視界裡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光點字元。

  「在。」

  看來軍用衛星電話裡,果然有能夠監控人類晶片的核准晶片,許樂知道自己賭贏了一半,他強行壓抑下內心的激動,在腦海中快速說道:「鋪網基點問題,你自己查,然後把技術操作手冊給我,用最快的方法。」

  聯邦中央電腦快速地在他左眼裡浮現一行字元:「這是一級許可權絕密檔,你知道,我只是台可憐的電腦,在沒有人類授權的情況下,我不能主動做什麼。

  「你說過我有l級許可權,我授權你。」

  「嗯……這樣好像可以,但問題是我們好久沒見了,難道不需要先聊聊天?」

  「滾。」

  許樂帶著一絲鄒鬱特有的凜冽嫵媚勁兒簡潔有力回答道。

  只是簡單的兩句對話時間,中央電腦便做完了無數人類累年累月都無法完成的工作,查清楚了原因,截取了最簡潔正確的相關技術操作規範,通過戰艦傳到了星球的地面。

  那些畫(圖)紙和操作流程快速地通過衛星電腦裡的核准晶片,傳入了許樂頸後的晶片,然後進入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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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光輝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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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空戰艦中。

    指揮大廳旁的房間內,聯邦軍官和憲|章局小組成員看著光屏畫面,看著數據進度條的緩慢移動,被發生的這一切震驚的不知如何言語。

    他們不知道正在地面上執行任務的那名軍官是誰,但在這樣緊張的時刻,在牽涉到無數聯邦戰士生命的關頭,那個人竟然敢用終止任務來威脅指揮部和憲|章局,實在是瘋狂該死到了極點。

    「我不管這個軍官此次能不能活下來,任務結束之後,一定要用軍法處置他。」憲|章局白副主任撲克臉上滿是憤怒的緋紅,惱怒地拍打著桌子。

    許樂的行為已經嚴重觸犯了軍事紀律甚至是聯邦第一憲|章,但此時戰艦上的大人物們,卻無可奈何地接受了他的威脅。他們不知道許樂要求保持通道暢通有什麼用意,按照當前的數據傳輸速度,這麼長的傳輸時間,一定會曝憲|章局基點的方位。

    房間裡的人們沉默,緊張,憤怒地猜測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人們無比擔憂聯邦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和時間重構的絡,會不會因為這名軍官瘋狂的舉動而崩盤。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有意外發生。

    嘀嘀兩聲輕響,桌上的數據傳送裝置藍光頓斂,數據通道忽然被地面單方面掐斷!

    白副主任的眼鏡片上閃過一道冷光,難抑憤怒地大聲說道︰「他究竟想做什麼?進度才到十三個點。」

    易副司令雙掌撐在桌上,沉默地盯著光屏,身為軍方重將,他沒有表現的如憲|章局官員一般憤怒無措,但心情一樣沉重。

    聯邦的總攻能不能按時發動,全要靠地面上的許樂中校,可此時,這名被聯邦軍方寄予重望的年輕人,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再次中斷了數據傳輸。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指揮大廳裡忽然響起一陣熱烈的歡呼,聲音之大,居然連戰艦密封門都無法隔絕。

    易副司令霍然挺直了身軀,隔著單向玻璃幕牆往大廳裡看去,一看之下,略帶疲憊的蒼老眼眸裡驟然一縮,現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狂喜。

    憲|章局小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疑惑愕然地站起身來,向大廳外走去。

    指揮大廳的寬幅光屏上,是163行星的精密電子地圖,在參謀軍官們有些忘情的歡呼聲中,一個有些微弱的白色光點,在落礬山脈東九區處漸漸升騰,緊接著,在這個白色光點四周,有更多的光點亮起。

    白色光點出現在山區,出現在高原,出現在原始森林,出現在海岸線,出現在野草沒膝的草原,漸漸蔓延開來,佔據了地圖上的每一處,最後形成了一道複雜至極,用人類肉眼完全無法理解的環式絡。

    這是很美的一個過程,就像一片虛無黑暗的宇宙,忽然被偉大的造物主造出了一顆星,兩顆星,直至滿天繁星,光輝無遠弗屆,籠罩四野。

    易副司令平靜地望著光屏上的地圖,和那些美麗的光點環,微微抽動的唇角卻顯他此時內心真實的激動情緒,他用沙啞的聲音命令道︰「由東至西,全面掃瞄檢測。」

    「是!」指揮大廳內的歡呼聲停止,參謀軍官們用最快的速度操作面前的工作台,隨著他們的操作,戰艦下方那顆行星上的畫面,依次快速出現在光屏上,那些畫面深入帝國遠征軍控制區域,清晰地展示出帝國人的軍力分配,電子信號強度。

    站在門口的憲|章局小組面面相覷,尤其是那位白副主任張著嘴,被震懾的無法言語。她怎樣也不想不明白,明明技術手冊沒有傳到地面,那名該死的違紀軍官怎樣完成了任務。

    更令她及那些憲|章局官員感到渾身寒冷的是,他們還沒有輸入絕密的啟動指令,為什麼行星上的監控絡就自行啟動了!

    檢測極快的結束,易副司令終於完全放心。他坐進大廳前方的大椅,快速說道︰「把消息傳給地面基地和部隊,要求各級指揮部門馬上做好數據同步,我們……準備開始。」

    「是。」參謀軍官們回答道。

    易副司令取下軍帽,揉了揉被汗濕了的花白頭髮,沉默片刻後,微笑著說道︰「開始計算,擬定作戰方案。「

    指揮大廳裡響起一個機械的電子合成音。

    「是。」

    被帝國侵略者佔領數十年後,憲|章光輝終於重臨這顆偏遠的淪陷星球。

    ……

    ……

    「其實我們這樣做不對,雖然你有第一序列權限,但你畢竟不是聯邦軍隊的指揮官,我總覺得應該等到戰艦的命令,再啟動地表監控絡。」

    聯邦中央電腦與許樂進行交流的時候,明顯要比它在戰艦上要顯得囉嗦許多。

    許樂根本沒有時間理會閃現在左眼瞳裡的長篇大論,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將基地外部保護裝置重新安裝好,然後仔細地重新進行了物理掩飾。

    按照第一憲|章的規定,聯邦中央電腦絕對不能進行任何直接的物理操作,它只能扮演服務者與工具的角色。但許樂並不講究這些,他盯著腕錶上的約定時間,利用自己的權限,直接命令中央電腦啟動了這顆星球上的監控絡。

    他無法像戰艦上的人們那樣,看見無數光點在幽暗的天地間亮起,他看不見那些無聲無息的信息片段和兇猛的數據流,但隱隱約約間,總覺得身邊的空氣裡多了很多讓自己感到溫暖的存在。

    搞定了針葉松下的掩飾工作,許樂輕輕地扇了扇臉頰,讓自己的精神稍微清醒些,從昨夜至今夜,連續不斷的戰鬥奔跑,再加上身上那些傷口,讓他的身體已經瀕臨枯竭絕境。

    遠處林畔帝國士兵的聲音越來越清楚,距離越來越近,他深吸了一口氣,拾起身邊的背包和長狙,困難而又緩慢地向著遠方移動了十幾米的距離。

    只是極短距離的匍匐前進,便讓他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能夠撐到此刻,全部是因為體|內那股神奇的力量,然而此時力量早竭,所有的傷勢與疲憊似乎同時爆發了出來,讓他連動一根手指頭都很困難。

    「最後的戰鬥嗎?」

    他靠在微濕的樹皮上,隨意抓了一把濕漉漉的腐葉在臉上胡亂擦拭了一下,聽著越來越近的帝**人的腳步聲,將心中的絕望轉換成最後一搏的狠勁兒,緩緩抬起手中的2126長狙,戴上夜視鏡,向著那邊瞄準。

    就在此時,他的左眼中再次浮現幾排清晰的字符。

    「十七個人,無重火力,無強殖裝甲,2126長狙是最好的選擇。」

    許樂的身體猛然一僵,忽然想到,老東西已經來到了這顆星球,雖然帝國人的頸後沒有芯片,但他們的身體卻會散發熱量。

    他的眼瞳變得極為明亮,用顫抖的手指取下夜視鏡,然後發現左眼裡快速閃過從不同視角呈現的虛似三維畫面,在這些畫面中,那些泛紅的帝國士兵身體竟是如此的清晰。

    「左前三十二度,73.44米,等高。」

    毫不猶豫,許樂霍然舉起手中的長狙向著那個方向瞄準,明明那處是一片幽暗,無法看到任何人,可他依然用力地摳動了扳機。

    嚓嗒一聲沉悶的輕響,加裝了消音裝置的長狙噴出細微的彈尾火,而黑夜裡的某一處,隨之響起人體重重摔倒的聲音。

    ……

    ……

    「左前29度,74.21米,下傾……」

    左眼裡再次出現提示,而那些清晰的紅外成像,也為他的瞄準提供了強大的輔助作用。左臂微轉,依然是對著一片黑暗,許樂再次摳動了扳機,毫無意外,又有一名帝國士兵倒地斃命。

    直到此時,那一小隊帝國士兵才發現了異常,然而緊接著又有一個人捂著鮮血直流的咽喉倒了下去。

    「%#@¥%……」

    帝國小隊驚恐地尖叫著,四處散開,尋覓著藏身的地方,他們不知道有多少聯邦士兵正在伏擊自己,他們不知道那些來自黑暗裡的子彈是怎樣不差毫分地擊中自己的同伴。

    許樂極為困難地轉換了射擊位置,依然是對著黑夜,微感茫然而又決然地摳動了扳機,長狙射出的子彈就像是來自幽冥的殺意,啾鳴飛舞,無視恐懼世人的躲避,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

    ……

    林間早無暮色,只有黑暗,偏生天穹裡三輪高遠的月亮卻同時照亮了天空。

    許樂坐在半山腰一處突起的岩石間,抬頭仰望夜空,發現此時的夜,有些像微暗的白天,比暮時感覺更加清亮。

    他不知道聯邦選擇今夜總攻和這三輪明月有沒有什麼關係,他只是覺得天上那些雲朵銀色輪廊異常清晰,看上去很美。

    林間,十七名帝國士兵全部死在了他的盲槍之下,就像在S2基金會大樓中那般,戰場上的殺戮似乎變成了一種遊戲。

    直到此時,他自己都有些迷惘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那股佔據全部身心的幸福感,讓他知道劫後餘生竟是如此美妙。

    忽然間,安靜的月夜被呼嘯巨響打破,無數導彈自西方來,拖著淒厲的線條,恐怖無比地向著帝國遠征軍的陣地上襲去,緊接著,夜空裡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聯邦戰機,呼嘯著攻了過去。

    聯邦軍隊的攻擊正式開始,許樂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還有無數聯邦戰車和機甲正轟隆壓碾著顫慄的大地,蒼白與黑泥相夾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真正的放鬆。

    銀色的月光中,他扭頭望向東方的帝國陣地,看著那些如煙花般的爆炸,沉默許久,用沙啞的聲音輕輕罵了兩句髒話。

    身體有些冷,他顫抖著摸出打火機,點燃了唇間那根叼了很久、染著血絲的乾癟香煙。

    辛辣的煙霧灌入肺部,被嗆的咳嗽了幾聲,他忍不住揉了揉眼楮,然後看著滿天彈火,沉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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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傷離別之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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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礪的手指上有很多泥土,揉了眼後卻變得有些濕。許樂的肺部隱隱生痛,不知道是不是帝國人的子彈,沒有射穿硬陶防彈衣,卻擊斷

    了自己的肋骨。他也不知道手指上的濕意是疼的擠了幾滴眼淚,還是因為旁的什麼。

    乾裂的嘴唇間那根乾癟的香煙在夜風中輕輕晃動,他沉默望著天地間的顫慄與炮火,無聲問道︰「你此時應該在指揮艦上計算海量數據

    ,提出建議,控制全局,結果卻跑來陪我這個孤魂野鬼聊天,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我無所不在,其中一個我專程停在你的身旁,挽救你的生命,感激嗎?」聯邦中央電腦前半句機械,後半句無趣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許樂摘下燃燒的煙卷——這個不經意的動作粘掉了一片唇皮,痛的他眉尖緊皺,惱火說道︰「去死。」

    山岩間銀光清麗,夜風微涼,他一個人坐在岩間,像一個觀眾般看著這場波瀾壯闊的戰爭,心中很難生出自己引發了這一切的驕傲感,

    反而覺得有些孤單,還好有一個乏味但漸漸有味的程序在陪他聊天。

    一絲自嘲的微澀笑容浮上面容,他在心中嘆息了一聲︰「如果今天你找不到我,我就死定了,我一直很好奇,你應該是在憲|章局大樓的

    地底深處,就算信息穿過微型扭率空洞極速聯絡,也需要兩三分鐘吧,你怎麼能這麼快?」

    「我化身萬千,不懼時間。」老東西用光符進行著頗有哲學幽思的回答「,在能夠在的每一處,再次重返這顆行星,我感覺自己渾身充

    滿了力量。」

    許樂早已經習慣了這台本應冰冷的中央電腦越來越扯淡的表達方式,他從來懶得去煩惱自己無法解釋的狀態,所以並沒有什麼畏怯和惘

    然的感覺,相反很輕鬆地聽懂了這句回答。

    沉默片刻後,他嘲諷說道︰「化身萬千,難道不會精神分裂?

    ……

    ……

    激烈的戰鬥佔據了這顆行星東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秒鐘都有士兵倒下死亡,化為無知無覺的血肉或飛灰。戰況太過慘烈膠著,許樂在

    落礬岩峰間孤單地藏到第二天中午時刻,聯邦軍方才終於抽出了一架戰鬥直升機,將他從山上接了下來。

    直升機巨大的轟鳴聲掩蓋了駕駛員大聲的詢問,臉色蒼白的許樂半倚在滿是機油味道的機艙內,望向下方的山川草原。

    越往西方的聯邦基地去,地面上集結的隊伍越多,從天空中俯瞰,無數道鋼鐵洪流,佔據了視野裡的所有空間,正緩慢卻又堅決地向著

    帝國人的控制區域碾壓過去,場面極其壯觀。

    直升飛機在距離菱形基地約十幾公里外便停了下來,馬上重新起飛,加入了緊張的戰鬥,而簡易機場上,早有軍車在等待著許樂。

    劇烈抖動的軍車,沿著速凝水泥軍道,向基地駛去。

    一路上,許樂看到有很多小型部隊,正像自己一樣在逆著大部隊進軍的洪流,在向基地收攏。

    這些小型部隊都是像七組一樣,在星球上執行鋪工作的特種小組,看著那些面容黝黑憔悴的戰友們,許樂很快認出,這裡面包括了聯

    邦三大保安公司的大部分戰鬥小組,白水、黑鷹、藍鳥的戰鬥專家,似乎都匯焦到了這顆行星上。

    這些鋪的小組雖然撤的比七組都要早一些,但在最後帝國人瘋狂的散擊中,仍然付出了慘重的傷亡。

    令他有些震驚的是,在這些執行危險任務的戰鬥小組中,還夾雜著很多衣衫襤褸的戰士,這些戰士明顯在帝國控制區冒險工作了很久,卻依然保持著昂然的精神狀態,只是他們的槍械和裝備明顯有些落後。

    目光落在這些戰士破舊軍裝的標記和令人有些眼酸的傷患編隊,他的眼楮眯了起來,右手握緊了軍車的把手。

    青龍山反政|府軍終於到了。

    軍用道路上滿是聯邦軍方第二波總攻的部隊,裝甲車和機甲上的聯邦戰士們,神情複雜地看著這些青龍山的泥腿子們。

    他們很清楚,面前這些傷亡慘重的隊伍雖然是在向基地撤退,但絕對不是逃兵,相反,都是值得尊敬的勇士,只是就在幾年前,雙方還

    是誓不兩立的仇敵,今日卻成為一個戰壕裡的戰友,政|府軍中的很多人,一時很難適應這種轉變。

    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一聲喝,主力部隊的官兵們緩緩舉起(原文取起)右手,向三大保安公司的僱傭軍們,向青龍山的反政|府軍們行以軍

    禮,同時投來了信任與感激的目光。

    軍車攜著煙塵快速開到營房前面,許樂拉著那把2126長狙,一瘸一拐艱難走下軍車,笑著和開車的戰士說了幾句什麼,拍了拍對方的肩

    膀。

    昨天凌晨率先撤退的一名七組隊員,一直守在營房外面守了整夜,此時看到。

    許樂從軍車上走了下來,臉上流出一行震驚與狂喜,尖叫了聲,便衝進了營房。

    「頭兒回來了!」

    「真的」

    七組的營房內傳來一陣驚呼與腳步聲,幾十名隊員同時衝出了營房,除了重傷正在接受治療的隊員,竟是全部都衝了出來迎接許樂歸來

    ,就連腿部受了重擊的達文西,居然也撐著枴杖跳了出來。

    許樂咧了咧嘴,看著面前的隊員們,想說幾句什麼,卻終究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沉默地走上前去,把長槍遞給了白玉蘭,然後從蘭曉

    龍的手裡接過一整盒香煙拆開,拖著傷後疲憊的身軀,認真地給每一名隊員發煙。

    一盒煙發完了,從象徵一拍腦袋,趕緊跑進營房拿了半條存貨,交到了他的手中。

    許樂繼續認真地給每一名隊員發煙,然後點燃,同時用沙啞的聲音誠懇說道︰「辛苦了。」

    「辛苦了。」

    昨日清晨被蘭曉龍帶著率先撤退的幾十名新隊員臉上流出羞愧和不甘心的表情,而一直跟著許樂殺到那片青灰岩峰間的隊員們,臉上

    則是流出幾絲激動與亢奮。

    然後。

    許樂向營房旁那棵有些熟悉的大樹下走去,放了三根煙在唇間點燃,用力地拔了兩口,認真地插在村下的鬆土裡。

    青煙陣陣,場間一片死般的沉默,很多人的眼楮都紅了,不見得是悲傷,還夾雜著某種複雜的情緒。

    在這顆星球上,七組兩個多月沒死一個人,卻在大反攻前最後一次任務中,被帝國人狠狠地砍了一刀,在那片河灘和隨後的撤退中,有

    十幾名兄弟長眠不起。

    在這種死寂的氛圍中,有新隊員忍不住哭出聲來,旋即便被身邊的同伴狠狠地吼了回去,隊員們都狠狠地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就像

    唇間燃燒的紙卷,就是帝國人的生命,整個營房都籠罩在沉默與三七牌香煙的辛辣味道中。

    達文西抽的最凶,他一言不發地蹲在營房簷下,想起同房居住的那個大傢伙,那個農夫的兒子,想到河灘上那具噴滿了血水的頭盔,想

    到以後再也聞不到那個傢伙的腳臭,他的眼楮早就紅了,腥紅色裡透著一股很難品砸清楚的狠勁兒。就在這個時候,國防部金星紀錄片廠的攝像組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營房中,嗡嗡的設備運轉聲,驚醒了沉浸在悲傷氣氛中的隊員們。攝像

    組只有兩個人,昨天任務中途便撤回,所以沒有拍攝到河灘上那場慘烈的戰鬥,此時當然不願意錯過這幅足以打動所有聯邦民眾的畫面。

    「不要拍了。」許樂扶著村干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崩出血水的左臂,對攝像師說道。

    攝像師有些猶豫,看了身邊的主持人一眼。

    「狗|日的,叫你不要拍了!」

    達文西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像頭老虎般衝了過來,一腳將攝像師踢開,搶過攝像機猛地砸到了地上,砸的滿地碎片。

    許樂低頭揮了揮手,蘭曉龍和熊臨泉沖上去將達文西攔在了身後,白玉蘭則用秀利若刀的寒冽目光將攝像師和主持人逼離營房。

    醫師官侯顯東搖頭上前,給達文西打了一針鎮靜劑,作為七組的老兵,他們都曾經歷過這些新兵蛋子初遇生死離別時的情緒,此時看著

    懷中漸漸放鬆沉睡的達文西,心中一樣鬱鬱。

    軍營禁酒不禁煙,面前著生死大關口,戰士們都需要香煙的刺激,在軍營的傳奇故事中,自然也有這方面的內容,那就是︰一把火。

    一把火說的是從清晨起床上廁所,那傢伙便點燃香煙,然後一根續一根,中間根本不斷,一直抽到睡覺。

    任務結束後的頭三天,許樂和七組裡的很多人都過著近似一把火的日子,死去戰友的音容笑貌,慘烈戰鬥之後的疲憊惘然,劫後餘生的

    顫慄,只有香煙相伴方能稍解一二。

    許樂的心中也藏著一把火,如果不是憲|章局犯下那個弱智到令人髮指的錯誤,七組根本不需要進行最後那次冒險,那十幾條鮮活的漢子

    本來還應該好好地在營房內打屁聊天,像自己一樣抽煙。

    許樂知道自己的性格弱點,如果不能替這些本不該死的戰友出氣,他胸中那把火永遠難以熄滅,只能燃燒的越來越旺,燒的越來越痛。

    然而對方是神秘冷漠的憲|章局,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向國防部寫報告打官司之前,憲|章局已經先找到了他。

    穿著黑色正裝的憲|章局官員,面無表情地望著許樂,說道︰「許樂中校,我奉命帶你回艦接受聯合調查,就你在任務中犯下的錯誤,你

    必須向上級如實說明情況,爭取寬大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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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地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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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修復基點的任務中,許樂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犯了很多條軍紀,比如不遵軍今之類看上去不能輕恕的問題,尤其是最後在地面強行逆通道聯絡,更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然而回到軍營已有三日,香煙白灰鋪於腳下三尺,軍方上層一直沒有什麼表示——他以為任務勝利完成,上級們瞄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高山峻嶺,便準備將此事不了了之——誰知道暗底下竟真的有一場針對自己的調查。

    「有點兒意思。」許樂表情平靜地開始收撿自己的行囊,跟著那名憲|章局官員往營房外走去,軍車在大門外等著他。

    剛剛知道消息的七組隊員們頓時炸了鍋,他們歪戴著帽子,趿著軍鞋,叼著煙卷,就像百慕大的黑道分子一樣,抓著各式栓械搶出了營房,將正準備開動的軍車死死堵住。

    看著那些黑洞洞的槍口,車上的憲|章局官員和執行任務的憲兵們,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強作威嚴地用軍紀恐嚇了幾聲,卻沒有收到任何效果。

    隊員們盯著這些傢伙,眼楮裡如同要噴出火來。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最後那次任務的真相,然而他們知道七組付出了怎樣的代價,頭兒冒了多大的風險,才成功地完成了任務,結果這些狗|日的上級部門,居然還要調查!

    許樂隔著玻璃看了白玉蘭一眼,白玉蘭明白他的意思,將煙頭扔到地上踩熄,對堵在大門口的隊員們沉聲說道︰「都瘋了?把槍放下來。」

    隊員們互望幾眼,慢慢把槍放下,但依然一臉冷橫暴戾地盯著軍車裡的人們,似乎如果憲|章局官員不馬上把許樂放出來,下一刻就會有無數的子彈轟到車身之上。

    深色玻璃緩緩落下,許樂看著這些傢伙,說道︰「散了,過兩天我就回來。」

    七組裡的新老隊員打交道最多的長官是白玉蘭,他們也最敬畏這個看上去閨秀無雙,實際上卻心狠手利的老兵油子。相反在這幾個月的軍營生活中,許樂與隊員們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他大部分時間都埋首於辦公室,很少操心殘酷的訓練和熱火朝天的生活,更不會像一名優秀將領那般用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來維繫自己在隊伍中的權威與被愛戴程度。

    很奇妙的是,很少說話的許樂,一旦說出話來,七組上下沒有一個人敢違逆他的意思,這是因為他完美實現了自己當初戰前的承諾——所謂衝在最前,撤在最後,背黑鍋我上,刀山還是我上。

    話語不多,做的不少,大抵這樣的長官,就像是一坎坐在屁股下的大青石,很容易讓隊員們感到踏實,從而絕對信任。所以此時許樂讓眾人散了,七組隊員們雖強烈不甘卻依然極快地散開,讓開了軍車前行的道路。

    然後他們對著逃離般的軍車捲起的煙塵狠狠吐了無數口濃痰唾沫。

    ……

    ……

    「寧參謀,我要見易副司令,我不明白,為什麼那名軍官明明觸犯了這麼多條軍紀,指揮部卻始終不肯拿出具體的懲處措施,在我看來,像這種目無軍紀的流氓軍官,就應該被清除出我們的隊伍。」

    憲|章局白副主任扶了扶鼻樑上的方正眼鏡,撲克臉上閃過一絲冷漠之色,憤恕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死板。

    寧和看了她一眼,平靜而有禮貌地說道︰「白主任,司今員連續指揮了三天,現在正在體息。至於您所提到的事情,司令員有交待,既然是憲|章局方面強烈要求調查此事,那麼請你們先調查清楚了,再由軍方接手。」

    白副主任怔了怔,想到房間裡那個令人憤怒的軍官,想到一直保持著蹊蹺態度的指揮部,眉宇間現出一絲惱恕,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寧和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甬道中,臉上的微笑斂去,輕輕地敲了敲房門,走進了房間,對著闊大舷窗旁的那位將軍沉聲說道︰「憲|章局的調查好像沒有什麼進展,那位白副主任又來要求軍紀審查。」

    身為當年七組的老隊員,寧和自然不忍眼睜睜看著許樂和七組被羞辱調查,雖然明知道許樂和七組的背景耀目,但這次主持調查的可是憲|章局——他只是名中階參謀軍官,無法做更多事情。

    易副司今緩過身來,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身為軍方大佬之一,他根本不需要理會這場調查,只是涉及到許樂和七組,所以他一直保持著平靜的看戲心態。

    「軍法處置?」將軍的臉上浮現出濃郁的嘲諷之色,且不說許樂和七組把任務完成的極為漂亮,就算是真有什麼問題,難道軍方還真有人敢自行展開內部調查?

    一想到行星上還在進行著慘烈的戰鬥,憲|章局便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軍官逮回了戰艦,搞什麼見鬼的調查,易副司今的心中便有些惱怒,只不過憲|章局在聯邦內部的地位太過超然崇高,他也無法阻止。

    沉默片刻後,易副司今開口說道︰「盯著審訊室那邊的動靜,務必要保證許樂中校的人身安全。」

    「如果……起了衝突怎麼辦?」寧和問道。

    易副司令微嘲說道︰「當然是把人搶過來,再送回首都,難道還留著他和憲|章局的撲克臉們吃飯?」

    那邊是憲|章局,許樂的身後卻是整個聯邦軍方,如果說二者都是聯

    邦最強大的流氓,拼到山窮水盡處,拿栓的流氓終是要更兇殘些。

    ……

    ……

    安靜的審訊室內,一名憲|章局官員正在低頭記錄。

    許樂低頭端著杯咖啡在慢慢啜吸,調查組沒有人對他採取強制措施

    ,甚至還有美味的咖啡提供,只不過一個多小時內重複回答了無數遍問

    題,即便牲情堅忍如他,也開始感到煩燥。

    憲|章局的調查陷入了難堪的局面,無論是許樂不遵軍今,強行打開

    通訊通道,還是插手這場調查,那麼無論許樂怎樣回答,憲|章局也無法

    得出他們需要的拮論。

    房門被推開,白副主任沉著臉走了進來,在許樂面前猛地一拍桌子

    ,用尖銳而刻板的聲音憤怒訓斥道︰「連續違抗軍今,你知道不知道,

    每一個步驟,你都有可能造成難以挽回的巨大損失?」

    許樂放下咖啡杯,低頭啞聲回答道︰「可事實是我成功了,沒有造

    成任何損失。」

    「態度端正一些!把頭給我抬起來。」白副主任惱怒地喝斥道。

    許樂沒有抬頭,反而再次拿起咖啡杯,沒滋沒味地喝了一口。

    「我知道你是鄒部長的未來女婿,軍神大人重點培養的後備軍官。

    」白副主任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知道你有大背景,大靠山,我及局內

    所有工作人員,都很尊敬軍神大人和鄒部長。」

    這位女官員的聲音再次尖刻嘲諷起來︰「但你要清楚,這是憲|章局

    的調查,我看在某些大人物的面子上,對你已經足夠客氣,不然我早就

    把你和你那些沒用的隊員全部逮……」

    聽到沒用的隊員五個字,許樂霍然招起頭來,盯著這個女人的眼楮

    。他很清楚憲|章局在聯邦中的地位,如果真得罪對方厲害了,對方確實

    不需要太看軍方的面子,然而對方話語間的嘲棄和對自己隊員的鄙夷,

    卻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肯抬起頭來嗎?「他看著白副主任,說道︰

    「因為我很喜歡看戴眼鏡的女生,但這副眼鏡戴在你這麼醜的一張豬臉

    上,我真的很怕會吐出來。「

    白副主任一怔,方正無味的面容上湧現出憤怒的紅色,渾身顫抖,

    指著許樂,卻說不出話來。

    如此低層次的人身攻擊,本不足以今她失態,只是自參加工作後,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有人敢對憲|章局官員如此不敬!

    許樂不再理會她,將咖啡杯放到桌上,站直身來,拉直軍裝,便向

    門外走去。

    「站住!你想對抗調查?「

    「你們讓我來協助調查,我來了。」許樂回頭望著她和那名目瞪口

    呆的憲|章局官員說道︰「問了這麼久,什麼事情都沒有,我不走做什麼

    ?」

    白副主任被許樂平靜裡無比輕蔑的態皮真正激怒,深吸了一口氣,

    不再理會此人的背景,沉聲說道︰「你自行打開通道,已經違背了憲|章

    局規……」

    許樂打斷了她的發言,說道︰「那是憲|章局內部工作條例,我學習

    過,所以你不用嚇我,我不是憲|章局的人,這些條例管不了我。」

    「是嗎?憲|章局此時很想知道,最後你是怎樣啟動了星球上的監控

    絡。」比煙花還要寂寞的看到白副主任笑了一聲,笑容裡夾著冷冽狠毒的意味,「這個問題

    我想你很難解釋,也許需要跟我們回憲|章局好好解釋幾年時間。」

    許樂身體微僵,終於知道憲|章局官員們為什麼會毫不顧忌國防部和

    費城那邊的態度,也要讓自己上戰艦協助調查。

    一個普通的聯邦軍官,有能力搶在憲|章局小組之前,自行啟動監控

    絡,這絕對是會今憲|章局感到惘然震驚的事情。

    他沉默思考很久,發現自己本想一直珍藏在腦海裡回味得意的某些

    資本,似乎很難像色情電影一樣未遠藏在硬盤最下層了。

    「我叫許樂,你應該有我的公民編號,我建議你查一下憲|章賦予我

    的權限。」

    他望著白副主任平靜說道,就像憲|章局局長在對下屬發佈命令。

    「查完之後記得嚴格保密,我的權限等級只有你們兩個人能知道,

    如果憲|章局內部還有調查,我允許你要邰局長匯報。」

    白副主任絕對無法聽懂這旬話,冷冷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瘋子

    ,然而緊接著,她身後傳來一聲悶響,那名負責記錄的憲|章局官員重重

    地捧倒在地。

    因為好奇而真地查了一下公民許樂的憲|章權限,這名憲|章局官員直

    接被光屏上出現的等級震驚的喪失了行動能力。

    白副主任有些不安地走到工作台前,捎下眼鏡看了看光屏,右手顫抖起來,再也無法握住鏡腿。

    啪!摔落一地鏡片。
>>----膝蓋---->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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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22:41: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九章 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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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副主任擁有一張方正古板的臉,她的人生也是無比方正古板,然而今天看到光屏上那個權限序列數字時,卻驟然想到還沒有進入憲章局,正在首都大學數學系風華正茂、指點星辰、感慨人生時的自己,以及那些青蔥歲月烙在心上的一首詩。

    蒼白的山上開著一朵黑色的花,花瓣上刻著多年塵埃展示的無情年華,年華在女子流轉的眼眸裡,眼眸一眨,眨碎了永遠慘白的山崖。

    很莫名其妙,難以言喻,偏在此時她想起這首與當前狀況完全無關的詩。

    她陰沉憤怒的方正面容霎時變得像詩中山崖一般慘白,如大樓地底深處那台偉大電腦一般機械冰冷信奉秩序規章的心臟再也無法受控制劇烈的砰砰跳動,渾身寒冷地發現年華已去,黑花蒙塵,這世界上的事情早已如那首懵懂的小詩般過於意象而顯得虛妄荒唐。

    第一序列權限?帕布爾總統的權限是幾級?邰局長和崔助理的權限是幾級?軍神大人李匹夫的權限又是幾級?不是憲章局內部的例行考試,這裡的層級也不是那並不高的憲章局大樓的階梯,而代表著比星辰還耀眼的權力。

    「此事保密。」

    許樂默然請求聯邦中央電腦封存了自己的權限等級,對著房間內震驚的快要面癱的兩名官員說道。

    大叔贈他體內灼熱酸楚的神奇力量,聯邦中央電腦贈他高級的權限,身軀快要變成強悍的機器,在憲章廣場中與老東西像朋友般聊天,直面刺眼陽鬼……

    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很多事情,都讓他覺得很荒謬,覺得自己是個妖怪。

    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他越來越少與那位老東西聯絡,更不想讓人們可能接觸到自己妖異的邊緣。

    如果不是面對憲章局的尖銳調查,無法解釋啟動163整顆星球絡,他當然不想讓憲章局知道自己的權限。

    他的性情並不喜歡玩什麼低調的華麗,扮著某種溫馴的動物去撕咬看似威嚴的猛獸,只是基於上述理由,他需要憲章局替自己保密。

    隨著他的請求或者說是命令,桌上那台憲章局專用工作台光屏迅即歸為黑暗,從此時起,很難再有人能夠查到他的權限等級。

    這個畫面令沒有進行任何操作的白副主任及正在從地上爬起的官員再次震驚,震驚之餘的天然懷疑頓時散去大半。

    「我可以走了嗎?「許樂問道,卻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

    白副主任想扶一下眼鏡,化解下心中的震驚,卻發現自己扶了個空,下意識裡點了點頭。看著許樂頭也不回地離開,臉色蒼白緊張的她快速對下屬說了一句,趕緊跟上了他的腳步,微高的仿皮鞋踩過地面的眼鏡碎片,��嗒作響。

    …………

    …………

    安靜的審訊室外面是泛著金屬光澤的長長甬道,通道盡頭是熱火朝天卻並不嘈雜混亂的指揮大廳。

    右手方則是一道掃瞄通道,分支通道的盡頭,是憲章局小組與指揮部的聯合數據處理中心,中心負責戰艦下方那顆星球監控絡的所有數據回饋,以及將聯邦中央電腦所做的繁複戰術推演結論遞交指揮部以供參考,十分重要。

    許樂的身體頓了頓,忽然想起來自己要做什麼事情,轉身向那個顯得格外安靜嚴肅的房間走去,那道權限掃瞄門射出的三道淡藍色光波在他的身上一掃而過,嘀的一聲開啟。

    緊跟在他身後的白副主任面部表情再次變幻,她比誰都清楚要進入數據中心所需要的權限等級,即便是指揮部的高階軍官,都需要憲章局進行臨時授權,但身前的這名中校就這樣大刀闊斧地走了進去,這意味著什麼,已經非常清楚。

    三重門開啟,許樂走入房間,看著忙碌的軍官及那些表情沉漠的黑衣憲章局官員,直接問道︰「是誰負責處G2337基點?」

    房間內無數台高性能的電腦正在進行並聯計算,空氣中充滿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就像是無數盆仙人掌正在同時自殘身軀,釋放淡淡清厲滋味。

    憲章局小組的官員們正在指揮軍官們進行操作,寧靜的環境被許樂的問話瞬間破壞。

    他的問話談不上有沒有禮貌,只是過於簡潔明了有力直接,所以在這些地位尊貴的憲章局官員耳中,便顯得有些尖銳粗暴。

    「出去!「

    一名戴著眼鏡的中年憲章局官員沉著臉喝斥道。

    既然這名年輕軍官能夠進入房間,當然是被授予了臨時權限,只是這名官員幾天來的心情一直有些低落不忿,尤其是聽到那個基點的序號,情緒更是糟糕到了極點。

    回到局裡後,還要寫檢查報告,甚至有可能要被降級減薪,就因為當時一個疏忽的小錯誤?局裡已經多年沒有進行過這種大範圍的鋪,自己根本沒有經驗,難道也要怪到自己頭上?

    房間裡的憲章局官員們看了許樂一眼,搖了搖頭,心想這名軍官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敢在老牛面前提及他最不願提到的事情,難怪老牛的態度十分惡劣。

    沒有人理會許樂,他就這樣孤單地站在門口,沉默片刻後,忽然轉身對白副主任問道︰「我要知道是誰負責的G2337基點。」

    此時房間內眾人才看清楚自己的頂頭上司白副主任跟在這名軍官的身後,有些愕然地紛紛起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白副主任有強烈的預感,如果自己說出來,可能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但面對著許樂執著而堅定的眼神,想到這名軍官令人震駭的權限等級,猶豫片刻後終於啞聲說道︰「牛得錄。」

    「誰是牛得錄?」許樂轉身望著憲章局官員們問道,沒有人回答他,但順著那些人的目光,他眯起了眼楮,盯住了面前不遠處的那名中年官員,先前也正是這名官員極為惱怒地喝斥他出去。

    「那個基點由我全權負責。」

    牛得錄看著面前這名年輕軍官,思緒因為白副主任的到來而微顯混亂,但聲音卻一如既往般展現著憲章局官員特有的冷淡︰「怎麼了?有什麼事?如果沒事,那快點兒離開,我現在沒心情說這些破事兒。」

    許樂看著面前這張滿是冷漠表情的臉,眼楮一眨不眨,似乎是想要把這張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都全部記住。

    他是一名聯邦軍官,即便對那名愚蠢的憲章局官員有再多的意見,也只想著按照即定流程向上級進行申訴報告,走入數據中心,也只是很想看看究竟是哪個愚蠢的王八蛋,害死了自己這麼多兄弟,並沒有準備直接做什麼。

    然而此時看著這名官員的臉,他明白自己還是想錯了。

    憲章局就是憲章局,偉大光輝庇護下的官員們,根本不會在乎他們的錯誤會害死多少普通的聯邦士兵,他們的心中根本沒有什麼後悔悲傷歉疚,相反只會憤憤不平於自己的小失誤所帶來的顏面損失。

    於是連續幾天一把火點燃的無數根香煙凝結成的灼燙終於在胸口裡翻滾起來,燙的他心口越來越熱,眯著的那雙小眼楮越來越亮。

    「你是豬嗎?拿著技術手冊還能搞錯。」他看著牛得錄的眼楮,用淡漠的語調說著損人的字眼,「聯邦花這麼多錢養著你這種人,你能不能稍微專業一些?」

    房間裡一片安靜,憲章局官員和軍官們愕然看著這個突然來到的人物和他們所不能瞭解的憤怒。

    「你說什麼?」牛得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快要因憤怒而冷笑。

    許樂沒有理會他︰「我們是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我的隊員從來不怕死,但我們不應該為了你的愚蠢而付出這樣慘烈的代價。」

    「你知道為了你的愚蠢,有多少人死了?」

    「你是七組的許樂?」牛得錄終於反應了過來,面色微變,旋即羞惱憤怒地尖聲說道︰「這是常規錯誤,是手冊裡允許的誤差偏值!你一個大兵懂什麼?你正在接受調查,有什麼資格來質詢我?」

    白副主任感到事態快要失去控制,急忙走到許樂身後,不安說道︰「許樂中校,相關報告我們已經送回了局裡,一定會有一個令你滿意的處理意見,我相信到時候局裡絕對會第一時間通知您和您的部隊。」

    牛得錄和同樣開始憤怒不平起來的憲章局官員們愕然看著自己的上司,心想這幾天正是您憤怒於這名軍官不遵軍紀和散漫作風,強力要求進行調查,怎麼此時卻忽然轉了風向?

    「我本來只是想給國防部打打小報告,告告小黑狀。但這時候忽然想明白了,你們憲章局習慣了天上地下最大,這名官員會受到什麼處理?寫一篇情真意切的檢討,或者被派到礦星上去檢查設備兩三個月?」

    許樂用沒有什麼起伏的聲音平靜說道︰「可我的人死了很多。」

    說完這句話,他便沉默無語,像石頭一樣堅硬的拳頭卻動了起來,向面前狠狠地砸了過去。

    拳頭砸到那名憲章局官員的臉上,砸飛又一副眼鏡,砸出一道憤怒飆上屋頂的血花,將此人砸到了地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聲。

    然後他又一腳重重地踹了上去,清晰的骨裂聲殘忍地迴蕩在安靜的房間內,不知道那名憲章局官員有幾根肋骨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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