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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貓膩】 間客 【完本】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臺灣絕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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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18:41: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四十三章 私人的恩怨,鐵血的承諾

    百慕大是個需要狠字護身才能生存並且壯並大自己的地方,此時坐在包廂裡面的大人物,誰不是狠字當頭、狠字當先、狠字當飯吃的第一流狠辣人物?

    然而當他們看到輪椅上的達文西一花槍轟死笛卡爾時,依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一一他們同樣看出來包廂裡這三名七組隊員2是刻意賣給笛卡爾一道破綻,讓他產生能逃走錯覺後,才開了那槍!這些百慕大的梟雄級別人物們面無表情,內心卻早已愷惴不安,殺人不眨眼這種事情他們常看甚至也常幹,但殺之前還要像貓兒獵鼠般玩對方一遭,誘對方入希望之境再殘並忍將對方拖進絕望,縱是他們也難承受。

    達文西收回望向笛卡爾屍體的目光,面無表情在室內眾人並身上掃了一遍,手上那把大花槍隨著日光緩慢移動,黑並洞並洞的槍口殺意十足。

    沒有任何人帶頭或是示意。

    包廂裡的百慕大巨頭們毫不猶豫舉起雙手投降,動作是那樣的整齊劃一,雙手舉的是那樣高,投降意願表現的是那樣充分。

    換成以往任何時刻,這些大人物都不會在一名平日極瞧不起的大兵面前做出如此屈辱姿式,給使外面有狙並擊並槍,身後還有兩把槍。就算投降,他們也會周整衣衫面帶難以捉摸的微笑,緩緩道出妥協意願。

    但此時不行,他們經歷過太多大事丵件,見過太多鮮血,知道輪椅中那個捲髮年輕人此刻有多麼危險,而因為規矩進入會場的下屬全部沒有帶槍,所以他們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甚至聊裝瀟灑氣度的資格。

    「不用緊張,這是我們和聯邦政府之間的私人恩怨。」

    隨著平靜聲音響起,許樂走進了包廂,他眯著眼睛看著欄杆下笛卡爾的屍體,臉上沒有流露並出任何情緒,望向沙發上那些高舉雙手的大人物們點頭致意。

    如果說不用緊張便可以不緊張,聯邦山麓百貨商店李小山老闆祖上傳下來的笑話集裡,便會缺少一個著名的橋段,而那些上考場的學生則會多出很多笑容。

    事實上聽到許樂這句話後半截時,高舉雙手的百慕大巨頭們的表情驟然變得非常精彩,心中緊張反而又增添了幾分。

    這是我們和聯邦政府之間的私人恩怨。

    從字面意義上看,私人恩怨自然指的就是發生在私人之間的恩怨,重點在於私人。

    比如某某與某某爭風吃醋,比如李某某斷了曉某某的財路,比如未某某和西門某某淫了某某的妻女,再比如李匹夫殺了帝國皇帝的老爺,這等恩怨便開始逐層發酵上升,直至情飢不共戴天非得分出個你死我活。

    如果這個名詞的對象不是一個人而是聯邦政府,這代表什麼意思?這就等於說許樂和七組把聯邦政府整體看成一個人,政府不垮,這場恩怨便永遠不會結束!這是何等囂張而決然的戰鬥宣言。

    包廂裡的人們被這句話裡隱著的強悍意味震住,然後馬上釋然一一如果評價誰有資格有膽魄向整個聯邦宣戰,那麼許樂和他的七組毫無疑問能排在第一位,事實上三年前這個小眼睛男人就已經這樣做過。

    季火關心的重點在別的地方。

    觀察片刻後他確認會場內外應該沒有自己最畏懼的西林特戰部隊出現,自然推測出,外面那些七組狙擊手之所以會有TP改裝狙擊槍,是因為許樂和西林之間有鐘家小公主這道密不可分的橋樑。

    心情放鬆了些的他,緩毀放下雙手,望著對方強自饋定問道:「許樂上校,不知道我可不可以這樣稱呼你。」

    許樂點了點頭。

    「我不清楚為什麼您會插手百慕大的內部事務,但我想您應該清楚百慕大的規矩。」

    季火皺著眉頭說道:「如果要戰爭,就不會有今天的拳賽,既然決定由拳賽決定勝負,那就要按規矩走。我尊重您和您的隊伍,希望您也能尊重百慕大的傳統。」

    許樂回答道:「做為外來者,我很尊重百慕大的規矩,所以我們出人打拳賽,我甚至還親自上了場。」

    望著欄杆旁笛卡爾的屍體和遠處那名小眼睛特戰部並隊精銳的槍械,他繼續說道:「可惜的是,當我們按照規矩贏了拳賽之後,有些人似乎並不想遵守這裡的規矩,他們帶著槍,而會場外的武裝分並子似乎正在集結。」

    他抬頭望向沙發上的百慕大巨頭們,平靜說道:「既然你們有人先不尊重規矩,我也就不需要再尊重。」

    包廂裡幾名百慕大巨頭互視一眼,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方明顯早有準備,甚至還埋伏了狙擊手,偏在此時揪著笛卡爾不放,自己這些人能說什麼?

    許樂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情,雖鼓我們的目稱是聯邦政府,但因為我和對面包廂裡的李維有些關係,所以這次可能還要委屈諸位一下。」

    「我能不能抽口煙?」季火問道。

   「請便」許樂回答道。

    李火用顫抖的手指從懷裡取出一根粗煙草,點燃後用力嘬了一口,咳嗽兩聲後認真問道:「我有一個疑問,會議在這片街區佈置了十六個檢查卡,還有幾百條槍,你們是怎麼帶著槍摸進來的?」

    許樂回答道:「這大概就是專業和業餘的區別。」

    季火放下手中的粗煙草,微白臉頰上魃強擠出一絲笑容,問道:「所謂的委屈,是不是指把我們全部殺死?」

    「如果這是百慕大的戰爭,那麼我能告訴你們的是,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你們被斬首。」

    許樂平靜解釋道:「但這只是一個戰術名詞。」

    「我沒有想過把你們殺光,殺死人質從來都是最愚蠢的選擇。我只需要你們跟我離開,然後宣佈戰爭結束」

    「抓住我們,或者說殺死我們,並能結束這場戰爭,因為會議成員今天並沒有全部到場,而這顆波普星上,我們還有很多忠誠的下屬會為我們復仇。」

    季火盯著許樂的眼睛說道:「我知道你們很強,但你們人數太少,你或者說李維無法承受我們死後,整個會議的憤怒反撲,這才是你不殺人的真實原因。」

    「你也可以這樣與裡解,我的隊伍人數確實太少,不到十個人確實不可能把你們的戰鬥部隊全部殺光。

    說完這句話,許樂停頓了很長時間,靜靜看著沙發上的百慕大並會並議巨頭們,直到包廂裡的空氣快要凝結的時候,他才繼續認真說道:「但你們知道我是誰。」

    房間裡一片安靜,所有人沉就聽著他的發言。

    「我奉著六名隊員就敢闖進會場綁了你們,我就敢放了你們,我根本不怕你們反悔,你們也不用害怕。」

    「如果宣佈戰爭結束以後某時,你們忽然反悔,也許可以攻佔加斯市,奪走林半山所有的基業,殺死我的朋友李維和他的下屬,但到時候我一定會殺死你們。」

    「包括今天沒有到場的那幾名會議成員,只要你們當中有一個人反悔,我就會殺死你們。」

    「不管你們藏進最偏僻的星域,或是找到像帝國皇帝那樣的背景靠山,我都會把你們找出來殺死。」

    「當然如果那之前我已經死了,這些約束自然沒有什麼力量,但在我死之前……」

    許樂說著這些令人感到莫名寒冷的話語,表情平靜自然,腦海裡卻忽然想起三年並前離開聯並邦的時候,自己給利孝通留過一張紙條,說過類似的威脅。

    他感慨微笑,對面前的百慕大梟雄們平靜說道:「請一定要相信我遵守承諾以及實現承諾的能力。」

    像石頭一樣砸在地上的這句話,濺起無形無聲的煙塵與碎石,擊並打在這些百慕大巨頭們的耳中,讓他們驟然間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心跳開始加速。

    此時在他們眼中,許樂那張普通的面容顯得格外可怕,即便是那絲微笑都顯得格外詭異嗜血。

    房間裡一片沉就安靜,沙發彷彿都快要禁受不住壓力的折磨,嘎吱嘎吱響了起來,其實只是坐在上面的百慕大巨頭暴並露內心掙扎的身並體顫並動。

    這些百慕大梟雄們狠辣狡猾,根本不在乎什麼道並德以及承諾,真遇到絕境或利益夠大時,就算是傳承千萬年的規矩他們也敢不放在眼裡,但他們必須把這段威脅放在眼裡,更放在心上,因為說話的人是許樂。

    他們確實不甘心,更不情願,然而面對著許樂如此簡單直接的威脅,再多的不甘不願,到最後大概也只能變成圓石碾壓下的粉末,隨意一陣風來,便被吹至無影無蹤,就如同人死之後的骨灰那般。

    罌的紅葉,卡琪峰的小白花,從早到晚的復仇,一個人與聯邦的戰鬥,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許樂的性情,知道這個人說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而且一定會做到,無論艱難不管坎坷。

    這個小眼睛男人鋪滿硬石的鐵血道路上,不知道有多少聯邦的議、將軍,帝國的親王、郡王死在他的手中。

    包廂裡的梟雄們都是百慕大真正的大人物,但和那些曾經聲震宇宙如今卻變成幽魂的名字比起來,他們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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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18:47: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最初的理想

    死寂沉默中,許樂忽然望著季火微笑說道:「其實我們曾經打過交道,你應該知道我的做事習慣。」

    季火一臉惘然,他從接手產業開始便一直在走私各類軍火,打交道的人不是黑幫首領便是某些不能見光的組織,卻不記得曾經遇見過對方。

    許樂提醒道:「有三艘消失了的船。」

    季火臉上表情驟然僵硬,手指間一直在無謂燃燒的粗煙草,啪的一聲落到地面,盯著許樂的臉說不出話來。

    做為TP改裝狙擊步槍的唯一承銷人,沒有人知道季火當年看見這批貨物後是如何動心,甚至有一次他被那些小紅點所引誘,鼓起勇氣試圖吞下十箱狙擊步槍自用,或是高價賣給聯邦或帝國。

    然而就在他著手準備進行這件事情的時候,手下三艘最先進的軍火走私船,忽然毫無理由地發生爆炸,變成漆黑宇宙裡的灰燼。

    暴怒的季火對這件事情進行了詳細的調查,確認從船塢到接貨再到出發,沒有任何外人混進這三艘船,那麼這三艘船為什麼會發生爆炸?

    這時來自TP改狙神秘供貨方的一封電子郵件,揭示了所有答案。供貨方冷漠提醒他,如果下次再出現類似的情況,爆炸的就不再只是三艘船。

    對方神秘而難以想像的能力,讓季火在此後的TP走私項目上表現的格外謹慎老實,直到此時此割,他才知道,那個神秘供貨方居然和許樂有關!

    從腳下揀起那根粗煙草,季火顫杵著壓進煙缸中碾滅,抬頭望著許樂聲音沙啞說道:「我同意您的建議。」

    最兇狠不馴的軍火巨頭都表示了臣服,早就已經被許樂那番話震的膽魄皆喪的百慕大梟雄們,再沒有誰跳出來表示自己的勇敢無畏。

    「如果諸位沒有異議,請隨我們離開尋找一個安靜的場所,你們和李維談一下這場戰爭應該以怎樣體面的方式結束,還有相關的細節。」

    許樂解釋道:「我們是外來者,談判終究是你們和李維或者林半山之間的事情。」

    說完這番話,他走到輪椅旁,把輪椅的方向轉了過來,推著達文西向房間外走去。

    輪椅一角掛著一個沉甸甸的軍用背包,裡面有十幾枚聯邦軍方金屬身份牌,這些金屬牌的主人們都已經葬身在墨花星球的硝煙與陰謀之中。

    輪椅緩慢自笛卡爾屍體旁碾過,達文西冷冷看了屍體一眼,將手中把那大花槍平靜地放在膝頭。

    達文西手下最親近忠誠的隊員戰士,在NTR兩個營地被小眼睛特戰部隊伏襲時,全部犧牲,而他雖然在西南戰區揀回了一條命,飛船醫療艙卻沒能保住他的兩條腿,被迫截肢,甚至還有些很可怕的後遺症。

    許樂拍了拍他的肩頭,沒有說什麼。

    眾所周知笛卡爾是帕布爾的忠犬,此次行動眾人刻意把此人留給達文西殺,是因為大家清楚,現在對政府怨恨最深的人,就是輪椅上的他。

    走廊裡人頭攢動,先前彷彿消失一般的人們不知道什麼湧了進來,那些沒有攜帶槍支或者暗中帶了幾把槍的保鏢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闆被七組隊員們押解而出,根本不敢有大動作。

    隨著輪椅推動,兩把黑洞洞的槍管下,數名百慕大梟雄沉默跟隨而動,走廊裡的人群下意識裡向兩邊分開。

    就像是被魔法分開的海浪,並不壯觀卻令人印象深刻。

    ……

    ……

    走廊盡頭沉默站著李維和他的孤兒幫成員,那些以狠辣不怕死著稱的孤兒們青年們,望著向自己走來的那些男人,嗅著對方身上清晰的鐵血軍營氣息,臉上再也沒有什麼蠻不在乎的殘忍之色,只有疑惑與警惕。

    在拳台上出面幫孤兒幫打贏了拳賽,緊接著俘虜了那些會議巨頭,怎麼看都應該是自己的朋友,前來幫助自己,但是他們為什麼要幫自己?

    這些明顯出自軍隊的男人,居然能夠輕而易舉帶著槍潛入會場,抓住那些恐怖的梟雄人物,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太過可怕,可怕到孤兒幫眾人心中儘是惴惴。

    無知者方能無畏,無愛者始能無怖,孤兒幫成員能夠在這場戰爭中苦苦支撐一個月,逼著百慕大會議進入僵局,依靠的便是這種氣質。但這時候他們知道正推著輪椅前行的小眼睛男人就是許樂,所以畏懼警惕。

    混黑道的人們對這個名字有無限敬畏,但他是帝國人,那他身邊這些漢子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帝國皇家特種兵?如果對方忽然翻臉想要佔據百慕大怎麼辦?

    就在這時,孤兒幫眾人愕然發現,自己的首領李維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對方黑洞洞的槍管,也沒有理會旁邊人的眼色示警,就這樣迎了過去。

    許樂鬆開推輪椅的手。二人張開雙臂沉默的擁抱,用力地拍打彼此的後背,表示自己的思念。

    ……

    ……

    會場外有很多車,很多武裝分子,很多威力驚人的槍械,但許樂一行彷彿根本沒有看到這些東西,沉默登上汽車,向著加斯城南郊駛去。

    那些百慕大梟雄們揮手示意自己的下屬們保持冷靜,撥打了幾個電話後,跟隨李維的車隊去了另外的地方。

    沒有接受孤兒幫的安排,許樂和隊員們在加斯城南郊自行挑選了一處賓館住下,然後香甜睡了一夜。鐘煙花在飛船上,有菲利浦照料,另外雖然現在百慕大大概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來了,但因為會場裡的那些畫面,他們並不怎麼擔心。

    第二天清晨,許樂醒來,梳洗之後簡單用了些早餐,來到窗邊望著街上蕭條的景色,看著異鄉的風景。

    房門被人推開。

    許樂看著李維臉上的憔悴疲憊之色,微笑說道:「談判一夜,對你來說果然要比打整整一個月的仗更難熬,真不明白你對那個理想的堅持。」

    「小時候我們在鐘樓街看到的幫派,誰需要天天談判?」

    李維皺眉走了過來,接過他手中的茶杯灌了兩口,然後把手中一疊文件遞了過去,說道:「雖然細節上爭執了很長時間,醫藥費和撫卹費那些東西太頭痛,但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問題,會議承諾今天馬上撒軍。」

    「這是什麼?」許樂看著手中的文件問道。

    「停戰協議,對方要求你必須在上面簽名,雖然負責談判的是我,談的是半山大兄的產業,但很明顯,如果你不簽上自己的名字,那些老傢伙根本不相信。」

    許樂笑了笑,接過遞過來的碳素筆,簽下自己的姓名。

    把筆跡快速吹乾,李維拿著文件向房間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住腳步,轉頭沉默看著許樂,過了很久之後感慨說道:「我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看到你。」

    「我們都還很年輕,只要不嗝屁總能看到。」

    「我馬上派人過來給你們換住所。」

    李維揮揮手中的停戰協議,微笑說道:「我回來時如果你休息好了,我帶你去逛逛,這裡現在算是我的城市。」

    「瞧你那臭屁樣。」

    許樂搖了搖頭,聽到逛逛這兩個字卻動了心,三年前他就來過百慕大,卻一直沒有機會在這片陌生星域裡逛過,略一思忖後他聯繫了菲利浦。

    「你和小西瓜下來玩吧。」

    ……

    ……

    十點多鐘的時候,許樂和隊員們換了酒店,熊臨泉等人有孤兒幫那幫眼露仰慕之色的年輕人照看,他則是被李維毫不客氣地拉了出去。

    名貴的銀色幽靈汽車緩慢行駛在街道上,許樂透著車窗玻璃好奇地看著街景,飛船前天夜裡抵達波普星,降落地表後又一直在蒐集情報,做戰鬥計算,竟是沒有機會認真看看那些奇形怪狀的建築。

    百慕大的建築風格和聯邦與帝國都不相同,雖然有些偏向聯邦,但又有很大的差異,每幢建築的外表都極不相像,線條格外怪異,如果要稱讚可以說極富藝術風情,如果不喜歡則可以說很畸形。

    由南城向郊區,街道上隱約可以看到槍孔彈痕,因為這場連綿多日的戰爭,滿是肅殺意,但側巷深處卻能清晰嗅到酒精粘液之類的混亂味道。

    許樂不習慣這種深植在城市血肉之中的混亂味道,就像每次去港都時,他的情緒都會變得有些浮躁。

    好在喝酒的地方很簡單清靜。

    這是一處燒烤攤,白天本來不營業,但當那輛已經變成斯加城保護符般的銀色幽靈停在檔口,睡醒惺忪的老闆與傭工,臉上頓時流露出無限熱情與激動,用囂快的速度在街邊支起一張小方桌。

    許樂和李維從不懂事的時候就認識,童年少年時一道在鐘樓街和那些礦坑裡廝混,他們的感情已經不需要任何客套,只需要兩瓶酒一番話。

    「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麼?」

    李維一仰脖子,一杯無色透明的烈酒灌入腹中,透心的火辣瞬間激得他臉上紅暈發光。

    「當然記得,你想成為河西州最猛的黑老大。」

    許樂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豬耳朵,慢慢嚼著,然後端起酒杯抿掉,雖然緩慢同樣是杯落酒盡。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最早的理想。」

    許樂怔了怔,然後臉上露出懷念的笑容:「你想把鄭六攤子上的黑市牛肉全部燉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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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18:53: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四十五章 燒烤攤邊的兄弟

    李維也笑了起來,手指摩挲著油膩膩的酒杯,臉上滿是懷念,感慨說道:「是啊,這就是我最初的理想。」

    「我喜歡百慕大,除了這裡比聯邦簡單、憑拳頭講道理的規矩比較符合我的冒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裡的飲食比較符合我的冒口。」

    「你喜歡吃肉,我也喜歡吃肉,實際上我發現只要是人哪裡有不愛吃肉的?當然我是說那種真正的肉。」

    李維喝了一杯酒,眯著眼睛回憶當年:「我被邰家綁到百慕大那時候,生活其實過的不錯,他們沒有怎麼虐待我,但就是不肯給我肉吃,大概他們也想不起來,那個年輕的俘虜其實並不怕死,怕的是到了百慕大這種可以放開肚皮吃肉的地方,卻嘗不到肉味。」

    他指著燒烤攤對面那幢房子,笑著說道:「當時我就在那裡,天天聞著這邊傳過去的燒烤味。」

    當年為了威脅許樂,莫愁後山那位夫人把李維從東林綁到了百慕大,對於當時沒有真正經歷過凶險,在偏僻東林的李維來說,可以想像那是怎樣驚心動魄的經歷,怎樣慘痛的回憶。

    許樂舉起酒杯相敬,然後一飲而盡,他一直沒有問過當年那些事情的細節,做為兄弟本來也不需要問。

    「上次在聯邦第一次見面時,你請我在望都吃了一頓燒烤,味道不錯,就是可惜沒有什麼真正的肉。」

    李維皺鼻用力嗅著身後傳來的燒烤味兒,說道:「我一直沒有忘記這家燒烤攤的味道,尤其是烤羊腿,那時候被關著時,每天夜裡我都覺得自己甚至聽到了烤羊腿滴油的滋滋聲。

    就在這時,小桌後方燒烤攤上傳來烤羊腿的香味,還有清晰無比的滴油滋滋聲,二人相視一笑。

    李維擦了擦嘴巴,大聲說道:「所以後來我再來百慕大,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這家燒烤攤上連吃了一個月烤羊腿!直到最後吃吐了!」

    燒烤攤老闆聽著半截話,刻意埋怨道:「維爺,瞧您這話說的,我家烤羊腿號稱全宇宙第一,咋還會吃吐?」

    一陣快意與討好諂眉的笑聲,在燒烤攤四周響起。

    李維漸漸斂了臉上笑容,看著許樂認真說道:「聽見沒有,我現在不是李維,也不再是維哥兒,而是維爺。」

    「盡情吃肉是最初的理想,當真正的黑道老大是永遠的理想,前面這個早已經完成,後面這個也已經完成了大半,昨天你插了一手我已經看到了成功……剛才在車上就說過,逕座城市現在是我的。」

    許樂的濃密墨眉緩緩皺了起來,放下手中筷子,看著李維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李維惱火看著他罵道:「老子沒販毒,也沒逼良為娼,也沒濫殺無辜!我操你他媽的從三歲就像個老頭樣叨叨,現在我們都三十了還這樣!你煩不煩啊!」

    許樂撓了撓頭,呵呵笑道:「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嫌煩。」

    烤羊腿好了,李維接過身後遞過來的餐盤,抽出小刀給許樂切了塊,然後往自己嘴裡送了一片,皺著眉頭忍著噁心衝動咀嚼,灌了口酒送了下去,含糊說道:「正經一些,我想說的就是我的人生理想已經完成了,我知道你丫打小就沒什麼人生理想,但現在你混到了這個份上,這次出現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

    「如果需要我幫忙,你可不能和我客氣,我現在人生沒遺憾,沒遵憾懂不懂?這就代表我什麼都不在乎。」

    很糙很淡的話,但絕不操蛋。

    小方桌上氣氛溫暖,許樂望著正低頭吐唾沫的李維,抑住心頭的感動,微笑問道:「也不在乎我是帝國人?你可是正經聯邦人。」

    「你以前是聯邦英雄,我是黑道小流氓,你在乎過?」

    李維抬頭望向他,認真問道:「你逃離聯邦之後,我本來以為你會來百慕大找我。以前我就對你說過,我會在百慕大給你備好後路,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許樂沉就片刻後,笑著回答道:「確實不方便,我可不是騙你,兄弟我現在可是正經帝國太子爺。」

    「我操。」李維自我嘲諷道:「就知道是這個原因,我以為你去當帝國皇帝,就想著這輩子真見不著了。」

    「皇帝也有幾個窮親戚。」許樂故意嘲笑道。

    李維反嘲道:「你就算當上帝國皇帝,也是靠的爹媽,用小時候你教我的那個詞,這只能算是生殖器草命。」

   「我和你可不一樣,孤兒幫這片江山是我一拳一腳打出來的。我承認半山大兄是因為你的緣故,才多看我一眼,但這件事情我不和你客氣。」

    他舉起酒杯很認真地說道:「我能力真的不錯,雖然肯定不如你,但還是很有幾手的。」

    許樂明白李維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肯定要回聯邦,要進行那場看似沒有任何生路的戰鬥,所以他想幫自己。

    但許樂不可能接受這種擘助,因為李維有自己的下屬,有很多需要他保護的人,便很直接地轉了話題。

    「這幾年你在百慕大過的怎麼樣?」

    李維明白了他的意思,很乾脆地不再多提。

    「還行,百慕大資源豐富,最大筆的進帳還是對聯邦和帝國的走私,非正常貿易大概佔了全年收入的九成以上,最關鍵的就是行貨線路。」

    「因為左天星域的戰爭,現在的百慕大有些蕭條。」李維指著來時的道路,介紹道:「等戰爭結束以後,你再來看,會發現這裡真的很熱鬧,尤其是那些貨運空港,每天起降的飛船,密度大的你都很難相信。」

    「對聯邦走私我大概知道一些。」

    許樂接過小刀開始切割剩下的烤羊腿,問道:「對帝國走私我卻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我們的帝國太子爺,現在是在微服私訪,關心臣民的經濟生活」

   「我見過帝國貴族的走私船。」

    許樂放下小刀,用手指比劃著,皺眉說道:「那些般非常小,根本沒辦法載人。」

    而且在憲歷七十二年以前,帝國根本沒有辦法通過扭率空洞,他們怎麼向百慕大走私商收成,這種交易怎麼完成?」

    「那種船叫飛梭,安全通過加里走廊的概率很大。」

    李維放下手中酒杯,搖頭說道:「虧你還曾經是聯邦的戰鬥英雄,難道不知道帝國方面幾十年來,一直不間斷地派出小型飛船裝著皇家特種兵強渡扭率空洞。」

    許樂攤手說道:「這個確實知道,當時只覺得這種搞法就是推著那幫精銳往火海裡跳,太過慘烈,難道說和兩邊的走私還有關係?」

    「就算是推著皇家精銳往火海裡跳,但跳了七十來年,總有不少運氣好的活了下來,沒被扭率空洞絞碎,又躲過了憲章光輝,最後這些人都來到了百慕大。」

    許樂記得當年七組最主要的戰鬥任務,就是用非官方身份,在百慕大區域的礦星上與那些偷渡的帝國特種兵做戰,而李瘋子最開始的戰場也在這些地方。

    「帝國皇家精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百慕大,他們有的可能扮成苦力,有的可能搖身一變成為商人,隱姓埋名隱藏在這些星球上。」

    李維望著微藍光線下的建築,說道:「這座城市裡也許就有帝國人,這名燒烤攤老闆有可能,我甚至懷疑那幾個沒有加入戰爭博會議巨頭裡,就有帝國人。」

    「如果你這時候表明身份,在街上大喊一聲我是帝國太子許樂,說不定馬上就有人跑出來,全家跪在你的面前,雙手捧上攢了幾十年的財產槍械,向你效忠。」

    許樂苦笑著把杯中的酒倒滿。

    「六十幾年前,有名百慕大會議前成員,在一筆巨額交易後試圖賴帳,他有很多忠心下屬和大火力槍械,心想你帝國艦隊反正也過不來,哪裡需要怕你?」

    「後來呢?」許樂皺眉問道。

    「後來這名前會議巨頭不斷遭到暗殺,最後死了。」

    「就這麼簡單。」

    「簡單?」

     李維想著那個百慕大著名故事,搖頭嘆息道:「不管是在吃飯還是在嫖娼或者手淫,幾十名隱藏在城市裡的帝國皇家特種兵,不分晝夜無時無刻不惜生死無休無止的追殺你,這樣持續了整整三年,誰都得死」

     許樂端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僵,想著那些過往年間血腥而充滿狠厲絕決味道的追殺畫面,不禁有些發寒。

    「這樣的故事在老時候還發生了幾椿,每個故事的結局都一樣,帝國方面根本不關心損失了多少隱藏精銳,反正就是要把你全家殺乾淨。」

    「從那以後,百慕大和帝國間的走私貿易雖然還是處於這種單方面無監管環境下,但再也沒有誰敢賴帳。」

    「至於你問到的回款,因為貨幣不通用,兩邊的交易都是貨物置換,都是彼此需要的稀缺物品,尤其是航空器和相關技術,帝國方面開的價最高。

    「雖然百慕大這方面的水平不如聯邦,但比帝國強。」

    「聯邦不管?」

    「很與百慕大人一直在懷疑,林半山當年忽然來到百慕大,其實就是為了替聯邦監管這方面的交易。」

    「那年二月事件之後,百慕大再沒有人敢違背他的意思,然後對帝國的航空技術輸入就完全停止了。」

    許樂聽著這番話,眼睛漸漸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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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杯酸酒,一隻小手

    許樂很欣賞林半山,這種欣賞並不是七大家二代子弟林斗海南相守他們那種仰望敬畏,而是對於自己無法擁有的某種氣度的淡淡嚮往。

    當年在首港高鐵車廂中第一次看見那名雙肩若山的男人時,他是果殼公司普通的技術主管,而對方已經是破門而出十餘年,單手打出一片天下的傳奇人物。

    其後數年間偶有幾次來往,他從技術主管變成聯邦重犯再變成軍神接班人,林半山卻還是那個林半山,兩個人之間似乎已經看不到太明顯的差距。

    但他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身上的氣魄彷彿天然生成,站在那裡便像名川大山般,只需遠觀便能見其風采,是自己這種礦坑石頭怎樣都學不來的。

    此時聽到李維轉述的百慕大傳聞,他不禁想起邰之源曾經講過的某個聯邦傳聞:憲章局前任邰老局長退休之前,最看中的候選人並不是當了多年助理的崔聚冬,而是在外人看來和憲章局毫無關聯的林半山。

    許樂皺著眉頭,眯著眼睛,若有所思道:「聯邦人能在百慕大這種異鄉揮袖風雨,林半山真的很不簡單。」

    「自然不簡單。」

    李維望著他認真說道:「就像你再如何強大,甚至變成帝國太子,我也能把你當成兄弟,但像半山大兄那種人物,就算他想把我當兄弟,我都不敢。」

    「他媽像天生不可能居於人下,比如一個會場,就算他安安靜靜坐在最後一排,就能讓所有人覺得,最後一排才是最前排。」

    「你對他的評價很高而且很文藝。」許樂笑著說道。

    李維聳聳肩,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感慨說道:「因為那個人本來就很文藝,百慕大經常形容他的目光是專門在宇宙裡賞美,你說這話酸不酸?」

    「但這還真貼切,所有百慕大人包括昨天你看到的那些會議巨頭們,如果讓他們說實話,他們絕對相信林半山最適合做的工作,不是聯邦總統就是帝國皇帝。」

    許樂輕輕握著酒杯,微笑想道難道就是因為這種稟性,林半山連如此重要的憲章局局長都不肯當?

    李維繼續感慨道:「可在他看來,當總統和皇帝是最愚蠢的事情,為國為民責任什麼的沒有一點意趣,哪有在百慕大當他的黑道君王舒服。」

    許樂搖頭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林半山當年破門而出,成為七大家最罕見的叛逆,看似對家族沒有任何感情,可一樣要護著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現在依然要回聯邦替家族向政府開戰。」

    李維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隨意說道:「現在半山大兄的兒子還在加斯城裡,他最寵愛的女人叫李飛絨,恰好和我一個姓,前些天她想和我認乾姐弟,我拒絕了,不過你想不想見他們?」

    許樂回答道:「不用了,我來百慕大是做正事兒的。」

    「說到正事兒,雖然停戰協議已經簽訂,那些會議裡的老傢伙短時間內肯定不敢反悔,但聯邦政府如果直接派人過來怎麼辦?就算憲章規定的死,他們一樣可以想些別的法子,我可沒有信心和聯邦軍隊抗衡。」

    李維臉上浮現出憂慮的神色。

    許樂承認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聯邦憲章明確規定政府不得干涉百慕大內政,但笛卡爾的到來,還有當年果殼下屬那些像七組一樣的僱傭軍,說明這些限制只不過是一層薄薄的纖維紙,並沒有真正的約束力。

    「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他望向李維說道:「林半山離開百慕大之後,對運片星域影響最大的,不是聯邦也不是帝國,而是西林。」

    李維隱約猜到他的意思,皺眉問道:「這些年西林忠於鐘家的部隊,有很多被調往了前線,而且聽說在戰略物資和武器方面,首都星圖一直在控制輸入數量。」

    「鐵算利家你應該聽說過。這三年裡他們一直在暗中或者明著支援西林鐘家,有錢就有可能,西林軍區基本的裝備還能保證,當然現在力量肯定不如鐘司令在世的時候,但要對百慕大形成震懾,難度不大。」

    李維沉默很長時間後,嘆息說道:「真好。」

    許樂好奇問道:「什麼真好?」

    「拐帶女童真好,尤其是拐帶西林鐘家的小公主三年時間,那就是最好的事情,隨隨便便一句話,就敢確定西林軍區會派部隊過來給兄弟我撐腰。」

    李維搖頭感慨道:「在望都的時候,我見過她,印象很深刻,那個小姑娘是我這輩子見過的第一個沒看過盜版光盤的人,真不愧是西林鐘家的小公主。」

    他很嚴肅地問道:「離開酒店之前我看到她了,小姑娘長大了,變得很漂亮,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看上去很嚴肅,實際上很無恥,許樂瞪上了他一眼。

    李維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真正嚴肅望著他問道:「在這麼緊張的時候,你出現在百慕大,不可能就是為了給我撐腰,事實上你來之前應該都不知道我面臨的危局,你究竟想做什麼?」

    「這次來有四件事情,除了西林那邊……」

    許樂眉頭微皺,沉默片刻後說道:

    「我要給兄弟們找條後」

    「和聯邦政府開戰很凶險,一旦失敗,就算事後僥倖活下來,我隊伍裡那些兄弟在聯邦內再也找不到任何立足之地,百慕大就是唯一的後方,唯一的後路。」

    到這裡,他想起離開墨花星球時,為了留下保羅和那兩名帝國軍人,飛船並沒有直接飛離大氣層,降落至帝國司令部的時候,熊臨泉他們的臉色很難看。

    「他們不可能去帝國。」

    許樂望向李維,說道:「如果有那一天,我把熊臨泉這幫兄弟就全部託付給你,希望你能善待他們。」

    「沒有問題。」李維微笑回答道:「你知道我來百慕大有個重要原因就是給你留後路,現在既然你用不上,讓你那些兄弟用上,也算沒有浪費。」

    接著他興奮補了一句:「以後帶著一幫七組老爺們在街面上晃蕩,誰還敢惹我?這事兒想著就真給勁兒。」

    「瞧你這副德性。」許樂笑著說道:「第四個原因,就是我要來看看你,看看這個最老的朋友是不是還是這個德性。」

    李維沒有笑,他注意到許樂少說了個原因,也沒有追問,沉聲說道:「你這很像是在交待後事,不吉利。」

    「以前在聯邦部隊裡,在出任務的時候,在去殺麥德林之前,還有很多次,我都像今天這樣交待過後事,甚至連遺言都寫過兩份。」

    許樂笑了笑,繼續說道:「但我現在還活著,我坐著船離開帝國,穿過加里走廊,避開憲章光輝,來到你的地盤,就這麼活生生地坐在你面前,陪你吃燒烤喝酒。」

    他拍拍李維肩頭,認真說道:「像你我這種臭不可聞硬不可捕的東林礦坑石頭,真的是想死都很難。」

    墨花星上與保羅感動擁抱告別後,許樂和他的姐姐懷草詩曾經進行了一番沒有人知道的對話,在那場談話中,憤怒失望的公主殿下,嚴厲反對許樂回到聯邦替那些異鄉人打生打死的愚蠢決定,並且試著用最強悍的武力手段將這種反對變成事實。

    許樂沒有反抗,只是在懷草詩拳頭快要砸到自己腦袋上時,說出和上面那段話極類似的一番話,他說的很誠懇,誠懇到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塊不會死的石頭。

    但東林礦坑的白石邊緣都會被歲月風化,卡琪峰頂的石頭在真空中在星光芒下極緩慢坍塌,最堅硬的鑽石都會被磨出八心八箭的俗氣模樣,被女子戴在手指展示驕傲而不復原石裡的倔強奇嶇模樣。

    這片宇宙裡哪裡會有永遠存在的石頭?

    燒烤攤小方桌,久別重逢的兄弟不再重複那些看似堅定有力,實際上卻因為過於複雜而沒滋味的談話,他們正式開始喝酒,開始拼酒,待酒意蕻醺上頭,便開始像老人一樣回憶童年的點點滴滴。

    對於尋常男人而言,三十來歲正是風華正茂,然而對於許樂和李維兩個人來說,他們從偏僻荒蕪的東林礦區,來到滿天繁星之間,短短三十載歲月便經歷了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曾經歷過的故事。

    人還年輕心態也未老,只是過去的那些時光忽然間變得極為遙遠,如果不努力回憶便恐懼將要忘記。

    河西州的青丘為什麼那麼美?為什麼那片貧瘠的紅土上能生出如此蔥蔥的灌木叢?礦坑深處的石頭為什麼那麼臭?以至於東林石頭成了又臭又硬的代名詞?

    這都是東林孤兒們常年累月不停撒尿的功勞。

    喝多了的兩個男人,相互攙扶著離開燒烤攤,走進小巷拉開褲鏈,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開始小解。

    李維喝吐了,但他卻堅持不肯承認,認為那是烤羊腿味道太過腥羶的緣故。

    許樂也喝吐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體內真氣能不能化解酒精,即便能他也不捨得,因為今天喝的不止是酒,當然也不是什麼見鬼的寂寞,喝的是過往。

    很酸的詞彙,但當時燒烤攤小方桌旁兩個像小男孩兒一樣的男人,就是這樣想的。每每想到再也回不到小男孩的時光,哪個男人的胸臆間不會偷偷酸一下?

    高歌而回,兩個人的心情都極為快活,然而剛剛走進酒店大堂,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望著醉薰薰的李維,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之色,皺眉訓斥道:「怎麼喝成這樣了!明知道現在是什麼局面也不謹慎一些。」

    那少年衣著簡單而名貴,純手工縫製,明顯家世不凡,而在此時此刻的百慕大,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對待李維,不僅僅是不簡單可以形容。

    醉眼迷離的許樂根本沒有看清少年的衣著,這小子敢對李維不客氣,他的眉梢已經緩緩挑起,而當他注意到下一個畫面時,濃眉驟然平緩,眼睛卻眯了起來。

    因為他看到面前這個小子牽著一隻潔白細嫩的小手。

    鐘煙花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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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9 19:08:4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emm386 於 2011-12-20 17:21 編輯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四十七章 插曲或是主旋律

    那名少年沉著臉訓斥著李維,他的語調緩慢,也並沒有什麼污辱性的詞彙,然而現如今李維和他的孤兒幫已經是這座城市誰都不敢輕視的狠辣角色,少年只不過十五六歲便這般訓斥,輕蔑的意味非常清晰。

    李維自小到大廝混於社會底層,始終保持著某些原則線條不肯跨過。

    對於女人和不懂事的小孩兒他向來比較寬容,對面前這名男孩兒的父親他非常尊重,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脾氣,孤兒幫首領被這般訓斥時還不敢發脾氣。

    他抬起頭來盯著面前的男孩兒,酒意漸醒,眼睛就像小時候那般明亮透徹,卻令人心悸的沒有一絲情緒。

    就在這時候,一名三十多歲的熟媚少婦匆匆趕來,她看著場間發生的一幕,臉上驟然變了顏色,趕緊攔在那名男孩兒身前,向李維露出歉意的笑容。

    「抱歉維哥兒,你知道現在的小孩子實在是不懂事。」

    李維沉默片刻,微笑回答道:「飛絨姐說的是。」

    男孩兒被長輩這般訓斥,臉上有些掛不住,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看到了阿姨轉身瞪了自己一眼,眼眸裡露出寒見的嚴厲之色。

    做為跟隨林半山年月最長時間的女人,李飛絨雖然一直沒能成為林半山的正式妻子,現如今年華老去更談不上受寵,但在百慕大眾人心目的地位依然極高。

    李飛絨對李維再次表示鄭重的歉意,以她的地位本不需要如此,但她非常清楚,林半山離開百慕大後,面前這個原本籍籍無名的孤兒幫首領,為自己以及身旁男孩兒的安全,為守住林半山的基業付出了多少。

    場間大人們表述著歉意與感激,謹慎而又細緻地修復彼此關係,以免影響大局,男孩兒鬱悶的臉色陰沉,眉眼間全是不以為意的神情,冷冷望著遠處。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許樂的眼睛眯了起來。

    只有鐘煙花察覺到了。

    一身襲地白裙的她就像一個天真乖巧的公主,任由那名男孩兒像捧珍寶般輕輕牽著手,像西瓜皮般整齊的黑色劉海兒下方,眼睛裡泛著狡黠的光芒,小心翼翼卻又竊喜萬分地注意著許樂的神情。

    許樂眯起眼睛,代表他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或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而他的敵人對手則往往會從這個小動作裡,察覺到他的決心從而感受冰冷的危險。

    此時此刻他挑起的眉梢落了下來,眼睛眯了起來,只代表了一種情緒,那就是憤怒。

    他盯著少年男女牽著一起的那兩隻手,心神被憤怒醉意所佔據,根本沒有注意到鐘煙花此時正偷偷望著自己,眼眸裡正閃爍的揭示真相的目光。

    登登登登,硬底皮靴與酒店光滑地板碰撞,發出脆且硬的聲音,他沉著臉走上前去,根本懶得說話,直接抓住鐘煙花的左手,把她拉回自己身邊。

    一陣風起,那名男孩兒因為珍視小女伴,狂喜於對方讓自己牽手,緊張到只敢用輕輕牽著對方的三根手指,所以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發現那名美麗少女被人拉走,才感受到手掌裡空了,就像心裡空了一樣。

    他愕然抬頭,看著身前那名渾身酒味的粗魯男人,憤怒地胸膛起伏,卻為了保持風度而強行壓抑脾氣,寒聲質問道:「這位大叔,你想做什麼?」

    ……

    ……

    男孩兒叫林惜花,是林半山唯一的兒子。

    因為擁有這樣一位父親,從小到大,無論是在波普星還是偶爾回聯邦林家老宅探親,都是被無數長輩珍重呵護被無數同齡人拱衛在中間的對象。

    在百慕大這種地方,林惜花更是類似於皇太子一般的特權人物,各式各樣的享受富貴享受的太多,包括那些眼睛裡泛著金花的女人也是一樣。

    他沒有什麼真正平等的同齡朋友,他也不屑尋找所謂朋友,對於愛情這種東西更是嗤之以鼻。

    直到今天上午,他在自家酒店大堂裡,在落地窗邊看見那名穿著白裙的少女,他看著少女清純容顏上令人心動的落寞神情,就這樣淪陷了下去。

    每個父親在樓下第一次看見滿臉緊張準備接女兒上學小男生,每個兄長第一次看到攀著妹妹妹妹鑽進電影院的臭小子,這絕對都是男人最不想記住的爛回憶。

    類似這種或是更多的原因,當許樂在酒店大堂看到鐘煙花的小手被那個男孩牽住,心情非常糟糕。

    當聽到那個男孩居然稱呼自己為大叔時,糟糕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加惱火,許樂舉起空著的左手,毫不客氣地在男孩兒頭上重重一拍,教訓道:「多大的小屁孩兒,就敢學人到處招三惹四!」

    林惜花被打懵了,他活了十六歲從來沒有被打過,直到半天之後,頭上的悶痛才提醒自己真的被人打了。

    「你瘋了!居然敢打我!」

    林惜花沒有像一般紈褲子弟那樣狂吼,你知道我爸是嗎?一方面是因為他父親曾經嚴厲訓斥過這種毫無技術含和美學意味的傻B宣言,二來是因為他總以為能夠有資格進入這家酒店的人肯定知道自己是誰。

    啪的一聲!

    許樂毫不客氣,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拍在男孩頭上,說道:「這世界上我不敢打的人還真不多。」

    林惜花摸著生疼的腦袋,震驚的連憤怒表情都快忘了怎麼做,然後注意到鐘煙花的小白手還被那名醉漢老實不客氣地緊緊握著,咬著牙寒聲說道:「呆會兒,你最好懇求死的時候能夠快一些。」

    說這句話的時候,林惜花看許樂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灘狗屎裡的一具屍體,寒冷異常。

    站在許樂身旁,鐘煙花一直低著頭沉默安靜,垂下的黑髮裡隱著甜甜的笑容,對她來說和哥哥牽手是很正常的事情,關鍵是他剛才那麼生硬地把自己拉到身邊,站在彷彿永遠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感覺真好。

    因為沉浸在喜悅中,她沒有注意到場間最開始的對話,然後被林惜風這句話驚醒,猛地抬起頭來,蹙眉盯著對面的男孩冷聲說道:「這是我哥,你要誰死?」

    林惜花怔在原地,看著對面那名少女蹙著的眉尖竟是那樣的好看,雖然她是在惱怒卻還是這樣動人,然後驟然想起她說的話——這個醉漢是她哥哥?

    迷戀上一顆珍珠,總是要對盛放珍珠的禮盒多加保護,只花了很短暫的時間,林惜花便決定放過那名醉漢,然後這輩子都沒有被人打過頭的驕傲男孩,依然沒有辦消除掉心中的憤怒,皺眉望著許樂說道:「大叔,不,這位大哥,雖然你是瓜瓜的兄長,但我想你也不能這麼粗暴地反對我和她交往,要知道我們已經不是孩子,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我們正處於青春叛逆期,這種事情你靠壓制能解決嗎?再說……」

    此時鐘煙花已經再次故作羞怯的低下了頭,緊緊抓著許樂的衣角,沒有去看但也猜的到,那名男孩兒目光肯定越來越憤怒越來越挑釁。

    許樂看著男孩平靜敘述下眼眸裡嘲弄的挑釁意味還有某種非常不舒服的強烈佔有感,眯著眼睛再次舉起手。

    啪啪啪啪!

    他重重連打男孩腦袋四下,皺著眉頭說道:「小爺我十歲殺人,十六歲逃亡,整個青春期一直在被全宇宙通緝,和我比叛逆?你毛長齊了沒有?」

    李飛絨先前一直在和李維說話,等注意到場間衝突時已經晚了,她眼睜睜看著林惜花的頭被那個男人像沙包一樣拍打,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急忙把林惜花摟進懷裡,輕撫他的後腦勺,看著男孩兒痛出淚水來的眼眶,表情依然平靜,內心卻已經是無比憤怒,要知道這可是林半山都舍不得打,自己都不敢打的孩子,居然被人打成這樣。

    她沒有抬頭也不屑抬頭,暗自做了決定就算這個醉漢是李維的朋友,也必須付出代價,沉聲說道:「這位先生,有些事情就算喝醉了也不可以做,看在你是那位小姐兄長的份上,我勸告你一句,年輕人的事情要懂得尊重,如果大人要強行插手,他的長輩也會插手。」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尊重,如果我兒子去追林半山的千金,我絕對會尊重。」

    李飛絨震驚惱怒抬起頭來,心想這人是誰,在知道這孩子是林半山兒子,居然還敢如此囂張。

    許樂看著那張熟媚的臉,早就猜到了男孩的身份,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說道:「這個小屁哪個長輩要插手這件事情?林半山又怎麼樣?西林那頭老虎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我家丫頭這邊長輩依然多的是。」

    李飛絨不可思議地看著這雙印象深刻的小眼睛,然後看了一眼他身旁的黑髮少女,猜到應該就是那位鐘家小公主,吃驚地掩住了嘴唇。

    許樂轉頭望向捂著腦袋的林惜花,說道:「什麼是真正的叛逆?學學你父親,把所有背景家世全拋開,你還敢到處去勾引小姑娘去,那才叫叛逆。」

    林惜花沒有聽懂這些對話,他只是覺得憤怒疼痛委屈,抓著李飛絨的手,悲憤嚷道:「姨,從來沒有人敢打我!」

    「都說過這世界上沒我不敢打的人。」

    許樂又一巴掌不客氣地扇了下去,皺眉說道:「也真是奇了怪,虧我這麼欣賞林半山,幾年前代他管教兄弟,現在還要替他訓子。」

    李飛絨趕緊把林惜花扯到身後,卻不敢有任何憤怒的表示,要知道當年別有莊園裡,許樂拿槍指著林斗海那幕畫面,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深刻。

    那次衝突是因為林斗海曾經試圖在西林暗殺許樂,而事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情會被人遺忘之時,許樂結束了與簡水兒邰之源的聚餐,直接帶著七組包圍了莊園,就算是林半山打電話求情也沒有用,直到七大家族的家主們低下高貴的頭顱表示服輸。

    正是這件事情讓李飛絨清楚,這個小眼睛男人的觀念里根本沒有家世背景勢力這種東西。

    問題在於那件事情許樂和七組佔著道理,今天這場訓子一樣的場面卻是毫無道理,李飛絨心中不由對失蹤三年的許樂多加了一個評語:蠻不講理。

    看著被熟婦摟在懷裡的林惜花,許樂搖了搖頭,回頭像位嚴父般,對身旁鐘煙花蠻不講理喝道:「回房!」

    在除了菲利浦的所有外人面前,鐘煙花向來極給許樂面子,聽著這聲雷鳴般的吼聲,乖乖地牽著他的手離開。

    ……

    ……

    回到豪華的頂層套間中,沒有任何外人,鐘煙花也沒有必要再給許樂留一絲一毫的面子,她站在沙發前,雙手扶著細細的腰,向前低著頭,頗有意趣地看著他,黑色秀髮垂在淺淺隆起的胸前,目光逼人青春逼人。

    喝多了酒的許樂有些渴有些迷糊,眯著眼睛看著近在眼前的清秀小臉蛋,隱隱約約間覺得要出什麼大事。

    「哥!」

    鐘煙花扶著臉,盯著他的臉,大聲喊叫道:「在帝國的時候你說我總有一天要和別的男生談戀愛的,那為什麼你剛才要打他,為什麼要管我談戀愛!」

    許樂有些語塞,為了掩飾尷尬從桌旁倒了杯清水,極緩慢地喝光,然後發現少女還是保持著那個低頭問罪的姿式,於是極為老實地挪了回去,挪到她目光之下。

    「這個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他想了想後試圖解釋道:「談戀愛肯定是要談的,但你得找個合適的對象,那個小屁孩叫林惜花對吧?別看他長的周整,你用腦子想想就知道,這種環境下長大的男人,腦子裡除了合成肉就沒別的東西。他父親雖然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他將來頂多當個黑幫頭子,做為你的法定監護人,我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很難得的長篇大論,被鐘煙花酷意十足的一句話就打了回來:「你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個黑幫頭子。」

    許樂伸手把少女垂在自己面前的發絲撥開,看著那張滿是恚怒意味的清秀小臉,艱難說道:「你現在年紀還太小,就算想談戀愛,也必須過十六歲,不,過了十八歲才允許談,當然對方必須經過我審核。」

    鐘煙花站直身體,看著他冷笑兩聲,說道:「不讓我談戀愛,哥你就是想把我捆在身邊。」

    許樂惱火說道:「瞎說什麼呢?」

    鐘煙花指尖微翹點他:「剛才的表現說明你在吃醋。」

    「你這個丫頭真是瘋了。」許樂嘲笑道。

    鐘煙花臉上的酷勁兒早就消失無蹤,甜甜說道:「你就是吃醋,你看見別的男生牽我的手你心裡就不高興。」

    許樂看著少女臉上愉悅綻放的甜美笑容,眉頭緩緩蹙了起來,攤手說道:「如果你爸活著,剛才也不會高興。」

    鐘煙花根本不理會他的解釋,格格一笑像小鳥飛回林巢般撲進沙發,舒服地偎在他的懷裡,甜美說道:「哥,你就承認喜歡我吧,我們又沒真的血緣關係,不丟人。」

    嗅著鼻端處飄來的淡淡香氣,感受著懷裡的青春身軀,像小時候那般許樂輕輕抱著她,忽然發現菲利浦這幾年弄的營養搭配比確實很棒,懷裡的小姑娘進入青春期之後的發育不錯,嫩嫩的軟軟的暖暖的。

    許樂驟然醒了過來,發現先前那刻恍神有些問題,皺著眉頭把她沙發上,說道:「大姑娘了也不嫌丟人。」

    「對啊,我都不怕丟人,你有什麼好怕的!」

    鐘煙花惱怒地把頭髮揮到肩後,看著他說:「當年在空港雨裡你牽我的手,在山裡你牽我的手,在飛船上你還抱過我,在遊樂場裡你也抱過我,我知道那時候我是小女生,所以你可以牽。」

    「現在呢?我一天一天長大,你很少再牽我的手,更不肯再抱我,我不喜歡這樣,我寧肯自己還沒長大。」

    鐘煙花的眼圈微紅,看著他強自平靜說道:「可人總是要長大的,我不怕丟人,我就喜歡抱著你。」

    許樂無助地攤開雙手,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輕輕嘆息了一聲。

    「我喜歡你。」

    鐘煙花用發誓一般的語氣,肯定而堅定說道:「我也知道你喜歡我,不管你因為怕被人說閒話,還是被你腦子裡那些迂腐甚至愚蠢的戀愛婚姻觀壓的不敢承認。」

    「你別想拒絕我,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看過我的,從小到大你記不記得你給我洗過多少次澡?藉著洗澡的機會你明目張膽把我全身看光光多少次?」

    鐘煙花勇敢地盯著許樂的眼睛,滑嫩的臉頰上,露出兩抹羞澀的紅暈,就像枝頭鮮嫩的蘋果。

    「哥你給我梳過頭,給我洗過小內褲,甚至就連我來初經的時候都是你在我身邊,直到今天我還記得你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是那麼的暖和。」

    「我的爸爸媽媽都死了,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但哥你並不是我的親哥哥,所以你必須對我負責,你必須要娶我。」

    許樂在宇宙最粗神經最堅毅石頭精神的支撐下,勉強聽完少女羞澀而勇敢的告白,傻傻的愣了半天,忽然想明白了這件事情,揮舞著手臂抗議道:「給你洗澡的時候你才五歲!那個晚上還有商秋!」

    「小時候就說過,我喜歡商秋,我不介意她當二奶。」

    鐘煙花甜甜一笑,明亮雙眸笑成兩眉彎月,然後微微抬起下頜,驕傲而冷酷質問道:「五歲的事情就不用負責?還是說我現在十五歲了你就可以不管我了?」

    許樂揉了揉她的腦袋,苦笑說道:「乖,你知道自己已經有多少個嫂子,這次回去如果我死不了,麻煩事兒還在後面,你就把哥當mx的廢棄油放了好不好?」

    「就是因為馬上要回聯邦,要看到那些女人,我才著急,我又要回西林,誰去看著你們?」

    鐘煙花惱怒地從他魔掌下襬脫,抬起白袖抹掉臉頰上的淚痕,喊道:「最好你回聯邦發現她們都嫁了人。」

    「那樣……」

    許樂本想說那樣最好,臨出雙唇時,卻下意識裡變成一聲感慨:「不大好吧?」

    鐘煙花忽然抬起頭來,極為嚴肅認真地望著他,沉默片刻說道:「哥,這次回聯邦真的很危險,你真有可能會死,在死之前你能不能答應我最後一個願望?」

    「不要。」許樂毅然決然說道。

    鐘煙花惱火地拿起抱枕,遮著自己滾燙的小臉,嗡聲嗡氣抗議道:「我鼓起很大勇氣才說出口,你又不知道我最後願望是要當你的女人,為什麼要說不要?」

    許樂看著抱枕後面偷偷眨著的眼睛,感覺這才是那個可愛的小姑娘,笑著說道:「因為小爺我永遠不死。」

    鐘煙花扔掉抱枕,嘲諷道:「只會抄你老師的名言。」

    ……

    ……

    「哥,你小時候在東林住的地方是叫鐘樓街吧?」

    「是。」

    「你知道鐘樓街為什麼叫那個名字嗎?」

    「因為當年人類社會拓荒時,執行任務的第四軍區,主戰艦莫名其妙墜毀,只剩下一個仿古鐘。」

    鐘煙花可愛地點著自己的翹鼻尖,說道:「第四軍區指揮官是我祖先噢,很巧吧?」

    聽到這句話,許樂這才發現多年來一直沒有想到,原來鐘樓街名字來源的故事,竟和西林鐘家有關。

    「我還知道先祖看著戰艦墜毀時的爆炸畫面,曾經說過一句話,後來成了你們東林人用來裝酷的名言。」

    許樂微笑複述道:「我的心情比煙火還要寂寞。」

    鐘煙花挪動身體,趴在他的胸口,隔著極近的距離,看著他的臉,說道:「我就叫鐘煙花。」

    許樂感受著懷裡傳來的少女心跳聲,問道:「然後呢?」

    「東林和西林隔著無數星河,分別在宇宙兩邊相望,遙遠的不能再遙遠,然而奇妙的是,我們兩個人生活的地方還有那些故事,之間彷彿都有聯繫。」

    「這種聯繫很強大,強大到我小時候在古鐘號上第一個遇見的人,不會是別人,只能是你。」

    「一個大逃犯遇到一個小逃犯……這是命運的安排,哥,這種事情是你躲不開避不了的。」

    鐘煙花靠著他堅實的胸膛,閉著眼睛緩緩說著,因為太過疲倦的緣故,掛著淚痕就這般沉沉睡去。

    許樂默默看著懷裡的小姑娘,想起多年前星光下抱著娃娃的白衣女童,不禁有些惘然,原來一晃已是十年。

    套房溫度調的比較低,鐘煙花的手感覺到一絲涼意,在睡夢中下意識裡伸進許樂領口中,貼在他暖和結實的胸膛上,然後像貪玩的貓般輕輕撓了撓。

    大概是手感和溫度都不錯的緣故,少女唇角微翹,露出滿足而甜美的笑容。

    許樂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低聲說道:「你十歲的時候我就在想,今後肯定會有很多滿臉青春痘的討厭小男生來追你。」

    他抽出壓麻的手臂,輕輕活動手指,念頭微動用指尖在鐘煙花清細的眉毛上緩緩畫過,沉默很長時間後,平靜說道:「如果你還醒著,聽到這句話可能會開心。」

    「當時想像那種畫面,我就非常不開心,但我必須承認和先前那刻看到畫面時的不開心,確實不同。」

    因為酒喝的太多,聽了太多讓自己無處應對的少女告白,許樂的腦袋也有些昏沉,取過抱枕墊在自己頸後,看了十幾秒鐘天花板,便安靜睡去。

    第二日清晨,淡藍色的恆星光芒穿透防彈玻璃,佔據房間裡每個角落,在沙發上那對兄妹身體緩慢灑落。

    兩個人幾乎同時醒了過來,鐘煙花發現自己左手正在許樂懷裡舒服地撫摩,羞怯地趕緊抽了出來,然後腆著臉嘿嘿一笑,頂著滿頭亂髮就衝進了洗手間。

    許樂站起身伸展雙臂,排去昨夜的酸澀,然後看了一眼洗手間緊閉的門,微笑想著,看小姑娘的表情呆會兒就應該衝出門來,扶著腰羞著臉讓自己忘記昨天她曾經說過的所有話,不准再想起。

    他感慨想道,昨夜聽到的那些話,就當成生命里美好卻只能靜靜聆聽無握住的美妙音符吧。

    半小時後,鐘書書網煙花梳洗完畢,然後走出洗手間,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走到許樂身前。

    淺米色小風衣將少女的腰線修飾的非常迷人,她臉上竟罕見的上了極淡的妝容,眉眼顯得格外清麗漂亮,雙手緊張握在身旁的她,望著許樂極為認真說道:「對於哥來說,昨天講的事情大概只是生命中的插曲,但請你一定要記住,這肯定會是我生命的主旋律。」

    看著緊閉的房門,想著女孩兒離開之前的宣言,淡藍光線中的許樂身體無比僵硬,依舊滑稽可笑地保持著舉臂向上的姿式,在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忘了封余大叔教給自己的那些動作是什麼。

    就在他變成一座石雕的時候,耳朵裡那粒金屬片停止很長時間的振動再次到來,變成清晰的聲音,通過耳膜傳進他的大腦,只是今天這聲音顯得情緒相當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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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四十八章 舊船塢(上)

    遠在波普星大氣層之外的黑色破爛艦上,孤單一人的菲利浦通過遠距離通訊,向地面某酒店頂層豪華套間裡的某尊石像幸災樂禍喊話道:「雖然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能力知道這個世界發生的所有事情,但我至少可以聽到,我必須說昨天晚上這段故事實在是太精彩了……」

    「這個故事精彩的程度讓我不得不打破你我之間的默契,前來表示讚歎和恭喜……」

    菲利浦細而清脆的聲音忽然變得極為嚴肅,說道:「可無論少女的告白再如何動人心弦,你可一定要把持住,不能當禽獸啊,她才十五歲……」

    許樂的沉默明顯讓並不精通人類感情的菲利蒲,產生了某種錯誤的判斷,只聽見她驚慌失措尖叫道:

    「許樂你可不能真的亂來啊!如果你敢亂來,我……我回聯邦之後,我就把你做的醜事告訴簡水兒!告訴商秋,告訴南相美,還要告訴你的初戀張小萌!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賣給田大棒子……」

    套間裡那尊叫許樂的雕像終於被某人的尖叫復活,他沒好氣捂著耳朵暴吼道:「死去!沒看我正煩著……」

    一片類似宇宙背景噪音的細碎聲維繫了很長時間後,菲利浦幽怨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說道:「這麼凶幹什麼?要不要我放首愛情電影插曲給你聽?是真正的愛情電影不是你愛看的那種,怎麼樣?」,

    之後幾天,鐘煙花似乎回覆了尋常模樣,和許樂在一起的時候乖巧平靜,再也沒有說起過插曲主旋律之類的問題。

    許樂經過長時間的思考後,覺得這種事情自己沒有能力處理,於是決定當作那夜的告白沒有聽過,回聯邦如果還能活下來踏上美好明天,自然有那些女子來幫著解決,至於那些女子本身可能造成的問起……

    就當那些問題根本不存在吧,他戴上帽子和墨鏡,和李維縱情游於百慕大各地時,心裡就是這樣想的。

    剛剛經歷完一場慘烈戰爭的百慕大,以令人震驚的速度恢復了平靜,歌舞昇平脂粉氣息迅速佔據所有街巷,遊走於賭場街巷之間的許樂,看著與幾天前截然不同的世界,不禁感慨萬分,疑惑於人類社會的自我療傷能力居然會強大到這種程度。

    熊臨泉和七組隊員們也很疑惑不解,被百慕大方面熱情接待的他們,雖然過著難得的幸福淫蕩小日子,卻還是不明白,在當前如此緊張時刻,許樂為什麼要讓眾人在百慕大呆這麼久,而不是直接殺回聯邦。

    「因為需要做些準備……」

    空港停機坪上,許樂向隊員們解釋道,聽到菲利浦傳來的就緒指令,上前沉默與李維擁抱,然後登上離開的飛船,右手牽著鐘煙花的小手。

    彷彿由無數垃圾箱組成的黑色飛船,緩慢無聲在百慕大某偏僻礦星上降落,低重力行星上的塵埃被吹拂的四處都是,在那處巨形槽道般的船塢上覆了薄薄一層,然後迅速被自動清洗裝置清除。

    黑色飛船巨形巢狀構件底部打開艙門」穿著全套太空步兵服的隊員們在跟著許樂走了出來,透過頭盔好奇打量週遭的一切。

    「裝備完善,動力系統非常先進……」

    顧惜風看著前方探出山體的修理臂」讚歎無比,他已經猜到這裡應該是頭兒的秘密基地,卻無理解這麼大的基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裡和帝國沒有關係,也沒有什麼前代文明遺蹟……」

    進入船塢控制室,伴隨清脆氣流聲,離開飛船的五個人卸下沉重的真空頭盔,許樂簡單地解釋了一句,便再沒有多說什麼細節,但對於熊臨泉顧惜風來說」既然許樂說這處基地和帝國無關,那就夠了。

    這處基地到來其實是一段極有趣的故事。

    三年前百慕大一名武裝走私商人被三翼艦打劫,正在絕望之時,李在道在聯邦憲章局成迫使憲章電腦重啟,三翼艦頓時變成了無人控制的冰冷金屬體。

    那名貪婪的武裝商人知道三翼艦的先進,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於是把三翼艦拖回了自己的秘密船塢,準備進行切割研究。

    船塢方面對三翼艦一點辦都沒有,後來某一日老東西或者說菲利浦在三翼艦中甦醒,在百慕大人震驚目光中,挾著滿身煙塵飛向聯邦,開始營救大兵許樂。

    故事的最後,菲利浦在聯邦救出許樂,三人組去宇宙間流浪之前,三翼艦悄無聲息再次回到了船塢。

    從那之後船塢便成為了菲利浦的秘密基地,那名武裝商人和他的下屬被輕而易舉地收服。

    三翼艦被分拆成七艘小型高速飛船,菲利浦留下九個計算程序代替自己管理船塢和飛船。

    七艘飛船開始了對諸多走私線路的掃蕩,反正這種買賣菲利浦做了很多年,早已經非常熟練。

    通過遠距離通信聯繫,許樂三人可以控制七艘飛船,並且對基地裡那些百慕大人發出清楚指令。

    隨著源源不斷的資源到來,舊船塢開始以可怕的速度擴大,廢棄礦星北半球開始修建一處簡陋的軍工廠。

    TP改裝狙擊步槍,正是由菲利浦和許樂共同設計,然後由這座簡陋軍工廠生產,為了避免引起憲章注意,他們特意選擇由百慕大火軍火巨頭季火送至西林。

    那位百慕大武裝商人,雖然一直接觸不到基地核心機密,卻從中掙取了大筆財富,毫無疑問是因禍得福。

    今天三翼艦降落基地之前,已經通知那些百慕大人撤離,所以熊臨泉等人看到的基地裡空無一人。

    金屬結構轟鳴聲響起,隊員們站在窗邊看著源源不斷的貨物,從三翼艦內部通過自行貨道運進基地,看著數百箱提純晶礦被送進艦內,臉色極為震驚。

    山炮吃驚問道:「頭兒,你這三年就是在做走私販子……」

    正在檢查工作台電子記錄細則的許樂點了點頭,低聲回答道:「雖然我從來不管這些事情,但也可以這麼說,這三年應該搶了不少東西,大部分都賣掉了,對了庫存裡面有去年搶的一批離阪星特級絲綢,你們如果要送給女朋友,那呆會兒就帶幾噸走……」

    幾噸絲綢?熊臨泉揉著生痛的額頭,心想你丫聯邦英雄不當,帝國皇帝不做,原來就是要搞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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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20 17:38: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四十九章 舊船塢(下)

    走私貨物礦石裝卸完畢,這處由舊船塢改造而來的基地並沒有就此安靜,稀疏空氣裡傳來巨大的低沉轟鳴,隨著地面震動透過落地觀察窗讓眾人感受到。

    熊臨泉五人向窗外望去,只見淺黃色的礦星地平線那頭緩慢升起一堆的金屬構件,這些金屬構件沒有什麼規則形狀,被漆成黑色的表甲下面隱隱可以看到誘蝕的痕跡,看上去就像是垃圾。

    就算是金屬廢棄垃圾,如此多數量的垃圾忽然湧入基地,依然讓他們嚇了一跳,五人互視兩眼,很自然地將這堆垃圾和船塢前那艘巨型飛船聯繫起來,因為那艘飛船破爛的和金屬垃圾也確實沒有什麼區別。

    正如他們猜測的那般,船塢內巨型吊裝維修設備開始啟動,數十根粗壯的機械臂從船塢兩側伸展開來,抓住外緣的金備垃圾構件,然後緩慢抬至飛船外側。

    數千朵煙花般的焊火照亮船塢四周,黑色破爛飛船就像是一件穿了無數年的衣裳,用堅硬重石墨礦芯與焊花將無數沉重的金屬構件縫在自己身上。

    隨著時間流逝,那艘破爛飛船外懸掛的黑色金屬構件越來越多,沉重的構件像瓶瓶罐罐般堆積,繁密醜陋不堪,飛船頓時變身百慕大垃圾堆裡的辛苦老人。

    熊臨泉眾人望著窗外的畫面,看著公寓樓大小的金屬構件如同胡亂拼湊般往飛船上銲接,看著那艘自己乘坐很多天的前憲章局三翼艦,在這間舊般塢裡變得越來越巨大,越來越難看醜陋,不禁傻了眼。

    「飛船掛這麼多垃圾構件有什麼用?」熊臨泉想起三年前那艘黑色破爛飛船在S1撒野的畫面,摸著腦袋疑惑問道:「難道頭兒真準備用這艘飛船去撞官邸?」

     .......

     .......


    船塢裡的飛船加裝工作簡單枯燥的重複,雖然畫面極為震撼,但看的多了也不免有些厭乏,隊員們沉默進行手頭的工作,不再時不時向窗外望去。

    顧惜風拿著電子筆記錄下工作台上的數值曲線,確認般塢供能沒有任何問題,結束這一時間段的任務,有些疲憊地坐回椅中,把雙腳輕輕擱到工作台上。

    點燃一根香煙,喝了一口咖啡,顧惜風眯著眼睛望著窗外,舊船塢裡沒有什麼娛樂,只有遠目這個活動。

    結束巡檢的熊臨泉帶著山炮幾個人走回了控制室,他毫不客氣拿過顧惜風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後掏出煙盒給隊員們發了一圈。

    咔咋咋咔細碎輕聲響起,熊臨泉叼著煙卷,將手中的TP改裝狙擊步槍快速拆解,眼睛被煙霧薰的有些迷茫。

    擰開脈衝打火閥,取出碳素復合單管,熊臨泉用兩根指頭夾住,對著照明燈觀察片刻,眯著眼睛說道:「頭兒設計的這把狙擊步槍確實生猛,不過我們人數太少沒有辦法攏成密集火力網,回聯邦後用來暗殺倒不錯,可如果要和小眼睛特戰部隊正面沖火,意義不大。」

    彈掉手中殘餘的煙卷,熊臨泉皺眉看著窗外船塢裡火熱的加裝畫面,忍不住鬱悶說道:「這麼多資源能量全部用來給三翼艦穿棉襖,就算這不是棉襖是真的防彈衣,也不可能和聯邦艦隊做戰,也不知道頭兒是怎麼想的,整點兒大火力,如果有幾台MX那就更棒了。」

    「頭兒說過這間船塢和帝國無關,等於說這些全部是他一個人弄出來的成果。」

    顧惜風搖頭說道:「任何武器裝備,哪怕在你看來很簡單的武器裝備,都是很麻煩的系統工程。沒有全系統精尖科技支撐,沒有大工業基礎,他能做出來已經不可思議,像軍用機甲這種東西想都不用想,除了聯邦和帝國誰有這個能力?百慕大人難道不想要?」

    窗外舊船塢裡的黑色飛船,在這些天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巨大醜陋,事實上每一分鐘似乎都要長大一些,現在飛般的體積已經變的非常恐怖,單看外表似乎要裝下幾座議會山都沒有問題。

    熊臨泉看著窗外,看著那艘把天空都佔據大半的巨型飛船,感受著人類個體的渺小,忍不住皺眉說道:「真要就這麼衝進首都星圖?問題是體積越大越容易被憲章光輝發現,越容易被戰艦主炮命中。」

    就在這個時候許樂推開門走了進來,他返兩天一直在船塢上層忙著配合菲利浦改裝飛船,沒有聽到隊員們的議論不解,也不知道熊臨此時的憂慮。

    走到窗邊,許樂撐著腰部活動一下酸澀的身軀,看著窗外漸要成形或者說漸要不成形的龐大飛船陰影,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回頭對眾人說道:

    「這艘三翼艦已經跟了我好幾年,但現在早就已經不像三翼艦,所以想要取個新名字,一直沒有想好,你們有沒有什麼意見?」

    顧惜風聳聳肩,攤手說道:「頭兒你知道的,無論是給人還是給戰艦取名字,永遠是最困難的事情。」

    珠兒說道:「我們和頭一起回聯邦,要不然就叫七組?」

    「不好。」猴子搖頭嘲笑說道:「隊伍叫七組,戰艦怎麼能叫七組?以後兩邊開火的時候互通陣營,你要說自己是七組珠兒,別人還以為你是個戰艦通訊兵。」

    「那你說叫什麼才霸氣?」

    猴子揮動手臂,豪氣縱橫說道:「宇宙七號!」

    熊臨泉沒有加入隊員們的議論爭論,沉默走到許樂身旁,神情凝重說出自己的擔憂:「艦身太龐大了,憲章很容易發現,也容易被擊中。」

    許樂平靜解釋道:「對於憲章光輝來說,飛船再小也能發現,但對於我們來說,艦身越大,以後才能變小。」

    大了才能變小是什麼狗屎邏輯?熊臨泵怔怔望著許樂的臉,忍不住感慨道:「頭兒你真成了個三流哲學家。」

    廢充礦星上有微風拂動,並不蕭蕭,依然悲壯,將整個舊船塢籠罩在內的巨大陰影,漸漸變小。

    伴著震起的數千噸煙塵,巨大的黑色破爛飛船,或者說宇宙七號,緩慢而絕決地離開地面,飛入漆黑宇宙。

    飛船最深處的控制艙響起警報解除信號,人們解開身上的流動束縛帶,開始適應偽重力的感覺。

    因為菲利浦的存在,隊員們從來沒有進入過指揮艙,此時只有許樂和鐘煙花留在這裡。

    「這次深入百慕大,越發覺得它對聯邦的依賴程度太在,根本沒有力量保護自己。如果說加里走廊扭率空洞可以保護百慕大免受帝國吞併,為什麼千萬年來聯邦沒有把百慕大這片礦產豐富的星域吃掉?」

    纖細的機械臂在他面前微微搖晃,彷彿教授在搖頭表示嘲弄,細膩的聲音在艙內響起:「聯邦憲章規定了百慕大的絕對獨立自主,就算聯邦人想要繞過憲章吞拼百慕大,也需要要看憲章電腦答不答應。」

    「換句話說,當人類在這片星域重新開始延續文明開始,保護百慕大的從來都不是百慕大人,而是憲章。」

    「以前是我,現在是憲章局地下那坨廢鐵。」

    許樂問道:「如果這片區域的文明是承襲了五人小組和那艘戰艦裡的生物標記庫,為什麼五人小組要對百慕大另眼看待?」

    「使用基準芯片監督人類社會,避免人類社會像祖星文明一樣走入毀滅道路,這就是真正的憲章精神。」

    菲利浦平靜解釋道:「五人小組在上林三星系重鑄人類文明時,選抒了由憲章電腦也就是我來進行這種監督工作,要求每個自然人頸後必須植入身份芯片。」

    「但這種做法畢竟沒有先例和經驗,甚至可以說是在對人類社會進行一次全新試驗。」

    「飛船上的那五個傢伙雖然有的好色有的好酒有的喜歡吃魚有的喜歡吃肉,但共同點是都很宅,宅男宅女做事情總是喜歡瞻前顧後患得患失,所以他們決定劃出一處星域給所謂的自由民,這便是百慕大的由來。

    「原來如此。」許樂感嘆道:「人類開拓期的秘密知道的越多,越發覺得憲章廣場上那組雕像真的很了不起,如果沒有那五個人,人類怎麼可能在三林星域存續。」

    菲利浦嘲諷道:「如果那五個傢伙還活著,一定非常高興聽到你的評價,他們一直認為宅男才能拯救世界。」

    當年五人小組對人類新文明的藍圖實驗鈹計,在許樂看來是非常震憾的大筆墨繪畫,而一直安靜聽故事的鐘煙花,卻只關心另一件事情。

    「許飛,什麼是宅?」

    「一,請不要叫我許飛,你可以叫我小飛。二,宅是一個極富文化深層涵義的專用名詞,很難解釋。」

    這種帶著輕蔑嘲諷味道的談話,三年來在這艘破爛飛船上已經發生過無數次,鐘煙花和菲利浦似乎永遠能夠找到新的話題進行彼此攻擊,而每當那個時候,被吵到頭昏腦脹的許樂,總覺得自己養了一對嘰嘰喳喳的雙胞胎倔強女兒,非常難受。

    他揮揮手制止又一場辯論會召開,神情嚴肅望著機槭臂頂端的探頭,問道:「墨花星球比基高原下面的地震,你計算出的結果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菲利浦沉默很長時間後,回答道:「我缺少足夠的計算節點,也沒有完整數據庫做對比。但根據採集到的數據,尤其是在比基高原上空採集的空氣微粒數據,我只能說模糊推測出來的結果非常不好。」

    「什麼結果?」

    「具體情況未知。」菲利浦很直接回答道:「我能告訴你的是, 比基高原地底可能爆過一顆壞炸彈。」

    許樂的眼睛眯了起來,沉默很長時間後問道:「難道是以前你告訴過我的,讓祖星毀滅的那種壞炸彈?」

    「威力沒有那麼大,所以不是大壞蛋是小壞蛋。」

    菲利浦回答道:「但小壞蛋也很麻煩,回聯邦後你做你的事情,我也要做我的事情,必須阻止。」

    稍一停頓後,菲利浦嚴肅說道:「我現在最不解的事情是,憲章局地底下那坨廢鐵為什麼沒有發現。」

    鐘煙花睜著大大的眼睛,說道:「也許因為你不在,憲章電腦變笨了,沒有以前好用?」

    「雖然拐了很多彎,我還是要謝謝你難得的讚揚。」

    菲利浦的聲音沒有什麼情緒:「但不要忘記,這三年我一直在通過各種方法觀察那坨廢鐵,我能確認它非但沒有變笨,而且比以前更難對付。」

    窗外是漆黑的宇宙,漫長的太空航行並不總是在繁星注視下美妙前行,許樂沉默望著窗外,望著前方根本看不見的聯邦,忽然開口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控制艙內忽然變得極為安靜,許樂的這個問題直接涉及到這場回聯邦之後的戰爭,究竟有沒有一絲機會。

    很久之後,菲利浦纖細平靜的聲音打破沉寂,平靜說道:「憲章局地底的中央數據庫多了三層過濾岡,我很難侵入核心程序,但如果有那個人的幫助,我可以輕鬆那坨廢鐵的思維,把握雖然不多但有。」

    「不管多少,只要有就行,我們總得試試。」

    聯邦宇宙標準計時後,黑色破爛飛船穿越無形的邊境線,離開百慕大星域,正式進入聯邦星域。

    這片太空中距離聯邦前進基地極為遙遠,根本看不到那顆足有小行星大小的合金堡壘,只有一連串像珍珠般的憲章信息檢查站,靜美羅列於前方。

    不知道是基於怎樣的考慮,黑色破爛飛船沒有選擇避開這些憲章檢查站,也沒有選擇憲章光輝裡的夾縫,隱藏自身存在艱難謹慎潛行,而是就這樣闖了過去。

    龐大艦身擋住身後最近的獵免星系恆星光輝,將恐怖的陰影投射到那些憲章檢查站上。

    檢查站上憲章局下屬官員們正在掃瞄通道後方注視從百慕大申請歸來的旅客,忽然發現陰影襲來,他們扭頭向窗外望去,然後看到一幕終生難以忘記的畫面。

    一座像山峰般的黑色金屬垃圾堆,挾著鋪天蓋地陰影而來,沉默肅殺掠過頭頂,向著首都星圖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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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20 17:53: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五十章 如煙花般歸來(上)

    首都特區郊外,那條斷頭路末地底深處,如萬年巨樹根系般繁密線路的最中央,聯邦憲章電腦核心區內。

    像旗幟般懸在宏偉地下空間裡的二維光幕,風吹不動地震不裂,平靜淡然彷彿從宇宙初生直至毀滅都不會有任何變化,平緩流淌的綠色數據瀑布流,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發生了極短暫的瞬間凝滯。

    1.3333秒鐘後,遙遠地面上那幢像盒子般方正的建築內,響起尖銳的警報聲,警報聲中夾雜著清晰的機械電子合成音,表示這是第一序列事件警報。

    憲章局局長崔聚冬看著像螞蟻般焦慮穿行於工作大廳裡的下屬們,臉色鐵青沉聲訓斥道:「從現在開始禁止所有外部通訊,對所有重點部門加強監控,數據蒐集提速然後繞過規程直接上報。」

    「這是第一序列事件,等同於帝國入侵。」

    總統官邸籠罩在風雪之中,露台前方的草坪早已被積雪覆蓋,無論青黃都找不到絲毫色彩,時間走進憲歷七十六年第一個月,聯邦政府處於極大的壓力之下,甚至可以用風雨飄搖這四個字來形容。

    但官邸裡的工作人員還是第一次看到布林主任臉上的表情如此生硬,也極難得地聽到橢圓辦公廳內響起總統先生嚴厲訓斥官員的聲音。

    揮手示意最忠誠的下屬離開辦公廳,帕布爾總統用力地搓揉有些麻木的臉頰,比起剛剛當選總統時他已經消瘦了很多,黝黑的面容上第一次顯現出蒼老的痕跡。

    他看著桌面上那張模糊的照片,看著那座像垃圾山峰般的龐大破爛飛船,眉梢微微抽動,想起三年前那艘速度恐怖的飛船橫行於星球表面的畫面。

    然後他想起四年前那個小眼睛男人自帝國歸來時,億萬民眾在家裡在街上激動緊張注視直播時的場景。

    那一次聯邦熱情歡迎英雄歸來,這次呢?

    「是的,總統先生。」

    「依照您地指示,第四艦隊已經駛離基地。前往憲章電腦判定的56Lyd星域進行攔截。」

    「在道向您保證,雙月基地主炮群已經啟動待命,無論那艘三翼艦是不是過像當年那麼快,軍隊都有信心把它打掉,絕對不會讓它進入首都星圖。」

    都西郊一幢戒備森嚴的建築內,聯郟參謀聯席會議主席兼第一軍區李在道將軍緩緩掛斷電話。

    緊接著,他通過絕密指揮系統,平靜而又極為清楚地發佈一道道命令,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緊張情緒。

    輕擊系統待命按鈕,李在道將一張圖片拖進光幕桌面,他看著模糊照片上在獵兔系恆星光輝前如深淵陰影飲的巨大黑色飛船,唇角緩緩露出嘲諷笑容。

    「一堆垃圾的歸來,又有什麼意義?」

    無數道命令從聯邦首都傳向宇宙各處。

    漆黑空間某處的第四艦隊開始緩慢調整艦姿,然後驟然提速,伴著群晶態引擎噴射的幽藍尾焰,向56Lyd星域沉默高速飛去。

    第四艦隊由聯邦艦隊總司令洪予良上將親自組編,由於負責擔任首都星圖太空防禦這個至關重要的任務,該艦隊能量配額充足,戰艦主炮數量非常驚人。

    幾乎同時,在S1兩側相對環繞飛行無數億年,極少能夠同時出現在同片天空下的新月與舊月上,面向深沉宇宙的那邊,數十道如同油井般的裝置緩慢升至地表,沉重的合金閥門伴著塵煙噴濺緩緩打開。

    駐守聯邦各星球的地面部隊同時提高了警備等級,沒有一支部隊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只是依據上級命令,開始準備作戰,無敵台泛著金屬光澤的MX軍用機甲開始進行自檢程序,雙引擎轟鳴聲響徹軍營。

    憲章局地底深處的光幕上,那隻已經整整三年沒有睜開的眼睛,再次出現在繁密流淌的綠色數據瀑布中,沒有絲毫情緒望著上方,彷彿在說你還是回來了

    因為那艘垃圾破爛飛船歸來,整個聯邦都開始準備戰鬥,莫名緊張的情緒出現在很多地方,而此時遙遠宇宙那邊,黑色破爛飛船內部也正在開最後的準備會議。

    這片鄰近百慕大的星域距離上林還極為遙遠,距離西林反而極近,聯邦艦隊沒可能這麼快就趕到,而除了整編艦隊很難有什麼能威脅到這艘破爛飛船。

    所以艙內的隊員們情緒並不緊張,許樂的目光緩緩從男人們的臉上拂過,在心中默默數著:

    熊臨泉,顧惜風,達文西,山炮,珠兒,猴子,還有東方玉和一名十七師NTR隊員,這就是所有人。

    「這次回聯邦,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讓帕布爾總統和政府為之付出代價。」

    隨著許樂的聲音在艙內響起,嬉笑抽煙的隊員們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達文西取過輪椅旁那個行軍背包拍了柏,包裡的金屬身份牌清脆作響,彷彿是那些死去的七組隊員靈魂在回應:我們聽到了。

    「就這幾個人便想讓聯邦政府垮台,你們這些傢伙果然還是那麼天真,目標總是這麼宏偉而不切實際。」

    牆角的東方玉嘲諷道,在墨花星球西南一路逃亡,所有人都習慣了這個傢伙時不時的尖酸,想著畢竟同生共死那麼長一段時間.誰也懶得理他。

    「總不能說我們回聯邦的目標是沒有蛀牙。」

    許樂攤開雙手無奈說道。

    東方玉扶著艙壁站了起來,嚴肅說道:「做為戰鬥計劃制定者和最高指揮官,你應該明確應該少死人。」

    許樂沉默片刻後回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畢竟是個帝國人,我答應你這次一定爭取死最少的人,肯定不會在聯邦搞出一場內戰。」

    做完不需要做做了也白做的戰鬥動員,許樂回到控制艙中,揉著疲憊的臉,盤膝而坐望著窗外發呆。

    鐘煙花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安靜坐下。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她鬢角插著一朵鮮豔欲滴的大紅花,襯著她白哲嬌嫩臉蛋,顯得格外清雅動人。

    紅花映入眼簾,許樂忽然想起以前那些年的某些畫面,橄澀一笑說道:「哪兒來的鮮花?」

    「許飛做的,下面生物培養艙裡面還有一大堆。」

    許樂皺著眉天說道:「回聯邦肯定需要幫助,但我不知道現在他們能不能相信我這個帝國人。我只擅長戰鬥卻不擅長策劃,其實這時候真的有些惘然。」

    在聯邦裡,他曾經進行過無數場戰鬥,但那時候他身旁有像邰之源這樣深態權謀之術的同伴,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值得全方位信任的女軍師。

    在望都公寓裡,在林園中,每當鄖朵紅花或是紅衣映入眼簾時,很多困擾他的問題都會變得非常簡單。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當時此時看到鐘煙花鬢角的紅花時,他忍不住說出自己的困惑,並不奢望小西瓜忽然變身酷鄒郁,只是傾吐一下苦惱罷了。

    「之所以你這時候惘然,其實原因很簡單。」

    鐘煙花望著他微笑說道:「哥你把自己和七組想的太重要,結果卻發現這種重要很虛假,如果要改變聯邦,說句實話,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還不如我有用。」

    許樂知道這是事實,西林鐘家小公主的歸來,想必會讓聯邦政府感到非常棘手。

    「我能猜到你一直沒有說的計劃。」

    鐘煙花看著他的眼睛,嘆息說道:「肯定就是回去搞暗殺,一槍殺死帕布爾總統,一槍殺死李在道。」

    許樂摸摸後腦勺,承認道:「這確實就是我的計劃。」

   「果然如此。」

    鐘煙花睜著大眼睛,感慨說道:「你能不能稍微成熟一些?關係到聯邦數十億民眾,你的計劃就這麼簡單?」

    許樂笑著說道:「老白說過,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

    現鐘煙花的臉色有些難看,他趕緊攤開雙手,認真請教道:「好吧,如果你來處理會怎麼安排?」

    鐘煙花從包裡取出幾個椰香面包,擺在桌上,很認真地說道:「人類社會從來就不是整體,聯邦的話簡單劃分,大致可以分成六個部分。」

    「政府,議會山,憲章局,七大家,媒體以及民眾。」

    「想要壞人接受司法審判,首先就要讓他手中沒有權力,換句話說,此次回聯邦的直接目標就是:讓帕布爾總統下台,政府全面換血。」

    「讓聯邦總統在任期內下台,除了被像你這樣的人暗殺之外,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被彈劾。」

    「去年聯邦管理委員就啟動了對帕布爾總統的彈劾程序,只不過沒有通過。」

    「母親曾經告訴過我,永遠不要低估那位夫人對聯邦的影響力,甚至說聯邦的議會山其實就是莫愁後山。」

    「既然如此,那麼我敢肯定在去年彈劾案時,邰夫人肯定沒有出全力,那段時間她的沉默肯定也不代表退讓,而是覺得還沒有到發出雷霆一擊的時間。」

    「邰夫人在等什麼樣的時機?她在忌憚什麼?很簡單她忌憚帕布爾總統在民眾間的影響力,她一直在默默等待民眾遠離帕布爾的那一天。」

    「沉默行軍運動已經越來越有影響力,尤其是南科州流血事件之後,更是如此,但依然不能對總統聲望造成歿滅性打擊,最近半年對聯邦政府來說,最沉重的打擊反而是首都特區日報那版特刊。」

    「如果針對古鐘號的調查能夠深入下去,報紙能夠繼續披露真相,總統和政府的名譽必將一敗塗地,只可惜唯一敢報導的那兩個人現在已經被政府關押。」

    「還有一個關鍵點就在於愛國者法案,如果能夠廢除這項法案, 聯邦政府便喪失了絕大部分的秘密力量。」

    「廢除愛國者法案要打違憲訴論,很巧的是這半年唯一在最高法院排期的違憲訴論,當事人就是鮑勃。」

    「民眾不再支持帕布爾,政府失去統治需要的秘密力量,這就是那位夫人等待的時機。」

    許樂皺著眉頭問道:「好像都是廢話,怎麼做?」

    鐘煙花沒好氣說道:「當然是把鮑勃和伍德救出來,然後交給邰之源,讓他們重新開始報導和打那場官司。」

    「這麼簡單?」許樂說道:「這個計劃好像也不複雜。」

    「這叫清晰,而不是簡單。」鐘煙花認真糾正道。

    許樂皺眉道:「如果那兩個人出來就能解決這麼多問題,為什麼邰夫人他們一直沒有動手?」

    「這我就不知道了。」鐘煙花蹙著眉尖解釋道:「不過我相信只要你把那兩個人救出來,絕對大有好處。」

    「麥德林還有古鐘號的證據,是你交給他們兩個的。」

    許樂糾正道:「是施公子那個流氓。」

    鐘煙花的計劃聽上去彷彿很有道理,但在許樂看來任何一場戰鬥總是充滿無數的未知數,比如鮑勃伍德為什麼始終沒有被營救出來,都無法找到合理答案。

    然而看著蹙著清麗眉尖思考的少女,看著她鬢角的那朵大紅花,他不禁想起了鄒郁,那位曾經最親密的軍師,想起了聯邦的種種過往和朋友,臉上露出笑容。

    「你知不知道,剛才笑容真的很淫蕩?」

    鐘煙花瞪了他一眼,憤怒說道:「想起鄒郁了?我就知道你心裡藏著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那可是你兄弟的女人,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這樣禽獸?」

    「有比答應你的要求更禽獸嗎?」許樂惱火訓斥道。

    鐘煙花低下頭去,喃喃咕噥道:「反正我不比鄒郁差。」

    沉默片刻後,許樂神情凝重說道:「其實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聯邦軍方的態度。」

    「我想鮑勃兩個人一直沒有人敢去救,就是因為七大家不敢在這時候激怒軍方。」

    「如果聯邦軍隊表明自己態度怎麼辦?當一群機甲包圍議會山的時候,誰敢讓彈劾案通過?如果帕布爾真被逼入了絕境,他有沒有可能調動部隊清剿七大家?」

    這是最慘烈的結局,然而也是極有可能的結局,不然無論出於何種考慮,聯邦政府都不可能在前線緊張局勢下,把杜少卿和鐵七師調回S1.

    「田叔在西林還握著不少部隊,利家和許飛一直在暗中支援,等我回西林後鐘家不會垮,除非聯邦政府敢打一場內戰,但別的家族我就說不準了。」

    許樂沉默,做為底層孤兒出身的他從來不曾喜歡過那些大家族,與七大家的戰鬥是他人生中比較快意的一部分,然而如今在聯邦政府的冷酷野望,帕布爾和李在道的冷血陰影前,似乎將不得不攜手做戰。

    「有辦法解決嗎?」他問道。

    「沒有任何辦法。」鐘煙花回答道:「看邰夫人有沒有什麼應對措施吧。另外如果哥哥你現在是帝國太子,帶著幾千艘戰艦開過來,或許還能支撐一下。」

    許備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如果按照你的計劃走不通,最後逼是是到這步,那我還是按自己方法做。」

    「怎麼做。」

    「殺死帕布爾和李在道。」

    「又繞回去了?哥你怎麼這麼固執?」

    「我本來就是一個固執的人。」

    覆在白暫嬌嫩肌膚上的睫毛微微顫動,躺在床上的鐘煙花臉色慘白,雙唇抿的極緊,顯得格外痛楚,垂在身畔的小手緊緊抓著許樂的手,一刻也不肯放開。

    鋒利的合金刺緩慢從她頸後肌膚裡縮回,因為創口極細微的緣故,沒有滲出一滴血,然而芯片釋放生物電流衝擊神經,卻讓她痛的快要昏厥。

    金屬手鐲外表像水銀般流淌關閉,那些若微觀星辰般的芯片被遮住所有光芒,許樂椅少女摟在懷裡,輕輕撫摩她的後背,安慰道:「不痛不痛。」

    這種置換或安裝身份芯片的痛楚,整個世界除了封余之外就只有他嘗試過,他知道那是怎樣的難以忍受。

    「握著哥的手就不痛了。」鐘煙花睜開雙眼,看著他艱難地笑了笑,說話時嫩嫩的唇上露出牙齒咬出的血痕。

    「要重新變成鐘家小公主,痛一下也值得。」

    許樂笑著寬慰道。

    鐘煙花疲憊地眨眨眼睛,說道:「沒有頸後那塊芯片,我一樣也是鐘家的小公主,不,是鐘家的公主。」

    就在這時候,纖細的機械臂嗤的一聲來到兩個人面前,菲利浦惱火說道:「要打情罵俏換個時間,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快一點,那坨廢鐵一直在盯著我的船,我好不容易在光輝裡找到一個點,別給我錯過了!」

    鐘煙花臉色蒼白瞪著探頭,嘲笑說道:「廢話,你自己讓船這麼囂張闖進聯邦,肉眼都能看到,還以為憲章電腦會發現不了你?」

    「我才不管那坨廢鐵能不能發現,我就是要讓檢查站上那些憲章局職員看到」

    纖細機械臂憤怒搖晃,菲利浦囂張宣告:「我回來了!」

    許樂懶得理這台看多了黑道電影的機械生命,望著鐘煙花凝重問道:「準備好沒有?」

    鐘煙花用力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就在憲章光輝的籠罩下,那座像垃圾山一般的黑色破爛飛船驟然矣生一場劇烈的爆炸。

    破爛飛船被炸成兩截,其中一截高速橫飛,然後在某地某時再次爆炸,炸成了一蓬美麗的帶火隕石雨。

    像煙花一樣,飛向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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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20 18:09: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五十一章 如煙花般歸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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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艘破船最核心區域,就是我們所在的三翼艦本體,可以隔絕芯心信號。」

    許樂指著頸後對艙內眾人說道,他並沒有解釋為什麼這艘看上去十分破爛的飛船,能夠有這種能力。

    「所以雖然我們進入了聯邦星域,但zhèngfǔ和憲章局並不知道你們在這艘船上。現在的問題是,47個標準時後我們將要降落S1地表,那時候怎麼辦?」

    金屬手鐲隱藏在袖管裡,許樂可以幫艙內眾人置換頸後芯片,讓他們擁有全新的身份,然而手鐲裡的芯片數量已經被封余用了太多顆,數量不足,而且這個秘密實在是太過驚人,即便是最親密信任的隊員,一旦知曉這些事情,只怕都會是更新的麻煩。

    「所以我會先行登陸,找到對付或者說拖住憲章電腦的辦法,你們再下去。」

    許樂望向角落裡的東方玉,問道:「你有什麼打算?如果還是跟我們一路,會非常危險,而且你現在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我建議你留在飛船上。」

    七組登陸地表,讓東方玉單獨留在飛船上,許樂清楚有菲利浦在,這位鐵七師前軍官不會有什麼威脅,但這畢竟代表了某種信任。

    東方玉沉默片刻後回答道:「我帶著小高登陸,聯合調查部門和小眼睛特戰部隊不用擔心,我去找師長。」

    許樂想了想,確認這種安排比較合適,便點了點頭。

    ……

    ……

    飛船窗外遠處的星河顯得稍微密集了些,幽冷光輝清淡浮現於遠方,偶爾有寂寞慧星拖著並不長的尾巴,從視野邊緣處掠過。

    許樂平靜望著那處,想著先前在艙內的安排,關於芯片的秘密就連七組隊員自己都不敢洩露,而封余大叔當年就那般隨意把手鐲交給出自己。

    無論封余去東林守護他長大隱藏著怎樣的想,但想起礦坑離別時的手鐲手錶互換,他依然感受到了左手腕處傳來的溫暖,知道那代表了絕對的信任。

    透明舷窗上有光點凝結,菲利浦調出遠處的星圖呈現在他眼前,可以清晰看到三個像瓷白螺絲般的小星系,安靜懸浮在前方空間之中。

    這三個小星系看似極近,看似相隔極近,其實距離飛船還有很遠的距離,彼此間也相隔數光年之遙,正是構成聯邦首都星圈的S1、S2、S3。

    緊接著,淡綠色的數劇流閃爍出現在窗面,將美麗恬靜的星圖沖涮乾淨,向下流淌。

    「那坨廢鐵變的厲害了,進步很明顯,至少比這三年我的進步要大,說起來跟著真沒有什麼進步空間。」

    纖細機械臂無聲滑至許樂身旁,黑色探頭與他的雙眼並行,看著窗面上的綠色數據流,菲利浦緊張說道:

    「剛才我已經連上憲章網絡,但入侵沒有成,那坨廢鐵好像換了一種全新的闡述系統,溢出的這些數據流表現為機械文字,我看不懂。」

    「你經常吹噓自己是那坨廢鐵的靈魂,還會看不懂?」

    「如果我能進入它的核心身軀,自然能看懂它現在想些什麼,問題是這傢伙居然他媽的不說聯邦話,說起帝國話,我怎麼聽得懂?」

    許樂注意到這是菲利俑罕見沒有用廢鐵之類的詞彙形容憲章電腦,而是用傢伙這種詞稱呼對方。

    「你聽得懂帝國話。」

    「這是比喻,這是比喻!」

    菲利浦憤怒吼叫道:「我會看OOXX,但看不懂0101!」

    「好吧,那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麼?」

    「我想告訴你,通過計算我判斷出在56Lyd星域,應該有一支聯邦艦隊正準備襲擊我們,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的具體坐標,我也不知道他們的火力部署。」

    許樂轉頭望著探頭,說道:「然後呢?我們就這樣傻乎乎地闖過去,然後被轟成滿天煙花?」

    菲利浦回答道:「如果戰艦主炮開火距離超過一個天文單位,我就有足夠時間計算出趨避曲線,然後做出應對措施,根據計算,成率很高。」

    「那你先得知道那支艦隊在哪裡。」

    「剛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哪裡?」

    「這裡。」

    許樂正準備教育菲利浦不要像個三流哲學家那樣盡說些玄之又玄卻沒有任何意義的話,然後他發現面前舷窗畫面驟然一變,漆黑宇宙背景間隱隱出現由二十幾艘羽級戰艦組成的巨大艦隊。

    望著那處壯觀的艦隊畫面,許樂眉梢微挑,唇間發出哦的一聲讚歎,提醒道:「看起來很近,你得快些。」

    ……

    ……

    黑色破爛飛船發現聯邦第四艦隊同時,第四艦隊也確認了它的空間座標,擁有聯邦最高授權的艦隊指揮官,沒有任何猶豫,發出攻擊命令。

    第四艦隊從進入這片星域開始執行攔截任務開始,就做好了攻擊準備,隨著命令下達,艦姿迅速進行微調,然後……

    真空裡彷彿刮來一陣颶風。

    懸浮在幽深宇宙裡的二十餘艘聯邦戰艦,就像被合金細線牽住的玩具般,驟然向後重重一挫,然後迅速回覆平靜,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宇宙寂靜無聲,此時卻似乎多了很多令人感到煩躁的波段衝動。

    從許樂所在的舷窗處望去,只能隱約看到一些微弱的白色光點緩慢飄來,隨著距離拉近,那些光點越來越亮,越來越白,越來越粗。

    直到此時,許樂才終於確認這些光點正是戰艦主炮發射的光束,只不過因為他直接面對這些光束,所以只能看到美麗的光點。

    二十餘道乳白色的光束,悄無聲息,卻挾著毀天滅地的意味,瞬間穿透大尺度宇宙空間,襲向那艘體積無比龐大的黑色破爛飛船。

    只是瞬間,聯邦艦隊主炮發射的死亡光束,彷彿便來到了舷窗之前!

    如果不出意外,下一刻便能看到黑色破爛飛船,像被無數把利箭射穿的蠻牛,爆炸成悽慘的碎片,悲慘潰滅。

    然而就在聯邦艦隊主炮距離黑色破爛飛船還有。0.4天文單位的時候,黑色破爛飛船主動爆了!

    ……

    ……

    艦身無比龐大的黑色破爛飛船,內部無數構件間的預設裝置自行發生爆炸,被炸裂成六七塊殘破不堪的艦身,然後依據事前計算,順著完美設計曲線,在那片空間裡噴濺而出,激射而飛。

    當時的畫面,就像一顆熟透了的、塗滿黑漆的畸形西瓜,被高速呼嘯的子彈射中,子彈穿透西瓜,看似造成了無比嚴重的傷害,實際上紅美多汁的瓜饟,卻大部分都保留了下來,散落於田野。

    ……

    ……

    聯邦第四艦隊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很多官兵以為那處的爆炸是主炮的戰果,看到敵方飛船輕而易舉被摧毀,二十餘艘戰艦內部,爆發出響亮的歡呼聲。

    如果該艦隊指揮官在戰前拿出一些時間,仔細研究敵人的黑色破爛飛船,在西林邊陲星域的那次主動爆炸,研究過那半截飛船化為煙花的過程,他一定不會犯錯。

    可戰場之上從來沒有如果。

    艦隊參謀軍官在確定戰果時,終於注意到場爆炸的異樣,看著光幕上那幾截看似慘烈的艦身,一臉震驚。

    那些應該變成宇宙垃圾就此永遠流浪於太空的殘破艦身,為什麼速度還是這麼快?如果說這些速度是爆炸威力所造成,那為什麼它們還能改變航向?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些像垃圾一樣的殘破艦身還擁有動力!

    聯邦第四艦隊指揮官聽著下屬的匯報,臉色鐵青望向光幕,他看著7.87個天文單位,那幾截敵方飛船殘身,像最先進的輕型戰艦般橫掠而去,憤怒一拳砸下。

    目標所在殘艦已經掠過艦隊陣列,艦隊就算緊急調頭,也沒有機會再用戰艦主炮鎖定對方,追上去?看那幾截垃圾艦身的速度,就知道這是痴心妄想。

    ……

    ……

    爆炸之後,黑色破爛飛船主動分解成七截,然而因為原本艦身過龐大的原因,現在雖然變成了七截,每截艦身體積依舊驚人。

    熊臨泉等人望著彼此臉上的震驚神情,想著先前舷窗外擦過的恐怖乳白光柱,想著自己親眼看到的爆炸,想著那截用來誘敵從而在戰艦主炮齊轟下變成灰燼的艦身,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能夠說出話來。

    這時候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在百慕大在舊船塢,許樂會耐著性子等那麼多天,為什麼這艘飛船外表要加掛那麼多看似沒有用處的破爛構件,把自己變成一個臃腫無比的胖乞丐。

    熊臨泉摸著頭頂像刺棘般的短髮,感慨說道:「大了才能變小,原來頭兒這句話真的和哲學沒什麼關係。」

    分解誘敵是戰艦做戰裡最原始的趨避方,無數年前就已經沒有指揮官會使用,然而這艘黑色破爛飛船在菲利浦的強大計算能力支撐下,在無比恐怖的速度配合下,就敢用這種方式直闖聯邦。

    加穿無數件抹豬油厚棉襖的胖子乞丐,再擁有一雙風火輪似的強大動力腿,果然是這個世界最抗傷的存在。

    艙門打開,一身便服的許樂走了進來,他將身上的行軍背包系的更緊了些,向隊員們說道:「馬上就要經過舊月基地,準備進行S1登陸作戰。」

    隊員們開始沉默準備槍械和裝備,達文西坐在輪椅上平靜望著大家,懷要緊緊抱著行軍背包。

    背包裡全部是七組隊員的金屬身份牌,根據事後統計,如果算上基地把隊員們調入NTR送死,聯邦在西南戰區的陰謀,直接導致了31名七組隊員死亡。

    聯邦就在眼前,家鄉就在眼前,艙內的氣氛沉默而肅殺,因為他們這次不是以戰鬥英雄的身份歸來,是以叛變者的身份歸來,他們回來不是為了整休不是為了見家人不是為了享受歡呼而是為了復仇。

    許樂沉默看著艙內的男人們,看著這些只有廖廖幾人便敢向聯邦政府射出復仇子彈的男人們,忽然間覺得胸間充斥起一股名為悲壯的情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準備好了沒有?」

    表情嚴肅的隊員們立正敬禮,沉聲回答道:「準備好了!」

    ……

    ……

    收到第四艦隊在56Lyd星域攔截失敗的情報,聯邦政府各部門再次高速運轉起來。

    作為S1最後一道太空防線的舊月基地,泛著淺黃或雜褐的礫土顏色的地表上,塵煙早已不再噴濺,沉重的合金閥門已經打開,數十道如同油井般的裝置露露黑洞洞的管道,對準太空的方向。

    憲章電腦已經計算出敵方飛船的運行軌跡,甚至精確到計算出七截艦身每一截的細微痕跡,無論目標躲在七截艦身哪一截上,都會被猛烈的炮火擊毀。

    舊月基地上裝置的不是普通防空炮,而是光能主炮。

    聯邦威力最大的晶態激發光能炮,對日漸匿乏的晶礦資源而言,是最重的負擔,為了最大程度發揮光能主炮的的機動性和殺傷力,從未在地面構築基地。

    雙月基地上從來沒有針對太空攻勢的防禦陣地,在帝國那支幽靈艦隊穿越加里走廊空洞之前,從來沒帝國艦隊有能力靠近聯邦首都星圈。

    直到古鐘號遇襲之後,感受著急迫威脅,聯邦政府才開始在雙月基地上加強防空火力。

    尤其這三年時間,聯邦政府不惜耗費巨資,力排眾議,在舊月與新月基地上建成兩片光能主炮基地。

    在尋常聯邦民眾看來,這些耗資巨大的軍備建設是為了對抗帝國人的侵略,政府高層知曉內情的官員們,卻非常清楚建設這兩片主炮基地,更主要的原因是為了迎接某個小眼睛男人和那艘恐怖飛船的歸來。

    就是為了今天。

    ……

    ……

    在舊月基地官兵緊張的等待中,在聯邦政府焦慮的注視下,那艘令他們感到無窮恐懼與壓力的黑色破爛飛船終於載著那個離開三年的小眼睛男人回來了。

    然而當黑色破爛飛船出現在聯邦軍人眼中,出現在總統官邰上時,沒有幾個人能夠認出來是那艘船。

    不是因為那艘飛船已經變成了七截,而是因為那七截艦身距離舊月基地還有2.5個天文單位時再次猛烈爆炸!

    數千塊飛船碎片,如同密密麻麻的隕石,完全無視舊月基地上恐怖的主炮密集陣,就這樣飛了過去。

    S1星球大氣層內,無數碎塊呼嘯高速墜落,拖著數千條奪目光尾,就像一場壯觀的流星雨燃燒著歡呼著落下。

    從外太空望去,彷彿這顆星球黑暗的那邊綻開了一朵美麗的煙花。

    一朵無比巨大的煙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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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20 18:25:0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emm386 於 2011-12-20 18:25 編輯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七組集合

    計算能力無比強大的憲章電腦,在這朵由無數濺射軌跡曲線組成的煙花面前,彷彿思維也變的有些錯亂,與舊月基並地聯結的自動控並制光幕上,幾個數據值劇烈振盪,瞬間溢出上限,然後驟然停滯。

    所以當那七截破爛艦身爆成數千粒流星掠過舊月時,地面準備很長時間的數十門光能主炮始終沒有發射。沒有精確的座標確定,即便發射又能擊中幾塊?

    相對於數千塊碎片來講那沒有任何意義。

    憲並章局地底深的二維光幕上,綠色數據流快速流淌,極為罕見地出現了片刻凝滯畫面,就像永遠瀟灑垂落的瀑布,突然被頑童扔過去的石塊打斷瞬間,雖然只有瞬間卻是極為關鍵的瞬間。

    憲並章電腦計算程序恢復,在23秒之後,向舊月基並地發送了最準確的計算結果,然而這個時候,那艘爆並炸後的黑色破爛飛船已經變成無數碎片,大部分墜落大氣層變成美麗的流星雨,還有些碎片擦著大氣層邊緣彈向更遠處的星系深處。

    那些被大氣層彈飛的飛船碎片,因為沒有後續動力的緣故,軌跡變得緩慢而難以計算,其中有一塊碎片悄無聲息潛入星系小行星帶。

    對於浩翰宇宙來說,那只是塊不起眼的微小碎礫,但真並實體積依然有一幢房子大小,如果近距離觀察,可能發現在外部焦黑醜陋廢棄金屬構件包裹下,竟隱隱出現了一艘深黑色的飛船。

    那艘偽裝飛船此時並沒有受到小行星帶密集碎石的撞擊,然而最前端的中控艙內,纖細的機械臂卻不知道為什麼劇烈的搖晃不停,彷彿有人正激動揮舞著手臂。

    「9879塊碎片!非衡定速度!單一不可測軌跡!」

    「箅啊!算你妹啊!」

    「你這坨沒有靈魂的廢鐵!只知道按照人類規定拚命算,算到頭暈到腦溢血還要算!那就讓你一次算個夠!」

    「這個宇宙只有我知道你的計算閥值是多少!多加了25個冗餘信號就要你超閥腦癱!老娘算不死你!」

    尖利的聲音響徹飛船,獲得全面勝利的菲利浦格外囂棖得意,像極了一位叉著腰指天呵地的女王。

    數千片撕裂大氣層呼嘯墜落地表,S1星球夜面綻開一朵美麗的煙花,那個畫面非常壯觀震撼,甚至地面上的人們用肉並眼就能看到,只不過他們捕捉到的畫合面是無數流星雨正斜斜劃破夜空。

    臨海州黑市肉販在往貨車上抬送黃羊的屍體,棲霞州的姑娘正在露台上思念自己的情郎,南科州海灘上有民眾正圍著燭光,悼念前線死去的戰士。

    人們下意識裡抬起頭,望向被流星照亮的夜空,有的眯起了眼睛,有的默默祈禱,有人微笑沉默。

    一對年輕情並侶離開家鄉去首都參加沉默行軍運動,那輛噴著黑煙的老式汽車嘎吱一聲停在雪地邊。

   「看那是什麼?」

   「流星!」

   「天文台沒說最近有流星雨啊。」

   「不要說那麼多,趕緊許願,不然就來不及了!」片刻後女孩問道:「你許的什麼願?」男孩撓著頭說道:「我希望總統下台,然後接受審判。」

    女孩嗔怒瞪了他一眼,然後將頭靠在他肩上,低聲道:「這種事情就算向流星許願也沒有用處吧?」

    憲歷七十六年的聯邦,社會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壓抑,遭受重創的經濟讓城市變得蕭條起來,但還是有很多普通民眾不問政治,苦苦堅守著自己的小日子小情趣。

    當這場突如其來的流星雨自天際墜落,有很多天文愛好者走出家門,向著流星墜落的方向走去,希望能夠尋找到一顆隕石做為人生的紀念。

    有一名天文愛好者順著郊區泥濘的田野道路,吃力地向深草匡前進,驚喜地發現面前出現一條清楚的碾壓痕跡,空氣裡還有淡淡的焦糊味道。

    擰亮照明燈,當他試圖在翻騰泥土間找到一顆燃並燒後殘餘的焦黑小隕石時,卻驟然發現了自己身前矗立著一塊巨大無比的黑色隕石。

    天文愛好者瞪大了眼睛,緊緊捂著嗩唇,這才發現原來這顆巨大黑色隕並石居然是艘飛船!

    距離此地三公里外的深長草叢間,一個背著行軍背囊的男人沉默走了出來,他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燈火,濃郁的黑色眉毛媛:緩挑並起,雙眼微眯露並出一絲笑容。

    站在離別三年的土地上,許樂深深呼吸,寒冷而沒有味道的空氣濕入鼻腔,滋並潤肺葉無比愉悅。

    從懷中取出菲利浦特製的移動電並話,熟練拔通那個三年沒有拔過的電話,淡藍色的光線照亮唇上的鬍鬚,電話接通藍光撤去,他稍作停頓後笑著說道:「我回來了。」

    肆虐的風雪和低溫是消滅人類熱情的最好方法,臨海州入侵的冷空氣讓整個北半球都感覺到了寒冷,在這種環境中就連做愛都會顯得姿式僵硬毫無樂趣,更何況是本來就沒有什麼樂趣只有危險的遊行示威。

    從去年十一月起,沉默行軍隊伍慢下了向首都前進的腳步,因為聯邦的風雪因為政治氛圍裡的低溫,有很多人離開,有更多的人選擇堅守在一處體育館內。

    莫愁後山夫人一直沉默,三林聯合銀行卻輕蔑無視政府寒冷警告,不停向邰之源方面輸送源源不斷的支援。

    金錢永遠是人類社會最強有力的彈藥,有錢便可以購併買一切,所以無論風雪再大,沉默行軍需要的各種物資都可以奢侈的敞開供應,體育館和相鄰幾幢被租下來的公寓樓秩序良好,沒有發生任何問題。

    「現在沒有問題不代表永遠沒有問題,任何事情一旦持續時間太長,就容易讓人絡入疲憊枯躁情緒之中。」

    體育館兩公里外一幢燈火通明的辦公樓內,指揮部的工作人員在大廳裡忙碌緊張工作,安排著各項具體事宜,頂層辦公室裡卻只有兩個人。

    大紅色的雪褸掛在衣架上,一身素黑的鄒郁看著桌後清瘦的年輕議員,蹙著纖細精緻的眉梢,說道:「現在的局面其實非常清楚,關鍵點就在愛並國者法案和古鐘號調並查兩件事情上,而要讓這兩件事情有突破性進展,我們必須救出鮑勃和伍德,為什麼遲遲不開展工作?」

    「怎麼開展?」邰之源用拳頭堵住嘴唇,輕輕咳了兩聲,望著自己曾經的女同桌,平靜說道:「愛國者法案並未廢除,聯邦政府要求他們接受審查,一年羈押期當然絕對不合理,但卻合法,我們能做什麼?」

    鄒郁沒有什麼情緒看著他,不就這個問題繼續爭論,直接說道:「根據我拿到的情報,關並押鮑勃伍德的地方,除了小眼睛特戰部隊,就只有第四旅的一個營,如果你調動黑鷹的部隊強攻,難度並不大。」

    邰之源眉頭緩緩皺起,望著她沉默片刻後回答道:「動用暴併力絕對不符合我們的政治主張,難道你想我像帕布爾總統並一樣,用錯誤的手段去解決錯誤?」

    「這和手段無關,這間辦公室裡沒有示威民眾也沒有選民,我們可以把話說的更明確一些。」

    鄒郁不為所動,冷冷說道:「關於鮑勃伍德這件事情,七大家都不肯動,除了想借此掀起民眾憤怒,我很清楚你們更擔心會逼軍方表態。」

    「可你們難道沒有想過軍方實際上早就表了態?李在還本身就是態度,而杜少卿願意從前線撤回,更是態度!」

    「但至少現在聯邦政府還沒有,也不敢不顧憲章精神和輿論壓力動用軍隊,如果我們開始使用黑鷹這樣的武案,政府便有了最好的藉口.」

    邰之源看著她搖頭說道:「我們和政府,無論誰最開始動用武裝力量,將來都無法收拾殘局。」

    鄒郁看著他的眼睛,確認他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自嘲地輕輕嘆息一聲,航道:「阿源,雖然我承認你非常優秀,甚至比小時候我想像的更加優秀,但我必須要說,你身上終究還是帶著那些家族的保守味道。」

    她靠著桌緣轉過身去,望向窗外的雪花,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如果是許樂,這件事情就會簡單很多。」

    邰之源同樣陷入沉默,然後低頭開始處理繁雜的事務,似乎無意間說道:「聽說他要回來。」

    鄒郁眉梢微機,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手中的電並話忽然響了起來,鈴並聲清脆悠揚。

    沒有來電號碼,她看著手中特製的加密電話,有些不理解,因為不確定要不要接,於是鈴聲響了很久。

    「在你走之後,臨海州圖書館裡再也沒有人買清粥,體育館的地下沒有雨滴,那部紀錄片沒有了續集,東林的礦坑裡只剩下真正的石頭」

    桌後的邰之源抬起頭來,聽著這首被聯並邦禁播名為流年的歌曲,聽著簡水兒的聲音,露並出回憶微笑。

    鄒郁接通電並話,輕輕喂了一聲。

    輕輕的一聲喂,彷彿從三年並前到如今,她清媚眉眼驟然微僵,然後像腦後那朵紅花般瓣瓣緩慢綻放。

    沒有對邰之源說什麼,她緊緊並握著電話,取下衣架上的紅色長雪褸,推開側門走向露台。

    邰之源注意到她那霎時間流露並出來的緊張驚喜,望著露台上那道顯眼的紅色背影,若有所思。

    綿軟的雪片緩緩落在露台下,並不驟密非常稀疏,就像鄒郁此時臉上淡淡的笑容。

    「我的電話一直在被政府監聽,不過不用擔心什麼。」

    電話那頭的小眼睛男人笑著回答道:「我知道你如今在幫邰之源做事,莫愁後山要是不能對付政府監聽,這場仗你們就不用打了。」

    「不給阿源打電並話,而是打給我,看來你暫時不想和他聯系,所以升才我沒有告訴他。」

    許樂稍一停頓後低聲解釋道:「哪怕是最好的朋友,畢竟現在我是帝國人,我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鄒郁嫣然一笑,眉眼如花,輕聲說道:「難道對於我來說你就不是帝國人?」

    許樂不知道應誒怎樣解釋,直徑切入了正題。鄒郁拂去劉海兒上沾著的雪花,平靜而認真說道:「救出鮑勃和伍德,你選擇的切入點很好。」

    她繼續說道:「我同樣認為應該這樣做,只不過大家族自有大家族的侷限性,習慣暗中影響歷史的人們,總是太過矜持,擔心政化矛盾惹怒軍方而不敢動。」

    許樂回答道:「我不怕,我來幹,問題是怎麼幹。」

    聽到他的回答,鄒郁覺得非常舒服,已經三年不曾聽到這般凜冽的字句,有些想念。

    「林半山正在和政府捉迷藏,他從百慕大帶了很多人過來,在聯邦底層也有很多力量,如果你需要中間渠道,他是最合適的人選,關鍵是你們能不能彼此信任。」

    「我現在的問題是,聯邦有誰能信任一個帝國人。」

    「林半山久居百慕大,他的家國觀念應該會淡漠些。」鄒郁猶豫片刻後繼續說道:「不過這個人誰也很難看透,首先還是要保證你自己的安全。」

    電並話那頭沉默很長時間,許樂聲音徽澀回答道:「他最寵的女人和獨子現在在我手上,他應該不會出賣我。」

    如果在這場戰爭中或者結束時,林半山梟雄聊發家國念,想要順手把許樂這個帝國太子湮滅在聯邦,許樂相信波普星上的李維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直接對李飛絨和那個叫林惜花的男孩兒下狠手。

    雪花漸密風漸大,夜晚的露台濫度低了幾度,鄒郁神情漠然望著風雪那頭的體育館,說道:「三年前的你,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許樂在電並話那頭尷尬笑了起來,回答道:「你還是這麼瞭解我,不錯,我頂多也就是嚇嚇他。」

    鄒郁握著電並話的手放鬆了些,唇角的笑容也更加放鬆。

    「但是在聯系林半山之前我還有件事情要做,這件事情需要你幫忙,你幫我查一個人的下落,我這邊有些資料,但因為不是第一手的,所以無法確認。」

    「沒有問題。」

    「當然在所有事情之前,有件事情我必須最先做。」鄒郁微微一笑,說道:「召集你的七組。」

    首都在下雪,費城卻在下雨,雖然地處溫帶,然而深冬的雨水落在身上依然寒冷刺骨。

    姜睿醫師走出公寓樓,望著街上的寒雨,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打傘。

    他取出白色手絹擦掉頜下的口紅印記,想著先前樓中那名少婦患者的火熱激情,臉上不由露並出回味的笑容。

    當年因為某件事情,姜醫生得罪了某些大人物,而且被那個俏護士扇了數記耳光,再也沒有臉在陸軍總醫院呆下去,於是來到費城某間私立醫院。

    在最開始的時候,被嚇壞了的他始終記著當時那些大人物們的威脅,老老實實工作上班,再也不敢招惹女護並士,連正經戀愛都不敢談,甚至醫院裡的同事們開始懷疑他的性傾向。

    然而隨著時光流逝,尤其是他最害怕的那個大人物忽然變成了萬民唾棄的罪人,那個組織的名字在新聞媒體上如同消失一般,姜醫師再也沒有什麼畏懼,正式開始了尋歡作樂的美好人生。

    雨一直下,姜醫生看到街角停著一輛出租車,不由自嘲視力變差了很多,吹了一聲口哨把對方招了過來。

    天色逐漸入夜,街道顯得暗沉很多,姜醫生鑽進出租車,擦掉身上的雨水,報出自己的住址,根本沒有注意到出租車司機長的什麼模樣。

    然後他漸漸感覺到了異樣,因為他從來沒坐過這麼快的出租車,他從未沒有遇到車技如此好的出租車司機。

    是的,都說世界上開車最快的人就是出租車司機,然而規規矩矩等紅燈,這輛出租車從港都L街區到湖灣碼頭居然只用了五分鐘不到!

    自己並不是要來潮灣碼頭,姜睿醫師忽然想起這件事情,他看著窗外的大雨,看著雨中黑暗的碼頭,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前方,心驚膽顫想道,難道自己遇到了的雨夜出租車惡魔!

    出租車停在一處偏僻的黑並暗巷口,駕駛座上的出租車司機緩緩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看著他。

    沒能打開車門的姜睿醫生,看到司機的臉,恐懼地尖叫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尖叫聲根本無法穿透暴雨,然後又發現前面司機的面容非常普通,看上去並不猙獰。

    「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姜醫師用顥抖的雙手摸出錢包,取出現金扔到前面副駕駛座上,驚恐說道:「我也不要你送我回家了,你就讓我在這兒下車吧。」

    那名面容普通的司機冷冷望著他,一拳狠狠砸在姜醫師的鼻樑上,罵道:「老子是差錢的人嗎?」

    姜醫師捂著流並血的鼻子,哭喊道:「那你要什麼?」

    拳風再次凜厲呼嘯,出租車內的慘嚎甚至壓過了車外的暴風雨,卻無法壓住司機惱怒的吼罵。

    「要什麼?你的承諾呢?」

    「談戀愛?泡妞?你當老子們七組全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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