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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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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2 09:58: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七十四章 今天你穿內褲沒有?

    很多年前在遙遠的聯邦西林邊陲星域,在那顆叫5460的星球之上,一位叫作亞瑟的帝國軍官,因為拒絕服從上級屠殺聯邦平民的命令,被軍法處死,然後和那九千多具聯邦平民屍體一道埋在寒冷的地下,而這位叫亞瑟的帝國軍官,正是蘇珊大媽的兄長。

    「我為他感到驕傲。」

    蘇珊大媽轉身攪抖鍋中的雜燴粥,又擦了擦眼角,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被生活磨礪的足夠粗糙的神經,今天卻變得如此纖細敏感,彷彿回到衣食無憂,幸福美好的童年。

    熱騰騰香嘖嘖的雜燴鍋吃完,安靜的小院亮起柔眼的燈光,許樂把鐘煙花趕去洗碗,蘇珊大媽拗不過他,只好坐下牽著他的手閒聊,關心這些年他究竟是怎樣過的,聊至某時,大媽想起廚房裡講的那個故事,極為珍重地從房中取出一本保存良好的日記本,小心翼翼地翻開,繼續講述她對兄長的懷念以及由此而生的驕傲。

    「這是當年他入伍的時候,我送給他的日記本。」

    日記本外面是棕褐色的粗製小牛皮外套,植物纖維紙內頁上,藍黑色墨水記著潦草的內容,許樂默然看著書頁在眼前逐次翻動,並沒有告訴蘇珊大媽,正是自己發現了她兄長的遺體,也正是他把那本日記帶回帝國,然後經由懷草詩的手,送還至這個溫馨平靜的小院。

    在付出兩個碗破碎的慘重代價後,鐘煙花終於笨拙地完成了清潔工作,有些尷尬地槎著發紅的小手,訥訥然坐回客廳的椅中,看到這幕後好奇地湊了過去。

    「我們打會兒牌吧?」許樂笑著對蘇珊大媽問道。

    就像當年逃亡帝國裡的很多長夜那樣,小院裡開始了和賭博無關的牌局,帝國南路花牌的玩法確實很有意思,頂替了保羅位置的鐘煙花,只花了三局的時間,便深深地陷了進去。

    深夜人靜,院外小巷裡開始響起野狗和野貓追逐挑釁的聲音。

    ……

    ……

    那間小小的床鋪還是在閣樓一角,面窗的牆壁旁放置著一張桌子,抽屜裡的那些工具因為很久沒有人用而有些生鏽,窗外越過貧民區的破爛簷角,可以清晰地看見遠處白色月光下的白色小院。

    鐘煙花俯臥在床上,雙手掌著下巴,好奇地看著坐在桌旁手執工具不停工作的許樂,發覺此時不挑眉不眯眼的他,臉上終於出現那種最放鬆最愉悅的神情,不禁有些不解,這間小院究竟有怎樣的魔力,竟能讓背負著常人難以想像重擔的他,變得如此平靜。

    她很直接地問出自己的疑惑,許樂放下手中的六星刀和烙鐵,看著桌上散落的高清播放器零件,低聲回答道:「當時我正處於生命裡最危險的時刻,重傷昏迷,身陷帝國羅網之中,隨時有可能死去,而大媽她沒有任何理由收留我,結果她卻不問理由地收留了我。

    許樂回過頭來,望著床上的少女微笑說道:「讓人從絕望中看到希望的地方,就是天堂,這座小院對於我來說,就是天堂。」

    閣樓安靜片刻後,又響起他難得的感慨聲。

   「那今日記本你剛才也過了,你所不知道的事情是,這今日記本隨著那個曾經年輕驕傲堅毅溫和的帝國軍官,在險惡的太空裡過了七年歲月,然後深埋在5460冰川下的萬人坑裡,直到那一年我和商秋發現它的存在,然後被我帶到了帝國。」

    鐘煙花吃驚地看著他。

    「我遇著亞瑟,然後在帝國被亞瑟的妹妹所救,這是緣份還是命運?我在這小院裡至少學習到了一點,人類或許有高貴有卑劣之分,但這和人種真的無關,蘇珊大媽和她的兄長亞瑟都是帝國人,但他們都是高貴善良的人。」

    他回過身去,拿起六星刀和微探頭烙鐵,重新開始專注而沉默地組裝高清播放機,低著頭說道:「大媽把保羅的房間收拾好了,你趕緊去睡吧,明天我們還要去大師範府。」

    鐘煙花從床上翻坐而起,從手腕上剝下髮繩,麻利地將綢緞般的淺栗色直髮挽成個可愛的小髻,說道:「我本以為那邊的事情重要,我們會先去大師範府。」

    許樂雙肩微微一沉,沒有回頭,沉默片刻後說道:「我離開了這麼多年,真的有些害怕,我害怕她死了。」

    第二天的早餐是辣糊麵茶加豆沙包,在蘇珊大媽疼愛的眼神下,許樂吃的特別香,依舊梳著髮髻的鐘煙花看上去吃的挺香,眼睛眯眯笑著,不雅地啪嗒著嘴,就是擱在桌下的雙腿明顯有些緊張。

    「我帶妹妹去逛逛街,她第一次來天京星。」許樂接過大媽替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嘴,說道:「下午我去市場接您,還是老門面嗎?」。

    「是啊。」

    蘇珊大媽笑呵呵地答道,因為他這句話而高興起來。

    ……

    ……

    因為天時尚早的關係,貧民區那些起伏不平的路面,劣質水泥板間的泥土還沒有承載太多污水和輾壓,所以顯得不是那麼髒,街旁蒙著灰塵的青樹,渾著清亮的晨光,看上去竟還有幾分漂亮。

    「吃不下去就別吃。」

    許樂看著身旁的鐘煙花說道,今天的少女穿著一件高敞領的黑色裙裝,梳著橢圓的小髻,露出潔白的脖頸,和衣領一襯顯得格外醒眼,微涼的晨風吹起幾絡髮絲,很漂亮,有一種青澀的感覺。

    「要討大媽歡心嘛。」鐘煙花格格笑著說道。

    許樂笑著說道:「沒必要這麼客氣。」

    聽到這句話,鐘煙花緩緩低下頭,情緒顯得不是那麼高昂,她一腳踢飛攔在面前的一塊石頭,在心中默默埋怨道,真是一個大笨蛋。

    沒有走多遠,那片白色院落便在道路那邊安靜地等待著他們,這片院落看上去非常普通,但看延展極遠的院牆,大致能夠判斷出佔地面積極大,院落裡的建築都是奢侈的原木結構,並不高的樓宇隱於青樹裡,默然地散發著時間的味道。

    這片院落最顯眼的還是白色。許樂默默注視著院落周邊那些零亂的臨時帳蓬和板房,明白這些破爛建築肯定是當年帝國部隊推平後重新生長出來的,把目光收回,透過微開的院落正門望進去,只見無論是內牆還是裡面樓宇的木柱,都漆成最純正的白色,白的令人心生厭意。

    正是春濃花開時,晨風雖涼,卻拂的陣陣花香透牆而出,在那些高大的青樹間稍一繚繞,便化為沁鼻的美妙。雖在貧民區,白色院落四周的街道卻乾淨的彷彿如同一座皇宮,雖然就連野貓野狗都因為昨夜的疲累而未起床,院落四周卻能發現很多帝國軍警正漠然注視著四周。

    鐘煙花感覺著空氣裡瀰漫的緊張肅嚴味道,眯著眼睛問道:「我們怎麼進去?」

    許樂回答道:「走進去。」

    鐘煙花愣了愣,清細的雙眉微微蹙起,望著他說道:「哥,你現在越來越像三流哲學家了,我很不習慣,也不喜歡。」

    許樂笑著說道:「我說的是老實話。」

    頓了頓後,他解釋道:「現在整個帝國高層都知道我們是誰,我們在哪裡,既然如此,那我們只有老老實實地登門拜訪。」

    ……

    ……

    走進大師範府,禮貌地通報姓名,接受例行的安全檢查,在那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管家帶領下,向著白色院落的深處行進,一路有花樹,有青樹,有枯樹,能看見石壁,木壁,影壁,能聽到樓宇間傳來的讀書聲,討論聲或者說激辯聲,應該有很多研究歷史的學者,正在就某個具體的史實認證問題開研討會。

    幾年前潛入大師範府時是夜間,逃離時又過於匆忙,許樂沒有看清楚這座白色院落的更多細節,但今天他也沒有心情和精神去觀看左天星域最奇異的地方,只是等待著和那個傢伙見面,問他一些問題。

    白色院落最裡面的最裡面,石階之上的男子轉過身來,飄飄若云的白袍隨風而擺,露出那雙刺眼的赤裸雙腿,露出那張刺眼的完美臉龐,緊緊束在腦後的發絲間隱現星星白跡,笑容依舊無恥。

    管家退去,許樂看著大師範,忍不住無奈地撓了撓頭,問道:「你這次又是在等我過來?」

    「當然。」大師範嘿嘿笑著,準備邁步走下石階,說道:「還是以愛和文學以及和平的名義。」

    許樂牽著鐘煙花的小手,盯著大師範腰間飄舞的白袍,忽然想到了一件極重要的問題,伸出左手摀住少女的眼睛,沉聲問道:

    「今天你有沒有穿內褲?」

    大師範蹙著英挺的雙眉,明明年歲已經極大,那張漂亮臉上依然迴蕩著誘人的味道,仿似個妖物般散著光彩,幽怨道:「我又不是暴露狂。」

    許樂嘲諷望著他,正準備開口諷刺這傢伙幾句,忽然發現自己的左手上多了幾根微涼的纖細手指。

    他驚愕低頭望去,只見鐘煙花把自己攔在她眼前的手扳開,看著自石階上飄然而下的白袍大師範,黑亮的眼眸裡星星點點,震驚花痴喊道:「哥,你看這大叔長的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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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2 10:05: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時代

    當年許樂第一次看見大師範的臉時,就曾經生起將這張面龐砸成爛泥的衝動,不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這張臉長的太美,美的令同性心生羨慕嫉妒恨欲狂跳腳而毀之不倦,所以他很明白當一個正在春風裡成長的少女看見這張臉後會震撼的如何樣花枝招展。

    只是看著一向視自己為偶像的小西瓜,居然會對另外一個男人,雖然是老男人,投射出往常只能自己享用的花痴目光,依然難免不爽,他沉著臉把少女拉到身旁,警告道:「別看他長的漂亮,其實是個瘋子。」

    鐘煙花明顯不在意他的警告,雙手攏在胸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大師範,感嘆道:「就算是瘋子,也肯定是宇宙裡最漂亮的瘋子……我說這位大叔,你這臉是怎麼長的啊?」

    大師範得意地看著二人,說道:「可愛的來自西林的小郡主啊,這是是一個秘密,你想要知道,這段日子我們可以多聊一聊。」

    「噁不噁心?」許樂皺眉看著他,說道:「既然年齡已經夠當她爺爺,就不要再冒充那些猥瑣的大叔。」

    走進屋內,三杯淡茶,一盤小吃,極簡單的招待,許樂盤膝坐在深色木地板上,微一領首為禮,便開始此行最重要的事宜——提問。

    「我的第一個問題是,封余和你們回到帝國後去了哪裡?姐姐說她提前下了飛船,最後是他和你一道回的天京星。」

    大師範雙手輕輕拎著白袍兩角,往前一抖遮住赤裸的雙腿,自矮幾上捧起紅泥茶杯,緩緩飲了一口,直到許樂快要失去耐性,才回答道:

    「我不知道封余又溜哪兒去了,你知道你那個怯懦無恥的老師,偏偏擁有比我強那麼一點點的實力,我必須承認打不過他,而且上次承了他的情,也不好意思請夫差同學幫忙,這一幫忙就是你死我活,不符合俺樣的美學啊。」

    許樂身體微微前傾,問道:「那艘船呢?你們是不是坐的那艘船?就是您父親當年去聯邦坐的那艘船,也就是花家那位女性先祖跨越星河來到帝國的那艘船。」

    「看來小詩沒有給你答案,她畢竟沒有經歷過這些。」大師範擱下茶杯,帶著絲揮之不去的遺憾慨嘆道:「外表上與我花家那艘船彷彿依舊,應該就是那艘,但納斯里在濕地上並沒有撒謊,最關鍵的那些芯片應該都被拆了下來,用來做那些偽裝芯片,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也懶得找他把船要回來。」

    鐘煙花在旁邊調笑著插話道:「不是因為打不過他的原因?」

    大師範瞪圓了雙眼,說道:「這和拳頭無關,那本來就是我家的船,雖然先父給了那個傢伙,但如果我真想要,他好意思不給?」

    許樂聽著老少二人的鬥嘴,右手下意識裡緩緩摸到左手腕上,指尖輕輕滑過溫溫的金屬手鐲表面,感受著那行微小字跡帶來的心理觸感,默然想著,封余拆下的芯片應該大部分都在這個手鐲裡。

    「星圖呢?上次就在那個懸滿黑布的房間裡,你對我說過,你知道星圖在哪裡,星圖是什麼。」

    他看著大師範像黑寶石般美麗的眼眸,低聲問道:「那些芯片不會從根本上影響飛船的操控,如果重新拿到星圖,它能不能飛回去?」

    這句話的內容有些詭異,或者說提問的方式有些怪異,飛船飛回去指是的回去哪裡?大師範緩緩坐直身體,沉默看著許樂的臉,片刻後說道:「雖然以前有說過,但我沒有想到,你已經猜出了大部分的謎題,我只能說經歷了如此漫長的旅程,那艘船已經無法像最初那般勇敢強悍地橫度星河。」

    略一停頓之後,他繼續平靜說道:「星圖的內容和你的猜想差不多,我上次也說過星圖在哪裡,只不過你一直沒有取回來給我。」

    「我現在很難回到聯邦,尤其是首都星圈,那邊的地對空防禦系統做了很大的改進,我毫不懷疑如果我試圖靠近舊月基地,會直接被那些地對空激光炮打成碎片。」

    大師範笑了笑,感慨道:「上次去聯邦沒能見到我那位美麗的外甥女,除了遺憾,拿不到星圖才是最大的損失,好在無論是李在道還是莫愁後山的那位夫人,現在都不知道星圖就藏在她手腕上那根手鏈裡。」

    許樂沉默看著紅泥茶杯裡的濃湯,指尖緩緩挪離左手腕上的手鐲。

    「看來你專程來天京星找我,想問的問題很多。」大師範微笑望著他說道:「納斯里,船,星圖,你究竟想知道些什麼?」

    「我想知道帝國的來源,祖星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你們花家如果是從祖星來的,那你們是怎麼來的?」許樂回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基於某些我不方便解釋的原因,我對你們花家從祖星帶來的某些科技很感興趣。」

    「首先你現在要明確一點,你身體裡流淌的鮮血,至少有一半甚至更多帶著花家的生物標記,既然稟著年輕人的無謂傲驕,你不肯承認自己姓懷,那麼你至少應該承認這是我們花家,而不是誰他媽的花家」

    大師範看著他,皺眉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這些,那你又有什麼有趣的信息回饋於我?現在可以基本確認,聯邦和帝國來自同一個文明,你如此執著於帝國的前際,那麼聯邦人又是自何處來?」

    許樂雙手撫膝,目光微垂,看杯中茶湯撕靜,心緒漸靜,抬頭直視對方雙眼,說道:「不錯,最近我確實知道了一些事情,您想知道?」

    大師範面無表情,將指頭伸入茶杯,蘸些許冷茶汁水,然後伸進耳中極不雅地撓了撓。

    在場老中少三人盤膝,深色檀木地扳上擱著三個紅泥茶杯,只是一個對坐閒談的畫面,然而因為馬上要談的內容,因為大師範洗耳的動作,靜室內的氣氛驟然變得凝重起來,木門無風自關,將花香晨風窺探遠處的人聲盡數隔絕在外。

    因為此刻要談提過往無人知道的聯邦及帝國的來源,毫無疑問這是所有大話題中最大的一個,所有沉重話題中最沉重的一個。

    「我不信任您的行事方法,但我信任您的處世操守,關於這個話題,還請您保密,不然傳回聯邦一定會惹出很大的麻煩。」

    許樂說完這句話,便默然住口,往後挪了挪,把講述故事的權力,交給了一直沉默的鐘煙花,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言語表達能力,不足以用最簡單的語句,把那些畫面前透。

    鐘煙花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清聲說道:「根據聯邦中央數據庫的記載……」

    「等會兒」

    大師範豎起一根手指,打斷她的講述,望著許樂問道:「聽小姑娘這話,你們逃離聯邦之後,還能進入憲章電腦?」

    鐘煙花微微蹙眉,說道:「老先生,能不能有些禮貌,就算是在課堂上,你也不能隨便打斷我的內容。」

    很明顯少女已經回到了鄉村女教師的角色回憶之中,她沒好氣地看了滿臉窘態的大師範一眼,繼續說道:「在大浩劫,也就是祖星被某種恐怖的武器毀滅之前,當時的人類一直在準備星際移民,而這,就是這個故事的開端。」

    「前代文明明顯比我們現在更高級,在強悍的技術支撐下,他們的飛船能夠穿越黑暗天幕,無視大星系之間的漫漫真空,來到了聯邦所在的星域,然後極為幸運的發現了幾顆很適合人類生存的星球。」

    「既然是為星際移民做準備,那麼對星球的改造工作從一開始就在持續進行,前代文明的人類準備了很長時間,或許是幾千年,可能是幾萬年,甚至有可能是更長的時間,他們選擇S1S2S3這三顆行星做為實驗星球,進行漫長的自然環境培育及改造工作。」

    「還是基於幸運因素,這三顆實驗星球和各自星系主恆星的距離非常完美,原始大氣層覆蓋的地表能夠享有足夠而且適宜的光照。」

    鐘煙花平靜講述道:「所以當時的人類不需要穿著宇服服,站在黑礁石上喊要有光,他們首先需要做的事情是,改造當時充滿甲烷的大氣層,並且同步清除當時三顆實驗星上的原始苔蘚生命。」

    「這是很簡單的敘述,但我們都清楚,現在我們幾句話能夠交待的事情,對於人類社會來說,哪怕是先進的前代文明來說,也是一個非常巨大的綜合工程,需要恐怖的資源投入以及一代一代最尖端科學家耗盡畢生的心血。」

    「本來我想做一些幻燈片,用畫面來講述這幅偉大的文明拓展過程,但那樣太費時間。」

    鐘煙花繼續說道:「根據聯邦中央數據庫的含糊記載,前代文明對這三顆行星的改造,絕大部分依靠自動控制飛船完全,只有在某種程度上無視時間流逝的機器,才能和飛船一道橫渡漫漫星河。」

    「想像一下那個畫面,無數承載著最先進機械文明樞紐的飛船,像無數枝箭一般,源源不絕從祖星地表升空,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對時間的漠視或者是蔑視,飛向黑暗的宇宙那頭。」

    大師範緊握雙手,激訣感慨道:「那真是波瀾壯闊的大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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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七十六章 遺民的重生

    無論是本來懵懂無知的聯邦與帝國在星辰間偶一相遇便綻放出無數煙火的時代,還是軍神李匹夫率領聯邦雄師殺進左天星域,於萬軍眾中狙殺帝國皇帝的時代,還是當今戰火再度連綿,青年俊傑拋頭顱灑熱血轉換身份煎熬糾織的時代,和無數萬年前那場震人心魄的星際移民比起來,都只是歷史上可以被輕易洗去的過場畫面。

    那是智慧生命社會有體系進軍宇宙的大時代,那是人類第一次試圖遠離家鄉,從根本上改變生命形態的大時代,那是一場改變了整個宇宙容貌的大時代。

    許樂很理解大師範此時激動的反應,沉默看著他不停拍打著白淅的大腿,也沒有什麼阻止對方不雅舉動的念頭,因為十幾天前他第一次聽到菲利浦講述那段久遠故事時,也有相似的激烈反應。

    鐘煙花看著大師範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繼續說道:「調整大氣層構成工作完成後,清除那些低等厭氧異種苔蘚的工作,也自然而然得到加速完成,緊接著,移種植物,各式各樣的樹,各式各樣的花,甚至我想那時候的科學家不會忘記真菌,細菌之類的東西。」

    「然後自然就是動物,比如你在聯邦濕地裡看到的那些野牛白鳥之類的,想來就是當年在人類之前橫渡星河,像種子一樣灑在三顆實驗星球上的動物的後代。」

    「總之就是很多很多,這是對祖星生物庫的全面複製,按照中央數據庫的記載,前代文明採選的方式類似於放任自流,任由這些動植物及更微小的生命,在這三顆實驗星球上共存競爭妥協互助,人類不在其中加諸任何影響。」

    「在時間的作用下,生命頑強地生存了下來,生態系統完成了強悍的自我修復,整個星球的生命體系開始了新的循環,這個漫長的過程究竟消耗了多長時間,誰也無法判斷,但人類總算是獲得了星際移民的可能。」

    沉默了一段時間的大師範,皺著眉尖,翹著手指,忽然插了一句話:「這是造物主的作派。」

    「前代文明的人類不是造物主,雖然他們的科技已經非常發達,但依然做不到這一點。」

    許樂沉默片刻後說道:「真正的造物主是自然環境,還有漫長的強大的時間,當然,也包括生命本身。」

    「好吧,我贊同你這個看法。」

    大師範轉頭望向鐘煙花,感慨說道:「每個故事總是需要問三個字,後來呢?」「星際移民已經成為現實,但大規模的移民是當時社會難以支撐,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積累,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最開始我們談到的戰爭,也就是聯邦歷史所稱的浩劫,降臨在那顆星球之上。」

    「星球淪為焦土,人類毀滅於自己研發的恐怖壞炸彈,就在文明終結前的最後瞬間,五位一直參與星際移民計劃的頂尖科學家,極為幸運地啟動基地最後一艘完好的飛船,衝破戰爭帶來的怪異鉛雲,穿越黑暗天幕,成功抵達了三顆沒有任何人類,完全是動物樂園的星球。」

    「那肯定是五人小組。」

    大師範蹙著眉尖問道:「問題是既然三顆實驗星上沒有人類,難道這五位科學家就是所有聯邦人的祖宗?五人小組裡只有一位女性,而且我看過的書籍中提到過她的年齡,就算前代文明在那艘飛船上得到了某種程度的保留,我也不認為她能夠生出足夠延續人類火種的孩子。」

    許樂解釋道:「根據憲章電腦記載,最後那艘飛船在移民計劃中歸類為延展型號,意思就是說,那艘飛船上可能有胚胎庫,生物標記庫之類的東西。」

    「這還真是夠幸運的。」

    大師範難掩震驚,片刻後又生出新的疑問,盯著他問道:「可就算有胚胎庫,怎麼培育?」許樂聳聳肩:「應該有某種設備可以完成這項工作,說起來聯邦憲章局在生物科技方面一直領先於整個宇宙,卻嚴格保密,除了生產蛋白合成肉之外,嚴禁運用於軍事各方面,我在想會不會和這有關。」

    「聽上去感覺有些噁心。」

    大師範咕嚕了幾句,端起面前冷茶一飲而盡,額上流淌著汗珠,嘲諷說道:「原來聯邦人除了是試管嬰兒,還是機器造出來的。」

    「這很重要嗎?」許樂嚴肅問道:「人是活的就好。」

    大師範想了想,認真回答道:「確實不重要。」

    「不要問我那艘船在哪裡。」

    許樂看著他躍躍欲試的模樣,提前阻止道:「那艘船已經不復存在,主控電腦部分就是現在聯邦的憲章電腦,艦身構造那些也已經分別拆除,現在在憲章局地底,做為憲章電腦核心的保護層。」

    大師範再次感慨起來:「一個艦載電腦,放在我們的時代,可以變成整個聯邦頭頂的光輝存在,可以讓整個帝國畏懼,那個前代文明真是厲害的令人難以想像。」

    「從知道這些事情之後,我一直在想,也許正是因為前代文明科技太先進,才會導致後來的那場浩劫。」

    許樂伸出手輕輕轉動紅泥茶杯,低聲說道:「整個星際移民計劃耗資巨大,整個祖星的資源因此而枯竭,社會矛盾加劇,理念衝突,然後極端殘酷慘烈的戰爭爆發,雙方都握有我們無法想像的技術武器,一旦開戰,便無法終結。」

    大師範嘆息著說道:「那就不是我們所能瞭解的事了。」

    「聯邦這邊的事情我們所知道的大概就是這麼多。」

    許樂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做為信息對換,該你講述左天星域的故事。」

    「有你所講的故事做為藍本,左天星域的故事說起來會簡單很多。」

    大師範看著二人,緩緩說道:「自先祖來到左天星域,我大師範府七百餘年時間,一直在研究各式原始資料,現在能夠確認一點,那就是左天星域的文明,肯定來源於祖星。」

    「如你所說,前代文明的祖星並不是鐵板一塊,肯定有不同的勢力對峙,不然不可能出現如此慘烈的戰爭。既然雙方科技水平相當,那麼當五人小組所屬勢力在籌劃星際移民時,另一方勢力肯定也在做相關準備,而且彼此之間互相隱瞞。」

    「當五人小組乘坐最後一艘飛船降臨S1時,處於毀滅狀態下的另一方勢力,也乘坐飛船來到了他們所選定的實驗星球,或者說牧場,只不過來到左天星域的人類,所做的準備明顯不如五人小組那邊,所以雖然他們的人數更多,乘坐的飛船更多,開拓宇宙的過程卻更艱辛。」

    「左天星域就像是一個黑洞,不斷地吞噬那些絕望或者說勇敢的先行者,在這個過程裡,前代文明的科技隨著人命的流失而不斷消亡,這也導致了現在帝國的科技水平比聯邦要落後。雖然這不是決定性的因素,但影響確實深遠。」

    「什麼是決定性的因素?」鐘煙花在一旁疑惑問道。

    「決定性的因素是你們的憲章電腦一直在有意無意控制聯邦的技術發展。」

    大師範看著少女平靜說道:「而帝國沒有這種限制,所以數萬年來一直在不停地追趕,很幸運地當雙方再發相遇時,差距已經變得很小。」

    許樂沉默想著遙遠的蠻荒年代,乘坐飛船艱辛來到左天星域的逃亡人類,面對著陌生而充滿危險的星球,就這樣倔強的生存了下來,他的身體不禁感到一陣寒冷,旋即生出無限敬畏。

    「前代文明另一方勢力的遺民,只能依靠人口數量和相對落後的航行,來對抗險惡的宇宙,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鼓勵生育是左天星域數萬年來未曾改變過的基本政策,根據統計,現在的帝國擁有九百多億戶籍人口,但實際人口數量甚至遠超於此。」

    大師範攤開雙手,說道:「同樣是星際移民,因為最開始的細微差別,導致了兩個人類社會方方面面的差異,但究其根本,無論是聯邦還是帝國,走的都是一條極為近似的路子,畢竟大家都是同源同種的人類遺存,只不過在相遇之前,雙方都不知道在宇宙那頭還有同伴存在。

    這位美麗的男人緩緩閉上眼睛,然後又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二人嚴肅認真說道:「難道人類的宿命就是分裂然後共同毀滅?難道聯邦和帝國還要重複無數萬年之前祖星上人類的命運?我現在愈發堅定,聯邦和帝國之間不需要別的,只需要……和平。」

    聽到和平兩個字,許樂沉默了很長時間,他沒有對大師範的堅定宣言做任何直接的回應,面無表情問道:「現在的問題就是花家,你們不是帝國人,你們來自祖星,那說明浩劫之後祖星並未變成絕對死亡的廢墟,還有人類活下來,那現在的祖星是什麼模樣?」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大師範搖了搖頭,說道:「時間可以清除太多記憶,先祖怎樣從祖星來到左天星域,在這座白色院落裡也只剩下了些近乎神話的記載,但你可以放心的是,現在的祖星文明程度遠遠沒有回覆到前代文明,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攜帶恐怖武器的戰艦群自黑暗天幕那頭而來,橫掃帝國和聯邦。」

    「文明程度沒有恢復?」許樂問道:「那花家先祖乘坐的那艘船?」「那艘船應該也是前代文明的遺留,縱使浩劫恐怖,但在那顆曾經遍佈前代文明果實的星球上,總會有些先進的東西留下來。」

    大師範繼續解釋道:「先祖來到左天星域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說明就連她老人家,也沒有能力把那艘船修復到可以再次穿越黑暗天幕,回到祖星去的程度。」

    「落後文明社會裡的女子,乘坐前代文明的先進飛船,毅然向陌生的星域進發,這等於是一個嬰兒拿起一把先進步槍,毫不猶豫地向一台機甲摳動扳機。」

    鐘煙花睜著大大的眼睛,震撼道:「更何況她還成功地到了左天星域,一槍打穿了那台機甲的座艙,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大師範微笑說道:「所以花家有祖訓,世上真正生猛的角色都是女人。」

點評

emm386  關於花家先祖,在貓膩的另一本書「慶餘年」裡頭有她的角色,其實作者在這本書完本的時候有提到間客與慶餘年這兩本書有部份的關聯,有興趣的可以看  發表於 2011-12-12 10: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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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mm386 於 2011-12-12 10:23 編輯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七十七章 結束的方法

    該講的故事,該理清的脈絡,通過三個人閒聊般的敘述,清晰地擺在了深色的原木地板上,房間裡回覆安靜,盤膝坐在地上的三個人,不像身前的紅泥茶杯般張著嘴,卻像茶杯一樣沉默。

    很久之後,大師範再次將輕柔的白袍向下拉攏,遮住先前因激動而袒露的修長雙腿,看著許樂和鐘煙花,帶著一種莫名情緒問道:「我說,像這麼大一件事兒,這麼生猛一事兒,我們三人就像吃完飯沒事兒幹的閒人,坐在沙發上嘮明星緋聞就嘮完了,會不會顯得對歷史有些不夠尊重,對前人有些失敬?」

    「那不然怎辦?」許樂低著頭悶聲回答道:「難道我們要搞一個宇宙雙方聯合新聞發佈會,請懷夫差和帕布爾攜手出席?」

    鐘煙花看著大師範的臉,刻薄加了一句:「是不是還得請簡水兒來唱歌助興,公主殿下和李瘋子在前面操控機甲跳舞?」

    「我只是覺得討論內容的重要性和討論氛圍之間差距太大。」

    大師範苦澀自嘲一笑,然後看著許樂認真說道:「不過這些故事裡還有很多細節沒有理清楚,做為唯一的聯邦帝國比較研究者,你知道我很看重這些細節,細節決定一切。」

    「沒事兒,我還要在這裡呆一段時間。」許樂回答道:「關於那些細節,我想這座院子裡應該有一些歷史資料,我想看一下。」

    「沒有問題,你的身體裡畢竟也流淌著我們花家的血。」

    大師範眉尖微蹙望著他:「不過在開放這些歷史資料之前,我有一個疑問,按照你的xing格,為什麼會忽然如此在意帝國和聯邦的歷史起源?換句話說,現在我們基本上理清了一些歷史線索,對於你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許樂沉默片刻,抬起頭來誠懇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如您所言我是一個沒有什麼探索精神的傢伙,對於那些久遠的故事,我可能好奇,卻沒有去追隨探究的渴望。」

    大師範點了點頭,用遺憾的口吻說道:「相反你介紹給我認識的那位邰之源小朋友,應該對這些故事比較感興趣,不過聽說他現在想競選聯邦總統,那麼對於他也不能再有過多的期望。」

    「為什麼?」許樂疑惑問道。

    大師範回答道:「政客和探險家之間的區別,就像是貓和狗一樣。」

    略一停頓之後,他盯著許樂的眼睛,忽然開口說道:「我大概明白為什麼你會忽然對這些事情感興趣,那是因為自從身世被揭穿之後,在宇宙裡流浪這幾年間,你一直沒有清晰的身份認同,這種迷惘是很危險的事情,你想解決這個問題。」

    許樂的眼睛緩緩眯了起來,眼瞳漸縮,說道:「什麼意思?」

    「你想證明一些什麼,你想證明帝國人聯邦人既然同樣來自祖星,那麼他們都是一樣的人類。」

    大師範直視他的雙眼,平靜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是聯邦人還是帝國人,就不再是很重要的事情,你的心境才能夠真正寧靜。」

    「也許吧,不過我不是那些喜歡問,並且有毅力去思考我從哪裡來這些問題的哲學家,我連三流哲學家都算不上。」

    許樂看了鐘煙花一眼,繼續說道:「除了某些我不能告訴您的原因,我真說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忽然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但隱隱約約有種感覺,這些故事對我來說,對很多人來說,可能會非常重要。」

    ……

    ……

    對許樂來說,圖書館是一個很有回憶深度的地方,納西州立大學的圖書館,梨花大學的圖書館,在他並不長的生命裡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這兩年在帝國各郡星遊歷,他也曾去過很多掛著皇家前綴的歷史圖書館,收集了很多書籍,那些書籍的一小部分填滿了桑枯鎮的簡陋課室,大部分胡亂扔在飛船某個僻靜角落裡。

    但他知道這座白色院落的圖書館,肯定和以前所見過的圖書館完全不同,因為這裡面收藏的是歷史,隱藏的是秘密,不然為何當年曾經探訪過的房間裡,依然飄著那些沉重的黑布?

    木製格門緩緩滑移,露出裡面迎風微顫的層層黑布,數千卷各式卷宗在被黑布隔成的空間裡整齊排列,因為多年無人翻閱的緣故,厚實的書冊裡透著股死寂的味道。

    「這是先祖定下的家規,不知道為什麼,她非常喜歡黑布。」

    大師範指著闊大房間裡直垂的黑布,對身後的二人解釋道:「雖然先祖已經逝去數百年,依然沒有人敢違逆她的規定。」

    許樂脫下鞋,套上備好的白色腳套,向幽靜的房間裡走去,鐘煙花在後面把他的鞋整齊擺在門外,然後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大師範陪他們到二門處便不肯再進去,用他的話來說,從小便看這些死氣沉沉的記載,腦海裡有太多不好的回憶,不想再去重複一次折磨。

    然而就在他離開之前,他忽然看著許樂的眼睛說道:「我找到問題的答案了。」

    許樂問道:「什麼?」

    「和平。」大師範微笑如花:「你要和平。」

    許樂這才明白所謂答案是自己為什麼忽然對這些秘密感興趣,沉默片刻後回答道:「不去思考我曾經在戰場上做過些什麼,不去回憶我曾經和鐘司令討論過戰爭的進程是不是已經達到,不管我是不是三流哲學家,我都必須承認我現在是在夾縫裡,而我不回聯邦是因為我找不到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因為我的身份注定我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那雙濃郁如墨的眉,依舊平直如刀,表情依舊平靜,此刻卻顯得格外認真,他看著大師範的眼睛,說道:「只能希望兩邊能和平。」

    「如果不能呢?」

    「在有限的空間裡,雙方都需要資源,尤其是現在的聯邦,然而當聯邦搜取足夠資源而愈發強大,帝國怎麼辦?」

    「重新配上一副尖利牙齒的雄獅,會放過口中的獵物?如果帝國撐了下來,並且開始反擊,家園被毀的狼群會放棄復仇的渴望?」

    「如果帝國和聯邦戰爭必將永久而慘烈的持續下去,你會做些什麼?你又能做些什麼?像八部曲裡面那位悲劇英雄一樣,用生命來殉告這悲壯的命運?」

    因為沉重而垂墜感十足的黑布前方,大師範平靜的語調就像是沒有感覺的子彈,冷酷而強悍地逼進。

    許樂看著他,回答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如果我擁有八部曲男主角那樣的實力或者說權力,我會直接殺死那個皇帝,結束那場戰爭。」

    「殺死一個皇帝,只能結束一場戰爭,而只要人類社會處於分裂狀態之下,戰爭永遠不可能只有一場。」

    「任何人都管不了死亡之後的世界,甚至根本無法推斷現在做的事,對死之後的世界會造成什麼影響,所以我只能對我活著的世界負責。」

    「很好,幾年前我把你和小詩關在這個院子裡,想做的就是這件事情,我非常高興現在你能夠走回正軌。」

    大師範似笑非笑望著他,說道:「在我看來,其實你一直都很想殺死帕布爾,不管是為了你身旁這位少女,還是為了別的任何原因,現在你似乎又擁有了非常有力的一個理由,那就是為了結束戰爭,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準備什麼時候回聯邦殺死帕布爾?」

    「帕布爾不是皇帝,殺死他並不能結束這場戰爭,我也不是造物主,我可以用哪怕是看他不順眼這種荒唐理由去殺他,也不會虛偽到用宇宙和平這種理由去殺他。」

    「如果你能殺死帕布爾,那麼我願意冒險去殺死你父親,那位真正的皇帝來配合你。」

    許樂愣了愣才明白大師範在說什麼,濃眉緩緩皺了起來,看著他疑惑說道:「剛才您說閒聊有些對不起,那個宏大的星際移民故事,難道我們此刻光著腳站在黑布前說這種事情,反而顯得不那麼輕佻?您能不能有些稍微可行一些的,正常一些的建議?」

    「殺死聯邦總統和帝國皇帝,毫無疑問就是結束這場戰爭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我這個建議非常可行。」

    大師範看著他搖了搖頭,嘆息道:「只可惜你害怕被指責虛偽而虛偽地不肯接受前者,而夫差同學又是你親生父親。」

    許樂皺眉無語。

    「那年我曾經對你說過,按照遙遠的快要模糊的傳說,我的先祖雖然是最大的戰爭寡頭,卻又是最痛恨戰爭的人。」

    「戰爭寡頭?」

    「不錯,他是花家那位女性先祖的父親。」

    「好像很複雜。」

    「比你想像的更複雜。」

    大師範揮揮手,繼續說道:「基於家訓,無論是父親還是我,我們一直在思考結束這場戰爭的方法。父親想的法子走進行種族融合,也就是聯邦所說的種子計劃了,尤其是皇族與聯邦血脈的融合,而我所想的法子則是另一種融合。」

    「我當年認為如果你和小詩能夠結婚,那是最好的事情,只可惜你已經不是聯邦軍神的接班人,反而變成了她的親弟弟。」

    大師範看著臉色有些難看的許樂,笑了笑,說道:「不過……我聽說帕布爾總統有位千金叫黛爾小姐,這位少女狂熱的崇拜你,你要不要試著和她交往看看?聯邦總統成了帝國太子的岳父,這場戰爭還怎麼繼續?」

    許樂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嘆息道:「除了生殖器革命,您能不能想些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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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386  劇透一下,花家先祖正是慶餘年的男主角,不是五竹喔!!  發表於 2011-12-12 10:2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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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

    掀起黑布,走進屬於神秘花氏家族的歷史故紙堆中,精心設計可以透過陽光卻透不過窺視目光的窗戶,讓這一超尋幽之旅顯得輅外溫暖,但許樂和鐘煙花並沒有在這間屋子裡呆太長時間,當窗外的太陽開始揮出紅融的毛絲,準備把名字改作夕陽時,便走了出來。

    大師範捧著茶壺,閉著雙眼,寧靜愉悅坐在大樹下的竹躺椅上,似乎早已經忘記當年被封余裸體倒吊在樹上的屈辱時光,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睜開雙眼側身望去,詫異問道:「這麼快就看完了?」

    「大師範府在帝國的七百餘行歷史,自然不可能這麼快就看完,事實上,我連那位女性先祖的那本心情日記都只看了一半,只不過時間到了,我必須得離開。」許樂回答道。

    「離開?你們要去哪裡?聯邦?」大師範蹙眉問道。

    許樂答道:「我們要去市場,明天再來您這兒看。」

    大師範重重一招大腿,在細嫩的肌膚上留下一記羞慣的掌印,罵例冽說了句席勒早期滑稽劇本裡的著名台詞。

    「明天再來?你們把我這兒當什麼了?公共廁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許樂看過這齣劇本,笑了笑,並沒有解釋太多,牽著鐘煙花的手,在大師範的罵聲中輕快走出白色院落。

    斜日在岔民區糟了錯嶄道上拉出無數道斜斜的影子,他們二人在這些影子裡行走,斜穿過三棕楓樹下的小巷,便到了市場,在周圍榨反好奇疑惑的目光注祝中,來到蘇姍大媽的小店。

    ……

    ……

    熱騰騰的晚飯,熱騰騰的氣氛,安靜的貧民區小院的夜晚,顯得如此溫馨,雜燴鍋,打血糕,羊肉酸菜粉絲湯,炸面盒子包蔥肉,痛快淋漓的吃完後,便輪到鐘煙花心不甘情不願面上卻依舊掛著甜甜討好笑容的洗碗工作,閒聊兩句,帝國南路花牌的三人局再次激烈展開,直至深夜。

    閣樓裡,許樂安靜地組裝改進後的高清播放機,看上去並不靈巧的手指,卻像機械一般穩定精確,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將那些零散的構件,變成帝國京都各貴族府少爺們再次難以自撥手酸腰痛的好玩意兒。

    對於他來說,這種平靜的日子裡偶爾能夠重新嗅到機械的味道,和先前的晚飯閒聊牌局一樣,都是很幸福的事情。鐘煙花俯臥在小床上,撐著下領,翹著的兩隻腳調皮的上下彈動,像黑寶石般的漂亮眼眸,靜靜地專注看著桌旁的許樂,越來越亮。

    認真工作時的男人最性感?好像小時候看的女性雜誌上面就是這樣說的,少女如此想到。

    「哥,白天在大師範府裡你蓋著陽光睡覺的時候,我把那本心情日記仔細地看了看,越發覺得花家的那位先祖真是位了不起的女人。」

    許樂將烙鐵小心地擱在六星刀金屬刀身上,回頭看著床上的少女,沉默片刻後回答道:「我可不希望你變成那麼了不起的女人。」

    「為什麼?」鐘煙花一骨碌從床上翻了起來,睜著大大的眼睛,回看著他非常嚴肅的問道。

    許樂不知該怎麼回答,從上次和懷草詩見面時的情形來看,鐘煙花嚮往著那樣的人生,那樣強悍的人生,然而……

    許樂思考片刻,看著她溫和說道:「不管是祖星,聯邦還是帝國,可能表面上改變了很多,但其實骨子裡有很多事情一直沒有發生過變化,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男女間的關係,像花家先祖或者是懷草詩這樣的女人為什麼很少?因為那樣很辛苦,我不想你過的太辛苦。」

    閒聊只是插曲,不知道少女下樓一夜可曾無眠,反正許樂睡的挺香,彷彿回到當年重傷逃當時,就在這間閣樓裡,感受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安全感和放鬆。

    之後的rì子裡,這樣幸福的生活一直在重複。

    清早起床,許樂經常看見晨雨巷後賣桅子花的小姑娘,有時他從閣樓小窗裡探出頭喊一聲,再用紙鈔裹著昨夜嗑剩的板栗扔出去,噼嗒落在小姑娘的腳下,然後便一大捧香膩沁脾的白花擱在門口石階上。

    每當這時,鐘煙花便會蹲在廚房邊機井旁,憤憤不平的刷牙,不知道為什麼生氣。許樂要進廚房去幫大媽準備晚飯,她卻倔犟地不肯看他,不肯讓路,滿口白沫把腮幫子鼓的極圓,異常可愛。

    吃過早飯,許樂騎著電動三輪車,搭上大媽鐘煙花和昨夜做好的高清播放機去市場,捲起那扇沉重的卷閘門後,他牽著鐘煙花的手去大師範再次埋首故紙堆,無論小姑娘怎樣賭氣去甩,他笑眯眯地不肯放。

    大師範府很安靜,陽光很好,大師範從生與到無奈到麻木,也懶得再管這對兄妹,所以許樂擁有很好的環境,在清漫的陽光下香甜入睡,補償昨夜加班的辛苦,至於那些或許承載了很多秘密的故紙堆,自然有很感興趣的鐘煙花認真審看。

    日頭再斜,他們復歸小院,深夜蘇珊大媽帶著笑容安睡,閣樓上許樂的作業,鐘煙花開始述說白天在大師範府看到的有用的資料,有趣的東西,大部分是和那位花家女性先祖有關的東西。

    「她在那本帝國地理志的夾頁裡抄了一首詩,作者叫李治,註釋上說這個作者也是女人,可問題是我用大師範府的檢索儀查了半天,也沒發現帝國文學史上有這麼一個人,我懷疑這個叫李治的女詩人,應該是祖星上的人物。」

    「哥,你在聽嗎?」

    「在聽。」

    「你仔細聽這首詩: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寫的真好啊。」

    鐘煙花靠牆坐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許樂的背影,說道:「至親至疏夫妻,你和水兒姐只是有婚約,還沒結婚,那更談不上什麼親疏了,這已經快三年時間,她也沒說找找你。」

    許樂沒有回頭,笑著說道:「那你究竟是準備讓商秋還是南相美當嫂子?」

    聽到這句回答,鐘煙花擰著手指,咬著唇角,嗔怒不語。

    ……

    ……

    生活就是如是重複,平淡溫馨而且安全,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包括皇宮那邊,也沒有什麼後續的消息。

    現加今的許樂已經不再是那個逃亡的聯邦重犯,而是帝國皇室唯一的男性繼承人,所以他不需要再恐懼天京星無處不在的密探,簷角牆根隨處可見的芯片探測儀,然而在這樣的幸福日子裡,在和煦的帝國陽光下,他開始難以抑止地思念聯邦的一切。

    他思念那邊的朋友,他很幸福,所以他希望他們也能夠幸福。

    幸福生活裡出現了一點淡淡的陰影,按照慣例,保羅每月津貼都會在十二號左右打進蘇珊大媽的戶頭裡,然而這個月已經到了二十號,銀行戶頭裡的數字依然沒有變化,蘇珊大媽做飯的時候,明顯有些走神,玩南路花牌時更是輸的一塌糊塗。

    「您不用擔心,我知道一些前線的消息,墨花星已經兩個月沒有大的戰事,而且前線距離咱們這兒太遠,信息交流不暢,津貼寄回來晚幾天很正常。」

    蘇珊大媽搖了搖頭,看著許樂說道:「那孩子上前線之前就和軍部後勤部門簽了津貼分配協議,現在他的津貼每月自動有一大部分會扣除,由署裡轉帳到我的戶頭上,全部都是電子劃帳,只需要他在前線做一個電子簽名確認,根本不可能被但途耽擱,津貼還沒有到,只能說明後勤部門一直沒有拿到他的電子簽名確認。」

    許樂繼續安慰道:「這也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如果保羅真的是在親兵營裡面,那他離公主殿下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兩公里,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危險,至於電子簽名確認滯後,有可能是殿下出巡之類的特殊任務,他必須全程跟隨,沒有時間處理。」

    「希望如此吧。」蘇珊大媽強顏笑道。

    安慰如果有用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失戀的苦情歌,更何況母子連心,一旦憂慮開始便無停止,無數可怕的猜想畫面,讓蘇珊大媽夜裡輾轉反側,難以安眠入睡,或許是著了涼的緣故,幽靜的深夜裡,小院樓下時不時響起強自壓抑卻壓不住的痛苦咳嗽聲。

    許樂披上睡衣,輕輕走下閣樓,走進廚房燒了開水,從冰箱裡取出梨削皮擱入碗中,放下鍋中,安靜等著梨蒸至火候,然後用溫水緩緩養著,備著大媽明日起床後吃。

    第二天清晨,蘇珊大媽習慣性撐著病體要去市場售貨,被許樂攔住,喂她吃了藥,然後中者便提前從大師範府回到小院。

    廚房裡蒸梨還在灶上,猶自冒著溫熱,蘇珊大媽的人卻不見了,灶台邊留著一張紙條,上面有兩行潦草的字跡。

    「因為某些不方便的原因,只能用這種方式請您和我們見面,相信這足以表現出我們的誠意和決心。」

    許樂右手緩緩握緊,掌中的紙條在無形力量壓迫之下片片碎裂,他回頭望著小院乾淨木門,眼睛緩緩眯起,殺氣逼人。

    他面無表情想道,又有人要逼我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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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七十九章 情報署

     正午的太陽正是熾烈時,許樂此時的心情,就像街上明晃晃的陽光,面上看著清亮如昨,實際上內裡卻是溫度極高,燙的灼人,胸窩間那把火隨時可能焚燒掉身周的一切。

     鐘煙花沒有看到那張紙條,但能感受到身旁男子情緒的變化,尤其是那種危險的味道,所以她沒有發問,極為乖巧地跟著他的腳步,快步在貧民區的街道里走著。

     來到大師範府,許樂帶她進去,把她親手交給大師範,沒有解釋這麼,只是低聲對她交待了兩句,沒做任何停留便轉身離開,他相信就算先前有人在跟蹤自己,想來對方也沒有能力敢衝進那座白色院落鬧事。

     接下來就是擺脫,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必須擺脫那些可能藏在提樹陰影裡的跟蹤者,那些偽裝成攤販乞丐或者本來就是攤販乞丐的跟蹤者。

     雖然他不是曹秋道也不是施清海,但要擺脫跟蹤並不困難,因為他的經驗實在是太豐富,過往學習的對象太生猛,當年無論是在帝國還是在聯邦,無論是帝國情報署還是那個叫小眼睛的秘密部門,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變成黑夜裡的幽靈莫名消失,更何況是這些傢伙。

     休閒裝的帽子遮住大半張臉,在貧民區最熱鬧的街區來回穿行三道,槐樹柳樹下繞了一圈,許樂確定再也沒有人能跟住自己,沉默離開臭氣熏天的街區,順著一條斜道插進遠方的湖畔公園,沿柳堤走向氣勢逼人的帝國皇宮。

     靠近黑青色的高高宮牆,他沒有走進皇宮,而是順著宮牆繞向西方,通過那片空曠的廣場,雙腳站上了自動路面,緩慢沉入地下通道。

     廣場附近的建築都透著股森嚴冷漠的味道,因為這些建築分別隸屬於帝國軍部,特別行動署,財政部等各重要部門,大概是因為空氣中無處不在的壓迫感,廣場和地下通道里的行人特別少,哪怕是貴族都沒有幾個,大部分都是穿著深色帝國軍裝的軍人,面色嚴峻而行。

     穿著民眾普通服裝,以帽遮臉的許樂,在這些軍人之中自然顯得格外醒目,數十道警惕猜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然而微垂著頭的他似乎一無所覺,沉默看著腳下不停移動的路面,思考著他所認為重要的事。

     他不確認是哪些傻B,但確認是傻B的某些人,試圖用綁架蘇珊大媽的方式來威脅自己,想要根自己這裡獲得某種利益。

     問題在於,那些人究竟想獲得什麼東西?菲利浦的秘密還是星圖的秘密?如果是自己懷疑的那些人,以他們的能力根本無法獲知這些情報,那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好吧,這個問題不用再考慮了,許樂對自己說道,然後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地下通道對面那幢充滿肅殺感覺的帝國軍部大樓,默默想著,你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怎樣把那些傻B幹掉,把大媽帶回小院。

     莊嚴肅穆的帝國軍部大樓側後方,幾排陰森古樹遮掩中,有一幢看上去極不起眼,灰朴朴的建築物,這幢建築物形狀方正,從外面看上去竟找不到一個稍微帶些弧形的線條,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在沙漠裡埋了幾百年的鐵盒子,雖然斑駁卻格外生硬。

     這裡就是帝國最陰森的機構情報署,也是許樂的目的地。

     在情報署大樓門口,他毫不意外地被攔了下來。

     一位穿著黑色的作業服,看上去像是雨夜殺人惡魔般的某位的作業人員,用泛著死白氣息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這個看上去像遊客的傢伙,陰沉問道:「你想做什麼?」

     許樂沒有時間解釋這麼,取出懷草詩離開阪星上交給自己的那個身份芯片遞了過去,工作人員皺著眉頭拿起掃瞄棒掃了一下,隨意看了一眼光屏上的顯示結果,臉色頓時劇變,因為瞳孔急劇縮小的緣故,死白的顏色迅速佔據了眼球更大一部分面積。

     「大大……大……大……大人。」

     這位的作人員顫著聲音躬身行禮,猜測著許樂的身份,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跪下來表示尊敬。

     許樂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享受這種快感,面無表情向陰森大樓內部走去。

   工作人員趕緊撥通了上級的電話,然後碎步跑到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聲音依然顫抖:「大……大人,下屬代表情報署全體職員,熱烈歡迎您的視察,思科主任正在趕下來,只是非常抱歉,三位副署長今天都不在署裡,比姆副署長在墨花星上協助殿下作戰,肯派德副署長在L9處理軍需供應,亞基副署長奉陛下的命令前往大教區調查某宗謀殺案。」

     確認了對方的恐怖權限,猜測對方是來暗中察訪署裡工作,這位情報署工作人員倒是知無不言,短短十幾米的距離,他便把署裡現在的人事情況說了個清清楚楚。

     走到樓梯口時,情報署綜合處主任思科上校滿頭大汗衝了下來,他的身後還有兩位主任,三位主任先生看到許樂後,目光下意識在他的頭髮和眼瞳上掠過,稍微露出些許猶豫之sè,馬上斂去,異常尊敬嚴肅地立正敬禮,恭敬說道:「非常榮幸您能來視察工作。」

     做為帝國情報署的最高級官員,他們有資格接觸一些秘密檔案,可以直接接受殿下的通知,所以他們隱約猜到這個面容普通的青年的身份,但畢竟涉及到皇室秘辛,沒有一個人敢提,只是儘可能地站的筆直一些,手掌和大腿貼的更緊一些,態度更嚴肅一些。

     「對我的到來保密。」許樂看著這些情報署主官說道:「給我一個房間,要有很好的工作台。」

     「這邊請。」

     走進房間,許樂伸出手指,調整了一下耳孔裡的金屬薄片,略一停頓後馬上說道:「把所有抵抗組織的資料調出來。」

     工作台發出嘀的一聲輕響,薄薄光幕上開始流淌悅目的數據流,許樂安靜看了幾秒鐘,確認運算核心速度不錯,滿意地點了點頭。

     在場的情報署官員沒有任何人敢忽視他的要求,思科主任快步衝出門外,正準備喊下屬準備相關資料時,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回頭望向許樂,一面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面顫聲說道:「大人,帝國十年間一共出現過3412個叛亂組織,資料索引雖然齊備,但數據庫實在太龐大,您想先看哪個星域的數據?」

     許樂愣了愣,雖然在帝國星域內流浪了兩年多時間,見過很多慘烈的鬥爭場面,可是他依然沒有想到,帝國的階層矛盾居然已經激化到這種程度,十年間便出現了如此多的叛亂組織。

     「最大的那個。」

     他給出一個相當清晰的指引,略一停頓後,眯著眼睛說道。

     「齊大兵的那個。」

……
.....

  帝國境內的地下抵抗組織,即是官方所判定的叛亂組織,數不勝數,而且有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名稱,比如離阪青年軍,比如木犀地清潔工運動,比如蒼松救國團,這幾十年間,只有一個組織就叫地下抵抗組織,而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組織是什麼。

     之所以不需要前綴,是因為這個地下抵抗組織最大,最有實力,和帝國皇室之間的鬥爭最激烈,在沃斯老人的領導和那個傢伙的隱藏影響下,該組織潛伏在帝國底層逐漸成長,率領著成千上萬的帝國底層貧民及奴隸,發動了一場又一場的暴亂。

     前些年,在遭到屠夫卡頓郡王血腥鎮壓後,又被帝國軍方殘忍的收割一番,地下抵抗組織的實力遭受到極大的損失,隨著聯邦部隊入侵,該組織和聯邦方面在暗中達成了某種協議,卻又被帝國宣傳機構拿出來大肆宣揚,被迫變得有些沉默。

     情報署用最快的速度,把關於抵抗組織的海量資料輸入到許樂面前的工作台中,許樂緊接著提出第二個要求,要求情報署全面開放該的作台數據庫權限,並且使用大功和循波信號,對天京星大氣層外某空間進行不間斷傳輸。

     「空間座標就是這個。」

     思科主任繼續擦著額上沒有停止過的汗水,極為痛苦回答道:「大人,雖然您擁有極高權限,但是情報署的數據庫不能就這樣開放,尤其是定點循波數據傳輸太不安全,很有可能發生信號發洩的危險狀況。」

     「我現在很需要這些數據去找一個人。」許樂看著他說道:「我知道情報署一直有人盯著那間小院,結果這件事情還是發生了,所以我不信任你們的能力,我只能自己找。」

     大人的不信任是下屬最大的恥辱,尤其是身為最專業的情報署官員,聽到許樂的話,三位主任開始同時擦汗,卻依然沒有人敢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開放情報署數據庫權限,實在是太過危險。

     許樂沉默片刻後說道:「請示皇宮,就說……就說我欠他一次。」

……
……

     二十分鐘後,許樂悄無聲息地離開情報署那幢灰朴建築,已經做好所有準備的他,來到那張紙上約定好的地點,眯眼看著充滿機油味道的破爛修車大院,彷彿回到當年那個汽修廠,只是這裡已經沒有木恩,病重的沃斯領袖也早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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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2 13:33: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八十章 請君入宮(上)

    眯著眼睛看著滿是油漆塗鴉的鐵門,許樂抬起左手摸了摸耳朵,這個小動作並沒有什麼心理學所津津樂道的象徵意義,只是被耳朵裡的聲音震的有些發癢。

    嘈雜喧囂的街頭,相對安靜幽深的汽修廠,耳孔裡那塊超薄金屬片不停傳來菲利浦平靜的敘述聲,三翼艦遠在數萬公里之外,聲音卻足夠清晰。

    在獲得帝國情報署數據庫資料之後,飛船中的菲利浦開始搜索地下抵抗組織的可能據點,從監控視頻中尋找綁架蘇珊大媽那些人的後續行蹤,只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具體的發現。

    許樂只有赴約而來,菲利浦則是啟用另一部分計算核心,通過剛剛獲得的權限,直接遠程控制了天京星大氣層外數顆高敏度軍事衛星,盯住這片街區。

    離開聯邦之後,許樂取下頸後芯片便再也沒有安植上去,與菲利蒲的交流改為通過語音直接進行,雖然左眼瞳裡沒有了精確的數據網絡,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並且不想改變。

    菲利浦監控到汽修廠裡大概有三十幾名武裝戰士,除了大量的半自動步槍外,樓頂露台的雨布下應該還藏著幾箱大火力武器。

    許樂緩緩抬頭,眯眼看著三層樓上破舊的簷角,心裡猜忖對方究竟會用什麼方式來對付自己。

    「需要把這個據點的情報通知帝國情報署嗎?」

    菲利浦問道或者說是給出自己的建議,在他看來,有自己的數據支持,帝國情報署可以很輕鬆摧毀這間汽修廠。

    許樂搖了搖頭,在菲利浦找到蘇珊大媽之前,任何行動都應該謹慎一些,而且基於當年的某些經歷和恩情,此時的他雖然憤怒,卻很難下決心,直接幫助帝國官方對付那些反抗分子。

    先前只開了一道縫的鐵門緩緩打開,淡淡的機油味道隨著一個渾身油泥的修理工,出現在許樂的面前。

    今天的齊大兵穿著灰色的汽修工人制服,卻依然像當年穿著帝國軍裝那般冷漠驕傲,居高臨下般俯視弄他,寒聲說道:「你終於出現了。」

    許樂微微蹙眉回看著他,這個傢伙根本沒有從事地下工作的自覺,霸氣外露純粹找死,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曾經在地下水道裡和自己生死相拚,又在大師範府外為自己留下一台機甲的強者,在幾年這後要顯得成熟穩重了些,雖然目光依舊鋒利,但多多少少有了一些領導者的味道。

    「為什麼?」他沒有什麼廢話,直接問道。

    「不用這種方式,你會出現嗎?你到天京星早已經過了一週時間,你根本沒有想過主動聯繫我們。」

    齊大兵神情冷淡,帶著一絲根本不屑掩飾的嘲諷說道:「你是一個懦夫,永遠只知道逃避,你的所謂勇敢正義去了什麼地方?你還記不記得幾年前,在那間汽修廠裡,面對著那位輪椅上的老人,你答應過我們什麼?你欠我們什麼?」

    許樂沉默想起當年坐在輪椅上的沃斯領袖,想起那番還算愉快的談話,想起逃離天京星時死在自己身旁的那些抵抗組織戰士,強行壓抑住心頭的鬱沉,低聲問道:「說出你們的要求,怎樣才肯放人。」

    齊大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目光微垂盯著他的雙手手腕,忽然皺起眉頭問道:「那塊手錶呢?」

    「扔了。」許樂回答道。

    「扔了?」齊大兵眉頭緩緩皺起,帶著股壓迫氣息質問道:「那是老師留給我唯一的紀念物,被你無恥搶走,你居然就這麼扔了?」

    許樂伸出一根食指,看著他回答道:「你要搞清楚一點,那是我的錶,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齊大兵沉默片刻,沒有再說什麼,舉起右臂示意請他進去,冷漠說道:「你要問的問題,稍後有人會給你解釋。」

    許樂看到了他眼眸裡那抹凜厲殺意,他自然毫不畏懼,只是有些寒冷於對方竟然沒有做絲毫掩飾,就像先前的輕蔑嘲諷那般。

    「我本以為你早已是組織的首領,看起來這幾年你混的不怎麼樣。」

    既然對方沒有掩飾敵意甚至是殺意,許樂自然不介意重拾少年時期的刻薄,用言語讓對方不痛快。

    ……

    ……

    從汽修廠走入樓房,許樂一路上看到很多或年青或蒼老的修理工人,渾身油污的工作服下不知道有沒有防彈衣,他們手上的老繭也不知道是修理汽車還是摳動扳機留下。

    這些抵抗組織的戰士依舊保留著以前的特殊色彩,無論年齡,體魄看上去都極為強健,線條生硬的臉龐和沉著冷靜的眼眸裡流露著不一樣的情緒,他們看著許樂在身前走過,有的面露警惕,有的用吐口水表示不屑,還有些人臉上露出微笑,甚系向他揮手打招呼。

    雖然心裡充滿著對蘇珊大媽的擔憂和某種快要噴出火山口的憤怒,但看著那些笑著向自己打招呼的抵抗組織戰士,許樂的心情漸漸平和了些,點頭向這些曾經和自己在雨中並肩作戰的故人們致意。

    「歡迎您的到來。」

    二樓最深處的房間裡,坐著五個人。齊大兵帶著許樂走進門後,在一位老人的帶領下,眾人同時站起表示歡迎,而那位老人的態度顯得猶其溫和熱情,他張開雙臂,似乎想和許樂來個同志式的擁抱。

    許樂站在原地沒有上前與老人擁抱,微微低頭表示尊敬後,直接說道:「我不認為這是很好的歡迎方法,而且我無法相信沃斯領柚之後的抵抗組織,竟然會無恥到綁架一位無辜的底層婦女。」

    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用極為誠懇的語氣致歉道:「請允許我代表組織向您致以歉意,事實上這種行為並沒有得到委員會大部分成員的同意,只是既然已經成了既定事實,我們必須一起來承受這種不道德行為的後果,事實上我們很瞭解您現在的為難處境,想到您應該很難下決心和我們接觸,所以被迫採用了這種方式,還希望您聽到解釋後,能夠諒解。」

    齊大兵聽到這句話眉梢微微一挑,旋即回覆冷漠,在老人下首坐下。

    許樂大致確認了某些事情,沉默思考片刻後,在老人的熱情邀請下入座,手掌沒有去捧面前那杯熱茶,而是微微懸在身畔,保持著隨時出擊的狀態,說道:「什麼時候放人?」

    「馬上就放。」老人微笑看著他說道:「請您放心,那位蘇珊女士現在很安全,健康絕對有保障。」

    許樂抬起頭,盯著老人的眼睛說道:「一個在市場賣盜版播放器的普通婦人,在生病的時候,被勢力強大的地下抵抗組織綁架,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她會害怕恐懼,難道你認為這就是所謂安全?還是說有碗飯吃,不受折磨就是健康?」

    房間裡的幾個人表情都有些難堪,只有齊大兵依舊冷漠沉穩,彷彿沒有感受到許樂像釘子般鍥在自己臉上的鋒利目光。

    「在談話之前,我想先向你介紹一下組織的現況,沃斯領袖去世,各地區的反抗運動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現在暫時由七人委員會負責整個組織的工作安排。

    老人帶著一絲痛苦神情說道:「但正如您所看到的,現在的房間裡只有六個人,因為木恩在三年前就叛變了。」

    許樂微微皺眉,地下抵抗組織的最高七人委員會?如此說來,齊大兵果然沒有成為第二個沃斯領袖,只是為什麼這些抵抗組織的大人物會冒著極大危險齊聚一地,而且不惜採用這種方式逼自己見面,更詭異的是,為什麼這位老人要把抵抗組織的上層情況通報給自己?

    如同這些年來的大多數時間一樣,他沒有時間沒有精神也沒有興趣去猜測對方的想法,直接問道:「究竟為什麼要見我?你們想要什麼?」

    「我們想和你繼續當年達成的那項協議。」老人看著他平靜說道。

    許樂濃眉微皺,想起當年和輪椅上的沃斯領袖達成的協議,微澀一笑回答道:「你們應該很清楚,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聯邦英雄,更不是軍神李匹夫的接班人,你們和聯邦之間的合作,我不想插手,也沒有辦法插手。」

    「我們當然很清楚這一點,我們甚至知道你是皇帝陛下在這個宇宙裡唯一的骨血,但……我們依然堅持當年達成的協議。」

    老人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我們都相信沃斯領袖的目光,他不會看錯你。」

    「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你可以輕而易舉地成為左天星域的君王,但根據我們的情報,你已經拒絕了那位陛下邀請你進宮的提議,把這個事實與我們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印證,只能說這是命運的安排。」

    許樂擁有封余無比讚歎的像野獸一樣的識人能力,這些年來唯一就在帕布爾身上走過一次眼,他眯眼看著這位老人,能夠看出對方的真誠和無惡意,卻依然有些想不明白。

    「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們想請你領導整個地下抵抗組織。」

    老人神情凝重看著他,誠懇說道:「我們想請您當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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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2 13:40: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八十一章 請君入宮(下)

    聽到到這句話,許樂愕然無語,怔怔看著房間裡這此抵抗組織的領袖們,下意識裡皺緊了眉頭,懸在身畔的手指緩緩鬆開,他不明白,這些人冒著被帝國發現的危險,冒著領導層被一網打盡的危險,冒著激怒自己的危險,綁架蘇珊大媽讓自己投了羅網,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看到那張紙條後,在小院中在街巷中在情報署大樓外,他想過很多種答案,這種猜想一直持續到走進汽修廠和這些人相見。

    他想過對方可能通過某種途徑知道了菲利浦的存在,知道那艘飛船的存在,想從自己這裡獲得一些尖端的科技成果。

    他想過對方可能設置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包圍圈,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死自己,從而讓皇帝陛下絕種。他甚至想過對方可能利用蘇珊大媽的性命威脅自己入宮去行刺皇帝,卻怎樣都沒有想到……

    他們想讓自己當帝國皇帝。

    許樂表示自己必須冷靜一段時間來消化這種震驚,老人微微一笑,揮手示意房間內其餘幾名委員退出去,自己卻留了下來,禮貌甚至有些謙卑地替他將杯中未曾飲過的茶換成熱的。

    幾乎同時,許樂耳中傳來菲利浦的聲音,先前埋伏在樓道里的那些抵抗組織戰士已經悄無聲息的撤走,他蹙著眉頭緩緩抬頭,看著行動遲緩的老人,感受到對方的誠意,從而逾發覺得對方的提議荒唐至極。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唐志中。」

    老人微笑望著他,說道:「我能明白您此刻內心的震異,委員會的這項提議剛有雛形時,便受到了極大的非議,在很多人看來,建議並且動用組織全部力量幫助您成為左天星域的君王,是一個糊塗而荒唐的瘋狂想法。」

    許樂偏頭沉默看著他,心想難道這件事情還不算瘋狂?

    「但我堅持,而且我幸運地說服了大部分同志,這個瘋狂的想法有實現的可能,並且對於左天星域的人民來說,是當下有些無奈卻是最好的一種選擇。」

    許樂沉默片刻,搖頭問道:「在我的印象中,抵抗組織的終極政治綱領,就是推翻皇族統治,把政權交還給人民,在左天星域實現廣泛的民囙主平等,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還要幫助我成為一個皇帝?重點不是我這個人選,而是皇帝這個職位。」

    唐志中老人溫和看著他,說道:「我向您解釋一下,經過皇族的血腥殺戮,最堅定勇敢的反抗者流了太多血,組織不忍心更多的戰士為了遠大的目標而變成屠刀下的孤魂野鬼,我們想要尋找一條相對溫和的革命道路。」

    「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們不得不承認,經過懷夫差的血腥清洗,存活下來的底層民眾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勇氣,怯懦而愚昧地興奮歡呼著皇族的統治和前線的勝利。」

    「這和皇族披著榮光的洗腦有關,和懷夫差最近這幾十年的改良措施也有關。」

    「我們這位皇帝陛下一手舉著卡頓這把屠刀,另一手拿著教育改革逐步廢奴的美好畫面,成功地維繫住絕大多數帝國子民對皇室的冀望,尤其是在聯邦部隊入侵的情況下,帝國社會下層的愚忠程度越來越濃,組織已經失去了再次發起大暴動的基礎。」

    「愚忠?」許樂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有些陌生的詞語。

    「帝國子民已經習慣了皇族和貴族的高高在上,如果沒有人欺壓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反而會很不習慣,甚至會感到害怕。所以當有人試圖喚醒他們,去掀翻騎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的老爺們時,反而會受到他們的傷害。」

    唐志中唇角微翹,泛起一抹淡而悲哀的笑容:「你是不是覺得這很不可思議?」

    許樂回答道:「我這兩年多時間去過帝國很多地方,也曾經看到很多被欺壓被侮辱的民眾,麻木地接受來自貴族們的錄削,甚至有時候還會主動替那些貴族和一些在我看來很有問題的制度進行辯護。」

    他抬頭看著老人,說道:「您知道我自幼在聯邦長大,確實無法理解看到的這些,還有您先前說的這些。」

    唐志中搖了搖頭,嘆息道:「可這就是帝國的現狀,民眾身上的棉被雖然裡面夾著鉛塊,很重,重到令人痛苦,甚至可以讓他們窒息,但他們最直觀的感覺是棉被終究是溫暖的,誰會願意被人把身上的棉被奪走,赤身站在夜風裡,需要四處尋找柴火來溫暖自己?」

    「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許樂問道。

    「帝國的文明史,並不是全部由血腥殺戮組成,有時候也會出現很多充滿智慧的閃光點,比如三千多年前,在黃厄星上曾經出現過一個政治清談流派,他們曾經想要建它一種試驗形體制,只是很可惜當時貴族沒有給他們這種機會,用子彈做出了無情的回應。」

    「那是什麼?」

    「虛君共和制。」

    許樂再次聽到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政治名詞,雖然這兩年他一直在猛補政治人文方面的書籍,但依然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他和白痴的差距只在一線之間,於是只好沉默傾聽。

    唐志中老人望著他溫和解釋道:「虛君共和制,其實您可以理解釋為某種二元分權制度,帝國依然有皇帝,而且依然世襲,並且有權任命內閣。立法權和監督權則是由議會行使,議會則是由不分種族階層的民眾選舉產生,不過皇帝擁有否決權。」

    做完極簡略的解釋,老人從抽屜裡取出電子文件,緩緩從桌面上推給許樂,說道:「前賢的這種實驗性政治設計,還有很多權力互相制衡的要點,基本上都記載在這裡面,您有時間的時候,可以看看。

    許樂指尖輕輕在電子文件上滑過,看著那些繁複的文字條款,微微皺眉,直接問了句最重要的問題:「軍方服從誰的命令?」

    「部隊嚴禁干涉內部事務,宣戰權由議會授予皇帝陛下。」

    「帝國內部的強力機構向誰負責?比如說警察。」許樂抬頭看著老人問道:「如果內閣由皇帝任命,那他理所當然擁有帝國內部最強有力的武裝力量,議會怎麼制衡?」

    「這些資料有相關的內容。」唐志中老A說道:「在您進行閱讀的同時,我想向您解釋一下,為什麼我堅持認為這種虛君共和制非常適合現在的帝國。」

    「保留帝制,保留皇帝的尊嚴與榮光,這樣容易讓貴族和忠於皇室的民眾接受,從而最大程度地團結或者說凝聚民心,讓帝國不至於因為政權更迭的動盪而陷入分崩瓦解的悲慘下場,成為聯邦人的一盤菜。」

    「而擁有立法權的議會,無論最開始數十年間會不會充斥著貴族和賄選的奴隸商人,還是那些最可恥的政治投機分子,只要這些人擁有了權力,習慣了與皇帝對峙弄權的美妙味道,便再也難以擺脫,他們會不惜一切力量,哪怕是名譽和生命也要維護這種體制。」

    「這樣發展數十年,因為權力爭奪而必然管制鬆懈的帝國社會,將會出現整整一代年輕的智慧的勇於並且擅於爭奪政治權利的民眾,隨著這些新鮮血液的注入,虛君共和制將逐步變成現實,直至最後實現真正的民主。」

    許樂耳中聽著老人因為過於簡略而像童話一般的推演,快速翻閱著手中的資料,眉頭越蹙越緊,說道:「按照資料上面的設計,帝國皇帝簡直就會變成一種神聖像征,根本沒有什麼實際的權力。」

    唐志中老人微笑說道:「保留皇帝的椅子,是基於對歷史的尊重,對帝國民眾無數歲月感情的尊重,象徵既然是神聖的,一樣會得到民眾的尊重。」

    許樂搖頭說道:「沒有皇帝會甘心讓出自己的權力,這一套政治設計雖然美好,但沒有什麼實際操作的意義,終究還是要靠戰爭流血。」

    「有皇帝會願意。」

    唐志中老人靜靜看著他,緩聲說道:「這就說回我們最先前的談話內容,如果您成為帝國皇帝,難道您會因為貪戀手中的權力,就命令鐵血大軍回師天京星,屠盡議會?」

    許樂沉默,沒有回答。

    「您是歷史上第一個沒有接受過任何帝國教育,天然抗拒錄削壓制底層民眾的帝國繼承人,相對黑暗腐朽的白牲懷氏而言,您就是一張白紙,可以隨自己的心意為帝國繪製一幅最美妙的圖畫。」

    唐志中老人臉上的皺紋逐漸舒展,聲音卻越來越激昂,熱血之中透著難以壓抑的歡愉,他看著許樂極為慎重說道:

    「擺在您前面的資料,是命運賜給帝國民眾的一次良機,是左天星域無數萬年來,前所未有的大變局。」

    「只要您同意,我們將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是所有人的生命,幫助您回到皇宮,成為下一任帝國皇帝。」

    「只希望日後的您,一定要記住我們這些人因為什麼而犧牲。」

    安靜的房間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唐志中老人安靜地看著許樂,等著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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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2 13:45: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八十二章 誰的犧牲

    在陽光輕雨陪伴下的這兩年,許樂看過很多帝國歷史相關的典籍,時常被那些簡單語句後隱藏的血腥陰謀味道刺激的渾身寒冷,左天星域漫漫歲月間,不知道有多少家族多少天才人物為了皇帝二字,前赴後繼視死如歸以血獻深淵,卻永遠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可以如願。

    踏往龍椅的道路光耀無比,佈滿荊棘,刺穿鐵鞋華衣,留下斑駁血痕,毫無疑問是人世間最難走的一條道路,但這種說法並不適合如今的帝國和如今的他。

    做為白槿懷氏唯一的嫡系男性血脈,唯一便是最大的優勢。他不需要在乎皇帝懷夫差怎樣看待他這個親生兒子,警惕不恥或是冷淡,不需要去扮演幡然悔悟順且孝之的好太子,不需要戴上金鐵鑄就的虛偽面具。

    他什麼都不需要做,便可以施施然回到黑青色皇宮之中,頂著太子的名目,暗中握著抵抗組織的網絡和武力,默然等著皇帝老去然後死,去。然後他就將成為新的皇帝,左天星域千億民眾唯一的主人。

    如果皇族想要對許樂做出某種考驗,如果懷夫差需要一些事蹟來說服那些不甘心的遠房親戚,那麼帝國最大抵抗組織覆滅的功勞,今天已經隨著唐志中老人淡然的話語,提前很多年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到那時候,唯一有資格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發生的她,絕對會保持沉默,甚至會漠然操控那台恐怖的桃葬機甲,橫行於左天星域之中,將所有膽敢質疑這一決定的皇族貴族通通挑落下。

    這位強大的公主殿下,在剛剛知道許樂身世時,便不惜冒著奇天大險悍然直闖聯邦,姐弟血情之前,君王之位何足道哉。

    而那座隱藏在白槿懷氏皇朝幕後,比聯邦七大家要顯得更神秘更強大的白色院落,想來也會很樂意看到許樂成為這片星域的統治者,除了師門淵源,更與大師範對愛及和平的狂熱有關。

    許樂沉默坐在桌旁,懸在身旁的兩隻手早已提前放在桌面上,下意識裡虛握著茶杯,眉頭越蹙越緊,眼睛越眯越惘然,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他用工程師的機械邏輯推斷對方的提議,赫然得出以上的結論。

    正如唐志中老人所言,只要自己同意他們的請求,並且在今後的歲月裡履行今天的協議,那麼自己將成為歷史書籍上最值得描述的一代君王,左天星域如同封凍萬年的階級社會,在迎來一個全新的時代,這幕誰也無法預估影響的大戲劇,將就此展開雅幕。

    然而,新的時代只是意味著改變,誰也不知道那是最好的時代還是最壞的時代,而且這種變局如此之激烈,影響如此之深遠,許樂不得不陷入有些焦慮而渾沌的沉思,不知該如何回答如何選擇,只有沉默。

    唐志中老人能夠感受他此時激烈的心理鬥爭過程,所以只是安靜地等待,他相信死去的沃斯還有自己,不會看錯桌對面舟青年,他相信無論等待多久終究會有一個結果,而且會是很好的結果。

    沉默與等待沉默結束的對峙過程,被突然其來的響聲強行打斷,隨著牆壁發出變形的吱呀聲,緊鎖的房門被人粗暴推開。

    齊大兵鐵青著臉走到許樂身旁,看著桌對面的唐志中老人沉聲說道:「我們都願意為了偉大的理想而犧牲,但您想過沒有,這個人憑什麼值得我們信任?」

    唐志中皺了皺眉頭,說道:「信任這種事情本來就無法證明,我相信你的老師,沃斯還有我自己的判斷。」

    「就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您要整個組織數十萬英勇的戰士,為了這個人冒險?您不要忘記,他是懷夫差那個暴君的親生兒子!雖然他在聯邦長大,但他血管裡依然流著白槿懷氏骯髒的血液!」

    齊大兵頸部青筋乍現,揮舞著手臂,憤怒質問道:「再就算現在的他值得我們信任,可是我們把他推上皇帝寶座之後呢?」

    「三年前您對所有同志們說,位置能夠改變人,不受限制的權力能夠腐化人類最高貴的情操,所以你反對我繼任組織領導者的職務,而是搞了一個什麼七人委員會。」

    「好!我相信你是出於公心,所以我接受了組織的決議,那麼現在呢?你又為什麼相信這個傢伙當了帝國皇帝后,那個位置不會改變他?你憑井麼相信絕對不受限制的皇權不會腐蝕他?」

    「有很多同志像我一樣,願意犧牲,但我決不願意這樣無謂的犧牲!」

    齊大兵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如果他當上了帝國皇帝,卻根本不願意執行今天的約定,不願意把手中的權利讓出來,那時候已經喪失了力量的組織拿什麼去追究?還是說我們只能不痛不癢地罵他幾句?」

    唐志中老人的心情鬱沉起來,冷冷地看著齊大兵,說道:「這是委員會大多數委員同意的決議,而且我堅持。」

    「不行。」卒大兵微微抬起下頜,斬鐵截鐵說道:「除非他做些什麼,來證明他和那些可惡的皇族不是一回事。」

    他低頭看著許樂,冷漠說道:「木恩因為一直被帝國情報署嚴密保護的原因,我們一直沒有辦法殺死他,如果你想讓我們相信你,你必須在一個月之內提他的人頭來見我,以你現在的身份,想要完成這件事情應該並不困難。」

    許樂抬起頭來,看著齊大兵那張微顯扭曲的臉,本來正陷於惘然焦慮狀態下的大腦驟然冷靜,沉默片刻說道:「據我所知,木恩雖然離開了抵抗組織,但除了三年前那次前往聯邦的訪團之外,並沒有替情報署做任何事情,沒有出賣過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稍做停頓,他繼續說道:「拋除立場來看,木恩應該算是我的朋友,當年他曾經救過我,所以你的這個要求我無法做到。」

    齊大兵似乎並不意外他的回答,看著他沉聲說道:「我不計較你替那個可恥叛辯護的言論,既然你不願意殺他,那我向你建議第二個證明自己的方案:殺死懷草詩。」

    許樂皺著眉頭看了他很長時間,問道:「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我知道她是你親姐姐。」齊大兵沉怒說道:「但不要忘記,這位公主殿下的手掌裡流淌著我們無數同志的鮮血,在正義事業的面前,家庭血緣這種東西,都是必須被忘記被拋棄的對象,更何況這本來就是罪惡的骯髒的腐朽落後的家庭血緣!」

    許樂那雙濃眉皺的愈發尖刻,沉默看著他。

    「如果你沒有想明白這點,證明你根本沒有堅定的思想,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掌握組織的權力,我會盡一切力量阻止你。」

    聽到這些陌怪異而充滿壓迫感的宣告,許樂蹙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不是因為想明白了一些什麼,而是因為他回憶起了一些。當年臨海州鐵塔上的女孩兒,那些充滿了樂觀主義的青年學生,他平靜地回憶著,然後確定了一些東西。

    「在情感上,其實我一直傾向於你們,直到此時此刻,因為我無法接受,一個揮舞著理想主義旗幟的組織,居然會用這種打家劫舍土匪幫派才用的手段,這算是兩個殺人犯彼此之間的綁架?」

    齊大兵眼眸裡的鋒利光芒漸漸變得平靜下來,他背負著雙手居高臨下看著許樂,沉默片刻後不再說一句話,轉身離開。

    「很抱歉,如果思想是一種容易轉彎的東西,那麼您先前不需要思考那麼長時間,很明顯我們組織內部有些同志的思想也還沒有轉過彎。」

    唐志中老人嘆息一聲,起身對許樂說道,心中的感覺卻有些怪異,因為齊大兵衝進房來這番表演明顯沒有什麼意義,好像只是為了激怒許樂,讓他不接受這份協議。

    「很抱歉。」許樂看著老人說道。

    唐志中老人表情微微一凜,旋即微笑舉手阻住他的後半段話,誠懇說道:「請不要因為一時的情緒波動,而做出匆忙的決定,我想您這時候需要單獨一個人坐著思考一下。」

    說完這番話,老人佝僂著身體緩緩走出房間,當房門關閉的那霎那,許樂驟然覺得他的身影顯得極為疲憊,很像自己這一生中曾經看到過的某些身影,比如那位坐在輪椅上的沃斯領袖,比如熬夜辦公之後的幫應星部長,比如費城湖畔病床上那位老爺子。

    大概正是因為背影似曾相識的緣故,許樂沒有忍心馬上說出自己的決定,而是依照老人的請求,一個人沉默坐在孤室中開始思考,或者說開始準備稍後的動作。

    幾分鐘後,許樂耳孔裡響起菲利浦的聲音,臉上表情驟然一變,猛地回頭向那扇緊閉的房門望去,微微縮小的眼瞳裡滿是震驚的情緒。

    房門再次被人推開,只不過這一次要顯得輕柔有禮貌的多。

    走進房間的人依然是齊大兵,他用一方潔白的熱毛巾仔細地擦拭著修長的手指,逡直走到老人先前的座位上緩緩坐下,抬頭平靜望向許樂。

    先前那個激動憤怒熱血的壯年領袖模樣早已消失不見,此時他的臉上全部是以實力為基礎的羽信沉穩,還有令人心悸的平靜。

    「我想現在我們兩個人可以好好談一下今後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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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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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2 13:54: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八十三章 瘋狗精神的再現(上)

    齊大乓望著他微微一笑,將手中猶自冒著熱氣的方巾輕輕擱在桌上,平靜說道:「既然你不想回皇宮,那就不要回了,既然你不喜歡帝國,那也就不要在左天星域呆了。」

    「雖然聯邦不能回,但我想百慕大依然是個不錯的目的地,我相信以你能力,在那片冒險天堂星域之中,一定會過的非常愉快。」

    「當然。」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認真說道:「組織肯定會發起對你的連綿追殺,不過說實在話,像你我這樣的人,不那麼容易輕易被人殺死,更何況你還有那位公主殿下的幫助。」

    許樂安靜聽著,眯著眼睛看著他,忽然開口說道:「你殺了他?」

    齊大兵表情微微一凝,旋即平靜說道:「革命向來都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運動,是暴風驟雨不是輕風細雨,革命是洗禮,革命是進化,是舊的腐朽的去,新的積極的來,以少數人的犧牲來謀取大勢上的前進。」

    「廢話很多。」許樂靜靜望著他。

    「我給過他機會,剛才我如此莽撞憤怒地衝進來,質問他,結果他有什麼反應?他什麼反應都沒有,他沒有改變這個荒唐的想法,他還是想把你推上皇帝的寶座,更令我感到不屑的,他居然都沒有憤怒,他沒有訓斥我,那他是在害怕我?還是想保持表面的平和,稍後對我發起激烈的反攻?」

    齊大兵眉稍微挑起,往常鋒利冷冽的眼眸裡全是輕蔑嘲諷之意,說道:「正是他的平靜促使我下了決心。為了向你表達那該死的誠意,他把通道里所有的人全部趕走,那麼當他走出這個房間時,命運就已經注定。」

    「你的命運也已經注定,你將背負殺害組織高級領導人的罪名。」

    許樂目光微垂,默然望著面前的茶杯以及桌對面唐志中老人喝剩的那杯殘茶,想著先前房門關閉前那個蒼老疲憊的身影,想著樓道里某處正被拖進陰影中的老人遺體,眉頭不禁緩緩皺起,明白自己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近距離接觸了一場抵抗組織殘酷的奪權戰爭,親眼目睹了一場冷血的謀殺。

    「我沒有想到你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所以沒有什麼準備。」他抬起頭,靜靜看著齊大兵,問道:「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齊大兵的音調微微調高,顯得有些尖利,哈哈笑了很長時間後嘲諷說道:「你可以把這看成很簡單的政治鬥爭,現在的組織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導核心,而不是像這幾年一樣,把銳氣全部磨滅在什麼狗屁委員會的推諉扯淡中。」

    「這和我以前對你們的印象完全不同。」許樂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以集權的方式來對抗帝國皇朝的集權統治?以謊言來對抗謊言?我很厭惡這種方式,而且我相信你想得到的不止這些。」

    聽到這段話,齊大兵沉默了很長時間,有些煩躁地抓起濕毛巾扔到桌角,皺著眉頭說道:「當然,我要的東西更多一些,你應該已經不記得,組織裡很多人都刻意忘記了一點。」

    他抬頭望著許樂,自嘲地笑了笑,說道:「我也姓懷,我是白槿懷氏皇族的邊緣子弟。」

    「所以?」許樂看著這張表情淡漠的臉,繼續問道。

    「墨花星球上的戰爭很激烈,呼嘯的子彈沒有生著階級歧視的雙眼,對於它來說,皇族還是賤民奴隸沒有什麼區別,在我看來,懷草詩死在聯邦軍隊手下的可能牲很大。」

    「只要這位公主殿下死了,宮裡那位暴君便將絕後。到那時,擁有整個抵抗組織全力支撐的我,向整個宇宙表明自己的皇族身份,通過隱藏在官方的間諜聯絡各部重要官員,到那時我振臂一呼,無論是底層民眾還是貴族,除了推舉我當皇帝之外,再也沒有別的選擇。」

    齊大兵表情冷冽地敘述著自己的計劃,眉眼漠然,眸子裡卻隱隱可以看到某種無形的野火正在燃燒。

    「當年老師培養我,沃斯領袖看重我,選擇我為接班人,和我的皇族身份有極大的關係,我甚至認為,我年輕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安排我的人生,而且我也很樂意接受這樣的安排。」

    齊大兵的語氣驟然寒冷,盯著許樂的臉,陰沉說道:「然而當年你第一次以聯邦逃犯的身份第一次出現在天京星,被囚禁在大師範府裡,很少與我聯絡的老師居然不惜讓我曝露身份也要救你!沃斯那個老糊塗甚至把整個抵抗事業的前途都放在你的身上,不惜背著賣國的罪名也要和聯邦合作!」

    「直到現在,你居然成了帝國唯一的繼承人!一夜之間所有的狀況都改變了,那個死去的老頭還有委員會裡頑固的政治投機者都認為機會到了,他們選擇了你。」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我也要問你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如果命運選擇了你,那我呢?你為什麼身上也要流著那麼骯髒的血?為什麼我已經接受了這種命運的安排,你卻要出現把我的一切都奪走?」

    齊大兵霍然起身,鋒利的目光自蔓延狂燒的野火間穿來,死死地盯著許樂的臉,憤怒而寒冷咆哮道:

    「虛君共和要一個人當皇帝?那也應該是我來當!我也姓懷!」

    ……

    ……

    許樂靜靜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瘋子,然後說道:「你是一個瘋子,你要推翻皇帝的統治,結果卻只是想著自己當皇帝,那你的革命意志呢?你的洗禮呢?你的狂風暴雨呢?你的進化呢?」

    「怎麼,難道這樣不行嗎?」齊大兵嘲諷望著他,攤手反問道。

    許樂沉默片刻,直接說道:「只要我活著,那就當然不行,像你這種人,不要說當皇帝,就算你繼續活下去,想到要和你抬頭看同樣的星空,我都會覺得噁心。」

    「果然很大義凜然。」

    齊大兵似笑非笑望著他,嘲諷說道:「可你能做什麼呢?你不敢殺我,你越大義凜然,你越不敢殺我,無論那個胖婦人值不值得你放棄皇位,為了扮演你一直以來的大義凜然形象,你也只有按照我說的去做。」

    「當然。」他攤開雙手,冷漠說道:「我不會愚蠢到用那個胖婦人的性命來威脅你自殺,我只要求你離開,永遠不要談論起今天的內容。」

    許樂沉默坐在桌旁,沒有起身的意思,也沒有開口說話。

    齊大兵微微蹙眉,指著身後那扇將要迎來斜日照拂的小窗,說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從這裡跳下去,然後馬上離開帝國,我就放人。」

    許樂抬頭眯眼看著他的臉,說道:「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馬上放人,然後把樓裡其餘的人放了,我可以不參與你們組織內部的鬥爭。」

    齊大兵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他,說道:「你應該搞清楚一點,現在只有我有威脅你的資格,你卻沒有威脅我的任何手段。」

    許樂雙肩微沉,一直虛握著茶杯的手掌,在桌面上緩緩拉開距離,掌心相對,看著他說道:「我是在用你自己的生命威脅你,然後我想告訴你一件很少有人瞭解的事情,我從小到大都不受任何人威脅。」

    齊大兵忽然感覺安靜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重,明明自己最親信的下屬已經控制了整座樓層,應該沒有人能夠打擾此間的談判,皺眉說道:「人只要活著,就必然會受威脅,因為他們總會在意一些人或事。」

    「但我一直拒絕進入這種處境。」

    許樂回答道:「你不知道我這一輩子活的多麼辛苦,如果面對威脅我必須接受,那麼我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我在聯邦的那些敵人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們從來沒有奢望過敢用我的友人親人威脅我,因為一旦失敗,他們會面對一個很可怕的我。」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敘述一個極尋常的事實,齊大兵的目光卻變得極為警惕,因為他聽出了某種不容撼動的意志。

    強悍的意志來自於強悍的事實,當年在聯邦,莫愁後山那位夫人試圖用李維來威脅許樂,許樂在憲章廣場踩雪苦思一夜,借鐘夫人之後化了此局,然後潛入s2殺死麥德林,毀了邰夫人籌謀已久的佈局,而在這段過程中,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接受威脅。

    被那些大人物威脅成功過一次,他的親人友人愛人便會因為他而不斷地陷入危險之中,許樂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狀況發生,所以他用這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從那之後,包括帕布爾總統在內的所有敵人,在對與他相關的人物動手之前,都要思慮良久,承受極大的心理壓力。

    「你今天所做的事情,其實懷草詩以前就做過,那年我和她被囚禁在大師範府中,她試圖用蘇珊大媽威脅我投降,但我沒有答應,她也不敢做進一步的嘗試,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我對她說過一番話,因為我這個人最討厭被人逼著做某些事情,你要把我逼入絕境,我會變成一條狗,一條瘋狗。」

    許樂從桌旁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看著齊大兵,說道:「今天我對你再重複一遍,如果你敢試圖傷害大媽,我會變成一條狗,一條惡狠狠流著口水,盯著你的小腿骨,不惜一切代從也要撲上去狠狠咬幾口,咬的你渾身傷口,流膿不止,全身腐爛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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