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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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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 金筆點龍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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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0:59:17 |只看該作者
第21回 鬼卒判官 斷魂狂人

  海長城道:「紀飛兄,艾大俠已經失蹤了近二十年,只怕早已被造化城主謀害了。」
  項侗道:「如若艾九靈還在人間,豈容得他們如此的胡作非為。」
  紀飛搖搖頭,道:「老朽不作此想,艾大俠的絕世功力,怎會被他們謀害」項侗道:「紀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俞秀凡心中暗道:原來艾九哥在江湖的聲望,是如此之高,不論黑白兩道,都對他如此敬重。」
  但聞白衣羅剎說道:「這位俞少俠武功的精絕,實已到不見招式的境界,一揮手,一投足,都可克敵制勝。不過,校好發覺,他除了武功之外,還有滿腔的學問,和驚人的說眼力,也許,他是有意進入造化城來。」
  俞秀凡緩經說道:「談不上有意進來,不過,現在在下倒希望進人造化城中去看看了。」
  白衣羅剎道:「你準備一個人去麼?」
  俞秀凡道:「在下準備帶貴院中兩個人去。」
  白衣羅剎目光一掠無名氏和黑衣啞子,道:「帶這位無名兄和啞兄同去?」
  俞秀凡道:「不錯。正是帶這兩位兄弟同去。」
  白衣羅剎道:「他們兩位同意了麼?」
  俞秀凡笑道:「我們之間有一個約定,他們兩位已經同意了。」
  白衣羅剎笑一笑,道:「校好不才,已把福壽膏的毒癮戒掉,項兄和紀兄,也已開始戒,只要能再熬過三五天,大概也可以戒除了。
  只要能擺脫福壽膏的控制,咱們就不必再畏懼造化城主了。」海長城道:「造化城中,武功高強之士很多,不可輕敵。」
  白衣羅剎道:「只要一刀一槍的打,不幸戰死,也死的瞑目了。」
  俞秀凡霍然站起身子,道:「姑娘說的是,如若人人都有姑娘這份豪氣,武林中才有再生的機會。」
  白衣羅剎歎口氣,道:「我沒有看到其他的九大別院中是什麼人,單是看我們萬家大院中的人,黑,白兩道中的人,雖然未被他們一網打盡,但已被他們收服了十之六七,這些人大都是各霸一方的豪雄人物,如今部已被送入了地獄之中。
  俞秀凡道:「不錯,看起來,江湖上能夠反擊造化城的力量,都在造化城的內部,」這當兒,跨院外傳來一個尖厲的聲音,道:「我要見俞少俠,你們不能阻攔。」
  海長城高聲說道:「放她進來!」
  一面色慘白的女子,快步衝了進來,道:「貴賓,我已接到令諭,立時得離開此地,」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好!咱們走!」
  抱拳一個長揖,接道:「諸位老前輩,在下就此別過了。」
  白衣羅剎道:「小兄弟,你要不要三個從人?」
  俞秀凡道:「不用了,有無名兄和這位啞兄相從,兄弟已經很滿意了。」
  白衣羅剎道:「好,需要我們幫助的時候,想法給我們送個信來。」
  無名氏默然不語,信步向外行去。俞秀凡大步出廳,緊隨在無名氏的身後。
  白衣羅剎嬌軀一橫,攔住了黑衣啞巴道:「啞兄,我現在還不相信,你真的不會說話。」
  黑衣啞巴笑一笑,突然一閃身,越過了白衣羅剎,追上了俞秀凡。
  俞秀凡平和他說道:「姑娘,現在要帶我們到那裡去,說說何妨?」
  白衣女子苦笑一下道:「我真的不知道,到地方自會有人接待你們。」突然放快了腳步,向前奔去。
  俞秀凡目光一瞥問,發覺她雙目中滿含著淚水。暗自歎一口氣,緊隨身後而行。離開了福壽院,又恢復了一片幽暗。
  白衣女子帶幾人行到了一座黑色的房子前面,突然停了下來佔俞秀凡抬頭看了一眼,道:「這是什麼地方?」
  白衣女子搖擂頭,垂手行到門前,高聲說道:「貴賓到!」
  但聞木門呀然而開,兩個鬼卒形的大漢,並肩行了出來。一個手執著一張大鐵牌,一個手執著一條長長的鐵鏈子。藍色的臉,一套緊貼身上的肉色衣朋,遠遠看去,他似乎赤身露體一般,像煞陰曹地府中拘魂。索命鬼。
  俞秀凡望望兩個鬼卒一眼,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那手執鐵索的鬼卒道:「你到處惹事生非.已撤去了貴賓身份,咱們奉閻王之命,鎖你去見。」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這人間地獄中,還有閻王,你兩位就是閻王帳前的鬼卒了。」
  手執鐵牌的鬼卒哼了聲道:「不錯,閣下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抗拒鎖拿?」
  俞秀凡一閃身,退開了五尺,道:「把這兩個鬼卒給廢了。」
  無名氏和啞巴同時出手,突向兩個鬼卒撲去。
  那手執鐵牌的鬼卒,鐵牌一揮,迎面拍來,隨著那拍來的鐵牌。
  數十枚銀針,一齊射了過來。
  無名氏吃了一驚,一吸氣,仰身倒臥,身體幾乎貼在了地上。
  數十枚銀針,掠面而過,無名氏廠鋌而起,右手疾快的拍出一掌。
  那執牌鬼卒一牌落空,立時身隨牌轉,手中鐵牌施出一招橫掃,斜裡劃來。這一招十分玄妙,不但避開了無名氏的一掌,而且第二牌連續攻到。
  無名氏一閃避開,冷冷說道:「閣下是真人不露相啊!」雙掌連環拍出。
  那手執鐵牌鬼卒,一語不發,鐵牌縱橫,展開了一輪猛攻。這人不但鐵牌招數凌厲,而且鐵牌內還藏有暗器,若非無名氏這等武功的高手,勢必要傷在那鐵牌飛針之下。
  黑衣啞巴和那手執鐵索的鬼卒,也展開了一場凶厲的搏殺。
  只見他手中鐵索伸縮,忽長忽短,變化萬端,莫可捉摸。
  俞秀凡一側觀戰,只看得心中震駭不已。暗道:「小小的鬼卒,竟有如此武功,閻王可想而知,何況造化城中人了。」
  四人拚搏五六十招,無名氏才找到了一個空隙,欺身而上,一掌拍在執牌鬼卒的後背之上。那執牌鬼卒冷哼一聲,倒摔在地上。
  原來,無名氏掌內暗蓄真力,一掌震斷了那鬼卒心脈。
  黑衣啞巴眼看無名氏已然得手,心中大急,顧不得暴露身份,突然一個旋身步,直欺入那鬼卒懷中,左手一招「摘風捉影」,抓住了鐵索,右手一掌,劈向了頂門。
  那鬼卒一縮頭,斜斜避開了半尺,讓過一掌。但他未料到黑衣啞巴雙手並用的同時,又飛起了一支右腳。
  但聞蓬然一聲,右腳正踢在那鬼卒的小腹之上,身軀飛起了七八尺高,又重重的摔在地上,連哼也未哼一聲,人已氣絕而亡。
  無名氏微微一笑,遭:「一式三招,心分手足,啞兄原來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黑衣啞巴苦笑一下,抱拳一禮。
  俞秀凡雖然看的明白,但卻不知兩人之間打的什麼啞謎,雖他文武兼資,聰慧過人,但究竟是江湖上閱歷太少,未曾想到黑衣啞巴行禮的用心,是怕那無名氏說出他的來歷。
  無名氏一回頭,道:「小主人,這兩個鬼卒,武功不弱,不知是什麼出身。可惜,他形貌全變,未留下一點可以追尋的線索。」
  俞秀凡道:「如是武林中分有等級,他們應該名列幾等?」
  無名氏道:「那要看怎麼一個分法了。用在下作準呢,還是以你小主人作準?」
  俞秀凡道:「你算幾等身手?」
  無名氏道:「未遇你小主人之前,在下該是第一級中的人物,遇你之後,我似是應該降一級了。」
  俞秀凡道:「這兩位鬼卒呢?」
  無名氏道:「三級身手。不過,他們只是鬼卒身份,如是牛頭、馬面、判官、閻王之流,咱們就算不落敗,只怕也難取勝,那就要看你小主人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這麼說來,閣下對我很有信心了。」
  無名氏笑道:「加是沒有一點信心,我等也不會來了。」
  俞秀凡道:「好!咱們合作鬥鬥閻王爺,闖闖造化城,就算咱們戰死此地,也是一樁揚名千古的事,」無名氏笑一笑,道:「能不死咱們最好不要死,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只有十招掌法,三招擒拿,如是碰到了武功高強的對於,我這十招用完,三招拍拿抓不住對方的穴道,那豈不是沒有了咒念。忽然間想到了長劍和驚天三劍的劍譜,不但記述了驚天三劍的威力,而且還記了一套劍法,至少,在劍上的變化,比掌法、擒拿的招法多上很多。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這些鬼卒用的兵刃,似都非兵器譜上之物。」
  無名氏道:如是是不用這些奇奇怪怪的兵刃,又怎會算是地獄門中人物!」
  俞秀凡苦笑一下,默然不語。
  無名氏道:「你是咱們三人中的主腦,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俞秀凡道:「你往地獄之中時日很久了,對這地方,是否熟悉?」
  無名氏道:「這地方一片混飩,再住二十年,也是瞧不出一點名堂未。」
  俞秀凡道:「那只有亂闖它一陣了。」
  無名氏道:「怎麼一個闖法呢?」
  俞秀凡道:「那白面女子進入這室中,咱們也進去看看。」
  俞秀凡突然舉步而入,搶先行入室內。
  室中一片黑暗,目難見物,無名氏冷笑一聲,道:「小主人,啞兄,兩位請閃開,兄弟先砸爛這空中之物,然後,再放把火,把它燒了。」
  俞秀凡心中忖道:這地方到處不見天日,除了見房子就燒,鬧它一個天翻地覆,等他們找來之外,確也沒有別的辦法。因這地方不但沒有光亮,而且,所有的建築,也都是一片黑色。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多多小心。」快步返了出去。黑衣啞巴也跟著退到室外。
  無名氏大聲喝道:「屋裡如若有人,那就請回答在下一句話,如是朋友不肯回答,那就別怪在下打它個一塌糊塗,燒你個片瓦不存。」但聞四下回聲盈耳,並無回答之人。
  無名氏右手揮轉,鐵索飛出。只聽一陣乒乓之聲,似是有不少木器碎飛之聲。
  這室中,大約只有一張木桌,鐵索揮動之下,木桌很快都被擊成碎屑,鐵索擊在了牆壁之上,火星飛濺,響起了金石相憧的聲音6顯然,這座黑室,是黑色的岩石作成。
  無名氏打了一陣,突然收回鐵索,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個人招子,一晃而燃。火光映照之下,只見那室中一張木桌,已被打碎,除了木桌和一對憧破的木門之外,室中都是黑色的岩石堆成。
  無名氏苦笑一下,緩步行了出來,道:「房子蓋得很絕,簡直是無物可燒。」
  俞秀凡道:「咱們該如何?」
  無名氏道:「這要看你主人的了。」
  俞秀凡道:「那白面女子進入這石室之中,此刻既然不在石室,那證明了這石室之中,定然有著秘道。」
  無名氏道:「不錯,他們一直在地道中往來,所以,才能神出鬼沒的叫人防不勝防,」俞秀凡腦際中靈光連閃,道「是了,那造化城主通築建之學,所謂地獄,必然是另有天地。這地方,只不過是用來囚禁十方別院的高人。」再仔細想一想,進入地獄的經過,心中突然悟出了很多的道理,輕輕咳了一聲,道:「無名兄,把你手中的火招子給我。」
  無名氏遞過火招子,俞秀凡大步行人室中。
  俞秀凡迅快又仔細的查看過四面的牆壁,又緩緩退了回來。
  這時,火招於已經燃盡,火光一閃而熄。
  無名氏道:「小主人,瞧出了什麼?」
  俞秀凡道:「明明知道那石室中有個地道,可惜咱們找不到地道入口,唉!如是她在此地,這些機關佈置決然瞞不過她。」
  無名氏道:「什麼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璇璣宮中人。」
  無名氏微微一怔,道:「你認識璇璣宮中人?」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到過璇璣宮,」無名氏道:「你認識什麼人?」
  俞秀凡笑一笑,道:「璇璣宮主。」
  無名氏道:「小主人認識璇璣宮主?」
  俞秀凡笑一笑,道:「其實,在下認識的人不多,不過,在下確然認識璇璣宮主。」
  無名氏道:「咱們並非懷疑小主人說的是謊言,只是希望小主人能告訴咱們的真實來歷。」
  俞秀凡道:「在下沒有來歷,所以,也無法奉告什麼?」
  無名氏突然覺著這位年輕人十分精明,立刻生出了一種敬畏之心。緩緩說道:「如若有璇璣宮中之人在此,定然能很快找出這室中機關所在。」
  俞秀凡道:「沒有璇璣宮中人,咱們也該想法找出這室中的機關。」
  俞秀凡突然向後退了兩丈,盤膝而坐,道:「在下相信,咱們一直在他們的嚴密監視之下,如是咱們能夠靜止下來不動,他們忽然失去了咱們的行蹤,他們急於找到咱們的焦慮,決不在咱們之下了。」
  無名氏道:「高明啊,小主人!看來,不止是在武功方面,兄弟和啞兄只能作一個從人的身份,就是在機智、才能方面,我們也只能追隨學習了。」
  俞秀凡道:「無名兄言重了。」
  三人放輕了腳步,行出約三四丈遠,悄然停了下來,分成了三個方位,用背相對,盤膝而坐。三個人靜下心來,冷眼向四面觀察。
  事情果然不出俞秀凡的預料,三個人坐下不過頓飯工夫之久。
  黑室中突然亮起了一盞藍色的燈火。藍火出現在黑室門外,隱隱間可見口五條人影,站在那藍色的火焰之後。
  俞秀凡低聲道:「他們來了,這次,咱們要想法子生擒他們幾個才行。」
  無名氏道:「他們似乎是有四個人。」
  俞秀凡道:「不錯;是四個人。」
  無名氏道:「在下和啞兄突然施裘,只能各生擒一個人,餘下兩個人,看來要主人親自出手了。」
  俞秀凡心中實在沒有把握能夠一舉生擒兩人,但他心中明白,無名氏這番話半是敬仰,半是刁難,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只見那藍色的燈人,級緩向前移動,四個人影,也分開向四周散開,布成了一個扇面的陣勢。俞秀凡等也緩緩移動,分別選了幾個有利的形勢。
  那藍色燈火後四條人影,突然間四下分開,向前行來。中間兩個,一個舉著燈火,一個手執三股叉。另外兩個人分在左右相距了大約一丈餘,手中也各執一柄三股叉。
  俞秀凡、無名氏、黑衣啞巴,也各自選擇好對象。突然間,三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向四個鬼卒,撲了過去。俞秀凡左右雙手齊出,快速絕倫的抓住了居中兩個鬼卒。
  無名氏和黑衣啞巴,也快速絕倫的欺身而上。但左右兩個鬼卒,已然心生頓覺,鋼叉抖動,直向兩人刺了過去。無名氏右臂一抬,蓬然一聲,震開鋼叉,右手一把抓向了執叉人之手骯。他蓄勢出手,力道強猛無比,那鋼又被震飛起五六尺高,但右手卻未扣上對方的腕穴,只是掃中了那鬼卒的脈門。
  但這一擊,也使那執叉鬼卒,戰力大傷,身驅一晃。無名氏費了十招變化,才制服了左首鬼卒。
  黑衣啞巴也未能一擊得手,也費了一番手腳,重創那鬼卒之後,才把對方制服。
  這時,兩人對俞秀凡的敬佩不得不更進一層,只覺俞秀凡一舉擒住了兩名鬼卒,那麼輕輕鬆鬆,全無半點吃力的感覺,自己兩人只各擒一個,卻費了不少的工夫。
  無名氏苦笑一下,道:「小主人,咱們心服口服了。」緩步行了過去,點了兩個鬼卒的穴道。
  就是這一陣工夫,四周突然亮起了十盞藍色的燈火,鬼影幢憧,把三人給圍了起來。
  俞秀凡哈哈一笑,放了兩個鬼卒,道:「你們那一位可以講話的,請出來一個。」
  只聽一聲冷厲的長笑,傳了過來,道:「什麼人說話如此可惡?」
  藍色燈芒閃動,人影分裂,閃出了一個身穿紅袍的怪人。這人的一身衣著十分奇怪,頭戴烏紗帽,身著大紅袍,手中拿著一支有如兒臂的判官筆,挺著一個大肚子。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是人是鬼?」
  紅袍人道:「本座陰府判官龐尤。」
  俞秀凡道:「陰府判官不是人了。」
  龐龍道:「判官掌人間生死大事。」
  俞秀凡道:「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帶我會見見你們的閻王去。」
  龐龍道:「先過了老夫這一關,再見閻王不遲。」
  俞秀凡突然飛身而起,直向龐龍衝了過去,但見人影閃動,龐龍身側突然飛起了數道寒芒,直向俞秀凡迎了過去。
  俞秀凡大喝一聲,雙掌一分,強猛的掌力,震偏了四把近身鋼叉,人卻在寒芒交錯中直竄進去,欺到了龐尤的身側。
  龐龍吃了一驚,想不到護駕四鬼,竟然擋不住俞秀凡這一衝之勢。就在他念頭轉動之間,龐龍突然感覺著右手腕上一緊,竟然被人扣住。龐龍這一驚非同小可,立時呆在了當地。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常聽人言,鬼是一口氣,視之有形,觸之無物。但閣下不但脈穴跳動的厲害,而且還有血有肉,完全不像是鬼,是活生生的人。」
  龐龍長長吁一口氣,道:「你就是我們城主的貴賓麼?」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正是俞秀凡。」
  龐龍道:「老夫奉命特來請閣下往閻王殿中晉見閻王。」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在下想請教一事。」
  龐龍道:「老夫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貴組合中,是城主人呢,還是閻王大?」
  龐龍道:「自然是城主大了。」
  俞秀凡道:「在下是城主的貴賓,用不著去見閻王了。」
  龐龍道:「目下在這地獄轄區之內,最大的就是閻王,閣下既在人間地獄,自然是應該先見閻王了。」
  俞秀凡道:「就算是一定要見間王,那也用不到晉見二字。」右手突然加力,一抬一扭,但聞格登一聲,龐龍右臂,由時間彼生生扭作兩斷。
  龐尤強行咬著牙,未哼出聲,但卻疼出了一頭大汗。
  龐龍右臂骨折,苦疼難忍,那裡還敢發作,輕輕咳了一聲,道:
  「好!在下替貴賓帶路。」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緊追在龐龍身後,冷冷說道:「判官,你如想耍出一點花樣,當心那條左臂。」
  龐龍道:「在下既是奉命來接待貴賓,自然是應遵守禮數了,閣下但請放心。」
  在判官龐龍的引導之下,三個人行人了一座巨大的黑屋前面。
  十數盞藍色燈火,緊隨在俞秀凡等三人之後,行近黑屋。
  龐龍舉手在那巨大黑屋的木門上,步了三下。但聞木門呀然而開,一陣強烈的害光,直射出來。
  俞秀凡定定神,向裡望去,只見一座敞大的廣廳中,高燃著十幾把火炬。每一把火炬上,升起了一尺多高的火焰,散發出強烈的碧光。十二把碧火,照得敞廳一片慘綠顏色。
  判官龐龍一欠身,道:「貴賓請。」
  俞秀凡吸一口氣踏人大廳。但他立刻又停了下來,道:「閣下領頭。」
  龐龍輕輕咳了一聲,進入廳中。無名氏和黑衣啞巴,緊追在龐龍的身後,行了進來。眾鬼卒,都留在大廳門下。無名氏和黑衣啞已最後一步跨人大廳時,那兩扇大開的黑門,突然間閉了起來。
  俞秀凡已回手一把,又抓住了判官龐龍的傷臂。
  龐龍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是貴賓的身份,也是很有名望的大俠,這樣的作法,豈不有失身份麼?」
  俞秀幾哈哈一笑,道:「龐龍,你錯了。俞秀凡在江湖上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談不上什麼大俠,貴組合把我俞秀凡當作貴賓接待,實是不值的很。」
  龐龍道:「你如是默默無聞之人,城主怎麼對你如此的恭敬。」
  俞秀凡道:「很不幸的,那是貴城主的錯誤,貴城主不是神,不是永沒有犯錯誤的機會。」
  龐龍道:「我們這地獄之中,囚禁了不少的高人,但像閣下這等的高手,在下還是初遇。」
  俞秀凡道:「那算你倒霉,我既是默默無聞的小卒,也用不著講什麼江湖規矩,只要你能忍受肉體上折磨的痛苦,你就不要回答我的問話。」
  龐龍道:「你知道,你們現在進入了什麼地方麼?」
  俞秀凡道:「人間地獄之中,還會有什麼動人的地方麼?」
  龐龍道:「這地方叫作斷魂壘。」
  俞秀凡道:「什麼叫作斷魂壘?」
  龐龍道:「這裡是人間地獄,所以這裡住的也都是人,不過這裡住的人,和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
  俞秀凡道:「哪裡不同了?」
  龐龍道:「這裡的人,都是瘋人。」
  俞秀凡道:「是瘋人?」話未說完,突聞幾聲尖厲的怪嘯,傳入耳際。那是一種人耳刺心的聲音,是人性另一反面的獸性。
  俞秀凡吃了一驚,轉頭看去,只見數十個長髮披垂,衣服襤樓的怪人,尖叫著撲了過來。俞秀凡伸手抓起了判官龐龍,竟把龐龍高高舉起,當作兵刃。
  龐龍心頭顫動,忘記了臂上的疼苦,恐怖的叫道:「他們會把我撕成碎片,快快放過我。」
  在碧綠火光下,撲過來的數十個長髮怪人,面形怪異,形如厲鬼一般,看的俞秀凡也不禁心頭顫動。無名氏、黑衣啞巴,也被這等恐怖的氣氛、形勢所震駭,揮動了手中的鐵牌、索鏈。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龐龍,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無名氏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長嘯,鐵索掄動,疾向當先撲來的兩人掃去。黑衣啞巴也擇動鐵牌,迎了上去,那樣重的一塊大鐵牌,被他舞的呼呼生鳳。
  那些人雖然衣衫芒樓,發出獸性般的呼喝,但武功卻高強的很,無名氏和黑衣啞巴手中的鐵牌、鐵索,渾動的風聲呼呼,疾如閃電,但那些瘋人,竟然能輕輕鬆鬆的閃避開去。
  這些人似是餓了很多時的老虎,又像是地獄中放出來的一群厲鬼、惡魔,形狀醜怪,卻偏又身負絕技。只見他們忽進忽退,手指揮舞,長長的指甲,在碧綠的火光下,閃動魔爪似的光芒。
  這些人,雖然是瘋瘋癲癲,但對傷亡的感受,還極敏銳。在鐵牌和鐵索的交織揮舞之下,構成了一片寒芒光幕。那些一擁而上的狂人,突然分開了一部分,向俞秀凡攻了過去。俞秀凡雙手掄動,竟把判官龐龍當作了兵刃,橫裡擊去。
  那群狂癲之人,對俞秀凡手中的人肉兵刃,竟然視若無睹,掌指分至,抓了過去。只聽一陣嚙噎之聲,傳人耳際,中間又夾雜著龐龍的淒厲滲叫。不過四五十招,判官龐龍已然不成人形,這個抓下一塊肉,那個抓下來一片衣服,整個人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完全不像人形,已被完全撕成了片片碎肉。
  俞秀凡內力強猛,雖然只餘下龐龍的半個身子,但仍然把圍攻的狂人,逼在四五尺外。無名氏和黑衣啞巴,手中的鐵索、鐵牌,雖然好的凌厲、嚴密,但那圍在四周的狂人,仍然抵隙、蹈虛,揮掌攻擊。
  兩個人合力對付十個狂人,並不得輕鬆。這些癲狂之人,除了高明的武功之外.還有一種混不畏死,勇往直前的氣勢,十分懾人。
  俞秀凡突然間感覺到手中缺少了一支長劍,對這些聲勢嚇人的威協,也不禁暗自震駭。付思之間,突然手中一緊,手中己死的判官龐龍,突然又被人撕去了一半。
  碧綠的燈光下,只見兩隻帶著一寸多長指甲的怪手,突然向臉上抓了過來。
  俞秀凡大喝一聲,把手中一截屍體,投了出去,因用力甚猛,這一截屍體蓬然一聲,擊在近身怪人的前胸之上。那怪人被這一擊,震的向後退了三步。但兩側又伸過四隻怪手,分別攻向俞秀凡的雙肩和前胸之上。
  不論俞秀凡何等膽氣,但此情此景之下,心中也生了很大的驚恐。震駭之下,疾快的向後退了三步。
  那些形如瘋狂的怪人,一見俞秀凡向後退避,突然怪嘯一聲,潮水一般,向俞秀凡攻了過去。
  這些瘋人,有如洩在地上的水銀一般,無孔不入,俞秀凡這一向後退避,正是對付瘋人的大忌。
  無名氏突然一伸手中的鐵索,刷的一聲捲了過去。鐵索舒展,擊中了幾個伸向俞秀凡的怪人於臂,清晰的可以聽到骨折之聲。
  就這一擋之勢,使得俞秀凡避過了幾隻抓向胸前的怪手。這一擋之勢,也使得俞秀凡神智一清,大喝一聲,劈出兩掌。
  在這等驚恐之下,這兩掌迸發出俞秀凡全部的潛力。強勁的內力,有加排山倒海一般,湧了過去。只聽得一陣波波大震,近身的六七個瘋人,被震的直向後面飛去。
  這些狂人,雖然在動手時還保有著適當的清明神志,但他們究竟不如常人那樣反應靈敏,俞秀凡強大掌力震退的六七個,當然是身難由己,但後面的狂人,卻又不知讓避,於是一上一退之間,憧在了一起。耳際響起了連聲怪吼,四個被震退的狂人,被身後衝上的怪人的手貫穿背心,濺血而死。三個被身後拍來的掌力,前後夾擊,立時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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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回 天龍禪唱 地獄奇女  

  俞秀凡逃避一次大難,但無名氏的鐵索卻被一個狂人抓住。
  無名氏全力一帶鐵索,未能收回到;抓住鐵索的怪人,卻藉機一轉身軀,直做人無名氏的懷中,像一股洪流般;另兩個狂人 ,緊隨著,欺入了無名氏的身側。無名氏不得不棄去了手中的鐵索,疾快的拍出了@掌。
  俞秀凡兩手並出;抓住了兩個怪人的衣領,突然一帶,施出卸字訣,把兩個怪人摔了出去。
  無名氏和當先一個怪人,對了一掌。彼然輕震之中,那怪人被無名氏震退了三步,但無名氏本人卻也被震得遲了一步。
  愈秀凡身子一轉,和無名氏並肩而立,道:「無名兄,快些撿起鐵索。」口中說話,雙掌連連劈出,避開向前湧來的狂人。
  碧光映照在斷魂壘中確有著一幅見者斷魂的悲慘畫面。可惜的是,這些慘景,阻不住這些狂人,在搏鬥的過程中,他們似乎已經忘了生死,失去了恐懼,足踏著同伴的屍體、血跡,向上攻來。這等狂勇的豪壯之氣,確是叫人有些心寒。
  無名氏在俞秀凡掌力護衛之下,撿起了地上的鐵索,也使他在這等瞬息死亡的空間中,獲得了一些餘暇,從容的看了四周剪形勢一眼。碧綠燈火;悲慘景像,瘋狂的怪人,看一眼就叫人頭皮發炸。
  忽眾向.無名氏覺著雙手有些發軟,似乎握不住手中的鐵索。
  回頭看黑衣啞已手中的鐵牌有,如輪轉一般的快速,帶起了疾勁的風聲,渾如一體,逼住了旬圍的狂人攻勢。
  無名氏長長歎一口氣,道:「在下闖蕩江湖,身經百戰,從沒有見過今日這等場面,真是觸目驚心,終生難忘。」他自說自語,也沒有人理會於他。
  他猛的一提丹田真氣,運動行人雙臂,抬起手中的鐵素。目光一瞥間,發覺文雅、滯灑的俞秀凡,此刻似乎也變了樣子,雙目圓睜,臉上是一股無法描述的神情,半是悲忿,半是驚恐。
  忽然間,響起了悠揚的聲音,清亮、明脆,傳人耳中。像歌聲那樣的好聽,但卻有符咒一般的力量,狂如湧潮,不畏死亡的瘋人,突然間停下了手,臉上一股暴戾之氣,也逐漸的消去,緩緩的向後退去。
  那是一種平和的歌聲,人耳之後,有著春風過體一般的溫柔。
  俞秀凡、無名氏,都停下了手,但那黑衣啞巴,還在狂舞著手中的鐵牌。
  無名氏歎口氣,手中鐵索一抖,直向鐵牌迎去。一聲金鐵大鳴,黑衣人狂舞的鐵牌,力道強大,幾乎碰飛了無名氏手中的鐵索。
  但這一擋之勢,也封住黑衣啞巴手中的輪轉鐵牌。
  俞秀凡借勢欺人,一把扣住了黑衣啞巴的右骯脈穴,奪下了他手中的鐵牌。凝目望去,只見黑衣啞巴,臉上肌肉僵硬,雙目發直。
  似是已陷入了神志迷亂之境。
  俞秀凡輕輕一掌,拍在黑表啞巴背心上,內力透人,道:「啞兄,醒一醒!」
  在極度緊張後,突然間恢復了過來,黑衣人忘我的衝口說道:
  「我不啞了!」
  這時,那平和的歌聲,己然消失,碧火綠洗的大廳中,卻坐著一個長髮披面的怪人。
  俞秀凡緩步行了過去,三尺腳步一抱拳,道:「多謝援手之情。」
  長髮人突然一甩頭,曰面長髮,拋到腦後。露出了一張清麗的面孔。敢情,竟然是一位女的,長長的柳眉,端正的五宮,嘴角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俞秀兒無名氏、黑衣人臉上都泛出了驚異之色,雖然都沒有說話,但三人的神色,可以看出了三人心中的激動之大。那長髮女子只是望著三人笑笑,似是極不願意先開口。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抱拳一禮,道:「姑娘的歌聲,充滿著祥和之氣,竟能使那些癲狂的人完全聽命行事。」
  那長髮女子笑一笑,道:」誇獎了。」她穿的衣服,到處破損,但臉上卻綻開著百合花般的笑容。
  這女人除了一副美麗的笑容之外,還具有著一種特殊的氣質,那氣質給人一種春風化雨的感覺,她好像不論多麼暴虐、狂癲的人,一和她目光接觸,立刻就平靜下來。
  俞秀凡突然間有一種慚愧的感覺,回顧了那些屍體一眼,緩緩說道:「在下很慚愧,失手殺了這許多人。」
  長髮女子輕輕歎息一聲,道:「說起來,也不能全怪你們,他們這些人都已失去了理性,成了無法控制自己的狂人,你們就算願意忍讓,他們也無法感受得到。」
  無名氏道:」姑娘,在下敢說一句,就算把天下修養最好的人請人此地來,也一樣無法忍讓,在下半生江湖,身經百戰,經歷的事情不能算少,但在我的記憶之中,從沒有經過這等恐怖的所在。這地方,這些人,就算是真的有地獄,也下會比此地還恐怖。」
  長髮女子道:「他們雖然瘋癲了,但他們也是人啊!」
  無名氏道:「人,他們還算是人麼?世上加若有鬼,也沒有他們可怕。任何正常人,到這裡,都無法忍受、相處下去。」
  長髮女人道:「我呢?」
  無名氏呆了一呆,接道:「你!你……」
  長髮女人道:「我是否也是瘋癲的狂人?」
  無名氏道:「你不像。」
  長髮女人道:「我不是不像,而是根本沒有瘋。但我和他們相處的很好。」
  無名氏道:「這倒是一樁很奇怪的事了,好生叫人難解。」
  俞秀凡道:「唉!無名氏,這位姑娘是具有大智慧的人,心悟炒諦,行如慈航,普渡眾生,歌如梵唱,能叫頑石點頭。」
  長髮女人道:「這大玄妙了。我那能有如此大智慧,不過我瞭解他們,才能以聲音引渡他們回復到自我之境。」
  俞秀凡歎道:」姑娘不要客氣了,在那等生死一發,全力傅命的時刻中,姑娘幾句清音妙歌,使他們忽然間收住了狂性,這一份神奇德能,就算我佛說法,也不過如此了。」
  長髮女人兩道清澈的目光,投注在俞秀凡的臉上,微微含笑。
  她笑的是那麼純潔,那麼仁慈,如朝陽旭日,像和風拂面。
  她緩緩站起身子,道:「閣下讀了很多書?」
  俞秀凡一欠身,道:「小生出身一寒儒,因一點機緣引渡,棄書學劍。」
  長髮女子穿了一件黑色的羅裙,但已多處破裂,隱隱間露出渾圓的小腿和雪白的肌膚,赤著一雙天足。只見她舉手理一下披肩的長髮,道:「三位請坐息一會,我去去就來。」
  舉步向前行去。破裂的長裙,在她舉步行動之間,忽張忽合,一雙玉腿,更為清晰可見。
  她是個很美的女人,行動之間,可見一副好身材。在那個時代中,像這樣暴露肌膚的女子,可算是絕無僅有的事。但俞秀凡等三人,不但心元雜念,反有著一種崇敬無比的心情,」只有領悟到佛門上乘大法的人,才能有這樣的仁慈,和這些瘋人們相處一起而下生厭惡。只有具有著大勇的人,才有這樣無畏的勇氣,面對著這失去理性的狂人,不生畏懼。
  忽然間,俞秀凡內心生出了無比的敬慕,對著那長髮少女的背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無名氏、黑衣人學著俞秀凡,也各自抱拳一個長揖。
  俞秀凡道:「咱們的鎮靜工夫太差,適才咱們和一群狂人動手時,似乎已經到了神智迷亂的境界。只要百打下去,就算咱們不死於那些狂人之手,自己只怕也要變成了瘋狂之人了。」
  無名氏做徽一笑,道:「不錯。和那些狂人動手,如是不變的瘋狂,那就會丟了性命,單是他們那股擁上來的氣勢,就足以震嚇人心了。」
  黑衣人望了無名氏一眼,欲言又止。
  無名氏道:「閣下,現在兄弟不能再叫你啞兄了,對麼?」
  黑衣人歎口氣,道:「想不到哪,我數年之功,廢於一旦。」
  無名氏道:「咱們也想不到這人間地獄中會有這麼一座斷魂壘。
  黑衣人道:「無名兄,你貴姓啊?」
  無名氏怔了一證,道:」無名氏三個字叫起來蠻順耳的,閣下如是覺著不對,叫我無名兄也行。」
  黑衣人笑一笑,道:「兄弟是恭敬不如從命,你以後也還叫我啞兄就是。」
  無名氏聳聳肩,道:「你可是覺著咱們還能回到萬家別院?」
  黑衣人道:「為什麼不能?」
  無名氏道:「咱們如不死在這斷魂壘中,造化城主如何還會放過咱們。」
  黑衣人道:「如若這斷魂壘中這些瘋狂殺手,無法殺死咱們,這人間地獄之中,只怕再沒有什麼能對付咱們的力量了。」
  無名氏道:「咱們逃過了這次劫難,一是那位女菩薩的無敵禪唱,消去了那些狂人的悍戾之氣;二是小主人強勁的掌力,拒擋住他們的攻勢,你如認為是你那畫鐵牌之能,那就謬誤千里了。」
  黑衣人道:「在下適才全力拒敵,已經記不起搏殺的經過了。」
  無名氏道:「多虧小主人的強猛掌力,才算把咱們從死亡中解救出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閣下裝啞巴跑到人間地獄中來,大概不是自己的原意吧?」
  黑衣人道:「你閣下呢?」
  無名氏笑一笑,道:「在下是受人之托而來。」
  黑衣人道:「兄弟命苦,我是奉命而來。」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閣下有沒有受毒癮控制?」
  黑衣人道:「兄弟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會受福壽膏的控制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閣下呢?」
  無名氏:「在下既是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所以,兄弟也不敢中毒。」
  黑衣人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臉上,只見他微閉雙已盤膝而坐,神色肅穆。心中一動,笑道:「無名兄,咱們可是真要跟著這位俞少俠,作三個月和半年的從僕麼?」口中說話,右手一探,突然按在了俞秀凡的背心之上。
  無名氏呆了一呆,道:「閣下,你要幹什麼?」
  黑衣人道:「在下不想跟人作為從僕,所以,希望和這位俞少俠再談談了。」
  無名氏冷冷說道:「假啞巴,你如殺了俞少俠,咱們兩個人,立刻都將被這些狂人撕成片片碎肉。」
  黑衣人笑道:「那些狂人,不是為那位女菩薩的禪唱之聲,完全控制住了嗎?」
  無名氏道:「所以,你就想殺了俞少俠。」
  黑衣人道:「如若咱們真的跟著他作了三個月或是半年的從僕,那可是終身大憾大恨的事。」
  無名氏道:「就算是一大恨事,但咱們也不能冒著生命之險,賭這一記。」
  黑衣人道:「人死留名,雁過留聲,在下覺著,就算咱們要死在此地,也不能留作別人的話柄啊!」
  無名氏雙眉聳動,冷冷說道:「閣下多想想,你如真的傷害了俞少俠,第一個咱們就沒有朋友作了。」
  黑衣人道:「這麼嚴重麼?」
  無名氏冷冷說道:「何止如此,在下在江湖上走動的時間不短,見識也不能舊下多,但在下從沒有見過像他那樣武功的人,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制服住像你閣下這樣的高手。」
  黑衣人道:「不錯。他武功誠然很高,但在下覺著,他這點年齡,如何配作咱們的主人呢?」
  無名氏暗自提一口氣,道:「閣下,你未必能殺害得了俞少俠。
  只要你一擊不能置他於死地,俞少俠的反擊,可能一掌取你之命,何況,還有在下。」
  黑衣人道:「你要幫他?」
  就在黑衣人心神一分之際,俞秀凡突然斜裡滑開了五尺,脫出了黑衣人的掌勢控制。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朋友,你夠險但卻不夠穩。」
  俞秀凡已綴綴站起了身子,多道:「閣下,可是還想和兄弟動手一搏麼?」
  黑衣人突然轉身一躍,隱人了暗影之中。原來,這座大廳上的害綠火炬,光焰都對著裡面和門口照射。但那火炬後面,卻是一片陰影。黑衣人就竄入那陰影之後不見。
  無名氏低聲說道:「小主人,可要把他搜出來。」
  俞秀凡插搖頭,道:」這斷魂壘中,充滿著殺機,他這一闖,必將引起一陣騷動,如若咱們再跟著亂闖一上,只怕立刻要章法大亂無名氏道:「他如闖入了囚禁狂人之處,必將引起那些狂人的攻擊,以那些人的武功,他闖出的機會不大。」
  話未說完,突聞一聲大喝,人影閃動,那隱人人炬後面的黑衣人,突然飛奔而出。
  無名氏沉聲喝道:「過來!」
  那黑衣人大約已經吃了苦頭,竟然不再堅持己見,身形轉動,人己閃在俞秀凡和無名氏的身後。
  俞秀凡雙掌揮出,拍出兩股強力,一先一後,攔住那些狂人。
  當先奔行的狂人,被俞秀凡遙發的掌力擊中,向前奔行的身軀,突然一頓。那長發狂人身受掌擊,突然轉身向前秀凡撲了過來。
  但俞秀凡第二波掌力,卻又及時而至,蓬然一聲,擊中那狂人前胸。這一擊的力量很大,那向前奔行的狂人,突然張口噴出一股鮮血,身子忽然停住。但後面的狂人,卻未停往,雙手一推,當先一個狂人的身軀,忽然飛了起來,直向俞秀凡等憧了過來。
  無名氏雙手伸出,抓住那飛來的屍體,俞秀凡卻連續拍出了兩掌。強猛的掌力,攔住了三個狂人的撲攻之勢。他發出掌力,只用六成內勁,生恐再傷到了人。
  三個狂人,卻不知俞秀凡手下留情,身形一頓之後,忽然散開,分由三個方位,向俞秀凡等撲了過來。無名氏和那黑衣人分別拒擋兩側撲來的狂人,俞秀凡只好迎上居中攻來的敵勢。
  這一次,幾人手中都無兵刃,而且是一對一的局勢。俞秀凡一招擒拿,抓住敵手的左肩,順手點了他的穴道。」
  回頭看時,只見無名氏、黑衣人和另外兩個狂人,卻展開了一場十分激烈的搏殺。但見拳腳紛陳,指影點點,打的難解難分。
  俞秀凡不敢出手助拳,目睹四人博殺的激烈,心中感慨萬端,忖道:「這些狂人,一個個武功如此高強,不知是原來具此等身手,或是變成了瘋癲人之後,才在武功上有此進境。
  無名氏和這位黑衣人,既然受托奉派來到這人間地獄中,自然都是武林中一流人物了,但這兩人之間,竟然也不過和這些瘋癲之人打上一個平分秋色,這斷魂壘中,人人都可以列為武林中一流高手了。
  心念轉動,突聞歌聲傳來,兩個狂人手腳同時緩了下來。那祥和的歇聲,有如春風過體一般,使得各人頓生出一股心平氣和的感覺,不自覺間,齊齊停下了手。兩個狂人緩緩轉過身子,行入那火炬光亮之外的暗影中不見。
  俞秀凡迅快的拍活了另一個狂人的穴道。在催眠般的歌聲下,那人也級緩行入了火炬之後。
  歌聲頓住,耳際間,傳來了清亮的女子聲音,道:「三位,請坐息片刻。這些人雖然受我的天龍禪唱感染,暫時失去了野性,但他們受不得一點撩撥,任何人只要受到一點掠撥,立刻就激發出他們的狂性,這一點,希望記著。」
  俞秀凡道:「姑娘是菩薩化身,深入瘋人群中,救苦救難,德行崇高,令人欽敬。但望能指明我等一條出路。」
  那女子聲音又傳了過來,道:「諸位請稍侯片刻,容我把他們安撫好後,再和諸位作長時之談。」
  俞秀凡一抱拳,道:「姑娘如此吩咐,咱們只好恭侯待命了。」
  無名氏望了那黑衣人一眼,道:「閣下,現在可以奉告咱們姓名了吧!」
  黑衣人望望俞秀凡,歎一口氣,道:」在下石生山。「無名氏道:」失效,失敬。閣下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飛雲劍。」
  石生山道:」無名兄,在下兩度承蒙俞少俠相救,看來,也只好承認他主人的身份了。」
  俞秀幾道:「石兄,談不上什麼主人身份,咱們目下的處境,是一個同生共死的局面。」
  石生山道:「小主人,咱們既然認了你,你也不用推辭了。」目光轉到了無名氏的身上,接道:「無名兄,這無名二字,大概也不是你的本名了吧?」
  無名氏道:「兄弟有名字,不過,我目下不能說出來。」
  石生山道:「我這個啞巴已開口了,你這無名之人,為什麼不能說名字?」
  無名氏歎道:「兄弟進這人間地獄之前,立過誓言,如是不能打開這人間地獄,在下就不再以姓名聞於世。」
  石生山道:「原來你不是真的無名氏啊!」
  無名氏道:「就算是一株草木,也該有個名字的,何況在下是個人呢!」
  石生山歎口氣,道:「無名兄,既有這樣的苦哀,兄弟也不便再問了。」
  無名氏道:「多謝石兄。」
  石生山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道:「小主人,這座人間地獄中,有這樣一座斷魂壘,在下等竟然全無所知。唉!看來,只怕還有很多的隱密,沒有彼咱們發現,這幾年我們真是白白度過了。」
  無名氏輕輕歎道:「石兄,這人間地獄,只不過是造化城中的一個環節,這裡面目囚的高手之多,放眼江湖,就沒有能筍抗拒的實力。不過,好的是,這些人大部分都還心存著武林正義,未完全屈服在造化城主的威武之下。」
  俞秀凡道:「兩位以我佛捨身喂虎的大仁大勇,混入這人間地獄之中,單是這一份豪氣,就足以叫武林中人敬重無比。」
  無名氏道:「在下混人此地,已經三年多了。十方別院的情形,倒是瞭解了十之八九,但對十方別院以外的情勢,那就完全隔閡了。不過,萬萬沒有料到,這斷魂壘中的瘋人,竟都具有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
  俞秀凡道:「問題在造化城主,用什麼手段把他們磨煉成這樣的狂人,在神智迷亂之下,而能夠武功不失。」
  無名氏道:「對!只有先找出他們被折磨的辦法,才能想出刑付之法。」
  俞秀凡突然微徽一笑,道:「無名兄、石兄,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的凶殘惡毒之人,企圖謀霸江湖,但卻就是那一些心懷正義的仁俠之上,不畏強暴,不顧生死,揭發、誅絕了這些好惡之徒。看到了那位絕世才女,在下這份信心,就更為堅定了。」
  無名氏道:「說起來,當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那位姑娘,怎的能混人這群瘋人之中不被發覺?」
  只聽一個清脆柔和的聲音接道:「方法很簡單,我也變成了瘋人,他們就疏忽過去了。」
  俞秀凡轉自望去,只見那女子已然換了一身可蔽肌膚的灰色衣裙,長髮也被一條灰色的布帶束起,露出了清晰的面目。那是一張很美的臉,柵柵的行了過來。
  俞秀凡三人,內心中對這位灰衣女子,生出了敬意,齊齊起身,抱拳一禮。
  灰衣女子欠身還了一禮,道:「三位請坐,這地方沒有錦墩木椅,咱們就席地而坐吧!」盤起雙膝,當先坐下。
  俞秀凡等依樣坐好,道:「這斷魂壘中,沒有管理之人麼?」
  灰衣女子搖搖頭,道:「沒有。等閒之人,誰也不敢進入一步,」俞秀凡道:「這些人的吃喝之物呢?」
  灰衣女子道:「那碧火之後,有數十間小室,整個斷魂壘用黑色的巨石砌成,豎牢異常,另外還設有機關埋伏。吃喝之物,都用機關控制,送入那小室之中。供應的食物,倒是十分豐富,便溺也可排泄出去,這是一座設計很精密的機關堡壘。」
  俞秀凡道:」這些人又怎麼變成瘋狂的呢?」
  灰衣女子道:「就賤妾研究所得,他們用一種藥物,和一種奇怪聲音,使他們逐漸的消失了意志、記憶,腦際間變成了一片空白,這時,他們唯一能記憶的,就是一種聲音,他們的一舉一動,也就被控制在聲音之中。」
  無名氏道:「真是曠古絕今,聞所未聞的惡毒法子。」
  灰衣女子道:「他們對聲音有一種特殊的感應,任何一個輕微的聲音,都可能引起他們的反應,而且一出手,就很難自禁。」
  俞秀凡點點頭,道:「精神、藥物並施,改造了人性,當真是可怕得很啊!」
  灰衣女子道:「他們並未完全失去理性,每一日中,總有一個半時辰,變得十分正常。」
  俞秀凡接道:「在精神和藥物雙重摧殘之下,怎能還保有人性?」
  灰衣女子點頭一笑,道:「俞少俠這份過人的才智,好生叫人佩服,破鏡、覆水,很難再收回重圓。後來,我仔細的查尋之下,才發覺,每一天有一種極低微的樂聲,傳送進來,那是常人很難聽列的聲音,但這些狂人的聽覺,勝過常人十倍,在那樂聲下,他們恢復了某種清醒。」俞秀凡道:「樂道本是娛人性情,卻不料竟能變為毀人的利器。」
  石生山道:「可怕呀,可怕!姑娘所言之事,都是江湖上罕聞罕見的奇事。」
  灰衣女子道:「這大約是音律學上最高的成就了。真可惜,那具有此才智的人,未把它用於正道。」
  無名氏道:;『在下和他們兩番動手,覺著這些狂人武功之強,可列江湖上頂尖高手,如若他們無法恢復了正常的神智,那真是可怕的殺手。」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這就是我留此不去的用心了。」
  俞秀凡緩綏說道:」姑娘可是準備以無邊的仁慈、愛心,渡化他們麼?」
  灰衣女子道:「我是這樣想。但能不能做到,連我也沒有把握。」
  俞秀凡道:「姑娘,如若很不幸,無法渡化這些狂癲之人,那將如何呢?」
  灰衣女子道:「這個,我還沒有想到。」
  俞秀凡道:「唉!姑娘,在下覺著,如若上乘大法無法渡化這些狂人,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灰衣女子道:「什麼辦法?」
  俞秀凡道:「與其日後讓他們造成江湖大劫,倒不如現在把他們毀去。」
  灰衣女子道:「你是說殺了他們?」
  俞秀凡道:」如是有別的更好辦法,自然是用別的辦法了。」
  灰衣女子道:「這一群狂人,有很多固然是未瘋狂之前,就作惡多端,死有餘亭。但也有很多,未人人間地獄之前,是江湖上的有名大俠,如若犯他們全數毀去,心中是有不忍。」
  俞秀凡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如若無法兩全其美時只有擇一而行了。」
  灰衣女子道:「我倒想過一個辦法,不過一直找不到適當的人,助他們一臂之力,今見俞兄武功高絕,又具文才,對音律一道,似也有極深的修養,真是最為恰當的人了。」
  俞秀幾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要在下為那些狂人效力。」
  灰衣女子道:」正是此意。不過,賤妾卻不敢勉強俞見願否為之,還是由俞兄自作決定。」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希望能先請說明內情,俞某人能夠作到,自然會助他們一臂之力。」
  灰衣女子道:」那樂聲能使他們暫時恢復神智,如是樂聲不停下來,他們就可以永遠清醒了。」
  俞秀凡道:「就道理上說,應當如此。」
  灰衣女子道:「那樂聲能傳入此地,想來,離此地不會太遠。」
  俞秀凡道:」在下奇怪的是,他們如何能把聲音控制的那樣細小,而又能清晰可聞。」
  灰衣女子道:」這不是大難的事,在這座斷魂壘的冶壁上,有著傳音的鐵管,就是為了訓練這一批人,才建了這座斷魂壘。」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道:「姑娘,那散括樂聲的人,不會在這斷魂壘中吧?」
  灰衣女子道:「自然不會。」俞秀凡道:」姑娘聽過那樂聲,是絃管,還是鼓錢?」
  灰衣女子搖搖頭,道:」都不是,聽起來,好像是一種由人口內發出的聲音。」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也是一種禪唱?」
  灰衣女子道:」那應該是一種魔音。聽起來,比我的天龍禪唱,更為柔媚。動人。」
  俞秀凡道:「以姑娘的才智去分析,這些狂人是藥物所致呢?
  還是魔音所迷?」
  灰衣女子道:「藥物為本,魔音為輔。」
  俞秀凡道:「如是未服藥物的人,會不會受到魔音的影響?」
  灰衣女子道:「自然會受到影響,不過,個人的修為、定力,也有很大的關係,善於控制自己的人,那就不至於受害太重。」
  俞秀凡經過了連番的傅殺之後,突然對自己的武功有了信心。
  最顯明的一件事,就是適才和幾個狂人動手的情形,無名氏和石生山只和兩個狂人,打的秋色平分,而自己只一招,就擒拿住了那狂人的穴道。心中風車般打了兩個轉,緩緩說道:」姑娘,如若對方只憑武功和在下動手,在下倒不會害怕。不過,如若對方唱出魔音,在下就無法應付了。」
  灰衣女子道:「你有足夠的聰明才智,我可以把天龍禪唱傳給你,學會此技,你就不用再怕魔音。」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傳給我?這要多少時間?」
  灰農女子道:「那要看你的聰明才智了。」
  俞秀凡道:「姑娘估估在下呢?」
  灰衣女子道:「大約要三天時間,你才能學到要訣,至於要多少時間始能夠用於克敵,那就很難說了。」
  俞秀凡道:「既非短期內能夠用於克敵,在下學來,也是無法濟急了。」
  灰衣女子笑一笑,道:「用於克敵,自然是需要一段時間,但你如用來自保,只要學會就行了。」
  俞秀用暄:」原來如此。」
  無名氏道:」照姑娘的說法,咱們必須留這裡很久了。」
  灰衣女子道:「這座斷魂壘修築的很奇怪,整座的堡壘,都是用生鐵和堅石合鑄而成,堅牢無比,決無法破壁而出。」
  無名氏道:」照姑娘的說法,對方一日不打開門戶,我們就一日無法出去了。」
  灰衣女子道:「是!」
  無名氏道:「他要是十天不打開門戶,我們豈不都要餓死在此地了?」
  灰衣女子道:「不錯,他們如若真的硬了心,十天不打開堡門,你們只有留在這裡十天。不過,諸位不要擔心餓死的事情,我可以想法子給你們吃的東西。這地方,大約是天下最奇怪、最冷酷的地方了,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只有一個字』忍』,等待著他們打開堡門。」
  石生山道:「姑娘不是說過麼,這裡的食物都有毒藥。」
  白衣女子道:「這一點倒是不能不同慮,這些人未瘋狂之前,他們的食物中,都混有毒藥。但現在是不是仍然有毒,連我也不方清楚了。」
  俞秀凡道:」姑娘在此甚久,是否也吃的混有藥物的食物?」
  灰衣女子道:」起初之時,我也不願食用,但餓了幾天之後,說不得只好冒險吃下去了。不過,吃了這多時間,並無中毒之征。」
  無名氏道:「姑娘內功深厚,也許已到了百毒不侵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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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回 出斷魂壘 飛輪四煞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我是否有這樣的功力,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我沒有中毒就是。」
  俞秀凡道:「如若我們中了毒,那將如何?」
  灰衣女子長吁一口氣,道:「別把我看的無所不能,我不是萬能主宰,你們會不會中毒,那由你們自己決定了。」
  俞秀凡道:「姑娘,咱們盡量忍耐,如是實在忍耐不住時,那就只好試試看了。」
  灰衣女子道:「三位請作一件事情如何?」
  無名氏道:「但請姑娘吩咐!」
  灰衣女子道:「三位急於想離開這斷魂壘,那就想法子多找點機會了。」
  無名氏道:「自然如此。」
  灰衣女子道:「三位請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一件,分穿在三具屍體身上。」
  無名氏道:「多承指教。」
  灰衣女子道:「我去捨你們安排一個住宿之處,你們運氣好,也許很快就會打開堡門。」站起身子,緩步而去。
  俞秀凡等脫下衣服,選了三具屍體穿好。」
  灰衣女子去而復返,帶三人行到了一隻火炬後面。推開一扇木門,是一座形如山洞的小室。灰衣女子道:「這是最靠在外面的一座小室,你們在這裡,正對堡門,堡門一開,你們就可以看到了。」
  俞秀凡道:「由現在開始,我們開始打坐,盡量減少體能的消耗。」
  灰衣女子笑一笑,道:「你要跟我來。」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學天龍憚唱。」
  灰衣女子道:「不錯。你雖然才慧過人,滿腹經綸,但至少也得三天時間。」
  俞秀凡道:「如是這三天之內,開了堡門,在下也是無法出去了。」
  無名氏一皺眉頭,道:「小主人,如是這三天之內,堡門開了,我們又該如何?」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在下也無法確定了。」目光轉注那灰衣女子的身上,道:「姑娘,這件事,應該如何?」
  灰衣女子道:「你們三位一體,如是不願分開,兩位只好等他了。」
  無名氏道:「石兄有何高見?」
  石生山略一沉吟道道:「兄弟覺著,我們應該等候小主人。」
  無名氏道:「好!我們等候三天,不過,在下希望姑娘能答應我們一件事。」
  灰衣女子道:「你可以說出來,但我希望不是和我談條件。」
  無名氏道:「這個我們怎敢,只是請求姑娘。」
  灰衣女子道:「好!你請說吧!」
  無名氏道:「可不可以把敝主人留在此室學習夭龍禪唱,一則,我們可以為他護法,二則我們也可以學習一下天龍禪唱的心法。」
  灰衣女子道:「你們的才慧,只怕很難學習此門武功。」
  無名氏道:「就算我們才慧不足,但至少也可以懂點皮毛,對我們堅志清心,抗拒魔功上,也好有點作用。」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好吧,你們既有此想,那就不妨試試。不過,我希望你們不要有失望的感受才好。」
  無名氏道:「咱們此刻尊俞少俠為小主人,已是由內心中生出了敬服。他的武功,不但是高過我們,而且和我們已在一種完全不同的境界裡。我們不會失望,而是覺著應該。」
  灰衣女子道:「人貴自知,你們有這種想法,已然摒棄了嗅、忌之念,勘破人生兩關了。」
  石生山突然問道:「姑娘,人生有幾關。」
  灰衣女子道:「酒、色、財、氣、貪、嗅、忌,著相即關,你這樣問我,就著了相。」沉吟了一陣,接道:「佛門本無度,慈航在自心,但過等大乘之法,世間能有幾人參透。所以,兩位還是先學學做人的道理。」
  無名氏一袍拳,說道:「多謝姑娘指點。」
  灰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三位請在此室中等候片刻,賤妾去安排一下就來。」
  俞秀凡道:「姑娘,有一件事,在下想清姑娘指點一二!」
  灰衣女子道:「你請說。」
  俞秀凡道:「這些狂人受不得一點刺激,一但受到了刺激,立刻就激發狂性,如若他們發了狂性,又開始向我們攻襲,我們又該如何應付呢?」
  灰衣女子道:「當然你們可以保命,要你們存在著捨身喂虎的心,那未免太不公平了。」
  俞秀凡道:「但殺害他們太多,我們又心有不忍。」
  灰衣女子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俞秀凡道:「姑娘如此指示,在下等就有所遵循了。」
  灰衣女子道:「俞兄,別把我看成神,我也是一個人。」
  俞秀凡道:「人有很多種,像姑娘這種人,雖然也和我們這凡俗之人一般,但你的精神,已經接近了神的境界了。」
  灰衣女子歎口氣,道:「你們把我看得太高了。」轉身緩步而去。
  俞秀凡望著那灰衣女子的背影,輕輕歎息一聲,道:「無名兄,對這位姑娘,你們的看法如何?」
  無名氏道:「絕世才智,慈悲心腸,確定已接近了神的境界。」
  俞秀凡道:「說的也是。」
  無名氏道:「不過,小主人,在下心中還有一種想法,但不敢說出來。」
  俞秀凡道:「為什麼?」
  無名氏道:「說出來在下怕褻瀆了那位姑娘。」
  俞秀凡道:「你只管請說。」
  無名氏道:「我覺著她像霧裡之花,帶著一股神秘的味道,」俞秀凡道:「哦!」
  石生山道:「不錯,在下也有此感。這位姑娘才華博大,實在叫敬佩,但她好像和咱們之間,有著很遙遠的距離。」
  俞秀凡道:「她的博大仁慈,有如當空皓月,咱們只能見她的光輝,卻無法和她接近。但她又能兼顧情理,就事論事。說她是神,也許稍有過獎,至少她是位超人。」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石兄高見啊!」」石生山道:「以她的武功成就,豈是咱們能望項背,但咱們在江湖上走動之間,卻是從未聽過她的姓名。」
  無名氏點點頭,道:「石兄,你看咱們小主人多大年歲了?」
  石生山道:「兄弟的看法,他應該有四十上下。」
  俞秀凡聽得一呆,道:「我這樣老麼?」
  石生山道:「一個人的內功修行到了某一種境界,不但可以延年益壽,而且青春長駐。如若單從外形上看,你小主人不過二十左右,但以你武功而論,如無四十年的火候,決難達到這等境界,單以外貌取人,那就失之千里了。」俞秀凡啞然一笑,未置可否。
  石生山看俞秀凡沒有承認,心中大是不服,道:「無名氏,你的看法如何?」無名氏道:」兄弟和石兄的看法一樣。」
  石生山哈哈一笑,道:「這就是英雄所見略同了。」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小主人,可否把你出身、來歷,見告一二,也不枉我們追隨你一場。」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人之相交,貴在知心。經過了這一番生死與共,兩位都已經證明了乃心懷大願的義人,從此之後,咱們以兄弟相稱就是。」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至於在下的來歷,就算據實說了,兩位也很難相信,不說也罷。」
  這時,那灰衣女子已去而復返。
  對這位獨處於瘋人群中的美麗姑娘,三人內心中都有著無比的崇敬,齊齊起身行禮。
  灰衣女子一擺手,道:「不用多札.請坐下,我傳你們天龍禪唱。」
  三人聚精會神,集中心意,聽那灰衣女子講解憚唱心法。三人的才慧,稟賦各不相同,那灰衣女子雖是一樣的傳授,但三人成就,卻是大不相同。俞秀凡對音律之學,素有研究,學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而且很快有成。但無名氏和石生山,卻只能一知半解。
  壘中無日月,三人覺著腹中的飢餓,十分難忍,卻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這時,壘中高燃的火炬,早已熄去,整個的壘中,黑暗如漆。好的是三人都已經適應了這份特別的黑暗,隱隱可見近身景物。
  無名氏歎口氣,道:「愈公子,不行了,咱們不能這樣餓下去,我已經全身無力,這時,只要一頭野狼,就不是我能對付了。」
  石生山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心宜慌,與其餓死,還不如中毒死了算啦!」
  只聽步履聲響,那離開許久的灰衣女子,突然行了回來,道:
  「三位,是否覺著很餓?」
  俞秀凡道:「是的,我們都很餓。」
  灰衣女子道:「我帶了一些飯菜來,你們是否吃一點?」
  俞秀凡道:」在下試試看吧!」灰衣女子拿過飯菜,俞秀凡開始進用。無名氏、石生山,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飯菜多麼?」
  俞秀凡道:「三人分食,雖不全飽,但也差不多了。」
  三個人大約是餓壞了,一陣狼吞虎嚥,吃個點滴不剩。」
  友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三位吃飽了麼?」
  俞秀凡道:「八成多了。」
  灰衣女子道:「好!三位養養精神,可能他們有人要來。」
  俞秀凡道:「什麼人?」
  灰衣女子道:「我不知道來的什麼人,但他們一定會來。」
  俞秀凡道:「我們應該如何?」
  灰衣女子道:「我想,你們應該出去了。」
  俞秀凡道:「姑娘呢?是不是要跟我們一起離去?」
  灰衣女子道:「多謝好意,你們三位走吧!不用管我。」
  俞秀凡道:」姑娘還要留在這裡?」
  灰衣女子道:「是的。我的心願還未完,我要留在這裡照顧他們。」
  俞秀凡道:「唉!姑娘這份博大的精神,實在可欽可敬!」
  灰衣女子道:「三位,咱們就此別過了,日後有緣,也許咱們還能再見。」
  俞秀凡道:「在下也希望日後有機緣能夠重見姑娘一面;仰能多得一些教益。」」灰衣女子未謙辭也未再多言,轉身快步而去。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無名兄、石兄,兩位是否好一些?」
  無名氏道:「飽餐一頓,精神恢復了不少。」
  石生山道:「大概可以和人動手了。」
  俞秀凡道:「那位姑娘,似乎已到了通靈境界,對她的話咱們不能不信。」
  無名氏道:「不錯。咱們應該好好的坐息一下,一旦有何變局;咱們也可以應付。」
  俞秀凡道:「這幾日,咱們集中全神學習天龍禪唱,又餓的筋疲力盡,初次飽餐一頓,最好能活動一下身體四肢。」
  三人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到氣力已復,然後才盤坐調息。三天都對那灰衣女子有著極深的崇敬之心,也對她有著無比的相信。
  等約一頓飯工夫左右,突然有一陣燈光透入。不知何時,壘門已經大開,一個手執綠燈的人,當先行了進來。身後面一排跟著八個手執三股叉,赤著上身,生有一寸多長黑毛的大漢。
  燈光耀照下,看的甚是清楚。這八人全是本來面目,一點也未改變。無名氏一皺眉頭,道:「想不到,這八人也在這人間地獄之中。」
  愈秀凡道:「怎麼,你認識他們?」
  無名氏道:「是的,這八人號稱甫荒八怪,本是生長甫荒的蠻人,已進入中原十餘年了,一度在江甫道上,稱雄為霸。後來敗在海院主長城的手中,銷聲匿跡,想不到在此碰上了。「俞秀凡道:「這八人在江湖的名聲如何?」
  無名氏道:「殺人如麻,聲名狼藉。」
  俞秀凡道:「在下想通了一件事,殺一個壞人,可以救千個好人。」
  無名氏道:「不錯。所以,咱們不用手下留情了。」
  俞秀凡緩緩站起身子,道:「咱們以最快的速度,衝近壘門,退出壘外。」
  這時,八個手執三股又的大漢,已然行到了大廳中間。俞秀凡一揮手,三個人同時飛步搶出,直向壘門衝去。三個人舉步快速,八個執叉人發覺時,人已衝到了八人身後。
  只聽一聲大喝,八雙手,齊齊一揚右腕,八個飛叉,帶著一股疾風,分向三人襲去。
  八個人除了手中的三股叉外,每人腰中繫著一根寬皮帶,上面插著十二把小型飛叉。
  三人掌勢齊出,拍落近身暗器,直向壘門外面衝去,也許那一聲大喝,驚動了狂人,十幾個狂人,呼喝著奔了出來,直對八個人衝了過去。俞秀凡等三人以急速無比的奔行,衝出了壘門。
  南荒八怪,大約也知道這些狂人的利害,並不還戰,返身向外奔去。俞秀凡三人衝出壘門,有四個執叉人已經如影隨形般衝了出來。大約是看守壘門的人,未料到有此變化,一時關閉不及,直等俞秀凡等三人衝出了壘門之後,四個執叉人追了出來,壘門才突然關上。
  俞秀凡等奔出了兩丈多遠,回頭見只有四個執叉人追了出來。
  也就不再逃避,突然停了下來。四個執又人奔行極快,幾乎撞上了俞秀凡等。
  未待對方的三股叉刺出,俞秀凡已搶先出手,左右手一探;抓住了兩把鋼叉。他的動作;是那麼快速、自然,有如隨手取物一般那麼輕鬆的抓住了兩個人的鋼叉。
  無名氏、石生山同時出手,向兩把鋼叉上抓去。兩人雖然是蓄勢而發,但卻沒有俞秀凡那份快速自低一把竟未抓住對方的兵刃。
  兩個被俞秀凡抓住鋼叉大漢,猛力向後一拉,竟未能掙脫,心中大駭,齊齊吐氣開聲,全力向後奪去。卻不料俞秀凡突然一鬆雙手,兩個人用力過猛,無法控制,直向後面退去。
  俞秀凡一上步,飛起雙足,踢向兩人前胸,兩人正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刻,自然無法閃避那攻來之勢,雙腳落處,踢個正著。但聞蓬蓬兩聲,兩個身體直飛起來,跌摔在一丈開外。
  俞秀凡一照面間,收拾了兩人,目光轉動,只見無名氏和石生山,正和兩個執叉人打的難解難分。
  兩人已然欺近兩個執又大漢的身惻,三股又是長兵刃,已近身即無法施展,無名氏和石生山雖然赤手空拳,反而佔盡了優勢。
  俞秀凡沒有出手助拳,站在一例,靜靜的觀戰,他發覺無名氏和石生山,武功都很高明,兩人忽掌忽指,變化不已,實有著神鬼莫測之妙。但有一點,卻叫俞秀凡想不明白,為什麼兩人如此高明的武功,在對敵之時,竟然不能像自己一樣,克敵致勝。
  足足打了二十合,無名氏才一掌擊倒強敵。石生山也在二十一合中,點中了敵手的死穴。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二兄武功很高明。」
  無名氏道:「慚愧!慚愧!」石生山道:「公子一招克敵,而且是以一對二,我們兩人,卻費了二十回合的手腳,全力施為之下,才算擊斃了敵人,你誇獎我們,豈不是叫我們難過麼!」
  俞秀凡心中暗道:幸好我是一招克敵,如是遇上了三五招我不能收拾的敵人,真還不知道該如何打法呢。一念及此,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長劍,不該那麼相信水燕兒.把兵刃也交了出去,自己既是貴賓身份,如若堅持帶劍,或可通融一下。他覺著自己的劍招,比掌法、擒拿要高明很多,而且招式也多了很多,尤其是參悟了驚禾三劍之後,更覺著自己劍法變化極多,勝過拳掌。
  無名氏輕輕歎息一聲,道:「小主人,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俞秀凡道:「兩位久居此地,難道對這人間地獄內情,一點也不熟悉麼?」
  無名氏道:」這地方到處都是一樣,就算是住上數年的人,也不易分辨出方位來。何況,我們大都沒有離開過那十方別院。」
  俞秀凡道:「咱們既然沒有辦法找他們,只好讓他們來找咱們了」無名氏道:「對!咱們照著一個方向走,遇上阻力,就全力破除,照一個方位走,至少可以找到盡處,一處不通,咱們再找一處走,總可找到出路。」石生山肅然而立,側耳聽了一陣,道:「走!咱們向左迴繞過去。」
  無名氏道:「為什麼?」
  石生山道:「左面有風來,而且風力不小,所以,咱們先到東面看看。」
  俞秀凡道:「好,請石兄帶路。」
  石生山道:「這地方想來不會太大,咱們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無名氏井肩而行,隨在石生山的身後,雙方保持著囚五尺的距離。
  行約十幾丈外,突聞一聲厲喝,道:「站住!什麼人鬼鬼祟祟的亂闖。」
  石生山停下腳步,俞秀凡和無氏卻加快了腳步,分守在石生山的兩側。
  無名氏冷笑一聲,道:「你是人是鬼,站出來,給我們瞧瞧!」
  兩丈外突然閃起了一道綠光,站起了四個黑衣人。碧綠的燈光下,只見兩個黑衣人,每人手中執著兩個飛輪一般的怪兵刃。
  俞秀凡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兵刃,看的十分奇怪,一皺眉頭,道:
  「這是什麼兵刃?」
  無名氏道:」名動江北的飛輪四煞,竟然也投入了人間地獄。」
  靠左首的一個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閣下認出我們四兄弟,想來也是江湖上有名人物了,何不報個姓名上來。」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在下無名氏,四位聽人說過麼?」
  左首黑衣人低聲誦道:「無名氏,無名氏,簡直胡說八道。」
  無名氏冷冷說道:「看你形貌如常,還具有人的味道,顯然是志願投入在人間鬼獄中了?」
  左首黑衣人道:「不錯。咱們兄弟身受造化之恩,自願投人造化門.擔任巡守地獄之職。三年以來,妄想逃出地獄的人,何止你們三位,但卻從無一人能夠如願。這幾年,咱們兄弟年事增長,不願再多殺人,給你們一條生路,快快退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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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名氏冷冷說道:「你們除了那套飛輪手法之外,還有什麼驚人之技,竟敢出此狂言。」
  石生山一語不發,身子一側,向前衝去。
  俞秀凡一把抓住了石生山,道:「等一下。」目光一掠飛輪四煞。
  道:「四位認識在下麼?」
  只見綠光閃動,又燃起兩盞綠色的燈光,光焰更加明亮,景物也更為清晰。
  左首黑衣人仔細打量了俞秀凡一眼,搖搖頭道:「不認識。但看閣下這身衣著,卻又不像是地獄中囚居之人。」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我本來不是地獄中人,四位可曾聽說過水燕兒請來了一位貴賓的事麼?」
  左首黑衣人道:「你就是那位貴賓麼?」
  俞秀凡道:」正是區區在下。」
  左首黑衣人道:」閣下雖然是貴賓身份,但既身陷地獄,一樣的不能隨意亂闖。」
  俞秀凡道:「我走過十方別院,也闖過斷魂壘,這人間地獄中,也許還有更高的所在,但我去過的地方,都平平安安的出來了。四位加想攔住在下,那要看四位的能耐了。」
  飛輪四煞,臉上閃掠過一抹驚異之色,緩綴說道:「閣下能生離斷魂壘,倒是叫人難信。」
  俞秀凡道:「信不信是四位的事,很快就可以證明區區是否誇口,不過,咱們在動手之前,我想請教四位一件事。」
  為首黑衣人道:「閣下請說。」
  俞秀凡道:「四位在江湖上,也許是惡名昭著的人,但卻有一點可取之處,那就是知恩必報,四位肯在這不見天日的所在,擔任巡守之職,而且一巡效年,不生怨忿,這一點,頗為可取。」
  為首黑衣人道:「咱們兄弟在江湖上雖然名聲不好,但一向是恩怨分明,言而有信。」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有此一德,就可教化。四位身受造化之恩,但不知能否告訴在下詳情?」
  為首黑衣人道:「這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有什麼不能說的。」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為首黑衣人道:「咱們四兄弟,身受少林、武當兩派人物聯手追殺,負傷十餘處,倒臥荒野,自忖必死,遇上造化公主……」
  俞秀凡接道:「且慢。那造化公主,可是水燕兒麼?」
  四個黑衣人齊聲說道:「造化公主只有一個,自然是她了。」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說下去。」
  他自具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度,為首黑衣人竟未覺著他的話有什麼不對,緩緩接了下去。道:「她以造化手法,治好了我們沉重的外傷,又傳了我們吐納之木,療好內傷,豈不是恩同再造麼?」
  俞秀凡道:「療傷需要藥物,為什麼稱它為造化手法」為首黑衣人道:「但公主不用藥物,只用她一雙玉手,療好了我們的外傷,無以名之,只好稱它為造化手法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此中定有原因,只可借四位沒有留心罷了。」
  為首黑衣人冷冷說道:「你問完了麼?」
  俞秀凡道:「沒有。還要勞請四位,代我通報水燕兒一聲,就說我已游過地獄,想進入造化城中觀賞一番。」
  為首黑衣人怔一怔,道:「你想見我們公主?」
  俞秀凡道:「不是想見她,而是非要見她不可!」
  為首黑衣人哈哈一笑,道:」閣下,這件事,只怕你作不得主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為首黑衣人道:「我錢大德在江湖上闖蕩了不少年,見識過不知多少不更事的狂人,但狂到你閣下這等境界的人,卻不多見。」
  俞秀凡冷冷說道:「很不幸的是,這一次讓你遇到了。」
  錢大德道:「遇上了又怎麼樣?你要見公主,那是你的想法,但公主願否見你,卻要她來裁決了。」
  俞秀凡道:「這不是你們飛輪四煞能夠作主的事,對吧?」
  錢大德聽得一愣,道:「不錯,咱們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你既然作不了主,為什麼不替我通報上去,別忘了我是貴賓身份,就算是水燕兒,對我的事,也未必能作得了主。」
  錢大德道:「公主居處,離此甚遠,在下就算肯替你通報,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得回音。」
  俞秀凡道:「要好多時間,才有回音?」
  錢大德道:「最快也要一個時辰。」
  俞秀凡道:「慢呢?」
  錢大德道:「那就很難說了,也許要一天半日時光。」
  俞秀凡道:」這麼久時間,那就不用閣下通報了。」
  錢大德道:「獄無日月,等上十天半月,也是一樣。」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錯了,在下不願等下去。」
  錢大德道:「哼!不等下去,你準備怎麼辦?」
  俞秀凡道:「咱們只好自己去找了。」
  錢大德道:「原來如此。」
  俞秀凡道:」四位可是有些下信麼?」
  錢大德道:「信不信那是咱們自己的事,能不能過咱們四兄弟這一關,那是你們的事了。」
  俞秀凡道:」那你小心了!」突然,舉步行出,直對四人行去。
  錢大德冷哼一聲,道:」好狂的口氣!」右手飛輪一揮,橫裡直擊過去。」
  俞秀凡左掌拍出,迅如電火,擊向了錢大德的左時,右手五指一伸,施出了擒拿手法,巧妙的手法,準確的計算,錢大德握輪的右腕,就像是故意的送入了俞秀凡的五相之中。
  俞秀凡發出的左掌,同時擊中了錢大德握輪的左時,錢大德雙手中二抬,還未發出,人已完全受制,左手的飛輪,在掌力撞擊下,脫手向後飛出。
  這一擊,快如閃電,只看得另外三個黑衣人呆在當地。無名氏、石生山,也看的敬服不已。
  俞秀凡右手五指加力一帶,錢大德全身的勁力頓失,身不由己的轉了一個方位,變成了背對三位盟弟。無名氏、石生山分開行動,一左一右,護住了俞秀凡的兩側。
  俞秀凡輕聲一笑,道:「錢大德,在下這雙手,比起水燕兒的一雙造化手如何?」
  錢大德點點頭,道:「高明的很.在下遇上過不少武林高手,但像閣下這樣一招將在下制服的,確還未曾遇到過。」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這點武功,是否可以當得貴賓身份?」
  錢大德道:「閣下武功之高,錢某生平僅見,被本門公主邀為貴賓,理所當然。」
  俞秀凡笑一笑,鬆開了錢大德的手腕,道:「去吧!代我通報水燕兒,就說我要見她。」
  錢大德活動了一下雙碗,道:「咱們可以把貴賓的話,一字不改的稟報公主,但公主願否接見,在下等實在不能作主。」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好吧!你們前往通知水燕兒時,再帶上一句話。」
  錢大德道:「貴賓吩咐!」
  俞秀凡道:「告訴她,就說兩個時辰之內,還無法得她回音時,在下就不再手下留情了,如是激起了我的怒火,我要毀去這座人間地獄。」
  如是他未出手對付錢大德時,說出這幾句話,定會招來飛輪四煞一陣狂笑。但此刻,飛輪四煞卻是一語不發,四人闖蕩江猢,身經百戰,從未遇到過一招被擒的事。照此推理,這人的武功,舉世少見,有些世間少見的武功,自然也可能有毀去這人間地獄的手段。這就使人不能不信他的話了。
  錢大德心中念頭轉了幾轉,道:「好!咱們原活轉告。」
  俞秀凡道:「兩個時辰夠不夠?」
  錢大德道:「應該夠了。但在下唯一擔心,是公主不在居處,再用飛鴿傳書,遍尋她的行蹤,那就不知道要多少時間了。」俞秀凡道:「看來,咱們只好賭賭運氣了。」
  錢大德道:」諸位請在此地等候片刻,咱們這就替閣下轉告。」
  俞秀凡道:「慢著!」
  錢大德道:」閣下還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道:「傳訊的事,用不著四位都去吧?」
  錢大德道:「一個人就可以了。」
  俞秀凡道:「好!那就勞動人錢老大,派遣一人。」
  錢大德道:「老四去!箭號、信鴿,一齊施放,把這位貴賓的話,全文轉告,不得遺漏一句。」
  站在最右的一個黑衣人,久身一禮,疾奔而去。
  俞秀凡道:「這幾天來,咱們陷身斷魂壘中,一直未能好好的吃頓酒飯。」
  錢大德接道:「這事容易,老三去叫人整治一桌酒席送來。」
  俞秀凡道:「聽錢兄的口氣,這地方已是地獄邊緣了?」
  錢大德沉吟一陣,頷首道:「不錯。這是地獄邊緣,這地方叫陰陽嶺。」
  俞秀幾道:「看起來,造化門建築這一座人間地獄,規模也不算太龐大。」
  錢大德道:「方圓數十里,鬼卒三千名,囚犯八百個,這規模也算是前所未有,江沏之最了。」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看來,錢兄是一位很合作的人。」
  錢大德笑一笑,道:「誇獎!誇獎!」
  無名氏突然接口說道:「錢兄,』福壽膏』味道不錯,錢兄可曾試過?」一錢大德道:「這一點,兄弟慚愧,除了地獄中一部分鬼卒和囚犯之外,造化門中人,都未吸食。」
  無名氏道:「錢兄,你看看兄弟是什麼身份?」
  錢大德道:「在下聽得公主身側女婢說道,貴賓有兩位從僕,武功了得,想來就是兩位了。」
  無名氏笑道:「從仆倒是不錯。不過,咱們已不是原來那西位了,咱們是俞公子在地獄中收服的。」
  錢大德道:「兩位不是原來跟著俞少俠的人?」
  無名氏道:「不錯,咱們是十方別院中人,恐怕也就是錢兄口中的囚犯了。」
  錢大德道:「兩位是哪一院中的人?」
  無名氏道:「萬家別院。」
  錢大德道:「哦!兩位是萬家別院中人。」
  無名氏道:「咱們在萬家別院中,吸食了很久的福壽膏。」
  錢大德道:「說起那福壽膏,真是一件奇妙的東西,這東西吃上癮的人,一天就不能離開,所以,任何人不管你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只要你吃了福壽膏,那就永遠被福壽膏所控制。」
  無名氏道:「咱們兩個在萬家大院中,吸食了數年的福壽青。」
  錢大德道:「那兩位的毒癮很大了。」
  無名氏道:「咱們吸食了很久,可惜的是這些福壽膏的力量這不夠大,沒有法子使咱們上癮。」
  錢大德吃了一驚,道:「什麼?兩位吃了福壽膏數年之久,章然沒有上癮!」
  無名氏笑一笑,道:「不錯,這福壽膏麼,實也算不得什麼厲害的毒物。」
  錢大德道:「閣下這話當真麼?」
  無名氏道:「千真萬確。加是錢兄有朋友中了福壽膏的毒,可以和兄弟研究、研究。」
  錢大槽道:」你是說,你有解除福壽膏毒癮的藥物?」
  無名氏道:「單是藥物也不行,還要配合在下的一種方法。」
  錢大德道:「閣下,能不能把你的方法告訴在下?」
  無名氏道:「可以。錢兄是不是也有了毒癮?」
  錢大德道:「咱們飛輪四煞,倒是沒有毒痕。不過,咱們有一位很好的朋友,上了毒癮,如果閣下有法解救,咱們四兄弟感同身受。」
  無名氏道:「錢兄,你有幾位朋友上了毒癮。」
  錢大德道:「六、七位吧!他們身受毒害,痛苦萬狀,但又無法解脫。」
  無名氏道:「好吧!在下可以粑方法傳授錢兄,再送你錢兄十粒藥物,可以解救十個人,脫出福壽膏奇毒的控制。不過,除去這毒危十分辛苦,但如是毅力不夠的人,戒除之後,再行染上,那就白費錢兄一番心機了。」
  俞秀凡靜靜的聽著,未多加一句活,但他心中明白,這無名氏甘願沉淪在人間地獄之中,似乎不止在試探這地獄中的消息了,而是研究解除這福壽膏的毒性。
  這時,無名氏已開始傳授錢大德一種打坐之法。那是和一般坐息完全不同的打坐,雙足架在兩臂之上,看上去那姿勢,就叫人感覺到十分難過。錢大德學習的十分認真,問的也十分詳盡。足足耗去了將近一頓飯的工夫之久,兩人才站起身子。
  這時,酒飯已經送到,俞秀凡暗中試過,確然無毒,才開始食用。
  一餐飯匆匆用過,俞秀凡趁空兒低聲對無名氏道:「無名兄,那等奇異的打坐之法,真能解除毒癮麼?」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那是一種來自天竺的奇術,又叫瑜咖術,坐多怪異,再加上內腑中激烈的運動,確能使一個人忘去痛苦。
  藥物助威,確可解除毒鹿,但必需持之以恆,如是戒除之後,再行染上,那就很難再行戒除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閣下對醫道方面,很有成就吧!」
  無名氏道:」略知一二。」
  俞秀凡道:」萬家別院中,是否已留下了無名兄的解毒之法?」
  無名氏歎口氣,道:「不容易。那地方,那環境,除非具有大智慧、大定力的人,很難戒除毒癮。」
  無名氏道:「不錯,確然如此,在下再不敢傳授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所以,你在這萬家別院中潛伏了很多年,一直沒有作為。」
  無名氏道:「因此,在下才答允追隨你公子離此。」
  俞秀凡道:「還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既沒有毒癮,為什麼帶了很多的福壽膏來。」
  無名氏笑一笑,道:「我沒有能力改造這個環境。只好想法子抽出一部份福壽膏來,使他們減少些存量,希望激起一些變化。」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目光轉到了石生山的身上,接道:「石兄有癮麼?」
  石生山搖搖頭,道:「沒有,在下也沒有上癮。不過,我這辦法只能自保,沒有助人的能力。」
  俞秀凡道:「那就行了。你們在福壽膏的煙霧中,而沒有被福壽膏所困,那證明福壽膏並非有著絕對的力量。」
  石生山道:「在下的辦法很笨,我把吸入口中的煙毒,全部逼在了口中,沒有吞入腹內,所以,我食了數年的福壽膏,而沒上癮。」
  無名氏歎口氣道:「石兄,天下大約不可能再有第二人,有你這種毅力了。」目光突然轉到了錢大德的身上,接道:「錢兄,你聽到咱們的談話了。」
  錢大德搖搖頭,道:「沒有。我什麼也沒有聽到。」
  無名氏道:「對!咱們也沒有說什麼,所以,錢兄什麼也沒有聽到。」
  錢大德道:「閣下只傳授了兄弟一個奇怪的打坐之法,兄弟記熟了。除此之外,兄弟什麼都不知道。」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錢兄,這地方太黑了,咱們真不知是人是鬼啊?」
  錢大德低聲道:「這地方有人有鬼,人鬼混雜。」
  無名氏、石生山相互望了一眼,突然飛身而起,直向兩個手執碧色燈籠的黑衣人撲了過去。兩個動作奇快,左拳右掌,全力擊出。但聞兩聲慘叫.兩個黑衣人在驟不及防之下,雙雙死在無名氏和石生山的手中。
  無名氏撿起了碧色的燈籠望去,只見一隻綠色的火炬,熊熊燃燒。那綠色的火炬,不知是何物作成,燃起之後,發出碧色的光焰。
  錢大德微微一笑,把兩具屍體移開,道:」現在,你們什麼事情都沒有說。」
  無名氏一抱拳,道:「錢兄,造化門中的人,是否都和錢兄一般的心意?」
  錢大德道:「這個麼,在下就不大清楚了。不過,在下覺著,咱們飛輪四煞有此想法,凡是在地獄中的人,只怕都和咱們的想法差不多了。」
  無名氏道:「多謝錢兄指點咱們不少。」
  錢大德道:「不用客氣。」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錢兄,這地方離開造化城還有多遠?」
  錢大德道:「這就難說了。造化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無名氏道:「這活怎講?」
  錢大德道:「如若他們想要你們前去,諸位行不過百丈,就可能進了造化城。如若他們不願你們進去,你們再走三百里,也一樣找不到造化城。」
  無名氏道:「錢兄的意思,可是說那造化城是一個很神秘的所在?」
  錢大德道:「是的。嚴格的說起來,這人間地獄也在造化城的涵蓋之下。」
  無名氏道:「錢兄,這人間地獄,是什麼所在?」
  錢大德笑一笑,道:「以諸位的才智,用不著兄弟說,大約諸位也明白,這是一處山腹。不過,這山腹邊緣有一片死亡地帶,就算沒有人防守,也沒有人能夠通過。」
  無名氏道:「錢兄,咱們如死在此地,欠你錢兄這點情意,那是永遠無法回報了。如若咱們能夠生離此地,對錢兄必有一報。」
  錢大德輕輕歎息一聲,道:「咱們飛輪四煞,在江湖上行事為人,算不得什麼好人,但看到人間地獄這等悲慘景象,也不禁為之心生寒意。咱們兄弟雖有拯救武林同道之心,但卻沒有這份力量。」
  俞秀凡點點頭,道:「四位只要有此一點心意,那就夠了。」語聲一頓,接道:」錢兄剛才提出有一處稱做死亡地帶,可是機關埋伏?」
  錢大德沉吟了一陣,道:「實在說,咱們也幫不上諸位什麼忙,只能就胸中所知,提供一二了。」
  黯然歎息一聲,接道:「所謂死亡地帶,那是大約十五丈寬窄的一片地區,任何高明的輕功,都無法飛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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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回 柔情似水 百折不回  

  俞秀凡道:「有這等事?」
  錢大德道:「在下所言,都是親目所見,句句真實。」
  俞秀凡道:「那可是一片毒區?」
  錢大德道:「不知道。反正是人一進入那片地區,就會很快死亡。」
  俞秀凡道:「那片地區和其他的地方,顏色有什麼不同麼?」
  錢大德道:「可怕的是,那死亡地帶的顏色,和其他地方的顏色,並無不同。」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個很惡毒的佈置了!」
  錢大德道:「所以,進入了人間地獄之後,從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出去。」
  俞秀凡道:「你們自己的人出出入入,難道也要經過那一片死亡地帶麼?」
  錢大德道:「我們出入那一片死亡區時,都由地道中通過。」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
  無名氏道:「錢兄,你幫忙幫到底,能不能告訴我們那地道所在?」
  錢大德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兄弟有些疑難,因為那地道的隱密,只有我們四兄弟才知道,如是從地道超過那一片死亡地帶,咱們兄弟很難脫去關係,兄弟雖是我們四人中的老大,但也不能擅自作主,這件事,必得我們兄弟商量之後,才能作主。」
  俞秀凡笑一笑,道:「錢兄既有疑難……」
  一陣急促的步履聲,疾奔而至,打斷了俞秀凡未完之言。
  錢大德回目一顧,道:「老四,可是燕姑娘有了回信。」
  奔來的黑衣人一欠身,道:「是的,燕姑娘已有指示到來,要咱們放過貴賓和他的兩個從僕。」
  錢大德道:「怎麼一個放法?」
  飛輪老四道:「燕姑娘說,要老大簡單的說明那死亡地帶的險惡,由他們自己通過,或是蒙上他們的眼睛,帶他們由地道中通過,兩條路任憑貴賓選擇。」
  錢大德道:「俞少俠如肯相信錢某人,最好是選擇第二條路。」
  俞秀凡目光投注在四煞的身上,道:「那燕姑娘還說些什麼?」
  飛輪第四煞遲遲疑疑的說道:「燕姑娘說,說這個……」
  錢大德一瞪眼睛道:」老四,什麼這個,那個,吞吞吐吐的一句話也說不清楚。」
  飛輪第四煞輕輕咳了一聲,道:「燕姑娘的指示中說,咱們兄弟決不是俞少俠的敵手,所以我們最好不要和他動手。」
  錢大德道:「那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咱們這點武功,本就和人家俞少俠相差的很遠。」
  俞秀凡道:「如是我們甘願蒙上眼睛行過地道以後;有個什麼結果呢?」
  飛輪第四煞道:「燕姑娘派人在出口接待三位。」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毛病就可能出在這裡了。」
  無名氏道:「算起來,總比超過死亡地帶好些。」
  俞秀凡道:「好!咱們就選擇第二條路。」
  石生山突然歎一口氣,道:「公子,咱們答應那位女菩薩的事,完全未辦,如何向人交代?」
  俞秀凡道:「我已經留心過了,那斷魂壘突出地面,借幾盞鬼火碧光,方圓十丈不見有建築之物,但卻高聳不見壘頂。」
  無名氏接道:「公子之意,可是說,那壘頂突出於山峰之上。」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要找出那魔音來源,恐已非人間地獄中所能為力。」
  無名氏道:「控制那斷魂壘中狂人的人,來自造化城中?」
  俞秀凡點點頭,道:「錢兄,請蒙上咱們三人的眼睛吧!」
  錢大德道:「那就委屈三位了。」
  親自動手,蒙上了俞秀凡的眼睛。
  黑巾蒙上了臉,無名氏立刻感覺到情形不對,只覺那黑布蒙上了眼睛之後,立刻收的很緊。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閣下,這是什麼蒙臉的布巾?」
  錢大德道:「是一種特製的蒙面布中,諸位最好不要擅自移動。」
  無名氏笑道:「看起來,我們是著了道兒,上了賊船啦!」
  錢大德道:「閣下言重了。錢某人無害諸位之心,這蒙眼的布巾雖然是特製之物,但諸位只要不擅自動手,那就不致力害及人。」
  無名氏道:「那就是說我們自己已經無法解除這蒙眼的黑巾了。」
  錢大德道:「在下也無法幫諸位解下了。」
  無名氏吃了一驚,道:「什麼?錢兄也無法解除了。」
  錢大德道:「是的!在下也不知解除之法。」
  無名氏苦笑一下,道:「咱們走到了地道盡頭,如何解除這蒙眼之物?」
  錢大德低聲道:「這地方,每一件微小之物,都經過特別的設計,諸位以後要小心一些。」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付道:「這地方當真是奸詐的很,我已經上過水燕兒一次當,仍然不知道存下戒心。
  只聽錢大德說道:「三位請跟在我身後行動,地道中曲折迴環,叉道分歧,行之不易,就算不蒙上眼睛,三位也不易找尋,何況還要蒙上眼睛嗯」無名氏道:「在下走前面,公子居中,石兄清斷後,用左手拉著衣襟。」
  他說的很含蓄,用左手拉著衣襟,自然是要用右手準備應敵了。
  錢大德道:「無名兄請拉著我的衣襟而行,老二、老四,你們走前面開路。」俞秀凡沒有講話,牽著了無名氏的衣襟。但不約而同的,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都暗中運氣戒備。
  感覺著又行入了地下五六尺處,然後開始折轉。但著足的地面倒很平坦,顯然是常常有人行過。
  俞秀凡心中默作了數計,曲轉了三十六次,行約一千八百步,才轉向上面行去。
  登上二百零七步,地勢重歸平坦,好的是一路行來,未生事故。
  只覺一陣涼風,掠體而過,無名氏突然生出了一種解脫之感,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天無邊際,地有盡處,看來咱們又重睹天日了。」
  耳際間,響起了錢大德的聲音,道:「諸位已經離開了地道,咱們兄弟送到此地,三位保重了。」
  無名氏道:「錢兄,咱們此刻應該如何!」
  錢大在道:「三位只好在這裡等了。」
  無名氏道:「等到幾時?」
  錢大德道:「等到幾時,在下也不敢斷言;不過,我相信不會太久,三位請忍耐一些!」
  但聞腳步聲逐漸遠去。無名氏重重咳了一聲,道:「公子,咱們應該如何?」
  俞秀凡道:「等下去!」
  無名氏道:「一定會有人來解去咱們蒙眼的黑中麼?」
  俞秀凡道:「就算沒有人來,咱們也要很耐心的等下去。」
  突聞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燕姑娘說的話,一向是言出必踐!」
  俞秀凡道:「閣下是什麼人?」
  那冷冷的聲音道:「在下是可以解去三位臉上蒙面黑中的人。」
  俞秀凡道:「咱們在此恭候。」
  只聽那冷漠的聲音說道:「三位不可妄動。」
  俞秀凡道:「閣下只管放心。」
  一個黑衣人行了過來,先解去俞秀凡臉上的蒙面黑中,依序解下了無名氏和石生山蒙面之物。
  抬頭看去,但見星光閃爍。這是一個無月的夜晚。
  黑衣人道:「很抱歉!」突然轉身,快步而去。
  無名氏收回投注天空的目光,輕輕咳了一聲,道:「一個人不見天日.就算他還活著,也和死人無異了。」
  石生山道:「我明白了!那些人為什麼酷嘗福壽膏,毒癮故然難忍;但更難忍的是一種精神上的苦悶,那不見天日的斗室,一片黑暗的生活,只有每日吃它幾口福壽膏,才能打發這些日子過去。」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個很殘酷的組合!他們手段是那麼惡毒,不但要改變人性,而且還讓你自趨死亡。」
  無名氏振振精神,道:「公子,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俞秀凡豪氣奮發,哈哈一笑,道:」咱們不識路徑,也沒有一定的去處,那就隨便闖闖!闖到那裡算那裡!」
  無名氏道:「很奇怪,那位燕姑娘不是派人來接我們麼?」
  俞秀凡道:「物以類聚,造化門中人,還有講信義的人麼?我進入了地獄中,學會了一件事……」
  無名氏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造化門中人的話,不可相信,尤其是女人的話。」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接道:「俞少俠,你這樣輕蔑我們姑娘,不覺著太武斷了麼?」
  俞秀凡道:「什麼人?」
  那女於的聲音應道:「小婢如玉。」
  俞秀凡道:「哼!又是女人!」
  如玉道:「燕姑娘告訴小婢,說俞少俠是一位憐香惜玉的人,對女孩子,從來不發脾氣,想不到咱們姑娘說的話,竟然也會有錯。」
  俞秀凡忽然覺著臉上一熱,說道:「正因為在下太相信燕姑放了,所以,吃了她很大的虧。」
  如玉道:」俞少俠和我們姑娘的事,婢子不大清楚。不過,小婢奉命來,專為迎接公子而來。」
  俞秀凡道:「在下正要見見燕姑娘,那就勞請帶路了。」
  但見火光一閃,幽暗的夜色中,亮起了一盞明燈。那是一盞白絞製成的燈籠,上面寫著」聽松樓」三個字。燈光下,只見一個身著黑衣的少女,緊傍在一塊大岩石旁而立。
  那岩石高過九尺,黑衣女緊貼石壁而立,夜色黑暗,無怪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了。也許俞秀凡等很久沒有見過這等明亮的燈火了,只見那燈籠明如皓月,耀人眼睛。
  加玉舉起手中燈籠,道:「咱們姑娘正在候駕,三位如若沒有別的事,咱們可以上路了。」
  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等緊隨在如玉身後,行在一條崎嶇的小徑上。只覺愈行愈高,山風也愈見強勁,吹的衣衫飄飄作響。俞秀凡目光轉動。
  發覺正行在一處懸崖邊緣。四週一片黑暗,幾人緊迫在燈光下面行走,也未自心到行過之處。
  俞秀凡留心一看,發覺行經的懸崖,下臨絕壁,一片幽暗,也不知多深多高,心中大感震動,暗道:行此險地,驚心動魄,如若造化門在山上設下埋伏,打下滾木擂石,不論多高強的武功;也是無法逃過此劫。心中念轉,突然移動身軀,緊追在如玉身後,道:「姑娘,水燕兒住在何處?」
  如玉道:「燈籠上寫的明明白白,燕姑娘住在聽松樓。」
  俞秀凡道:「還有多遠距離?」
  如玉道:「就要到了,再轉一個彎。」
  俞秀凡道:「這地方很險惡啊!」
  如玉道:「是的。這地方叫作愁雲崖,下臨千丈絕壑,摔下去,勢必要粉身碎骨不可。」
  俞秀凡道:「燕姑娘為什麼要在這樣一處所在?」
  如玉道:「因為這地方很清靜,沒有人敢打擾,也很險要,易守難攻。」
  談話之間,到了一處轉彎所在。這時,無名氏和石生山都看清了處境,只見一條不足兩尺的山徑,鑿開在千尋峭壁之間,夜間幽暗,上不知山峰多高,下臨崖壁,寸草不生,一片光滑。膽氣不夠的人,別說行過這樣險徑了,就是嚇也嚇的半死。
  無名氏吁一口氣,道:「這地方可是人工開鑿的吧?」
  如玉道:「不錯。」無名氏道:「此地距離山頂有多高?」
  如玉道:「約有百丈左右。」
  無名氏道:「當真是費盡昔心了。」
  俞秀幾道:「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喜歡,不惜如此勞師動眾,建築了這麼一座聽松樓,這人的好大喜功,實是可悲可歎的很。」
  他心中對水燕兒有極端的不滿,一聽到水燕兒有關的事,就不禁怒火上升。
  如玉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你是說我們姑娘麼?」
  俞秀凡道:「不錯,我是說水燕兒。」
  如玉道:「俞少俠,你說話最好小心一些,別傷害到我們姑娘。」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照燕姑娘的為人而言,在下的言語,已經很客氣了。」如玉道:「俞少俠,我們姑娘很敬重你的為人,但你卻對她十分歧視。」
  俞秀凡道:「那是因為在下上過她的當了。」
  加玉突然長長歎一口氣,道:「俞少俠,有一件事,只怕你還不大明白。」
  俞秀凡道:「什麼事?」
  如玉道:「我們姑娘因你的失落在人間地獄,心中很不快樂。」
  俞秀凡冷笑一聲,未再接口。
  如玉歎口氣,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們姑娘那麼憂鬱過,俞少俠,你應該諒解她,我們姑娘有她的苦衷。」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她有什麼苦衷?」
  如玉道:「造化門中事,非局外人所能瞭解。」轉頭向前行去。
  無名氏已經聽出了一點苗頭,回顧了俞秀凡一眼,低聲道:「公子,如玉姑娘的話中,有很多含蓄之處,公子不妨多用點心思想想。」
  俞秀凡道:「想什麼?」
  無名氏道:「想想如玉姑娘的話。」語聲微微一頓,改用極微的聲音,接道:「公子,此刻咱們的處境,似乎是茫無頭緒,這方面,也不是單憑你公子的絕世武功可以克服,最好咱們能用點心機,」忽然一腳踏空,直向懸崖下面摔去。
  俞秀凡吃了一驚,回手一把抓去,沒有抓住。
  石生山急急叫道:「無名氏,鎮靜一些,運氣貼上峭壁。」
  突見如玉右手疾揮,一片網穿,撒了下去。同時搶前一步,將燈籠提把放人櫻口,左手抓在石壁上一個突出的石柄上。那片網索撒的很快,幾乎和石生山的喝叫同時行動,無名氏滑落不過一丈多些,網索已罩向頭上,右手一探,抓住了網索。如玉用力一帶,無名氏滑落的身子,借勢飛起,又踏上了小徑。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但卻是生死分別。
  無名氏長長吁一口氣,道:「多謝姑娘相救。」
  如玉道:「這地方太險惡,走路時應該小心一些,別只顧講話,丟了性命,那就划不來了。」
  又轉過一山角,踏上了一片突出的石巖,這片石巖,足足有一畝地大小,但卻生的十分險惡,它突出在懸巖之上,孤零零的像一塊伸出的石板,上不見峰頂,下不見谷底。
  一座紅磚砌成的小樓,屹立在那突出的石巖中。
  踏上突巖,先聞到一陣襲人的花氣。數百盆各色奇花,環繞在突巖的邊緣。忽然間,一陣山風吹來,山頂、谷底,傳過一片松濤。
  如玉舉起手中的燈籠,直行到紅樓門前,一塊門匾,寫著「聽松樓」三個漆金大字。
  如玉舉起左手,輕輕叩動了門上的銅環,木門呀然而開,一個青衣女婢,當門而立。
  如玉道:「姑娘在麼?」
  青衣女婢道:「姑娘在廳中候駕。」
  如玉一側身,道:「諸位請進吧!」
  俞秀凡也不謙讓,當先大步而去。聽松樓規模不大,但卻布致的很雅致。
  俞秀凡轉過一個迴廊,行入了大廳之中。大廳中一片綠,綠緞子蒙頂,綠絞慢壁,綠的毛氈鋪地。白色的松木桌椅,椅子上鋪著綠色的坐墊。
  一個全身綠衫綠裙的綠色少女,面含微笑,站在廳中迎客。
  四盞垂蘇宮燈,照的大廳中一片通明。
  無名氏、石生山都不禁多望了那綠衣少女兩眼,只覺得她美麗眩目,動人無比。
  綠衣女舉手,理一理披肩長髮,嫣然一笑,道:「俞兄你好!」
  俞秀凡道:「想不到吧,水姑娘!在下竟然活著走出了人間地獄。」水燕兒道:「俞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俞秀凡道:「姑娘,用不著多說了,在下聽姑娘的甜言蜜語很多次了。」
  水燕兒道:「看來,俞兄對我的誤會很深。」
  俞秀凡道:「這不是誤會,而是真真實實的經過。」
  水燕兒道:「俞兄來看我,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麼?」
  俞秀凡道:「在下想先聽聽姑娘的狡辯,如是你真能說出了個番道理,縱然是句句謊言,在下也就自認霉氣了。」
  水燕兒道:「如是我說不出一番道理呢」」俞秀凡道:「那就是姑娘露幾手驚人的武功了。」
  水燕凡道:「你要和我動手?」
  俞秀凡道:「先札後兵。在下覺著並無不對之處,」水燕兒道:「聽松樓從沒有發生過兇殺事情,也沒有留過男客。
  諸位今夜至此,小妹破例招待,我已叫他們備下了水酒,替俞兄壓驚。」
  俞秀凡道:「那倒不用了。在下只要討還一個公道。」
  水燕兒道:「俞兄,我覺著很多事,用不著一定要兵戎相見;談一談,也許能解決很多事,消除很多的誤會。」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好吧!咱們再聽聽姑娘花言巧語。」
  水燕兒一揮手,道:「上酒。」一面請俞秀凡等落座。
  俞秀凡道:「酒不用,姑娘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水燕兒輕輕歎息一聲,道:「俞兄,進入地獄之前,我已經再三的警告過你,要你緊追我的身後,不要離開。但你沒有照小妹的活去辦,是麼?」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姑娘的解釋,在下你能接受。」
  水燕兒臉色微微一變,道:「俞兄的意思是非要找小抹拚個生死出來了。」
  俞秀凡道:」對姑娘的解釋,在下既不滿意,除了放手一拼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解決咱們之間的這場紛爭!」
  水燕兒道:「好吧!俞兄既然決意和小妹一分生死,也不用急在一時,先讓小妹一盡地主之誼,再決一死戰不遲。」
  俞秀凡道:「那倒不用了。既然彼此已經決定了放手一戰,似乎也用不著再耍什麼花招了。」
  水燕兒搖搖頭,歎息一聲,道:「俞兄,世上有很多的辦法可以解除爭端,以命相拼應該是最壞的方法。」
  俞秀凡道:」燕姑娘,也許咱們是庸俗一流的人,咱們沒有辦法,把事情辦的詩情畫意,而又能把事情圓滿的解決。」
  水燕兒道:「那麼要不要小妹提出一個辦法呢?」
  俞秀凡道:「好!姑娘請說說看?」
  水燕兒道:「小妹覺著,咱們用不著立刻動手拚命。」
  俞秀凡道:「為什麼?」
  水燕兒道:」如你來此用心,旨在一戰,固不論勝敗如何,咱們這一戰之後,三位就別想離開了這座聽松樓了。」
  俞秀凡道:「這麼說,姑娘這聽松樓,是龍潭虎穴了。」
  水燕兒道:「不能算龍潭虎穴,因為,這裡面沒有什麼機關埋伏,不過,這地方的天然的形勢大險惡,除了你們的來路之外.再無可通之路。如是那條路被人封鎖之後,你們只有老死這聽松樓中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這麼說來,你水姑娘遣人引我們到此,那也是一個大陰謀了!」
  水燕兒道:「那要憑你俞兄的看法了。如是你一定要逼小妹動手,小妹只有奉陪了,如是小妹勝了,俞兄固是大感失望,就算俞兄勝了,他們不會放你們離開此地。」
  俞秀凡道:「燕姑娘這話可是威脅咱們?」
  水燕兒笑一笑道:「我在和俞兄說理,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燕姑娘,如是咱們不動手你就可以保證我們安全離開此地麼?」
  水燕兒道:「不用我保證什麼,聽松樓本就是一塊平淨地,這地方從沒有過殺劫。」俞秀凡道:「看來,你不但很惡毒,而且也很陰險!」
  水燕兒笑一笑,道:「俞兄,你能由地獄中脫身而出,武功高明。
  雖然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還是你運氣不錯。」
  俞秀凡道:「在下的運氣也不算太好,如果運氣好,至少不會遇上你姑娘了。」
  水燕兒笑一笑,道:「俞兄的成見對小妹看來已深,小妹縱然說一個唇乾舌焦,俞兄也不會諒解小妹了。」
  俞秀凡道:「姑娘,一個人受同一個人欺騙,應該下會再有第二次,俞某人雖然很笨,但也不願再上姑娘的當了。」
  水燕兒微微一笑道:「古往今來,從沒一個成大器,立大業的人,不具備容人的氣度。」
  俞秀凡忽然笑一笑,接道:「姑娘指桑罵槐,但罵的卻十分有理、在下確實缺少一點風度。」
  水燕兒道:「知過能改,仍是完人。過去不用追思,未來的卻可惜鑒,容易衝動的人,不但會忽略去機會,也容易造成錯誤。」
  俞秀凡一抱拳,道:「領教!領教!」
  水燕兒道:「下敢當。俞兄,只要不再決心取小妹之命,我就十分感激了。」
  俞秀凡道:「看來,你說服人的力量,有時十分強大。」
  水燕兒道:「但要說服一個人,有兩個必要的條件:「一個是說服人的智慧,一個是聽話人的智慧,有很多大道理,但卻有很多人不能領受。」俞秀凡道:「姑娘,在下已經承教了。這方面的事,可否暫作結束,咱們談談別的事情如何?」
  水燕兒點點頭,道:「好吧!我們談談別的事情,俞兄發問呢,還是要小妹自己說?」
  俞秀凡道:「姑娘自己說吧!在下心中是一片空白,還沒有想到要問姑娘什麼。」
  水燕兒道:「好!那麼小妹就隨便談談了。」
  俞秀凡道:「在下等銑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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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俞兄,當真準備要進入造化城中瞧瞧麼?」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能由人間地獄中逃了出來,也算是死裡逃生了,如不到造化城中走一趟,豈不是此生一樁大恨事。」
  水燕兒道:」俞兄你在人間地獄中的時間不長,不知走過些什麼地方?」
  俞秀凡道:「姑娘對那人間地獄有多少瞭解?」
  水燕兒道:「我只是看到地獄中閻王的報告,對地獄中實際情況,瞭解不算太多。不過,重要的地方,我都知道。」
  俞秀凡道:「十方別院,姑娘知道麼?」
  水燕兒道:「知道。大地方,十方別院中,容納了人間地獄中第一流的人才。」
  俞秀凡道:「很可怕啊!所謂十方別院,竟是整個江湖的縮影,除九大門派之外,竟然連江湖草莽也不放過,成立了一個萬家別院」水燕兒道:「那也是造化門中一支主力,除此之外,你還到過什麼地方?」
  俞秀凡道:「斷魂壘。」
  水燕兒呆了一呆,道:「斷魂壘你們也去過?」
  俞秀凡道:「姑娘可是覺著很奇怪麼?」
  水燕兒道:「你們遇上些什麼人?」
  俞秀凡道:「瘋人、狂人,可以說不是人,因為,在下從沒有見過那些瘋狂的人,世上也不應該有這等瘋狂的人。」
  水燕兒道:「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一場凶殘、激烈的搏殺,那是驚心動魄的惡戰,在下從沒有想到過,世間會有這樣悍不畏死的人。」
  水燕兒歎口氣道:「俞兄,如若你沒有騙我,你該是舉世無敵的高人了。因為,從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進了斷魂壘後,生離其地。」
  無名氏道:「咱們運氣好,逃過了那次劫難。」
  水燕兒道:「你是萬家別院中人,你沒有名了,卻自號無名氏?」
  無名氏冷冷道:「不錯,想不到在下在造化門中,竟然有這麼大的名氣。」水燕兒道:「你是位很特殊的人物。」
  無名氏道:「客氣,客氣。」
  水燕兒目光轉注到石生山的臉上,道:「這一位,好像是不會說話,是麼?」
  無名氏道:「在那些地方,不說話,似乎是比說話好一些。」
  俞秀凡道:「燕姑娘,你去過十方別院麼?」
  水燕兒搖搖頭,道:「沒有去過。」
  無名氏道:「姑娘既沒有去過十方別院,怎會認識我等?」
  水燕兒道:「兩位都是很可疑的特殊人物,存有畫像,送到我這裡來。」
  俞秀凡道:「看來,你在造化門中,確有著很大的氣派。」
  水燕兒道:「俞兄,見笑了。」
  俞秀凡道:「姑娘還有什麼指教麼?」
  水燕兒道:「我想勸俞兄,到此為止,用不著再深入了,但我知道,你不會聽。」
  俞秀凡道:「燕姑娘,造化門中,難道還有比斷魂壘更可怕的地方麼?」
  水燕兒道:「那要看怎麼一個計算法?」
  俞秀凡道:「請教燕姑娘!」
  水燕兒道:「斷魂壘中人,雖然狂悍凶狠;但他們缺少智慧,這裡的人,一個個,都有著一團很清晰的頭腦,還有著重重機關。」
  俞秀凡道:「在下有一個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到的事,非要辦到不可。」
  水燕兒道:「既然如此,那就算小妹白說了。」
  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事請求燕姑娘!」
  水燕兒道:「想來,定是一件為難事了。」
  俞秀凡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收回我一件東西。」
  水燕兒道:「你的劍。」
  俞秀凡道:「是的!我的劍是一把凡鐵打成的寶劍,在別人手中,完全沒有價值,但對我而言,那是一把不可失去的寶劍。」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劍的價值,在江湖人的眼中,完全一樣,俞兄這把劍,既是凡鐵,不知有什麼珍貴之處?」
  俞秀凡道:「這柄劍的價值,貴重的是在它的紀念價值上,並非是它的鋒利和功能。」
  水燕兒道:「原來如此。」
  俞秀凡道:」姑娘願不願幫在下這個忙呢?」
  水燕兒道:「劍不在我的手中,但我可以派人去取來,不過,那要一段時間。」
  俞秀凡道:「不知要等候多久?」
  水燕兒道:「大約有兩個時辰吧!」
  俞秀凡道:「在下就等候兩個時辰吧!」
  水燕兒道:「好!俞兄既然願意等候,小妹拼著違犯門規,這就遣人去給你取來。」
  舉手招來一個女婢,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女婢一欠身,轉頭而去。
  水燕兒回陣一笑,道:」俞兄,離開聽松樓後,你們很可能有一段忍受飢餓的時間,小妹既己備了酒菜,何不在此小飲一杯?」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那就叨擾燕姑娘一頓。」
  水燕兒立刻吩咐擺酒,片刻見酒菜擺上。
  俞秀凡雖然答應了叨擾一頓酒飯,但內心中,對那水燕兒仍有著極大的戒心,暗中示意無名氏和石生山,如若她自己沒有食用之前,而人最好不要食用。
  水燕兒似乎是早已思慮及此,坐下之後,立時先喝了兩杯酒,然後遍嘗了桌上佳餚。
  俞秀凡笑一笑,舉起了筷子,道:「姑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咱們不得不小心一些。」
  無名氏、石生山都很小心,目睹俞秀凡吃過的菜,才跟著食用。
  水燕兒喝了不少的酒,雙頰上飛起了一片紅暈。俞秀凡酒量不好,一直在克制著自己,不敢多飲。無名氏、石生山的酒量雖然不錯,但卻不敢開懷暢飲。四個人中,水燕兒喝酒最多。
  無名氏放下酒杯,輕輕咳了一聲道,道:「姑娘,你的酒量,似是並不太好!」
  水燕兒道:「我本來也不會喝酒。」
  無名氏道:「姑娘不覺著喝的太多一寫?」
  水燕兒道:「酒可消愁,多喝兩杯,打什麼緊。」
  無名氏道:「看姑娘在造化門的權限很大,想來,對造化門中的隱密知曉不少。」
  水燕兒道:「我還沒有醉,你應該等我再喝幾杯酒,問我不遲。」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姑娘,你不怕我們暗施算計麼?」
  水燕兒道:「俞兄,別勉強我,我看得出來,你不是那樣的人。」
  俞秀凡聳聳肩,道:「別太自信了,咱們一直還是敵對相處。」
  水燕兒笑一笑,道:「俞兄,我好像有些醉了。」
  無名氏笑道:「姑娘,這座聽松樓,可已在造化城中?」
  水燕兒搖搖頭,道:「還沒有進人造化城。」
  俞秀凡道:「所謂造化城,大約是憑仗機關埋伏造成的一處險惡之區。」
  水燕兒道:「造化城中的景物,無奇不有,你們三人見識之後,亦將歎為觀止。」
  無名氏道:「是洞天福地呢,還是人間鬼域?」
  寸燕兒道:「兩者兼有吧!不過,一個人感受上的不同,對境遇的看法,有著很大的差異。所謂布衣暖、菜根香,生性自甘淡泊的人,並非身著絞羅、日日酒肉,才會過的快樂。」
  俞秀凡道:「姑娘之言,深含哲理,但頗有使人費解之處,姑娘何不解說的明白一些。」
  水燕兒道:「非諸位親目所賭,也很難講的清楚。」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非讓我們進去看看不可了?」
  水燕兒道:「俞兄,小妹只好提供一些進人造化城中的資料,希望能對俞兄有些幫助。」
  俞秀凡點點頭道:「不論造化城中是人間仙境或是閻羅屠場。
  但在下既然有機會見識一番,實是不應放過。」
  無名氏道:「姑娘,咱們準備進人造化城中,已不打算活著出來,姑娘能給咱們一些指點,咱們也不過多逃過幾次險難,死去之前,多長一些見識罷了。」
  水燕兒歎口氣,道:「進入了造化城,有很多的結果,不一定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我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投入你們造化門中,既可保全性命,又可享受到某一些富貴榮華。」
  水燕兒道:「這條路,大概是有些走不通了。」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寧可戰死在造化城,也不會作為造化門弟子。」
  水燕兒道:「除了降和戰之外,我想還有別的辦法,俞兄何不及試呢?」俞秀兒沉吟有頃,微微一笑,道:「多謝指點!」
  水燕兒端起酒杯,道:「勸君更進一杯酒、離此一步無故人。」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她手執酒杯,回含淚水,情意十分真摯。
  忽然間,俞秀凡有著一種自責的感覺,暗暗忖道:她確然有著苦衷,酒後吐真言,她如對我全是一片假情,此時此地,實也用不著如此做作的了。心中念轉,也端起酒杯,道:「不論在下能不能生離造化城,姑娘這一份情意,在下永記心中了。」
  水燕兒眨動了一下眼睛,兩行情淚,順腮而下,舉杯一飲而盡,道:「俞兄,小妹不敢企求的太多,只希望俞兄能冰釋對小妹這份誤會,小妹就感激不盡了。」
  俞秀凡也喝乾了杯中的酒,道:「姑娘,在下很慚愧,也很抱疚。
  這杯酒,表達在下一點敬意。」
  水燕兒的臉上淚痕未乾,卻已綻出了微微的笑容,道:「俞兄。
  能得你諒解這份誤會,小妹心中就安樂多了。」
  談話之間,一個青衣女婢,手中托著一柄長劍,快步行了進來。
  水燕兒站起身子,由女婢手中取過寶劍,遞給了俞秀凡,道:
  「俞兄,看看是不是你的兵刃?」
  俞秀凡接過寶劍,看了一眼,點點頭,道:「姑娘,謝謝你!這正是在下的兵刃。」
  水燕兒微微一笑,道:「俞兄,小妹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俞兄答允!」
  俞秀凡聽得呆了--呆,暗道:又來了,不知道又要出一個什麼難題了,這女人真叫人難測高深。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姑娘請說!」
  水燕兒道:「你如能離開造化城,希望能再來這聽松樓看我一次!」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氣,道:「理當如此。」
  水燕兒目光轉注到無名氏和石生山的身子,道:「兩位帶有兵刃麼?」
  無名氏搖搖頭,道:「沒有。」
  水燕兒道:「可要借用兩件兵刃。」
  無名氏道:「如是姑娘方便,在下倒希望能借用兩件。」
  水燕兒道:「談不上方不方便,我能還給俞兄的寶劍,借兩件結你們有何不可。」
  無名氏道:「多謝姑娘了。」
  水燕兒道:「兩位用什麼兵刃?」
  無名氏道:「在下用刀,石兄用什麼?」
  石生山似乎是不願再講話,伸手蘸酒,在木案上寫了「判官筆」三個字。
  水燕兒皺皺眉頭,道:「沒有判官筆。我這裡有刀有劍,有軟鞭。」
  石生山沉吟了一陣,又在桌上寫道:「軟鞭。」
  水燕兒點點頭,道:「去取一把卑刀和一條軟鞭。」
  兩個女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後,兩個女婢,拿著一把單刀,一條軟鞭,放在了木案上面。
  無名氏拿起單刀,在手中掂了一掂,道:「姑娘,謝啦!」
  石生山取過軟鞭,抱拳一禮。
  水燕兒抬頭望望天色,道:「俞兄,如若你還沒有改變心意,現在可以走了。」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姑娘,在下等就此別過。」
  水燕兒道:「俞兄,離開聽松樓,百丈外就進了造化城,三位多多保重,恕我不送了。」
  俞秀凡道:「不敢有勞。」轉身向外行去。
  水燕兒站起了身子,臉上是一片自憐自惜的神色,雙目中滿含著淚水。但她強忍著沒有移動身軀,也沒有說一句話。
  一個青衣女婢,帶三人離開了聽松樓。行過來時的懸崖險地,折轉上一座山峰。
  青衣女婢停下了身子,道:「三位,峰下就是造化城,小婢告退了。」
  那女婢神情嚴肅,說完了一句,立時淚水紛披,轉身而去。
  俞秀凡大感奇怪,沉聲喝道:「姑娘留步!」
  青衣女婢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道:「你哭什麼?」
  那青衣女婢,本來還在忍住沒有哭,俞秀凡這麼一問,青衣女婢突然雙手蒙面,淚水由指縫中湧了出來。
  俞秀凡歎一日氣,道:「姑娘,什麼事,使你哭的如此傷心?」
  青衣女婢黯然說道:「我為我們的姑娘流淚,為她不平。」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為她流淚,為她不平,為什麼?」
  青衣女婢道:「她傷痛把你留在了人間地獄,日夜獨坐憑欄低位,祝告上蒼,希望你能夠脫險歸來,生離地獄。」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未去聽松樓前,在下對她確然有一點誤會,見面之後,己然誤會冰釋。」青衣女婢道:「俞相公好輕鬆啊!只是誤會冰釋四個字,你可知道我們姑娘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多大的犧牲?」
  俞秀凡道:「她犧牲了什麼?」
  青衣女婢突然放下了蒙面雙手,臉上淚痕縱橫,雙目中神光湛湛,直逼在俞秀凡的臉上,道:「她不惜身犯門規,交還了你的寶劍,又贈與你兩個從人兵刃,且洩漏了不少造化門中的隱密。」
  俞秀凡道:「她犯了什麼規戒?」
  青衣女婢道:「她身犯天大門規,任何一條,都是腰斬分屍之罪,三條並發,就算她是公主的身份,也是一樣的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這個,這個,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青衣女婢道:「沒有。」
  俞秀凡道:」我們交回兵刃呢?」
  青衣女婢道:「大錯已鑄,回頭已晚。交還兵刃,也是一樣無法救她。」
  俞秀凡道:「九死也有一生,難道這件事,就役有一點僥倖求生的機會麼?」
  青衣女婢道:」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那就是你們生離造化城時,帶她離開此地。」
  語聲稍停,接道:「俞相公,難道你一點也聽不出來,她要你歸來再到聽松樓去看看她,那是死別的留言。」
  俞秀凡道:「聽松樓天險絕地,一夫當關,萬夫難渡,如若你們都肯幫助她,合諸位之力,死守絕地,造化門中的人手,未必能越過那奇險關口。」
  青衣女婢舉手拭去臉上的淚痕,道:「你要她抵抗捕拿她的殺手?」
  俞秀凡道:「歸去告訴水姑娘,就說這是我說的話,我們能夠生離造化城,會盡快來此接應她。」
  青衣女婢道:「這些話,我都可以轉告,但姑娘怎麼決定,小婢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道:」那自然不關姑娘的事,只要你把話傳到就行。」
  青衣女婢道:「婢子不會少說一個字。」轉身大步而去。
  目睹青衣女婢離去之後,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兩位,咱們就要進造化城了,兩位帶有很多福壽膏,行動只怕也有些不便。」
  無名氏笑一笑道:「公子說的不錯,咱們把它燒了。」
  石生山放下背上的福壽膏,無名氏也放了下來。無名氏摸出一個火招子晃燃,堆上枯枝幹葉,燒了起來。但見一股淡黑色的濃煙,升了起來,逐漸向四周擴散。黑煙中帶著一般濃重的香味。
  無名氏目睹稻壽膏全部燃了起來,哈哈一笑,道:「如是十方別院中人,見到了這數十斤福壽膏,被一把大火燒去,不知要如何心疼呢!」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兩位,如那丫頭說的不錯,咱們再向前進,所進人造化城了,兩位的心情如何?」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石生山過:「在下覺著能死在青天白日之下,強過苟安於人間地獄了。」
  俞秀凡豪氣奮發,哈哈一笑,道:「兩位怎的如此氣餒,在下相信,我們能進人造化城,就能夠安全出來,兩位振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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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回 造化之城 聲色娛賓

  無名氏道:「公子,只有存必死之心,咱們才有勇氣進人造化城,是麼?」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前面一片蒼翠,不見房舍行人。一面舉步向前行去,一面仰天大笑三聲,道:「兩位請和在下走在一起 ,進入造化城後,咱們盡量不要分開。」
  無名氏道:「公l,前面數十丈就是造化城了,怎麼一點也看不出異樣的感覺?」
  俞秀凡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造化門中最大驚人處,就是出入意外。」
  談話之間,到了一排翠樹前面。
  這排翠樹,都被高大的蒼松掩遮,直到近前兩丈處,才看到那排翠樹。滿山翠松,但這一排翠樹到翠的特別,翠的像翡翠一樣,而且枝葉很密,密的像一堵牆,看不到裡面景物。
  俞秀凡停下了腳步,搖插頭,笑道:「這排翠樹,有些奇怪。」
  無名氏伸手撿起了一片石塊,緩緩說道:「公子,請向後退退,我試試那片翠樹看。」
  俞秀凡向後退了四步,笑道:「不妨事啦,你可以出手了!」
  無名氏暗中提氣,右手一揮,石塊破風而出。但聞蓬然一聲,擊在那形同牆壁的翠樹之上。只見那片翠樹,忽然間開始轉動,捲向後面收去。
  一座鮮花紮成的門樓,卻隨著那卷收翠樹,現了出來。
  門樓很高大,足足有一丈六七。全是鮮花結成,還帶著芬芳的香氣。門樓不但結紮的唯妙唯令而且,還有白花鋪成的一塊橫匾,金色花朵紮成了四個字」歡迎光臨」,顯然,這是特別為三人紮成的一座花樓。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那巨大門樓,全力鮮花紮結而成,花色鮮艷,證明採下不久,花樓所用,不下數萬朵,不但配色適當,而且結紮精密,決非三五人能在極短的時間中完成。如是數十人合作完成,豈不是表現他們分工的精密,合作的效率。」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公子不但武功精博,叫人佩服,這份觀察入微,不遺細小的精明,也叫咱們望塵莫及。」
  俞秀凡道:「處處留心皆學問,這實也不算什麼。咱們不能有負人家的雅意,進城去吧!」舉步向前行去。
  無名氏突然快行兩步,搶在俞秀凡的身前,道:「屬下開道。」手握刀柄,當先而行。
  進了那鮮花門樓,景物忽然一變。只見一片平整的草地,足足有數十頃大小,地上下見高樹,也沒有長草,一片廣大的平川地上,全生著一般高低如茵短草。
  俞秀凡縱目四顧,思索了良久,竟然想個出這片廣大草地的用意究竟何在。
  岡力能及處,不見一個人影,也不見一座房舍,看不見一隻鳥兒飛過,也聽不見一聲大吠、蟬鳴。不見一棵樹,也聽不到一點風搖枝葉輕嘯之聲。
  青草如氈,一地翠色,藍天上飄浮著幾朵肉雲,這該是詩情畫意的境地,但它大靜了。靜的像一他死水,靜的大背常情,靜的是那樣詭異,靜的使人心生恐怖。
  無名氏突然長長吁一口氣,道:「好靜啊,好靜!靜的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俞秀凡道:「靜的是步步凶險,颶尺殺機,兩位小心了。」
  不喜說話的石生山,似是也蹩不任心頭那股大過沉靜的憂悶之氣,說道:「難道這數十頃的遼闊草地,那是沒有埋伏的險地。」
  俞秀幾道:「妙的是不著痕跡。極目眺望,一片短草,沒有一處不同,沒有一處會引人注意,就是天下第一等擅制機關的人到此,也無法瞧出何處設有埋伏,」無名氏點點頭,道:「不錯。單是這一股寂靜的威脅,定力不夠的人,就承受不了。」
  俞秀凡道:「不過,咱們也不用太擔心,他們不會讓咱們死亡在這片草地上。」
  無名氏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因為,這不是造化城的極致,他既然讓咱們進來了,總希望咱們能見見他們最巧妙的東西。所以,他不會叫咱們死不瞑目.生不敬服。」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公子見解實非等閒,看來,在下這個跟班的職司,得先行續約了。」
  俞秀凡歎道:「話雖如此,但咱們已感覺到造化門的厲害,怯由心生,單是這一份感受,咱們已輸了一籌。」
  無名氏笑一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放開步子走吧!」
  三人魚貫而行,舉步落足之間,無不小心異常,腳踏在如茵草地上,給人一種輕軟的舒適之感。但三人的心情,卻是如臨深淵,如屆薄冰。每一個落步之間,都可能有著凶險變化,因此三人都走的極感吃力,本該是一段輕快、舒服的行程,但卻走的三個人一臉汗水。好不容易,行過了那一段廣闊的草地,足足耗去了大半個時辰工夫。
  草地盡處,景物又變,一流清溪橫趙而過,溪前是一座玉欄紅瓦的小亭,亭中白玉磚上,擺著一把細瓷茶壺和三個自玉茶杯。一個全身綠衣的少女,合笑站在亭前。
  這一陣全神戒備行來,三人都有著口渴的感覺。
  綠衣少女欠欠身,道:」請三位亭中稍息,飲杯香茗,前面有三座小橋,分通三個大不相同地方,三位還要化上一番心思,選擇去路。」
  俞秀凡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進去瞧瞧吧!」舉步行入了小亭之中。
  綠衣少女很多禮,先對三人福了一福,才輕移蓮步,伸出皓腕,端起瓷壺,斟滿了三人面前的茶杯,道:「三位,茶中無毒,三位可以放心的喝。」當先拿起茶壺,倒入口中,喝下了兩口,放下茶壺,退出小廳。
  俞秀凡端起茶杯,喝了-口,閉上雙目,運氣調息,確定了茶中無毒,才緩緩睜開雙目,道:「兩位請喝。」
  無名氏笑一笑,道:「原來,公子在替咱們試毒。」
  石生山道:「這些事,應該由我們承擔。」
  俞秀凡笑一笑,道:「下一次吧!」
  三人借喝杯茶的時間,好好調息一陣,等體能完全恢復,才離開小亭。
  那綠衣少女,仍然端端正正地站在小亭外面,對三人欠身微笑。
  無名氏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姑娘!請問芳名。」
  綠衣少女道:「賤妾小亭。」
  無名氏道:「姑娘在造化門中是……」
  綠衣少女接道:「是守護這小亭的女衛。」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這名字倒不錯,以物命名,當真是既簡單,又好記。而且姑娘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工作。」
  小亭微微一笑,道:「造化門中的事,都以簡明為主,一句話能說完的事,決不說第二句話。」
  無名氏道:「多謝姑娘指點。」
  小亭道:「不客氣。」
  無名氏放開腳步,追上了俞秀凡。行不過十丈,果然到了一條清溪前面。這條溪流不深,清可見底,但卻很寬很寬,足足有十五六丈,三道石柱木板搭成的木橋,並排而立,但橋到溪中,卻突然分開,分對著三個谷口通去。
  溪流對面,是一道不太高的懸崖,但卻像刀切的一樣光猾異常,不見一株矮松,一叢雜草。
  遠遠的估計,三個谷口,相距大約有三十餘丈。
  無名氏長長吁一口氣,道:「公子,咱們走那條橋?」
  俞秀凡道:「不論走那一條橋,都是一樣的凶險。」
  無名氏道:「造化門太小氣,至少應該給咱們一些提示,讓咱們有一個選擇機會,這等完全叫人碰運氣的事,沒有一點大門大派的氣度。
  俞秀凡道:「咱們居中而行吧!」
  無名氏道:「對!三條大路走中間。」當先行上木橋。
  三人行到溪中,三橋分叉之處,只見橋中光亮的木板上,寫著兩行小字,道:「停步想一想,人生轉眼空,繁華豈是夢,成敗論英雄。」
  俞秀凡搖搖頭,道:「這是一條充滿著功利的橋。」
  無名氏道:「公子,咱們要不要到另外兩條橋上瞧瞧?」
  俞秀凡道:」只要咱們能活著,三處地方都該去見識一番。」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不錯。咱們先去見識一下,造化門中的繁華生活。」加快了速度,向前行去。
  谷口不大,嚴格點說,應該是一個山洞,天然的形勢,加上了人工,開鑿出一座形同門樓的谷口。由谷口向裡面瞧去,只見那各口深達十餘丈,看上去,像一個石筒。
  俞秀幾停下腳步,望著谷口,緩緩說道:「這是什麼谷口,簡直像一個陷餅,如是咱們行入一半,兩面被堵了起來,那就被困在山壁中了。」
  無名氏道:「公子,雖然形勢險惡,但咱們也不能不進去啊!」
  俞秀凡:「進去是總要進去,不過:咱們得想個法子。」
  無名氏道:「在下有個意見,咱們一個一個的過,直到一個人通過了全程之後,另一人再行通過。」
  俞秀凡道:「雖非萬全之策,但目下只有這個辦法了。」
  無名氏道:「在下先過。」舉步向前行去。
  他本是一個見多識廣、處事慎重的人,此刻卻突然變得十分豪勇,大有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概。
  俞秀凡、石生山,四道目光,盯注在無名氏的身上。無名氏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的景物。直到谷口盡處,足踏實地,才回頭來舉手相召。
  俞秀凡道:「石兄先走。」
  石生山一欠身,放開了腳步向前奔去,十餘丈的距離,轉眼己到盡頭處。俞秀凡也以極快的速度,奔了過去。三個人通過石洞似的谷口,未引起任何動靜。
  俞秀凡吁一口氣,道:「造化門這些布設,似乎處處都是險絕之地,但他們這份深沉,更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公子,看看這片木牌。」
  俞秀凡轉頭望去,只見道旁插了一塊木牌子,上面用硃砂寫了四個紅字,道:」歡迎光臨。」
  石生山道:「看來他們早已算就咱們走這一條路了。」
  俞秀凡道:「這不足為奇。不論咱們走那一條路,都可以看到這樣一塊木牌。」
  無名氏道:「在下也正在想這件事,公子卻一語道破。」
  語聲甫落,突聞一個清亮的聲音,接道:」那一位是本城貴賓俞少俠?」
  俞秀凡轉目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衣,赤手空拳,年約三旬的中年人,停身在八尺以外一株粗大的古松之下,面帶微笑。
  流目四顧,感覺停身處,是一片兩畝大小的盆地,被一座淺山環圍,盆地中除了幾株粗大的矮松之外,都是短不及膝的育草,沒有一座瓦捨草棚。
  打量過四面的形勢,俞秀凡才緩緩說道:「區區就是俞秀凡。」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奉命迎客,請貴賓進城。」
  俞秀凡一拱手,道:」有勞閣下。」
  無名氏冷冷接道:「咱們記得那橋上留字,有一句繁華豈是夢,但看此地的荒涼景象,有何繁華可言?」
  青衣人笑道:」無名兄,請稍安勿躁,造化城主自具有造化之能,兄弟就是要帶貴賓觀賞一番造化城中的繁華。」
  俞秀凡道:」如若在下能早些見見你們造化城主,可省去不少繁文褥節。」
  青衣人道:「不忙,不忙。貴賓是第一個以外客身份,進入我造化城中的人。如不見識一下造化城中的褲麗繁華,豈不是有虛此行了。」語聲頓一頓,接道:「敝城主自然會接見貴賓,不過,什麼時間那就很難說了。」
  無名氏道:「咱們公子的脾氣不好,你朋友說話最好能小心一些。路走錯,可以回頭,話說錯,可能會丟了性命。重要的是一個人只能死一次。」
  青衫人不悅的冷笑一聲,道:「閣下,你威脅夠了麼?」不容無名氏再接口,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接道:「貴賓,咱們可以進入繁華城中了麼?」
  俞秀凡道:「有勞閣下帶路了。」
  青衫人笑一笑,回身在那粗大的吉松之上舉手一揮,那枝葉密茂的粗大古松上,突然裂開了一座門戶。那木門高約五尺,寬約兩尺多些,可以容一人通過。
  俞秀凡心中暗道:「無怪他來的無聲無息,徒然在身後出現,敢情這株高大的古松,竟然是一處暗門。」
  青衫人對俞秀凡一直保持適當的敬重,回身一札,道:「貴賓,在下走在前面帶路了。」
  俞秀凡一側身,緊追在那青衫人的身後,行人了古松的木門之中。無名氏、石生山,魚貫隨在身後,進入了古松木門之內,是一條斜向地下的階梯,大約向下行了一丈多深,改成了平行小徑,向前行去。
  俞秀凡暗中數計,這條地下小徑,直行了九百九十九步,才踏到向上行去的階梯。
  這等地下密道,寬窄只不過可容兩個人並肩而行,黑的目光難見三尺外的景物,除了暗中計數步子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上行梯級十八層,帶路的青衫人突然舉手,擊向頭頂的蓋子。
  俞秀凡聽聲音,那似乎是一種精鐵所鑄,入耳的聲音,十分清脆。
  忽然間日光透人,鐵蓋開啟,青衫人一躍而上。俞秀凡早已留心戒備,緊隨在那青衣人的身後,飛出洞口。無名氏、石生山相繼躍出地道。
  青衣人向後退了兩步,一欠身,道:「貴賓,請恕我不送了,前面就是繁華城。」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座青石砌成的城牆,攔住了去路,三人停身處,正在城門口處。但聞蓬然一聲,那開啟的鐵蓋,突然又合了起來,青衫人也同時消失不見;想是又回到那密道之中。
  無名氏低聲道:「石兄,我可以打賭,那青衫人叫作』密道』。」
  俞秀凡笑一笑,道:「這座繁華城,倒是看不出繁華的景象。」
  一語甫落,突然絃管樂聲,傳人耳際,城門內魚貫行出來一行身著白衣的女子樂於。
  無名氏暗中數了數,那一行白衣女子,總共有一十二人。十二個白衣女子,大約部在十六八歲左右,個個娟秀清麗,雖然談不上什麼天香國色,但十二人都有著很美的身材,個子也一般兒高,顯然,這些人,都是經過了特別的挑選。
  俞秀凡冷冷的站在路中,無名氏、石生山分站兩側。十二個白衣女子,行到俞秀凡身前五六尺處,突然停了下來。欠身一禮,道:
  「見過俞少俠。」
  俞秀凡一揮手,道:「不用多禮。」
  十二個白衣女子,齊齊一笑,道:「多謝公子。」分成兩列,舉起手中的絃管,吹彈了起來。
  無名氏低聲說道:「公子,可要在下去問問她們?」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過去問問她們。」
  無名氏踏前兩步,越過俞秀凡,冷冷說道:「諸位姑娘,可以停下來了。」
  十二個白衣女子停下了手中的絃管,瞪著二十四隻眼睛,望著無名氏,臉上是一片茫然之色。無名氏冷笑一聲,道:「咱們公子,一向不喜這些排場,用不著諸位這樣辛苦了。」
  十二個白衣女子愣了愣,又舉起手中的絃管吹彈起來。
  無名氏皺皺眉頭,道:「看來,諸位姑娘很喜歡吹彈這些絃管樂器了。」
  十二個白衣女子不再理會無名氏,仍然繼續吹彈手中的樂器。
  無名氏冷笑一聲,突然向前行進兩步,右手一探,向左首一個手執琵琶的少女抓去。那白衣少女,好像根本役有看到無名氏伸過來的右掌,被無名氏一把扣住右手的腕穴。白衣少女啊一聲,手中的琵啻,跌落地上。
  無名氏尷尬一笑,放開了右手,道:「姑娘不會武功麼?」
  白衣女一欠身,道:「小女子只會彈琵琶。」
  無名氏道:」哦!」一時間,竟然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回答。
  自衣女子活動了一下被扣手腕,伸手撿起了地上的琵琶,又開始彈了起來。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我看咱們不用理會這些排場了,直接走進去吧!」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衝進去!」
  無名氏手握刀柄,大步向前行去。這真是一個很尷尬的場面,十二個白衣美女樂手,吹奏的十分熱鬧,但受歡迎的人卻是神情嚴肅,對那些悅耳動人的樂聲,充耳不聞。
  十二個白衣女子,沒有阻攔無名氏、俞秀凡等,只管不停的吹奏手中絃管。絃管配合,發出悠揚的樂聲,但卻無法製造出歡愉的氣氛。
  無名氏當先帶路,穿過了十二個白衣女分列的樂隊,行近了城門,就是這一道城牆阻隔,城裡城外,完全是兩種大不相同的世界。
  城裡面酒館羅列,商店林立,人來人往,接區摩肩。所有的人,都穿著鮮明的衣服,酒肉香氣,撲鼻而來,動人食慾。每個人的臉,都帶著歡愉的笑意,看起來充滿著一股祥和之氣。這些人有男有女,也有著八九歲的孩子,目光都投注在三人的身上,不住點頭微笑。
  行過了半條街,人人如此。無名氏突然間有著一種慚愧的感覺,握在刀柄的右手,不覺間放了下來,這是一個充滿著歡樂的小城,人人容光煥發,衣著鮮艷。不論是男女、兒童,沒有一個人帶有愁苦。
  無名氏回頭對俞秀凡道:「公子,這地方真奇怪。」
  俞秀凡道:「嗯!人人都帶著笑容,似是很快樂。」
  無名氏道:「奇怪的是,這些人的笑容,都不是勉強裝出來的,他們的快樂,似乎是發自內心。」
  俞秀凡道:「改變山川形勢,工程雖然浩大,但還不算難事,但如造化城主,能夠控制到一個人的喜、怒、哀、樂,那真是一件震驚人心的事了。」
  談話之間,已行到十字街民一座高大的酒樓,巫立街口,迎風飄動的酒招,寫著「天下美酒一家收,四悔佳餚出本樓。」一塊金字大橫匾,寫的是:「人間第一樓。」
  無名氏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只見兩個身著白衣的堂信,快步行了出來,欠身笑道:「三位,請裡面坐,本樓有京都御廚,江南名師,天下口味,都可在本樓嘗到。」
  另一個白衣堂值接道:」世間佳釀,南北美酒,只要能叫出名字,本樓中無不具備,三位請人樓品嚐一下,就知小的所言不虛。」
  俞秀凡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發覺除了自己一行通過的西大街外,還有東。南,北三條大街。
  每條大街上,都有很多人,看上去都夠熱鬧。最奇怪的是北大街家家商店門民結綵、掛燈,似是每一家都在辦喜事似的,想到人夜後一街燈火,彩綢飄動,那份熱鬧,不言可喻了。
  無名氏低聲道:「公子,咱們要不要見識一下這座人間第一樓?」
  俞秀凡道:「進去瞧瞧吧!」
  兩個堂棺帶路,引導三人行人店中,果然是」座上客常滿,博中酒不空」,數十張木桌上,坐滿了酒客。
  不論這地方如何印繁榮,但在俞秀凡等三人的心中,都有著故意安排的感覺,抹不掉人間地獄中那悲慘的形象。
  白衣堂棺帶三人,直行上二樓,才找到一張空桌子,欠欠身,笑道:「小號生意太好,雖然已快過吃飯時刻,但酒客還不停的擁上,委屈三位,先坐一刻,如是不滿這個座位,小的當盡快替三位換過。」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貴號的生意,天天這樣好麼?」
  店夥計道:「是的,日日滿座,很少虛席。」
  無名氏道:」那真是財源廣進,貴號賺了不少銀子吧。」
  店夥計道:「敝號的利很薄,用料道地,雖然每日滿堂,但賺頭不大。」
  俞秀凡突然冷笑一聲,道:「只帕,這些人,都是故意找來給在下等看的吧!」
  店夥計道:「給你們看的,為什麼呢?」他的神情一片茫然,任何人都無法對他的話生出懷疑。
  俞秀凡也有些茫然了,暗道:「難道,這座繁榮城中人,別是一番境界,這裡的人,當真都日日生活在這等錦衣、玉食的繁華之中?」
  但聞店夥計說道:「本樓中酒菜,包括了南北口味,但不知三位要吃什麼?」
  俞秀凡道:「隨便來一點吧!」
  無名氏道:「要貴樓中最好的菜。」
  店夥計道:「本樓有一桌名菜,叫作十全宮貴,這桌菜中,包括了南、北口味,全國所有的名菜,真是魚與熊掌兼俱,山珍和海味並列,三位嘗過之後,就知小的所言不莊了。」
  無名氏道:「好!就給咱們來一個十全富貴。」店夥計一欠身,道:「小的這就去叫他們準備。」
  無名氏冷冷說道:「夥計,告訴大師父一聲,別在酒菜裡面下毒。」
  店夥計道:「客官說笑了。」
  片刻工夫,酒菜擺了上來。每一次都是兩道菜,一齊上來,一道是北方手藝,一道是南廚名菜。
  也許是無名氏一句話,發生了作用,上菜的伙汁,每人都帶了一把筷子,放下了菜盤之後,自己先挾了一塊嘗嘗。
  無名氏果然是一個很小心的人,試萊的夥計,吃下第一口菜後,不能馬上離開,直到無名氏確定他們沒有中毒之後,才放他們離去。因此,這席酒吃的很慢,足足有兩個時辰之久,才算把一席酒菜飲用完畢。本來,俞秀凡等都可以早些停奢,但這些菜燒的大好了,每一道菜,都有著特殊色香,入口之後,別有風味。
  直到全席吃完,無名氏才放下筷子迫:「兄弟足跡,遍及大江南北,論吃一道,自信頗有見識,但我卻從未吃到過這樣好的名菜,人間第一樓,單以萊餚美味而論,倒也不算誇大。」
  一向不愛講話的石生山竟也忍不住,說道:「單是這等可口美味,就可以使很多人,心甘效死,不作別想了。」
  俞秀凡道:「的確好吃,但如因為有了幾口好菜,就能使一個人甘心為虎作悵,那人也未免太過輕賤自己了。」
  無名氏道:「公子在江湖上走動的時日不久,不知江湖中千奇百怪,什麼樣的人物都有。有人愛利,有人愛名,有人喜色,有人愛吃。一道美味,可以使他們終日裡唸唸難忘。」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付道:江湖代代有高人名家,但能夠使後人景慕不忘的,卻難有幾個,這大概不是他們識見不足,就是有某種癬好之故了。
  他心中感慨萬端,深深覺著,一個人如想立下千秋大業,為後世楷模,不偏不倚,識見遠大,於大是大非間有所遵循,那就不是單純武功一道能夠做到了;必須文武兼具,才能當全才之稱。
  忽然間,想到了自己。艾九靈行蹤遍天下,識見是何等廣博,為什麼竟然會選擇自己這樣一個貧寒出身,全無武功基礎的人,不借大貧手腳,乞求他人,把自己造就成這樣一位出奇的人物。
  以艾九靈在武林中的聲望,他盡可由武林各大世家門戶中,選一個出類拔革的人承繼他的衣缽,以他聲望之隆,武功之高,自非難事。為什麼,他竟選擇了我?是不是因為我救了他,因為他,我受了很多的痛苦。但酬恩的方法很多,似是用不著如此大費周折。
  他借重佛門傳薪之木,授我功力;借重花無果絕世醫道,助長了我的成就;把他畢生窮研苦思的絕技,簡化為十掌、三拿,全不藏私的傳授於我;又為我找到了一位畢生苦思拔劍手法的名家,傳授了我的劍法。那千敗老人,由千次失敗中,修正了拔劍的手法,實已超越了一般劍法之上,拔劍一擊中,已非一般劍法所能封擋。
  這些人自非他在一時間所能找到,這根本是一個很精密的計劃。艾九靈僕僕風塵走遍天下,其用心——就是在尋找能承受這個計劃的人。
  但他選中了我!一念及此,心中凜然頓生出一種警惕,只覺肩負沉重,有不得一步差錯之感。
  無名氏、石生山,冷眼旁觀,發覺那俞秀凡神情嚴肅,似正在思索一件重大之事,不敢驚動,暗中招呼,嚴作戒備。但見俞秀凡神精數番變化之後,突然長長吁一口氣。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你在想什麼?想的那樣入神,想的這樣長久!」
  這時已到了掌燈的時分。不知何時,第一樓上,已經點起了燈火,而且樓上顯得十分清靜。
  敢情,樓上已經沒有了客人。但整座二樓,燈燭輝煌,點了十二盞垂蘇宮燈。兩個身穿白衣的店夥計,恭恭敬敬的站在木桌前面,一語不發。
  俞秀凡打量過四周景物,深深一笑,道:「我在想一個人。」言未盡意,話題突然一轉,接道:「現在什麼時刻了?」
  無名氏道:「晚飯已過。」
  俞秀凡回顧了身側兩個穿著白衣店夥計一眼,道:「現在,這繁華城中的人,都該體息了。」
  店夥計一欠身,道:「東、西、南三條街上的人,都已經休息了。
  但北大街,卻正是剛剛開始。」
  俞秀凡點點頭,道:「北大街,是什麼行道?」
  店夥計道:「這個很難說了,風雅點說,那是風月地方,如是俗說一點,那該是歌姬雲集之處了。」
  無名氏道:「多華城彈丸之地,想不到名堂還真是不少啊!」
  店夥計道:「離開了聲色犬馬,繁華二字,那很難表達出來了。」
  俞秀凡道:「能讓咱們夫瞧瞧麼?」
  店夥計道:「那地方最歡迎外鄉人夫,本地的人,反而不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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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應該少了一篇......
我盡力尋回吧

《 本帖最後由 littledick 於 2010-2-1 01:4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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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回 殲魔音教 春風仙子  

  白髮老嶇心頭一震,道:「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老夫人不作抗拒,在下也下會放過你。」
  白髮老嶇道:「你這算什麼俠義人物?」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既非俠客,也非義士,所以,不用遵守很多對自己全然無益的規矩。」
  白髮老嶇臉上閃掠過一抹驚駭之色,但很快就恢復了鎮靜,笑道:「古往今來,黑白兩道中,一向都有著很大的不同,一直支持著雙方在江湖上的作為。」
  俞秀凡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不是出身於白道中人。」
  自發老嶇真的有些害怕,全身微微抖動了一下,道:」你的師父是…」
  俞秀凡道:「有人傳投我這身藝業,但卻從沒有人告訴我應該遵守什麼?」
  白髮老嶇大聲叫道:「我不信?」但見寒光一閃,森冷的劍芒,已然逼在她的咽喉之上。不禁駭然道:「好快的劍招,老身這一生中,從沒有見過出劍如此快速之人。」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我不吃這個!你加覺著我不會殺了你。
  咱們就不妨試試。」長劍微一顫動,白髮老嶇的咽喉處肌膚破裂,鮮血淋漓而下。
  越是生性殘暴、冷酷的人,對死亡體會也越是深刻,他們殺人時,手段百般狠毒,但自己卻是很怕死。白髮老樞右肘關節處,劍傷很重,幾乎沒有再抗拒的力量,何況,俞秀凡的快劍,已使她明白了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一陣死亡的恐懼感,襲上了她的心頭,只覺雙腿一軟,歎了一聲,跪了下去。
  這一下,倒是大出了俞秀凡的意料之外,但也使俞秀凡生出了一陣厭惡。
  緩緩收回了長劍,俞秀凡冷厲他說道:「看來,你很怕死!」
  白髮老嶇道:「是。老身目睹過千百人的死亡,因此對死亡瞭解的很深刻。」
  俞秀凡道:「好!在下也不願殺一個全無骨氣的人。」
  白髮老樞臉上突然泛現出一抹笑意,接道:」多謝少俠!」
  俞秀凡道:「別太高興,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
  白髮老摳微微一怔,道:「少俠請說!」
  俞秀凡道:「答覆我所有的問話,我滿意了那些答覆之後,你才可以不死。」
  白髮老慪道:「那雖然能逃過你的劍下,但仍然無法逃過死亡,而且死的更是悲慘。」
  俞秀凡忽然拔劍一揮,頓然飄飛起一片銀絲,那是黑衣老奴的滿頭白髮,灑落了一地。
  她一生殺人無數,但輪到了自己面對死亡時,卻生出了無比的畏懼,望著那飄落一地的白髮,身軀微微抖動。
  俞秀凡長劍人鞘,冷冷說道:「造化門中,可能有很嚴厲的門規,但至少你可以晚死一些時間。」
  黑衣老摳歎口氣,道:「你想知道些什麼?」
  俞秀凡道:」你不用問我想知道什麼,只考慮你能答覆我些什麼!」
  黑衣老嶇道:「咱們試試看吧,老身盡我之能答覆你。」
  俞秀凡道:「你是什麼人?」
  黑衣老嶇道:「老身是魔音教中的大護法,人稱魚姥姥。」
  俞秀凡道:「魔音教主,現在何處?」
  黑衣老嶇道:「也在此地。」
  俞秀凡道:「為什麼叫魔音教?」
  黑衣老嶇道:」因為本教是用音律制人,故稱魔音教。」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那地獄門中咐狂人,不是受制於魔音麼,想不到竟讓我撞上了。如能制服了魔音教主,或可解救那一批狂人。心中念轉,緩緩說道:「你們魔音教中,一共有多少門人?」
  黑衣老摳道:「我們魔音教中人,主精而不在多,除了教主之外,只有兩大護法和教主門下四個弟子。」
  俞秀凡道:「只有你們七個人麼?」
  魚姥姥道:「一共十三個人,我們兩大護法門下,還各有三個女弟子。」
  俞秀凡道:「剛才死去的一人,是什麼人的門下?」
  魚姥姥道:「是老身的門下。」
  俞秀凡道:「那位紅衣姑娘呢?」
  魚姥姥道:「也是老身的弟子。」
  俞秀凡道:「貴教中有沒有男子。」
  魚姥姥道:「沒有,我們全教一十三人,全部都是女的。」
  俞秀凡道:」貴教中人,在造化城中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魚姥姥道:「好聽點說,是客卿地位。如若說的真實一些,咱們是受了壓迫,不得不聽命行事。」
  俞秀凡道:「這造化城中,容納的人物不少吧?」
  魚姥姥道:「包羅萬象,應有盡有,江湖上有名的門派,大約都有人在此。」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語聲一頓,道:「叫他們住手吧!」
  原來,無名氏、石生山仍在和那紅衣少女打的難解難分。
  魚姥姥高聲叫道:「秋兒,住手!」
  那紅衣少女應聲後退,脫身而出。無名氏、石生山,也未乘勢追擊。
  紅衣少女回頭望去,看師父狼狽之狀,不禁心頭一震,道:「師父!」急步奔了過來。
  魚姥姥冷冷說道:「站住!」
  紅衣少女停下了腳步,望著魚姥姥出神。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秋姑娘,請過來!」
  紅衣少女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如是姑娘不肯聽在下的話,那就只好請令師叫你了。」
  魚姥姥冷哼一聲,道:」秋兒,俞少俠既然請你過來,為什麼不過來呢?」
  紅衣少女皺皺眉頭,道:「弟子這不是過來了麼?」緩步行到俞秀凡的身前。」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秋姑娘,令師告訴了在下不少的事,在下也希望姑娘能和我們合作。」
  只聽一陣銀鈴似的笑聲,傳人耳際,道:「你想知道什麼,用不著問她們了。我知道的比她們多。」
  俞秀凡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玄色宮裝,頭戴金花的婦人,站在大廳門口處。那婦人年齡很奇怪,看上去似乎有三十多歲,也像二十多歲,總土,這女人給人第一眼就有一種很神秘的感覺。
  在那宮裝婦人的兩惻:各站著兩個年輕的少女,身佩長劍。宮裝婦人的右後方,站著一個白髮老嶇。白髮老樞的身後,並排站著三位少女。
  俞秀凡暗中數了一下,連那宮裝婦人在內,計有九人,連同魚姥姥的師徒三人在內,合計有一十二人,整個魔音教,總共有十三人,還有一個未到。
  心中有了一個底子,俞秀凡輕輕舉手一招,道:「你們過來。」
  無名氏、石生山,經過這數日相處,內心中對俞秀凡已生出了無比的崇敬,感覺之中,確也只有為人僕從的份兒,立刻應聲奔了過去,分立在俞秀凡的兩側。
  這時,站在一側的魚姥姥,突然飛身而起,左掌一揮,拍向俞秀凡的背心大穴。
  這等近距離的突起發難,極為難防,無名氏、石生山,都不禁失聲而叫。
  忽然間,劍芒一閃而逝。無名氏、石生山叫聲未絕,魚姥姥已然彼腰斬兩截,濺血而死。
  俞秀凡長劍已然歸入鞘中,肅立原地,好像根本沒有動過。這一手快劍表演,使得全場中人,無不看的一呆。
  俞秀凡緩緩伸出右手,指著那紅衣少女,道:「秋姑娘,你是要回去呢,還是過來?」
  紅衣少女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呆在原地,茫然無措。她已被俞秀凡快劍鎮住,但又顯然不敢背叛魔音教。宮裝婦人原本帶著滿臉笑容,此刻,卻似是被凍了起來,變成了一副哭不得的樣子。」
  俞秀凡右手緩緩放到劍柄上面,冷冷說道:「秋姑娘,你是否已決定了?」
  紅衣少女忽然微微一笑,道:「決定了。」
  俞秀凡道:「是過來,還是回去?」
  紅衣少女道:「回去」。轉身到那宮裝婦人的身側。
  宮裝婦人緩緩吁一口氣,誼:「你是我所見用劍中最快的劍手。」
  俞秀凡冷冷說道:「誇獎了。你大概是魔音教中的掌教了。」
  宮裝婦人道:「正是賤妾。」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們大概是江湖中最小的組合,我們只有十幾個人。」
  俞秀凡道:「十三個!不知何故,只有十二位到此。」
  宮裝婦人道:「看來,魚姥姥確已告訴你很多事。」
  俞秀凡道:「死亡對她有著很大的威脅,但她見你之後,竟然敢起而反擊,足證貴教人數雖然不多,但卻有著很嚴酷的控制。」
  官裝婦人道:「一個門下,效忠教主,本屬天經地義的事,有何不可呢?」
  俞秀凡冷冷說道:「說的不錯,那本是貴教的事。不過,貴教中人,想加害區區和兩位朋友,似乎和在下有關了。」
  宮裝婦人道:「你已經殺了本教兩個人,自己卻毫髮無傷,也該去了。」
  俞秀凡道:「你要我到哪裡去?」
  宮裝婦人道:「北大街上,有很多歡迎閣下的準備。魔音教,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俞秀凡點點頭,道:「教主,似是有意放我們一馬了。」
  宮裝婦人道:」也許閣下的快劍,有了威懾的作用。」
  俞秀凡道:「教主不怕受到造化門主的懲處麼?」
  宮裝婦人道:「那是本教的事,不勞費心。」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看咱們之間,應該有很徹底的解決辦法才好;免得日後,再度為敵。」
  宮裝婦人冷冷說道:」這麼說來,閣下今天,非要把本教擊潰、殲滅不可了。」
  俞秀凡似是突然間變的十分冷厲,緩緩說道:「貴教還可以選擇。」
  宮裝婦人道:「請教?」
  俞秀凡道:「只要教主告訴在下一句話,從此退出造化城。」
  宮裝婦人道:「辦不到!」
  俞秀凡突然一邁步,欺到了宮裝婦人身前,道:「教主,造化門中高手太多,在下不得不施用些霹靂手段了。」
  宮裝婦人神情凝重,雙目釘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你準備動手?」緩緩舉起右手,理一理鬢邊散發。
  俞秀凡道:「在下不喜歡傷人,但目下的形勢逼迫,在了不能不借劍為助了。」
  宮裝婦人歎口氣,道:「你不覺著欺人過甚?」
  俞秀凡道:「為了千百位武林同道,在下只好得罪。」
  那宮裝婦人右手移到頭插的金花之上,道:「好吧!本教……」
  突然銀線一閃,俞秀凡握著劍柄的右手突然一時。那是劇烈奇毒淬煉的毒針,藏於金花之中,由機簧控制。
  俞秀凡雖是聰慧過人,但卻未想到那頭插金花之中,竟然會藏有暗器,在完全意外之下,不足數尺的距離之中,俞秀凡右臂被毒針射中。一種極為強烈的奇毒,立刻使俞秀凡右臂麻木,握劍的右臂,已完全失夫了作用。
  雖然那宮裝婦人明知毒針的厲害,但她仍然不敢稍存大意之心,疾快的向後退了三尺。
  這不過是一轉眼間的時光,無名氏和石生山已雙雙搶到了俞秀凡的身前,各亮兵刃,護住了俞秀凡。俞秀凡的右手,已然無法再握住劍柄,五指緩緩鬆開。
  目睹俞秀凡的反應,宮裝婦人才格格一笑,道:「小兄弟,也許是魔音教三個字害了你,你想不到,魔音教中人,竟然還會用暗器。」
  俞秀凡神情冷肅,臉上全無驚懼之色。
  無名氏低聲道:「公子中了毒?」
  俞秀凡道:「一枚毒針,射中了我的右臂。」
  無名氏道:「屬下瞧得出來,那該是很厲害的奇毒,快些運氣,閉住穴道。」
  俞秀凡低聲道:「我不會自己閉穴,你快點了我右肩穴,把毒性閉於右臂。」
  無名氏心中雖然覺著奇怪,但卻仍然依言點了俞秀凡的穴道。
  俞秀凡左手握著劍柄,輕按機簧,長劍出鞘,冷冷說道:「夫人,咱們再試試!」緩步向官裝婦人行了過去。
  宮裝婦人心中有些半信半疑,緩緩說道:「俞少俠,天下不是沒有用左手刀法的人,只不過左手,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練習,像你一樣,突然左手用劍,只怕未必能施出你的快劍手法。」
  俞秀凡冷冷說道:「那是我的事,不勞夫人擔心。如是在下一定要死於夫人的毒針之下,在下也要死的瞑目。」
  宮裝婦人道:「怎麼樣你才能死的瞑目?」
  俞秀凡道:「在下死去之前,先取了你夫人的性命。」
  宮裝婦人突然一揮手,兩個佩劍少女,分由兩側欺了上來。
  二女在欺身前進的同時,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兩支劍同時攻向俞秀凡。
  俞秀凡左手疾抬,刺了過去。但聞當當兩聲,分由兩側向前攻上的二位姑娘,右腕各中一劍,手中的兵刃落地。二女傷的很重,右腕對穿,長劍落地之後,鮮血也淋漓而下。
  二女呆住了,宮裝婦人也呆住了。她想不到俞秀凡的左手劍法,仍然是這樣的快速。
  俞秀凡對自己的左手運劍,心中也沒什麼把握,但傷了兩個女婢之後,信心大增,長劍平舉,護住前胸,直向宮裝婦人行去。
  宮裝婦人冷冷說道:「你殺了我,你將毒發而死。」
  俞秀凡的快劍,已給了她無比的威協,使她發覺著,就算她存心反抗,也無法逃過俞秀凡如電光石火的劍招。
  俞秀凡道:「我也感覺得到你的毒針毒性很強烈,所以,我必須在毒性發作之前,取你性命。」
  宮裝婦人道:「兩個人同歸於盡?」
  俞秀凡道:「在下沒有選擇的機會,那也只好如此了。」
  宮裝婦人道:「我可犧牲一位護法和兩個弟子,擋你一擊,奪路而逃。」
  俞秀凡道:「如是你相信自己有逃走的機會,那就不妨試試。」
  其實,俞秀凡心中也無把握。
  宮裝婦人想到俞秀凡的快劍,逃走的希望實在不大,只好緩緩說道:「如若咱們換一個兩個人都不死的方法,俞少俠是否同意呢?」
  俞秀凡道:「什麼法子?」心中暗道:看來她也很怕死。
  宮裝婦人道:「我給你解毒藥物,解去你身中之毒。」
  俞秀凡心中想道:這婦人雖是一教之主,但在造化城中,只不過是一個三四流的角色,我要死,也該和造化城主拚個生死。
  數年來的江湖經驗,使他感覺得到手段愈狠、心地愈毒的人,愈是怕死。心中念轉,口中已緩緩說道:「如是你給我真的解藥,我就可以放你離開。」
  宮裝婦人道:「你說話算數麼?」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一向言出必踐,不可信任的是你。所以,你也不用動腦筋騙我,給你逃走的機會。」
  宮裝婦人道:「聽說你學了天龍禪唱。」
  俞秀幾道:「不錯,魚姥姥已經施展過她的魔音了,夫人可也要試試?」
  官裝婦人未再多言,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王瓶,倒出一粒丹藥,遞給了俞秀凡。
  俞秀凡右臂麻木,左手執劍,不敢棄劍去接。他已學會了謹慎。
  無名氏及時行了過來,伸手接過丹九,放人俞秀凡的口中。俞秀凡雖然封了右臂穴道,但強烈的毒性,仍然由行血,滲入內腑,如是再不及時服下解藥,已難再撐過一盞熱茶工夫。
  對症之藥,神效快速,藥物吞下,俞秀凡已感覺腹中毒性消退。
  暗中運氣,頓覺丹田中一股強大的熱力,直衝而上。那熱力強大無比,俞秀凡感覺到右臂穴道被封中一陣暴脹的痛疼,竟然自行衝開了封穴。
  運討的真氣,帶著解毒的藥力,片到間,運行一周天,感覺到右臂可以運用自如時,頓覺精神煥發,精力充沛。這時,他才把少林群僧傳薪、花無果藥力引導的內力,全部收為己用。
  宮裝婦人只見俞秀凡臉上泛著紅光,裡目閃爍著如電的神芒,心中大是緊張,道:「我們可以去了吧?」
  俞秀凡還劍入鞘,淡淡一笑,道:「回答我一句話再走。」
  宮裝婦人道:「俞少俠請說!」
  俞秀凡道:「人間地獄有一座斷魂壘,裡面有不少人被魔音所困,那可是你們魔音教的傑作?」
  宮裝婦人道;「不是。我們還未到那等境界。」
  俞秀凡道:「告際我是什麼人?」
  宮裝婦人道:「是城主的三夫人——綸音仙子的手段。」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的三夫人……」語聲頓一頓,接道:「造化城主,一共有幾個夫人?」
  宮裝婦人沉吟了一陣,道:「我不太清楚,但就我所知的,已有五位夫人。」
  無名氏搖搖頭,道:「看來,這位造化城主,是一位很會享受,艷福不淺的人。」
  宮裝婦人道:「那些夫人,一個強過一個,只要她們願意嫁,任何人都不會拒絕娶她們。」
  愈秀凡哦了一聲,道:「能不能告訴我們關於五位夫人的事?」
  宮裝婦人道:「這也在咱們的約定範圍麼?」
  俞秀凡道:「不是。」
  宮裝婦人道:「那我可不可以不說。」
  俞秀凡道:「可以,你請便吧!」
  宮裝婦人回身行了兩步,突然又走了回來,笑道:「看來,你確實是一個可以信託的人。」
  俞秀凡道:「有些人,相處了數十年,仍然是爾虞我詐;有些人雖只匆匆一面,就可以給予信任。」
  宮裝婦人道:「你是屬於後一種人。」
  俞秀凡道:「姑娘誇獎。」
  宮裝婦人道:「我們雖是一個很小的門戶,但也自由自在,我們研究音律,只是想過得舒服一些,賣唱江湖,能多得一些賞銀。
  但到了我師父那一代,在這一門學問上,有了很大的變化,己可以用音律影響一個人的行動;傳到我,更上層樓,可以用音律控制一個人,甚至可以殺人。但卻未料到,會被造化門中人看上,把我收人造化城中。」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道:「說夠了麼?」
  俞秀凡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全身紅袍,手執金棒的大漢,肅立在入門口處。」
  宮裝婦人大力震駭,道:「神火執法!」
  紅衣大漢口中噴噴兩聲,道:「造化城中,不是沒有叛徒,但他們至少是在離開造化城門後,才敢背離;像你們這樣,就在造化城中背叛的事,我還是初次見到。」
  宮裝婦人急道:「我們不是背叛,我只是……」
  紅衣大漢接道:「我聽得很清楚,怎麼冤你們。」語聲一頓,接道:「四大執法有權隨時處決背叛本門的人,你們一齊上吧,還是束手就縛。」
  宮裝婦人道:「我們沒有錯。」
  紅衣大漢手中金棒一指官裝婦人,一道金黃光芒,直飛過來。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是什麼暗器,怎的競有如一片光幕。心念轉動之間,忽聞那宮裝婦人慘叫一聲,全身燃起了一片火焰。那火勢很激烈,一燃之下,不可收拾,全身都陷入了一個大火之中。但聞那宮裝婦人,不停的發出慘叫,似是有著無比的痛苦。
  無名氏久走江湖,見過了很多冷血的屠殺,但如此生生被火燒死,也是初次見到,不禁一呆。
  就在幾人一怔神間,那紅衣大漢,已連連揮手,打出一道道的黃光。
  只聽一陣陣連綿慘叫,傳人耳際。魔音教中人,全數都陷入了燃燒之中。
  這真是一場觸目驚心的悲慘畫面,十來個活生生的人,眨限問,變成了十幾團烈火。所有陷入大火中的人,都已無法看到面目,全被大火掩遮。十幾團烈火在竄動,看的人驚心動魄。
  慘叫很快的靜止,所有的魔音教中人都已經被括生生燒死。
  俞秀凡一揮手,道:「你們兩人退開,免得分我心神。」
  無名氏、石生山雖然對那俞秀凡還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但對他的武功,已經有了很大的信心,依言向後退去。俞秀凡突然一提氣,欺到了紅衣大漢的身側,雙方相距大約有四五尺的距離。
  冷笑一聲,俞秀凡緩緩說道:「好惡毒的手段,在下從沒有見過一個像閣下這樣冷血的人,殺人殺的這樣慘酷。」口中說話但心中卻有無比的謹慎;右手早已握住了劍柄。
  紅衣大漢冷冷說道:「閣下能使魔音教中人,在片刻間,完全屈服,想必是有些本領了。」
  俞秀凡道:「你可是想試試麼?」紅衣大漢道:」你可是覺著我怕你麼?」
  紅衣大漢臉色一變,道:「閣下再三的出言相激,那是存心逼我出手了?」
  俞秀凡道:「如是我不能對付你,那就不如死在你的毒火之下。」
  紅衣大漢說道:「為什麼?」
  俞秀凡淡笑道:「因為,我如不能對付你,自然更對付不了造化城主了!」
  紅衣大漢道:「好大的口氣。」前秀凡道:「在下能深入此地,大約不全是靠口氣吧?」
  紅衣大漢怒道:「好!你一定想試試老夫的神火,那就請小心!」右手疾揚而起。
  忽然間寒光一閃,紅衣大漢的右手,剛剛舉起,卻蓬然跌落在地上。俞秀凡的劍勢太快了,不待毒火出手,長劍已斬落紅衣大漢的右手,齊腕而斷,手落實地,鮮血才冒了出來。
  紅衣大漢只覺手腕一涼,看到鮮血,才覺著一陣劇疼刺心匕有生以來,從未見過如此的快劍,也從沒見那樣出劍的手法。
  轉眼看去,只見俞秀凡肅立原地,長劍已然歸入鞘中。
  儘管紅衣大漢已痛得臉上變了顏色,但他卻咬牙苦忍,沒有出聲。
  俞秀凡冷冷的說道:「閣下,要不要再試試改用你左手打出毒火的速度?」
  紅衣大漢出於一種本能的意識,忽然間後退了兩步,轉身欲去。
  俞秀凡長劍一閃,平遞了出去,劍尖上翹,己然抵向了紅衣大漢的咽喉之上,道:「不許走!」
  紅衣大漢道:「閣下想殺我,儘管出手。」
  俞秀凡道:「我如要殺你,就算你有三條命,也早已死於我的劍下了。」
  紅衣大漢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我也不用羞辱你,但你必須回答我幾句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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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衣大漢道:「那要看你問什麼了?」
  俞秀凡道:「我們如何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紅衣大漢道:「至少你們要走完了北大街。」
  俞秀凡道:「可以。回去告訴造化城主,就說我們願意試試他這條北大街上的埋伏,不過、走完這條北大街之後,在下就希望見到造化城主,那時,他如是仍不肯出面,就別怪在下要大開殺戒了。」
  紅衣大漢點點頭,伸出在手,撿起地上的右手,轉身而去。
  無名氏緩步行了過來,低聲道:「公子,我從沒有見過像那紅衣人打出的暗器的手法,也沒有見過那樣的毒火暗器。」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也沒有見過象公子這樣的快速劍法,那真是莫可言喻的速度,無與倫比的快劍。」
  俞秀凡道:「這一條北大街中,表面上張燈結綵,似是極為熱鬧;事實上,內中卻是步步殺機,處處凶險,咱們只有減少自己的錯失,才有渡過危險的機會。」
  無名氏道:「公子說的是,咱們以後,決不擅自行動,聽從公子之命行事。」
  俞秀凡笑一笑,道:「無名兄,別誤會兄弟的意思,我是希望借重兩位的經驗,共渡難關。」
  無名氏道:「咱們不敢謙辭,盡全力施為就是。」
  俞秀凡微微一笑,豪壯他說道:」走!咱們再去闖其它機關。」
  舉步向前行去。
  這次,幾人心中,都已經有了很充分的準備,對那些彩花、燈人,未見多望它一眼。
  到了第二座彩門前面,無名氏連頭也懶得抬了,冷冷說道:「這裡面,是什麼埋伏?」
  一個年輕的漢子,閃身而出,欠身一禮,道:「這裡面是美人宮」
  無名氏哦了一聲,問:「什麼叫美人窩?」
  一面目光微抬,果見彩花環圍著一個豎立的主字招牌,寫著「美人窩」三個大字。
  那年輕漢子,穿一身海青色綢子褲褂,大眼薄唇,一眼間就可以瞧出,他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
  只聽他滔滔不絕的說道:「美人窩中夫人多,北地胭脂,江南佳麗,西域美人,中州才女,應有盡有,那真是目迷五色,使人眼花燎亂。」
  無名氏冷冷一笑,接道:「夠了,夠了!我知道你很會說話,事實上,用不著這樣的大費口舌,咱們只想知道一件事。」
  年輕人道:「什麼事?」
  無名氏道:「這裡面埋伏的是些什麼人物?」
  年輕人尷尬一笑,道:「如是一定要清楚一些說,這裡應該叫作『美人關』。」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咱們公子,是世間第一美男子,只怕你這美人關中,美人不夠美,無法留得住他。」
  年輕人一欠身道:「那麼,三位請進吧!」
  無名氏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屬下帶路。」
  俞秀凡道:「事情已經揭穿了,當心他們突施暗算。」
  無名氏道:「屬下知道,」手披在刀柄之上,大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落後三步,紫隨而行。大門距離正廳,大約百步以上的距離。廳裡的燈火很暗,但卻有一種神秘的誘惑氣氛。
  無名氏冷冷說道:「咱們己見識過魔音教的手段,也見識過那位什麼神火護法,用不著再擺設這些排場,事情既然已經挑明了,大家要憑真本事、硬功夫較量,實也用不著多這些過門,排場了。」
  大廳中暗淡的燈光,突然間大放光明,景物清晰可見。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這才對,真是絕色美人,也要明火亮燈之下才能看得清楚。」
  口中說著話,人已經跨進了大廳。日光到處,不禁一呆。只見十二個絕色的美人,分穿著四色衣服,分站在大廳中四個方位,每組三人。
  每一處距離,不過有十幾步遠,一丈多些。輝煌的燈火下,看的十分清楚:
  第一組穿著粉紅色的衣服,燈紅羅衫、粉紅裙,一對小蓮足,也穿著粉紅色的繡花鞋。
  第二組一身綠,翠綠衫裙、翠綠鞋。
  第三組一身黃,黃紋羅裙、黃綻鞋。
  第四組一身白,白衣如雪,白的不見一點雜色。
  十二個人,個個都當得美人之稱,右手中提一條兩尺多長的汗巾和身上的衣服顏色一樣。二十四雙美麗的大眼睛,不停地轉動,在無名氏的身上溜來溜去。
  無名氏在那十二位佳麗的眼波流轉之下,不自覺的有一種飄然欲醉的感覺。心生警覺,立時移開了目光,冷冷說道:「你們可有一個領頭的人麼?」
  一個身著翠綠羅衣少女,蓮步柵妞的行過來,欠欠身,道:「爺有什麼吩咐?」燕語鴦聲中,飄過來一股奇香,中人欲醉的奇香。
  無名氏冷冷說道:「退後一些,別走得離我太近!」
  綠衣女聽話得很,退後了三四步,道:「爺!這地方可以麼?」
  這時,俞秀凡和石生山也都行了進來。打量了廳中十二美女分站的形勢,竟是一個很嚴密的合簿陣勢。
  無名氏道:「再退兩步!」
  綠衣美女果然很聽話,又依言向後退了兩步。無名氏突然感覺一陣迷憫,不自主搖動了一下身軀。
  俞秀凡快行兩步,輕輕在無名氏身上拍了一掌,道:「快退出廳去,調息一陣再進來。」
  無名氏道:「公子。她們身上有一股奇異的香味,中人欲醉。」
  口中說話,臉色卻突然飛浮出兩片紅暈,雙目中,也飛出了異樣的神采,盯在綠衣美女身上。
  俞秀凡出手點了無名氏一處穴道,冷冷說道:「姑娘,是你弄的手腳麼?」
  綠衣女黯然歎息一聲,道:「這位爺,你看的很清楚,婢子站在這裡沒有動過,能動什麼手腳?」
  俞秀凡冷冷說道:「姑娘,用不著再耍花招了,在下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出劍很快,快的像閃電一樣。」
  綠衣女道:「我明白,不過,我們都是很可憐的女孩子,你就是殺我們,我們也不會還手。」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你們都不伯死了?」
  綠衣女道:「怕!世界上沒有不怕死的人,我們都這麼年輕,死了不是很可惜麼?」
  俞秀凡突然間有著一種茫然的感覺,不知該何處置目前這群女孩子,皺皺眉頭,道:「你們如若真的都是被迫害而來的,現在,你們都可以走了。」
  專衣女搖搖頭,笑道:「爺!我們如若能走,那就不會來了。」只見她柳腰款擺,舉步向前行來。
  忽然間,俞秀凡聞到了淡淡的幽香,俞秀凡冷哼一聲,一面閉著氣,右手一抬,拔劍擊出。
  但見寒芒一閃,那向前行來的綠衣女,啊喲一聲,停下了腳步。
  凝目望去,只見那綠衣少女,頭上青絲囚落了一地,而且還賠上了一隻左耳,鮮血淋了一臉。
  俞秀凡還劍入鞘,冷冷說道:「姑娘,我說過,我的劍很快。」
  綠衣少女本來極為美艷,但此刻,滿頭青絲飄落一地,又缺了一隻左耳,看起來,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她呆呆的站著,任憑鮮血由臉上滴落在前胸之上,放聲痛哭。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你哭什麼?」
  綠衣女道:「我就要死了,難道連哭也不可以麼?」
  俞秀凡道:「你們都可以不死,退回去,找你們的頭兒,那些該死的人出來。」
  綠衣女道:「我們十二個人,先請公子慈悲。」
  俞秀凡道:「什麼意思?」
  綠衣女道:「希望公子的快劍,能讓我們死的痛快一些。」
  俞秀凡怒道:「你們可是覺著,我不敢殺你們?」
  綠衣女道:「公子錯了。我們只是求你慈悲,讓我們少些痛苦。」
  俞秀凡道:「哦!你們真的不怕死?」
  綠衣女淚如泉湧,道:「別的姊妹,我不知道,但我怕的很,我的心在跳.全身在顫動。」
  俞秀凡道:「你既然怕死,為什麼不讓避開去?」
  綠衣女搖搖頭,道:「公子也許不知道,因為你是強者。這世間,一直是強食弱肉。所以,你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比死亡還要痛苦的事,因此,死雖然可怕,我們寧可選擇死亡。」
  俞秀凡道:「這是你一人之意呢,還是所有人的想法?」
  但聞,另外十一個少女,齊聲應道:「我們都是一樣,願死在公於的快劍之下。」
  俞秀凡暗暗忖道:「千古艱難唯一死,這些人,竟然連死都不怕,不知造化城主,用的什麼方法,竟然使她們如此畏懼。他心中明白,此刻決不能有一點心慈手軟的表示,他已發覺到,這些美麗少女,身上散發出幽香,可能就是對付自己一行的手段。只有硬起心腸,道:「你們聽著,沒有我同意之前,任何人不可離開原地一步。」
  綠衣女歎口氣,道:「公子,我們都是很可憐的人,希望你能讓我們落得一個全屍。」
  俞秀凡道:「姑娘,難道只有死路一條麼?就不能另外找一條可走生路?」
  綠衣女道:「正因為我們無路可走,所以,我們才到此地。」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諸位是非死不可?」
  綠衣女道:「我們是死定了。目下我們只求死的舒適,那就感激不盡了。」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但在下可以奉告諸位,我不會殺你們。」一揮手,道:「咱們走!」轉身向外行去。
  綠衣女突然尖聲叫道:「站住!」
  俞秀凡回過頭,道:「什麼?」
  綠衣女道:「你不肯殺我們,我們也不能活下去。」
  俞秀凡道:「是。你們死定了。不過,我不想殺你們。」
  綠衣女道:「你這人一點也不仁慈。」
  俞秀凡道:「諸位加是一定要死,死的方法很多,難道一定要死在俞某人的劍下麼?」
  綠衣少女突然一揚手,道:「你走了,我們死的很慘。」
  俞秀凡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寒光一閃,飛起了兩條斷臂。但謹慎的俞秀凡在長劍出鞘的同時,人己閉住氣,躍退八步。
  一片粉紅色的粉未,隨著那綠衣女的兩條斷臂,飄飛而起,籠罩了數尺方圓。兩條斷臂,卻飛出一丈開外,撞在牆壁上,跌落下來。俞秀凡卻已藉機會躍出大廳,隨手一帶,砰然關上了廳門。抬頭看去,只見石生山扶著無名氏,站在那裡發愣。
  俞秀凡大步行了過去,低聲道:「無名兄怎麼樣了。」
  石生山道:「他全身發熱,血流迅快,似乎是得了什麼怪病。」
  只聽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道:「不是病,是中了春風散。」
  俞秀凡轉頭看去,只見大廳門戶已被打開,一個全身粉紅衣著的少女,當門面立。
  俞秀凡吁一口氣,道:「什麼叫春風散?」
  紅衣少女道:「明白點說,春風散是一種很強烈的春藥,任何人,不論他定力如何強,都無法抗拒春風散的藥毒。」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他是非死不可了?」
  紅衣少女道:「只有二個辦法,可以救他的性命。」
  俞秀幾道:「什麼辦法?」
  紅衣少女道:「女人,只有讓他接觸女人,才可以救他之命。」
  俞秀凡怒道:「好卑劣的手段!」
  紅衣少女長吁一口氣,接道:「我們用的是天下最強的春藥,只要是人,他就無法忍受這種煎熬,這種痛苦。」
  俞秀凡道:「好!說說看,你們有些什麼條件?」
  紅衣少女道:「放下你的劍,請人廳中坐,我們姑娘,想和閣下談談。」
  俞秀凡道:「你們姑娘?」
  紅衣少女道:「是,我們的姑娘,春風仙子。」
  俞秀凡道:「春風仙子?」
  紅衣少女道:「是,她像春風一樣,行蹤所到之處,帶來了一片春意,掀起了一片情海風波。」
  俞秀凡道:「哼,看來這造化城中,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了。」
  紅衣少女道:「俞少俠,你的朋友,支持不住了,你必需盡快的決定。」
  俞秀凡道:「他如是真的不幸毒發死去,姑娘,那就有得你們的好看了。」
  紅衣少女突然微微一笑,道:「俞少快,我們還有十一個人,你的劍雖然快速,但卻無法一舉把我們十一人全數殺死,我們站的方位,可以打出春風散,使你無法讓避。我們七八條命,換了你俞少俠一條命,那是死的很值得了。」
  俞秀凡道:「看來諸位很看得起我俞某人,不過,你們別把算盤打得大如意,春風散雖然惡毒,但必需吸入腹內才能發作,在下可以閉氣一個時辰以上,春風散對我,構不成很大的威協。」
  紅衣少女臉色一變,沉吟不語。
  俞秀凡接道:「但在下不願損失一位朋友,我可以和你們姑娘談談,你們姑娘和俞某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俞某人不願輕易犧牲掉一位朋友性命。」
  紅衣少女聳然動容,望了俞秀凡一眼,欲言又止。
  俞秀凡察顏觀包發覺自己的嚇唬、挑撥,已生出了相當的效力,暗暗吁一口氣,又道:「我把這位朋友交給你,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我要他保留下性命,保下武功,不能有毫髮之傷。」
  紅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我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去請示能作主的人。不過,我要我的朋友,不受傷害。如是他受到了任何傷害,咱們就不用談了。記著!我是個不受威脅的人,也是個誠實的君子,我不會說謊,只要我的朋友受到了任何傷害,咱們就不用談了,我要大開殺戒!」
  紅衣少女道:「你已經用夠了威嚇的手段,不過,我已經告訴你作不了主。」轉身行入廳中。
  俞秀凡回頭看去,只見無名氏雙目赤紅加人,神情間的痛苦之狀,流露無遺。暗暗歎息一聲,頓有著心急如焚的感覺。
  那紅衣少女入廳片刻,重又行了出來,道:「我們姑娘答應了,把你的朋友交過來。」
  石生山望了俞秀凡一眼,道:「公子,無名兄……」
  俞秀凡接道:「不論他們要用什麼手段,救命要緊,送他過去。」
  石生山抱起無名氏,緩步向廳中行去。
  紅衣少女冷冷說道:「站住,用不著你送他過來。」
  石生山停下腳步,道:「他不能動。」
  紅衣少女道:「他中了春風散,人並未暈迷過去,解開了他的穴道,他自己就會過來。」
  石生山放下了無名氏,拍話他身上穴道。
  紅衣少女道:「你們仔細的看一看,在欲焰焚燒中,男人的醜態。」話未說完,突聞無名氏大吼一聲,餓虎撲羊一般,直向那紅衣少女撲了過去,雙臂一張,猛抱那紅衣少女。紅衣少女一閃身,避開了無名氏的撲擊之勢。無名氏卻快速的沖人了大廳之中。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看到麼?他像渴驢奔泉,那是人性的本能,潛伏在另一面的獸性。這時,別說你們是他的朋友,就是他的兄弟父母,他也不會聽你們的招呼。」
  俞秀凡道:「姑娘,你既然作不了主,咱們本不用多費唇舌了。
  不過,我只想糾正你一句話。人性中有很多弱點,必需要理性和意志,去擇善固執。藥物亂性,算不得什麼丟臉的事。」
  紅衣少女眨動了一下眼睛,道:「希望你能說服我們的姑娘。」
  側身退後三步,接道:「請進!」
  俞秀凡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緩步向廳中行去。
  石生山目睹無名氏的悲慘際遇,心中忽生寒意,低聲道:「公子,我也要進去麼?」
  俞秀凡道:「不用了,你守在廳外。」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石兄,我如不幸步上了無名兄的後塵,中了春風散,我會盡全力搏殺這些女魔。但我怕力不從心,所以,你要在我藥力發作時,點我死穴。我不能在她們面前出醜。」
  石生山道:「公子內力精湛,春風散如何能夠傷得?」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不能不防,記著我的話!」
  正想舉步入廳,瞥見站在三尺外的紅衣少女口唇啟動,用極度低極的聲音,說道:「不能進入廳中,春風散的香氣,一樣能使人心神醉迷。」
  俞秀凡半聽半猜的瞭解那紅衣少女的意思,但他並未立刻停下腳步,向前行了五步,越過那紅衣少女,才突然停了下來。
  轉眼望去,只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少婦,端坐在一張木榻之上。她穿著一身金光閃閃的衣服,俞秀凡競看不出是用什麼質料做成。在地面前三尺處,擺著另一張木椅,虛位相待,顯然是留給俞秀凡的。
  目睹俞秀凡停下了腳步,金衣婦人,突然輕啟櫻唇,說道:「怎麼不過來?」聲頗嬌媚,充滿著一股強烈的誘惑。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春風散很可怕,在下不想冒險。」
  金衣婦人笑道:「原來,你有些害怕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夫人!在下一向不受激,別打算讓我生氣。」
  金衣婦人婿然一笑,道:「俞少俠,我想奉勸你幾句話。」
  俞秀凡接道:「如是想勸我離開造化城,你最好不要開口。」
  金衣婦人道:「這麼說來,咱們是不能談了。」
  俞秀凡道:「可以談你能力所及的事,談咱們的處境。」
  金衣婦人道:「好!你準備怎麼辦?」
  俞秀凡道:「解去我朋友身中的春風散毒,我們離開。」
  金衣婦人道:「我手下春風十二釩,被你殺傷了一人,難道就這麼白白算了。」
  俞秀凡道:「夫人,你不要誤會,咱們不是談條件,你如不救活我的朋友,春風十二釵中,還有十一個人,也要血濺當場,包括你夫人在內,是十二條人命。」
  金衣婦人道:「你好大的口氣。」
  俞秀凡道:「夫人,為什麼不試試看!」
  金衣婦人霍然站起身子,道:「俞少俠,你欺人太甚了!」
  俞秀凡道:「在下見識過貴門中的手段,那份惡毒、冷酷,使在下自歎弗如。」
  金衣婦人突然舉步向前行來,俞秀凡抬手握住了劍把。
  突然間,金衣婦人一揚手,兩團白影閃電一般直射過來。俞秀凡長劍一揮,斜裡斬去。劍出如風,橫裡斬中了兩團白影。但那兩團白影被利劍斬過之後,突然飛灑出一片茫茫白煙。
  俞秀凡有著根深的警惕之心,劍勢觸及飛來之物,已然覺著不對,一面閉住氣,一面翻身一躍,退出大廳。
  金衣婦人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不要你朋友的性命了麼?」
  俞秀凡強按下心頭怒火,冷冷說道:「在下終於發覺一件事。」
  金衣婦人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造化門中人,大都是些冥頑不靈之輩,在下用不著存仁慈之心了。」
  金衣婦人格格一笑,道:「我見識過你的快劍,那確然是高明的很。不過,世上事,也不能全憑武功,就可以惟吾獨尊。」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夫人可是準備毀約?」
  金衣婦人道:「談不上什麼悔約,大小我也是一教之主,說出口的話,怎能夠不算。」
  俞秀凡道:「你既然準備踐約,那就交出我的朋友。」
  金衣婦人又是一陣嬌笑,道:「姓俞的,我們答應你治好他身中的春風散毒,然後由你帶走,對不對?」
  俞秀凡道:「不錯。」
  金衣婦人道:「那就不錯了,我們把他放在這座大廳中,你自己把他帶走。」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你們在廳中施放春風散?」
  金衣婦人道:「就算你猜對了,你有什麼法子救他出去?」
  俞秀凡冷冷說道:「春風仙子,你為人的惡毒,實是死有餘辜,早晚你要作我劍下之鬼。」
  春風仙子道:「俞秀凡,我告訴你,就算你是柳下惠重生還魂,不論有多深的內功,只要你中了春風散,你就會和你的朋友一樣。
  天下能夠解得春風散的,只有我配製的獨門解藥,你不信,你就試試。」
  俞秀凡道:「春風仙子,你把他放置於大廳之中,在廳中施放春風散,豈不是又讓他中了毒?」
  春風仙子道:「這就是春風散的奧妙之處。凡是中了春風散的人,除了服用本門中的解藥之外,只有女人可以解除他身中之毒。
  中毒後,他有著無比的痛苦,但解毒時,他也會享受到從未享受過的快樂。」
  俞秀凡冷哼一聲,道:「很難叫人相信。」
  春風仙子怒道:「你可以不信,但我決不是信口胡說,你如中了春風散的毒,你將會親身經歷,你如能救出你的朋友,你可以在他口中得到證實。」
  俞秀凡冷笑一笑,道:「這麼說來,春風散的罪惡,似是很大、很大了,都已到了處死的地步。」
  春風仙子道:「那要看什麼人的說法,有些人確認為我們該死,但有些人,卻希望我們能更擴大一些,廣收上千萬弟子,使他們能夠真正嘗試到男女間的快樂。」
  俞秀凡冷冷說道:「住口,我的朋友現在何處,為什麼不把他送過來。」
  春風仙子道:「他現在正置身飄飄欲仙中,麻煩你俞少俠耐忍的等等吧!」
  俞秀凡目光一掠那站在廳門口的紅衣少女,緩緩向後退了五尺,肅然而立。
  石生山緩步行了過來,低聲道:「公子,我看等一會,在下涉險去搶人出來,公子在外接應。」
  俞秀凡搖搖頭,道:「你站遠些,我如在救人時不幸中了春風散毒,我想,應該還有一段短暫的清醒,我會利用那一段時間,自作了斷。至於你,石兄,只好請你自己拿個主意了。」
  石生山道:「公子,你如死了,那不但是天道瞎眼。而且,武林中也不會再有正義公理,石某人話著還有什麼意義。我會相隨泉下,侍從公子。」
  俞秀凡道:「石兄,生死事,決斷於大是大非,不能以區區個人適從。我不過是武林中一分子,生死何足道,石兄如若有生存的機會,還望英勇的活下去。俞秀凡來自有處,自然會有強我十倍的人,挺身而出。」他沒有提起艾九靈,但神情間,卻有無比的崇敬。
  石生山笑一笑,笑的很淒涼,道:「就算我石某人貪生怕死吧,他們也一樣的不會放過我,這一點,我很清楚。」
  這是實情,俞秀凡未再多言。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俞少俠,可以來看看你的朋友了。」
  俞秀凡吸一口氣,納入丹田,舉步向前行去。
  只見大廳正中,一張太師椅上,坐著無名氏,他微閉雙目,似是睡的正甜。
  兩惻,排著春風十釵,春風仙子,卻站在無名氏的身後。這是一個嚴密無比的陣勢,任何人只要接近無名氏,都無法逃出那春風十釵的春風散。那穿紅衣的少女,仍然站在大廳門口。
  俞秀凡行到大廳口處,那紅衣少女突然冷笑一聲,道:「站住。」
  只聽春風仙子冷冷說道:「放他進來。」
  紅衣少女橫移一步,道:「請進吧!」
  俞秀凡摒住呼吸,向前行去。耳際間突響起了一種如蚊吶的聲音道:「公於,相信我,別回頭,也別動,保持原速,向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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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回 泥淖蓮花 棄暗投明  

  俞秀凡很沉著,腳未停步,頭來回顧,但口中卻冷冷說道:「姑娘,在下的劍勢很快,春風十二釵中,有一人就是死在我的劍下。」
  一面說話,一面緩步移動身軀,故意擋起了那紅衣女子的身子,隔斷春風仙子的視線。
  他無法預測那紅衣少女有些什麼反應,只是出於一種意識上的配合,感覺中,擋住春風仙子的視線之後,她才方便行動。
  突然間,覺得一件細小之物,飛人後頸之中。俞秀凡立刻一提氣,使那飛人後頸之物,挾在了衣領和肌膚之間。停下了腳步,俞秀凡緩緩用左手舉起了長劍,右手卻藉機會一探頸間,取出了一粒綠豆大小的藥丸。他的舉動很自然,以那春風仙子的精明,也未瞧出一點破綻。但俞秀凡手中拿住了這麼一顆丹九之後,卻有著不知如何處置之感。
  這時,他距離春風十釵只不過六七尺遠,必需及早把這粒藥物用上,以防止春風散的藥毒。但他無法決定,是把這粒藥九吃下去呢,還是把它含在口中,還是用其他的辦法施用這粒藥物。
  春風仙子格格一笑,道:「俞少俠,過來呀!你的朋友正在期待著,你能救他出去。」
  俞秀凡心中暗暗忖道:「她既沒有告訴我,藥物使用之法,定然是服用下去了。
  」心中念轉,右手又緩緩握上了劍把,冷冷道:「不要激起了我的殺機,你們都是積惡如山的人,死有餘辜,一旦我動殺機,只怕請位都不會有好的收場。」
  春風仙子笑一笑,道:「俞少俠,多謝你先給我們這個警告。這份光明磊落的態度,好生令賤妾佩服,我這個癡長你幾歲的大姊姊,也不能暗施算計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春風散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只要你聞到了部股香味之後,就算中了毒,不論你內功,回何的精深,武功如何高明,都無法抗拒春風散強烈的毒性。中毒後,情形如何,你已經親目所睹,似乎是用不著我再說了。」
  俞秀凡經緩緩把長劍高舉,借劍柄掩護,把藥丸投入口內。他已經無法再多想這藥九是否可以吞下去,就咽人腹中。「春風仙子目睹俞秀凡靜靜的站著不動,心中大感震賅,暗道:這人的沉著,的確莫測高深。雙方又僵持了片刻。春風仙子已忍耐不住,突然一揮手,道:「攻上去。」
  原來,排列在無名氏兩側的春風十釵,突然一齊向前撲去。十人一動,右手同時打出,一片如霧白粉,籠罩了一丈方圓,強烈的香味,鑽人鼻中。
  俞秀凡正想著眼下的藥物,是否真能克制春風散,忘記了閉著呼吸,香氣直入肺腑。想到無名氏中毒的瘋狂,俞秀凡心中十分震驚,一面運氣行開藥力,等待反應,右手緊握劍柄,準備出手。
  春鳳十釵眼看俞秀凡陷入了一片濃密的春風散內,也就停下腳步,靜候他毒性發作。
  俞秀凡原本的想法中,萬一中了春風散的奇毒,就立刻全力施為,準備先殺了對方一些人,然後再自絕而死。但那紅衣少女及時贈送了一粒丹丸,使得局勢有了很大的變化,俞秀凡服下了藥物之後,就存了僥倖之心,希望那一粒丹丸,真的能解去春風散的奇毒。
  他靜靜的站著,等待毒性的發作。但過了一刻工夫之久,竟然是全無感覺。
  俞秀凡自知吸入了不少的春風散,如說毒性強烈,那不知超過無名氏多少倍了。
  但無名氏中毒後的瘋狂,立刻顯露了出來,自己卻全然無事。
  心中念轉,幾乎已確定了自己沒有中毒,不禁膽氣一壯,冷笑一聲,道:「春風仙子,貴教中除了春風散之外,還有什麼厲害的藥物?」
  春風仙子臉色一變,道:「春風散無孔不入,就算你能閉住氣,但你這一說話,也應該已中了毒。」
  俞秀凡道:「我可以奉告仙子,在下吸入了不少的春風散,那是一股很清幽的香味。」
  春風仙子道:「那你為什麼不倒下去?」
  俞秀凡道:「因為,我不怕春風散的毒性。」
  春風仙子道:「不可能。」
  俞秀凡道:「為什麼不可能,在下毫髮無傷,不是仍然好好的站在這裡麼?」
  右手綴緩握在了劍把之上,冷冷接道:「各位大部分都已見過了在下的劍招,如是各位自信能夠逃過在下的快劍,那就不妨試試,自知無法逃過在下快劍的人,那就站著別動。」
  春風十釵沒有人接口說話,但也站著未動。
  他了然春花教的內情之後,本已動了殺機,準備把春花十二釵和春風仙子,一鼓作氣,全數殲滅,但那紅衣女暗中贈藥,頓使他感覺人性本善,動了惻隱之心。
  原準備要大開殺戒,此刻只準備搏殺春風仙子。
  眼看俞秀凡安然無恙,春風仙子也覺著情形不對,但她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出俞秀凡何以會不怕春風散。她閱歷豐富,看透人情世故,眼看俞秀凡目中殺機閃動,心中忽生警覺,立刻向後退去。
  俞秀凡大喝一聲:「站住!」寒芒一閃,長劍疾如雷奔,冷鋒已逼上了春風仙子的咽喉。
  春風仙子走南闖北,見過無數的高人英雄,但卻從未遇上過這樣的快劍一那是完全沒有閃避機會的快劍。呆了一呆,春風仙子說道:「俞少俠,你……」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劍勢只要向前送上面寸,立刻就要你濺血劍下。」
  春風仙子道:「你殺了我,你朋友也無法逃得生命。」
  俞秀凡目光轉動,只見春花十釵,肅立原地,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兩人的身上。
  春風仙子歎口氣,緩緩說道:「俞少俠,大錯未鑄,雙方都還有退步餘地。」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姑娘似是已經沒有和在下談條件的身份了,你是敗兵之將,不足言勇了。是不是?」
  春風仙子道:「我從沒有想到世界上會有你這麼的快劍手,以你的劍法而言,確有殺死我和春花十釵的能力。不過,你的朋友,也要賠進去一條命,他現在全身無力,只要一個普通的人,都可以輕取他的性命。」「俞秀凡沉吟了一陣,突然微微一笑,道:「春風仙子,你是不是很怕死?」
  春風仙子道:「縷蟻尚且貪生,何況在下是人?」
  俞秀凡道:「姑娘,我如放了你,姑娘準備如何酬謝在下?」
  春風仙子道:「只要我有的,但憑你俞公子吩咐一聲。」
  俞秀凡知她有所誤會,搖搖頭,道:「姑娘,我和你談的是大是大非,江湖正義,武林公道。」
  春風仙子道:「哦!」
  俞秀凡道:「一個人難免要死,但要死得心安理得。」
  春風仙子道:「你說的太深奧,希望你說的明白一些。」
  俞秀凡突然放低一聲音,道:「很抱歉的是,在下殺了你一個門下,春花十二釵,變成了十一個人。」
  春風仙子道:「也不能怪俞少俠,對陣相搏,互較智、力,難免有傷亡了。」
  俞秀凡道:「十一金釵靠得住麼?」
  春風仙子道:「他們都追隨我多年,自然是靠得住了。」
  俞秀凡道:「你敢不敢棄邪歸正,倒戈造化門?」
  春風仙子呆了一呆,道:「不是敢不敢,而是沒有用。在造化城內,我們春花教,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
  俞秀凡道:「聚沙成塔,把很多小的力量合於一處,就是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匯涓滴而成江流、大河。」
  春風仙子道:「要我怎麼辦?」
  俞秀凡道:「那要你姑娘去策劃了,要選擇適當的時機,不能作無謂的犧牲。」
  春風仙子道:「俞少俠如若肯相信我,我只能答應試試看。」
  俞秀凡還劍入鞘,道:「盡快救醒我的朋友。」
  春風仙子有些意外,吁一口氣,道:「快給他一粒還元丹。」
  一個白衣少女行了過去,喂一粒丹丸到無名氏的口中。目光轉到俞秀凡的臉上,接道:「這一粒還元丹,可使你的屬下很快康復。」
  俞秀凡道:「多謝姑娘。」
  春風仙子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道:「這瓶中有一十二粒丹九,可以救十二個人,俞少俠內力精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不畏春風散,但除了俞少俠本人之外,只怕還有很多人,難以抗拒這多風散的奇毒,服下這顆丹九之後,十二個時辰之內,春風散奇毒不侵,也許日後,咱們還有碰頭的時候。」
  俞秀凡道:「應該如何,由仙子自作決定。人生在世,難免一死,但死有抱憾而沒,也有死的重如泰山,留給後人無比的懷念。」
  春風仙子笑一笑,道:「多承指教。」
  這時,端坐在木椅上的無名氏,突然挺身而起,道:「我慚愧。」
  春風仙子放開了無名氏的右腕,道:「春花教有一本記事錄,記載著中了春風散奇毒後,失身之人,比你壯士名氣大的人物,不下數十個。老實說在本教春風散下,能夠不中奇毒的俞少俠是第一人。」
  俞秀凡道:「無名兄,咱們走吧!」舉步向外行去。
  無名氏吁一口氣,跟著俞秀凡身後而行。
  只聽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人了俞秀凡的耳中,道:「俞少俠,帶我走!他們會查出來,那將會使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俞秀凡人已行出廳外,突然停下了腳步,回日望著那站在大廳門口的紅衣少女。
  只見她臉上是一片祈求神色,雙目中滿蘊著淚水。
  暗暗吁一口氣,俞秀凡舉手對春風仙子一拱手,道:「教主,在下想請求一事。
  」
  春風仙子淡淡一笑,道:「你說吧!」
  俞秀凡道:「這位站在廳門口的姑娘,叫什麼名字?」
  春風仙子道:「春花十二釵,以花命名,她叫蓮花,本姓蕭。」
  俞秀凡道:「仙子,在下想把這位蕭蓮花姑娘帶走,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春風仙子點點頭,道:「你可以帶走。不過,我要先說明兩件事,由蓮花回答我之後,你再帶他離開。」
  俞秀凡回顧蕭蓮花一眼,道:「蕭姑娘意下如何?」
  蕭蓮花點點頭,道:「賤妾從命。」
  春風仙子道:「過來,我問你幾句話。」
  蕭蓮花回顧了俞秀凡一眼,舉步向前行去。俞秀凡緊隨在蕭蓮花的身後,行了過去。
  春風仙子道:「蓮花,你決定了要跟俞少俠去麼?」
  蕭蓮花道:「不錯,弟子決定了。」
  春風仙子道:「你離開之後,就算脫離了春花教,此後,你要小心謹慎,別要再遇上我們。」
  蕭蓮花道:「弟於明白。」
  春風仙子道:「那很好,你去吧!希望你好自為之。」
  蕭蓮花撲身跪了下去,春風仙子也不謙辭,生受了蕭蓮花大拜三拜。
  蕭蓮花拜罷站起身子,道:「師父請保重,弟子去了。」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拱拱手,道:「仙子,在下感激。」
  春風仙子道:「用不著感激我,我是為勢所迫。」
  俞秀凡淡淡一笑,緊隨在蕭蓬花的身後行去。
  春風仙子目睹兩人離開大廳,才輕輕歎息一聲,道:「掩上廳門。」
  兩個女婢應了一聲,行過去掩上廳門。
  蕭蓮花欠欠身,道:「俞少俠,蓮花感激萬分,不知該如何報答?」
  俞秀凡道:「言重了,姑娘。感激的應該是我,如非姑娘暗贈解藥,在下也要傷在那春風散下了。」輕輕吁了一口氣,接道:「進入了造化門之後,我才發覺造化門果然不是個簡單的組合,我們的前途命運,無法預卜,也無法保證你的安全。不過,我們是危難與共,姑娘和我們走在一起,希望能自己小心一些。」
  蕭蓮花苦笑一下,道:「弱女子慾海沉淪,今天得慶重生,生死事早已置之度外,公子不用為我擔心。」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如非你暗中相助,在下確無法逃過那春風散的暗算,單是這一份情意,就叫人感激莫名。」
  蕭蓮花突然流下淚來,而且嗚嗚咽咽,哭的十分傷心。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姑娘你哭什麼?」
  蕭蓮花道:「好久好久了,我都沒有聽到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俞秀凡道:「哦!」
  蕭蓮花道:「我看的都是弱肉強食,聽到的都是冷酷的責罵。」
  俞秀凡歎口氣,接道:「蕭姑娘,單是貴教如此呢?還是整個造化門都是如此。
  」
  蕭蓮花沉吟了一陣,道:「俞公子,造化門中事,一言難盡,而且,小女子知道的有限,也不知從何說起。」
  俞秀凡道:「不要緊,你知道好多,就說好多,知道些什麼,就說什麼。」
  蕭蓮花道:「造化城只是一個總稱,這裡面,容納了無數的組合,他們屬於不同的門戶,來自不同的地方。」
  俞秀凡接道:「這般群雄濟濟,難道都甘雌伏麼?」
  蕭蓮花道:「我的身份太低,從沒有見過造化城主,不知他用的什麼手段,竟然能使所有的人唯命是從。」語聲一頓,接道:「就拿我師父說吧,她本是一教之主,仗憑獨門春風散,闖蕩於江湖之上,浮沉慾海,為所欲為,不但雄踞一方的霸主都和她有過來往,甚至有很多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物,也和她暗中勾結。如若一個女人,只是想縱情色酒,遊戲人間,那確實是一個很好玩的組合,所以,我們一些姊妹中,也有些自甘墮落,不願跳出慾海。」
  俞秀凡道:「唉!人性本善,但近墨者難免染黑。」
  蕭蓮花苦笑道:「不過,春風教有一個很好的規矩,也算是春風教能夠生存在江湖上,不遭正大門戶中人全力追殺的原因。」
  俞秀凡道:「什麼規矩?」
  蕭蓮花道:「不准殺人。」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難道這也算盜亦有道麼?」
  蕭蓮花搖搖頭,道:「如若春花教能夠再修正幾條門規,那就不算太罪惡了。但它卻有幾條門規,森嚴冷酷,全無人性,所以,它談不上盜亦有道了。」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仔細的說明一下。」
  蕭蓮花道:「也許小女子身陷在春花教中時間太久,我的看法,也許有很大的偏差,如有不對之處,還望三位指教。」
  俞秀凡道:「姑娘是出污泥的白蓮,我們欽佩得很。」
  蕭蓮花拭去了臉上的淚痕,突然微微一笑,道:「公子誇獎了。」
  那是出於內心的歡欣,人性中的光輝,蕭蓮花很多年沒有這樣笑過了。緩緩舉起右手,理一下鬢邊的秀髮,蕭蓮花緩緩接道:「自作孽,豈能怪人。有很多妹妹們,貪戀春花教的人欲、歡樂,自甘下賤,那就任她們去吧!有很多自命風流的男人們,追逐在春花教的周圍,有如蚊蠅逐血,那也只有任他沉浮於海了。」
  俞秀凡接道:「春花教的門下,以色身誘人入伙,也能說太大罪惡。」
  蕭蓮花道:「縱然是有罪,但也不致算罪大惡極。玫瑰多刺,偏偏有喜愛折花的人,但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與人無關,也還罷了。但春花教,卻仗憑春風散,使人在藥性的壓迫下,失去了自主,這一點,賤妾覺著罪無可赦。」
  俞秀凡道:「藥毒害人,罪加三等,春花教不應該再在江湖之上存在。」
  蕭蓮花道:「還有一條是,對春花教中人的約束太苛,身入春花教,不管能否適應,就必需要佈施色身。」
  俞秀凡道:「這個就無法反對麼?」
  蕭蓮花道:「沒有辦法。」
  俞秀凡道:「如果遇上三貞九烈的女子,至死不從,那又如何呢?」
  蕭蓮花闇然說道:「如若能一死了之,弱女子屍骨早寒了。」
  俞秀凡道:「春風仙子用什麼方法,使門下的弟子就範呢?」
  蕭蓮花道:「藥物。春花教中,有對付男人的春風散,也有對付女人的藥物。」
  無名氏突然接口說道:「也是一種強烈的春藥麼?」
  蕭蓮花道:「不錯。強烈尤過春風散數十百倍,不論什麼樣的貞烈女子,只要服下了那種藥物,就無法再克制自己,淑女貞婦,都變成了蕩婦淫娃。」
  俞秀凡搖搖頭,道:「這就太可惡了!」
  蕭蓮花道:「我就是在那藥物下,失去了貞操,留下了殘花敗柳之身。」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蓮花姑娘,一個人的價值,主要在心靈的純潔和她的購襟、氣度與對人類的貢獻,以姑娘的作為,不但在下感激不盡,就是這位無名兄也是一樣感激不盡。」
  蕭蓮花道:「俞公子,很多年來,我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是那麼平實、感人。」
  俞秀凡點點頭,道:「姑娘,除了春花教之外,你對造化門中事還知曉好多?」
  蕭蓮花搖搖頭,道:「不知道。以春花教在造化門中的地位而言,似乎是並不得意,一切要聽命行事,而且活動也局限於一定的地方,那地方只不過三四畝地大小。
  」
  抬頭望了俞秀凡和無名氏一眼,接道:「俞公子;實在抱歉,我知道的只有這些,造化門中事很難叫人預料,賤妾不敢妄言。」
  石生山道:「姑娘,你對這北大街的事情,知曉好多?」
  蕭蓮花沉思了一陣,道:「賤妾似聽說,北大街中為諸位設下七道埋伏,但是否可靠,賤妾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不論他們有幾道埋伏,咱們都要闖過去。」大步向前行去。
  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並肩追隨在俞秀凡的身後。
  行約五丈,到了一座朱漆大門前面。兩個身穿黑色疾服勁裝的少年,並肩站在大門外面。俞秀凡距兩人還有七八尺遠,兩人已並肩攔在了路中。
  左首黑衣少年道:「咱們如不能把俞少俠邀入廳中,也是難免一死,那就不如死在俞少俠的劍下了。」
  俞秀凡道:「可憐,也很可悲?」
  兩個黑衣少年苦笑一下,垂首不語。
  俞秀凡歎口氣,道:「你們是什麼門戶?」
  左首黑衣少年道:「五毒門。」
  俞秀凡一揮手,道:「好!你們帶路。」
  兩個少年轉身向前行去,神態間十分恭謹。
  無名氏突然加快腳步,行到俞秀凡的身側,低聲說道:「公子,五毒門是一個很奇怪的門戶。」
  俞秀凡接道:「我知道,但咱們沒有法子不去,是麼?」
  無名氏道:「公子多加小心。」
  兩個黑衣人,帶著俞秀凡直人廳中。整座大廳,空空蕩蕩,除了平中一張八仙桌、八隻木椅之外。廳中再無陳設。但大廳中卻高吊了八隻垂蘇宮燈,照的一片通明。
  八仙桌上擺著五個大瓷盤子,每一個瓷盤上面,都蓋了一隻大海碗。
  俞秀凡道:「主人何在?」
  只聽一聲冷笑,道:「侯駕多時了。」
  橫粱上液落下一條人影,蓬然一聲摔在實地上。摔的很結實,只震的大桌上碗盤直響。
  俞秀凡轉眼望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的矮瘦中年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禁一皺眉頭,道:「湘西五毒門中人,善於用毒,但在下還不知道你們會裝死。」
  黑衣中年人一鋌而起,道:「誰在裝死?」
  俞秀凡道:「閣下躺在地上不動,自然是裝死了。」
  黑衣人道:「我要你見識一下我練的神功。」: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很高明。不過,那還不足以嚇倒俞某人。」
  黑衣人冷笑一聲,突然一橫身,在主位上坐下,冷冷說道:「閣下請坐!」
  俞秀凡手握劍柄,緩緩在客位上坐下,道:「五毒夫人沒有來麼?」
  黑衣中年道:「你對五毒門瞭解好多?」
  俞秀凡道:「不多。但至少我知道,你在五毒門中,不是掌門的身份。」
  黑衣中年道:「這麼看來,你對五毒門瞭解的太少了。」
  俞秀凡說道:「五毒門在造化城中,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組合,就算是五毒夫人親臨此地,也不配和俞某平行平坐,談事論非,何況是你這麼一號人物。」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的見識太少了,對區區似乎是也下放在眼中。」
  俞秀凡道:「閣下說的不錯。」
  黑衣人道:「五毒門包羅很廣,分用死毒。活毒兩種。」
  俞秀凡道:「閣下用的死毒還是活毒?」
  黑衣人道:「活毒。」
  俞秀凡道:「你是用活毒的?」
  黑衣人道:「不錯。閣下是否要開開眼界?」
  俞秀凡道:「可以。不過,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
  黑衣人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在下手中的寶劍很快。」
  黑衣人道:「在下練的一身枯木神功,大概還可以承受三劍、五劍!」
  俞秀凡一皺眉頭,心中暗道,如若他真的練成了一身刀、劍不入的武功,那倒是一樁很大的麻煩事了。
  但見黑衣人緩緩站起了身子,伸手揭開了五個大瓷盤上的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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