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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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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 金筆點龍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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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2:15:48 |只看該作者
第48回 長老大會 叛徒現形  

  玄莊大師臉上神色數變,突然高聲喝道:「站住!」他本是有道高僧,但這聲站住,卻喝的十分激動。
  俞秀凡停下腳步,冷冷說道:「大師還有什麼吩咐?」
  玄莊大師道:「三位請留步片刻,老衲想和三位仔細地談談。」
  五毒夫人道:「仔細地談談可以,不過,談的題目要由我們出。」
  玄莊大師道:「好!但不知可否先告訴老衲的題目?」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中事。」
  玄莊大師道:「好!老衲也希望和你們談談造化城中事。」
  五毒夫人哦了一聲,道:「俞少俠,咱們再多留片刻如何?」
  俞秀凡道:「夫人如若覺著咱們應該自下來,咱們就不妨多留一陣。不過,我不願再和他談什麼了,要談,你們談吧!」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俞少俠太倦了,你惜機會坐息一陣吧!
  咱們既然來了,我們就多費一番唇舌吧!」
  三個人,重又行了回去。俞秀凡果然盤膝而坐,閉上了雙目。
  五毒夫人道:「大師,你想告訴我們什麼,還是要知什麼?」
  玄莊大師道:「老衲想知道造化城主是誰?」
  五毒夫人道:「這件事麼,是他個人的隱密,除了造化城主之外,只怕知道的人不多。」
  玄莊大師道:「這麼說來,女施主也不知那造化城主的出身份?」
  五毒夫人道:「雖然不能肯定,但卻聽到一些有關他身世的傳說。」
  玄莊大師道:「女施主可否說出來?」
  五毒夫人道:「可以。聽說他是金筆大俠艾九靈的師弟,因為艾九靈的成就大高,俠譽不作第二人想,他師弟自知無法在這方面超過師兄,所以別走溪徑,組織了造化城,窮搜天下武林,集於一身,希望能壓倒艾九靈。」
  玄莊大師道:「艾大俠為人公正,江湖道上,無不奉他有如神明。他如真是艾大俠的師弟,同出於一師,怎會有如此大的不同,形如天攘之別。」
  五毒夫人道:「此事只是止於傳說,是否真實,無法求證。」
  玄莊大師道:「至少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艾大俠的師父,一個是艾大俠,還有一個是造化城主,三個人知曉的事,算不得是什麼隱密了。」
  五毒夫人道:「以少林寺掌門人的身份地位,應該知曉那艾九靈的師父是誰了。大師知曉麼?」
  玄莊大師苦笑一下,道:「老衲不知。」
  五毒夫人道:「大師都不知道,天下又有什麼人能夠知曉呢?」
  玄莊大師道:「這個,這個,老衲不常在江湖上走動,對這些事自然是知曉不多。」
  五毒夫人道:「大師不要謙虛了。少林寺的耳目.遍佈天下,我相信江湖上的大事,都瞞不過貴寺遍佈天下的耳目。」
  玄莊大師搖搖頭,道:「女施主,你把本寺估計得太高了,少林寺沒有這麼好的安排。不過,對造化城這等大事,老衲確早有聞了。」
  五毒夫人道:「貴寺早知曉,何以不肯過向。此時想過問,只怕也力難從心了。」
  玄莊人師歎口氣,道:「女施主,本寺中戒規太多,並非掌門人一道令諭,就可大興干戈。」
  五毒夫人道:「現在,我們找上了貴寺,至少你應該把它當一件大事處理,偏偏又設下了無數埋忱逼我們出手拚命,鬧出流血喪命的事。」
  玄莊大師道:「這就是少林寺的規矩,老衲也受著這些規戒限制。語聲一頓,接著道:「如若我們能找出那造化城主的出身,底細,老衲覺得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五毒夫人道:「艾九靈很多年消息杳然,生死不明,造化城主不會說出他的出身來歷,咱們又不知他師父是誰。其實,就算知道他出身來歷,也已經幹事無補了。」
  玄莊大師道:「女施主,可否解說得清楚一些。」
  五毒夫人道:「可以。大師要找出那造化城主的出身,無非是想查出他武功的底細。但這些年來,造化城主,廣吸博收,一身武功,至少集十數家之長,除了武功之外,他還學得了暗器,用毒的手法,那都是武功中最精華的手法。」
  玄莊大師哦了一聲,道:「女施主的意思呢?」
  五毒夫人道:「我的意思很明白,大師是少林寺中的掌門人,目下江湖正面臨著空前大劫,貴派是武林中的領導人物,應該振奮而起,領導江湖各大門派,共抗強敵,這才是咱們來找大師的原因。」
  玄莊大師沉吟了一陣,道:「女施主,但老衲可以答允諸位一事,我立刻召集長老會商量此事,如何決定,在下再通知各位。」
  五毒夫人道:「這要多少時間?」
  玄莊大師道:「縱我今日就傳下綠玉佛令,今晚之前,就該有個決定。」
  五毒夫人突然站起身子,躬身一禮,道:「大師,賤妾很高興,咱們這一趟沒有白來。」
  玄莊大師苦笑一下,道:「女施主,長老會是否能通過這件事,老衲毫無把握。」
  俞秀凡突然睜開了雙目,道:「大師,少林掌門人向來受全寺尊重,怎會有人反對大師。」
  玄莊大師歎息一聲,道:「俞少俠,老鈉確有很多的苦衷,而且,又很難啟齒。」
  俞秀凡道:「大師,此刻情形特殊,必需合力施為,才能改變情勢。」
  玄莊大師一皺眉頭,道:「俞少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在下的意思很明白。大師如要在下明說,在下就直言了。」
  玄莊大師道:「好!俞少俠請明說吧!」
  俞秀凡道:「貴寺之中可能有一股反對你的力量。」
  玄莊大師沉思了良久,點點頭,道:「不錯。」
  俞秀凡道:「那一股反對你的力量,可能和造化城早有勾結。」
  玄莊大師怔了一怔,道:「這個,俞少俠,事關重大,不可信口輕言。」
  俞秀凡道:「只要不是別有用心的人,誰都看的清楚,目下江湖正面臨著空前浩劫。傾巢之下無完卵,這道理,誰都應該明白。但貴寺中竟有人反對此事,那人是不是別有用心呢?」
  玄莊大師道:「這個這個,要拿證據出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大師,晚輩有一愚見,但不知大師是否願意採納?」
  玄莊大師道:「俞少俠請說。」
  俞秀凡低聲說了數語。
  玄莊大師一皺眉頭,道:「這個,這個不大方便吧!」
  俞秀凡道:「如若咱們聽不到大師的信號,決不輕舉妄動。」
  玄莊大師道:「話雖不錯,但如一旦被他們知曉,老衲也要受門規制裁。」
  俞秀幾道:「事非得已,大師非要冒險不可。」
  五毒夫人道:「大師如若決定抗拒造化城,就不該有此一慮。」
  俞秀凡道:「事機稍縱即逝,錯過了今日之後,只怕再沒有機會了。」
  五毒夫人道:「你為一派掌門,領袖天下武林,如不能當機立斷,那就遺憾終身。」
  玄莊大師臉上神情屢變,沉吟了一陣,道:「好吧!老衲拼受門規制裁,冒此一險。」
  少林方丈傳出了綠玉佛令,召開了少林寺中最權威的長老會議。
  少林寺的長老會,一般都在戒恃院或達摩院中召開,但這一次,卻大反常態,改在了方丈的養心禪室中召開。
  事情很緊急,午未時分,少林長老們已集聚在養心禪室之中。
  玄莊大師坐了首位,群僧各以順序入座。
  長老會一共有九位長老,加上了達摩院。戒恃院和藏經閣三位主持,合一十二人,再算上掌門方丈,共有一十三人。
  這是少林寺中最權威的集會,除非發生了重大變故,只有三年一次的例會。
  自然,二院一閣的主持,是寺中重要人物,九位長老,也都是經過推選的人,都是玄字輩的僧侶,只有一位是上一輩的高僧,神木大師。
  玄莊神情嚴肅,望了群僧一眼,道:「江湖新秀俞秀凡和湘西五毒夫人,帶著離開了造化城的十大劍主等,找上了少林寺,闖過飛跋大陣,本座為了兔去無謂傷亡,遣人迎他們進入方丈室中。」
  話至此處一頓,見群僧無人接口,又緩緩說道:「和他半日傾談,知道了造化城主的為人,也瞭解目下江湖形勢,覆巢之下無完卵,如若少林派不肯挺身而出,整個江湖,都可能淪人了造化城主的統制之下。本座瞭解了內情之後,亦覺著事態嚴重,所以不得不召請諸位,議論一番,共商大局。」
  聽完了玄莊一番話,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神木大師的身上。
  這位木字輩的高僧,雖然是上一代唯一的遺老,但在遺老之中,卻是最具聲望的人。沒有法子能正確說出神木的年歲,他鬚眉已白,臉上也堆滿了皺紋,看上去,有些老態龍鐘。
  但他雙目中卻含蘊著一種強烈的神光,炯炯逼人。
  在眾僧目光逼注之下,神木緩緩啟齒說道:「掌門人可是要聽聽老衲的意見麼?」
  玄莊大師道:「不錯,正要聽聽師叔的高見。」
  神木大師點點頭,道:「老衲已三十年未出少林寺的大門一步,對江湖中事,知曉的有限。老衲也只能根據掌門人的意見,提供出老衲的看法。」語聲微微一頓,啟光四顧,看了周圍的僧侶一眼,緩緩說道:「如若掌門人說的不錯,江湖上確是已經面臨著從未有過的潔劫,問題是咱們是否能夠對抗造化城,是否要出盡全寺之力,和造化城中的高手周旋?」
  玄莊大師道:「師叔對此事的看法呢?」
  神木大師沉吟了一陣道:「這件事老衲也無法作主。不過,不過,事情已到了此等情勢,除非全力以赴;就不能卷人這場紛爭之中。」
  他說了一番道理,但卻沒有說出對付造化城主的辦法。
  這時,一個灰袍僧侶,忽然站起來,道:「稟掌門人,貧僧有點意見,不知可否說出來」
  說話的是玄莊大師的師弟,玄方大師。
  玄莊大師一揮手,道:「你說吧!」
  玄方道:「為了少林寺,為了千百位僧眾,貧僧之意,此事不由咱們少林寺一個門派出面。」
  玄莊大師呆了一呆,道:」師弟的意思是……」
  玄方接道:「貧僧的意思是,我們要聯合其他門派一起出面。」
  玄莊大師道:「你已經聽我說明內情,只怕時間上來不及了。」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此事要慎重,不可輕率。因為,事關整個江湖,少林一門,為什麼要先擋銳鋒?」
  玄莊大師道:「玄方師弟,江湖上面臨著如此大難,我們怎能坐視不問?何況,少林派一向被人推崇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咱們如只憑少林實力,難道真正能管得了麼?」
  玄莊大師道:」師弟,咱們如若不管,造化城總有一天會找上少林寺來。」
  玄方大師哼了一聲,道:「不錯。造化城可能會找上咱們,不過,那是以後的事,咱們還有很多的時間準備。如是現在咱們找上造化城,那是要立刻火拚的事。老實說,咱們少林寺精銳盡出,如無外援,只怕也難是造化城的敵手了。」
  玄莊大師沉吟了良久,突然說道:「你怎麼知道咱們不是造化城的敵手?」
  原來,玄莊大師在沉吟之時,聽到了俞秀凡的傳音指導。
  玄方似是未料到玄莊大師會有這樣一次反問,不禁一呆。但他乃是很有心機的人,略一猶豫,立刻說道:「貧僧很少離開過少林寺,對江湖中事知曉不多,造化城中的實力,完全是聽從掌門人適才口述。」
  玄莊大師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接道:「本座已經權衡過輕重利害,覺著,只有趁造化城還未完全準備成熟之時,先聯合江湖上義俠志上,和他們合力聯手,對強敵一擊。」
  玄方大師搖搖頭,道:「對掌門人的高見,貧僧不敢苟同。」
  玄莊大師道:「師弟一力反對此事,不知是何用心?」
  玄方大師道:「貧僧是為了少林寺,我們不能獨擋銳鋒。」
  玄莊大師道:「如是有很多江湖俠士和咱們結合在一起呢?」
  玄方大師道:「什麼人?咱們先要知道他們的實力如何。」
  玄莊大師一皺眉頭,道:「玄方師弟,你不覺著太過分一些麼?」
  玄方笑一笑,道:」掌門人,這是長老會,在這裡,任何人都可以說出他心裡的話。」
  玄莊冷冷一笑,道:「玄方,長老會不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玄方大師道:「貧僧覺著,掌門人應該把此事提出共決。」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好!我要看看,長老會中,有幾個人會贊同你的意見。」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貧僧一心為公,自信不會有很多人反對貧僧。」
  玄莊大師臉色微微一笑,目光四顧,道:「神木師叔和諸位師兄,師弟,你們哪一位贊成玄方師弟的高見,請站起身來!」
  這等表決之法,對玄方本是大為不利的事,但出於意外的是,在座之人,竟然有一大半站了起來。
  少林寺長老會的決定,一向是從不更改。
  玄莊大師一看情勢不對,立時隨機應變,雙手一揮,道:「諸位師兄,師弟請坐!」
  站起身子的憎侶,都依言坐了下來。
  玄莊大師究竟是一代掌門之才,不但感覺情勢對己不利,也感覺著掌門大權已經旁落,長老會的力量,不但已非所能控制,而且反而成了控制他掌門人權力的力量。
  目光轉注在神木大師的臉上,緩緩說道:「本座覺著,此事應該多聽聽神木師叔的高論。」
  神木大師是剛才少數坐著未動的僧侶之一。
  玄方大師搖搖頭,道:「掌門人,咱們少林寺有一條戒規,不知掌門人是否還記得?」
  玄莊大師不得不理會,只好一皺眉,道:「什麼規戒?」
  玄方大師道:」如若長老會和掌門人意見不同之時;掌門人應該如何處理?」
  玄莊大師道:「掌門人可以辭去掌門之位,或是同意長老會的意見。」
  玄方大師道:「辭去掌門之位,太過麻煩,小弟倒希望師兄同意長老會的意見,保存下少林寺的命脈。」
  玄莊大師忍下心中的氣怒,低喧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可是已覺著長老會己支持你的高見麼?」
  玄方大師笑一笑,道:「我記得掌門已忖表決,但小弟沒有看清楚。好在,長老會還未散去,掌門人不妨再付表決。」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玄方師弟說的是,不過,本座覺著,這件事還要問問神木師叔。」
  玄方大師望了玄莊大師一眼,道:「掌門人說的是,聽聽神木師叔的高見也好。」
  玄莊大師輕輕吁一口氣,道:「長老會正陷爭論之中,還望師叔指示我們一條明路。」
  神木大師緩緩睜開雙目,道:「老衲思索良久,覺著玄方說的不錯。」
  玄莊大師驟然間感覺到有如一盆冷水,由頭上澆了下來,全身都生出了一股寒意。
  但他是一位有道高僧,雖然覺出了局勢險惡,但仍然能保持著相當的平靜,一語未發。
  神木大師日光環顧了四週一眼,接道:「造化城氣候已具,如若咱們不能慎重處置,很可能造成了少林寺和造化城的對壘局面,武林道中,都覺著少林寺實力雄厚,未必會有人派來高手馳援,單是少林寺和造化城對決生死,勝負之分,那就很難說了。」
  玄方大師道:「勝也勝的很慘,敗則全派覆滅,因此,貧僧主張,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很有道理。」
  玄方大師笑道:「掌門人明察。小弟完全是為少林門戶著想,如有開罪掌門人的地方,還望掌門多多的原有。」
  玄莊大師笑一笑,道:「玄方師弟,本座覺著,這中間還有商榷的餘地,可否讓我再考慮一下?」
  他實在未想到連神木大師,也會支持玄方的意見,一時間頓覺孤立無援,不知如何才好。
  但他表面上,還保持了相當的鎮靜。
  玄方大師笑一笑,道:「掌門人召集一次長老會,並非易事,何不一次決定,傳下令諭,也好使人有所遵循。」
  玄莊大師搖搖頭,道:「玄方師弟,本座覺著茲事體大,如若不深思、熟慮,很可能造成大錯、大憾的事,故而必需再多想一想。」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長老會的權威,一直在掌門人之上,也是本派歷代長老制訂的規戒,如若在這一代掌門人手中破壞,那才是一樁大憾大恨的事。」
  玄莊大師道:「玄方,本座還是掌門人的身份,有些事在我的權職以內,似是用不著在長老會中商談了。」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此言差矣!既是請長老會議決的事,自然是早已超過了掌門人的職權,如是長老會議之事,不能約束掌門人,這長老會似是也不用存在了。」
  玄莊大師臉色冷肅,緩緩說道:「玄方。你敢對本座如此頂憧,用心何在?」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加若不肯接受長老會的約束,小弟就是想尊重掌門師兄,也是尊重不來的了。」
  玄莊大師慈眉聳動,雙目閃光,冷笑一聲,道:「玄方,這雖是長老會,但你不能如此失態。本門戒規森嚴,切望你不可以身相試?」
  玄方大帥搖搖頭,歎息一聲,道:「掌門人,小弟也正在全力維護本門戒規。」玄莊大師道:「長老會雖可暢所欲言,但也不能對本座如此不敬。」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如若覺著小弟有冒犯之處,貧僧願立刻退席。」
  說退就退,霍然站起了身子,轉身向外行去。
  玄莊臉色一變,道:「當值的護法何在,給我攔下來!」
  兩個灰衣僧侶,應聲而出,擋住了門口。
  玄方大師停下腳步,朗朗說道:「掌門人,你既干與了長老會的職權,又如此嚴厲的對付小弟,實叫人心中不服。」
  這時,兩個灰衣僧侶,已然欺到了玄方的身側,道:「師叔,你是自己就縛呢,還是要我們出手?」
  玄方大師淡淡一笑道:「這是在召開長老會,你們沒有插口的身份。」
  目光轉注到神木大師的身上,接道:「師叔有何高見,指教弟子。」
  兩個灰衣僧侶齊聲說道:「玄方師叔,弟子奉的掌門之命,如若師叔不肯就範,休怪弟子開罪了。」
  神木大師搖搖頭,先制止兩個灰衣僧侶的行動,道:「掌門師侄,這作法有些太過分了?」
  玄莊大師道:「哦!師叔的意思呢?」
  神木大師道:「老衲覺著,玄方師侄的處置,太過嚴厲了一些。」
  玄莊大師道:「玄方師弟出言無狀,舉止失態,竟然要中途退席,這口氣,豈不是難忍得很麼?」
  神木大師道:「長老會一向可暢所欲言,掌門人要包容各方意見,綜合之後,再決定可行之法。玄方師侄雖然言語有冒犯掌門人的地方,但他一本大公,並無私恨在內,這一點,老衲覺著他並無大錯。」
  玄莊大師陡然間覺著自己是那麼孤立無援,長老會,似是己落人別人的控制之中。他寄望於神木大師,以他在寺中的身份、聲望,助自己一臂之力,或可有所轉機。但玄莊失望了。
  輕輕吁一口氣,神木緩緩說道:「這只是就事論事而言,還望掌門人能夠網開一面,放了玄方。」
  玄莊大師忽然間感覺到神木大師,也有著很多的可疑之處,對玄方袒護的有些過分。
  點點頭,玄莊大師舉手一揮,兩個灰衣護法,應手退了下去。
  道:「師叔吩咐,弟子怎敢不遵。」
  神木大師道:「玄方,掌門人已不追究你頂撞他的過失,還不謝過。」
  這方面,玄方改變的很快,立時合掌當胸,一躬身道:「玄方謝過掌門人的寬恕。」
  他究意是一代掌門之才,立時決定暫時把情勢緩和一下。先對玄方一揮手,道:「神木師叔已把話說明,事情己過去了,師弟不用多禮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造化城已成氣候,志在武林,少林寺就算要閉關自守,不理江湖中事,只怕造化城也下會放過咱們。但訊此時振袂而起,難免會先擋銳鋒,兩害相權,輕重頗難斟酌,長老會一時間只怕也難作決定,神木師叔暨諸位師兄、師弟,請休息一會。
  也可惜機多作一番思考,再行會商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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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方大師笑一笑,道:「掌門師兄,小弟對此事看法不同。」
  忍下一口氣,玄莊大師緩緩說道:「師弟又有什麼高見?」
  玄方大師道:「依小弟看,事宜早決,兵貴神速。我們既然已知造化城志在武林,自應當早謀對策,掌門人既然召開了長老會,想必亦早感計窮,拖延時間,又於事何補?」
  玄莊大師心中明白,玄方是逼他就範,心中暗暗震動,表面上卻保持了相當的鎮靜,笑一笑,道:「師弟說的也是,但一時難作決定,除非有人能想出一個新的策略。」
  玄方大師道:「小弟之意,閉關自守,任人壯大,自然不妥,但先擋銳鋒,不計少林命脈絕續,更非上謀。」話到此處,卻故意住口不言。
  玄莊大師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良策呢?」
  玄方大師道:「良謀難求,小弟覺著,倒有一個中策可用。」
  玄莊大師道:「師弟請說!」
  玄方大師道「何不適派一人,和造化城訂下和平共存之約。」
  玄莊大師哦了一聲,接道:「誰能擔保造化城能守信約。」
  玄方大師道:「就算造化城不守信約,咱們也取得一段緩衝時間,可以從容準備一下。」
  一個白眉老僧突然冷笑一聲,道:「玄方師弟,小兄不能同意你的高見。」
  說話之人,正是率領羅漢陣的玄光大師。
  玄方笑一笑,道:「師兄有何高見?」
  玄光大師道:「少林寺能受武林同道敬重,就是少林寺一向能主持武林正義,如若派人向造化城求和,不但大損少林威名,而且背棄了武林正義。」
  玄方道:「師兄說的不錯,不過,武林正義,決重不過少林派門廣的存亡絕續,這一點,不知師兄想過了沒有?」
  玄光大師道:「我想過了,而且,想的很清楚,所以,我等到現在才說話。」
  玄方大師道:「這麼說來,師兄是早想過了。」
  玄光道:「不錯。所以,我才主張不能派人到造化城中求和。
  自達摩租師東來之後,建立了這座少林寺,數百年來,咱們一直是武林中的徵象,那些光榮的歷史,不能在咱們這一代手中破壞。」
  玄方大師冷笑一聲,道:「師兄,那光榮的歷史,難道重過咱們少林寺全寺僧侶的生死麼?」
  玄光大師道:「貧僧的看法是,造化城如若要動少林寺,咱們去求和,也是沒有用處,徒然留人笑柄而已如若他不敢和少林寺為敵作對,那就用不著咱們求和了。」
  玄方大師微微一笑,道:「師兄,你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如要深一層想,那就情形不同了。」
  玄光大師道:「怎麼說?」
  玄方大師道:「咱們所謂求和,不過是策略的運用而已。」
  玄光大師接道:「玄方師弟,小兄覺著,咱們現在,沒有策略可言。」
  玄方大師道:「為什麼?」
  玄光大師道:「目下,造化城沒有找上咱們,似乎也用不著什麼策略。」
  玄方大師道:「防患未然,制敵機先,小弟的方法,有什麼不對?」
  玄光大師道:「至少咱們還不知道造化城目下有什麼行動,如若咱們先派人去向造化城求和,那不是一大笑話麼?」
  玄方道:「師兄,既是在長老會中討論,自然要憑公決,不能以一二人的意見決定。」
  玄光大師高聲說道:「諸位師兄。師弟,貧僧感到此事關係重大,不可輕率決定,是否再多想一會。」
  他一連問了數聲,場中無人回答。但他卻發覺了,有不少目光,偷偷向玄方看去。情勢愈來愈明顯。玄方已控制了長老會中大部分的人。
  玄光大師暗暗歎息一聲,又道:「諸位師兄,你們覺著白雲師叔的為人如何?」
  這時才有一個六旬老僧,點點頭應道:「不錯啊,咱們應該去問問白雲師叔。」
  但聞玄莊大師說道:「神木師叔,白雲師叔現在何處?」
  神本大師道:「他去採集幾種藥物,要煉製一樣丹九,目下不在少林寺中。」
  玄莊大師笑一笑,未再多問。
  玄光大師卻是聽得恍然大悟,忖道:無怪他剛才說的那樣大方了,原來,白雲師伯不在寺中。
  只聽玄方朗朗說道:「玄光師兄,小弟越想越覺著不對,這件交易,我們吃虧太大了。」
  玄光大師茫然說道:「吃虧,吃什麼虧?」
  玄方大師道:「造化城是有備而來,而且準備了十年時光,咱們卻是連一點準備也沒有。」
  玄光大師道:「師弟的意思是……」
  玄方大師接道:「小弟的意思是,咱們必須爭取一些時間,好好的準備一下。」
  玄光大師道:「師弟的意思,可是仍要遣人和造化城接觸麼?」
  玄方道:「小弟正是此意,不過,這是為整個少林寺千百位僧眾著想。」
  玄光大師道:「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就算咱們派人去了造化城,又能有些什麼樣的結果。」
  玄方道:「這要隨機應變了,無法說出個一定演變的常規。」
  玄莊大師道:「這要遣派哪些人去才好?」
  玄方大師笑一笑,道:」這要派幾個口齒伶俐的人去,我們一面準備,一面要說服對方,拖延時間。」
  玄莊大師道:「很有道理,如若真有這麼一行,只怕要借重仰玄方師弟的大力了。」
  玄方道:「加若掌門人看重小弟,小弟自當全力以赴。」
  玄莊大師道:「一旦要與造化城中接觸之時,還請師弟幫忙。」
  玄方道:「小弟萬死不辭。」
  玄莊大師緩緩站起身子,道:「此事太過重大,諸位任何決定,都可以影響到少林寺中數百位僧眾的生死榮辱,也可能影響了少林寺在江湖上的聲譽,本座請諸位再多想想,晚齋之後,咱們在寺中藏經閣再作集會,希望能商付出一個妥善之策,」
  玄方一皺眉頭、道:「掌門人,兩個時辰,又能想到多少事情,何不就此決定,咱們也好行動。」
  玄莊大師冷冷說道:「玄方師弟,這件事,老衲就此決定了,師弟不用再勸阻了。」
  玄方冷笑一聲,道:「掌門人,小弟對此決定,心中難服。」
  玄莊大師道:「好吧!你如心中不服,晚齋後咱們在藏經閣還會有一番商討,那時你再提出意見。」
  玄方大師道:「不行!掌門人,咱們既然已經開了長老會,而且也提出來討論過了,為什麼不作一個決定呢?」
  玄莊大師道:「這個,本座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決定呢?」
  玄方大師道:「少林寺的興亡斷續,和少林寺每一個人都有關係,貧僧既然是參與了長老會,自然應該有我自己的主意。」
  玄莊道:「自然應該有你的主意。不過,這樣大的事情,大家都要深思熟慮一番,晚上半日決定,也不為晚。」
  玄方大師搖搖頭,道:「掌門人的決定,小弟不能心服。」
  玄莊大師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耐不住,冷笑一聲,道:「玄方,這件事,本座已經決定了,你不用再提意見了。」
  玄方大師笑一笑,道:「掌門人,如是小弟堅持不同意你的意見呢?」
  玄莊大師道:「師弟一定要反對我?」
  玄方道:「小弟不是反對掌門師兄的人,而是反對這件事情。」
  玄莊大師道:「為什麼?」
  玄方道:「為了少林寺,也為了掌門人的職位和尊嚴。」
  玄莊大師道:「本座的尊嚴,用不著由你師弟擔心。」
  玄方大師道:「為了少林寺和我自己,總是不錯了。」
  玄莊大師強自忍下心頭的怒火,緩緩說道:「不用再談下去了,師弟加若心中不服,那就等到藏經閣時再作決定。現在,長老會議暫行結束。」起身向外行去。
  情勢逼人,他不得不作決斷性的處置了。
  但見人影一門,玄方突然攔在了玄莊大師的身前,道:「掌門人,此時若不作決定,只怕很難壓制下長老會激動的情緒。」
  玄莊大師道:「別人都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你玄方師弟了。」
  玄方道:「小弟一心秉公,長老會中諸位師兄,大都明白,就是神木師叔,也知小弟的苦心,掌門師兄如若不肯答允小弟之求,只怕……只怕……」
  玄莊大師冷冷說道:「只怕什麼?」
  玄方大師道:「只怕掌門師兄很難使咱們心服。」
  玄莊大師道:「不服又能如何?」
  玄方冷冷說道:「如若是一派掌門身份,讓人心中不服,只有兩途可循。」
  玄莊大師道:「那兩途可循?」
  玄方道:「一條是請你掌門人辭去現職,一條是少林寺中的長老會,把你掌門人的職位兔除。」
  玄莊大師哦了一聲,道:「玄方師弟,有一件事,我必需說明,師兄對這掌門人的職位,並不留戀。如若我辭去了這個掌門的職位,能使少林寺蒙受利益,小兄立刻可以辭去。」
  玄方大師道:「師兄如若不能使長老會對此事感到滿意,師兄就算不辭去掌門之位,只怕長老會也不會見容於你。」
  玄莊大師道:「玄方師弟,你好像已經控制了長老會,是麼?」
  玄方大師道:「不敢。小弟只是和長老會中大多數的長老們,看法一致。」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長老會召開之前,玄方師弟和他們早有默契了?」
  玄方大師道:「那倒沒有。」
  玄莊歎息一聲,道:「玄方,你是否想接替掌門之位。」
  玄方道:「小弟並無此心。」
  玄莊大師道:「如若師弟沒有這個用心,為什麼你能使長老中人,都是聽從你的指令?」
  玄方大師道:「那是因為他們同意小弟的意見,覺著這事對少林寺中的關係很大,所以,他們才不肯聽從掌門人的令諭。」
  玄莊大師道:「玄方師弟,就目下情勢而言,你們似是早已經有安排了。」
  玄方大師道:」掌門師兄,小弟覺著目下的情況,似是用不著再討論這件事了,我們應該有所決定。」
  玄莊大師道:「我已經說過了,晚齋之後,藏經閣再作決定,可以讓我出去了吧!」
  玄方大師道:「不行!掌門人如若不作一個明確的交代,小弟不能任你揚長而去。」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玄方師弟,你可是逼我出手麼?」
  玄方道:「掌門人,你如對小弟出手,可曾想到後果的嚴重麼?」
  玄莊道:「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玄方道:「你對小弟出手,那無疑是對長老會的決議挑戰。」
  玄莊怒道:「玄方,我再三相讓,你卻苦苦相逼,難道小兄真的會怕你不成?」
  玄方哈哈一笑,道:「掌門人,你發怒了。需知少林寺千百僧侶的生死大部分握在你一人手中,你如此容易動怒,我又怎敢以此重責大任相托?」
  玄莊吸一口氣,道:「護法何在,給我拿下送入戒侍院去!」
  兩個護法應聲行了過去。
  玄方大師厲聲喝道:「給我站住!你們如若真敢動手,別怪我這做師叔的手下無情了。」
  兩個護法僧侶,都是玄莊的親信,齊聲說道:「師叔,掌門令諭,就算咱們死在師叔的掌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玄方冷笑一聲道:「好!兩位覺著真的能夠對付了我,那就請出手吧!」
  只聽神木大師冷冷喝道:「不許出手!」
  玄莊大師怔了一怔道:「師叔再三攔阻本座下令護法出手,是何用心?」
  神木大師道:「少林寺長老會,由來一經召開,必有議決,掌門人卻使長老會議而不決,半途而廢,老衲覺著,玄方師侄的措施沒錯。」
  玄莊大師冷冷說道:「無怪玄方敢對我如此無札,原來是有你師叔撐腰。」
  神木冷笑一聲,道:「掌門人如此責怪老衲,豈不是存心輕藐長老會嗎?」
  兩個中年護法,聽得神木大師呼喝之言後,不敢再輕率出手,呆呆的站在一側,望著玄莊,等候他的指令。
  玄莊感覺到事態嚴重,因為神木不避嫌疑的正式出面,袒護玄方,顯然是事先早有默契。
  局面發展到這等情形,似乎是己很明顯,神木可能是主持其事的人,玄方反成了次要人物。
  搖搖手,示意兩個護法暫時退下,玄莊緩會把身軀轉向神木,道:「師叔,本座想請教一事?」
  神木大師笑一笑,道:「掌門人太客氣了,有事但請吩咐!」
  玄莊大師道:「這少林寺中,以何人的權位最為尊崇?」
  神木大師道:「自然是掌門人。」
  玄莊大師道:「師叔覺著本座對應付造化城一事的處置有不當之處麼?」
  神木大師道:「老衲並無此感。」
  玄莊道:「師叔對玄方師弟對本座的連番頂撞,有何指教?」
  神木大師道:「玄方師侄對掌門人的舉動,也許有不敬之處,但他認事之真,老衲卻頗表同情。」
  玄莊輕輕吁一口氣,道:「師叔認為玄方師弟的看法正確。」
  神木點點頭,道:「老衲正是此意。」
  玄莊肅然說道:「師叔,如若本座以掌門人的身份,令諭師叔,你是否願意聽從令諭?」
  神木大師道:「這要看掌門人的令諭是否可行。」
  玄莊微徽一怔,道:「本座傳綠玉佛令,神木長老聽命。」
  神本大師道:「老衲在。」
  玄莊道:「玄方不敬尊上,連番頂撞掌門人,著令神木長老立刻出手,擒下玄方,送往戒恃院,面壁三年。」
  神木回顧了玄方一眼,道:「掌門人,這是長老會,與會長老,都可暢所欲言,不受寺中的戒律限制,法有明文,老衲不能從命。」
  玄莊大師道:「師叔可知抗拒綠玉佛令,為不赦的死罪麼?」
  神木道:「老衲知道,不過長老會是少林寺中最高的權威,其權力尤過掌門人。」
  玄莊點點頭,道:「長老會已暫停止,掌門人權冠全寺。」
  神木大師道:「長老會可以下開,既然開了,就不能任意暫停。」
  玄莊沉聲說道:「師叔是否早已和玄方師弟有所約定?」
  神木淡淡一笑,道:「掌門人想的太多了。」
  玄莊大師道:「情勢如此,本座不能不如此想。」
  神木大師道:「如若掌門人不能尊重長老會,要我這個作師叔的,又怎能敬重你這個掌門人呢?」
  玄莊點點頭,道:「看來,玄方師弟和師叔合作,非要把我留在這裡不可了。」
  神木大師道:「長老會可以接受掌門人的辭退,然後,向全寺僧侶說明。」
  玄莊哈哈一笑,道:「看來,師叔非要逼我退休了。」
  神木大師道:「如是掌門人心存此想,老衲也是沒有法子了。」
  玄莊大師默察形勢,已到了非分出是非不可的局面了,沉吟了一陣,道:「哪一位願助本座一臂之力,請行過來!」
  玄光大師駕先行了過來。
  達摩、藏經兩閣的主持,緊隨在玄光身後,行了過來。
  九位長老,再加達摩院、藏經閣、戒恃院三位主持,合計一十二人,算上掌門人,組成了少林寺權威最高的長老會。
  玄莊默數人物,連自己只有四人,算一算,是四對九的局面。
  但最使玄莊傷心的,是戒恃院的主持,竟然也背叛了他。
  黯然歎息一聲,玄莊高聲說道:「神木師叔,諸位師兄、師弟,本座加有什麼不對之地,為何從不聞戒恃院向我提出過什麼?」
  玄方大師冷冷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目下大勢己去,師兄何不辭了掌門之位,免得傷了和氣。」
  玄莊道:「本座辭去了掌門職位,何人接替本座?」
  玄方大師道:「這不勞師兄費心,長老會自會決定。」
  玄莊人師冷笑一聲,道:「如是本座不肯辭去掌門之位呢?」
  神木大師道:「這就是掌門人的不對了。你,不肯辭去掌門之位,豈不是藐視長老會麼,老衲既是長老會中的唯一上代遺老,自然要主持大義了。」
  玄莊道:「迫我去職?」
  神木道:「你用人不當,判事不明,如若還站在掌門人的職位上,豈不是要誤了全寺的僧眾麼?」
  玄莊回顧了玄光一眼,道:「玄光師兄意下如何?」
  玄光道:「貧僧之意,掌門人不能輕易言退,需知長老會權威雖重,但卻從來沒有免去掌門職位的事。」
  玄方冷冷接道:「每一件事,總要有個第一次。師兄此言,大背眾意。」
  玄光怒道:「就算長老會免去了玄莊師弟的掌門之位,也不會由你頂替。」
  玄方大師道:「小弟並佔有掌門職位之心,師兄不用含血噴人。」
  玄光冷笑一聲,道:「寺中還有白雲前輩,何不請他說一句話?」
  玄方道:「白雲師伯不是長老會中人,如何能夠出席長老會議。」
  玄莊歎一口氣,道:「神木師叔,本座不會辭退,師叔又準備如何呢?」
  神木冷笑一聲,道:「你輕藐長老會,依戒規應該擒交戒侍隱聽候裁決。」
  玄莊還未來得及答話,忽見屏風後面轉出一個身佩長劍的俊美少年。
  是俞秀凡,緩步行入場中。
  對俞秀凡的出現,群僧並未表現出驚訝之色,似是此事早已在預料之中。
  神木望俞秀凡一眼,道:「掌門人,這一位施主是什麼人?」
  俞秀凡道:「區區麼,俞秀凡。」
  玄方大師道:「閣下就是率人夜闖少林寺,勾結本寺掌門人的俞秀凡。」
  俞秀凡道,「大師不覺著話說的太重麼?」
  玄方冷冷說道:「掌門人,這位俞施主,怎會隱藏在方丈室中。」
  玄莊大師道:「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飛鈸大陣,攔不住別人,人家衝進了方丈室,我就讓他們進來了。」
  玄方冷笑一聲,道:「不是掌門師兄勾結他們來的麼?」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玄方師弟,你已經對本座污蔑很多,多幾句,本座也不放心上了。」
  玄方冷笑一聲,道:「掌門師兄,不覺著這些話太過牽強麼?」
  玄莊大師道:「他們來的很光明,經過了很多關,才進入了方丈室中。」
  玄方道:「如若掌門人大公無私,為什麼不在大雄寶殿接見他們?」
  玄莊大師道:「你說我存有私心,究竟私心何在?」
  玄方道:「這個,小弟就不知道了。」
  玄莊道:「師弟既然不知,那就不該信口開河,欺騙大家。」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你勾結外人之事,可以暫且不談,但造化城之事,不得不作個決定!」
  玄莊大師道:「我已經宣佈長老合會議暫時停開,你們一定要開,那是你們的事了。」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不主持長老會議;但你是否承認長老會的決定呢?」
  玄莊道:「此事,目下不便答覆,等我看到了你們的決議之後再說。」
  玄方大師道:「小弟可以代表長老會,告訴掌門人一件事。」
  玄莊大師道:「什麼事?」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已經被免除了掌門職位。」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玄方,長老會可曾決議,由何人代理我掌門之位。」
  玄方道:「小弟。」
  玄莊道:「玄方師弟,狐狸終於露出尾巴了。你處心積慮,就是要謀佔這個掌門之位。」
  神木大師接道:「這是長老會的決定,和玄方無關,你先背棄了長老會,自然不能怪我們背棄你了。」
  玄莊大師道:「師叔說的是,長老會既然決定了兔去本座掌門之職,本座自然是應該接受。」
  玄方道:「師兄,識時務者為俊傑。」
  玄莊大師冷笑一聲,道:「可惜的是,在此情景下,本座無法接受。」
  神木點點頭,道:「想當然耳!但會商已定,回天乏力,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玄莊大師道:「如是我堅拒不認呢?」
  神本大師冷冷說道:「老衲受長老會的委託,擒你交付戒恃院中定罪。」
  俞秀凡突然接口了,道:「人說少林寺為武林道上的泰山北斗,但照在下的看法,卻是傳言失實了。」
  神木大師道:「這是少林派中的家務事,不用外人插口。」
  俞秀凡接道:「在下眼不見為淨,也就算了。但既然叫在下碰上了,那就只好非管不可了。」
  神木大師緩緩站起身子,道:「施主太過自負了。」
  俞秀凡道:「在下倒不覺得,大師指點。」
  神木大師道:「插手別家門派的亭,只怕很難叫人容忍。」
  俞秀凡道:「正如大師適才所言,有些事,是非要容忍不可。」
  這時,神木大師已然欺到了俞秀凡的身側。兩人相距也就不過是三四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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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回 肅清內奸 展開攻勢

  俞秀凡右手緊握劍柄,雙目盯注在神木大師的身上。神木大師看了俞秀凡握劍的姿勢一眼,停了下來,未再向前欺進。顯然,俞秀凡的握劍姿勢手法,使他心中有所警惕。
  玄方突然一側身,道:「殺雞焉用牛刀,這件事,由弟子出手就是,」
  其實,他勢在言前,口中說話之時,右掌已然遞出。
  俞秀凡右手握劍未動,左手拍出一掌,硬接下玄方的掌勢。雙掌相觸,響起了一聲蓬然大震。俞秀凡被震的向一側橫跨了兩步。
  但玄方也未占光,也被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神木大師突然一伸手,身子隨著向前伸的手臂,忽然間飛了起來,疾如流星一般衝向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緊握的劍柄,一直準備對付神木大師。但見寒芒一閃,一片劍光,繞身而起。
  神木大師但覺俞秀凡全身都為劍光籠罩,竟然無處下手。
  他武功之高,已到了收發隨心之境,倏忽前進,但在一吸氣間,人又退回了原處。
  俞秀凡橫劍當胸,冷笑一聲,道:「兩位大師配合的很好啊!」
  神木大師只覺臉上一熱,道:「施主左掌,右劍,似也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他究竟是有身份的高僧,對俞秀凡這等獨拒兩人的攻勢,心中佩服異常。
  俞秀凡道:「大師誇獎了!」
  玄莊大師眼看著神木大師用出了少林寺中七十二種絕技之一的「飛龍手」,心中暗道:糟了,俞秀凡非傷在神木大師的手中不可。
  心想救援,已是不及。
  他定力深厚,雖然心中震駭不已,但卻忍下來未叫出聲。
  出人意外的是,俞秀凡以岡電一般的拔劍速度,封住了神木大師的一招飛龍手。
  少林寺在場群僧,個個都心中震動了一下。
  玄方一皺眉頭,道:「師叔,這人對師叔無禮看來是饒他不得了。」
  言中之意,是暗示神木大師,施展殺手,一擊取對方之命。
  神木大師表情嚴肅,緩緩由項下取下了一串佛珠。
  玄莊臉色一變,道:「師叔,不可施下毒手。」
  俞秀凡心中暗道:百弩齊發,我都能避得開,何況這一串佛珠。但見玄莊神色慎重,倒不好出言反駁。
  神木大師冷笑一下,道:「少林寺從未受過這等奇恥大辱,如若不把此人毀在寺中,不但師叔的一生英名盡付流水,少林寺亦將難洗此污。」
  玄莊大師道:「師叔,就算咱們要對付俞秀凡,也應該用一些光明正大的手段,若用佛珠傷人,豈不是有失咱們少林寺的氣度和榮譽。」
  神木大師臉上微變,道:「掌門人的意思,是要老衲憑仗真實的武功,勝過俞秀凡了。」
  玄莊大師冷冷一笑:道:「如若師叔還願替少林寺留下些面子,那就不妨用些光明的手段,對付俞秀凡。」
  神木大師道:「玄莊,你已被長老會免去了掌門之職,只是你自己不肯承認長老會的決議罷了。」
  玄莊大師直氣的全身微微顫抖,但他究竟是有道高僧,還能忍下未言。
  俞秀凡突然向前行了兩步,一拱手,道:「大師,俞某有一事請教。」
  神木大師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造化城中,隱藏了無數高手,眼前就要發動一場血雨腥風的江湖大劫,貴寺是領導武林同道的盟主,不思挽救這一場浩劫,卻還在自相爭權奪位。」
  神木大師道:「這是我們少林寺中事,和施主何關?實在用不著你來插手。」
  俞秀凡道:「在下不是插手,在下來自造化城。」
  玄方大師突然接口說道:「俞秀凡,玄莊師兄為你閣下的挑撥,已經失去了掌門之位;少林寺不會相信聳聽危言,我們也不會受你們挑撥,先當銳鋒,讓別人坐收漁利。」
  俞秀凡道:「如若人人都有大師這等想法,造化城主可以兵不血刃,就統率江湖了。」
  玄方大師道:「俞施主可以率領著用毒高手,不惜以命作注,衝入少林寺,為什麼不率領這批人手,和造化城主決一死戰呢?」
  俞秀凡道:「我們願為前驅,但要少林寺出面召集各大門派,共禦強敵。」
  玄方道:「閣下已把信息傳入少林寺中,此刻已經沒有你的事了,殺死本寺中僧侶的事,我們也可以不予追究,你們可以去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大師,我們既然來了,就得把事情辦好。」
  玄方道:「俞少俠可是想威脅本寺麼?」
  俞秀凡道:「談不上威脅。在下等千辛萬苦才找上少林寺,如若不把事情辦個明白,那豈不是完全白費精力。」
  玄方大師道:「你要我答允什麼,乾脆把條件說出來吧!」
  俞秀凡道:「第一,我們要貴寺答允對抗造化城主。」
  玄方道:「既有第一,想來必有第二了。」
  俞秀凡道:「第二麼,你們不能兔去玄莊大師的掌門之位。」
  玄方怒道:「兩個條件,我們一個也不能答應。」
  俞秀凡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少林寺所以會受蒙蔽,就是寺中有一些所謂高僧,如閣下這等長老階級的人物,心懷叵測,早已和造化城主勾結,謀圖個人名位,把少林聲譽、江湖正義,拋諸九霄雲外。」
  玄方道:「施主,血口噴人,羞罵貧僧,不知是何用心?」
  俞秀幾道:「除你之外,還有那位神木大師,以及和你們站在一邊的少林長老。」
  玄方哈哈一笑,道:「施主,一篙打倒一船人,少林寺中最權威的長老會,被你罵的一文不值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用不著挑撥,玄莊大師莊嚴、公正,不但身受少林寺中的弟子擁戴,而且也受著武林同道的敬重。凡是參與逼退玄莊大師辭去掌門之位的人,都是少林寺中的叛徒,武林中的敗類。」
  這幾句話說得很重,神木大師和身後群僧,個個都聽得臉色大變。
  但除了神木大師和玄方大師之外,都緩緩的垂下了頭。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你們都覺得慚愧,是麼,既然還知道慚愧,為什麼還要聽從玄方和神木的指使?」
  垂首群僧,似都是有苦難言,面面相覷,卻無一人開口。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亡羊補宰,時猶未晚,如若你們都還有慚愧之心,現在,還來得及改變。」
  神木身後群僧中,突然有一個大步行了過來,直到玄莊大師的身前,突然跪了下去,道:「小弟玄慈,向掌門人領罪。」
  玄莊大師合掌當胸,低喧佛號,道:「過而能改,仍屬完人,師弟請起吧!」
  玄慈大師一拜起身,道:「多謝掌門人的恩典。」
  玄莊一揮手,玄慈遲到了掌門人的身側。
  俞秀凡道:「是非在人心,諸位大師都是有道高僧,想來心中早已把是非分得清清楚楚了。」
  不容俞秀凡把話說完,玄方大師已搶先說道:「玄慈,你忘記了你的誓言麼?」
  玄慈道:「沒有忘記。」
  玄方道:「既然還記得立之誓言,你還敢不守誓約?」
  玄慈莊肅他說道:「如若我真的會違背誓言而死,貧僧寧願立刻死去。」
  玄方大師道:「你會的!」
  提高了聲音喝道:「你立下什麼誓言,記得麼?」
  玄慈道:「有違誓言,立刻暴斃。」
  玄方大師哈哈一笑,道:「玄慈,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玄慈道:「脫去臭皮囊,魂登西天上,貧僧不會再受死亡威脅了。」
  玄方大師突然右手一揮,鉻的一聲,一聲脆響,傳入耳際。
  說起來真有些不可思議,那一聲脆響入耳,玄慈突然捧腹蹲了下去。
  第二聲脆響,接連傳出。玄慈大叫一聲,仰臥於地,七竅流血,氣絕而逝。
  這變化,來的大突然,俞秀凡和玄莊大師,眼看著玄慈死去,卻無法解救。
  玄莊大師呆了一呆,道:「玄方,你用的什麼手段,傷了玄慈?」
  玄方冷冷說道:「他立下了毒誓,自己又不肯遵守,所以應了誓言。」
  俞秀凡道:「哼!故弄玄虛。」
  玄方大師道:「好好的玄慈,突然死去,俞少俠又如何解釋呢。」
  俞秀凡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但聞一個女子聲音,接道:「這不是什麼難事。」
  說話的是五毒夫人,緩步行了出來。
  玄方一皺眉頭,道:「女施主是……」。
  五毒夫人接道:「湘西五毒門的五毒夫人,閣下聽說過吧?」
  玄方道:「女施主聲名狼籍,想不到竟然也和敝掌門人,勾結在一起。」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當今武林之中,人人都知道我會用毒,所以,我的聲名不好。但大師用毒之能,不在我之下,可怕的是,卻沒有人知道。」
  玄方道:「少林寺正大門派,貧僧怎麼會用毒?」
  五毒夫人指著玄慈的屍體,道:「這一位大師,就死在奇毒之下。
  玄方大師道:「女施主信口胡言。」
  五毒夫人接道:「這是造化城主的把戲,想不到竟然傳到了少林寺中來了。」
  玄方臉色一變;道:「你含血噴人。」
  五毒夫人笑一笑,接道:「玄方,有一種毒,人服了後,聽不得金玉相擊之聲,如若我沒有說錯,你袖中藏有金、玉之器,金玉互撞。
  其聲鉻鉻,中毒人會立刻毒發而死。」
  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緩緩接道:「玄方,別忘了,造化城主的用毒手法,大半出於我手,你這套把戲,是班門弄斧,孔夫子門前賣詩文了。」
  玄莊點點頭,道:「女施主,這麼說來,玄方確然早已和造化城有勾結了。」
  五毒夫人道:「若他們未拿出這套把戲之前,賤妾還不敢妄言,如今事實俱在,那是鐵證如山了。」
  玄莊神情冷肅道:「玄方,你還有什麼話說,少林寺待你不薄,貴為長老會中一員……」
  玄方冷笑一聲,接道:「玄莊,你已經被免去了掌門之位,還有什麼身份,來干涉到本座的事?」
  玄莊大師微微一笑,道:「玄方,你是什麼身份,敢這般自稱?」
  玄方大師道:「如若說,我已經長老會的商決,接掌了少林門戶,你可服氣?」
  玄莊大師搖搖頭,道:「玄方,你勾結造化城,謀害了玄慈師弟,罪無可逃,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以解說的?」
  玄方大師道:「我用不著向誰解說。」
  玄莊厲聲接道:「孽障!事實具在,你還敢如此張狂麼?」他口中雖然聲色俱厲,但卻一直未下令出手。
  原來,玄方一方,人手眾多,還有神木大師為助,所以,玄莊不敢輕易下令出手。
  玄方快步行到神木大師的身側,低聲道:「師叔,玄莊似是早已有備,咱們應該如何處置?」
  神木大師低聲道:「先下令封鎖方丈室,不許其他的僧眾接近。」
  玄方點點頭,道:「俞秀凡這班人……」
  神木大師道:「調入十二金剛對付他們。」
  玄方道:「玄莊呢?」
  神木道:」由老衲對付,你和幾位長老,對付玄莊的隨身護法。」
  玄方得到了指示,膽氣一壯,道:「法雷何在?」
  一個中年的僧侶,突然由外面行了進來,遙遙一合掌,道:「弟子在此。」
  玄方大師道:「要十二金剛進來,你率領其他的人封鎖方丈室。
  不許有人接近。」
  法雷應了一聲,轉身而出。
  玄莊笑一笑,道:「玄方,你們早有準備了。」
  玄方道:「談不上什麼準備,不過,對俞秀凡等一班人很不放心,不得不稍作安排。」
  玄莊大師道:「玄方,事到如此,你竟還不肯認賬,你這人不只是陰森好險,而且還有些虛詐,無救了。」
  玄方大師雖然臉厚,也不禁臉上一熱,道:「其實,就算我承認了早有預謀,你又能如何?」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好!這還算有一點英雄氣概。」語聲一頓,接道:「記得五年之前,有人告訴過本座,說你訓練了十二金剛,想不到這竟是十分真實的事。」
  玄方大師道:「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們,小弟相信,師兄看到之後,定然十分的驚奇。」
  玄莊道:「有這等事麼?」
  談話之間,十二個僧侶,魚貫行了進來。這十二個僧侶的年紀不大,都在三十歲左右。
  玄莊大師看清楚了來人之後。不禁為之一呆。敢情這十二個僧侶,都是法字輩中的優秀弟子,其中半數,都是玄莊寄望根深的人,也是被玄莊看中的人。這些人,二十年後,可能都是少林寺中最當權的僧侶。
  突然問,玄莊有著心疼的感覺,他悲痛下一代優秀的弟子,為什麼都會被玄方收羅旗下,為什麼甘願作出背叛少林寺的事情。
  玄方哈哈一笑,道:「師兄,是不是有些意外的感覺」
  玄莊點點頭,道:「確是有些意外,但老衲覺著很奇怪。」
  十二金剛緩緩散開,隱隱間採取了一種合圍之勢。
  玄方道:「師兄,有什麼不解之處,不妨請問。」
  玄莊道:「這些人的身上,可受著禁制麼?」
  玄方道:「沒有,他們都很好。」
  玄莊大師道:「怎會受你所惑?」
  玄方道:「他們現在師兄的面前,你為什麼不同問他們?」
  玄莊點點頭,望著平日最為喜愛的一個弟子,一招手,道:「法靜,你過來!」
  法靜只回頭望了玄莊一眼,人卻肅立下動。玄莊有著身受重擊的感覺,頓感一陣目眩。
  玄方卻淡淡一笑,道:「法靜,過去啊,玄莊師伯叫你。」
  法靜緩步行到了玄莊身前。平日他最是多禮,此刻卻木然不言,連手也未拱一下。
  強忍著激動的心情,玄莊緩緩說道:「法靜,你還認識我麼?」
  法靜道:「認識。」
  玄莊道:「我是誰?」
  法靜道:「過去的掌門人,玄莊師伯。」
  玄莊道:「過去的掌門人?現在的掌門人又是誰?」
  法靜道:「現在掌門人是玄方師叔。」
  玄莊道:「過去,你好學不倦,經文、武功,造詣都很不錯。」
  法靜道:「師伯誇獎。」
  玄莊道:「你現在,似乎是完全變了。」
  法靜道:「弟子倒不覺得。」
  玄莊沉聲道:「你們十二人,都是法字輩的弟子,和他人有何不同,為什麼要自稱十二金剛。」
  法靜道:「十二金剛,並非憑口稱述,師伯不信,何不考考弟子們一下?」
  玄莊道:「好大的膽子。」
  玄方冷冷接道:「師兄,你應該已感覺到,你在寺中的人望,已然低到何等境界,雖然讓出掌門人之位,實也沒有什麼好感慨的了。」
  玄莊點點頭,道:「還不算太晚。」
  玄方接道:「還不算太晚,師兄還能耍出什麼花招?」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玄方,你在少林寺中,不止建立這十二金剛這一股力量吧?」
  玄方道:「少林寺的僧侶,我們至少控制了一半。還有一半,雖然沒有受我控制,但我相信他們會被多數征服。想想看,你還有好多人?」
  玄莊神情出奇的平靜,合掌當胸,低聲祈禱道:「我佛有靈,為了少林寺的前途,傳統,弟子要開殺戒了。」
  他神情莊嚴,自具一種威力,玄方、法靜雖然距離他不遠,但卻不敢暗施攻擊,反而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回顧了玄光等身後僧侶一眼,玄莊緩緩說道:「你們都向後退開一些。」
  想到玄慈之死,玄光等為之愕然,緩緩向後退去。
  俞秀凡突然說道:「大師,咱們可否插手?」
  玄莊道:「可以,貧僧重整了少林寺的規法之後,自會盡出全力,和造化城一決勝負。」
  目光一掠五毒夫人,接道:「貧僧還要請問女施主一事。」
  五毒夫人道:「大師吩咐!」
  玄莊道:「看他們是否也中了毒?」
  五毒夫人道:「他們雙眉之間,隱隱泛起了一層黑氣,那就是中毒之征。」
  玄莊道:「多承指點。」
  五毒夫人道:「略效微勞而已,算不得什麼。」
  玄莊大師提高了聲音,道:「法靜,你們都聽到了吧?你們個個都身中奇毒,為什麼還甘願為人效命,我再給你們一個機會,能夠立刻回頭的人,既往不究。」
  法靜搖搖頭,道:「玄莊師伯,不用想說服我們了。就算我佛現身,舌班金蓮,也無法使人們聽你令諭。」
  玄莊道:「法靜,你神志清明麼?」
  法靜道:「清明得很。」
  玄莊道:「既然神志清明,難道你連是非也不能分辨了麼?」
  法靜苦笑一下,道:「不但是我,十二金剛中人,沒有一個會為師伯說服,你不用枉費心機了。」
  玄莊厲聲說道:」難道你們還敢和我動手不成?」
  法靜道:「為什麼不敢?」
  俞秀凡一閃身,道:「大師,請留下精神,對付主腦人物,對付十二金剛,由我俞某人代為效勞如何?」
  玄莊道:「俞少俠,十二金剛,都是本寺中優秀的人才,你要多小心了。」
  俞秀凡道:「在下知道。」
  玄方突然哈哈一笑,道:「法靜,你們一齊出手,對付這等狂徒,用不著和他們客氣了。」
  俞秀凡道:「對,十二金剛同行同現,想來定己練成了合博之術,諸位一起上,既可發出合搏的威力,俞某人也可以省一點事了。」
  法靜沒有講話,一揮手;忽然間,寒光閃動,四把戒刀,分由四個方位攻了過來。
  十二金剛中,四個人,出了手。俞秀凡只見戒刀來勢,已知不是好對付的人物,長劍疾轉,閃起了一片護身劍幕。當當兩聲金鐵交鳴,封開了兩柄近身戒刀,閃避過了另外兩柄戒刀。
  俞秀凡雖脫圍而出,但內心中卻凜駭不已。四個憎侶手中的戒刀沉重,力道強猛。
  忽聞金風破空,另外四柄戒刀,疾如閃電一般,又一次合圍而至。
  一樣的方位,一樣的角度,四把刀封往了八方去路。除非硬接一刀之外,另無脫圍之法。
  但這一次,俞秀凡只接下了一刀攻勢,運劍全力反擊,人隨劍衝了過去。噹的一聲金鐵大震,一僧被阻,手中的戒刀也被封震開去。俞秀凡就借那一剎空隙,閃身而出。
  但他忘了四僧也有了上次的經驗,戒刀落勢奇快,俞秀凡人雖脫圍而出,但覺背上一涼,三道寒芒,掠體而過。兩刀劃破了身上衣服,一刀中背,劃傷肌膚,鮮血湧出,片刻間濕透了一半衣衫。
  傷的不輕,好的是還未傷到筋骨。但俞秀凡身上的一件青衫,卻被劃了三個大口子。
  五毒夫人一皺眉頭,道:「俞少俠,傷勢如何?」
  俞秀凡吸一口氣,道:「傷的不太輕,但在下還忍得住。」
  第三波攻勢,包括了法靜在內,己布成了出手的陣勢。但卻停下來沒有出手。
  玄莊大師雙眉軒動,沉聲說道:「俞施主,這一陣讓給老衲。」
  但見人影閃動,無名氏、金釣翁、冷萍、湯蘭等,全都疾掠而至,各執兵刃、暗器,監視著十二金剛。
  俞秀凡道:「大師!在下有一句話,不便出口。」
  玄莊大師接道:「但說無妨。」
  俞秀凡接道:「他們合擊的刀法,非常凌厲,除了以牙還牙之外,很難破解。」
  玄莊大師道:「俞少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我怕傷了貴寺中人,不敢全力反擊。」
  玄莊大師歎口氣,道:「俞少俠,事到如今,你不用顧慮這些了,施主傷勢不輕,由老衲擋一陣吧!」
  俞秀凡道:「可以殺人嗎?」
  玄莊大師道:「可以,這些人已經喪心病狂,不是少林門中人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有大師這麼一句話,在下就可以下手了。」
  喝聲中,突然攻出一劍。
  但見寒芒一閃,急如流星一般,攻向了法竟大師。
  法靜右手一抬,戒刀突然閃起了一片寒芒,渾成了一片刀幕。
  這一刀,頗具奇幻之變,亦有著俞秀凡那一護身一劍的威勢。但聞一聲金鐵交嗚,法靜右手戒刀,竟把俞秀凡的一劍封開。
  但見俞秀凡隨著那一刀的來勢,揮劍直灑,攻向另一個僧侶。
  這一劍之快,快的如流星閃光一般。
  那僧侶還未來及舉起手中的戒刀,劍芒已然刺人了前胸。
  那僧侶前胸中劍,但卻未發出一聲呻吟,右手一抬,戒刀如電,迎頭劈了下來。
  這一刀,來勢奇猛,也顯出了那和尚的瞟悍。俞秀凡一收劍勢,閃遲離開,避過一刀。
  那僧侶身子一顫,突然倒摔在地上。
  十二個僧侶,死了一個,突然間整個的陣勢變化,也受了影響。
  俞秀凡閃開過一刀之後,突然回劍倒刺,攻向了另一個僧侶。
  十二金剛的陣勢,變化上稍受阻礙,俞秀凡的快劍攻勢,也得從容發揮。
  但見寒芒連閃,四個僧侶,又各自中了一劍。十二僧侶排成的陣勢,至此完全失去了變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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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僧的陣法,雖然失去了作用,但卻各自發揮了本身的武功。
  只見刀光連閃,七八柄戒刀,紛紛攻了過來。俞秀凡人隨劍走,穿行於一片刀光之中。
  閃轉的寒芒交替中,不時響起悶哼之聲。鮮血在寒刃中迸射。
  這是一陣很慘烈的搏殺,俞秀凡快劍發揮出了無比的威力,片刻之間,十二僧侶,全部中劍。
  十個受傷的僧侶中,有五個傷得很重,已完全失去了再戰之能。七個和尚,手中舉著戒刀,似是還準備再戰。但卻都站在原地,未立即出手,不知是已被俞秀凡的快劍震懾,還是等待令渝。
  片刻間,連傷十二金剛,不但玄莊大師看得心中敬佩,就是神木大師也為之臉色大變。
  玄方大師更是驚駭異常,神情茫然,不知該如何應付。
  俞秀凡的劍緩緩舉起,擺出一個劍式,冷冷說道:「諸位如若覺著還有再戰之能,那就請出手!」
  法靜似乎是十二金剛中領班,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俞秀凡不見群僧出手,冷笑一聲,又道:「諸位受傷,殺之不武,但諸位如是無意和我動手,那請閃開去路。」
  法靜微微揮手,七僧緩緩而退。
  俞秀凡的劍式,轉向了玄方。
  玄方是識貨人,目光一掠俞秀凡擺出的劍丸駭然說道:「驚天三劍!」
  俞秀凡道:「玄方,你亮兵刃!」
  玄方面色滲白,回顧了神木大師一眼,道:「師叔,這驚天三劍、可有破解之法?」
  神木綴綴行了過來,道:「你閃開,我來應付。」伸手拔出玄方佩帶的戒刀。
  這不過剎那的時光,神木已越過了玄方和俞秀凡保持了對峙之狀。
  神木的臉色很凝重,手中的戒刀,高舉過頂,兩道目光,不望俞秀凡,卻望在戒刀上。
  這是一個奇怪的刀式,俞秀凡只看的茫然不解,也不敢輕易出手。少林寺中的長老,豈可輕侮。
  這樣一個怪異刀勢,完全脫出了刀法的規範、對敵的常情,反使得俞秀凡不敢對他出手。
  玄莊突然長歎一聲,道:「俞少俠,這是達摩九式中演化出來的伏魔一刀,俞少俠不可請敵。」
  俞秀凡心中暗道:「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怎知我幾時出手,心中念轉,口中問道:「大師,他不看我,怎知我幾時出手?」
  玄莊道:「他所持戒刀的角度,有反光,你一動,他立刻可以由刀光的反映中看到你,揮刀還擊。」
  俞秀凡抬頭看去,果然發覺神木大師手中舉著的戒刀,不停的轉動。
  點點頭,俞秀凡緩緩說道:「多謝大師指點。」
  玄莊大師道:「這一刀威力絕倫,決不是任何人所能抗拒。」
  俞秀凡道:「大師,這伏魔一刀,可有破解之法?」
  玄莊大師道:「這一刀,貧僧沒有學過,只知這一刀威力絕倫,但卻不知道它的內情如何。」
  俞秀凡道:「試試吧!在下也會以最凌厲的一劍,和他作生死一搏。」
  神木大師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轉動著手中的戒刀。
  玄莊大師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道:「俞少俠,這伏魔一刀,威力絕倫,但卻有一個缺陷。」
  俞秀凡道:「什麼缺點?」
  玄莊大師道:「這伏魔一刀,無法搶先攻襲敵人。」
  俞秀凡道:「為什麼?」
  玄莊大師道:「如若要搶先攻擊敵人,那就無法由刀光的反映中,看到敵人攻擊的影子,可能會影響到這伏魔一刀的變化。」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佛法降魔,不離仁慈,想來這伏魔一刀,是寓威力於防範之中。」
  玄莊點點頭道:「俞少俠,身受刀傷,仍能保持著靈台清明,實是武林之幸。」他突然對俞秀凡生出了無比的敬意。
  俞秀凡突然收了長劍,退後了一步,對神木道:「大師,咱們用不著各出全力一拼。造化城主通天下武功,連暗器也把武林中最厲害的幾種集於一身,在下還想留著這有用之身,能和造化城主一戰。」
  神木收了戒刀,表情是一片嚴肅,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想的什麼。只見左手握著刀柄,右手食、中指,挾在刀身之上,用力一扭,竟把一柄純鋼打成的戒刀,扭斷了一截。
  片刻之間,一柄戒刀,被他扭斷成七截,一語未發,綴步向外行去。
  玄方心頭震動,急忙叫道:「師叔,意欲何往?」
  神木恍如未聞,仍然舉步而行,離開了方丈室。
  玄莊冷冷喝道:「玄方,神木師叔究竟是修養有素的人,頓悟前非,立刻回頭,苦海無邊,你難道非要沉淪至滅頂麼?」
  玄方苦笑一下,道:「玄莊師兄,藏經閣經櫥中,藏有解藥,小弟罪孽深重,無顏再生人世,我要去了。」突然反手一掌,自擊在天靈要穴之上,身軀一幌,倒摔在地上。
  他說去就去,落掌奇快,玄莊等想救援,已自不及。
  這時,留在玄方身後的諸位長老,突然一個個盤膝坐了下去。
  玄莊突然大聲喝道:「佛門廣大,無所不包,你們怎的如此癡呆?」
  俞秀凡心中正在奇怪,這些和尚們怎的一個個盤膝坐下。聽得玄莊大喝之聲,心中才突然醒悟。原來,這些少林長老們,一個個覺悟前非,都準備以死領罪。
  心中念轉,急急接道:「諸位大師,在下不是佛門中人,不懂佛法因果之說。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仍是完人。諸位如自知有罪,贖罪之途,理應以數十年苦修藝業,為武林開太平,為蒼生結善緣。自絕一死,豈不有負數十年的苦修了?」
  盤坐群僧中,忽有一僧緩緩站起身子,道:「俞少俠,我等身受奇毒,就算我活在世上,無能力少林寺出力了。」
  玄莊道:「玄方師弟,一點靈光未昧,死前覺悟前非,解藥現存在藏經閣中,我立刻著人取來,諸位師兄師弟:身中之毒豈不可立刻解去了。」
  那站起身子的僧侶,突然歎息一聲,道:「掌門人,我們中毒的人就算服了解藥,也一樣身受控制。」
  玄莊道:「這話怎麼?」
  那僧人接道:「我所玄方說過,這藥物含有雙重毒性,他能掌有的解藥,只能解除一種毒性。」
  玄莊大師道:「玄月師弟,可知曉是兩種什麼樣的毒性?」
  玄月道:「我們服的毒藥不同;第一重奇怪的毒性,連玄方師兄也不知道破解之法;第二重毒性,卻在玄方師兄的控制之內,適才玄慈師兄之死,掌門人已經親眼看了。」
  玄莊大師歎口氣道:「為什麼玄慈死亡,你們卻毫無傷害。」
  玄月大師道:「每人的音帶不同,傷害我們的聲音,也各有異。
  玄方師兄,控制了我們的生死,所以,我們不得不聽他之命。」
  玄莊大師道:「原來如此。」
  玄月道:「所以,我們若活著,也是身難由己,玄方師兄只能交出解除第二重毒性的藥物,卻無法交出解去第一重毒性的藥物,因為連他也不知道。」
  玄莊大師道:「就算你們真的服了兩重毒性的藥物,也不用立刻死亡,最壞的辦法,你們暫離少林,逃開這一場傅殺。」
  玄月道:「玄慈師兄之死,掌門人應該已經知道了厲害,我們無法想像第一重毒性是什麼,也不知躲起來是否有用。何況,我們內心中都覺著愧對掌門人,也愧對整個的少林寺,只有自絕一死,才能安心。」
  俞秀凡低聲道:「大師,五毒夫人為當世中有數的用毒高手,何不向她請教一二?」
  玄莊道:「不是俞少俠提醒,貧僧幾乎忘懷了。現有用毒大行家在此,貧僧竟然忘記請教了。目光轉到五毒夫人的身上,接道:
  「女施主部聽到了?」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都聽到了。」
  玄莊道:「世上真有兩重毒性的毒物麼?」
  五毒夫人道:「毒藥,只有那幾種,施用之法,全在調配之上,配出兩重毒性的藥物,並非難事。最好的配毒高手,可以配出三重毒性來。」
  玄莊大師道:「那麼,女施主自然能解這二重之毒了?」
  五毒夫人道:「不能,每一個調配毒藥的人,手法都不同,其用心也不一樣,所以,另一個人就無法找出到兩種毒性的解藥。」
  俞秀凡道:「夫人,這麼說來,我們完全無法可施了。」
  五毒夫人歎息一聲,道:「就賤妾所知,天下用毒高手中,只有一個人能夠調配二重毒性的解藥。」
  玄莊大師道:「什麼人?」
  五毒夫人道:「花無果。除了這位神醫之外天下再無人能夠配出非自己調製奇毒的解藥。」
  玄莊大師歎道:「這位神醫已然失穹多年,我們又如何能找得到他?」
  俞秀凡道:「夫人,有沒有可想之法?」
  五毒夫人道:「有!但成敗難料。而且,還需要很多的時間摸索。」
  俞秀凡道:「不管多大的代價,我們都要付出去,解去這幾位大師身上之毒。」
  五毒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少俠,至少要兩月時間,才能找出毒性。」
  俞秀凡接道:「夫人,咱們就用兩個月時間試試。」
  五毒夫人道:「目下形勢緊急,我哪有兩個月的時間,為這些高僧療治毒傷?」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夫人,咱們用心在救人,夫人研究毒物。
  也在救人,目標相同,用心一樣。」
  這時,那些身中奇毒的僧侶,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俞秀凡的身上,流露無限敬佩。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還有一件事,賤妾沒有說明。」
  俞秀凡道:「夫人請說!」
  五毒夫人道:「要想試驗出二重毒性的作用,必需要五條人命。」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五條人命,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因為,我要用他們試驗出這些毒性,才能找出他的毒性作用。」
  俞秀凡道:「一定要活生生的人麼?」
  五毒夫人道:「一定要!而且,還要很健康的人,身體無病,試驗才不會出錯。」
  俞秀凡道:「這個就有些困難了。」
  玄月道:「俞少俠,你的盛情、仁慈,我們心領了。五毒派掌門人說的不錯,目下大局緊急,掌門人沒有時間。為了我們幾條老命,可能會耽誤了更多的性命,何況,還要五條人命試驗毒性。」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不知道在少林寺中佈置了多少耳目,所以,我們沒有法子預料造化城什麼時間可以攻來,但造化城主可以控制這時間。」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掌門人說的是,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先計劃抗拒造化城的攻勢要緊。」
  目光轉注玄月大師等身上,說道:「諸位師兄弟,先解第二重毒,然後,躲在少室峰後一處隱密所在,好好的休息一下。」
  玄月大師道:「掌門人放心,一且我們發覺到自己無法控制毒性時,我們會自絕而死,決不有辱少林門聲。」
  玄莊大師點點頭,正容說道:「好!我佛有靈,自會護佑你們。」
  神木離去,玄方自絕,中毒受制的少林僧侶們失去了控制,局面暫時回復了平靜。
  玄光取到解藥,中毒群僧分別服下。
  玄莊大師計點了一下,中毒的憎侶,竟然有一百餘人。
  而且,這些人,大都是少林寺三代僧侶中的精英人物。
  玄莊暗暗吃了一驚,回頭對俞秀凡一合掌,道:「俞少俠,如非你及時而至,少林寺用不著造化城來對付我們,再過一年半載,整座的少林寺,都會變成了造化城一處分舵了。」
  俞秀凡道:「這樣厲害,在俞某也感到意外。」
  金釣翁突然插口說道:「掌門方丈,少林寺元氣大損,抗拒造化城,只怕實力不足,但以掌門人的威望,只要登高一呼,江湖九大門派,必有一半人可以挺身而起。」
  玄莊苦笑一下,道:「貧僧有一個不祥的預感,不知是否會成事實。」
  金釣翁道:「什麼事?」
  玄莊大師道:「以少林寺門規的森嚴,就被造化城乘虛而入,其他的門派,未必有少林寺這樣森嚴的門現,只怕也早被造化城滲透了。」
  金釣翁道:「這話不錯。」
  玄莊大師道:「所以,兩位不要多費心了。貧僧覺著,現在求人已然不及,少林寺還有八百位僧侶,其中,有二百名以上,可以列入一流高手,如若對抗造化城主,貧僧相信可以和他們一決勝負。自然,主要的還要請諸位對付造化城的主要人物,貧僧全力支援你們就是。」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就這樣決定了,大師有什麼詳細的計算。」
  玄莊道:「此事重大,自然不能不作一番仔細的策劃。」
  為了使計劃不洩漏出去,俞秀凡和玄莊大師舉行了一次很機密的會議。
  雙方參與的只有四個人,俞秀凡、五毒夫人,與玄莊和玄光大師。
  四個人研商了對付造化城的辦法,然後,分頭行事。俞秀凡率領群豪,離開了少林寺。
  五毒夫人望望那莊嚴的少林寺門,輕輕吁一口氣,道:「少林高僧,究竟是正大門戶中人,早知玄莊大師是那樣一位正直人物,十年前我就會透露造化城主的消息,那時他正在埋首築造造化城的機關,當時少林寺的力量,必可一擊成功。」
  俞秀凡道:「只可惜咱們沒有時間了,少林高僧如此,武當山上的道士,大概也都是正義之士。」
  五毒夫人道:「交給玄莊大師吧!咱們該立刻行動了。」
  目光轉到了桃花童子的身上,道:「桃花童子,造化城主什麼最可怕?」
  小桃童怔了一怔,道:「他一身武功最可怕。」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的確很可怕,不過,現在咱們遇上了造化城主,未必就會怕他了。」
  小桃童道:「夫人,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五毒夫人道:「一對一,咱們誰也不是造化城主的敵手。但如俞少俠、水燕兒和我三個人聯手對付他呢?」
  小桃重道:「這個麼,在下就不敢說誰勝誰負了。」
  五毒夫人道:「最可怕的不是造化城主本人。」
  小桃童道:「不怕造化城主,咱們應該怕什麼人?」
  五毒夫人道:「怕他佈置在江湖上的耳目。」
  小桃童啊了一聲,道:「我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你明白什麼?」
  桃花重子笑一笑,道:「我明白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我帶你們消滅造化城主佈置在江湖上的耳目。」
  五毒夫人道:「正是如此。你是造化城主的耳目之一,我想其中定有連絡的暗號。」
  挑花童子點點頭,道:「有。」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忽略了你,但目下你卻是使他吃虧最大。」
  桃花童子道:「好!我試試看。」
  五毒夫人笑道:「你要我們如何配合你?」
  小桃童沉吟了一陣,道:「你們不能這樣浩浩蕩蕩的行動,他們一見就怕了,怎敢再和我連絡。」
  五毒夫人道:「我們配合你。」
  桃花童子點點頭,說出了一番計劃。
  不知不覺,又到了一個大鎮,四通八達的碼頭,江州。
  小桃童恢復了過去的裝束,穿著一身化子裝。
  江州著名的臨江樓,臨江而立,正是客來客往的時候,臨江樓前,人如穿梭。
  小桃童就在臨江樓前,擺出了一個不起眼的姿態。
  不到7盞茅的工夫,忽見一個中年漢子,行了過來。那是一個穿著青衣褂於的腳夫模樣。
  他行到桃花童子的身前,輕輕咳了一聲,道:「東面日出西邊月,一頭水桶一頭火。」
  桃花童子笑道:「東面日出被雲遮,西邊月兒江中落,火燒水來,水澆火。」
  穿著青布褂子的人,緩級由桃花童子的面前行過,道:「小兄弟,跟在我後面來,小心一些,目下這地方,雲集了很多的江湖高手。」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大哥帶路。」
  青衣大漢,應了一聲,快步向前行去。
  桃花童子遠遠的追在那青衣大漢身後,保持著三丈左右的距離。
  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人追蹤桃花童子,其實,改扮易容的俞秀凡,五毒夫人等,分別扮成各種不同的身份,追蹤在他的身後。
  青衣人帶著桃花重子,穿過了兩條大街,轉入了一條小巷之中。在一座黑漆大門前,停了下來。
  這是一條僻靜的小巷,兩面都是高大宅院,行人很少。青衣大漢很快地閃人了宅院之中。
  那高大的宅院,雖然是雙門緊閉,但卻是虛作掩閉。桃花童子也跟著行了進去。
  青衣大漢帶著桃花童子,直人正廳。
  一個面目冷肅的中年人,穿著一件青綢子長袍,手中抱著一隻水煙袋,呼嗜呼嗜地吸了兩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桃花童子道:「我是花字部的……」
  青袍人放下了水煙袋,接道:「原來是花字部中的健手,在下是木字部的江州暗舵總管,上部有何需人效力之處?」
  桃花童子道:「我發覺有人追蹤我。」
  青袍中年人吃了一驚,接道:「什麼樣的人,會不會找上此地?」
  小桃宣道:「我想不會。我行來時十分小心。」語聲一頓,接道:
  「怎麼稱呼總管?」
  青袍中年人道:「在下常七。」
  小桃童道:「常總管,我收集了一些機密要呈報,因為被人追蹤,只怕無法傳達上去了,請常總管幫個忙。」
  常七道:「行!東西在那裡?」
  小桃童子道:「藏在一處很隱密的地方,我想今夜就送來,唉!
  只要東西出手,我就不怕什麼人追蹤我了。」
  常七滿臉笑容,道:「好!好!你送來,我立刻用十萬火急的傳遞,送上去。」
  小桃童子道:「咱們二更時分見面,我如過了三更不來,就是出了事情,不用等我了。」
  常七道:「要不要我派些人手幫忙?」
  小桃童子道:「不用了。我自己會應付,不能暴了堂口,我走了。」
  常七低聲道:「有四位巡視護法,昨天才到,要不要他們幫忙?」
  桃花童子道:「不用了,兄弟告辭。」
  常七道:「好!我不送你了。」
  小桃童子一抱拳,轉身而去。
  就在桃花童子離開了那宅院之後,突然間湧進去一批蒙面人。
  那些人進去之後,一語不發,動手就殺。一陣激烈的搏殺之後,又恢復了平靜。
  這批人不但出手凌厲,而且,手段很毒辣,片刻之間,宅院中的人,全數都被子光。然後,立刻呼嘯而去。
  是五毒夫人等一班人,他們殺了這些人之後,集中於一處隱密所在,然後取下了蒙面黑紗。
  五毒夫人輕輕歎息一聲,道:「一共殺了多少人?」
  方望道:「二十六口。」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這一陣殺戮的很厲害。」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殺的是很慘,不過,在江湖上行走,不能夠太仁慈,尤其是對造化城主的耳目。」
  俞秀凡點點頭,未再多言。
  這是一條路,充滿著血腥的路,於是,就這樣展開了一場屠殺。
  造化城在江湖上布下很多的眼線,就這樣在桃花童子的設計下,挑了造化城主在江湖上佈置的一十八處眼線,費時不過一月。
  那時,他們在廬州。
  桃花童子在大街上走了一天,擺出了各種姿勢,但卻沒有一個人和他搭訕。就這樣他們失敗了。
  離開廬州,他們又走向了應天府。六朝繁花,秦淮風月,那是舉國有名的熱鬧地方。
  桃花童子又擺出了造化城的暗記。這一次,很意外,又很快得到了反應。
  是一個很年輕的人,戴著文生巾,穿著一襲藍衫。說過了暗語,藍衫人突然伸手一招,馳過來一輛篷車。
  藍衫人翻身上了篷車,舉手一招,道:「上來!」
  桃花童子應了一聲,飛身上篷車。藍衫人伸手拉下車簾,篷車立刻向前奔去。
  遠隨在身後的方壟和金釣翁,立刻放步向前追去。
  篷車馳出東北門,直奔雨花台,一口氣,直馳出十餘里,仍不肯停下。
  金釣翁究竟是老江湖,越看越覺情形不對,低聲道:「方少兄,情形有些不對,咱們要追上去了。」
  方望應了一聲,快步向前奔去。兩個人快步如飛,衝過了馬車,方望一橫身,攔阻了去路。
  趕車的大漢長鞭一揮,嘶的一聲,直向方望的臉上抽去。
  方奎左手一抬,抓住了長鞭,右手一掌,拍向了馬頭。原來,那馬車仍未停下。
  但聞那拉馬的健馬長嘶一聲,倒摔在地上。馬車仍然向前衝了七八尺遠,才停了下來。
  金釣翁由懷中取出魚竿,右手一揮,金芒閃動,繞在那趕車。
  漢的項頸之上,金釣翁一收手,鋒利的魚鉤,刺人了趕車人的咽喉之中。篷車停了下來,但車中人仍然沒有下來。
  方竺冷冷說道:「出來!咱們看到閣下上車,用不著再裝作了。」
  這地方已遠離了應天府,是一片很荒涼的地方。
  車簾啟動,緩緩行出來一個藍衫人。
  方壘道:「桃花童子呢?」
  藍衫人道:「死了。」
  方望微微一怔,道:「死要有屍?」
  藍衫人伸手一抓,拖出了桃花童子的屍體。
  方望凝目望去,只見桃花童子臉色鐵青,果然早已氣絕而死。
  金釣翁早已收回了魚鉤,道:「怎麼死的?」
  藍衫人笑一笑,道:「我點了他的死穴,他應該被凌遲處死的,這死法太過便宜了他。」
  方望道:「你在造化城是什麼身份?」
  藍衫人道:「護法。」
  方望道:「你認識我麼?」
  藍衫人道:「不認識。」
  方望道:「造化城有十大劍主,我就是那十大劍主之一。」
  藍衫人道:「現在呢?」
  方塹道:「現在,我已經離開了造化城。」
  藍衫人道:「哦!」
  方望道:「你是否自信有能力和我動手一戰。」
  藍衫人突然伸手在懷中取出一物,向上一拋。直升到五六丈高,才蓬然一聲,閃出了一片流星。
  方望點點頭,道:「你們來了很多人?」
  藍衫人道:「可惜。他們就在左右,而且已經看到了我的信號。」
  方望咧地一聲,抽出了身上暗藏的長劍,道:「你亮兵刃,我要替桃花童子報仇。」
  藍衫人伸手向車內一抓,摸出了一把單刀。
  方望道:「你出手!」
  藍衫人也不謙辭,右手一抬,單刀出手;突然揮刀而進,直劈下去。方望右手一抬,長劍硬封藍衫人的單刀。金鐵大震聲中,方望劍勢忽生奇變一招斜斜劈下。
  這一劍的角度很奇特,藍衫人想擋己自不及。劍芒閃處,鮮血淋漓。藍衫人右大腿被削下一大片肉來;藍衫人十分瞟悍,不顧傷疼,攔腰斬瓜這一刀,勢雄汛帶起了一股凌厲的刀鳳。
  方望被那強厲的刀風一逼,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兩步。
  藍衫人一刀逼退了方望之後,吸一口氣,突然飛身而起,直向前面奔去。
  但見人影一閃,一個人疾如流星而至,攔住了藍衫人道:」方兄,他跑不了。」
  說話的是俞秀凡。但見寒光一閃,藍衫人手中的一把刀,帶著一截右小臂,突然跌落下來。
  但見俞秀凡右手一抬,一指點中了藍衫人的右臂。泉水般的鮮血,立刻停了下來。
  藍衫人冷笑一聲,左手一抬,疾向頭頂上拍了下去。
  俞秀凡左手一抬,扣住藍衫人的右腕,道:「不要死!」
  五毒夫人疾躍而至,曲指一彈,一粒丹九,投入了那藍衫人的口中,冷笑一聲,道:「俞少俠,放開他,他不死了。」
  俞秀幾一放手,道:「為什麼?」
  藍衫人向前奔了兩步,突覺兩腿一軟,倒摔在地上。左手一抬,拍上了天靈要穴。但是,他忽然覺著,他雙腿、左臂,都已經失去了力量。這一擊,毫無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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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回 血腥行動 反客為主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你閣了不但不會死了,而且,片刻之後,你會感覺到極端的痛苦。」
  藍衫人道:「你是什麼人?用的什麼毒?」
  五毒夫人道:「五毒夫人。用的軟骨毒,你現在不能跑,不能走,也不能自絕而死。」
  藍衫人道:「五毒夫人,你也是造化城中人,為什麼這樣對我?」
  五毒夫人道:「我也在造化城中迷住過,但我現在清醒了,清醒後的痛苦,使我反叛了造化城。」
  藍衫人長歎一聲道:「我不死,也不能跑,但我可以不說話。」
  五毒夫人道:「你可以不說話,但會受到悲慘的待遇。」
  藍衫人道:「我可以忍。」
  五毒夫人道:「試試看吧!你如若自信能忍受下去,你就忍吧!」
  藍衫人道:「哼!亂刀分屍,挫骨揚灰,也不過一死,有什麼不能忍的。」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不要太逞強,片刻之後,就可以見分曉了。」
  藍衫人道,「我就要試試……」突覺一陣劇疼,襲上心頭。藍衫人急急運氣抗拒,竟然提不起真氣。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你要不想吃苦頭,現在說話,還來得及。」
  這時,藍衫人已痛得滿頭大汗,滾滾而下。
  五毒夫人突然伸手一指,點中藍衫人的前胸,道:「你全身的肌肉,立刻開始收縮,那不是一個人可以忍受的痛苦。」
  就是這一陣工夫,那藍衫人已經痛的無法忍受,呻吟出聲。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你終於忍不下去了!為什麼不早說呢?」
  藍衫人苦笑一下,道:「我說,但要先解夫我身受的痛苦。」
  五毒夫人伸手向藍衫人的身上,拍出了兩掌,那藍衫人的痛苦,立刻梢止。
  藍衫人吁一口氣,道:「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說出我知道的事。」
  五毒夫人道:「什麼事?」
  藍衫人道:「我說完之後,給我一顆奇毒的藥物,讓我很安靜的死去。」
  五毒夫人道:「可以,不過不許你說一句謊言。」
  藍衫人道:「我知道的不太多,要不一句不說;說一句,我就會全部說出來。」
  五毒夫人道:「這道理我明白,你說吧!」
  藍衫人道:「桃花童子利用連絡的暗訊,挑了一十八處暗舵,己傳人了造化城主耳中,我們就是奉命來殺死他的人。」
  五毒夫人道:「你們一共來有多少人?」
  藍衫人道:「四個人。」
  五毒夫人道:「另外的三個現在何處?」
  藍衫人道:「在應天府,但我無法說出來他們身在何處!」
  五毒夫人道:「還有什麼?」
  藍衫人道:「造化城主派出了一十八位暗殺高手,和我們同時趕到了應天府。」
  五毒夫人道:「他們用心何在?」
  藍衫人道:「準備對付你們。」
  五毒夫人道:「他們要用什麼方法暗殺我們?」
  藍衫人道:「聽說是一種很歹毒的暗器,但我不知道是什麼暗器。」
  五毒夫人道:「還有什麼消息?」
  藍衫人道:「我只知道這些。」
  五毒夫人道:「你可以去了。」
  藍衫人道:「我不能走,也不願走。你答應的藥物……」
  五毒夫人歎口氣,接道:「你活不下去的,我只好成全你了。」屈指一彈,一位藥物,飛入了藍衫人的口中。
  籃衫人苦笑一下,道:「多謝了!」一語未完,毒性已發,氣絕而死。
  俞秀凡望了桃花童子的屍體一眼,黯然說道:「咱們太大意了。
  如是小心一些,桃花童子可能會保住性命。」
  方望道:「在下慚愧得很,竟然未能保護住他的安全。」
  五毒夫人道:「不能怪方兄,是我大意了。」
  語聲一頓,接道:「十八個殺手,已到了應天府,對付咱們,敵暗我明,咱們要小心應付。」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不可能再有傷亡。」
  五毒夫人道:「只有兩個辦法,一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咱漢盡早離開應天府;一個是咱們改裝易容,和他們捉一陣迷藏,機會好,相機把他們除去。」
  俞秀凡道:「十八殺手如是齊集金陵,那就是說明了造化城主早已判定我們到此的時間,十八人不能留,想法誘殺他們。」
  五毒夫人道:「如何誘殺他們?」
  俞秀幾道:「十八殺手的用心,以殺我為主。如若我以本來面目出現金陵,定然可誘使他們暗殺於我。」
  五毒夫人道:「這個,不行!」
  俞秀凡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設計出來的暗器,必然是絕毒無比之物,俞少俠一旦遇上了,只怕閃避不易。」
  俞秀凡道:「這十八殺手,如不除去,他們使用的暗器不能早日揭穿,那豈不是一樁很大的凶險,如是將來一旦和造化城對敵之時,不知多少人的性命要因此損傷。」
  五毒夫人道:「如是他們一擊射死了俞少俠,對我們而言,豈不是損失更大。」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如不去,如何能找出那十八殺手,這一點不用爭辯了。」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如是一定如此作,至少也應該準備一下才是。」
  金鉤翁點點頭,道:「老朽青年曾見人設計了一套防止暗器的衣服,隱隱尚可記憶,不過需要數日的時間,才可以造成那樣的一件衣服。」
  五毒夫人道:「幾天的時間,不算太長,不過,要造,就一下子造它三件防暗器的衣服。」
  金釣翁道:「對!作三件,要我兩位陪著俞少俠。」
  三天後,俞秀凡穿著一件很光鮮的衣服,帶著方望和五毒夫人,出現在秦淮河釁的萬花樓上。
  那是金陵城中最豪華的一座酒樓,新建不久,生意鼎盛,再加上秦淮三英,酒樓賣唱,真是座上常客滿,憎中酒不空,歇聲滿酒樓,每天都到深夜不輟。
  這正是上燈不久的時光,夜市初展,酒樓中正在上窖。
  俞秀凡和方望及五毒夫人,坐在正中一張木桌上,那是酒樓中最好的位置。
  五毒夫人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低聲說道:「俞少俠,小心一些,有動靜了。」
  俞秀凡道:「在哪裡?」
  五毒夫人道:「在左後面第三張桌位上,四個年輕人。」
  俞秀凡哦了一聲,緩緩回頭望去。果見四個藍衫的少年,手中執著招扇,圍坐一桌。
  俞秀凡道:「那四個好像都是讀書人。」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俞少俠,越是這樣文雅的人,越是可怕,千萬不可大意。」
  俞秀凡道:「那是一種什麼樣子的暗器?」
  五毒夫人道:「如若我的推斷不錯,他們用的可能是機安控制的暗器。」
  俞秀凡道:「那一定是毒針之類。」
  五毒夫人道:「大概不會有錯。不過那些暗器,發射時必然是強勁無比。」
  俞秀凡道:「夫人,咱們是不是要先下手?」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咱們是不是要先看看他們的暗器?」
  俞秀凡道:「是。」
  五毒夫人道:「那就不能先動手,不過,由現在開始,咱們要隨時留意他們的舉動,只要他們一抬手,咱們就立刻照預定的法子閃避。」
  俞秀凡道:「好!咱們試試看吧!」
  五毒夫人側過身子,剛好把眼光投在四個藍衫人的身上。
  四個藍衫人,似是也看到了俞秀凡,雙方都很矜持,保持了一種對壘的形勢。
  突然間,四個藍衫少年齊齊一揚右手。那是輕微的一抬,值得所有的人——不留心的人,很難瞧得出來。
  五毒夫人、俞秀凡、方望,立刻一低頭,全身收縮。只聽波波三聲輕響,俞秀凡、五毒夫人、方望背上各中一擊。感覺中,那是很細小的東西,但力道卻強勁絕倫。
  正在歌台上打板清唱的一位姑娘,卻突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連一聲慘叫也未喊出。
  三條人影,突然飛了起來,直向四個藍衫人衝了過去。那是凶險絕倫的一擊,四個藍衫人,有三個發出一聲慘叫。三個人頭,齊齊飛了起來,該滾落到八九尺外。另一個藍衫人突然向外奔去。
  雙方面發動的都很快,快的像電光石火一般,滿樓聽歌的人。
  直到此刻,才算是驚覺過來。
  忽然間,響起了一陣亂叫.所有的人,都向外奔了出去。
  那藍衫人第一個奔出了歌場,一步跨出大門.忽然間飛過來一道細索,繞在了那藍衫人的雙腿之上。藍衫人雙腿被絆,一交跌在地上。
  一條人影,疾如流墾面至,掠過藍衫人,一腳踢在那藍衣人的身上。
  那人腳踢在藍衣人的身上,借一腳之力,突然飛身而起。
  另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而至,一把抱住那藍衣人,飛身而起。
  兩個人,配合的十分佳妙,一瞬間,把那藍衫人生擒括捉而去。
  萬花樓的歌台上,倒下去一位歌女,也突然被人抱了去。
  是五毒夫人,抱著那位氣絕而逝的歌女,離開了萬花樓。
  矗立在南大街一條的小巷中高大宅院的客廳中,此刻正燒著一支融融紅燭。
  明亮的燭光,照亮一整個大廳。大廳中,站滿了人。
  那被點了穴道的藍衫人,被放在大廳的一角處。萬花樓歌台上死去的歌女,卻被放在大廳正中。
  是俞秀凡一行人。他們覓下了一座空宅院,暫作棲身之地,也保住了他們行蹤的隱密。
  五毒夫人翻轉了一下歌女的身軀,低聲說道:「傷勢在前胸之上。」
  水燕兒道:「要不要我解開她的衣服看看。」
  俞秀凡道:「不大方便吧!」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現在是什麼時間,還顧慮這些作什麼?」
  一伸手,撕夫了那歌女身上的衣服。
  只見她前胸上,腫起了一片紅紫的顏色。顯然那暗器上藥物的毒烈。
  五毒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好毒的藥性,不知是什麼樣的暗器。」
  伸手由頭上拔出一根銀答,撥開傷口看去,竟然不見暗器。
  俞秀凡道:「這傷口有綠豆大小,想來,那暗器不會太小。」
  五毒夫人搖搖頭,忽然翻轉過那具屍體。凝目望去,只見那屍體背後,也有一個小小的孔洞。敢情那暗器竟然由這歌女的前胸,洞穿到背後,不知暗器射向了何處?」
  方望道:「好強勁的暗器,可怕的是無法見到那暗器的形狀。」
  五毒夫人笑道:「咱們還抓到一個夥計,至少也該問問他了。」
  金釣翁右手一探,取去那藍衫人插在衣領上的招扇,道:「你聽著,最好是實活實說,免得身上受苦。」
  藍衫人完全沒有表達意見的辦法,穴道被點數處,身不能動。
  口不能言。
  金釣翁提起那藍衫人,摔到了俞秀凡和五毒夫人的身前,道:
  「老朽的經驗是,最好能使他一下忌覺到黔驢技窮,有什麼活,就會直說出了。」
  五毒夫人道:「那容易,最多是再浪費我一位藥九。」
  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個王瓶,倒出一粒丹丸,投入那藍衫人的口中。
  方望伸手拍話了藍衫人的穴道。藍衫人一鋌而起,往前行了兩步,忽覺雙腿一軟,又跌倒在地上。
  方塹冷笑一聲,道:「朋友,你死不了,也跑不了。目下你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說出你知道的事,我們給你一個痛快;一條是我們萬般折磨之後,你再一句一句的說出來。」
  藍衫人忽然張口猛合,連咬了幾次牙齒。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你咬不破口中簿的毒藥,就算是吞下了口中藏藥,也不會死。」
  方望接道:「你先嘗一下碎指的滋味如何?」一腳踏下。
  應聲響起了一聲修叫。那藍衫人的左手小指和無名指,被方望一腳踏得血肉模們,骨肉盡碎。
  方望道:「這只是開始,我們出身造化城,知道造化城中人都不怕死,你朋友怎麼決定,可以說了。」
  藍衫人抬頭望了方望一眼,閉口不言。
  方望冷冷說道:「好!硬骨頭!我不信你真是鐵打銅澆的人。」
  針欽湯蘭忽然接道:「方兄,讓小妹來!」
  緩步行近藍衫人,道:「我叫湯蘭,我會一種金針穿穴的手法,你閣下試試吧!」
  探手從懷中取出七枚金針,接道:「先來三星伴月,再來五福臨門,你能忍下去,再來七針釘魂。」口中說話,右手已然用三枚金針,刺人了藍衫人的前胸和小腹中。
  三針入穴,藍衫人忽然間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心中有如萬蟻齊集,有一種非人所可忍受的痛苦。
  湯蘭點頭道:「好!咱們試試五福臨門。」
  這時,那藍衫人已然疼得臉色大變,這時金針刺穴的痛苦,似乎是已然超過了一個人所能忍受的極限。
  湯蘭手中兩枚金針還未刺人,藍衫人已急急說道:「姑娘,手下留情。」
  湯蘭冷冷說道:「我還認為你是鐵打的人,想不到你也是血肉之軀。」
  藍衫人緩緩說道:「你要我說什麼?」
  湯蘭道:「說出你知道的事,一字不能漏,一句不能少,如是被我們聽出破綻,你就有苦頭可吃了。」
  藍衫人道:「我知道的事情不多,我們一行十八人,奉命來此,用一種絕毒的暗器,行刺俞少俠和五毒夫人。」
  湯蘭冷笑一聲,道:「只有這些麼?」
  藍衫人道:「只有這些。我們知道的事情太少。」
  湯蘭道:「你們的暗器藏在何處?」
  藍衫人道:」所謂暗器,就是這招扇中的扇骨,整個的招扇,就是暗器,構造精妙的彈簧,就藏在這招扇之中。開動機關,就可射出一枚暗器。
  湯蘭道:「難怪找不出你們身上的暗器,原來就是這柄招扇。」
  藍衫人道:「姑娘!我的後已經說完了,可以讓我死了。」
  俞秀凡道:「就這樣簡單法,很難叫人相信啊!」
  五毒夫人歎一口氣,道:「這就是造化城主的手段,他從不讓任何一個屬下,多知道一點他不應該知道的事。」語聲一頓,接道:
  「不,他還有一點沒有說出來。」
  藍衫人苦笑一下,道:「夫人來自造化城,自然知道造化城主的為人,只練習取位準確,和發射暗器的手法,幾乎是不練別的武功。
  所以,就外形看去,我們都不像武林中人。」
  五毒夫人道:「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但你卻把最重要的一點隱藏了起來。」
  藍衫人接道:「哪一點?」
  五毒夫人道:「你們之間,應該有一個落足的地方,集會的所在。」藍衫人接道:「有。」
  五毒夫人道:「什麼時間,什麼地方?」
  藍衫人道:「今夜子時,在凌煙閣外會齊。」
  五毒夫人道:「會齊之後呢?」
  藍衫人道:「聽從指令第二天的行動。」
  五毒夫人道:「現在距子時還有多少時間?」
  金釣翁道:「半個時辰。」
  五毒夫人道:」走!包圍凌煙閣,一網打盡。」
  藍衫人道:「我失手被擒,三個同伴,被殺當場,這消息也可能使他們改變了地方。」
  五毒夫人道:「他們不會那麼快。」把一粒藥物,投入在藍衫人的口中,接道:「這是解除你毒性之藥,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就可以生效,應該如何,你可自己決定了。」
  俞秀凡等群豪,快步而去。全釣翁未入造化城之前,常在金陵走動,附近地形十分熟悉,當先帶路,直奔凌煙閣,那藍衫人說的句句真實,果然十八殺手其餘的十四人,都集中在那凌煙閣下。
  俞秀凡等分成數路,攻了過去,快劍利刀,展開了一場屠殺。
  這些人有如天兵下降,一擁而上,一批藍衫人還未及施展暗器,都已被斬斃、刺傷。俞秀凡的劍招最快,十四個藍衫人中有一半死在他的劍下。
  五毒夫人目睹這一陣奇妙快殺,竟然是一將未折,才長長吁一口氣,道:「原想咱們也會有一兩人的傷亡,卻不料咱們竟然全部元恙,固然有一點僥倖成分,但一半也是因為俞少俠的快劍之功。他一瞬間連劈七人,使他們完全沒有施展暗器的機會。」伏身撿起了招扇,緩緩說道:「這是精利無比的暗器,造化城主替我們費心思設計而成,不可棄置不用。」
  俞秀凡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這也算是報應了。」
  殺死十八殺手,奠祭過桃花童子,俞秀凡一行人又開始了第二次行動。
  那是趕往王翔、王尚約會之地。兩人正自等的不耐,俞秀凡卻及時而至。
  這時的江湖,有加密雲不雨,平靜中充滿著緊張。
  暗中和五毒夫人及水燕兒研商了一陣,一行人定趕往十里傷心坡,去見神醫花無果。
  這一次隱密的行動,除了五毒夫人、水燕兒、俞秀凡三人之外,連王翔、王尚都不清楚。
  一行人,分成三波,改扮成各種不同的身份。有苦行腳夫,也有乘坐篷車而行。
  但這隱密的行動,仍然無法逃避過造化城的耳目。
  一行人行程百里,就遇上了造化城的伏兵攔擊。那是一片生病著荒草的平原,草深及人,中間一條是康莊平坦的官道。俞秀凡等深入了十餘丈左右,草叢中忽然飛出一片如雨弩箭。
  這一陣箭雨,來勢奇快,俞秀凡等一行人,雖然早已有準備,但仍然有四個人中了弩箭。
  但見,寒光閃動,群豪紛紛拔出了兵刃。人影如梭,疾如流墾一般,分向兩惻草叢中飛了過去。刀光、劍影疾如流星,在亂草之中閃飛滾動。但聞一陣慘叫之聲,傳人耳際,血肉和亂草賃飛。
  群豪這一陣反擊,都用出了全力,刀勢凌厲,劍光如雪。慘叫聲中有人紛紛倒了下去。
  俞秀凡一馬當先,人和劍,合於一處,但見一道白芒,在深草中流星般劃了過去。每當劍光過處,立刻有慘叫之聲,傳人耳際。這是一陣很悲慘的搏殺,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這片深草叢中,隱藏了不少的人,單是鴛箭手,恐怕就在百名以上。除了那些晉箭手之外.還有些施用兵刃的高手。這些人也從草叢中飛躍而起,紛紛揮動兵刃,攻了過來。
  俞秀凡的劍勢最快,但卻進入的最深。忽然間,火舌閃動,草叢中閃起了一片火光。這片火光流動,散發得很快,片刻之間,俞秀凡的周圍,己成了一片火海。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這又是一個陰謀,看來他們是故意把我隔人這片火海之中了。心中念轉,口中大聲叫道:「諸位,快些退回大道,那些弓箭手只是誘我們深入的餌,他們是有意把我們引入這片草地,想用火攻把我們燒死。」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俞少俠,別忘了,對付造化城主,你是第一個重要的人物,無論如何,你不能死!」
  方望道:「不錯!俞少俠,我們都可以死,你不能死!」
  水燕兒道:「他們只在對付你一個人,你要想法子出來!」
  俞秀凡流目四顧,但見火勢熊熊,已經蔓延到目力難及之處。
  水燕兒高聲說道:「俞兄,我們如何能助你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四面火勢,有多遠的距離?」
  水燕兒道:「大約有十丈以上,而且火勢正在蔓延。」
  俞秀凡道:「來不及了,你們退出去吧,好在火勢只困住我一人。」
  五毒夫人高聲說道:「好!我們會集中於一處,相信我們能應付任何變化,不過,希望你俞兄亦自珍重,不要身受傷害。」
  俞秀凡道:「在下自有應付之道,請位不用擔心。」
  五毒夫人道:「我們去了。」
  俞秀凡拔出長劍,迅快的停身之處,挖出了一片兩丈方圓的凹地。這時,火焰已延燒到俞秀凡的停身之處,烈火雖然無法燃燒過來,但那炙人的熱氣,卻一陣陣的直逼了過來。
  忽然間,俞秀凡嗅到了一股輕淡的怪味。心中忽生警覺,暗道:他們不待五毒夫人等趕到,就引起人來,而且一起就不可收拾,似乎是四面八方同時燃了起來,顯然是已經進入了他們早已算計好的範圍,所以等不及另外的人進來了。
  心中念轉,人卻盤膝坐了下來,五心向天,運起先天呼吸大法,使全身完全鬆懈下來,行血也靜止到某一種限度之內。這一來,身外的炙人熱氣威脅,頓然消滅。
  俞秀凡熟讀驚天劍譜,有根深刻的記憶,這一靜坐調息,不知不覺,照著熟記於心的要訣,行起功來。靜坐之中,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才由禪定中清醒過來。
  這一次,他神遊物外,已進入忘我之境,才發覺身上的衣服,大部分被高溫炙焦,一站起身,全身衣著有一半隨鳳飛去。
  伸手一摸,頭上方中,化作了片片飛灰落下,手中卻抓了一把·1216·金筆點龍記燒焦的頭髮,原來,強烈的火氣,不但烤盒了他方中內的頭髮。但俞秀凡的身體,並無不適之感。
  流目四顧,但見一片殘陽,滿天流霞,己是紅日西下的時分。
  忽然間想起了五毒夫人等,立刻放步向官道之上奔去,人在數丈外,已瞧到了官道上激烈的博殺。
  十餘個白衣劍手,正圍著五毒夫人等全力搶攻。地下已橫七八豎的躺下了不少屍體。
  一眼望去,躺在地上,重傷和死亡的人,至少有三十個以上。
  俞秀凡來不及仔細瞧看,大喝一聲,疾奔而去。距搏殺現場還有三丈左右時,突然飛身而起,直撲過去。身在半空,劍已出鞘,身劍合一,化作一道白芒,直射過去。
  這正是驚天三式中,第三式——「天地合一」。
  俞秀凡在大火圍困之下,盤坐中悟出了劍路和變化之妙。
  這是劍法中青絕之學,果然威力非凡,但見劍光一陣折轉飛騰,血雨飛濺中,響起了一連串慘叫之聲。當叫聲傳入耳際時,俞秀凡已停下了攻勢。
  這人劍合一的一擊,腰斬了七個白衣人,西、南兩個方位,全成了空隙。餘下七個白衣劍手,全都被俞秀凡這一劍鎮佐,不自覺的停下了手,方望等並未出手,也愣在了當場。
  俞秀凡吸一口氣,長劍橫胸,道:「諸位是退下去呢,還是要我動手?」
  這些白衣劍手,似是還可以作主,四顧了一眼,悄然向後退了八尺。
  這時,俞秀凡目光轉動,向場中望了一眼。
  只見方望、五毒夫人等,個個滿身鮮血,站立在當地,看不出身上的傷勢,是被別人所傷,還是染上的鮮血,花花妃子及水燕兒兩個從婢,已然倒臥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金釣翁頭上中劍,正盤膝閉目而坐。王翔、王尚也是身上負創數處。
  俞秀凡心中殺機泛動,目光凝注七個白衣劍手,道:「你們自作了斷呢,還是要我出手?」
  七個白衣人互相望了一眼,突然欺身而上,七劍並舉,攻向俞秀凡。
  俞秀凡冷笑一聲,揮劍直迎上去。劍光閃動中,刺倒了當先一個白衣人。
  就是那一剎工夫,兩柄劍也刺中了俞秀凡。一中左臂,一中右臂。
  原來,這些白衣人的劍法,也和俞秀凡出手的劍法一樣,快速凌厲無匹。
  暗裡咬牙,俞秀凡強忍傷疼,長劍連連刺出。但見寒光閃動,鮮血在冷芒中飛濺四射,六個白衣人連綿倒了下去。俞秀凡一口氣刺倒七人,但自己身上,卻也中了四劍。
  不用再問什麼,俞秀凡己明白了方望等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傷亡了。
  這些白衣劍手,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劍手,俞秀凡以快為主,這些白衣人卻也以快為主,雙方以快對快,俞秀凡以身中四劍之傷,換了白衣人六條性命。
  這真是一場賭命的博殺,全場中所有參與搏鬥的人,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水燕兒身中七劍,但她身法輕靈,七劍都非要害,人還可以行動。緩步行了過來,低聲道:「俞秀凡,你的傷如何?」
  俞秀凡道:「我比他們劍招快了一點,所以,他們只能傷到我的皮肉,你們怎麼樣?」
  水燕兒道:「沒有一個全身無傷的人,我不知道詳情,這是第三批連綿而現的殺手,也是最厲害的一批殺手。你陷火中,我們撒退到官道上,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過拚鬥。如不是金釣翁的經驗老到,叫我們集中於一處拒敵,只怕是難有一個人活命了。」
  俞秀凡道:「一共有多少次圍攻。」
  水燕兒道:「連綿的有很多次圍攻,這白衣劍手是最後的一次。
  而且,也是最厲害的一次,我們本來是散佈在四周的,分開拒敵,但因這批白衣劍手的出現,使我們遭受了很大的傷亡,所以,我們才集中於一處拒敵,以保護傷者。」
  俞秀凡道:「這些白衣劍手的武功,奇特、凌厲,異常踏實,看不出什麼招術上的變化,但劍勢上的攻收,卻直接了當,這中間,省了不少的時間。所以,他們的劍招有效的很。」
  水燕兒道:「你傷的也不輕,全身都是血。」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傷的不太輕,也不算重。但和他們這一番交手,使我長了不少的經驗。」
  水燕兒道:「得到些什麼經驗?」
  俞秀凡道:「他們劍招太快,而且配合的十分嚴密,除非能夠一對一的動手,很難防止身受傷害。對這樣的一級劍手抗拒,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一出手就是殺手,而且要一擊成功,或是各自認定對象,分頭各個擊破,不能讓他們有合擊的機會。」
  水燕兒點點頭,道:「他們合擊的佳妙,使人莫不可惻,好像增加了他們出劍的速度。」
  望望水燕兒蒼白的臉色,俞秀凡緩緩說道:「看樣子,那些白衣人是這批埋伏中最後的一批劍手,大約他們在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攻來,你也該運氣坐息一下了。」
  水燕兒道:「你自己才要保重,這一戰,使我們都有一個感覺。
  你才是造化城主心中真正畏懼的人。」
  這時,五毒夫人和方壟,以劍觸地,緩緩行了過來,道:「俞少俠,我們很慚愧!」
  俞秀凡道:「兩位傷勢如何?」
  其實,四人的身上,都有著劍傷,少則三、四處,多至十餘處。
  但他們都是武功造詣極深的人,身法靈便,所以身上雖都中劍,但都未傷及要害。如若那些白衣劍手的武功再高一些,劍勢的速度,再快那麼一些,這些人,都已死在劍下。
  俞秀凡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夫人,你為什麼不用毒?」
  五毒夫人道:「我來不及用,他們的劍招太快,等我想到用毒時,已經來不及施用了。」
  方望道:「造化城有十大劍主,我是其中之一,名列第三;但這批劍手是何時訓練的,我卻一點也不知曉,他們的劍招,似是別走捷徑,和一般劍術不大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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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秀凡道:「他們只是練習出劍手法,沒有招術,沒有變化,這就深得了出劍的要快,所以,他們的劍招特別的快。」
  方望道:「劍術上沒有變化,那還算什麼劍法?」
  俞秀凡道:「少一分變化,就多一分快速。」
  方竺道:「如是一擊不中呢?」
  俞秀凡道:「一擊不中,他們可以再出第二劍。」
  方望道:「一收一髮之間,豈不是耽誤了很多時間?」
  俞秀凡道:「雖然收發之間,延誤了不少的時間,但他們劍勢中間沒有變化,卻也甚具威力,所以,他們一個人,一劍的威力,兩個人合起的威力,卻不只是增加一倍,那是用乘法乘上去的。」
  方望道:「俞少俠,可否說的清楚一些,在下還有些不太瞭解。」
  俞秀凡道:「第一個人刺出一劍,收劍的時間,第二個人的長劍,正好刺了去。」
  方望道:「原來如此。」
  俞秀凡道:「三個人的配合,使他們殺人的速度,又增加了一倍。」
  方望道:「俞少俠,我們都受了傷,而且也死了很多的人。」
  俞秀凡道:「查查看,活的有幾個?」
  五毒夫人等取出金創藥物,互相包紮傷勢。
  查點人數,活的什有王翔、王尚、五毒夫人、水燕兒、無名氏、金釣翁、方望等七個人。
  餘下的人,全部因重傷而死。
  俞秀凡目睹慘重的傷亡,不禁黯然一歎,道:「看來,造化城主決心和咱們勢不兩立了。」
  活的人,沒有一個人沒有受傷,俞秀凡受傷最少,中了四劍,金釣翁受傷最多,全身上下,中了十八劍。好的是,都還未傷到要害大穴。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我們一行十餘人,只餘下八個活的人了。」
  只聽一聲輕輕的歎息,刀釵冷萍和針釵湯蘭,突然接口說道:
  「十個人,我們兩個還活著。」
  轉頭望去,只見花花妃子和顏成的屍體之下,挺身坐起了兩個人。冷萍和湯蘭,都受傷很重,全身浴血,長髮散披,形態狼狽。
  俞秀凡顧不得養息傷勢,快步奔了過去,道:「兩個姑娘,傷的很重喲?」
  冷萍點點頭道:「傷的很重,顏兄在劍中要害之後,示意我們兩人伏地裝死。」
  湯蘭接道:「說來很慚愧。」
  冷萍道:「不!不算慚愧。我們兩人,那時受傷很重,己無法支撐苦戰,反而累別人保護我們。我們不能自絕而死,但也不能連累別人,金釣翁為保護我們姊妹,頭上中了一劍,我們不能自絕而死,只好裝死了。」
  俞秀凡道:「兩位姑娘的措施很對,在下佩服至極。」
  方望快步行了過去,取出金創藥物,替她們包好傷勢。
  湯蘭強忍著滿身傷疼,笑一笑,道:「方兄,我們會不會落下殘廢之身?」
  方望道:「不至於吧!」
  湯蘭道:「方兄,不要欺騙我們,告訴我實話。」
  方望道:「在下是說的實話,姑娘傷勢很重,但還不致於殘廢。」
  冷萍道:「我呢?我覺得這條左臂好像也非我所有了。」
  方望道:「筋骨未傷,不致殘廢。也許是失血太多,坐息一會。
  就可以復元了。」
  冷萍笑一笑,道:「方兄,我們傷的太重,恐怕不是三五天能夠養息復元,請位還有要事,不用為我們煩心了。」
  俞秀凡道:「姑娘,這話就不對了。目下咱們是福禍與共,在下等怎能棄兩位姑娘而去。」
  仰臉向天,長長吁一口氣,又道:「死者,我們要替他報仇;傷者我們要全力保護。我們只餘下了十個人,我希望咱們十個人,都能眼看到造化城沒落、覆滅,不希望咱們再有傷亡。」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我大約瞧了一陣,活的人,都受了傷,最輕的是你,但也身中四劍。咱們目下需要找一處隱密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大家養好了傷勢,再作計議。」
  方望低聲說道:「夫人,除非目下有一種丹藥,能使咱們的傷疼稍減,體能稍復只怕不宜立刻行動了。」
  五毒夫人道:「慚愧!慚愧!我雖稍通醫理,知道療傷之法,只可惜我身上帶的,大致是致人於死的毒藥,缺少救生保命的靈丹。」
  俞秀凡道:「在下習過的內功,有一種似乎是可以療治傷勢,在下想傳授諸位,不知諸位是否願學?」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不願隱技自珍,那是俠中之俠,咱們極願領受。」
  於是俞秀凡開始把內功傳授出來。群豪學習過口訣之後,開始坐息起來。
  這正是療傷之學,經過了一次坐息之後,立刻感覺到傷疼減輕了不少。
  五毒夫人伸展一下雙臂,道:「果然是療傷最好的內功。俞少俠,傷後體弱,都得好好的進補一番,才會充沛體能,使傷勢早愈。」
  冷萍緩緩站起身子,道:「咱們可以走了。」當先向前行去。
  群豪俺埋過死者屍體,改變了行程,轉向一座市鎮。
  找了一座客棧住下,五毒夫人開始配製藥物。那是補神、益氣、療傷的藥物。
  俞秀凡、方望、水燕兒,三個人傷勢較輕,復元最快,也就由三個人擔負起戒備的責任。
  好的是,這十人雖然是全部受了傷,但卻無人落下殘廢之身。
  內功、外療,使得群豪的傷勢,在七日內好了十之八九。冷萍、湯蘭、金釣翁,傷勢最重,但也復元甚快。
  第八日中午時分,五毒夫人突然提議說道:「俞少俠,咱們該走了。」
  俞秀凡回顧了冷萍、湯蘭、金釣翁一眼,道:「三位傷勢如何?」
  冷萍道:「已好多了,相信可以行動了。」
  俞秀凡道:「唉!這幾日太平靜了,平靜的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五毒夫人道:「賤妾也有此感,這一切太反常,所以,賤妾覺著此地不可留。」
  俞秀凡道:「夫人發現了可疑之處麼?」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是不甘忍受挫折的人,我相信,他按兵不動,可能是別有原因。」
  俞秀幾道:「夫人,能否說出他用心何在?」
  五毒夫人道:「我覺著,他正在準備什麼。他對咱們已恨入刺骨,可能會全力施襲,」
  俞秀凡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如若他們緊隨著再迫派一批人手追來,只怕咱們很難再逃過這一次劫難。他給了咱們療傷的時間,也給了咱們更堅強的反抗力量。」
  金釣翁突然接口說道:「當時,老朽雖然受傷很重,但我也曾暗中留心觀察,造化城主派來的人,全都被殲,無一漏網。造化城耳目雖然靈敏,至少在這一戰之後,他暫時斷了線,咱們養傷不出,他要在極短的時間找到了咱們,只怕也非易事。」
  俞秀凡道:「但願金老的看法不錯。」
  金釣翁道:「老朽這想法,有些心存僥倖,但我想不出造化城主,為什麼會按兵不動,這幾日,他該是殺死咱們最好的機會,照情形,造化城主不會放過。」
  五毒夫人道:「金老,你看他會不會要親自趕來?」
  方望道:「大有可能。」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這次遇上造化城中人,我不會再讓他們先出手了。」
  方望道:「夫人,一旦被你料中了,造化城中人,突然趕來此地。
  咱們又將如何呢?」
  五毒夫人苦笑一下道:「那只好放手一拼了。」
  方望道:「咱們全體捨死拼他一人,造化城這個神奇的組合,只要造化城主一死,我相信立刻會冰消瓦解。」
  五毒夫人正待接口,瞥見一個店小二匆匆奔了進來。
  那店小二滿臉慌急之色,快步直奔到五毒夫人身前,急急說道:「哪一位是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什麼人找五毒夫人?」
  店小二道:「一位老婆婆,帶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
  五毒夫人道:「哦!」
  店小二道:「有沒有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道:「我就是……」
  店小二轉身向外奔去,一面接道:「我去告訴那位老夫人。」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慢著!」
  方望一伸手,扣住了店小二的右腕脈穴,道:「要你慢一點。」
  店小二急的滿頭大汗,道:「大爺,快放了我,我們掌拒的,命在旦夕。」
  方望一皺眉頭,道:「你們掌拒的命在旦夕,這話怎麼說?」
  店小二道:「我們掌櫃的被人用刀架在頸上,我不來,他就要被人殺死了。」
  方望道:「只有那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麼?」
  店小二道:「不錯,只有那兩個人。」
  方望回顧了五毒夫人一眼,道:「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五毒夫人道:「好吧!咱們去瞧瞧。」
  方望道:「咱們一起去吧,還是留在這兒幾個。」
  五毒夫人道:「諸位留神戒備,我去瞧瞧。」
  俞秀凡道:「在下和夫人同去。」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放開他,讓他去吧!」
  方壁放開了店小二,道:「你記著,他們可以殺你,我們也可以殺你,你要小心了。」
  店小二連連點頭,滿臉惶恐之色,緩緩向前行去,五毒夫人舉步隨在店小二身後,快步向前奔去,俞秀凡緊隨在五毒夫人的身後,直奔入賬房中去。原來,那些人混入了賬房中。
  賬房中很寬大,坐著一個戴眼鏡的老者,老者旁側,站著一個白髮老樞,老嶇的身後,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藍衣少女。藍衣少女手中執著一柄長劍,架在那老者的項頸之上。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我道什麼人,原來是五花婆婆。」
  白髮老嶇手中執首一柄五角杖,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道:「五毒夫人,你認識老身?」
  五毒夫人道:「你手中執的五角杖,那就是明顯的標識,當今武林之中,除了你五花婆婆之外,還有誰?」
  白髮老嶇道:「原來五毒夫人從老身的拐仗上認出了……」
  五毒夫人接道:「婆婆有五位義女,怎會只有一個隨來。」
  五花婆婆道:「老婆子另四位義女,都到了此地,只不過,她們沒有進來此地罷了。」
  五毒夫人道:「她們埋伏在什麼地方?」
  五花婆婆道:「她們就在店外,只要老身招呼一聲,她們就會出現。」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婆婆要找我,有什麼事?」
  五花婆婆道:「我是奉命而來。」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之命?」
  五花婆婆道:「不錯,正是造化城主之命。」
  五毒夫人道:「現在,你見到了,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五花婆婆道:「城主想請諸位見面。」
  五毒夫人道:「哦!」
  五花婆婆道:「夫人是否願意去,答覆在下一聲?」
  五毒夫人道:「去!到哪裡?不去又如何?」
  五花婆婆道:「夫人如若敢去,那就跟著我們走;如若不敢去,咱們就回去回報城主。」
  俞秀凡道:「夫人,這兩位可是造化城主很忠實的徒眾。」
  五花婆婆道:「這個用不著五毒夫人的答覆,我就可以答覆了。」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I花婆婆道:「我們是造化城主的忠實徒眾,一切聽命於造化城主,我們可以為他死,可以為他話。說的夠清楚了吧?」
  俞秀凡道:「不錯,說的夠清楚了。」
  五花婆婆道:「現在,你們有什麼決定?」
  俞秀凡道:「我們不能決定什麼?」
  五花婆婆道:「跟我們走,還是不走?」
  俞秀凡道:「我們的決定,只怕大出了你意料之外。」
  五花婆婆道:「怎麼說?」
  俞秀凡道:「我們不怕和造化城主見面。」
  五花婆婆道:「那你們答應去了?」
  俞秀凡道:「也不是。至少我們不願投人造化城主布下的陷阱。」
  五花婆婆道:「閣下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時間地點,由我們決定,你要造化城主來見我。」
  五花婆婆道:「你好大的架子。」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不錯。我的架子很大,你只管把訊傳到,來不來,是造化城主的事了。」
  五花婆婆道:「好!就此一言為定。老身告辭。」
  俞秀凡道:「慢著!」
  五花婆婆道:「還有什麼指教?」
  俞秀凡道:「傳訊只要一個人,所以,你們留下來一個。」
  五花婆婆怒道:「你這是……」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在跟造化城主學,他行事夠惡毒,也夠狠辣,我學他,還學不到百分之一。」
  五花婆婆道:「老身不會答允。」
  俞秀凡道:「那就試試我的快劍。」
  五花婆婆冷哼一聲道:「你可是覺著一定能夠勝過老身麼?」
  俞秀凡道:「我有根充分的自信,足可以把你置於死地。」
  五花婆婆道:「老身倒是有些不信。」
  俞秀凡道:「那你就小心了。」
  話似是劍連在一起,話出手,劍己出軌只見寒芒一閃,重還鞘中。
  但五花婆婆的白髮,卻突然散落而下。這一劍快速、凌厲,兼而有之,五花婆婆只嚇得臉色大變。
  俞秀凡冷冷說道:「五花婆婆,你現在還有什麼意見?」
  五花婆婆道:「好吧!我把女兒留下來。」
  俞秀凡道:「不行!你留下來。」
  五花婆婆道:「我們兩個人,不管留下來哪一個,都是一樣。」
  俞秀凡道:「這應該是我決定的事,我決定了把你留下來。」
  五花婆婆道:「看來,我是非留下來不可了。」
  俞秀凡道:「看來,你是個很聰明的人了。」
  五花婆婆目光轉到那少女的臉上,接道:」孩子,你去吧!告訴城主,就說我被圍在此地,看看他如何救我。」
  那少女低聲道:「娘,你真的要留在這裡麼?」
  五花婆婆道:「人人都說俞秀凡的劍招凌厲,但為娘還有些不信,今日一看,果然是不錯了。」
  那少女道:「娘!我留這裡不好麼?」
  五花婆婆道:「不行!人家不同意,快些去吧!」
  那少女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五花婆婆望著那少女的背影,高聲叫道:「孩子,記著,要把此地的情形,說的很詳細,一點不許有錯誤。」
  那少女回身點點頭,疾奔而去。
  五花婆婆道:「俞秀凡,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麼?」
  俞秀凡道:「等你那女兒回來,我們再說了。」
  五花婆婆道:「要老身一直等到她們回來麼?」
  俞秀凡道:「不錯。要你等她回來。」
  五花婆婆道:「俞少俠,這條件是不是太苛刻了一點?」
  俞秀凡道:「不苛刻。如若我是造化城主,我會先點了你的穴道。」
  五花婆婆滾:「你可知道城主住在什麼地方?」
  俞秀凡道:「不知道。」
  五花婆婆道:「他往在二十餘里之外,來去要一個時辰左右。」
  俞秀凡道:「就算是要等上一天一夜,也要等下去。」
  五花婆婆道:「這個,俞少俠,你要老身這樣站下去麼?」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借這個機會,咱們好好的談一談,好麼?」
  五花婆婆道:「你要和老身談什麼?」
  俞秀凡道:「談談造化城主的為人如何?」
  五花婆婆道:「老身一向不批評長上。」
  俞秀凡道:「我們只是隨便談談造化城主似乎不是一件很嚴重的事。」
  五花婆婆搖搖頭,道:「老身不願和你談這些事,所以我不再回答問話。」閉上雙目,盤膝而坐。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緩緩說道:「五花婆,俞少俠是正人君子,不會對一個全不反抗的人出手,但我不會。湘西五毒門,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仁慈。」
  五花婆婆睜開雙目,道:「你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很明顯,俞秀凡作不出的事,我能夠作得出來。
  難道還不夠明白麼?」
  五花婆婆道:「五毒夫人,老身擋不住俞秀凡的快劍,卻不會把你放在心上。」
  五毒夫人舉手理一理鬢邊散發,道:「五花婆,你已經中了毒,我不給你解藥,你活不過十二個時辰。」
  五花婆婆呆了一呆,道:「我幾時中了毒?」
  五毒夫人道:「就是現在,難道你不相信麼?」
  五花婆婆運氣一試,接道:「高明啊,高明!你幾時下的毒手?
  老身竟然完全不知道。」
  五毒夫人道:「就是剛才我舉手一理長髮之際。我用毒手法不但高明,而且,下的毒也很厲害,兩個時辰之後,毒性開始發作,全身肌肉就開始收縮,那是極端痛苦的收縮。」
  五花婆婆道:「當真麼?」
  五毒夫人道:「兩個時辰,不太長,咱們很快就可以證明真假了。」
  回顧了俞秀凡一眼,接道:「咱們走吧!」轉身向外行去。
  五花婆婆道:「慢著!有什麼條件,你可以說出來了。」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我想知道,造化城主現在何處?」
  五花婆婆道:「那地方沒有名字,只是一個小農村,不過三五戶人家。」
  五毒夫人道:「他來此作甚?」
  五花婆婆道:「找你們算賬!」
  五毒夫人道:「他帶了多少人來?」
  五花婆婆道:「四五十之多。」
  五毒夫人道:「都是些什麼人?」
  五花婆婆道:「大半是新人,老身從未見過,十幾個老江湖,卻是江湖上極負盛名的人,老身就是其中之一。」
  五毒夫人道:「有什麼辦法,才能使你倒反造化城,和我們聯合對付他。」
  五花婆婆道:「這也算是條件麼?」
  五毒夫人道:「不錯,一個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什麼?」
  五花婆婆道:「名利兩個字之外,那就是一個人的生命了,」
  五毒夫人道:「人活百歲,總是難免一死。生死事既是難免,所以,個人的生死算不了什麼大事?」
  五花婆婆道:「老身想不到你五毒夫人還有這樣的高見。」
  五毒夫人緩緩說道:「我用最簡單的話,說出最深奧的道理,你是不是很明白?」
  五花婆婆道:「我明白。不過,我不想明白,但我還是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話說的很曲折,但我要的是明確答覆。」
  五花婆婆沉吟了一陣,道:「給老身一段時間,想一想如何?」
  五毒夫人道:「可以,一盞熱茶工夫如何?」
  五花婆婆道:「太短了,我要長一點時間,多想想。」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不可能的事。我不會給你太多的時間去想。」
  五花婆婆道:「那就是一盞熱茶的工夫吧!」
  片刻之後,五花婆婆突然抬起頭來,道:「五毒夫人,我可以答應你,但我有條件。」
  五毒夫人道:「什麼條件?」
  五花婆婆道:「簡單的很,在你五毒夫人的手下,這根本不能算是條件。」
  五毒夫人道:「請說說看!」
  五花婆婆道:「我要一顆解藥,入口就死的毒藥,你能答應了,老身就立刻倒反造化城。」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陣,道:「你想死麼?」
  五花婆婆笑一笑,道:「老身不想死,但我知道背叛造化城主非死不可,所以,我想死的舒適一些。」
  五毒夫人道:「好吧!你接著。」
  一揮手問,一粒白色的丹丸,直飛了過去。
  不知她藥九放在何處,揮手之間,立刻有一粒藥物飛了出來。
  五花婆婆笑一笑,道:「吃下這粒藥丸,要多久時間,才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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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回 誘敵深入 互傳絕藝

  五毒夫人道:「大約是呼吸一口氣的時間。」
  五花婆婆忽然歎一口氣,道:「俞少俠,你們準備作何打算?」
  俞秀凡道:「準備放手和他一戰。」
  五花婆婆搖招頭,道:「不行!如若和他們動手,只怕咱們獲勝的機會不大。」
  俞秀凡道:「你的意思呢?」
  五花婆婆道:「不理他。早些離開此地。」
  俞秀凡道:「造化城耳目遍佈,豈會找不到咱們。」
  五花婆婆道:「這個老身自會安排,使他們行入歧途。」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俞少俠早存了和造化城主作一了斷之心,我們也一掃過去對他的敬畏。造化城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在我們心中建立的權威,那使我們驚恐,對他唯命是從。」
  五花婆婆道:「夫人說的是,片刻之前,老身的感覺之中,對那造化城主任何一句批評的話,都是不逆不道的事。現在卻感覺到他是大奸大惡。凶狠絕倫的人。」
  俞秀凡道:「這就是『朝聞道,夕死可矣』的道理,難得婆婆具此慧根。」
  五花婆婆道:「老身慚愧。」
  五毒夫人突然改了口叫道:「老姊姊,造化城主對背叛他的人,其恨尤過敵人。」
  五花婆婆接道:「這個我知道,不勞夫人提醒。」語聲一頓,接道:「造化城主派遣了十路人手,追尋你們的下落,而且是親率高手,主持其事,實已存有必殺諸位之心。自然經過了一番處心積慮的策劃,他己感覺到如不早把諸位除去,對他是一個很嚴重的威脅。」突然,放低了聲音,說出一番計謀來。俞秀凡、五毒夫人連連點頭。群豪立刻安排佈置,離開了客棧。
  就在群豪離開客棧不久,四十餘匹快馬,和一輪特殊四輪篷車,趕到了客棧。
  但客棧中只餘下了五花婆婆一人。她被點了穴道,獨坐在客棧的上房之中。
  首先奔入的是四個穿著藍色勁裝的佩劍少女。緊隨著行入了一個面目肅冷的半百老者。
  五花婆婆認識那老者,是造化城的地獄總管,冷面閻羅莫風。
  眼看著師父被人點了穴道,坐在木椅上,四個少女,卻不敢擅自行動,望著莫風,臉上是一片乞求之色。
  莫鳳冷厲的目光,回顧了一眼,才緩步行近五花婆婆,揮掌拍話了穴道,道:「人呢?」
  他似是不願多說一個字,能用一個字說完的話,決不用兩個字。
  五花婆婆吁一口氣,道:「跑了。」
  莫風冷肅的臉上,閃掠過一抹殺機,道:「你洩了密?」
  五花婆婆道:「我用了計。」
  莫鳳道:「說!」
  五花婆婆搖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我要面見城主。」
  莫鳳道:「好!」轉身向外行去。
  五花婆婆緊隨身後,四個藍衫少女,直到此時才圍上了五花婆婆,低聲叫道:「娘!」
  五花婆婆揮揮手,示意四女不要講話。客棧外大街上停著一輛特製的四輪篷車,垂著金黃色的篷簾。
  分著紅、黃、黑、白四種服色的武士,每色八人,環圍在車四周。
  這些人,服色不同,但卻都佩著長劍。紅色衣著的佩著雙劍,黃色的僅佩單劍,黑色衣服的一把長劍之外,腰間還佩著一把刀。
  白衣武土竟然一個人佩著三支劍。
  這些人,年紀不大,都在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但卻有一個相同之處,每人都寒著一張臉,冷若冰箱。他們長的都不難看,事實上,還很俊秀,但卻給人一種陰森、冷酷感覺,似乎是經過了千年寒冰凍過的人,不帶一點活人味兒。
  不用那白衣人的喝叫,莫風的指點,五花婆婆看到那篷車,立刻跪了下來。
  篷車中傳出一個威重的聲音,道:「五花婆婆,你知罪麼?」
  五花婆婆道:「屬下知罪,但不知犯了那一條門規屍車中人道:「疏忽大意,為人所乘,縱敵逃走,罪該分屍。」
  五花婆婆口中早已含了五毒夫人給他的毒藥,只要輕輕咬破,立刻可毒發而死,心中勇氣倍增,道:「五毒夫人的武功,和老身在伯仲之間,且他們人手眾多,俞秀凡更為可怕。」
  莫風接道:「放肆頂撞城主。」
  車中人道:「讓她說下去!」
  五花婆婆道:「俞秀凡劍出如電,老身招架無力,被他點了穴道。」
  車中人道:「你為什麼不死於劍下?」
  五花婆婆道:」老身本有自絕求死之心,但想到無人把消息轉告門主,故而苟且愉生,但等消息轉報於門主之後,自當以死謝罪。」
  車中人道:「你不用死了,站起來吧!」
  五花婆婆道:「多謝門主恩典。」一拜起身。
  車中人道:「他們逃往何處去了?」
  五花婆婆道:「城東有一座破落的馬王廟,地勢隱密,可以設伏。」
  車中人沉吟了一陣,突然冷笑一聲,到:「五花婆婆,你好大的膽子?」
  五花婆婆怔了一怔,道:「屬下又錯了麼?」
  車中人道:「俞秀凡等既有逃命之心,怎會把消息洩露給你。」
  五花婆婆道:「這個,屬下也在懷疑。他們不殺我,顯然是有意的留下我的性命,又故意說出他們的去處,不知是否存心誘城主入伏。」
  車中人冷笑一聲,道:「他們也很明白,決逃不出我手,只有作困獸之鬥了。」語聲一頓,接道:「他們一行,共有幾人?」
  五花婆婆道:「屬下不能肯定,大約是八人到十人之間。」
  車中人嗯了一聲,道:「你知道那馬王廟的所在之地麼?」
  五花婆婆道:「五年之前,老身曾經來過此地,在馬王廟中停過一宿,此刻尚有一些記憶。」
  車中人道:「好!你帶路,咱們趕往馬王廟去,」
  五花婆婆道:「屬下遵命。」轉過身子,當先向前行去。
  馬王廟,距離這座城只有十里左右,但卻是一片亂墳環繞的淺山,出城二里之外,已然不見人跡。
  通往馬王廟,倒有一條很寬闊的大道,只是很久人沒有走了。
  寬闊的大道上,也長滿了荒草。
  馬王廟,不是著名的廟字,一般的馬王廟,大都只是比土地廟稍為大一點罷了。但這一座馬王廟有些特別,特別的大,前後有兩三進院子。想來,這座馬王廟,當年初修時,定然是香火十分鼎盛。
  不知為什麼,忽然間冷落下來,冷落到人跡罕至。廟前,廟後,部長滿了青草,高可及膝的雜草。
  看上去,這座馬王廟建成的時間,並不大久,門窗都完整無缺。
  只是年久無人管理,看上去有點陰森的味道,兩扇紅色的木門.緊緊的關閉著。
  莫鳳突然向前行了兩步,道:「五花婆,帶著你四個女兒,先進去。」
  五花婆應了一聲,帶著四個藍衣少女,直行過去。伸手叩動木門,木門突然而開。
  木門雖開,但卻不見人蹤。五花婆婆帶著四個女兒,直行入廟中去。
  廟門未閉,但行入廟中的五花婆婆和四位少女,卻如投入海中的泥沙,聽不到一點聲息。
  足足等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仍不聞一點聲息傳出。
  其實,這是五花婆婆和俞秀凡等商量好的辦法,師徒五人,進入了廟門之後,立刻被守在門後的刀釵冷萍和針釵湯蘭,迎了進去。
  五毒夫人低聲說道:「大姊姊,造化城主來了沒有?」
  五花婆婆道:「他坐有一輛恃制馬車,車簾低垂,不論何人,都無法瞧到車中人的形貌,是不是,老身也無法確定。」
  五毒夫人道:「同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五花婆婆道:「內府總管莫風、陰陽叟,鐵手劍王白濤……」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接道:「莫風、白濤也來?」
  五花婆婆道:「夫人識得他們麼?」
  五毒夫人道:「見過一面,這兩人都是當世武林中極負盛名的高手;想不到,竟然甘願作造化城主的從衛……」忽然想到自己乃一門之主,也被致於造化城,不禁啞然。
  俞秀凡低聲問道:「莫風和白濤在武林中的聲譽如何,是正是邪?」
  五毒夫人笑一笑,低聲道:「未入造化城之前,這兩人都算是正派人物,至少,他的聲名,要比賤妾好一些。」
  五花婆婆接道:」如論這兩人在江湖中的地位,足可當得仁俠之稱。」
  俞秀幾歎息一聲,接道:「他們為什麼要進人造化城主中?」
  五毒夫人笑道:「造化城主和俞少俠剛剛相反。」
  俞秀凡道:「此話怎講?」
  五毒夫人道:「任何人初見造化城主時,都會被他那氣度。儀表和動人的口才折服,心生敬慕。但處久了,才會看出他的陰沉。險惡。可怕的是你知曉了內情之後,人已被他控制,可以使你生,也可以使你死。」
  俞秀凡道:「難道那些身受控制的人,就甘心為他效命了?」
  五毒夫人道:「自然是不甘心,我是其中之一。」
  金釣翁道:「老朽雖為他從衛,但也是心有不甘,只不過,必須有人幫助,才能由重重束縛中解脫出來。」
  五花婆婆道:「不錯。造化城主,能叫一個人感覺到,天下只有他那一處可以使人容身,除他之外別無生路。」
  五毒夫人道:「自然,他還有很多別的辦法,叫人無法擺脫。人間地獄中,不乏高手,但卻被他擺佈得不死不活,除了聽命於他,別無生路。」
  這時,刀釵冷萍已疾奔而至,道:「他們已發覺情勢不對,向廟中行來了。」
  俞秀凡道:「四路包圍呢,還是一路行來?」
  冷萍道:「未見他們分人包圍。」
  五花婆婆道:「他帶的人手不大多,也無法包圍咱們。」
  俞秀凡道:「咱們就集中實力,分頭合擊,殺他們一個是一個。」
  群豪都商量好了埋伏的方法,各自奔向原位。
  這些人,傷勢雖都好轉很多,但大部分的人;傷口還未完全復元,但卻沒有一個人現出畏懼之色。
  五毒夫人最忙,前後奔行,各處布毒。
  按照馬王廟中的形勢,布成了梅花埋伏。以俞秀凡、方望、水燕兒和五毒夫人四人,形成正面拒敵的主力。王翔,王尚,形如雙鉗,主釣翁、冷萍、湯蘭等,隨時接應。
  虛掩的廟門,篷然大開,堅牢的木門,硬生生的脫了門框,飛到八九尺外。是莫風的掌力,開碑碎石的強猛掌力打破了大門。廟門前是一片廣場,生滿及膝的荒草。
  面對著俞秀凡和五毒夫人等強敵,莫風和白濤,似是也有著相當的畏懼,步履之間,顯得是那樣的謹慎、小心。莫風和白濤,鍺開一步,先後而行。兩人行到了廣場之中,停下了腳步。
  莫鳳高聲說道:「五花婆,你是死了,還是話著?」
  五花婆婆隱身在一座廂房之中,默不出聲。
  莫鳳連呼數聲,不聞五花婆婆相應,立刻改口叫道:「俞秀凡,別說你躲在馬王廟中,就是你躲在老鼠洞中,我們也一樣能把你抄出來。」
  又連呼數聲,仍然不聞回答之言。回顧了白濤一眼,低聲道:
  「白兄,他們躲在裡面下出來,咱們應該如何?」
  白濤道:「衝過去!」
  莫風舉手一招,八個佩劍掛刀的黑衣武士,快步行了過來。
  八個人進入廟中之後,立刻分列兩班,四個人站在莫風身後,四個人站在白濤的身後。
  白濤突然急行而前,超過了莫風,道:「莫兄,兄弟入內搜查,你在後面把風。」話罷,快步衝到二門前面。
  這座荒涼的前院,大約四丈多寬,白濤一口氣衝到二門前面,停下了腳步,抬頭四顧了一眼,冷冷說道:「五花婆婆,你出來!再要拒不遵命,我打進去,就把你亂劍分屍。」
  二門內,傳出來五花婆婆的笑聲,道:「姓白的,老身既然倒反造化城,連城主也不放在心上了,還會把你姓白的看在眼中麼?」
  白濤從未聽過有人敢對造化城主有如此不敬之言,不禁一呆,道:「五花婆婆,你敢罵城主?」
  二門內又傳出五花婆婆的聲音,道:「我為什麼不敢,他是武林中最惡毒的騙子,最陰狠的凶人。」
  白濤臉色大變,接道:「你好大的膽子,你這個大膽的叛徒。」
  忽然間,寒芒閃動,一篷銀芒,疾射而至。白濤霍然拔劍一揮,一片銀光,繞體而生。
  但聞一陣波波叮叮之聲,一十二枚銀針,盡都被擊落在二門前面的台階上。
  目光一掠銀針,白濤冷笑一聲,道:「針釵湯蘭。」
  湯蘭的聲音,飄入耳際,道:「白爺,好妙的一招『雪花飛舞』。」
  白濤怒道:「湯蘭,你也敢背叛城主?」
  湯蘭道:「敢!而且,我還想勸你白爺幾句話。」
  白濤道:「住口!背盟叛徒,還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
  湯蘭道:「我的話可能不大好聽,但忠言逆耳,良藥苦口。你閣下也是一代俠人,至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自己想想看,你在造化城作些什麼事?算個什麼樣的身份?」
  白濤道:「湯蘭,你信口開河,語無倫次,還不出來受死。」
  只聽另一個女子的聲音,接道:「不用勸他了,一個人愛作奴才,就讓他作下去吧!」
  白濤道:「冷萍。」
  接話的正是刀釵冷萍,緩緩說道:「白濤,你該醒醒了。湯蘭、五毒夫人、金釣翁、水燕兒、五花婆婆母女、十大劍主之一的方望。
  我們都離開了造化城,你又為什麼不敢?」
  白濤冷冷接道:「所以,你們要死。」
  冷萍接道:「白濤,造化城是一個大染缸,任何人,只要一進入這造化城,好人會變成壞人,壞人變的更壞,你白濤在江湖上頗有俠名,但你進入了造化城之後,變成了什麼樣子,你所作所為,和過去是否相同,你自己心中應該明白。」
  白濤道:「冷萍、湯蘭,少給我逞口舌之利,你們如是還有點骨氣,那就給我滾出來!」
  冷萍格格一笑,道:「白濤,造化城中人,不可相信,這一點,你心中大概也很明白。」
  白濤臉色大變,回顧了莫鳳一眼,道」莫兄,這兩個丫頭,利口如刀,留他們不得,我去把他們宰了。」
  莫風道:「白兄,不可大意,在下和你一起入內。」
  白濤道:「不用了。莫兄請留在二門外面,準備接應兄弟,他們不肯出門外來迎敵,二門之內,定然會有埋伏了。」
  莫風道:「不錯,定然會有埋伏,你一個人去,豈不是太過危險?」
  白濤道:「兄弟帶四個黑衣劍士同去,莫兄請留在門外接應。」
  莫風道:「長嘯為號,兄弟立刻沖人,我先去稟報門主一聲。」
  自行點點頭,帶著四個黑衣武士,舉步向前行去。
  他一刀當先,進人二門。只見二門內,一片廣場上,並排站著三個人。
  俞秀凡居中而立,五毒夫人和水燕兒.分站兩側。左側七尺處站著方望,右側七尺處站著金釣翁。
  白濤望了俞秀凡一眼,道:「閣下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不惜。你叫白濤?」
  白濤點點頭,道:「冷萍、湯蘭,兩個丫頭何在,要她們出來見我。」
  俞秀凡道:「閣下先勝了俞某手中之劍,再見她們不遲。」
  白濤冷笑一聲,突然拔劍衝了上去。劍勢指向俞秀凡前胸時,突然停了下來,道:「俞秀凡,聽說你的劍法很快。」
  俞秀凡道:「閣下試試便知。」翻腕出劍,噹的一聲,震開了白濤手中的長劍。
  白濤劍招連變,刺出三劍。俞秀凡封開三劍後,一劍刺出,劃裂了白濤的左臂,鮮血流出。
  白濤道:「好劍法!果然名不虛傳。」突施傳音之術,道:「四個黑衣劍士,劍中藏刀,技術不凡,咱們同時動手,先殺了他們。」不容俞秀凡答話,一舉手,道:「上!」
  四個黑衣武士應聲出手,左劍右刀,緩步行了過來。四個黑衣人相當的持重,白濤雖然下令要四人快攻,但四人仍然是不忙不慌,步履穩健。只看這四人的行動,就可以瞧出具有了一流高手的氣勢。
  金釣翁見識廣搏,見四人刀執在右手,劍握在左手,立時高聲叫道:「刀為主,劍為輔,傷人的絕技,定在刀上,諸位千萬不要受了他們的劍光誘惑,忘去防他們的右手短刀。」
  事實上,人人都看到了那四個黑衣劍士,右手握著一粑刀,那刀不過一尺五寸左右,和三尺六寸的長劍,比起來差了一截。所以;都被那寒芒閃爍的長劍,吸引了大部注意,忽略那把短刀。
  金釣翁一言驚醒場中人,群豪都不禁把目光投注在四個黑衣武士的握刀右手之上。
  只見四個人右手上暴現出青筋,顯示出那握刀的右手,特別的有力、堅定。
  四個黑衣武士,接近白濤時突然停了下來。八道目光,一齊投注在白濤的身上。這些武士們絕少講話,但他們卻在陰森中透著精明壑投注在白濤的目光,似是代表了詢問,也似是表示出了懷疑。
  白濤很沉著,也很冷靜,大聲喝道:「圍攻俞秀凡!」
  長劍一揮,當先而上,一招風雷並發,幻起了一片寒芒、劍花。
  攻向了俞秀凡。
  四個黑衣武士,突然閃電般的迅快衝向了俞秀凡。
  俞秀凡一劍封開了白濤的劍招,四個武士己由四個方位同時攻到。四把長劍,在同一時刻飛出,和快速搖動的劍芒,結合成一片劍幕。劍光連結,有如一道盾牌。但慚陣叮叮之聲,封開了俞秀凡攻出的劍。
  四把堅定有力的短刀,卻在俞秀凡劍勢閃擊的空隙之中,攻了過去。
  刀法和劍招,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手法,劍光出手,寒芒閃爍,看上去極具威勢,但刀法卻走的完全是陰柔的路子,寒光一點,直刺要害。這真是惡毒無比的一刀,俞秀凡也有慌張失措之感。
  需知四把短萬,分由四個完全不同的方向,攻了過來,俞秀凡的劍勢再快,也無法能在這一瞬間同時封開四把短刀。何況,四個黑衣武士的四把長劍,還在封著俞秀凡的長劍。
  俞秀凡心急之下,突然一提真氣,飛身而起。劍光護體,直飛起兩丈多高。
  這是驚天劍法中一招保命奇學,專在無法閃避的圍攻中,破空而起,透敵人的合擊之勢,叫作」破空斬」。雖然俞秀凡閃避夠快,但左腿上仍被劃了一刀,目下半尺長的大血口。
  這不是一眨眼的工夫,方望和五毒夫人,都有著教授不及的感覺。
  卻未料到白濤反戈一擊,在四個人合擊俞秀凡的同時,突然退後五尺。他手中長劍疾快出手,刺向了一個黑衣武士。這一劍,力道很強,由一個黑衣武士的背後,直透前胸。
  來不及抽出長劍,另一個黑衣武士,己警覺還擊,長劍核斬,短刀直刺。白濤成名江湖數十年,自是技藝非凡,右手微帶,封住長劍。但那短刀,卻加閃電一般,抵隙而入,直刺向白濤的右肋。
  這一刀取位適中,白濤避過的機會很小。敢情這些黑衣人的武功,並不在白濤之下,他們是受過長期嚴格訓練,調教出來的殺手。白濤暗暗歎息,不再作閃避的打算,揚起左掌,準備和那黑衣刀手同歸於盡。
  原來,他一看,己發覺無法完全避過這一刀。這當兒,突然寒光一閃,一柄長劍飛來,鈴的一聲,封開了那致命的一刀。是俞秀凡由空中直瀉而下,救了白濤一命。
  白濤飛起一腳,踢開了那中劍之人,回手一劍,接住了另一個黑衣武士的短刀。
  因為,那中劍黑衣武士,發覺劍勢透胸而過,在必死無救的情景下,竟然棄去兵刃,雙手抓住劍身,猶感不足,低頭咬住了劍尖,所以,白濤竟無法一下子抽出穿在那黑衣身上的長劍。
  俞秀凡快劍如電,劈倒了兩個黑衣人,僅餘下的一個黑衣人。
  卻和白濤惡鬥於一處。
  在這時刻,最忙的算是五毒夫人了,她開始在二門內佈置下奇毒。
  直鬥到四十個回合之後,白濤才一劍把黑衣人刺死。但他自己也累的頂門上隱隱見了汗水。
  方望吁一口氣,道:「好厲害的劍中刀,加若被他們合力包圍,就算第一等武林高手,也很難解圍、脫困。」
  白濤道:「四色衛士之中,聽說白衣從衛武功最好,而且,三劍化一氣,尤為劍道中絕藝,其餘三衛,在伯、仲之間。」
  方望道:「只怕造化城主,在他們身上化了不少的心血,如果在下看法不錯,他們武功不會在十大劍主之下。」
  白濤道:「老實說,區區也不知道他們有這麼高深的武功,刀法如此犀利。」
  只聽莫風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白濤,你認輸了。」
  白濤道:「是又怎樣?」
  莫鳳道:」城主有諭,要你橫劍自絕而死。」
  白濤道:「城主要在下死,在下只好拖一些時間了。」
  莫風道:「叛徒,你好大的膽子,出來納命!」
  白濤道:「莫風,你何不進來瞧瞧?」
  莫風冷冷說道:「黑衣劍衛何在,先殺了叛徒覆命。」
  白濤冷笑一聲,道:「莫風,他們都死了,都死在俞少俠的快劍之下。」
  莫風道:「啊!」
  白濤道:「莫風,造化城主的為人如何,大約你心中比我還清楚,這是咱們脫離造化城的機會,你也應該拿個主意了。」
  不再聞莫風的回答之言,也不見有人沖人二門來。
  白濤皺皺眉頭,回顧了五毒夫人一眼,低聲道:「怎麼回事?」
  五毒夫人道:「我想造化城主已經離開篷車,莫鳳無法作主意了。」
  這時,水燕兒已包好了俞秀凡的傷勢。俞秀凡用長褲掩起了傷處。
  白濤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莫風和隨來的十幾位江湖高手並不可畏,可怕的是那些隨行武士。這些人,才真的是造化城的主力。」
  俞秀凡道:「白兄,那些武士一共有多少?」
  白濤搖搖頭,道:「不知道。這一次有四種不同服色的人同來,合計三十二人。但還有好多,除了造化城主之外.只怕無人知曉。」
  俞秀凡道:「目下,咱們應該如何?」
  白濤低聲道:「俞少俠,是準備和他們一決勝負呢,還是準備離開此地?」
  俞秀凡道:「準備在此一決勝負。」
  白濤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你見過那黑衣劍士的身手。據說白衣劍術比他們更為高明。」
  俞秀凡道:「白兄的意思是……」
  白濤接道:「任何一個劍上,都可以和在下纏鬥百招,如若他們兩個人聯合出手,在下決非他們之敵。」
  俞秀凡道:「白兄覺著咱們應該如何?」
  白濤道:「那些年輕的劍士,決不會背叛造化城主,所以,咱們先要有對付他們的辦法。」
  五毒夫人突然接口說道:「白兄,你能否確定那篷車中真是造化城主?」
  白濤怔了一怔,道:「這個,應該不會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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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如若真的來了……」
  話未說完瞥見人影幌動,一個全身黑衣,左手執劍、右手握刀的人,大步行了進來。
  其實,不只是五毒夫人看到,俞秀凡、白濤等,也都看的十分清楚。那黑衣人當先而行,踏過了五毒夫人布下的毒陣。五毒夫人神情冷肅,凝注在那黑衣人的身上。只見他安然而過,全無中毒之征。
  俞秀凡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面對黑衣劍士。奇怪的是,這黑衣人既未為毒所傷,也未立刻出手。
  金釣翁揚起了手中的魚竿,呼的一聲,掃了出去。他手中的魚竿,長過一丈,加上魚絲主鉤,可取兩丈外的人。
  那黑衣劍士出奇的冷靜,直待金鉤將要近身時,方才一揮長劍,身子向前輕輕一伏,剛好避過主鈞。
  魚絲繞在了長劍之上。黑衣劍士借勢而起,有如吞下金鉤的一條大魚。
  這變化,完全出人意料。俞秀凡距離最近,也不知出手攻敵。
  只見那黑衣武士右手短刀一擲,飛向了白濤,短刀去勢緩慢,有如落的飄絮。
  大家雖然都覺出這刀勢有些奇怪,但因它來勢緩慢,所以大家也不放在心上。
  短刀距離白濤有三尺左右時,白濤才舉劍一封。刀勢很緩,一劍擊中了刀身之後,那短刀突然問打個貨轉,由很緩慢變成了快如閃電,一個翻轉,刺人了白濤的前胸。刀上力道奇猛,直沒及柄。
  這是人身的要害大穴,白濤身子一顫,道:「你是誰?」
  黑衣武士已借金釣翁魚竿的摔動之力,飛出了二門以外。他去如飄風,俞秀凡等竟然來不及有所反應。因為,任何人都未料到,這緩緩而來的短刀,竟然會如此奇異變化。
  白濤喝問出口,那黑衣武士,已然消失不見。
  五毒夫人大喝一聲,道:「是他。」伸手扶住了白濤。
  俞秀凡急步行了過來,道:「白兄,怎麼樣?」
  白濤搖搖頭,道:「我不行啦……」閉上雙目,氣絕而逝。
  五毒夫人緩緩放下白濤的身子,道:「刀中心臟要害,就算有靈丹、妙藥,也無法使人還魂重生了。」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那黑衣武士是什麼人?」
  五毒夫人道:「很可能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點點頭,道:「看來,定然是他了。」
  五毒夫人道:「我在那裡布了奇毒,如若是一般的人,決不會逃過奇毒所傷。」
  俞秀凡道:「這個,咱們早該知道的。」語聲一頓,接道:「我不明白,他怎會不畏奇毒?」
  五毒夫人道:「他身上有一顆避毒珠,而且,他本人也是精通用毒的人。」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他一刀殺死了白濤,為什麼不放手和咱們一戰,卻藉機逃了開去。」
  五毒夫人低聲道:「他是絕對不願冒險的人,如若他沒有十成的勝算,他就不會輕易的和人拚命。」
  俞秀凡道:「現在他到了何處?咱們應該如何?」
  五毒夫人低聲道:「咱們也沒有把握和他們放手一拼,所以,他如肯放手,咱們也不用苦逼下去。」
  俞秀凡道:「拖下去,對咱們是有否有利?」
  五毒夫人道:「至少,拖時間,對咱們利多害少。」
  俞秀凡接道:「何以見得?」
  五毒夫人道:「因為,目下江湖情形,正在覺醒之中,多拖上一些時間,咱們就可能多一些助拳友人。」
  金釣翁道:「最重要的是艾九靈,艾大俠也應該重現江湖了。」
  五花婆婆回顧金鉤翁一眼,道:「釣魚的,你怎麼知道艾大俠還活在世上?」
  金釣翁道:「艾大俠沒有死。除了造化城主之外;當令武林之世,再沒有能夠殺死他的人。」
  五花婆婆道:「但艾九靈身受重傷之後,又中了七件喂毒的暗器,自然是話不成了。」
  五毒夫人道:「艾大俠如若還話在世上,豈能坐視不管。」
  方望道:「聽說造化城主和艾大俠有同門之誼,他不忍施下毒手。」
  水燕兒歎一口氣,道:「就賤妾所知,單打獨鬥,艾大俠已非造化城主之敵了。」
  金釣翁道:「但造化城主從來不會和人單打獨鬥,他一向用的以眾勝寡、圍擊合攻之法。」
  水燕兒道:「但他和艾九靈,有過一場單打獨鬥。」
  金釣翁道:「真有此事?」
  水燕兒道:「千真萬確。自然,他事先已經有過一番很完善的布暑,萬一他不敵落敗,他也不會受到傷害。」
  金釣翁道:「那一戰究竟是何人敗了。」
  水燕兒道:「艾九靈。兩人鬥到五百多招之後,艾九靈中了一劍。」
  金釣翁道:「有這等事,老朽怎麼沒有聽過?」
  水燕兒道:「艾九靈生死不明,所以,造化城主沒有宣揚這件事。艾九靈自然也不會講。因此,除了當時在場觀戰之人外,很少有人知曉。」
  金釣翁道:「姑娘在場麼?」
  水燕兒道:「沒有。這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時我武藝未成。」
  金釣翁搖搖頭,道:「很難叫人相信。姑娘,有道是目睹是實,耳聽是虛。」
  水燕兒道:「這件事不會錯。目下這馬王廟中人,就有一位在場。」
  金釣翁道:「什麼人?」
  水燕兒道:「莫風,老前輩如不相信,再見莫鳳之面時,你可以問問他。」
  五花婆婆道:「姑娘說的倒也有理。艾大俠雖然退出了江湖很多年,但完全絕跡江湖,還是六七年前的事,大約是怕戰敗之後。」
  水燕兒道:「不!一兩年前,艾九靈又在江湖上出現過幾次,據說,受到圍攻,身受重傷,那一次似是在開封附近。」
  金鈞翁接道:」姑娘,這個不大可能。如若那艾九靈真的受了重傷,造化城主決不會放過他,就算是上山下海,也非得把他追出來不可。」
  水燕兒道:「大舉搜查,整整的搜查了十餘日.方圓數百里內,都已找遍,但卻沒有搜查出來,聽說,那一次,造化城主大發雷霆,還殺了不少的人。」
  金釣翁道:「老朽的看法是艾大俠不會受傷。」
  俞秀凡突然歎息一聲,接道:「水姑娘說的不錯,艾大俠受了傷,而且,受了很重的傷。」
  水燕兒道:「你怎麼知道。」
  俞秀凡道:「在下先救了艾九靈,以後,艾大俠救了我。」
  水燕幾道:「俞少俠,可不可以把詳細情形告訴我們。」
  俞秀凡道:「可以。」當下把經過之情,很仔細他說了一遍。
  水燕兒歎口氣,道:「想不到,你是艾大俠培養出來的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諸位,除了艾九靈之外,還有什麼人會有如此的博愛救世之心。」
  水燕兒低聲說道:「俞少俠,艾大俠會不會來?」
  俞秀凡道:「我很久役有見過艾大俠,但我相信他會隨時出現。
  造化城主自覺他在天下安排了耳目,但他一直無法找到艾大俠,可是艾大俠對造化城的行動,卻是十分瞭解。」
  金釣翁道:「這麼說來,艾大俠也在準備對付造化城了?」
  俞秀凡道:「這些年來,他僕僕風塵,不停地在江湖上行動。不過,他一直很隱密自己的行動,不讓造化城主在天下的耳目,找到他的行蹤。」
  金釣翁哈哈一笑,道:「艾大俠如若還在江湖上,只要他登高一呼,武林之中,會有很多的人,由造化城中反正過來。」
  俞秀凡忽然間發覺所有的人,都振奮起來。艾九靈不但在武林之中,有著過人的聲望,而且,在精神上,還深入了人心,聽到他,所有的人,都振奮了起來。
  水燕兒道:「古往今來,武林之中,大約從沒有一個人能有艾大俠這樣的聲譽,他這一生之中,沒有做過一件錯事。」
  俞秀凡歎口氣,道:「在下慚愧得很。」
  水燕兒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我可能已作了很多的錯事。」
  水燕兒輕輕吁一口氣,道:「你錯了,你哪裡錯了?」
  俞秀凡道:」我沒有艾大俠那份仁慈,也沒有艾大俠那份耐心,也沒有他那份涵養,所以,我覺著作了很多的錯事。」
  水燕兒道:「你沒有錯。」
  俞秀凡接道:「至少,比起艾大俠來,我錯了很多,也錯得很厲害。」
  水燕兒道:「你不能和艾九靈比。」
  俞秀凡道:「為什麼?」
  水燕兒道:「因為他已經不是人。」
  俞秀凡臉色一變,接道:「他不是人,是什麼?」
  水燕兒道:「是神。他一生之中,沒有任何錯誤,對他個人而言,那是很完滿。他一生之中,沒有一件對不起人的事,但對武林同道而言,他沒有什麼貢獻。」
  俞秀凡道:「這不能算錯。」
  水燕兒道:「那樣看你怎麼算了。我聽造化城主批評過艾大俠一句話,如今深植內心,唸唸難忘。」
  金釣翁冷哼一聲,道:「造化城主比起文大俠來,那是天壤之別。自然,他要辱罵艾大俠了。」
  水燕兒道:「也許是看法不同,至少,我覺著那不算是辱罵。」語聲一頓,接道:「造化城主說那艾九靈艾大俠,已入神境,只能用來供奉,但他做事方法,那就不足以取了。」
  俞秀凡道:「怎麼說?」
  金釣翁冷笑一聲,接道:「偏激之論。」
  水燕兒道:「我對艾大俠一樣敬佩,我只是把造化城主之言,重新轉述一邊罷了。」
  俞秀凡道:「請說下去。」
  水燕兒道:「造化城主說艾大俠太過仁慈,所以,他放過了很多為世除害的機會。雕朽木,希望成器;放惡人,為害良善;你說說看,他有多少錯失,因為他放縱了一個人,卻因此為害了十個人;功過相抵,究竟是有德呢,還是有錯?」
  金釣翁呆了一呆,道:「這個麼,老朽倒是沒有想過。」
  水燕兒歎口氣,道:「他如能手下狠一些,除惡務盡;現在,江湖上也不會是這樣一個局面了。」
  俞秀凡道:「這說法不公平,也曲解了艾大俠的為人。」
  水燕兒道:「你和艾大俠有著一段相處的日子,對他的為人,你應該知道的,你說說看吧!他的為人如何?」
  俞秀凡道:「他是一代仁俠,自強不息,我對他,有著仰之彌高的感覺,他能忍辱負重,威武不屈,他是一位完人。」
  五毒夫人歎口氣道:「我贊成燕兒的說法;他是一位沒有錯誤的人,但他對江湖、對蒼生,並無大功德。」
  俞秀凡道:「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一個人聯合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在武林之中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並非太難;但如要他一生中,沒有什麼錯誤,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五毒夫人道:「話是不錯。但一個私德完全的人,對人世和武林道上,有些什麼貢獻,幫助人家些什麼?我認為止殺代惡的最好辦法,就是殺盡惡人,以殺止殺。如若艾九靈不是仁慈得像聖人一樣,他怎會留下了造化城主這樣一位大奸大惡的人。」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些話也並非全無道理,艾大哥如若早些著手對付造化城主,至少,造化城不會有如此壯大的局面。做一個完美的人是那樣困難,每人論事的尺度不同,一個私德無虧,處事慎密的人,也不一定會受到人人讚美。」
  俞秀凡心中念轉,話題一變,道:「夫人,你看造化城主,是否會已經撤走了?」
  五毒夫人道:「會。不過,走的只是他一個人罷了,莫風和那些武士們,會留下來。」
  俞秀凡奇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他不會以身涉險,他有著和艾大俠完全相反的性格。所以,他決定的事,只選擇對他有利就行。」
  俞秀凡道:「咱們是不是出去瞧瞧?」
  水燕兒道:「要出去,咱們不能守在這裡。他化裝成一個武士,殺了白濤就跑,不肯和你一決雌雄,那證明了一件事,他己沒有殺死你的信心。」
  方望道:「燕姑娘,照那造化城主的性格而論,他也許不會就此放棄。」
  水燕兒道:「不會,他會去調集更多人來。」
  俞秀凡道:「最好的選擇,就是咱們立刻衝出去。」
  經過大家仔細會商的決定,是暫時不突圍,集中大殿,磋商藝業。這一群患難與共的男女同道,完全消除了江湖人間的距離,都把最得意、拿手的武功,傳了出來,那都是畢生苦練的精粹之學。
  俞秀凡傳了快劍,也校正了出手的方法。這使水燕兒和方望受益最大,兩人都是學劍有成的人,俞秀凡的刻意指點,使他們立刻進入了另一重境界。
  針釵湯蘭,傳出了用針的手法,五毒夫人也傳出了一種實用、簡易,但卻絕對有效的用毒手法。
  這時,強敵圍困,生死關頭,也是習武進步最快的時候。雖只有半日的功夫,但任何人都感覺到自己有了很大的收穫。抵得平常日數年光陰的成就。自然,最主要的是,傳武功的人,一點也不藏私,受者也集中了全副精神去學。
  天色黑了下來,大家停止了藝業的切磋。
  每一個人,幾乎都已把半生習武體會出的必要手法,坦白地傳給了別人。
  俞秀凡出的最多,但他也有著滿意的收穫。劍招變化中的運用,有很多是在使用中體會出的心得。不論多麼精奇劍招、手法心領神會,它的威力就會減少很多。
  但收穫最大的是水燕兒和方望。別人都停了下來,只有他兩人仍然不停地伸動雙手,比劃出體會到的劍招。兩人都陷在如癡如狂的境遇之中。
  沒人打擾他們,沒有一點聲音,所有的目光都望著兩個人,臉上是一片喜悅之色,這群出身不同、年齡不同的男女同道,經過一番生死之劫後,彼此之間,已完全消失了人性間的自私意念。全場中人,都看得出水燕兒和方望,又進了入劍道中另一種境界。
  直待初更過後,兩人才自動的停了下來。水燕兒香汗淋漓,直透重衣,方望更是如剛從水中出來似的,全身上下,都為汗水濕透。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造化城主把我們困於此地,但也成全了我們藝業成就,兩位請好好休息一陣,二更之後,咱們突圍離此。」
  水燕兒吁一口氣,道:「現在已什麼時候了?」
  金釣翁道:「初更過後了。」
  五花婆婆突然接口說道:「朝聞道夕死可矣,老婆子現才體會出這句話的意義,諸位請給老婆子一個機會。」
  五毒夫人奇道:「什麼機會?」
  五花婆婆低聲道:「老身想說服莫風投順過來。」
  金釣翁道:「這個,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五花婆婆道:「老婆子也知道這件事不容易,不過,莫風是一個人才,對造化城中的事物,更是知曉很多。所以,老婆子希望能把他說服。」
  俞秀凡道:「聽老前輩之言,似乎是很有把握。」
  五花婆婆道:「談不上什麼把握,不過,我黨著值得一試。」突然放低了聲音,低得只有俞秀凡和五毒夫人勉強可以聽到。
  只見俞秀凡搖播頭,道:「老前輩,使不得!」
  五花婆婆道:「俞少俠,給老身一個效力機會,這關係太大了。」
  俞秀凡沉吟不語。
  五毒夫人輕輕歎息一聲,道:「俞少俠,讓她去吧!如若你不答應她,她會覺著是一終身大憾。」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吧!老前輩執意如此,晚輩也不便再多阻攔了。」
  五花婆婆站起身子,道:「多謝俞少俠給老身這個機會。」回顧了四位義女一眼,接道:「孩子們,跟我走啦!娘如是死於敵人之手,你們就想法逃回來,從此之後,跟著五毒夫人,她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四女齊齊躬身說道:「娘!你死了,我們何忍獨生?」
  五花婆婆哈哈一笑,道:「那也好,娘活的時候,沒有帶著你們做些有益於人間的事,但我卻帶你們死的轟轟烈烈,讓後世欽仰;至少,也可以洗刷去咱們母女們身上的血腥。咱們走吧!」帶著四女,向外行去。
  方望低聲道:「俞少俠,她們母女開道,如何是莫風和那些劍士的敵手,在下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五毒夫人道:「方昂,不用去了,成全他們吧!」
  方塹道:「要她們去送死麼?」
  五毒夫人道:「她們要去死,是她們的心願,她們是誠心誠意的去死,如若你要阻止他們,那也是一件大恨大憾的事了。」
  方望道:「死有重於泰山,輕如鴻毛,她們五人之死,在下看不出對大局有什麼幫助。」
  五毒夫人道:「五花婆婆也是老江湖了,她加心中沒有把握,怎會白白去送死呢?」
  方墊道:「夫人,你該明白,她們去了沒有用。」
  五毒夫人道:「我知道。五花婆婆有五花婆婆的計劃,方兄,讓她試試吧!」
  方望欲言又止,但臉上仍然是一片不服氣的神色。
  五毒夫人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緩緩說道:「俞少俠,聽到他們招呼,咱們就衝出去。」
  俞秀凡點點頭沒有說話。
  五花婆婆帶著四女,離開了馬王廟之後,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還不聞一點聲息。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夫人,怎麼聽不到一點聲息,難道她們……」
  五毒夫人接道:「以五花婆婆的經驗之豐,應該是不會出事的。」
  俞秀凡道:「怎的這麼久時間,聽不到一點聲息。」
  五毒夫人道:「也許,造化城主真的撤離了此地。」
  俞秀凡正待接口,突然一陣慘叫之聲,傳入了耳際。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求仁得仁,她們如願了。」
  俞秀凡皺皺眉頭,道:「她們都已經死了?」
  五毒夫人道:」死了!五花婆婆和她的四個女兒。」
  俞秀凡道:「唉!夫人!她們死的真有什麼價值麼?」
  五毒夫人道:「不知道。但這是她們的心願。她們雖然死了,但心願已經完成了。咱們走吧!」
  俞秀凡點點頭,當先向前行去,群豪隨在俞秀凡的身後。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每個人的臉色,卻是一片嚴肅。行出了馬王廟,群豪立刻散佈開去。
  俞秀凡屠中而行,左右兩側是王翔。王尚。行約十餘丈,忽見幾具屍體,椅陳地上。
  是五具女人的屍體,只看衣服,已可以看出來,是五花婆婆和她四個女兒,五個人頭,卻已不見。
  王翔冷哼一聲,道:「好惡毒的心腸,不聞呼喝搏鬥之聲,他們己是必勝,殺了人,還要把頭取去。」
  五毒夫人沒有說話,臉上泛現出一種淒迷的笑意,不知是悲痛,還是得意。
  過了一會,群豪精神煥發,每人都覺著現在技藝大進,希望遇上強敵搏殺一陣。一種拚命保命的意志力,激起了強烈的同仇敵汽之心,和不畏死亡的勇氣;就算造化城上出現面前,也無退縮畏怯之意。
  但很意外的是,造化城主並沒有布下攔劫的陣勢。似乎是造化城主帶著來人,突然間消失不見。
  行約十里不見敵蹤,俞秀凡反而有些擔心起來,停下腳步,道:
  「事情很奇怪,難道他又退回造化城去不成?」
  五毒夫人道:「他們銳氣已挫,鬥志消迫,很可能已重回造化城,再蓄銳氣。
  水燕兒道:「不會的,他雖然不喜作沒有把握的事,但決不放過一個機會。他知道,此刻如退回造化城,整個江湖,立刻會掀起一陣風浪,原來不敢叛離造化城的門派,亦將振奮而起,他不會讓咱們用這一股氣勢,結合一股強大的力量。」
  俞秀凡道:「燕兒.你的意思……」
  水燕兒道:「他們就在附近,只是隱於暗處,暫不和咱們動手。」
  方望道:「水姑娘說的不錯,造化城主不會結咱們聯合江湖同道的機會,目下,他按兵不動,可是正在調集人手,準備全力一拼。」
  俞秀凡沉吟一陣,道:「咱們不能讓他們選擇決戰之地,更不能任他們布下對付咱們的陣勢。」
  五毒夫人道:「咱們要主動,結成一股機動的力量,鐵蹄縱橫,來去加風,千里奔走,追殲強敵,先寒敵膽,造成一種風捲殘雲的氣勢。」
  金釣翁拂髯大笑,道:「妙啊!妙啊!咱們要他由主動變為被動,咱們高興打,就殺他們落花流水,不願打,就縱騎而去,給他個飄忽不定。」
  俞秀凡道:「桃花童子,雖然死了,但他幫助咱們挑了造化城主數十個暗舵,使他們耳目失靈,咱們行動快速一些,和他來一個決戰千里。」
  五毒夫人道:「對!這正是昔年造化城主對付各大門派的辦法,奇兵突現,神出鬼沒,如今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他嘗嘗這種味道。」
  方望道:「咱們詼去買幾匹快馬,以增行速。」
  群豪計議妥當,立刻行動,各選快馬一匹,開始行動。
  哪知,一個從未想到的問題,頓使群豪一番計議的享,流於空談。
  原來造化城中人,突然失去了蹤跡。
  群豪行程數千里,苦尋十餘日,竟然未遇過一個造化城中之人。
  這當真是群豪從未想到的事,大家都出身造化城,對造化城中的人人事事,都有著相當的瞭解,但他們苦苦尋找之下,仍是無所發現。
  這中午時分,群豪在一座小鎮上進過食物之後,五毒夫人長長歎口氣,道:「俞少俠,這辦法不行。」
  俞秀凡道:「在下亦有同感,但卻想不出適當之策。」
  五毒夫人道:「咱們奔走十餘日行程數千里,卻一直沒找到造化城中人,而且,也沒有發現他們在江湖上的行蹤。」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應該想個法子。」
  水燕兒道:「造化城主是一個很有組織才能的人,咱們已使他生出警覺,整個造化城在江湖上的行動,已由明人暗了。」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這麼說來,咱們只有等他們找上了,」
  五毒夫人道:「當今武林之中,只有丐幫能幫咱們忙,但不知丐幫願否插手其中。」
  金釣翁道:「丐幫以忠義相傳,應該會答應咱們。」
  俞秀凡道:「只要他們指點一下造化城中人物行蹤,又不要他們拚命,我想他們應該答應才是。」
  金釣翁道:「對!老朽去找丐幫中人談談。」
  俞秀凡對江湖中事,知曉不多,忍不住問道:「聽說丐幫人數眾多,為天下第一大幫,凡是叫化子,都是丐幫中人。是麼?」
  主釣翁道:「不一定。不過,凡是叫化子,丐幫都可以利用他們。其實,十個叫化子中,也不過一二個,才是真正丐幫中人。」
  水燕兒道:「金老,既然不一定都是丐幫中人,你要到哪裡去找他們?」
  金釣翁道:「這就是老江湖的經驗。老朽昔年曾和丐幫中人有過往來,隱隱還記得和他們連絡之法,諸位請稍候片刻,老朽去找找看。」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這是不大不小的市鎮,但因地處官道要隘,是一處打尖、宿住的驛站,所以,鎮雖不大,卻是熱鬧得很。東西兩條大街,商店林立,行人不絕。
  目睹金鈞翁離去之後,俞秀凡突然站起了身子,道:「不行,咱們得派兩個人一起去。」
  五毒夫人道:「派什麼人?」
  俞秀凡道:「方望和水燕兒走一趟吧!」
  水燕兒站起身子,道:「咱們可要改扮一下。」
  五毒夫人道:「最好改扮一下,對付造化城中人,不得不小心一些。」
  水燕兒、方壟隨手都拿起來人皮面具,戴在臉上。
  五毒夫人也取一忖面具,套在臉上,道:「咱們三個人一道去。」
  急步向外追去。
  三個人動作很快,但出了店門,已不見金釣翁的影兒。
  方望左右張望了一陣,仍然不見金鈞翁,不禁一皺眉頭,道:
  「走不了這麼快,怎麼不見了人影兒。」
  水燕兒道:「西面十步外.有一條巷子,咱們去瞧瞧吧!」
  方望加快了腳步,當先奔入巷子口處。
  這是一條很短的巷子,由巷口到巷尾,只不過六七丈的距離,一目瞭然。巷子兩側的住戶加起來也不過七八戶人家。方望直奔到巷尾處,才發覺是一條死巷。
  五毒夫人道:「事情有些不妙,咱們得先通知俞少俠一聲。」
  水燕兒道:「我去告訴他。」
  方望道:「慢著!」
  水燕兒停下了腳步,道:「方兄有什麼事?」
  方塹道:「俞少俠派咱們來此跟蹤,那說明了他早有警惕之心,在下之意,用不著通知他了。」
  五毒夫人道:「通知一聲,總是好些。」
  方望道:「不!金釣翁如是失蹤,那證明敵人就在左近;如是他沒有失蹤,咱們通知俞少俠,豈不是虛驚一場。」
  五毒夫人道:「這話也是。咱們三個人合在一處,就算遇上了最強大的敵人,咱們也可以對付了。」
  方望道:「在下正是此意。」
  忽然間,巷口第二家人影一閃。似乎是有個人行了出來,但探頭出來一瞧,人又縮了回去。
  方望道:「燕姑娘瞧到了麼!」口中說話,人已飛奔而至,直撲到第二家門口處。
  但見木門緊閉,哪裡還有人蹤。方望也不推門,一提氣,騰身而起,躍入圍牆。
  五毒夫人、水燕兒也跟著飛人院中。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庭院也相當的寬敞,大廳的木門關著,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聲息。大白天,這景象,自然是叫人懷疑。
  方望抽劍護身,緩緩向廳前行去。遙發一掌,只見金釣翁端坐在一張木椅之上。
  方望一皺眉頭,道:「金老,受了什麼人的暗算。」
  金釣翁端然而坐,默不作聲。方望喝了一聲,道:「金老,可是被人點了穴道?」
  金鈞翁點點頭。原來他不能言,但頭還可以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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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回 血拼城主 金筆大俠

  方望道:「我先解開你的穴道。」
  金鉤翁顯然能夠懂得方望的話,連連搖頭不止。那是阻止方望入內之意。但方望已平劍護身,一閃而入。他這一行動,使得五毒夫人和水燕兒,都隨著衝入廳中。能點了金釣翁穴道的人 ,自非小可,五毒夫人和水燕兒擔心方望有失。
  三人落足之處,控制的很好,都在金釣翁的身惻。
  方望道:「我解了你的啞穴,金老再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劍交左手,右手一掌拍向金鈞翁的啞穴。
  忽見穴道被點的金釣翁,右手疾如電火,一翻而起,扣上了方望的腕穴。
  變出意外,方望全然無備,被人一把扣個正著,五指力量奇重,頓然間,使方望失去了抗拒之力。其實那人的動作很快,就算方望有備,也未必能避開一擊。
  水燕兒動作迅速;寒光一閃,長劍已斬向金釣翁的右臂。
  金釣翁一吸氣,連人帶椅子,陡然問向後退開三尺。這一來,方望正在水燕兒的劍鋒之下。急急收劍勢,劍鋒已然劃破了方望的衣服。
  五毒夫人沒有出劍,但卻無聲無息的放出二把使人聞後暈迷的奇毒。金釣翁人向後退,左手己取過方望手中長劍。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封開了水燕兒攻出的三劍。
  五毒夫人沉聲道:「造化城主!」
  金釣翁右手一帶,把方望橫在身上,冷笑。一聲,道:「不錯,正是本城主。」
  水燕兒收回長劍,平護胸前,道:「哼!如若是造化城也算一個門戶,就算是少林、武當,也難及其龐大。但你作事,卻是全然沒有一點一派掌門人的氣度。」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本座行事,只問成效,不問手段。」語聲突然冷厲的接道:「燕兒,放下你手中兵刃!」
  水燕兒搖搖頭,道:「過去,我會相信你每一句話,我覺著你武功奇博,智謀絕世,不論什麼話,我都會聽你吩咐。」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現在呢?」
  水燕兒道:「我懂事了,也覺著你的虛偽和殘忍。你殺人如麻。
  卻偏偏要偽裝一付和善的面孔,你為一種目的,不借拆散、屠殺了多少個美滿、歡樂的家庭,故意造成了很多的孤兒,然後,你再把他們收容下來,傳以武功,教以忠義,你要他們視你如父,盡忠盡瘁;你被他們視若神明,但你卻是殺害他們父母、拆散他們家庭的兇手。」
  造化城主冷厲的喝道:「住口!」
  水燕兒笑一笑,道:「你不說也罷!事實上,在場之人,對你瞭解之深,哪一個都比我還多些。我數不出你十分之一二的罪狀,我說這些話,不過是消一消我胸中之恨罷了!」
  造化城主突然淡淡一笑,道:「水燕兒,放下你手中的兵刃呢,還是要老夫動手?」
  水燕兒道:「我為什麼要放下手中兵刃,我也不會像過去一樣的怕你。」
  造化城主突然接道:「莫風何在?」
  莫風應聲而出,由廳後閃了出來。
  造化城主笑一笑,道:「你動手擒下水燕兒呢,還是要他們動手。」
  莫鳳道:「城主吩咐!」
  造化城主笑一笑,道:「你自己決定吧!但不論什麼人只要最先擒到她的,就把她許給那人為妻,而且立刻完婚。」
  莫鳳抬頭望了水燕兒一眼,道:「姑娘姿容絕世,為何戴了面具?」
  水燕兒伸手一抹,取下了人皮面具,道:「這也是造化城主的作法,他鬼鬼祟祟,一向不肯堂堂正正出現於江湖之上,咱們也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了。」
  莫鳳雙目盯住在水燕兒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姑娘容色絕世,戴上面具,實在有些大煞風景。」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莫風,水燕兒人間絕倫,不但是造化城中第一美人,就是放眼天下,也是罕得一見,你如是能把她制服,她就為你所有了。」
  莫風低聲道:「城主!她是公主的身份。屬下……」
  造化城主接道:「她如未叛離造化城,自然是公主身份,如今她是造化城主的敵人,那還有什麼公主身份?」
  莫風一欠身,道:「屬下遵命廣纓步行到了水燕兒的身前,道:
  「燕姑娘,在下莫風……」
  水燕兒冷笑一聲,接道:「我知道,你給我閃開。」
  莫鳳道:「在下已奉命出手。」
  水燕兒道:「你未必是我的敵手,不過,我要先把事情說個清楚。」
  莫風道:「在下洗耳恭聽。」
  水燕兒道:「你們任何人都別想碰我一下,就算我真非敵手時。
  我也會了斷自己。」語聲一頓,容色莊肅的的說道:「如是我水燕兒真的能叫人喜歡,你們也只有一個辦法,能使我甘心獻身,答允婚約。」
  五毒夫人道:「燕兒.你瘋了。對陣交手,兵刃相見,你許的什麼心願、諾言。」
  水燕兒苦笑一下,道:「大姐姐,我們要學俞少俠,獻身於江湖正義,此身應已非己所有。」
  水燕兒高聲說道:「你們聽著,誰要殺死了造化城主,我水燕兒就甘心情願的嫁給他。」
  造化城主一皺眉頭,道:「水燕兒,老夫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背叛老夫?」
  水燕兒道:「何至是我,任何人。」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老夫不該放過你的。」
  水燕兒道:「不論你如何待我,我一樣會背離你,你的作為,你的冷酷,完全沒有一點人性。」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莫風,殺了她!」
  莫風應聲出劍,攻了一招。
  水燕兒閃身避開,還了一劍。莫風舉劍封架,雙劍相觸。金鐵文鳴聲中,水燕兒向後退了一步。
  造化城主似是很注意兩人動手的情形,雙目凝神,盯住在而人身上瞧著。莫鳳神情冷厲,劍招快如星火,一招緊過一招。水燕兒的劍勢,卻是不緊不慢,守的十分嚴密。
  著上去,水燕兒似是落在下風,莫風攻出三劍,水燕兒平均十招才還上一招。五毒夫人皺皺眉頭,似是想出手,但卻又忍下未動。莫風的劍招,愈攻愈快,但水燕兒仍然保持著勉可應付的形態。
  五毒夫人冷眼觀察,水燕兒劍招中一直沒有用俞秀凡講述的劍法,知曉她有意的保存實力,心中一轉,目光轉注到造化城主的身上,她用毒之能,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但因造化城主身懷釜毒珠,萬毒難傷,雖有施毒的本領,卻不能出手。
  忽然間,造化城主一揮手,把控制在手的方望,摔到了大廳一角,道:「給我拿下!」
  大廳後,應聲奔出了兩個白衣劍士,每人身佩三劍。
  五毒夫人早已提氣戒備,就在等這一刻工夫,一語不發,忽然一個閃身,疾如鷹隼一樣,直衝了過去,人未到,一片濛濛白霧的毒粉,己飛了過去。
  造化城主本來準備對付水燕兒出於,但見五毒夫人發動,立刻改變了心意,身子一轉,攻向了五毒夫人。他身法快速,雖比五毒夫人發動的晚了一步,但卻和五毒夫人同時趕到。
  五毒夫人右手長劍未動,左手一抬,卻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攻向了造化城主。那是全身泛現出藍色光芒的匕首。
  造化城主武功雖高,也不禁駭然退後三步,道:「十毒匕首。」
  五毒夫人道:「不錯。天下最毒的兵刃,只要碰到你一點肌膚。
  不用見血,不用破皮,你就為毒所傷,任你練成了護身正氣,也要身化毒血。」
  她口中說話,人卻未停,雙足移動,踢活了方望身上的穴道。
  右手卻暗把手中一粒藥九,投入了方望的口中。她早已有了打算,所以,這幾個動作,巧妙至極,舉動之間,也配合的恰到好處,再加上還未完全散去的白色毒粉掩遮,竟然瞞過了造化城主的雙目。
  只聽造化域主冷笑一聲,道:「大膽奴婢,竟敢欺騙於我。這十毒匕首,不是早已失去了麼,怎會在你的身上出現?」
  五毒夫人道:「它一直在我的身上,只是我不願拿出來罷了。
  你自負聰明,怎不想想看,這是五毒門的門戶重寶,怎會輕易失落。」
  造化城主道:「這麼說來,你早有背叛我的用心了。」
  五毒夫人冷哼一聲,道:「造化城中人,哪一個不存下背叛你的用心,你又能真正的信任哪一個人?」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你認為手中多了一把十毒匕首,就可以和我動手一戰了麼?」
  五毒夫人從容說道:「也許我還不是你的敵手,但這一把十毒匕首,會使你心存畏懼,它鋒利異常,雖不能切金斷玉,但可以劃鐵裂石,我不信你的內功,會比鐵石還要堅牢。」
  造化城主突然一抖腰間活扣,一把寒光閃爍的軟劍,應手而出,抖的筆直,道:「五毒夫人,本來我還沒有殺你之心,現在,你是死定了。」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造化城主,不論我是死是恬,有這把匕首在手,我就有可能殺死你的機會。」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好!咱們試試看吧!」忽然一抖軟劍,一道寒芒,直射過來。
  他出手太快,快的叫人瞧不出招式變化。寒光一閃,劍式已到了前胸。
  五毒夫人右手一揮,長劍斜裡推出。她動作夠快,仍是漫了那麼一點,劍芒掠過前胸,劃裂衣衫,雪白肌膚上,劃了一道傷口,鮮血湧出。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也許,你覺著俞秀凡在武功上的成就,已經可以和我作一搏殺,我要證明你錯了,就算他傾翼傳授出他的武功,你們也無法擋受我的一擊,造化城中一個不變的鐵則,誰敢背叛我,誰就非死不可,我要在第二劍中,斬下你握著十全毒匕的左臂。」軟劍忽然一轉,斬向五毒夫人的左臂。
  這一把鋒利的軟劍,握在造化城主的手中,就如同具有靈性之物,只見劍身一轉,靈蛇一般,纏向了五毒夫人的左臂。這是很怪的一招,非刺非劈,完全脫離了劍招的範疇。
  五毒夫人竟忘卻右手長劍,左手毒匕,不知如何才能封開這一劍。
  軟劍寒芒眼看就要纏上了五毒夫人的左臂,忽然劍光打閃,一道寒芒,疾飛而起,噹的一聲,封開了軟劍。是方望,挺身而起,長劍斜裡攻出,封開了一劍。
  他勇悍絕倫,封開了造化城主一劍之後,立刻一個轉身,欺進了造化城主的軟劍距離之內,劍芒閃閃,攻向了造化城主,五毒夫人一咬牙,不顧前胸傷勢,也疾撲而上。
  方望學劍十年,列名造化城中的十大劍主之一,劍上武功,大部造化城主親自傳授,所以,他對造化城主的劍路,知道不少。但造化城主為人心機深重,雖是要他為自己效命,但也不肯把殺手絕招,傳給屬下,所以,他很有把握,在三五招內殺死方望。但方望的劍法,經過俞秀凡的一番指點之後,完全脫胎換骨,招招蘊變,把造化城主傳授的劍法,發揮十成威力。因為俞秀凡不藏私,盡傳所知。
  俞秀凡的劍招得自千敗老人和艾九靈的真傳,再加驚天三式劍式上的招術變化,使他融會了三家之長。他也把自己的心得精要,傳給了方望。這就使得方望的劍法,完全有了很大的改變。
  也因此,使得方望劍招上的變化完全出了造化城主的意外。
  他一連疾攻了五劍,竟然把造化城主逼退了三步。再加上,五毒夫人長劍助威,毒匕的威脅,使得造化城主心中又驚又怒。
  方望想不到自己竟能和造化城主動手一搏,而且,還稍佔了上風,不覺豪氣大振,劍招愈見威猛。
  五毒夫人一面揮劍疾攻,一面說道:「方兄,只要咱們再支持上一刻工夫,俞少俠就可以到了。」
  方望道:「在下現在充滿著自信,夫人只管請返下去,先把傷勢包紮起來,然後,再來助在下一臂之力。」
  狂傲的造化城主,此刻.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全力運劍。他功力深厚,劍招純熟,這一沉著運劍,立時發揮了無比的威力,只不過四、五招,已然把局面穩定了下來。
  五毒夫人半身衣服,都已被鮮血濕透,逐漸的感覺著手上無力。但她仍然咬牙苦撐著下去。方望也感覺到造化城主反擊的壓力,本來銳利的攻勢,硬被造化城主的劍招給逼的收縮了回來。
  五毒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方望,我快撐不住了。」
  方望硬著頭皮道:「你下去休息吧!這裡由我一個人撐著,你失血太多,如不早些調息一下,只怕對身體的影響很大。」他口中說話,暗中卻全力運劍,想把優勢扳回來。
  五毒夫人歎口氣,道:「方兄,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方絲道:「夫人是什麼意思?」
  五毒夫人道:「咱們能和造化城主,動手打了這樣久的時間,也算是一件傳誦江湖的大事,縱然戰死,也是心中無憾了。」
  方望道:「是啊!如若江湖知曉了我方望能接他數十劍,而且還會把他逼退四、五步,只怕江湖上沒有人再怕他了。」
  五毒夫人道:「話是不錯,但咱們如是能做出一件更轟動的事,那豈不是更為人所敬重麼?」
  方望道:「什麼事。」
  五毒夫人突然一咬牙,長劍護身,欺了上去,十全毒匕猛的向前一送,刺向了造化城主的小腹。
  造化城主對那毒匕首十分畏忌,竟然被迫的又向後退了一步。
  手中的劍招也為之一緩。方望本來已撐不下去了,但造化城主這一退讓,立刻又藉機搶過來先機,扳平劣勢。
  五毒夫人道:「我手中這十全毒匕就算是金剛不壞之身,但只要中了我一擊,也是一樣會被化作濃血而死。咱們找個機會,拼著死於他的劍下,給他一匕首,鬧他個同歸於盡。」
  方奎道:「好啊!你看什麼時機恰當,打個招呼給我,我們合力猛攻。」
  這時水燕兒已殺了莫鳳,轉身支援方望。
  她具有了練劍的天才,不拘泥劍法連綿的變化,以自己的才慧,把胸中所學的劍法融通於心中,卻又能把那些不同的劍招,連續在一起應用。
  造化城主的武功,本以博雜見稱,他有著過人的才慧,也有著穩實的基礎,學劍之時,只擇精要不屑全學。所以,他傳授水燕兒的劍法,也是博大情奇,很少有綿連一貫的劍法。
  他生性冷酷,學劍用心,就在殺人,所以,他學的劍招,大都是精奇致命絕招。
  水燕兒是造化城主的義女,一身所學,都是造化城主親自所授。
  造化城主為人雖然奸詐,但他絕未想到水燕兒也會背叛於他,所以,在傳授水燕兒的劍法,不像傳授別人劍招時,故意在重要變化中,留下破綻。
  再加上俞秀凡轉授了諒天劍招,使水燕兒的劍法,有了更上層樓的成就。
  水燕兒用以退為進的手法,誘使莫風生出輕敵之念卻在突然的反擊中,傷了莫風。那正是五毒夫人陷入窘境的時刻。水燕兒卻及時而至施援。
  對付造化城主的打法,水燕兒完全采另一種方式,一上手,就是全力出劍,招招都是拚命以赴的殺著,她沒有妄想勝過造化城主,只求能多打上一招就是一招。
  這一來,把一個博通奇技的造化城主也給鬧的無可奈何,水燕兒。方望的全力搶攻,竟和他打成了平分秋色的局面。造化城主心中的忿怒,已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已決心不擇手段,要殺死兩人。
  但兩人似是早已知道造化城主的用心,雙方攻勢也愈來愈凌厲。
  五毒夫人閉目休息了片刻,體力稍復,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個王瓶,倒出兩粒藥物吞下,匆匆把傷口包紮了一下。
  這時,隱於大廳之後的從衛,都已進入大廳。但他們只是靜淑的站在大廳四周,沒有出手。
  造化城主平日太森嚴,這些眾衛劍士,都是聽他令諭,縱然見危,亦是不救。
  事實上,造化城主也未存要從衛劍士出手之意,他心中太恨水燕兒和方竺,要親手殺死他們,才能消胸中之氣,他已經逐漸的冷靜下來,手中的軟劍更見靈活,逐漸恢復了優勢。
  五毒夫人挺身而起,右手長劍一振,也攻了上去。造化城主手中軟劍一展,把五毒夫人也圈入了一片劍芒之中。這時,三個人合攻造化城主一個。但水燕兒的感受之中,已不如自己剛剛出手時具有威力。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你們全力施力吧!我再讓你三十招。
  你們全力合攻也好,兩人搶攻,一人接應也好,但在三十招之後,我就要執行門規,親手把你們三人殺死。」
  方望冷哼一聲,道:「咱們已打過百招,那是雖死猶榮的事了。」
  水燕兒道:「如若造化城主和我們動手的情形,傳揚於江湖之上,我想此後,武林之中,不會再有怕你的人了。」
  造化城主的心情,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聽了兩人激諷之言。
  不再有依慮浮躁之感。
  手中的劍勢,有如長江大河一般,源遠流長,一招緊過一招,綿密的劍光,由擴展到逐漸的收縮,把三個人困人劍光之中。整個劍勢,像一面緩級收縮的網,強大的壓力,迫使方望、水燕兒、五毒夫人三個人的劍勢,逐漸的施展不開。
  這是真功實學,一點也取巧不得,造化城主在劍上的深厚的造詣,實有過人之處。
  水燕兒、方壟等雖然極力想揮劍反攻,但卻一直無法突破那收縮的劍網。
  五毒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方兄,咱們還能支持好久?」
  方望道:「看來不會太久了?」
  水燕兒道:「不要緊,我想咱們再支持二十招,俞秀凡應該來了。」
  五毒夫人道:「燕兒,不要期望著俞少俠來支援我們,我們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和他一決勝負。」
  水燕兒道:「大姊,看樣子,咱們勝他的機會不大了。」
  五毒夫人道:「這個我也感覺到了,咱們如若和他同歸於盡,不知是否可以?」
  水燕兒道:「這個,倒是有幾分可能。」
  方望道:「對,我和水姑娘全力封開他的劍勢,你用十全毒匕全力攻出一招。」
  五毒夫人道:「我也是這個主意。聽說他自己練成了護身正氣,別的兵刃,已無法傷他了。」
  水燕兒道:「毒匕一定能夠傷他麼?」
  五毒夫人道:「這個,你請放心。這毒匕不但鋒利,而且匕上劇毒,為世上奇毒之最,沾著他點皮膚,那就非死不可。」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諸位的算盤打的很好,只可惜你們役有這個機會了。」
  劍勢又一緊,把三個人完全圈入一片劍光之中。凌厲的劍勢,逼的三個人如走馬燈一般,轉來轉去。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也許你們認為我只是浪得虛名,今日讓你們開開眼界,見識一下我的真本領。」
  這時,三人己被劍光逼住,完全沒有了自主的能力。
  五毒夫人雖然想以言語激起方望和水燕兒的鬥志,但她心中也明白,目下三個人,已到了無能為力的地步。就算三個人真的都打算豁出了命干,但也無法取得以命換命的機會。
  造化城主不但招術奇幻,而且他強勁的內力,也似是用之不盡,取之不竭。包括水燕兒在內,也感覺到手中的長劍,逐漸的變的沉重起來,有些運轉不靈。方望和五毒夫人,更是感到氣力將竭,有著無以為繼的感覺。
  忽然間,造化城主冷厲一笑,道:「方望,你背叛本座,是五劍分屍的大罪,我要先斷你的左臂。」語聲甫落,寒光疾閃,方望一條左臂,已然血淋淋的脫肩而落。
  這時,造化城主已然完全控制大局,長劍落處果然齊肩斬下了方塹的左臂。
  方望一咬牙,忍住氣,沒有出聲。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五毒夫人,你除了背叛本座之外,又敢欺騙於我,我要斬下你一條右臂。」
  水燕兒突然厲叱一聲,全力攻出三劍。這三劍,用出她所有的氣力,劍光如冷芒飛灑,竟然把造化城主的劍勢攔住。
  五毒夫人選過一劫,突然一咬牙,棄去手中的長劍,雙手擔著匕首,尖叫一聲,硬向造化城主衝了過去。
  造化城主封開了水燕兒拚命三招,眼看五毒夫人執著匕首衝了過來,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樣子,心中大大的一震。他心中有把握,一劍能把五毒夫人生劈兩截,但他卻沒有把握把五毒夫人那全力攻出的一把匕首封開。
  他為人謹慎,從來不冒一點風險,原本可以十招殺死一個人的,但因他自保之心大強,門戶也大過緊嚴,所以,寧可化去十五招,再把對方殺死。五毒夫人這拚命一擊,竟然逼得他向後退了兩步。
  水燕兒香汗淋滴,雙手酸軟,但她心中明白,已面臨著死亡的關頭,能多攻出一劍,就多話一刻。強烈求生感,激起她生命中的潛力,大喝一聲,又揮劍攻出一招「生死同命」。這一招,完全是不顧自己的硬拚打法,門戶大開,全無防守之意,劍招卻直取造化城主的咽喉。
  造化城主冷哼一聲,退步閃身,避開了五毒夫人的匕首,軟劍疾飛,展開了水燕兒的長劍。
  那雖是一柄軟劍,但卻含營了強大的力道,水燕兒筋疲力盡之時,握手中長劍,已被振脫落地。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這就是背叛本座的下場了。」
  方望在力道用盡之時,又被斬去一臂,已無再戰之能。五毒夫人早已失血過多,勉力苦戰,攻了最後一招之後,也已到了全身虛脫之境,水燕兒苦戰之後,已然無能再戰。
  三個人此時此情,已完全如待宰的羔羊。
  這當兒,忽然間閃起了一道寒芒,由大廳外直射而入。當然一聲,震開了造化城主劈向水燕兒的長劍。劍光收斂,現出一個人來:俞秀凡。
  只見他橫劍而立,神華內蘊,臉上是一片冷肅之色,級緩說道:
  「在下來的正是時候。」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不錯,閣下再晚來一刻,他們就受到了門規制裁。」
  原來,水燕兒手中長劍被震飛之後,已知再無還擊之能,索性雙目一閉,等待死亡。俞秀凡一劍封開了對方的長劍,水燕兒才睜開了雙目。已然倒臥在地上不動的五毒夫人,突然滾動身軀,到了俞秀凡的身邊。
  方望忽然吁一同氣,道:「俞少俠,想不到方某仍見到閣下一面。」
  俞秀凡綴綴說道:「方兄,振作一些。大批的趕援人手,都已經到了此地。」
  他口中雖然在對方望說話,但兩道眼神,卻一直盯住在造化城主的身上。
  造化城主冷然一聲,道:「俞秀凡,你帶了什麼人來?」
  他天性多疑,一聽到俞秀凡帶了很多人,忍不住問了一聲。
  俞秀凡道:「很多人,你一向狡猾,向不輕身涉險,這一次,你是馬失前蹄了。」
  造化城主嗯了一聲,道:「俞秀凡,你瞧到這大廳四周的人麼?」
  俞秀凡道:「故作神秘,穿著不同的服色,多佩了幾支長劍,這就是你仗以行兇的武士了。」
  造化城主道:「他們的人手也許是下大多,但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和當今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對抗。」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不論他們哪一個,也接不了我三劍。」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你可想試試看?」
  俞秀凡道:」如是你覺著這些人,是你縱稜江湖的本錢,在下倒是願意試試!」
  造化們主冷笑一聲,道:「我這二十四名劍衛,各擅勝場,每人在劍上都有他們獨特的成就,你加以一人之力,真能勝了他們,那就具有了和本座一拼的實力。」
  他為人謹慎小心,力戰了水燕兒、五毒夫人和方望之後,亦有耗力不少的感覺,如若再和俞秀凡動手,心中實無制勝的把握;能使俞秀幾和他苦心訓練的劍衛一搏,不論勝敗,至少可以耗去俞秀凡不少的真力。」
  但聞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城主,在下可以先和你苦心訓練的劍衛一搏,不過,在下也有條件。」
  造化城主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發覺俞秀凡正凝神蓄勢,準備出手。這時,就算造化城主立刻下令,也沒有辦法適時攔擋俞秀凡全力的一擊。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俞秀凡暫時妥協,笑一聲道:
  「什麼條件?」
  俞秀凡道:「我要方望、五毒夫人、水燕兒等三人,先行離開這座大廳,然後在下能和你這些劍衛們一一動手。」
  造化城主道:「他們三人都已無再戰之力,只要我舉手之間,就可以取了他們的性命,如若你希望他們還能幫助你,那只怕是一種妄想了。」
  俞秀凡道:「這是在下的事,用不著你為俞某費心。」
  造化城主道:「好吧!你如若覺著他們有助你之能,那就讓他們去吧!」
  俞秀凡目光一掠方望等三人,道:「三位可以退出去了。」
  五毒夫人當先掙扎而起,道:「咱們走!舉步向外行去。
  水燕兒低聲道:「方兄,要不要我扶你一把?」方望搖搖頭,伸手撿起地上的斷臂,舉步向外行去。水燕兒沒有再撿起造化城主震飛的長劍,緊隨方望身後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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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三個人離去後,俞秀凡也緩緩向後退了兩步,道:「造化城主,俞某人說出的話,一言如山,你要他們上吧!」
  造化城主點點頭,道:「要他們一起上麼?」
  俞秀凡道:「廳中的地方不大,如是城主認為他們一起上,對他們有利,就不妨請他們一起上吧!」語聲一頓,接道:「俞秀凡還想請問一事,金釣翁是死是活?」
  造化城主道:「他還有一口氣沒有絕。」
  俞秀凡道:「那是說,他還在活著了。」
  造化城主道:「他雖然還活著,但已和死去並無太大的不同。
  因為,他只比死人多一口氣罷了。」
  俞秀凡劍眉聳動,冷冷說道:「你把他怎麼樣了?」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背叛我的人,自然會遭到很悲慘的報應。金釣翁、水燕兒、五毒夫人、方望,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俞秀凡道:「那是不是也包括在下了?」
  造化城主道:「如是你肯改變主意,現在還來得及。」
  俞秀凡道:「你自己心中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你可曾仔細的想過這件事?」
  俞秀凡道:「想過了。」
  造化城主道:「一個人活在世上,應該有些成就,像你閣下和在下,都是人上之人。」
  俞秀凡道:「在下從沒有這樣想過,我覺著自己很平凡。」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你再想想看,我們一合作,整個武林都會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俞秀凡道:「在下的想法,剛好和閣下相反。」
  造化城主道:「你的想法是……」
  俞秀凡接道:「作一些有益於人間的事。」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搖搖頭,道:「看來,咱們是很難合攏了。」
  俞秀凡道:「我們之間,非要有一個人死不可。」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我一生之中,從沒有和人談過這些事。
  對你是第一個人。」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閣下,你沒有說服我的機會;不過,在下也無法說服閣下。」
  造化城主道:「好吧!閣下既然決定了,咱們只好在武功上一分勝負了。」目光一掠餘下的四個黑衣武士,道:「你們過來,和這位俞少俠走幾招。」
  四個黑衣人緩步行了過來。造化城主向後退了兩步,四個黑衣人把俞秀凡圍了起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我殺了他們四個人後,是否能和你一戰。」
  造化城主道:「你和他們動手之時,我就有足夠的時間,調動另外三組劍士,對付你們。」
  俞秀凡哈一笑,道:「造化城主,我並不吃虧,你雖然在時間上佔了很多的光,但我也有我的算盤。我的出現,救了水燕兒、方望和五毒夫人。在下可以奉告城主,我俞某人並不孤單,我們所有人手,都已經趕來了此地,他們都在庭院中埋伏著。」
  造化城主這人的疑心最重,聽到俞秀凡說庭院中有埋伏,立刻問道:「都是什麼人?」
  俞秀凡道:「他們都是你造化城主的人,你應該知道了。」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就是他們幾個人麼?」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自然是還有別人。閣下這些隨身劍衛,如若戰死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也就是你造化城主的埋骨之所了。」
  造化城主道:「哼!就憑你們這些人,只怕連我隨行的劍衛,也無能勝過了。」
  俞秀凡道:「我們這些人,也許力量不夠,但如再加上幾個人,只怕就非你能拒抗了。」
  造化城主道:「本座想不出,當今武林之世,還有什麼人,能夠和我一戰。」
  俞秀凡道:「金筆大俠艾九靈,再加上一個花無果,夠不夠?」
  造化城主呆了一呆,道:「你認識花無果。」
  俞秀凡道:「不錯。」
  造化城主搖搖頭,道:「他不可能再出江湖,更不可能和艾九靈合作。」
  俞秀凡道:「如是艾九靈去找花無果,他會不會給艾大俠一個面子?」
  造化城主道:「會!不過,他們兩個人,誰也不會去找誰,誰也不願意先低頭。」
  俞秀凡笑一笑,道:「如若他們要防止一次江湖大劫,挽救千萬人的性命,他們不會再管那些固執不夫緊要的面子。」
  造化城主沉吟了一陣,道:「俞秀凡,你少不更事,對人性的瞭解不夠。他們兩個都是英雄人物,所有的英雄人物,都犯了一個很大的毛病,那就是不願低頭。」
  俞秀凡道:「不錯,你的看法,也許你有理,但別忘了英雄人物,都會顧識大體,他們為了千秋的盛名,會放棄了個人的恩怨。」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不論你如何解說,我都不會相信你的這些話。」
  俞秀凡道:「很快就可以證明給你看了。」
  造化城主探首向廳外瞧了一眼,道:「本座不信,但我倒很希望,你能證明一件什麼給我瞧瞧。」
  他是生來疑心很重的人,雖然感覺到俞秀凡這些話,意在恐嚇,但又覺得不無可能。至少,俞秀凡說出花無果這個人,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花無果和艾九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艾九靈名滿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花無果卻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動,知他之人,少之又少。
  造化城主能在短短的二十年中,建立了造化門,網羅了江湖上許多大豪、英雄,成功之道,正在他把握了人性中的弱點和隱藏了自己。
  但他一旦脫去了隱藏自己的神秘之衣,立刻暴露出他自己的缺陷,那是超越常人很多的疑心病。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閣下,真敢見那艾九靈艾大俠了?」
  造化城主道:「不錯。本座找他很多年,不知他躲向了何處?」
  語聲一頓,話題突轉,道:「你和艾九靈有何關係?」
  俞秀凡有意在拖延時間,淡淡一笑,道:「閣下的看法呢?」
  造化城主道:「你身份神秘,武功卓絕,出手劍路,和艾九靈有很多的相同之處。但不知閣下和艾九靈是個什麼樣的關係?」
  俞秀幾道:「城主的看法呢?」
  造化城主道:「如果在下的推斷不錯,閣下可能是艾九靈培養的一株奇葩。」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個人疑心很大,倒不如騙騙他了,兵不厭詐,這也不算是什麼錯事。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如你城主猜對了,又將如何?」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艾九靈這些年來,躲的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原來,他是在培植反抗我的人才,你閣下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倒好,不用我說,他倒替我想出一番情節出來,用不著我再去編造什麼了。主意拿定,哈哈一聲,默然不語。
  造化城主嗯了一聲,道:「俞秀凡,世人都認為艾九靈是個仁義大俠,其實,都不知道他為人的陰險,像你閣下這樣的人,我相信艾九靈決不止只培養一個出來。」
  俞秀凡道:「照閣下的看法艾大俠培養出幾個像我這樣的人?」
  造化城主道:「這個麼,就很難說了。也許有十個八個,少則三個五個。」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一個俞秀凡,就使你城主窮於應付,如是艾大俠培養出我這樣十個八個的人,豈不是把造化城一舉毀滅了麼?」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道:「艾九靈可以培養出你這樣十個八個的劍手,但我相信他培養不出你這樣性格的人。」
  俞秀凡接道:「在下想不出有何不同,艾大俠能培養出我一個俞秀凡,也就能培養出十個俞秀凡來。」
  造化城主道:「他可以培養出像你這樣的武功人才,但卻無法培養你同樣的氣質和性格,這世上,畢竟只有你一個俞秀凡,不可能有第二個同樣的人。」輕輕吁一口氣,接道:「一個人的武功,可以苦練中得到,在良師陶冶下衝破某些體能的限制,但他生具的領袖才能,和使人傾服的器度,卻不是輕易培養得出來,所以以能和我為敵,是因為你具有了這種統馭人的才能和氣質,才能把我苦心羅致、培養的人才,為你所用。」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難得閣下如此看重俞某,就當今武林之世而論,閣下算是一位人才;但如論你的作為,卻是滿身罪惡,兩手血腥。」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接道:「何以見得?」
  俞秀凡道:「你設九刑室,佈置了人間地獄,把活生生的一批武林高手,變得瘦骨鱗峋,無法離開那人間地獄一步,聽憑你的宰割。」
  造化城主接道:「芙蓉膏具異香,他們如若意志堅決一些,那就不會受到芙蓉膏的誘惑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為使一些人安於人間地獄中工作,用藥物合以金屬,把他們變成了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讓他們在不見天日的環境中,習慣那種陰暗的地獄生活,甚至,你把他必須的食用之物,也制的古里古怪,形如斷肢、殘軀,要他們食用,話生生的造成了一處人間鬼獄。」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你不覺著那是超異常人的傑作麼?」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也是前無古人的惡毒設計。」
  造化城主又大笑一聲,道:「人性太貪,我不過是給他們一點報應罷了。」
  俞秀凡道:「人間地獄中,被關的,未必全都是惡人。」
  造化城主接道:「就算有一兩個身遭冤枉的人,實也不算什麼。」
  俞秀凡道:「照在下的看法,閣下才是惡人中惡人。」
  造化城主突然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似乎已經忘記了?」
  俞秀凡道:「忘記什麼?」
  造化城主道:「艾九靈和花無果,也到了此地。」
  俞秀凡道:「兵不厭詐,這一點,恕在下不予奉告。」
  造化城主一揮手,道:「殺!」
  四個黑衣人四柄長劍,四柄短刀,一齊出手,攻了過去。俞秀凡已領教了這些黑衣殺手的厲害,手中長劍,只是用來誘人耳目,短刀者取捨性命的毒招。
  長劍一揮,閃起一道寒虹,封住了四人手中短刀攻勢,人卻由交錯的長劍中,脫身而出,退到了大廳門口。他心中知曉這些黑衣人的厲害,讓他們圍在四面動手,很難對付,如若能佔地理之便,擋在大廳門口,減少背後受敵之危,應付起來方便多了。
  四個黑衣人的合圍之勢,本是極難破解,但俞秀凡卻輕而易舉的閃了出來。這奇異的身法,得自驚天劍譜之上,看的造化城主也不禁暗暗的一皺眉頭。
  四個黑衣武士圍攻無效,但卻未能使他們心中有所警惕,四把長劍,潑水流星一般,攻了過來。
  這一次,四個人竟把武功用於長劍之上,但見一片寒芒閃抖,攻勢十分凌厲。對這些黑衣武士,俞秀凡早已心動殺機,交手數招之後,看出了他們劍法變化的路數,突然展開反擊。他數次在搏鬥中受到了傷害,內心之中已生出了很大戒懼,不敢再輕視這些從衛劍士。他們的武功之高,決不在江湖上一流高手之下。所以,直到看清了四人劍路的門道,才施展快劍手法。
  但見寒光連閃四閃,四個黑衣人全部倒了下去。四個人全都是劍中咽喉。俞秀凡雖然極盡小心,左腿上仍被劃了一刀。鮮血淋漓而下。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俞秀凡,好快的四劍!」
  俞秀凡道:「誇獎了。」
  造化城主道:「如若他們分站在四個不同的方位之上,你縱然能夠殺了他們四個,只怕閣下付出的代價還要大些。」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但他們四個人畢竟是死於我的劍下。」
  造化城主道:「閣下的腿傷如何?」
  俞秀凡道:「幸未傷及筋骨。」
  造化城主目光轉注到紅衣劍士身上,舉手一揮。
  八個紅衣劍士,一齊舉步行了過來。紅衣劍士,用的是雙劍。
  十六柄長劍,一齊出鞘。
  造化城主輕輕吁一口氣,道:「俞秀凡,可要再試試他們的雙劍變化。」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閣下最大的本領,就是指令他們群上群攻。」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俞少俠,咱們也有很多的人手,為什麼你要單獨拒敵。」
  俞秀凡嗯了一聲,突然飄身而遲,退到了大廳以外。八個紅衣劍士,忽然一合,兩人一排,向廳外追來。俞秀凡站在大廳外面四丈左右處,橫劍而立,冷冷的不發一言。
  第一排行出的兩個紅衣人,剛剛出手,突然由側飛來數十道銀線寒芒。這是針釵湯蘭施放飛針的手法,最凌厲的「漫天花雨」。
  不過,這不是湯蘭一個人打出的飛針,而是很多人一起打出的飛針。
  兩個紅衣劍士,雖然同時拔出了長劍擊出,但卻無法全擊落那疾湧而至的寒芒。一陣輕微的波波之聲傳人耳際,飛針被擊落了一半,但仍有很多的飛針,擊中了兩個紅衣人。
  需知,由不同的人手,打出飛針,力道不同,但手法都凌厲無匹。就算是造化城主親身臨敵,也未必能用手中之劍,擊落這麼多飛針。兩個紅衣劍士,各中了數枚。
  針上的奇毒,是出自五毒夫人所調製,毒性強烈無比。兩個紅衣劍土立刻倒了下去。但第二彼,兩個紅衣劍士,又行出大廳。兩側的毒針,又飛了過來,同一的手法,同樣的凌厲。兩個紅衣劍士,又倒下去。就這樣,第三波紅衣劍士,又倒了下去。
  俞秀凡只看的大感奇怪,暗暗忖道:眼看到前面的人倒下去,為什麼還要後面的人跟了上來,這等不畏死亡的豪氣,固然可佩,但這等不知死話的傻勁,卻是叫人想不明白了。
  倒下六個紅衣劍士,第四波紅衣人,終於有了警覺,沒有再行出大廳。
  耳際間,響起了造化城主的聲音,道:「俞秀凡,你好毒辣的手段!」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也覺著奇怪,第一波紅衣劍士,可以死在毒針之下,為什麼第二波、第三波,仍然有人出來。難道他們都已失去了控制自己的神智不成。」
  造化城主道:「本座律令森嚴,他們未得令諭,不會停下。」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你要他們活括送死,如何能怪得在下。」
  造化城主道:「針釵湯蘭的手法,傷了他們,本座也覺著他們死的奇怪。」
  俞秀凡道:「一個湯蘭傷不了他們,但不知幾個湯蘭,才能傷他們?」
  造化城主道:「至少要四個湯蘭,才能傷他們。」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不敢相瞞,咱們所有的人,都有著針釵湯蘭一般的發針威力。」
  造化城主道:「這似乎是不大可能。」
  俞秀凡道:「我們用的和你一樣方法,不同的是,咱們是以坦誠相處,各自把數十年體會到的竅要,傳授出來,只要具有了發出飛針的功力,很快就會學到了發針的手法,這中間沒有欺騙,沒有隱瞞,只要短短數日,就有成就。」
  造化城主沉吟了一陣,道:「你也一樣,把你出劍的手法,和劍招中精微的變化,傳授了他們。」
  俞秀凡道:「不錯,他們也傳授給我,只要我們有時間,很快就可能變成十個俞秀凡,十個湯蘭,甚至十個五毒夫人。」
  造化城主道:「我不該留下你的性命,十個湯蘭、十個五毒夫人,也來對我構成什麼威脅,但十個俞秀凡……」
  俞秀凡冷冷接道:「怎麼樣?」
  造化城主道:「可能對造化城構成一個威脅。」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造化城主,我曾是你手下的敗將,但我一直沒有畏懼之心,如是今生,你還有一個殺死我的機會,現在是唯一的機會了。」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我一生最足以做視江湖的一件事,就是我從不冒險,我要以很精密的計劃,代替匹夫之勇。」
  俞秀凡仰天大笑一聲,道:「撇開了是非不管,你的成就,的確是驚世駭俗,但善惡有報,一時的確就,並不能算是功德圓滿。」
  造化城主沉吟了很久,道:「俞秀凡,你可是想和老夫挑戰麼?」
  俞秀凡道:「在下一直有這樣心情,但不知你敢否應戰?」
  造化城主道:「你是說咱們單打獨鬥?」
  俞秀凡道:「不錯。」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俞秀凡我想到了一件事,你說的不錯。」
  一頓,接道:「這一次,我可能是僅有一次殺死你的機會了。」
  俞秀個道:「所以,你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準備和我動手一戰,是麼?」
  造化城主道:「正是如此,而且,我可以和你公平的作一次決戰。」
  俞秀凡道:「好!在下也有此意。」
  造化城主道:「咱們一言為定,本座要出來了。」果然緩步行了出來。造化城主這個從來不守信用的人,此刻竟然大反常情。
  俞秀凡打出於勢·示意隱蔽在兩側的人,不要再施毒針。所以,造化城主,一直未遇飛針偷襲,兩人相距五尺左右時,造化城主停了下來。俞秀凡緩緩抽出長劍,平橫胸前,臉上是一片誠毅之色。
  造化城主打量了俞秀凡一眼,道:「我希望你能再想想咱們合作的事。」
  俞秀凡道:「這件事在下已經想過了很多次,用不著再想了。」
  造化城主點點頭,道:「俞秀凡,在下又多加了一分殺死你的決心。」
  俞秀凡右手長劍一探,忽然一劍,刺向了造化城主的眉心。口中卻說道:「閣下想必要自持身份,不肯出手,我就先攻了。」說完這一句話,手中長劍,一連攻出了一十二次。這十二劍凌厲快速,當真是如閃電一樣。
  造化城主原地未動,揮腕出劍,封開了一十二劍,道:「俞秀凡,你似乎是又有了一些進步。」
  俞秀凡道:「誇獎,誇獎。」
  造化城主長劍疾轉,忽硬忽軟,一隻劍有如一條靈蛇般,變化萬千,叫人不可預測。這一輪疾攻,完全是真才實學。俞秀凡施出驚天劍法,長劍疾如輪轉,隱隱的帶起了風雷之聲。交手百招,兩人都在原地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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