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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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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 金筆點龍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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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1:06:55 |只看該作者
  不論付出多大的犧牲,他必需保下性命。他開始考慮,準備犧牲一條左臂,或是一條腿,以求保全性命的辦法。四個玄衣老人似乎也被俞秀凡的快劍嚇著了,一時間,也不敢出手。雙方面暫時形成一個僵持之局。
  無名氏回顧了石生山一眼,低聲說道:「石兄!咱們應該幫個忙了?」
  石生山道:「對陣相搏,以命拚命,全要憑真功實學,除了武功之外,還有別的什麼辦法?」
  無名氏道:「咱們有一條命,可以替公子死。」
  石生山道:「哦……」
  無名氏道:「這四個玄衣老人的架式,分站了四個方位,看起來,似乎是同時出手。俞公子的劍法雖快,但他也無法同時對付四個人。」
  石生山道:「不錯。」
  無名氏道:「所以,咱們替公子分擔一下,你攻正南方位的玄衣老人,我攻正西方位,只要引開兩人,就算給公子幫了忙。」
  石生山點點頭道:「好!你下令咱們立刻出手。「無名氏低聲道:「石兄,記著!這些玄衣老人,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咱們必須全力施為,至少,這一擊,要使兩個人分心對付咱們。」
  石生山道:「就算他們武功高絕,但咱們全力一擊,至少也可以逼他們出手封架。」無名氏道:「有咱們兩個人,至少可以幫公子一半的忙。」
  石生山下再多言,吸了一口氣,運集了全身的功力,準備出手。
  無名氏也暗暗把功力提聚到十成,只聽俞秀凡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兩位不可莽動,那將亂了我的章法。」
  無名氏一皺眉頭,攔住了石生山,生恐他獨自發動,一面說道:
  「咱們自己無能助公子對付強敵,但我們全力攻向兩人,至少,可以分分他們的心神。我相信,只要一分敵人精神,就可能給了公子很大的幫助。」俞秀凡道:「這造化城中的高手,不是只有這四個人。」
  只聽一陣哈哈大笑,接道:「說的是啊!老夫化身千百,如若不存心和你見面,就算你們找遍了造化城每寸土地,也無法找到老夫。」
  隨著那說話之聲,又一個玄衣老人,大步行了進來。
  這老人也生的慈眉善目.和適才五個老人全是一樣。
  只見他舉手一揮嚴陣待敵的玄衣老人,突然各自收掌後退。
  俞秀凡目注那最後現身玄衣老人身上,道:「你是……」
  玄衣老人接道:「別管老夫是誰,我想先證明一件事。」
  俞秀凡道:「什麼事?」
  玄衣老人道:「我要你先看一個人,親目看看他背叛老夫的下場。」
  俞秀凡道:「那人是誰?」
  玄衣老人突然提高了聲音,誼:「帶他進來!」
  一側室門大開,兩個劍手押著那出賣主人的青袍老人行了過來。
  俞秀凡一眼就看出那青衫老人,正是冷酷殘忍,但自己又很怕死的刑堂堂主。他雙手反綁,雙目也被一條黑色的布帶勒住,所以,那青衫老人還沒有看清楚室中的情形。
  只聽那玄衣老人冷冷說道:「挑開他蒙眼的黑布帶子。」
  隨行劍手長劍一探,寒芒掠面而過,挑開了青衫老人臉上蒙面的黑紗。
  青衫老人蒙面黑紗已經挑開,看清了室中之人,突然雙腿一軟,對著玄衣老人跪了下去。
  玄衣老人望也未望青衫老人一眼,卻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
  「俞秀凡!你已經見到了老夫,似乎是用不著再急了。」
  俞秀凡接道:「夜長夢多,在下希望早些和你作個了斷。」
  玄衣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能夠確定老夫的身份麼?」
  俞秀凡回目望去,只見另外的玄衣老人,都已悄然而去,一具屍體,也同時被人帶走。
  廣敞的大廳中,似乎是只餘下了一個玄衣老人。但俞秀凡仍然無法分辨出這人的真實身份。
  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綏緩說道:「閣下,請教一件事。」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別抱大大的希望,老夫不願說謊,但也不願回答所有的問題。」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究竟有多少化身,在下如何才能見到真的造化城主?」
  玄衣老人沉吟了一陣,道:「也許你已經見到了造化城主。」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造化城主就是閣下了。」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俠!老夫處置了叛徒,咱們再說吧!」
  俞秀凡轉眼一顧那青衫老人一眼,冷笑一聲,轉過臉去。他心中對此人有著無比的厭惡,只覺他殺人的冷酷和他求命時的卑下,都是天下最醜陋的面孔。
  但聞青衫老人說道:「屬下被迫,獻上了秘道之鑰。」
  玄衣老人道:「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已。」
  青衫老人接道:「城主明察。」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你幫我多年忙,不知道替我懲治了多少叛徒,這份功勞不算大,也不算小。」
  青衫老人接道:「城主明察。」
  玄衣老人冷笑一聲,道:「老夫幾時原諒過背叛我的人了。」
  青衫老人突然飛身而起,向外衝去。他武功高強,雖然是雙手被反綁,但這一衝之勢,仍然是強大無比,疾如閃電一般,向外衝去。
  只聽那玄衣老人冷哼一聲,道:「想走麼?」突然一揚右手,三點寒芒,疾如流星一般,破空而出。
  那青衫老人向前奔沖的身子,彼那飛出的寒芒擊中,慘叫一聲,身子生生被拉了回來。
  原來,那三點寒芒之後,帶有著三道極細的銀線。
  無名氏失聲叫道:「三星奪魂鏢!」
  玄衣老人回顧了無名氏一眼,卻對兩個劍手說道:「斬斷他兩條腿。」
  兩個劍手應聲出劍,察的一聲斬下了青衫老人的雙腿。
  青衫老人口中發出一聲慘叫,玄衣老人卻一揮手,冷然說道:
  「段堂主!你一生殺了不少的人,手段慘酷,使整個造化門中人,聽到行刑堂主四個字全身發抖,看到你的人,不寒而慄,一個人的威風被你抖盡了。」
  青衫老人口中發出慘厲的叫聲,道:「我替你們建立了無數的功勞,逼問出多少別人無法逼問的口供,我落下殘忍冷酷之名,你們卻得到了想知道的內情。罪惡和錯誤,都推在我一個人的身上,你們卻坐其享成。」
  玄衣老人冷冷接道:「住口!」右手用力一收,三個血洞,激射出三股鮮血。
  目光轉到了兩個劍士的身上,接道:「拖出去,丟在狼窟裡!」
  兩個劍士應了一聲,抬起那青衫老人的屍體,也撿走了殘腳斷腿。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想不到號稱人間仙境的造化城,竟然還有狼窟。」
  玄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不錯,有狼窟。而且,那座狼窟的規模十分大,只要打開鐵柵,千隻惡浪,立刻就可以衝了出來,擇人而噬。」
  俞秀凡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閣下也不是造化城主。」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俞少俠這樣武斷,可有所本麼?」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一代梟雄,他決不會拿狼群來施以威脅。」
  玄衣老人點點頭,道:「俞秀凡!你果然是造化城一個勁敵,目下,你只有兩條路走了,一個是埋骨此地,一個是投入造化城中。」
  俞秀凡目睹他施放三星追魂嫖的快速手法,心中早生警惕,手握劍柄,冷冷說道:「咱們之間,也該作個了斷了。」
  玄衣老人歎息一聲,道:「俞秀凡!你很急於攏一個結果出來,是麼?」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有如許多的化身,不知幾時才能夠見得到他,閣下多耽誤我一刻時間,在下就可能減少一分體能。」
  玄衣老人道:「減少體能,此言何意?」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有著重重的保護,在下如不能過關斬將,就無法見得到他。過關斬將,難免搏殺,這就要耗消不少體能。而且,諸位可以輪流出戰,分別進食,但俞某人非要苦撐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玄衣老人道:「你怕我們在食物之中下毒,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造化城對付俞秀凡,大約還不用下毒手法。」
  俞秀凡道:「就算你們的食物之中,沒有下毒,在下也不願食用。」霍然站在身子,接道:「在下話己說完,閣下可以出手了。」
  玄衣老人緩緩站起身子,突然揮揚雙手。
  雙方還有著相當的距離,那玄衣老人未拔兵刃,加若只用雙手攻敵,俞秀凡很可能有疏忽大意之心。但他看到了那玄衣老人施放三星奪魂嫖,那是快如閃電的手法。
  俞秀凡心中有備,以最快的手法,拔劍擊出。玄衣老人雙手抬起了一半,俞秀凡的劍已然刺入了老人的咽喉。三星奪魂鏢,也由那玄衣老人的手中射出,但因方位不對,都射在俞秀凡身側地上,鏢尖衝入了三寸多深。
  玄衣老人睜大著一雙眼睛,瞪著俞秀凡,有著死不瞑目的感覺。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你想知道哦這一劍,用的什麼劍法,是嗎?」
  玄衣老人點點頭,口中發出呱呱的怪叫聲。
  原來,俞秀凡手中的一把窄劍,雖然刺中了玄衣老人的咽喉要害,但劍身太窄,只刺斷了一半的咽喉,再加上他深厚的功力,雖中要害,但他仍然能支持著不倒下去。
  淡然一笑,俞秀凡綴緩說道:「我用的劍招沒有名,我要刺你的咽喉,就拔劍刺向你的咽喉。」
  玄衣老人口中咕咕兩聲,一閉雙目,倒了下去。
  俞秀凡還劍人鞘,回顧了無名氏和石生山一眼,緩緩說道:「兩位,請記住!加若未得在下同意,兩位最好不要出手,免得分我心神。」
  無名氏笑道:「如是公子不幸彼人殺死,咱們兩個人,對方也下會留下我們的性命。所以,咱們至少要死在公子前面。」
  俞秀凡道:「正因為他們還未把兩位看成強敵,所以,兩位的機會很多。再說,我還有很多借重之處。」
  無名氏怔了一怔,道:「借重我們?」
  俞秀幾道:「不錯。諸位的江湖閱歷,比在下高明很多,在下正需要兩位的指教。」
  無名氏歎口氣,道:「公子,目下的情勢十分明顯,造化城主似是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來,準備對付公子了。」
  俞秀凡流灑一笑,道:「無名兄,這是區區進人這造化城時的心願,我希望造化城主,拿出最大的力量對付我。」他說的聲音很高,這座敞廳中如若有人,都會聽得很清楚。
  石生山低聲道:「公子!如若剛才那四個玄衣老人一齊出手,你有幾成勝算?」
  俞秀凡道:「十成!」他本是從不說謊之人,話說出口,頓覺雙頰飛紅。
  石生山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咱們多餘的操心了。」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所以,兩位要多多保重。」
  無名氏四顧一眼,突然高聲大笑,道:「公子!咱們進入此城之前,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是麼?」
  俞秀凡道:「不錯。」
  無名氏道:「咱們也不能拖延時間。」
  俞秀凡道:「是。」
  無名氏道:「那就不容等他們安排好了一批一批的來對付咱們。」
  俞秀凡道:「無名兄的意思是……」
  無名氏接道:「打進去!見一個,殺一個。」
  俞秀凡道:「辦法不錯,咱們向裡面搜進去。」
  但聞一陣冷笑,傳了過來,道:「用不著諸位搜進去了。」屏風後面,轉出了四個人來。
  那是四個身份完全不同的人,但有一個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四個人都夠老。
  一個白眉垂目,身著黃色袈裟的老僧,手執戒刀,腰間掛著兩面銅鈸。
  一個花白長髯飄垂胸前的青袍老道,背上斜插長劍。
  一個土布長衫,稀疏疏一個白髮,留著花白山羊鬍子的矮老頭兒,手中握著一根龍頭杖。
  一個頭戴竹笠,身披蓑衣,手中執著一根金色魚竿的老人。
  這四人,四種完全不同的身份,一字排開,攔住去路。
  俞秀凡揮揮手,示意無名氏和石生山退開一些,一抱拳,道:
  「四位老人家,在下俞秀凡,給四位見禮。」
  黃衣老僧合掌喧了一聲佛號,道:「你就是那位身懷絕技的俞少俠?」
  俞秀凡道:「正是晚輩,大師是……」
  黃衣老僧接道:「老袖法號忘情。」
  俞秀凡道:「忘情大師!」
  黃衣老僧道:「不錯。」
  俞秀凡道:「大師的法名倒是含有禪機,但不知可否告訴在下來自何處。」
  忘情大師道:「老衲出身在嵩山少林寺。」
  俞秀凡道:「失敬!失敬!嵩山少林寺,一向彼武林同道視作泰山北斗,今日有幸得會高僧。」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誇獎了。」
  俞秀凡道:「大師德高望重,不知何以會投人造化城中?」
  忘情大師道:「俞少俠和老袖初見面,怎知老袖德高望重?」
  這等稱頌之言,本是隨口說出,俞秀凡卻未想到這老和尚竟然會這麼反口相問,不禁一呆。
  忘情大師臉色一變,冷冷接道:「年輕人,不可隨口胡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俞秀凡道:「大師佛門高僧,想不到,竟然還涉獵儒術。」
  忘情大師突然歎一口氣,道:「小施主,看你年輕俊雅,骨格情奇,又帶著滿臉書卷氣,死了實在可惜。」
  兩人一番交談之後,俞秀凡原本對他有著極高的崇敬之心,己然消失,冷冷說道:「原來大師還會麻衣相法,當真是飽學高僧。」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年少氣盛,戒之在鬥,似你這般狂妾,怎能活得久長?」
  俞秀凡道:「在下也粗通相木,攬鏡自視,發覺頗有長命之征。」
  忘情大師冷笑一聲,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阿彌陀佛!」言罷,閉上雙目。
  俞秀九目光轉到那老誼身上,道:「這位道長,仙風道骨,不像是為非作夕之人,當今之世,以武當盛名最著,閣了不會是出身武當吧?」
  青袍道人拂髯一笑,道:「貧道麼,武當金星子。」
  俞秀凡搖搖頭,誼:「意外呀,意外!」
  青袍道人淡淡一笑,道:「造化城中,藏龍臥虎,你這點年紀的人,如何能透悟玄機。你如能活得下去,遇上的意外還要多些。」
  俞秀凡目光轉到那土布長衫的矮老頭兒一眼,緩緩說道:「能和少林高僧,武當名道同進同出,想來,閣下也是大有名望的人物了。不知可否見告姓名?」
  上布老人道:「老夫土龍吳剛。」
  俞秀凡點點頭,道:「久仰!久仰!」
  土龍吳剛一裂嘴,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老夫退出江湖已經二十餘年,那時間你大約還沒有出生!」
  俞秀凡道:「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閣下雖然退出了江湖很久,但閣下的聲名,仍然在江湖上傳誦。」
  吳剛冷笑一聲,道:「老夫是吃米吃麵長大的,不是被人騙大的。閣下這點年紀,就想對老夫施展詐術,真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俞秀凡不再理會上龍吳剛,卻望著那頭戴竹笠、身披蓑衣子執金色魚竿的老者,說道:「閣下是………」
  竹笠老者緩緩說道:「老夫金釣翁。」
  俞秀凡晴中觀察這四人,發覺了都不像邪惡之徒,除了那位土龍吳剛有些介於邪正之間之外,另外三人,一個個都是滿臉正氣不像是邪道中人。
  俞秀凡有些想不通,何以這些人,竟都會甘願作那造化城主的爪牙。內心中感慨萬端,忍不住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大師!這長!在下進入過人間地獄,也到過少林和武當別院。」
  忘情大師道:「他們都好吧?」俞秀凡道:「好!他們雖然在毒物折磨之下,但還有不少人鳳骨鱗峋,不甘屈服於毒物折磨。」忘情大師道:「阿彌陀佛!蘭因絮果,勉強不得,俞少俠,不回彈弦外之音了。」
  俞秀凡道:「好吧!咱們不說前因,只談眼下,四位雖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輩,但我俞某人決不會輕易認輸。」
  金星子道:「大師已示禪機,這種事,勉強不得。」
  俞秀凡道:「諸位也不會因俞某人的不屈,而甘願退讓了。」
  吳剛道:「廢話。如是我們甘於退讓,也不會現身出來了。」
  金釣翁道:「我們四人現身之後,還沒有留過一條活命的紀錄。」
  俞秀凡道:「想當然耳!以四位修為之高,同時現身出手,武林中有什麼人能夠逃過生命。」
  忘情大師道:「並非是絕不可能,就老袖所知,當今之世,就有一可能的人。」
  俞秀凡道:「什麼人?」
  忘情大師道:「金筆大俠艾九靈。」
  俞秀凡道:「艾大哥……」自知失言,立刻住口。
  上龍吳剛臉色一變,道:「你是艾九靈的師弟?」
  金星子道:「艾九靈藝出諸位前輩的人合力調教,他們都己逝世,不可能是他師弟。」
  吳剛道:「他如非艾九靈的師弟,怎會稱那艾九靈為大哥?」
  金星子道:「這個麼,有很多原因。」沉吟了一陣,接道:「可能是艾九靈的義兄弟,也可能是艾九靈培養的一位年輕高手,專門來對付咱們了。」
  吳剛道:「如若他是艾九靈培養出來的新人,那應該稱艾九靈力師父才對。」
  金星子道:「會不會是故弄玄虛,要咱們揣測不透。」
  吳剛主:「不錯,不錯。定然是這個原因。」
  俞秀凡冷冷說道:「艾大俠是何等江湖君子,武林高手,不用這等詐欺手段。」
  金墾子道:「那你小子究竟是他的什麼人?」
  俞秀凡道:「兄弟!」
  忘情大師道:「艾九靈和你可是金蘭之交?」
  俞秀凡道:「你們用不著多費心機了,有什麼話,問我就是。」
  金星子道:「好!先說說你和艾九靈的關係?」
  俞秀凡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是兄弟相稱。」
  金星子道:「艾九靈是你的大哥?」
  俞秀凡道:「是!」
  金星子道:「你們是金蘭兄弟,敘過年庚?」
  俞秀凡道:「沒有。我們一句話,他是大哥,我是兄弟,用不著換什麼金蘭譜。」
  忘情大師道:「你這一身武功,可是艾九靈傳授你的?」
  俞秀凡道:「諸位不覺問的太多了麼,就算我願意說,諸位也不好意思聽下去罷?」
  忘情大師道:「道兄,看來,今天是難免一場血戰了。」
  吳剛接道:「你是準備拚命了?」
  俞秀凡道:「不錯。不過,在下希望未動手前,向諸位請教一件事。」
  金釣翁道:「你想問我們為什麼甘願投人造化門中,是麼?」
  俞秀凡道:「不錯。四位都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何以會甘願在造化門中,聽命於人,作造化城主的爪牙?」
  金釣翁冷冷一笑,道:「這是我們的事,閣下似乎是不用多問了,因為,你問了也得不到答覆。」
  俞秀凡突然長長歎息一聲,道:「造化城主能使諸位武林高人,為他效命,自然是有它不凡之處,在下真是想識一下那位造化城主的真實面目。」金釣公笑一笑,道:「有一個辦法。」
  俞秀凡道:「像諸位一樣,賣身投靠人造化城中。」
  吳剛道:「除此之外,在下想不通,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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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回 驚天劍法 百招大戰

  俞秀凡道:「除非四位能把我系死此地,在下就無法見到造化城主,如是在下能過四位這一關,大約不會再遇上更厲害的人了。」
  金星子淡淡一笑,道:「俞秀凡,別把我們估計的太高,在造化城中,我們並不是武功最強的人。」
  俞秀凡心中震動了一下,口中淡然一笑道:「道長的意思,是說在下就算過了四位這一關,仍然見不到那位造化城主了。」
  金釣翁道:「如若你算我們四人是一關,見到造化城主時,你最少還要再過三關以上,一關比一關難過。」
  俞秀凡接道:「也許諸位說的很真實,不過,在下既然來了,不論結果如何,在下都要全力以赴,四位是一個個出手呢,還是四個人一起出手?」
  這一問,頓然使四個人面面相悶,一時問答不上話。原來,四人自投入造化城中之後,一向是聯手拒敵,但俞秀凡這麼一問,四人反而有著不好意思開口的感覺。
  沉吟了半晌,吳剛才冷冷說道:「你們三人一齊出手,我們四個人聯合對敵,人數上,你們只少了一個。」
  俞秀凡道:「在下對敵,一向是單槍匹馬,不容群打群毆。」
  吳剛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我們四人這些年來,一直是聯手拒敵。」
  俞秀凡冷冷說道:「四位如想一齊出手,實也不用找很多的理由出來。」
  吳剛冷冷說道:「就算我們四人一齊出手,你也無法把此事傳揚於江湖之上了。」
  俞秀凡道:「聽閣下的口氣,似乎是俞某人一定要死在諸位之手了。」
  吳剛道:「不錯!你小子死定了。」
  俞秀凡仰天大笑,道:「想不到武林道上的前輩風範,竟然是如此的不堪承教,好叫在下失望,」
  四個人都聽的臉上一熱。
  金星子長長吁一口氣,道:「俞少俠!咱們既然投入了造化城中,個人的聲音利害,早已拋置九霄,就算你把此事傳揚江湖之上,咱們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道長這一解說,倒叫俞某慚愧。一個人。
  如是完全不理會名譽的價值,就算是萬人唾罵。千夫所指,那也算不得一回事了。」
  吳剛怒誼:「你小子罵人的技術不錯啊!入骨三分,卻又不帶一個髒字。」
  俞秀凡道:「罵幾句不痛不癢,又有什麼關係,閣下既然能做出來,難道還會怕別人說麼?」
  吳剛道:「大師!道長!金釣兄!咱們出手,這小子口舌如刀,叫人聽了難過。」
  忘情大師白眉微聳,歎息一聲,道:「小施主!事已如箭在弦,徒逞口舌之利,於事何補,咱們四人合手,讓你一招先機。
  請出手吧!」俞秀凡望望手中的窄劍,道:「這把劍,是造化城中行刑堂主所用,沾滿義士碧血,小可不願使用。如是四位還有一點公道之心,交還小可的佩劍如何?」
  金星子道:「你用的可是一柄寶刃?」
  俞秀凡道:「凡鐵鑄成的普通兵刃,但不知四位,是否有這個風度。」
  金釣翁道:「還給他順手的利劍,要他輸的心服口服,不知大師。道長和吳兄的意見如何?」
  忘情大師道:「老袖亦有此意。」
  金釣翁高聲說道:「把他的兵刃送上來。」
  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由屏風後傳了出來,道:「金老稍候,在下立刻去取。」
  忘情大師等也未再出言相激,四個人分佔了四個方位,把俞秀凡圍在中間。大廳中沉靜下來,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一個全身自衣的佩劍少年,手捧一把長劍行了過來。
  土龍吳剛搶先伸手接過,一按機簧,抽出長劍,仔細看了一陣,又瞧瞧劍柄、劍身,還劍入鞘,道:「拿去!」五指一鬆,用掌心的內力,把劍投向俞秀凡。
  俞秀凡接過長劍,冷然一聲,道:「吳前輩!在下的寶劍如何?」
  吳剛冷笑一聲,道:「只是一把凡鐵長劍,如若一定要老夫評論一下,這把劍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它有些年代了。」
  俞秀凡棄去手中窄劍,彈劍長嘯,道:「一把劍的名貴與否,鋒利固很可貴,擔它只是劍的本身。但名劍俠士,紅粉佳人,好的劍,必需施用的有。」
  吳剛怒聲喝道:「住剛老夫是何等身份,豈能聽你這個後生晚輩說教。」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突然擺出一個劍式,道:「諸位既然不願聽晚輩的相勸之言,那就請出手吧!」
  吳剛搶前一步,正想發動攻勢,但卻突然向後退了一步。金釣翁擺動手中的金竿,但也沒有出手。金星子移動了兩步,又回原位。只有忘情大師沒有動,但卻皺眉頭,一臉冷肅神色,肅立不動。四個人,八隻眼睛,都睜的大大的,望著俞秀凡。
  俞秀凡臉上是一片誠正冷肅之色,右手中的長劍,斜斜指向左面。這是個很奇怪的劍式,但全身上下,卻全都保護在劍身之下。以忘情大師等四人的武功,竟然也找不出下手攻擊的地方。
  俞秀凡也有很沉重的感覺,這四大高手分站的方位,有如一道環圍的銅牆鐵壁一般,沒有一點可以子人突襲的空隙。但更難:
  承受的,是那四人冷厲的氣勢,不用出手,那一股強大的氣勢,「已然直逼過來。就像是四團火,不用燒到你,但那散發出的熱力,就有著一股炙人的力道。
  土龍吳剛有些暴躁的說道:「金星!你是用劍高手,看看他:
  這是什麼劍法?」
  金星子道:「貧道如是能瞧出來,不用你吳兄吩咐,我早就出手了。」金釣翁道:「這不是艾九靈傳他的劍法,咱們和艾九靈動過手,從來沒有見過他練這招劍式。」
  俞秀凡不斷的運集真氣,把真氣逼注劍身之上,一把凡鐵兵刃,透出了俞秀凡運集的內力,逼出了陣陣劍氣。
  金星子道:「貧道浸沉劍道數十年,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劍式。」
  吳剛道:「難道這是他目己創出來的不成,老夫就不信這個邪。」一側身,準備出手。
  忘情大師道:「老衲知道,這是驚天三劍中的第二式——
  『石破天驚』。」
  吳剛移動的腳步,又收了回來,道:「驚天三劍,不是已經失傳很久了麼?」
  金釣翁道:「大和尚!你既識出驚天劍中的劍式,就該想一個破解之法才是。」
  忘情大師道:「沒有破解之法,才被稱為劍中之絕。」
  吳剛道:「總不成,咱們就這樣乾耗下去吧?」
  金星子道:「多耗一刻,咱們就多一些機會。」
  吳剛道:「怎麼說?」
  金星子道:「等他先發動,咱們才能找出劍中的破綻,」
  吳剛道:「你知道他攻向誰麼?」
  金星子道:「不知道,他這守中寓攻的劍式,防守四面八方。
  咱們四個人,任何人,都可能受到他的攻擊。」
  吳剛冷笑一聲,正待開口,發覺了俞秀凡劍氣更盛,西道目光,也逼視了過來,心中忽生畏懼之感,不敢再多開口。
  金釣翁突然又搖動手中的金釣竿,道:「老夫發動,三位給我接應。」
  金星子道:「好!」長劍斜斜指出,劍訣領動,擺出了迎接金釣翁的氣勢。
  吳剛微微一抬龍頭杖,也準備出手相助。忘情大師右手握住了戒刀的刀柄,左手大指,食指,捏住了一面銅撥。局勢已形成了劍拔弩張的局面,雙方面立刻就是一場火拚。
  俞秀凡手中的長劍,忽的開始微微擺動,劍尖忽而指向金釣翁,忽而指向吳剛,忽而轉向忘情大師。忽然轉向金星子。
  金釣翁等準備發動的攻勢,又突然的停了下來。原來,四人發覺那俞秀凡整個的人,已和長劍凝結在一起,劍勢轉動時,整個氣勢,也都隨著搖擺的劍勢在轉動。這就便四個人,都為之猶豫起來,肅立不動。
  四個人停下來之後,俞秀凡搖動的劍勢,也緩緩停了下來。
  忘情大師吁一口氣,道:「諸位!咱們向後面退開一些,再商議一陣。」
  這四人都是武林中頂尖的高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自有很高明的辨別能力,他們發覺了俞秀凡是一位很難對付的人物,那靜如山嶽的氣勢,使人感覺到極難對付。
  金星子首先響應,一吸氣,腳未移步,腿未屈膝,人卻突然間向後退出兩尺。金釣翁也向後退了三步。
  土龍吳剛一提氣,也準備向後退開時,俞秀凡手中的長劍,突然寒芒暴長,疾向吳剛攻去。
  這一劍勢道如長虹電射,快速之極。吳剛疾舉手中龍頭杖封向俞秀凡的長劍。
  金鈞翁一抖金竿,一條銀線,疾飛而出,帶著一個金鈞,擊向長劍。
  同一時間,金星子的長劍,也伸了過來來,封擋俞秀凡的劍勢。
  吳剛的龍頭杖,雖然很快,但仍然慢了一步,俞秀凡的長劍,己然先行攻到,龍頭杖舉起時,長劍已然劃過了吳剛的左肩。但聞噹的一聲輕響,金釣翁飛出的金鈞,擊中了劍身。金星子的長劍,也化做了一道銀虹,護住了吳剛半個身子。三人一齊施為,才算把俞秀凡的劍勢變化封住。
  俞秀凡一擊中敵之後,伸出的長劍,又突然收了起來。
  吳剛臉色鐵青,左肩上裂了一個半尺長的口子,鮮血淋漓而下。金釣翁一挫腕,飛出的銀線金鈞,又縮回了金竿之中。金星子也收回了長劍。
  土龍吳剛冷哼一聲,道:「老和尚!你為什麼不出手,他攻向老夫時,目下了一個空隙,你可以趨勢出手的。」
  熊大師道:「他出劍太快,時機一閃即逝,換了被人也一樣無法出手。」吳剛怒道:「老道士和金兄,都能攻出兵刃,至少你可以打出飛鈸,為什麼站著不動?」
  忘情大師道:「沒有把握的事,老衲怎能輕易出手。」數十年來,我這一對飛鈸,一出手從未落空,至少,也要見到對方流出鮮血才行。」
  金星子道:「兩位不用爭執了,大敵當前,此刻不是吵架的時刻。」
  金釣翁道:「俞秀凡的劍勢太快,對咱們的威協也太大,不殺了他,咱們是席難安枕,食難知味了。」
  忘情大師道:「老鈉可以奉告三位一言,俞秀凡剛剛攻出的一劍,並不是驚天三劍中招式,他只是刺出一劍,快如電光石火的一劍。」
  金釣翁道:「不是驚天三劍中的招術,那是什麼劍法?」
  忘情大師道:「他就是簡簡單單的刺出一劍。」
  金釣翁道:「刺出一劍,就有這樣的厲害麼?」
  忘情大師道:「不錯。就是平平凡凡刺出的一劍,只是他得了一個要訣。」
  金釣翁道:「什麼要訣?」
  忘情大師道:「快、准二字。老衲在武林行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快、准的劍法。」
  金釣翁道:「這個,咱們應該如何?」
  忘情大師道:「咱們四人合手以來,從未遇過對手,而且,出手一試之下,立刻就可以判斷出勝負之數,不但老初心中有數,就是三位心中,也都有著致肚的把握。當年咱們合手對付艾九靈,雖然覺著他武功精絕,但咱們都還有著不會敗給他的感覺,果然在苦拼了百招之後,他負傷而逃。現在,咱們雖然面對著一個後生晚輩,但三位是否有勝他的把握?」
  三人面面相覷,沉吟了良久,金星子才緩緩說道:「貧道心中,實無把握。」
  忘情大師道:「金釣兄呢?」
  金釣翁播搖頭,沒有說話。
  忘情大師道:「吳兄呢?」
  吳剛道:「一對一,咱們誰也無法封住他的快劍,但如說四人聯手,也無法勝他,那就未免有些誇張了。」
  忘情大師道:「四人一齊出手,各出全力,也許可以制他死地,但咱們至少也要死亡兩人。」
  吳剛道:「大師的意思,可是說咱們四人之中,哪兩個應該死亡是麼?」
  忘情大師道:「是絕對的死亡,另兩個人,也只有一半的生存機會。」
  吳剛道:「咱們總不能知難而退吧!」
  忘情大師道:「不能退縮,但也不能糊糊塗塗的死去。」吳剛歎息一聲,道:「大師!咱們總不能就這樣對下去吧?」
  忘情大師道:「這是最高明的辦法。目下的形勢,不但要比武功,而且還要比修養,何況時間愈久,對咱們愈是有利。」
  吳剛道:「乾耗著,等他出手?」
  忘情大師道:「對!不過,俞秀凡不會輕易出手,這表示他不但在劍術上有著特殊的成就,就是在涵養上,也有著極深的修為。」
  吳剛歎一口氣,道:「咱們四個人,和一個毛頭小孩子面對面的乾耗下去;豈不是落人笑柄的一件事!」
  金釣翁道:「咱們作了造化城主的殺手,難道還怕落人笑柄。
  再說咱們殺了俞秀凡,這件事也不會有別人知道,不論怎麼算,都比死了好一些。」
  俞秀凡這一陣全神貫注,思索驚天劍譜中的劍法,他本有過目不忘之能,這一全力思索,頓然感覺到脈絡分明,連接三式的劍法,——呈現腦際。原來這驚天劍譜中,有一套劍法變化,驚天三劍式,只是這套劍法中最精彩的部分而已。
  俞秀凡想通了劍法之後,突然彈劍輕嘯道:「四位打算的很好啊?」
  忘情大師道,「衡度情勢,咱們只有如此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四位把在下估計的太低了一些。」
  忘情大師道:「此話怎講?」
  俞秀凡道:「在下願和四位拼傅百招;讓你們見識一下!」
  忘情大師道:「你是說彼此交手百招?」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互拼百招,以定勝負,如是四位在百招之內,還未勝得在下,四位準備如何?」
  金釣翁道:「閣下如是準備和咱們搏拼百招,我們還不能勝你,這是不可能的事。」
  俞秀凡道:「現在,咱們試試如何?」
  吳剛道:「好!只要你不用快劍制敵,咱們過手百招,我們如若不能取勝於你,我吳某人第一個引劍自絕。」
  俞秀凡道:「如是你不願死,還有一條可選之路,那就是追隨我俞某人,作一個從衛。」
  吳剛怔了一怔,道:「好吧!就此一言為定。」
  俞秀凡目光一掠忘情大師和金釣翁道;道:「三位如何?」
  金星子道:「閣下的意思呢?」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四位心中都相信在下如若和各位以劍術相博,百招之內一定可取我之命,是麼?」
  金星子道:「不錯。自我們四人聯手以來,很少有遇上十合之將。艾九靈之能,也沒有和我們拼過百招,要麼、你能在十招之內傷了我們,如是拚搏百招,你取勝的機會實在很渺小。」
  俞秀凡道;「在下就是有些不信邪,咱們以百招為限,如是過了百招,請位還沒有傷了我,諸位就要脫離造化城。」
  忘情大師道:「阿彌陀佛!小施主口氣太大了。」
  俞秀凡道:「打足百招,在下如若被四位所制,那就甘願棄劍聽命,任憑四位處置,或是橫劍自絕,或是把在下縛往去見造化城主。但是四位呢?」
  金星子笑一笑,道:「大師。金釣兄,你們覺著如何?」
  忘情大師道:「咱們有十之八九的勝算。」
  金鈞翁道:「老夫也是這樣的想法。」
  吳剛道:「賭一下吧!咱們勝算在握,那就不用再猶豫不決了。」
  忘情大師道:「好!俞秀凡,老衲答允了,如是能過百招,還未受制,老衲願棄刀認輸。」
  金星子、吳剛。金釣翁齊聲說道:「我們也願賭一下。」
  俞秀凡疾退兩步,長劍斜指,道:「諸位請出手吧!」
  吳剛龍頭杖緩緩舉起,道:「俞秀凡!如是在百招之內,你傷了我們,那該如何?」
  俞秀凡道:「難道那也算在下輸麼?」
  吳剛道:「理當如此。講好的你要撐過百招,百招之內,你不能取我們四人之命。」
  俞秀凡道:「那豈不是要我自縛手腳?」
  吳剛道:「主意你出的,條件你提的,我們要四人合手,攻你百招,如是我們四人缺了一個,百招威力,減低很多,那自然不能算數。」
  原來,他心中明白,俞秀凡對他銜恨最深,很可能先取他性命,所以提出了四人合攻百招的條件。忘情大師、金星子,金釣翁雖然是覺著吳剛之言,有些強詞奪理,但這時四人利害所致,所以無人提出反對。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但四位要說話算話。」
  金釣翁道:「放心!放心!我們既然答應了,決不會改變。」
  無名氏突然說道:「公子!這太不公平了。」
  石生山道:「他們四人,公子一個,還要在百招內不能取他們性命。這是一個陰謀,詭。」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兩位!自咱們進人造化城中,哪一件事對咱們公平了?」
  無名氏道:「至少,公子不應該答應他們。」
  俞秀凡道:「事情說的很清楚,我只是不能取他們的性命,但他們如是要作亡命的硬拚,我可以傷他們,斬下他們一條臂。
  或是砍下他們一條腿。」
  無名氏道:「唉!公子決定了,屬下等也不再多言了。公子一身承擔著武林正義的絕續,還望多多珍重。」
  俞秀凡道:「我知道,你們站開些,替我掠陣,不許出手相助。」
  無名氏、石生山應了一聲,向後退出了四五尺遠。
  俞秀凡長劍突然抖起一片劍花,換了一個劍式,道:「四位請上吧!」這是一個完全守勢的劍式。
  吳剛道:「大師!咱們用什麼手法攻他?」
  忘情大師道:「先用密雷急雨,各攻五招、看看他如何防守。」
  只聽那四字代號,就知道這是一陣狂急的猛攻惡勢。
  金星子首先發動;長劍一探,突然間幻起了一片劍花,分向俞秀凡五處大穴刺到。這劍勢很奇怪,幻起的劍花,有如同時用五把劍分射出來。叫人無法分辨虛實。這是精深的內功,硬把一支劍化成五道劍氣,每一道部可以由虛變實,由實變虛,除非能同時把五處攻襲,一起封住,任何一道,抵隙而入,就可以取人之命。
  俞秀凡右手一揮,長劍挾一股疾鳳,揮掃而出,化成了一片護身劍幕。但聞一連串金鐵交鳴,金星子五道劍氣,盡都被封擋開去。
  吳剛大喝一聲,龍頭杖抉一股凌厲的風聲劈下,有如泰山壓頂一般,直落下來。俞秀凡突然間長劍化龍,斜斜裡由裡由一個不可能角度轉了過來,斬向吳剛的右臂。劍勢捷勁,迎向吳剛的右腕,身子卻隨著劍勢轉向一側。吳剛被形勢所迫,一吸氣,硬把向前的攻勢,給收了回來,向後退開五步。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借勢攻敵,一道金光,閃電般點向前胸。
  是金釣翁發動的攻勢。
  俞秀凡長劍斜轉,劍上蓄力迸發,噹的一聲,封開了金釣翁的魚竿。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金星子。金釣翁和吳剛,各攻了一招。只有忘情大師,仍然站著未動。
  俞秀凡接過三人各攻一招之後,全神貫注在忘情大師的身上。那知忘情大師竟未發動攻勢。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大師!怎麼對俞某手下留情?」
  忘情大師道:「我們各攻五招,老初亦必會湊足五招之數,俞少俠只管放心。」
  俞秀凡腦際中熟記的劍法,如潮水一般湧了過來,立時長嘯一聲,揮劍攻出。這一次,他搶先出手,劍勢卻直取肅立未動的忘情大師。
  石生山低聲道:「無名兄!老和尚譽滿武林,淪落為造化城中殺手,大概內心也有些慚愧,他一直動口不動手,豈不是給公子減少一個勁敵,在下想不通,公子何以出於撩撥他。」
  無名氏道:「老和尚腹苟淵博,如若給他多些時間,只怕他會看出公子的劍路,所以公子要迫他動手。」
  石生山道:「原來如此。」
  無名氏道:「石兄,公子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智慧、才略,也在咱們之上。」
  石生山道:「這一點,兄弟也感覺到了,只是不如無名兄這樣透徹罷了。」
  兩個人談幾句話的工夫,場中已經有了很多的改變。
  忘情大師在俞秀凡有意的撩撥之下,出手還擊。避開了俞秀凡刺來的一劍之後,還擊了三刀。雖是三刀,但看上去有如一刀,快如星火的攻勢,把三招完全不同的攻勢,綿連成一招。
  俞秀凡劍起如風,掙掙鋅三聲金鐵交鳴,硬把三刀封開。
  雙方刀劍、內力交觸互擊的一拼,也不過眨眼之間的工夫,但心中都已感覺到遏上生平少遇的強敵。
  忘情大師原來十分嚴肅的臉色,在這一刀互拼之後,忽然間輕鬆下來。哈哈一笑,道:「俞少俠!好劍法啊!好劍法!只是在下不明白,俞少俠,何以會捨長取短?」
  言下之意,無疑是說,你這劍法雖好,但和你那出手如電的快劍相交起來,實不足相提並論。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心懷大願,只希望能攸四位頑石點頭。」
  忘情大師哈哈一笑,道:「大心願!大心願!不過,大願難償。」
  俞秀凡接道:「求其在我罷了。」
  但問吳剛大喝一聲,龍頭杖有如排空巨浪一般,挾一股疾猛的杖風,橫掃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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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秀凡心頭凜然,只覺這一杖的威勢,可以橫斷鈦桅,碎碑開山。雖然,俞秀凡感覺到自己內力充沛,行氣似虹,但也不敢以輕靈的長劍,硬接對方的杖勢。
  一提氣,身子忽然間向後退出。有如一片落葉般,又加一點飄絮,隨著那凌厲的杖風,飄退了五步。金星子長劍一起,如水銀瀉地一般,抵隙而入。劍光掠過了俞秀凡的後肩:斬落下俞秀凡頭上一增長髮。強厲的劍鳳,使俞秀凡感覺到後肩處有些生疼。
  金釣翁哈哈一笑,道:「大師!咱們太過高估他了。」忽然一竿,迎頭點來。有如一道主光激射而至。
  俞秀凡一偏頭,金光掠著耳根而過,金風如刀,刺的俞秀凡左耳生疼。
  吳剛道:「金兄說的不錯,老夫不信,世上真有獨力對付咱們合手的劍法。」
  龍頭杖縱送權擊,威風凜凜的又掃出了一杖。俞秀凡頓然間有著被壓縮的感覺,只覺這四面四方湧來的攻勢,有如一片聚合的鐵牆,正把自己壓迫的四面收縮。
  金星子笑一笑,道:「大師!這就是驚天三劍麼?」
  俞秀凡長劍疾起,接下了金釣翁攻來的一竿,人又被迫的向後退了兩步。
  這時,俞秀凡已被迫的退向一處牆角。
  吳剛強大的龍頭杖勢,使得俞秀凡被迫出了四人合擊的因子之外,已退後一丈多遠。
  但這也有好處,這一閃退,使得四人原本分由四面的攻勢。
  變成了迎面的扇形攻勢。
  只聽忘情大師道:「老初也只是聽人說過了驚天三劍,那只是三個劍式,各具有無窮的威力,但這俞秀凡使用的又不但驚天三劍。」
  吳剛橫杖而立,眼看金墾子、金釣翁收回了魚竿、長劍之後,接道:」大師!我看不用五招了,這第四招,就可以要濺血在老夫的龍頭杖下。」
  龍頭杖修然懸空繞了一個大圈,迎頭擊了下去。一條龍頭杖,忽然間幻化出數十條杖影,烏雲蓋頂般壓了下來。這是土龍吳剛龍頭杖中的絕招——「天羅罩」。
  俞秀凡有如被壓縮的一個氣泡,人已被遲的退無可退,身但,距離石壁只不過三尺左右。他心中有些後悔,不應該用劍法區蜃四人的攻勢。如是使用那千敗老人傳授的拔劍手法,至少可以餅他們兩個,最不擠,也可以撈一個墊背。
  心中悔恨交加,人卻提聚真氣,全力擊出了一劍。這一劍,用盡了他全身的內勁,劍勢出手,身子竟然也隨著這全力擊出的一劍,向上升去。正如尖錐一般,長劍由那重重杖影中直射而去。
  但聞一陣連珠般的金鐵交嗚之聲,俞秀凡挾持一片劍氣寒芒,脫出了那重重杖影,射向了金釣翁。
  金釣翁未料到俞秀凡能脫出吳剛這一杖,略一猶豫,寒芒已然逼近了前胸,匆忙中橫裡掃出一竿。
  兩人的兵刃上,都貫注著強大的內勁,硬接之下,竟把俞秀凡向前奔沖的身子,硬給擋了下來。
  金星子長劍一擺,閃起了兩朵劍花,刺了過去。俞秀凡長劍疾舉,封住了金星子的劍式,長嘯一聲,展開了劍法。但見寒芒回滾,銀虹閃轉,全身都被圍在一片寒幕之中。
  金星子、金鈞翁。吳剛,一劍、一杖。一釣竿,展開了猛烈的攻勢。這武林三大高手,展開了快速的合手攻勢,直如狂風急雨,奔霄閃電一般,帶起了一陣陣破空金風。
  俞秀凡開始幾個回合,劍法還有些生疏,打了一陣之後,劍法逐漸的熱練,劍勢也更見綿密。
  這真是激烈絕倫的惡鬥。雙方以快打快。不過一會功夫,已過百招。
  俞秀凡劍招也愈見熟練,雖然明知過了百招,但三人仍不停手,也就裝作不知。
  金鈞翁愈打愈是心驚,只覺對方的劍招,變化越來越奇,簡直如行雲流水一般,快速順暢,愈見精厲。這時,雙方已然拚搏了將近二百招,金釣翁突然一收魚竿,道:「夠了!咱們打夠一百招了。」
  金星子也及時收住了劍勢,向後退了一步。吳剛龍頭杖仍然攻出一招「立劈華山」。
  俞秀凡避過杖勢,突然削出了一劍。劍勢掠著吳剛的須邊削過,斬落下吳剛頰上一片鬍鬚。
  土龍吳剛星然而退,望著俞秀凡緩綴說道:「好劍法!」
  俞秀凡冷冷說道:「如若四位中有人要死,閣下是第一個人。」
  吳剛苦笑一下,道:「我知道。」
  俞秀凡目光掠金墾子和金釣翁,道:「咱們打了近兩百招,不知諸位還有什麼高見?」
  金星子歎息一聲,道:「我們談些什麼條件,也可以履行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諸位準備怎樣履行條件?」
  但聞忘情大師道:「阿彌陀佛!這一次不能算。」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忘情大師道:「老衲沒有出手。」
  俞秀凡冷哼一聲,忖道:原來最陰險的人是你,口中卻冷冷說道:「我們已打過兩百招,就算你沒有出手,那也該補足了。」
  忘情大師道:「很大的不同。我們是四個人,不是一個人,老衲有老衲的修為。」
  俞秀凡氣極而笑,道:「大師的意思是……」
  忘情大師接道:「老衲的意思是,我沒有出手,雖然打了兩百招,但這兩百招不能算。」
  俞秀凡歎口氣,道:「大師!你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在下實在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一個卑下的人。」
  忘情大師道:「老衲能忘情,就能忘去人間的各種事物。」
  俞秀凡道:「包括了信諾和禮儀廉恥。」
  忘情大師道:「不管你怎麼說,反正老衲認定了這場比試不能算,不論你怎麼說,也無法改變老衲的主意。」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好吧!忘情大師,你準備怎麼辦?」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不算就是不算。咱們之間,也沒有什麼條件好詼。」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我想總該有一個辦法。」
  忘情大師道:「請教高明!」
  俞秀凡道:「諸位如若死了,自然就不會攔阻在下。」
  忘情大師道:「自然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俞秀凡道:「大師,咱們兩個先來吧!你閣下剛才沒有出手,現在,咱們單打獨鬥,大師也可以施展了。」
  忘情大師漠然一笑,道:「俞秀凡!老衲已經再三的說明了,我不會為你言語所激,俞少俠!老衲已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你閣下不用對老衲動任何心機了。」
  俞秀凡道:「哦!大師果然是修養深厚,好叫在下佩服。不過,咱們之間,嗯要有一個結束的辦法,大師準備如何,自己說個辦法出來。」
  忘情大師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其實,你也不用和老衲商量,只管對老衲出手就是。」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要看透你,看你究竟能耍些什麼花樣?」
  忘情大師突然哈哈一笑。道:「金星道兄!對此事有何高見?」
  金星子道:「大師的意思,可是要貧道決定這件事麼?」
  忘情大師道:「我只是希望聽聽金星道兄的意思。」
  金星子道:「咱們是輸了。」
  忘情大師道:「輸了應該如何?」
  金星子道:「咱們和俞秀凡早有了約定,但是否應該遵守,貧道無法作主,這要大師裁決了。」
  忘情大師道:「講的四人合攻,但老衲沒有出手,這一場比試,自然是不能算了。」
  金星子道:「說的也是。」
  忘情大師目光又轉到金釣翁的身上,道:「金釣兄弟,有什麼看法?」
  金釣翁道:「在下麼,也覺著大師的決定不錯。」
  忘情大師道:「吳兄呢?」
  土龍吳剛道:「在下麼,一向是聽從大師的決定。」
  俞秀凡突然縱聲大笑,道:「大師!在下發現了一件事。」
  忘情大師道:「你發現了什麼?」
  俞秀凡道:「你們這四人之中,閣下似乎是一位領導人物。」
  忘情大師道:「現在你才瞧出來,不覺著太晚了一些麼?」
  俞秀凡冷冷說道:「不晚,而且,正是時間。如是一開始你大師就加入攻襲在下,也許在下可能已經傷在諸位手中了。可惜你自作聰明,竟然不肯出手,他們三人凌厲的攻勢,礬勵了在下的劍法。」
  忘情大師愣在當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俞秀凡道:「至少金星子道長、金鈞翁前輩,甚至土龍吳剛,都似乎是受著閣下的控制,他們雖然不滿你背信行為,但卻不敢抗你之命。」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俞少俠!你知道的事情,似乎是愈來愈多了。」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我知道的已經夠了。」
  忘情大師道:「哦!」
  俞秀幾道:「只要能把閣下除去,金星子、金釣翁和土龍吳剛,似乎不至於再會以命相搏了。」
  忘情大師笑一笑,道:「俞少俠能在極短的時間中,求得到如此的結果,這份聰明才智,好生叫老初敬服。」
  俞秀凡道:「和大師這一陣交談之後,在下感覺到接近造化城主。」
  忘情大師道:「哦!」
  俞秀凡笑一笑,道:「大師,我想,你如傷在了區區的劍下,我可能會早一些見到造化城主。」
  忘情大師微微一笑,道:「俞少俠!你不覺著咱們之間的關係很是密切了?」
  俞秀凡道:「此言何意?」
  忘情大師道:「你知道愈多,咱們愈不能生離,不能合於一處,只有死別一途。」
  俞秀凡道:「在下也有此感覺。」目光一掠金鈞翁、金星子和吳剛說道:「諸位!由現在開始,哪一位先對區區出手,哪一位就可能先作區區的劍下之鬼。」
  金星子、金釣翁相互望了一眼,默不作聲。
  俞秀凡淡淡一笑,接道:「三位身受痛苦,在下已然看了出來,請位和我拚命,忘情大師決不伸手相助。諸位如是沒有勝我的把握,那就最好不要出手了。」
  金星子吁一口氣,欲言又止。
  俞秀凡正容說道:「如是諸位不伯死,那就別再受制於人,如是諸位怕死,那先和區區動手的人,死的成份更大,在下言盡於此,應該如何,由諸位考慮了。」
  目光轉注到忘情大師的身上,冷冷接道:「大師!咱們該動手了。」右手一揀擺出了一個劍式。
  正是驚天三劍中的第一式——「驚天動地」。這劍具有著無比的威勢,擺出之後,立刻有一逼人的殺機。
  忘情大師臉色徽變,右手疾快的舉起了戒刀,左手大指。食指,捏在一面飛鈸之上,道:「金星道兄。吳兄。金釣兄,三位可以出手了,這一次全力施襲,求得一擊成功。」
  金星子望望金釣翁,金釣翁望望吳剛,三個人都沒有出手。
  忘情大師怒道:「三位聽到老衲的話了麼?」
  金星子道:「聽到了。」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現在距離子時,不過幾個時辰,行血回集之苦,決非一個人的體能所可承受。」
  金星子道:「這個麼?貧道早已想好了。」
  忘情大師道:「想好了什麼?」
  金星子道:「在下不會等到午夜子時,就會自絕而死。」
  忘情大師道:「金星子道兄準備死了?」
  金皇子道:「貧道想了很久,這些年來活的很窩囊,再這樣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也是無味得很,那就不如死了的好。」
  忘情大師的臉色很難看,緩緩說道:「金釣兄呢?」
  金釣翁道:「這個麼,在下想一想金星子道兄的話,倒也十分有理。」
  忘情大師道:「怎麼說?」
  金釣翁道:「如是金星子道兄可以橫劍而死,兄弟就是死了也可以和金星子道兄作個伴了。」
  忘情大師道:「道兄既然如此說,老衲倒是不便再勸你了。」
  金星子冷笑一聲,道:「貧道競不知大師對這等生活,如此愛好。」
  俞秀凡擺出攻襲的劍勢,但聽他們的爭執激烈,也就忍下不出手,看他們的爭執。
  需知在兩人這樣的爭執之中,暴露了不少的內情隱密。聰明的俞秀凡,雖然已瞧出了不少的內情,但他一直隱忍著,不肯接言,以免對逐漸形成的自爭,傍移到自己的身上。
  忘情大師情緒顯然有些激動,雙目中閃動殺機,厲聲喝道:
  「金鈞翁、吳剛!金星子已然決定背叛造化城主,你們兩位是否也準備背叛造化城主呢?」
  金釣翁突然哈哈一笑,道:「大師!咱們四人之中,一向以大師最為冷靜,但此刻,大師卻似是十分激動。」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金釣翁!你還沒有回答老衲的話。」
  金釣翁道:「大師一定要問麼,老朽倒是和金星子道兄,有著一樣的感受。」
  忘情大師忽然問恢復了冷靜,哦了一聲,道:「吳剛!你也是一樣了?」
  吳剛笑一笑,道:「不錯。在下心中忽然間生出了很多的疑問,但不知大師能否為在下解說一下。」
  忘情大師道:「吳兄先請忍耐一二,等老衲對付過俞秀凡後,咱們再仔細的談。」
  吳剛道:「不!大師,老朽的看法是,如若我們三個人不出手助你,你不是俞秀凡的敵手,你如是一旦死在俞秀凡的劍下,老朽這心中之疑,豈不是永無解開之日了。」
  忘情大師道:「其實吳剛不必問的,今夜子時之前,諸位都已經決定了要自絕而死,不過還有幾個時辰好潔,就算你知道了很多的事,那又幹事何補?」
  吳剛似是想到很多的事情,高聲說道:「俞少俠!你們搏殺動手之前,可否延遲片刻?老朽先向忘情大師求證幾件事。」
  俞秀凡心中已盤算好了,如若能夠把金釣翁、金星子、吳剛等收為己用,收穫之大,比殺忘情大師強勝百倍。是以,吳剛一提,俞秀凡立刻向後退了兩步,劍式也把攻勢改成了守勢。
  他心中明白,面對著這位狡惡的強敵,任何一點疏忽,就可以造成很大的錯失,有性命的危險。
  果然,俞秀凡在收劍後退時,忘情大師一直注意著俞秀凡是否留下了鬆懈的空隙,但俞秀凡小心謹慎,未露出一點空隙。吳剛突然一橫身子,擋在了俞秀凡和忘情大師之間、妙的是,他是面對著忘情大師,而且,成備森嚴,卻粑後背交給了俞秀凡。
  忘情大師道:「吳兄,當心俞秀凡在你身後出劍。」
  吳剛搖搖頭,道:「不會的。你剛才和我們交談時,神情激動,露出了不少破綻,俞秀凡卻一直沒有藉機會向你出手。」
  忘情大師接道:「也許那俞秀凡沒有看出來。」
  吳剛道:「老朽能看得出來,俞秀凡豈有看不出的道理。經過這一陣觀察,老朽發覺了俞秀凡一直在遵行著江湖上的規矩,正正大大,不施暗襲,是一位很守分的君子人物。」
  忘情大師道:「哦!吳兄就是想和老衲說這句話麼,我已經知道了。」
  吳剛道:「咱們相處了二十年,和俞秀凡不過剛剛見面,而且,他還傷了我一條臂,我心中應該對他積恨甚深。」
  忘情大師接道:「是啊!如若咱們齊心合力出手,也許早就替你報了仇,消去你心頭之恨。」
  吳剛道:「你錯了。此刻,我心中不但不恨他,反而覺著他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所以,我敢把後背著他,而且全不戒備。
  因為,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對我暗下毒手。」
  忘情大師道:「你面對老衲,可是表示對老衲不信任了「吳剛道:「不敢相瞞,老朽麼確實有這一點感覺。」
  忘情大師道:「咱們相處了這麼多年,同行拒敵,日夕相對,吳剛,現在你怎會對老衲生出此等之心?」
  吳剛道:「那是因為老朽一直沒有時間想過這件事。」
  忘情大師道:「這麼多年,就沒有想過?」
  吳剛道:「可悲的也就在此了。我們似乎每天只想著如何度過到子時之關,過去之後,又醇酒美人的受用起來,日日只似有一天好活,實在很難抽出餘暇,想些別的事情。」
  忘情大師接道:「現在吳兄怎麼有時間想了。」
  吳剛道:「因為我們不怕死了。所以,我們有時間想很多的事情。」
  忘情大師冷哼一聲,道,「吳兄,老衲只要奉告你一件事情。」
  吳剛笑一笑,道:「在下洗耳恭聽。」
  忘情大師道:「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吳剛哈哈一笑,道:「這個,咱們不是已經告訴過大師了,毒性發作之前咱們會自作了斷。」
  忘情大師道:「吳兄,你還記得當年受到痛苦折磨時,苦求老衲代向城主求情,賜你解藥,你立下的誓言麼?」
  吳剛最怕人提起這一件丟人的事,立刻臉色大變,「冷冷說道:「忘情,你這名字,當真是沒有起錯,忘情無義。」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吳剛,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論是俞秀凡也好,金鈞翁和金星子也好,他們都無法逃過造化城主的掌握,如若吳兄能夠及時悔悟,時猶未晚。」
  吳剛突然一頓子中龍頭杖,厲聲喝道:「賊和尚!老朽現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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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回 為虎作悵 力誅化身  

  忘情大師道:「你明白什麼?」
  吳剛道:「真正受苦的,只是我和金星子道兄、金釣兄,你和尚沒有吃到一點苦。」
  忘情大師道:「咱們四大從衛人人都是一樣。老初亦無特異之處。」
  吳剛冷笑一聲,道:「賊和尚!咱們幸得遇上了俞少俠,要不然咱們是死也是一個糊塗鬼了。」目光一掠金星子和金釣翁,接道:「兩位!咱們既然決心死了,臨死之前,何不作一件心中高興的事!」
  全星子道:「什麼事,打能使咱們心中高興?」
  吳剛道:「這些年來。咱們受盡了忘情這賊和尚的欺騙,如今咱們既然明白了這件事,何不痛痛快快的和這賊和尚打上一架,也可以節省一下俞少俠的體力。」
  金星子道:「你是說,咱們要先和忘情大師打上一架?」
  吳剛道:「不錯,咱們應該和他一決生死,既可助俞少俠一臂之力,也可以發洩一下咱們心頭的怨忿。」
  金星子回顧了金釣翁一眼,道:「金釣兄!有何高見?」
  金釣翁道:「咱們相處了很多年,一旦反臉,就要動手,豈不是大失義氣麼?」
  吳剛道:「和這賊和尚還講的什麼道義?」
  只聽忘情大師冷笑一聲,道:「找死!」左手一揮,一片鈸光,疾飛而至。
  雙方的距離既近,那忘情大師的銅鐵,又突如其來,快如閃電,以吳剛武功之高,竟然也無法避開那急如星火的一撥。但見金光一閃,鮮血迸濺,吳剛一條右臂,生生被斬落下來。
  飛鈸斬斷了吳剛一條手臂之後,借一股旋轉之力,突然打了一個轉,又飛回到忘情大師的手中。
  金星子突出一指,點了吳剛一處穴道,停止流血,冷冷說道:「好厲害的飛鈸。」
  忘情大師冷笑一聲,道:「這不過讓他長點見識,也讓你知道吳剛不過名符其實的是一條土龍,並不能騰雲駕霧。」
  金星子冷笑一聲,道:「大師和我們相處了很多年,雖然我們每日憂慮子時毒發之苦,無暇多想別的事情,但這些年的相處,咱們對大師的武功,總該有些瞭解。」
  忘情大師道:「你瞭解了什麼?」
  金星子道:「大師這一手飛鈸絕技,在我們對敵之中,從未用過。想不到第一次出手,卻是用來對付多年相處的故友。」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老初身佩飛鈸,諸位早就該知曉老鈉是一位用鈸能手。再說三位都已決心背叛城主,要老衲如何向城主交代?」
  金鈞翁冷哼一聲道:「看來,吳剛沒有說錯。表面上,你和咱們一樣,是造化城主四衛之首,其實,你受著強過我們十倍的優遇,我們不過是造化城主手中的一個小卒,你卻是他由心腹大將。」
  忘情大師接道:「老衲既然四衛之首,就算稍受一些優遇,那也是應該的了。」
  金釣翁道:「造化城主是不是借你之手,在咱們身上動的手腳?」
  忘情大師談淡一笑,道:「金釣翁!你真的想知道麼?」
  金釣翁道:「不錯。事至如今,你如還有一點人性,就該實話實說。」
  忘情大師道:「好吧!老衲告訴兩位,三位進入造化門下,都是由老衲一手設計,自然,也是老衲在三位身上動的手腳。」
  金星子道:「過去你那些傷發之苦,也是裝作的了?」
  忘情大師道:「不錯。」
  金星子道:「看來,咱們還不如吳剛,他似乎比咱們早一點想通此事。」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現在時猶未晚,兩位何不出手一試?」
  原來,忘情大師狡猾異常,感覺俞秀凡的劍法非凡,一旦出手,必極凌厲,倒希望能先和金星子、金釣翁等動手一戰,或許可以拖延一些時間。
  這等窩裡翻,自相殘殺的事,想那俞秀凡,絕對不會出手干預了。
  果然,金星子已忍耐不住,長劍平舉,護住前胸,道:「貧道先來領教。」
  金鈞翁道:「咱們一向對敵,都是合圍而上,早為武林同道不齒,也不用顧及什麼了,在下和道兄聯手。」
  俞秀凡冷眼旁觀,心中念頭不停的轉動,不知是否應該插手。
  眼看吳剛的斷臂之痛,金星子、金釣翁早已都已有了戒心,兩人在說話之時,都已暗作戒備,早已溝通了彼此的心意,立刻聯袂而上,金星子長劍一振。寒芒閃動,直奔忘情大師前胸。
  金鈞翁手中的魚竿同時以迅雷驟雨之勢,攻了過去。忘情師右手戒刀一揮,劃出一道銀虹,但聞一陣金鐵交嗚,金星子、金釣翁的長劍、魚竿,盡彼戒刀封開。
  金釣翁冷冷說道:「大師,閣下這一刀,力量很雄渾。」
  忘情大師道:「誇獎!誇獎!」
  金釣翁冷笑一聲,道:「不見得就能勝了老夫。」魚竿揮動。
  連攻七竿。
  忘情大師戒刀幻起了一片護身的恨虹,一片噹噹聲中,封開三桿。
  原來,情緒十分激動的忘情大師,經過這一陣交手之後,卻突然間,變得十分平靜。
  金鈞翁攻出三竿之後,橫竿待敵。但忘情大師卻肅然而立,停手不攻。
  金釣翁冷冷說道:「你怎麼不出手?」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老衲忽然想到了咱們相處故年之情,如若真的以命相博,豈不是太過分麼?」
  金釣翁道:「你幾時變得如此仁慈了?」
  忘情大師道:「老衲如若沒有一份仁慈之心,只怕你們早已活不到現在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俞秀凡,此刻卻突然開口說道:「老前輩!
  他是在拖延時間,如若諸位肯給晚輩一個機會……」
  金星子接道:「你要什麼機會?」
  俞秀凡道:「對付這位身披佛門袈裟,胸藏蛇蠍心腸的假和尚。」
  忘情大師臉色一變,道:「俞秀凡!你說什麼?」
  金釣翁、金星子相互望了一眼,退後兩步。兩人行動的用心,顯然是同意了俞秀凡的要求。
  俞秀凡捧劍一禮.道:「多謝兩位老前輩!」
  金皇子道:「貧道慚愧的很,俞少俠如此客氣,真叫我等無地自容了。」
  俞秀凡慢條斯理地把目光抬注到忘憎大師身上道:「我說你是假和尚。」
  忘情大師道:「這是對佛門弟子最大的污辱,你不但污厚了老衲,也污傷到整個的佛門弟子。」
  俞秀凡綴綴說道:「如若你真是佛門弟子,你就該有佛門弟子的心腸,可惜你沒有。」
  忘情大師怒道:「你這小子,如此狂放,也不怕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中麼?」
  俞秀凡道:「我佛有靈,先進地獄的應該是你。」
  忘情大師突然又長歎一聲,道:「俞少俠,老初亦有苦衷,俞少俠是否要聽一聽呢?」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大師,就憑你這份做作之情,忽喜忽怒,在下也無法相信你了。」
  忘情大師一皺眉頭,道:「俞少俠,人是一張臉,樹是一張皮,你這樣羞辱老柄,老袖只有放手和你一拼了。」
  俞秀凡道:「在下初見四位之時,覺著大師慈眉善目,在這四位之中,是一位最仁慈之人。想不到四位之中,卻以你最為陰險。」
  忘情大師哈哈一笑,道:「俞少俠,你就能這樣確定麼?」
  俞秀凡道:「大師!用不著這些做作了,咱們免不了一場拚殺,自然是愈早愈好了。」
  忘情大師道:「俞少俠……」
  俞秀凡冷冷接道:「任你舌燦蓮花,在下也不會聽了,你如不出手,在下就出手了。」
  但見金芒一閃,忘情大師突然發出了一面飛鈸。金光如輪,撲面而至。這一擊迅如電光石火,而且距離不過數尺。
  無名氏、石生山,連同那金釣翁和金星子都失聲而叫。
  俞秀凡突然間舉起長劍快速的就像和忘情大師發出的飛鈸一樣。飛鈸吃長劍一擋,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金鐵之聲,斜斜向一旁飛去。忘情大師大約自己也明白,自己這一鈸,無法傷得對方,第一鈸發出後,第二鈸連續發出。
  俞秀凡的劍勢,快的不可思議,忘情食中二指挾著的飛鈸,還未出手,俞秀凡長劍挾一寒芒,已然襲到。只見血光一閃,忘情大師左手食、中、無名三指,已被削斷。
  鮮血和斷指,跌落地上。但忘情大師內力已然推動了銅鈸,銅鈸和斷指,一齊脫離了手碗。
  飛鈸向下沉落半尺,突然向下旋轉起來,斬向了俞秀凡的雙腿。金釣翁早已全神戒備,右手疾揮,藏在釣竿中的魚鈞,突然飛了出來,當地一聲,擊在了鋼鈸之上。
  那魚鉤雖是細小之物,但在金鈞翁的強大內力之下,力道甚強,一撞之勢,硬把飛鈸擊出半尺。飛鈸旋轉著由俞秀凡的身側掠過,劃開了俞秀凡左腿褲管。
  如若不是金釣翁適時的一擊,俞秀凡一條腿,勢必要被生生斬作兩段。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俞秀凡已然疾翻而起,劍尖指向忘情大師前胸,寒光搖顫,劍光撥開忘情大師前胸的袈裟,露出來一片細皮白肉。
  俞秀凡突然發覺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和尚身上的肌膚和他臉上以及手上的肌膚!有著很大的不同,不禁一皺眉頭,道:「你是什麼人?」
  忘情大師感覺著那劍尖上發出的強烈劍氣,直似要裂肌而入。面對著生死時,忘情大師神情間忽然流現出畏懼之色,道:
  「俞秀凡,我如不是忘情大師,我是什麼人呢?」
  俞秀凡道:「這個麼,要你自己說了。」
  忘情大師道:「這是一件很大的隱密,也是一樁很長的故事,但不知俞少俠是否願意聽下去,」」
  俞秀凡心中雖然很想急於知道內情,但口中卻冷厲的說道:
  「這件隱密,咱們能否知道,並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忘情大師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就算知曉了內情,也未必對咱們會有很大的幫助,如是咱們不知曉內情,也不過和目前的情況一樣罷了。」
  金星子、金釣翁兩人,四道目光,全都投注在忘情大師臉上,神情間是一片奇異神色。
  忘情大師突然一閉雙目,道:「如是俞少俠不願知曉內情,那也用不著留下老衲的性命了,希望你能給老衲一個痛快。」
  金星子歎息道:「咱們被騙了這麼多年,一直錯把馮京當馬涼,原來你不是忘情大師。」
  金釣翁道:「咱們早該知道的。那忘情大師乃是出身少林寺的高僧,怎會如此的沒有骨氣。」
  一直在閉目養息的土龍吳剛,此刻卻忽然睜開了雙目,道:
  「俞少俠,不要一劍殺死他,你是君子人物,不願酷刑迫供,我姓吳的可不管這些,我要一刀一刀的割了他,看他會不會說出實話來。」忘情大師緊閉雙目,一語不發。
  金釣翁道:「金星道兄,如若他不是忘情,他怎會有這樣的武功,又怎能發出閃電一般的飛鈸。」
  金星子道:「也許忘情大師,早就被他們囚禁了起來,逼他交出了武功和飛鈸手法。」
  金釣翁道:「這倒可能。」
  忘情大師道:「個中玄機變化,豈是你們能測想得出來的?」
  俞秀凡突然一送長劍,劍尖刺入了忘情大師的肌膚之中,一縷鮮血,順長劍滴了下來,道:「論個中有多少變化,但你的性命只有一條。」
  忘情大師恩了一聲,道:「看來,老衲是非死不可了。」
  俞秀凡接道:「你還有話命機會,那就要看你願不願活了。」
  忘情大師道:「老初如何才能話得下去?」
  俞秀凡道:「簡單的很,只要你告訴我造化城主是誰,我就可以放了你,而且,讓你離開。」
  忘情大師道:「這麼簡單麼?」
  俞秀凡道:「不錯。」
  忘情大師道:「說出他的姓名麼?」
  俞秀凡道:「最好除了他的姓名之外,再說出他的形貌。」
  忘情大師沉吟了一陣,道:「你要老衲說實話呢,還是說謊言?」
  俞秀凡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忘情大師道:「沒有人能知道造化城主是什麼樣子,也沒有人知道造化城主的出身。」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金星子道長,忘情大師說的是真是假?」
  金星子道:「就貧道所見而言,那造化城主只是文雅仁慈的長者。」
  俞秀凡一皺眉道:「文雅仁慈的長者,有多大年紀了、是不是鬚髮皆白?」
  金墾子道:「沒有。他鬚髮如漆,著上去只不過五十左右的年紀,但卻有一種仁慈長者之風。」
  俞秀凡道:「果然是化身萬千,叫人難惻高深。」
  忘情大師道:「他們見到的,只是造化城主的一面,在下見到的造化城主,有兩種形貌。一種是文雅仁慈的長者,一種是威嚴冷酷的至尊,一舉足,一投手,都帶著無與倫比力道,使人震服,不敢抗命。」
  俞秀凡道:「一個人就算精通易吝之術,也不能把他的神韻和身形完全改變。」
  忘情大師道:「一個人自然是不可能,如若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呢?」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那造化城主,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了?」
  忘情大師道:「這大概是一個很難答覆的問題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忘情大師道:「因為,咱們沒有人知道造化城主是怎麼樣一個人,也沒有人知道造化城是怎麼樣一個集團?」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件不可恩議的事了。以造化城主的雄才大略,豈肯和很多人聯合一處?」
  忘情大師道:「情況的複雜,也就在此了,任何一個接近造化城主的人,都不能確定他的身份,巧妙的易容術,再加上虛虛實實的變化,叫人眼花綠亂,無法分辨。」
  俞秀凡道;「那還值得你如此忠實的效命於他麼?」
  忘情大師道:「我雖比金星子道兄等稍受優待,但我仍然有著無法忍受的痛苦,不能不聽命於他。」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一代梟雄,想來定然不會是那位文雅仁慈的長者了。那位氣度威嚴,舉手投足間,帶有逼人氣勢的,可能是真的造化城主了。」
  忘情大師道:「問問金星子和金釣翁吧!看他們能不能很肯定的答覆你,老袖言盡於此,是放是殺,悉憑尊便了。」
  俞秀凡道:「我要問你一件事?」
  忘情大師道:「問一件和十件,並無不同,俞少俠請問吧!」
  俞秀凡道:「你不是忘情大師?」
  忘情大師道:「是!真正的忘情大師。」
  俞秀凡道:「一個人身體上的膚色,和手臉的膚色,總有差別,也應該不會太大,但你卻判苦兩人,這又作何解說?」
  忘情大師道:「我替造化城建了不少的功勳,已登傳投腕胎神功的名次,你看到我身上膚色,和手臉之上有著很大的不同,正是脫胎神功的成就。」
  俞秀凡道:「世上還有這樣的奇功?當真是聞所未聞的事了。
  大師可否說的更明白一些?」
  忘情大師道:「少林寺有伐毛洗髓的神功,也可以使一個人返老還童,至少也可以長駐青春。但這脫胎神功,卻是更進一步的神功,有如蛇之脫皮,一種內為的修練之法,加上藥物的神奇效力,不但可以使一個人整個的肌膚變色,而且連內腑五臟,都有了強烈的增強。膚色先由身上變起,漸及雙手、頭臉,不過,到了兩手脫皮變色,就要坐關靜修,百日功行圓滿,出關之後,那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俞秀凡道:「變成什麼樣子的人?」
  忘情大師道:「看天分,也看機緣。如是天分深厚的人,可能變成了一個二十三四的少年,天分差一些的,會變成一個三十四五的人。總之,那是生命的再生,軀體的蛻變。」
  俞秀幾道:「不可思認啊!」
  忘情大師道:「你深入了造化城之後,就可遇上這樣的奇事,一個年輕的後生,具有著深厚異常的功力。」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那造化城主,真有功參造化之能?」
  忘情大師道:「這個,老衲無法答覆。不過,老衲練這脫胎神功,並不無不適之感:而且,三年有成,把自己全身的肌膚,練成了細皮白肉。」
  俞秀凡歎口氣,道:「大師,希望你說的很真實。」
  忘情大師道:「老衲說的句句真實。」
  俞秀凡長劍揮動,挑斷他的繫著飛俄的繩索,道:「放下你手中的戒刀,你可以去了。」
  忘情大師丟了手中戒刀,歎息一聲,道:「老了!豪氣盡消,對死亡髓如此的恐懼。」
  俞秀凡淡淡一笑,植:「因為你心中有鬼,你想練成了脫胎神功之後,恢復一個翩翩少年,所以,你甘願為人所用,為人效命,不惜把一世的英名;忖盡流水。」
  忘情大師點點頭,道:「也許你說的有理。」
  俞秀凡一揮手,道:「你去吧!希望你真能練成脫胎神功,也好讓我們長一番見識。」
  吳剛突然高聲喝道:「賊和尚!給我站住!」
  忘情大師道:「老衲沒有走。」
  吳剛道:「那很好,俞少俠放了你,吳某人不能放你,你斬下我一條臂,應該如何?」
  忘情大師道:「你準備要老衲如何?」
  吳剛道:「我也要斬下你一條手臂。」
  忘情大師道:「就是你完全無傷,也不是我的敵手,何況你受了傷。」
  吳剛道:「老夫殺不了你,至少可以讓你殺掉我。我只是碰你一下,斬下你一根手指,踢你一腳,老夫也消去一點心頭恨意。」
  忘情大師道:「除非老衲甘願承受,這些你都辦不到。」
  吳剛神情激動,高聲說道:「老夫辦不到,但我總可以試試吧!」
  忘情大師道、「可以。吳兄如是一定要出手,那就不妨試試了」吳剛神情激動,掙扎著準備出手。
  金星子長劍一伸,攔住了吳剛道:「吳兄,你身受重傷,如何會是他的敵手?」
  吳剛道:「咱們今夜子時之前,都要自絕而死,是麼?」
  金星子道:「不錯。」
  吳剛道:「咱們最多也不過有幾個時辰好活,與其等到毒發而死,何不死個轟轟烈烈,就算戰死於賊和尚的飛鈸、戒刀之下,也好消去胸中一口悶氣。」
  金星子長歎一聲,道:「咱們只有幾個時辰好活,自然要珍惜這僅存的生命,咱們也應該去找真正的罪魁禍首。」
  吳剛道:「找誰?」
  金星子道:「造化城主。」
  吳剛道:「咱們常見的那位文雅仁慈的長者?」
  只聽一陣慈和的笑聲,傳了過來道:「什麼事使諸位心中,對我有著如此深重的記恨?」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紫袍。白髯,慈日修長,帶著一身衍灑氣度的文雅長者,緩步行了過來。
  儘管金星子等對這人早已充滿著恨意,但一旦看到這紫袍老者時,仍然有著極大的震動。
  金星子,金鈞翁相互望了一眼,金星子道:「貧道心中對閣下確然有著很大的記恨。」
  紫袍老人淡淡一笑,道:「兩位對在下如何會有如此深重的仇恨?」
  金星子道:「你來的正好,咱們也正想找你問個明白。」
  紫袍老人道:「問什麼?」
  金星子道:「你閣下是不是造化城主?」
  紫袍人微微一笑,道:「你看呢?諸位追隨我二十年了,應該對我已經有個認識了,是麼?」
  金星子道:「如是貧道沒有看借,你應該不是造化城主。」
  紫袍人道:「我不是造化城主,又是什麼人呢?」
  金星子道:「所謂造化城主,也不是一個人。」
  紫袍人接道:「閣下之意,可是說,在下也是幾個造化城主之一了。」」
  金星子道:」照貧道的看法,你閣下未必是那些首腦之一。」
  紫袍人道:「哦!閣下的看法呢?」
  全墾子道:「貧道的看法,閣下不過是那造化城主的化身之一而已。」
  紫袍人笑一笑。道:「這是你的看法?」
  金星子道:「不錯。」
  紫袍人笑一笑,道:「就算在下是替身之一,諸位又準備如何呢?」
  金星子道:「咱們這些年來,一直在閣下的控制之下,受盡了屈辱,為你們賣命,為人們作了不少的壞事。」
  紫袍人道:「道長的意思是……」
  金星子接道:「咱們受了很多年的窩囊氣,但卻一直有些糊糊塗塗的不明所以,現在,咱們遇上了俞少俠,經他這麼一點撥,咱們有如撥雲霧重見青天。
  紫袍人道:「你現在的打算呢?」
  金星子道:「咱們想殺了你,想來你閣下決不會束手待縛了!」
  紫袍人道:「只有你一個人麼?」
  金釣翁一挺胸道:「在下也算一份。」
  吳剛道:「還有吳某人。」
  紫袍人道:「三位一齊上麼?」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用不著,在下和閣下,一對一的搏殺一陣如何?」
  紫袍人目光轉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閣下準備和我一對一搏殺一陣?」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
  紫袍人點點頭,道:「可以,不過,在下不喜刀來劍往的搏殺,咱們變一個花樣,比拚勝負如何?」
  俞秀凡道:「哦!說說看!」
  紫袍人道:「用你的劍,在下先斬下一條手臂,閣下也斬下一條手臂,如是雙方干了,咱們割耳挖目,一直到比出勝負為止。」
  郝氏道:「這算什麼比試,練武人各仗武功決定勝負,那會有這樣的自殘身軀的比法?
  紫袍人道:「俞少俠,你認為這個比試方法如何?」
  俞秀凡道:「很新奇,不過,身體膚髮,受之父母,如是被人殘殺,她是沒有法子的事,自殘軀體,那就愧對父母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看來,你讀了不少的書,才能說出這樣似是而非的堂皇道理。」
  俞秀凡道:「閣下能否解說的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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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人道:「俞少俠,如若有惜愛受之父母的身軀,就不該歷險江湖,到造化城來。既敢進入造化城來,想來,定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個人如若連死都不怕的,還愛惜什麼身軀?」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造化城能有今天這樣一個局面,果然有著不少的人才,閣下這份辯才不錯,可惜的是俞某人不是輕易受激上當的人。」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進入了造化城,誠然是抱有必死之心,但我要憑仗自己的藝業,和劍道上的成就,為武林同道,爭取一些武林正義。」
  紫袍人道:「俞少俠,對自己在劍上的成就很自負了」
  捅凡道:「談不上自負,不過,在下倒是有一份鬥鬥造化城主的勇氣。」
  紫袍人道:「閣下可知道我是誰麼?」
  俞秀凡道:「在這樣的情景之下,在下相信,還無法見到造化城主。閣下,至多不過是造化城主的眾多化身之一罷了。」
  紫袍人未置可否的笑一笑,道:「照俞少俠的算法,如何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是笨辦法,造化城主的替身,死完了,他總可以現身了。」
  紫袍人點點頭,道:「看來咱們這一戰是無法避免了。不過,請俞少俠給在下片刻時光,讓在下先辦一點本門私事。」
  俞秀凡道:「希望越快越好。」
  紫袍人道:「快的很,一盞熱茶工夫如何?」
  俞秀幾點點頭,道:「好吧!不過,閣下不能離開。」
  紫炮人道:「未和你分出勝負之前,在下不離開這座大廳,在下處理本門中私事,也希望你俞少俠不要插手。」目光轉注到忘情大師的身上,接道:「你一向被城主視作心腹,但你臨陣棄刀,又洩露了本門中不少的隱密,你自己說,該當何罪?」
  忘情大師望望俞秀凡,又望望那紫袍人,道:「老衲就算犯了什麼戒規,似乎也用不著由閣下問罪。」
  紫袍人冷冷說道:「你好大的膽子,可是覺著我無法處置你麼?」
  忘情大師右手一招,一股吸力,把棄置在地上的戒刀,重又取回手。
  紫袍人搖搖頭,道:「忘情,你何止忘情,簡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雙手互搓了一下,推出了一掌。
  忘情大師手中的戒刀疾揮,迎面劈下。
  紫袍人視那迎面落下的百練精鋼,直如朽木頑鐵,輕輕一伸右手,食,中二指,竟然把迎面斬落的戒刀挾住。那紫袍人的動作,看上去,舉手揮掌,十分清楚,但卻極為快速、利落,右子挾住了忘情大師劈出的一刀,左手虛空點出一指。
  俞秀凡冷眼旁觀,目睹那紫袍人雙指挾刀之舉,心中大力展駭。忖道:這一刀至少有數百斤的勁力,但那紫袍人竟然能輕輕二指挾住,這份功力,我是萬萬難及。」
  心念轉動之間,忽見忘情大師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全身抖動,五官扭曲,似乎是正在承受著無比的痛苦,他握刀的五指已鬆,那紫袍人也同時鬆開了挾刀的食、中二指。噹的一聲,戒刀又跌落在實地上。
  忘情大師突然張大嘴巴,似是想說什麼,但他的舌頭已經僵直,無法發出清楚的聲晉。
  紫袍人冷然一笑,目光由忘情大師的身上,又轉到了金星子的身上。
  金星子橫劍當胸,已然運集了全身的功力,隨時準備出手。
  紫袍人笑一笑,道:「金星子,你很緊張,是麼?」
  金星子道:「不錯。貧道有些緊張,不過,貧道這些緊張,倒不是為了怕死,而是我在想著如何殺死你。」
  紫泡人道:「人貴自知,你自信比那忘情大師如何?」
  金星子道:「我不用和忘情大師作比,貧道只求在奮力一擊中,能取了你的性命。」
  紫袍人冷笑一聲,道:「你大概心中明白,你沒有這份能耐。」
  金星子道:「試試看吧!」
  紫袍人右手突然一揮,擊向金星子。
  目睹那忘情大師的遭遇之後,俞秀凡早已留上了心,看的十分仔細。
  那紫袍人雖然武功詭異,但如說一掌能把忘情大師那等高手擊斃,實不可能,可見掌中定有古怪。
  但聞蓬然一聲,忘情大師已然跌摔在實地之上。只見他臉色鐵青,嘴巴大張,全身蟋縮成一團,似乎是全身的肌肉都在開始收縮。
  這些變化都發生在同一時間中,那紫袍人掌力擊出的同時。
  金星子的長劍,也以迅如雷奔的速度,刺向了紫袍人的前胸。
  閃動的劍尖寒芒,就在將要接觸那紫袍人的前胸時,突然間停了下來,緊接著五指鬆開,長劍落地。好像是金墾子忽然間失去了控制自己的勁力,無法再握緊長劍。
  俞秀凡心頭震動了一下,暗暗忖道:這是什麼掌功,如此厲害。
  金星子有如發了急病,其形狀就和忘情大師一樣,口中噴出鮮血,大張嘴巴,舌頭僵硬,說不出話。
  紫袍人冷然一笑,目光又轉到金釣翁的身上,道:「閣下也要試試麼?」
  金釣翁道:「我是否還有選擇的機會?」
  紫袍人道:「當然有。要不然,我也不會出面對付你們。」
  金釣翁道:「哦!」
  紫袍人道:「我隱身在暗中,一樣也可操縱你們的生死。」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好啊!原來,他們早在這些人身上動了手腳,那一掌只是引它發作而已。」
  但覺心中之疑,片刻間,得到了解答。但這些答案,有如劃空而過的一道閃光般,只那麼一閃而逝。
  深一層想,俞秀凡又覺得茫然難解,這些人身上,究竟是毒藥,還是彼一種特異的武功所傷,和自己動手相搏時,全無二狀,但那紫袍人揮掌一擊,竟然能引得它潛傷突發。
  只聽那紫袍人冷冷說道:「金釣翁!你可以選擇了,在下無暇多等。」
  又是一聲蓬然輕響,金星子倒摔在地上。
  金鈞翁長長吁一口氣,道:「忘情大師、金星子,全部死於閣下毒手,吳兄重傷未癒,老朽一人,決非俞秀凡的敵手,只怕難在他手下走過三合。」
  紫袍人冷哼一聲,道:「這就是你的抉擇麼?」
  金釣翁道:「老朽有些不解之處,請教!」
  紫袍人道:「快些說。」
  金釣翁道:「和閣下動手,那是難免一死,和俞秀凡動手,也難免死於他的劍下,橫豎我是死定了。」
  紫袍人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你只有在兩種死法之下,選擇一個。」
  突然間起了一股疾風,土龍吳剛.悄無聲息的突起發難,用頭作為兵刃,直向紫袍人撞了過去。
  這一下,大出人意料之外.急如流矢劃空。但那紫袍人應變夠快,右手一揮,急推而出。
  蓬然一聲輕晨,那紫袍人的右掌,正拍在吳剛的頭上。血光迸冒,吳剛的腦袋彼紫袍人一掌拍的粉碎,但吳剛猛衝之力,也把那紫袍人撞的向後退了三步。
  這一下,看出了紫袍人的真實武功,也激的俞秀凡熱血沸騰。橫跨一步,俞秀凡攔住了金鈞翁的身前,冷冷說道:「時間到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還有一個金釣翁,請俞少俠再給我片刻工夫。」
  俞秀凡道:「我很守信諾,最討厭不守信諾的人。」
  紫袍人道:「哦!」
  俞秀凡道:「你在片刻之間,連殺了武林中三位頂尖的高手,這份威風,這份煞氣,實是叫人佩服的很。
  紫袍人冷笑一聲,說道:「俞少俠,心中可是有些不服?」
  俞秀凡道:「區區是有些不服。所以想領教兩招。」
  紫袍人道:「在下平日裡太過和氣,使得他們四位錯把老虎當病貓,今日之死,咎由自取,實也怪不得在下了。」
  俞秀凡道:「他們幫你殺了不少的人,尤其是忘情大師,雖是身難由己,但也罪不可恕。但他們死亡之前,忽然徹悟,這一點,倒叫在下有些替他們惋借了。」
  紫袍人道:「可惜的是,他們已經死了,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以你俞少俠之能,只怕也無法使他們復生了。」
  俞秀凡道:「那是因為我給了你的承諾,如若我是個不守信諾的人,我相信可以阻止你殺死他們三個。自然,他們手沾血腥,滿身的罪惡,死的也是罪有應得了。」
  紫袍人道:「這金釣翁和他們一樣,也是一手沾滿血腥。」
  俞秀凡道:「他的運氣好。在下覺著對閣下承諾的時間已經到了。」
  紫袍人道:「不過是片刻之差,閣下怎能把時間如此劃分?」
  俞秀凡道:「這本來就是一個概略的分法,在下覺著你殺過第三個人之後,時間已經到了。」
  紫袍人道:「如是我覺著還不到呢?」
  俞秀凡道:「大丈夫一言如山,那只是心理上的一點束縛,但求心之所安罷了。如是閣下強詞奪理,那就要拿出一些真實的本領了。」
  紫袍人道:「俞少俠不過是想和在下分個勝負,是麼?」
  俞秀凡道:「不錯。」
  紫袍人道:「何不多等片刻,讓在下除了金釣翁,咱們一對一的好好打上一架。」
  俞秀凡道:「我已經給你機會,只怪你手腳太慢了。」
  紫袍人道:「別忘了金釣翁也是雙手血腥、滿身罪惡的人。」
  俞秀凡道:「可能是他的運氣好一些,也許他積了什麼得,所以,四個人死三個,卻偏偏留下了他。」
  紫袍人道:「哼!俞少俠,你認為你就能保全他麼?」
  俞秀凡道:「也許不能。不過,至少他可以晚死一些。」
  紫袍人道:「俞秀凡你應該明白,金鈞翁不死,你並非是多一個朋友,而是多了一個敵人。」
  俞秀凡道:「這就不用閣下關心了。」
  紫袍人臉色突然冷肅,道:「金釣翁!給你一個自絕的機會。」
  金釣翁道:「土龍吳剛死了。但他死的轟轟烈烈,而且,還給了閣下一點教訓。在下要死麼,至少也該學學吳兄。」
  紫袍人道;「試試看!看看你有沒有這份機會?」
  金釣翁道:「不用試了。在下不想稱英雄,俞少俠如若殺了你,在下落得撿個現成的便宜,打個落水狗。」
  紫袍人冷笑一聲,道:「金釣翁,你會比忘情大師死的更慘一些。」
  金鉤翁道:「不管怎麼樣一個死法,在下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閣下也用不著這樣威脅我。」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閣丁!咱們似乎是用不著再動口舌了,咱們應該動手了。」
  紫袍人點點頭,突然向後退了三步,道:「好!閣下請出手吧!」
  俞秀凡手握劍把,道:「你亮兵刃吧!」
  紫袍人道:「聽說你劍法很快,在下倒是想赤手空拳的見識。
  見識。」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希望你閣下再考慮一下。」
  紫袍人道:「用不著!」
  俞秀凡道:「閣下如此誇口,想必是身負絕技了。」
  紫袍人道:「好說,好說,俞少俠再三要和兄弟動手,何不出手試試?」
  俞秀凡點點頭,道:「閣下小心!」忽然一揮右腕,長劍疾如閃光一般,直劈了過去。
  但見那紫袍人身如隨風飄絮一般,隨著那刺來的劍勢,忽然問向後飄開五尺。劍尖掠胸而過,劃開了紫袍人前胸的衣衫。
  紫袍人臉色微變,道:「好快的劍法。」
  俞秀凡道:「閣下能避開俞某人一劍,確也身手高明。」喝聲中,連攻三劍。
  但見紫袍人雙手飛舞,兩道金光,由袖底飛了出來,一陣叮叮哆嗚之聲,竟把俞秀凡的三劍擋開。
  俞秀凡冷笑一聲,橫劍而立,道:「該閣下出手了。」
  他連出四劍,未傷對方,心中也是暗暗震駭。自出道以來,俞秀凡第一次遇上了這樣的敵手。
  紫袍人雖然封開了四劍,但也用盡了全身的解數,對俞秀凡的快劍,也感到震駭莫名。
  長長吁一口氣,紫袍人緩緩說道:「俞少俠,驚天劍法絕技尚未施展,在下恭候教益了。」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展開了驚天劍法,攻了過去。劍光如長江大河一般,傾洩而下,綿綿密富,攻勢銳利至極。
  那紫袍人雙手突然多了兩把金色的短劍,左飛右舞,竟然封住了俞秀凡的攻勢。
  自學劍以來,俞秀凡第一次遇上單打獨鬥的勁敵,不禁激起了爭勝之心,提聚真氣,全力施為。
  百合之後,劍光擴及到一丈開外,無名氏、石生山等,都感覺到冷厲的劍風侵肌。
  金釣翁手執金竿,全神貫注在兩人的搏殺之上,等待最有利的一擊。
  忽然間,俞秀凡發出了一聲長嘯,手中的劍法忽然一變。但見劍氣寵收,散佈的劍光,凝聚成一道冷芒,直捲過去。一陣金鐵交嗚之後,雙方又恢復了對峙之勢。
  那紫袍人身上一件長衫,被劃了數道裂口,鮮血由裂口中滲了出來。顯然,那紫袍人不但被劃破了衣衫,而且傷及肌膚。
  俞秀凡臉上也見了汗水。這一仗,他似是用出了全力。緩緩吁一口氣,道:「閣下還不認輸麼」
  紫袍人道:「俞少俠劍氣逼人,不過,在下還有再戰之能。」
  忽然問,雙手齊揮,兩把金劍脫手而出,分襲俞秀凡前胸、咽喉。
  俞秀凡右手疾舉,身子微側,避過了咽喉要害,但他兼顧攻敵。
  已無法避開前胸的金劍。匆忙間,一側身子,金劍刷的一聲,掠過前胸,劃破了衣衫,也劃破了前胸的肌膚。鮮血泉湧,流了出來。
  但俞秀凡卻有機會刺出了一劍。這一劍快如閃電,由那紫袍人的前胸,洞穿到後背。鮮血由前胸至後背,兩面噴出。
  紫袍人臉色慘白,緩緩說道:「俞秀凡,你的劍法很快。」
  俞秀凡冷笑一聲,接道:「閣下這一招偷襲,也很凌厲。」
  紫袍人五官扭曲,泛起一個痛苦的笑容,道:「多謝誇獎,我只是一個…」是一個什麼,他沒有說出口來。吐出一口鮮血,倒地而逝。
  俞秀凡望望那紫袍人的身體,黯然歎息一聲,道:「這一劍,如能偏一些,我們就可以多得到不少內情。」
  金釣翁行前兩步,伸手取出一包金創藥,道:「造化城主的金創藥,俞少俠要不要用?」
  無名氏接道:「藥中有毒麼?」
  金釣翁道:「不知道。不過,在下用過兩次,止血生肌,極具神效。」
  俞秀凡道:「金創藥中,不會含毒。」
  金釣翁打開金創藥,替俞秀凡敷上、包好。道:「俞少俠,老朽還有幾個時辰的性命,不知有什麼可為效勞之處?」
  俞秀凡道:「好說,好說。老前輩只有幾個時辰的性命了,應該十分珍惜,老前輩想幹什麼,悉聽尊便了。」
  金釣翁笑道:「我糊塗了二十年,現在應該做幾件清醒的事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準備作什麼?」
  金釣翁道:「老朽先把胸中所知造化城中的形勢,告訴俞少俠。」
  俞秀凡道:「老前輩,這是我們最希望知道的事情,不過你只有......」
  金釣翁接道:「我只有幾個時辰好活了,至少應該活的正正大大,清情白白對麼?」
  無名氏接道:「老前輩,可否告訴咱們,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竟然叫人想而生畏,懇求自絕。」
  金釣翁道:「凡是人,都不可能忍受那種痛苦,那是一種無法形容出來的痛苦,像萬千隻毒蟻,在經脈中爬行,像千百支鋼針,在內腑刺挑。痛的人全身冷汗淋漓,但這倒可以忍受,最難忍受的,是那一股怪癢,癢的人心神皆愎。」
  俞秀凡道:「果然是一種超過一個人可能忍受的痛苦。」
  金釣翁道:「在那種痛苦之下,一個人有什麼話就會說出什麼話,想想看,在那種情形之下,到底還有什麼機密可言。」
  俞秀凡道:「有一件事,在下本不當問,希望老前輩不要生氣。」
  金釣翁道:「俞少俠只管請說,就是指罵老朽幾句,老朽也甘心情願的接受。」
  俞秀凡道:「諸位老前輩既然早已知曉無法忍受這種痛苦,為什麼不早些自絕呢?」
  金釣翁苦笑一下,道:「我們也曾談過這件事。但一個人談談可以,真要面對著死亡時,又覺著有些可惜。何況,我們因受到死亡威脅之後,禪定的工夫,打了很大的折扣。受不了女人、美酒的誘惑,日子過的很荒唐。不瞞你俞少俠說,除了土龍吳剛擁有著很多的妻妾之外.金星子道兄和忘情大師,都是一生中從未近女色的人,老朽因習武成癬,少年時也逃避女色,以後步人中年,自然也未再想此事,一旦和女人接觸,那一種狂熱,實叫人無法自禁。就這樣,我們在痛苦和歡樂的交替中活了下來。」
  俞秀凡歎口氣,接道:「老前輩既已為他們所用,難道還要承受那些痛苦麼?」
  金釣翁道:「造化城主的厲害,就在折磨一個人時,折磨的叫你由心中害怕,征服一個人時,不但要征服你的軀體,而且要征服你的靈性。」
  俞秀凡道:「這人才具之高,設計之密,化身之多,實已到了叫人疑幻疑真的境界,想一想,實是可怕極了。」
  金釣翁道:「開始讓我受的痛苦時間很短促,只不過片刻工夫,但歡娛卻是很長的時間。以後,只讓我們發作一下,然後,再連那份發作的時間也完全減去。不過,也並非完全沒有一點警告,每隔上十天八天,再讓我們發作片刻,不過那時間極為短促,剛一發作,立刻就好。」
  俞秀凡道:「英雄只怕病來磨,這等征服人的手段,的確高明。」
  金釣翁道:「就這樣,我們為他所用,替他作了護衛,也替他殺了不少武林同道。」
  俞秀凡道:「老前輩,你究竟見過了造化城主沒有?」
  金釣翁道:「十幾年的時間,我想我們一定見過他。」
  俞秀凡道:「能不能把它描述一下。」
  金釣翁道:「不能。我相信見過他,但卻無法指出他。」
  望望紫袍人,俞秀凡接道:「老前輩,這一位呢,是真是假?」
  金釣翁雙目凝注在那紫袍人的屍體上瞧了一陣道:「這一位麼,老朽倒是常常見到。但老朽可以肯定,他不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你對造化城主,有多少瞭解?」
  金釣翁道:「俞少俠,談不到瞭解,因為我根本無法確知誰是造化城主。」沉吟了良久,接道:「不過,我真的見過他,如若有什麼化身和他坐在一起,我能夠分辨出誰是真的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老前輩如何一個分辨法呢?」
  金釣翁道:「我無法說出仔細的內情,那只是一種感覺。」
  俞秀凡道:「能不能在他的精神氣質上,分辨出他是真的造化城主?」
  金釣翁道:「不是由氣質上去分辨,我是憑藉一種感覺。」
  俞秀凡道:「我明白了。多謝老前輩的指點。」
  金釣翁道:「俞少俠,老朽還有幾個時辰好活,但不知現在應該幹些什麼?」
  俞秀凡道:「這個麼,我看不用了。老前輩這幾個時辰,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
  金釣翁道:「俞少俠,被說我身受怪傷,活不下去,就算能活得下去,也無法再見故人。」
  俞秀凡道:「為什麼。佛門中有一句禪語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金釣翁接道:「俞少俠,被勸老頭子了。他們三位死的很慘,但他們死的一點也不可借。他們作的惡,和我一樣多,俞少俠如是覺著我老頭子沒有用處,老頭子就立刻自絕而死。如是覺著我老頭子還有點用處,那就指派我一點事作。」
  俞秀凡笑一笑,道:「老前輩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語聲一頓,接道:「目下最重大的一件事,就是要想法子找出那位造化城主。」
  金鉤翁道:「不容易,俞少俠,除他自願見你,咱們沒有法子把他逼出來。」
  俞秀凡低聲道:「老前輩,他那四大從婢在造化城中的地位如何?」
  金釣翁道:「他們雖是丫頭身份,但他們在造化城中的地位,卻是十分崇高。老實說,就算我們號稱近身四衛的人,也未必比那四大從婢的身份高些。」
  俞秀凡點點頭,道:「她們在劍道上的成就,決不在四位之下」。
  金釣翁道:「這個老朽也有同感。」
  俞秀凡道:「老前輩,你們號稱近身四衛,想來是應該經常和造化城主守在一起,但你們竟然無法分辨出誰是造化城主,這人的高明,深沉,的確是十分可怕了。」
  金釣翁道:「所以,十幾年的相處,我們竟沒有一點賓主之情。」
  俞秀凡道:「老前輩,想想看,所謂造化城主,是不是集很多高手的代名?」
  金釣翁道:「這個,確叫人有這樣的懷疑。不過,老朽思及此情,覺著有些不大可能。」
  俞秀凡道:「為什麼?」
  金釣翁道:「這麼一個神秘的組合,這麼龐大的實力,那創辦之人,定然是雄才大略,陰險無比,豈容他人和他分權而治?」
  俞秀凡點點頭,道:「老前輩和晚輩的淺見相同,造化城主,只有一個,其他的都不過是他的化身罷了。」
  金釣翁道:「不同的是,他要求的化身,並非是完全相同。而是在不同場合,他以不同的化身出現。這一些,某些不同相處的人物,對那造化城主,都有不同印象。我們這些近身侍衛,表面上更接近他,事實上,卻是眼花締亂,無法確定,我們保護的人,竟然不知他是不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任他心機精密,化身千百,但這個地方,定是他的安身之處。發號施令的中心地位。」
  金釣翁道:「是的。」
  俞秀凡道:「只要咱們能深入腹地,定可見到他了。」
  金釣翁道:「應該如此。」
  俞秀凡道:「老前輩是否願意和咱們合力衝入內府,逼他現身?」
  金釣翁道:「但有所命,老朽無不遵從。」
  俞秀凡道:「好吧!咱們都是已把生死量之度外的人,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就算裡面是刀山油鍋,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金釣翁道:「對!老朽帶路。」
  俞秀凡道:「慢著!老前輩,可否先把裡面的內情告訴我們?」
  金釣翁呆了一呆,道:「這個,老朽知道的有限。這座大廳屏鳳之後,有一道門戶,向後通去,每一個轉彎之處,就有一座宅院,我們四人,合住在一座宅院之內。自然,那裡佈置的十分豪華,各具數室,就在那裡,我們過著醇酒美人的生活,忘去了自我。」
  俞秀凡道:「後面,你們就沒有去過麼?」
  金釣翁道:「沒有。」
  俞秀凡道:「好!那咱們就換個法子。」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有人在麼?」他一連呼叫數聲,不聞有人相應。」
  這時,大廳之中,除了金釣翁、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之外,只餘下幾具屍體。
  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低聲接道:「老前輩,那裡面可有什麼機關麼?」
  金釣翁道:「這些年來,老朽從未見過他們用過什麼機關埋伏」
  俞秀凡道:「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舉步向前行去。
  金釣翁道:「老朽帶路。」
  搶在俞秀凡前面,向前走去。他手執金竿,抬頭挺胸,一副譏死如歸的豪壯氣勢。
  屏風後果然有一道門戶,很寬大的門戶,可容三個人並肩而過的大門戶。目力可及到七丈之處,有一座攔住去路的宅院。
  金釣翁指著這座宅院,道:「就是那一座宅院,是我們四人的宿住之處。」俞秀凡道:「可有穿宅而過的雨道?」
  金釣翁歎口氣,道:「這是一座很奇怪的建築,依著山態形勢,築成了宅院迴廊,那圍牆之外,就是懸崖,百丈深淵,應該有險惡異常的山徑,但那兩條青石圍牆,卻掉去了所有的險惡,凡是穿出岩石,都用來築成閣樓。」
  金釣翁道:「有一條折轉的去路,繞過那座宅院向後通去,但巧妙的建築,卻使人有著到此為止的感覺。」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老前輩到過那宅院後面的通道中去過麼?」
  金釣翁道:「沒有,甬道折轉五尺處,有一道鐵門,封閉了甬道。
  那鐵門十分堅牢,由裡面關著,除非裡面的人願意打開,外面的人無法打開鐵門。」
  俞秀凡道:「咱們瞧瞧去吧!」
  金釣翁當先帶路,行入宅院之中。這座宅院佔地下大,一道青石圍牆,把宅院完全圍了起來,裡面分成一座小廳,四個房間)房間不大,但卻都十分精巧。四個穿著粉紅衫裙的少女,呆呆的坐在廳中。
  一見那金釣翁等行人廳中,立時站起身子迎了上來,一躬身,道:「金爺!」
  金釣翁一揮手,道:「忘情大師、金星子道長、土龍吳剛,都已經死去了。」
  四個少女相互望了一眼,黯然垂首。
  金釣翁道:「至於老夫麼,也活不了多久。大概三五個時辰內,就要死了,也許會更早一些。四位姑娘在此陪了我們數月之久,咱們無以為報,至少不能拖累四位姑娘。」
  左首一個紅衣少女,突然站了起來,接道:「金爺,要我們如何自處?」
  主釣翁道:「這個,在下也無法回答諸位了。我不能牽累諸位,但也無能保護諸位。」
  左首紅衣少女道:「我們不是自願來的,也無能自主離去。金爺有事,我們也不便多麻煩你了,我們只有坐在此宅,等候著變化了。」
  俞秀凡一直很留心四個紅衣少女的舉動、行止,發覺他們都是不會武功的人。
  金釣翁歎息一聲,道:「那就委屈四位姑娘了,俞少俠,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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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回 巧敗豹陣 誤陷羅網

  俞秀凡點點頭,站起身子,向外行去。金釣翁帶幾人繞過小廳後面,果然有一條向後通行的甬道。一道鐵門.橫阻去路。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兩側的圍牆,高約一丈五尺,那鐵門的高度,恰與圍牆相齊。
  無名氏低聲說道:「這鐵門不算太高,在下上去瞧瞧。」
  金釣翁道:「強賓不壓主,還是我上去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不用爭先了,請無名兄上去,咱們準備接應。」
  無名氏一提氣,呼地一聲,騰躍而起,落在鐵門之上。他江湖上經驗豐富,雙足一搭上鐵門,身子疾向一側斜臥。目光轉動,打量了四周的景物一眼。
  只見圍牆外面,緊鄰峭壁,一眼望去深不見底,鐵門後是一條八尺寬窄的甬道,在兩道圍牆夾峙之下,向裡面蛻蜒而去。真是不登山牆不知牆外的凶險,如是沒有兩道青石砌成的堅牢圍牆相護。
  單是這一道險徑,就叫人有著驚心動魄的感覺。不見有暗器襲來,無名氏才緩緩挺直身子,向鐵門裡望去。
  只見數十隻閃動的金睛,瞪著望向鐵門上的無名氏。夕陽下,看得清楚,那竟是十幾隻金錢豹。輕輕吁一口氣,無名氏倒翻而下。金釣翁久居此地十餘年,但卻一直未向鐵門裡面瞧過,好奇之心,更勝他人,忍不住問道:「可有什麼埋伏。」
  無名氏道:「十幾隻豹子。」
  俞秀凡道:「豹子?」
  無名氏道:「是的。最凶狠的一種金錢豹,真不知他們如何能養在一起,這種凶獸,最不合群,向是獨來獨往,十幾隻散佈於鐵門之內,竟然互不侵犯。」
  俞秀凡道:「幾頭猛獸,也能攔住咱們麼?」
  無名氏道:「如是地方廣闊一些,咱們自然不怕,但那甬道太狹窄,兩面的圍牆之外,都是深不見底的絕壑。」
  俞秀凡道:「只是那十幾頭金錢豹麼?」
  無名氏道:「是!只是那幾頭金錢豹。」
  金釣翁道:「無名氏兄,那一條南道,有多長?」
  無名氏道:「約估有十五六丈的距離,雨道隨著山勢向右彎去。」
  金釣翁道:「有沒有人?」
  無名氏道:「沒有。」
  金釣翁道:「老朽當年在深山大澤之中走動,有著對付金錢豹的經驗,我先過去。」
  俞秀凡道:「老前輩既是如此說,咱們恭敬不如從命了。」
  金釣翁飛身一躍,超過鐵門。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幾乎同一時間,飛身而起,越過鐵門。四個人,也就不過先後之差,落在實地之上。
  俞秀凡目光轉動,果見十三隻生著灰、黑花紋的金錢豹,瞪著二十六隻大眼睛,凝注著四人,前腿半伏,擺著一副攻襲的姿態。
  金釣翁道:「俞少俠,這十幾頭豹子,都受過嚴格訓練,才不會立時向人攻襲。」
  俞秀凡道:「它們似乎是在等著什麼?」
  金釣翁道:「攻襲咱們的令諭。」
  俞秀凡道:「那是說暗中仍然有指揮它們的人了。」
  金鈞翁道:「就算沒有人在暗中指揮這群猛獸,它們也練過攻襲人的方法,似乎是要選擇有利的時機,合群而攻。」
  俞秀凡道:「這甬道寬不過八尺,咱們如是站在一排拒擋獸群攻襲,只怕施展不開。」
  金釣翁道:「哪一位有對付猛獸的經驗,和老朽站在前排。」
  無名氏踏上一步,道:「我來。」
  石生山和俞秀凡站在後排,前後兩排,相距約六七尺遠。十三隻金錢豹,仍然靜伏未動,既未向人攻襲,也未發出吼聲。
  金鈞翁目光轉動,看俞秀凡等已擺出了迎擊之陣,立時大喝一聲,金竿一揮,擊了出去。
  一隻金鉤,疾飛而出,直擊向兩丈外一隻巨豹頭頂。那些豹群,似已通靈,眼看金釣翁一竿擊出,立時厲吼一聲,飛撲而上。三隻花豹,並排而出,帶著一股腥風,閃電而至。
  金釣竿中飛鉤,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暗中運氣,貫注於系鉤的銀線之上,飛出的金鉤,突然中途折向,波的一擊,擊在中間一頭花豹的左眼之上。
  那金鉤不大,但在金釣翁的內力貫注之下,力道卻十分強勁。
  但聞波的一聲,金鈞深入豹目、金釣翁右手一收,生生把花豹一隻左眼,給鉤了出來。
  花豹受創,張口怒吼,鮮血飛濺中,反而加速了撲擊之勢,迎向金釣翁當頭落下。
  金釣翁冷哼一聲,道:「畜牲找死!」金竿渾搖,斜裡擊出。順花豹向前飛撲之勢,借力用力,呼的一聲,硬把一頭花豹,摔出圍牆之外,帶著一陣淒厲的吼叫聲,摔落深谷。
  無名氏手中執著一把單刀,刀平胸而舉,蓄勢戒備。
  左面的一隻花豹,大張巨口,迎頭落下。將近無名氏身前時,忽然一伸前腿,露出了利牙,抓了下來。
  這就是「金豹露爪」,在武功上,也是一式很有名的招術。
  無名氏丞然推出一刀,一片刀光,斬向雙爪。這花豹攻勢猛厲,但對無名氏這等高手,還構不成威脅,刀光過處,斬落下花豹兩條前腿。花豹受創,身子向下沉落,大口一合,咬向無名氏的腦袋。
  這一下,變出意外,無名氏未想到這花豹在受傷之後,還能傷人。一時間,來不及舉刀封擊,只好向後退去。
  幸好石生山疾衝兩步,一揮手中得自少林僧侶一把戒刀橫裡拍出。啪的一聲,擊中那花豹的腦袋。花豹吃石生山一刀拍出五尺,跌落在石地之上。
  俞秀凡忽然間拔劍擊出,寒芒一岡,刺入了花豹的頭內。
  三頭撲上來的花豹,片刻間全數死去。只聽見聲豹吼,又是三隻花豹,撲了上來。
  俞秀凡疾上兩步,長劍一揮,寒芒閃過,腰斬了一頭花豹。
  金釣翁、無名氏,全部揮動兵刃擊出,又擊斃了另外兩頭花豹。
  偷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這些花豹,似是受過了很嚴格的訓練,每一組,都是三頭合撲上來。」
  金釣翁道:「就算是受過訓練的花豹,也無法合作到如此佳妙的境界。」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另一批花豹身作撲擊之狀,但卻未立刻發動,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金釣翁輕輕吁了一口氣,道:「俞少俠看出來了吧?」
  俞秀凡道:「看出什麼?」
  金釣翁道:「一直有人在暗中操縱這些花豹向人攻擊,這等野獸,卻無法作攻襲時機的選擇,只有人才會有此能力,」
  俞秀凡道:「目力所及處,不見人影,也聽不到什麼聲音。」
  金釣翁道:「可能是一種很輕微的聲音,也可能是咱們不注意的暗號,但一定有人在暗中主持。」
  俞秀凡道:「老前輩的意思是咱們先找出那操縱這些花豹的人?」
  主釣翁道:「正是此意。不知俞少俠的高見如何?」
  俞秀凡道:「這辦法不錯,但不知如何才找出那個人?」
  金釣翁雙目凝神,緩緩在群豹之中搜尋。
  俞秀凡心中一動,低聲道:「老前輩,那人可是混在豹群之中?」
  金釣翁道:「造化城主的機詐,叫人防不勝防,如若有一個人,披著豹皮,裝作成一頭花豹,豈不是很容易瞞過人的眼睛。」
  俞秀凡道:「不錯,這該是最好的辦法了。真虧老前輩想得出來。」
  金釣翁道:「俞少俠,果然是有著過人的才慧,老朽在造化城中日久,知道造化城主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但俞少俠,卻能在老朽的目光中,找內情,這一點,就非常人能及了。」
  俞秀凡道:「如是那人在裝出豹吼之聲,指揮群豹,那就更天衣無縫了。」
  金釣翁道:「老朽也有同感,但不知俞少俠找出那人沒有?」
  俞秀凡道:「慚愧晚輩還未找出可疑目標,老前輩有何教我。」
  金釣翁稅利的日光,凝注在三丈外一隻緊靠石壁的花豹身上,緩緩說道:「俞少俠,看到那只花豹麼?」
  俞秀凡道:「看到了,但晚輩看下出它有什麼不同之處。」
  金鉤翁道:「虎豹屬於獸類,不會把身子那樣靠在石壁上。」
  俞秀凡恍然大悟,覺著那頭花豹倚在石壁上的姿態,有些可疑。他目光過人,仔細觀察之下,發覺那只花豹,不但姿勢可疑,而且目光也和其他的花豹不同。除此之外,全身都扮的惟妙惟肖,如非有經驗的人,決難看得出來。
  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說道:「老前輩高明的很,那不是一頭花豹,那是一個人扮裝的。」
  金釣翁淡淡一笑,道:「待老夫賞他一鉤。」
  俞秀凡心中暗忖道:「他那金竿之中的系鈞細索,難道有四丈以上的距離麼?」
  心念轉動之間,金釣翁已然出手,右手一揮,一道金芒,破空而出。日光下,但見金光閃了一閃,立時響起了一聲吼叫。那是人的慘叫,聲音淒厲,似是受了極重之傷。
  金釣翁金竿一帶,收回金鉤,帶起了一股鮮血。那一股鮮血很細,但卻激射出一丈多高。只見那花豹前腿一震,一副豹皮由身上脫落了下來。豹皮退下,現出了個人來。
  那人穿著黃色的勁裝,雙手按在前胸之上,鮮血由指縫中透了出來。他五官曲扭,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臉色猙獰,滿是恨意。
  俞秀凡心中大奇,暗道:小小一個魚鉤,就算鉤下來了一塊肉,也不至於疼到如此難以忍耐的地步。
  只見黃衣人向前奔跑了一陣,突然停了下來,倒在地上死去。
  微微一怔,俞秀凡緩緩說道:「老前輩,這一鉤打在了什麼地方,如此厲害。」
  金釣翁道:「鈞斷了他的心脈,我只對準了豹腹上面擊去,卻不料擊中了他的要害。」
  那豹群失去了指揮的人,頓形星散局面,有不少竟然掉頭而去。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對付凶人惡獸,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殺止殺,以暴制暴。這些花豹,在猛獸中最為凶殘,但它們似也知道死亡的可怕。」
  金釣翁點點頭,道:「這十多隻花豹,集於一處,就算是第一流武功的人,也難免心生畏懼。如是咱們適才稍有退縮行動,這些花豹,必前仆後繼的猛撲過來。老實說,這十多隻花豹如若是一擁而上,就算是咱們能夠應付下來,亦必要傷在花豹的利爪之下。」
  俞秀凡略一忖思,道:「以獸御人,造化城主也無什麼可怕之處了。」
  這時,那些花豹,都已倦伏一惻,不再作勢欲撲。
  金鈞翁道:「花豹生性凶殘,但它們常常和馴豹之人接近,已完全受制於人。一旦失去了指揮的人,它們連撲擊敵人的勇氣也完全消屯因為,它們明白,只要不向人攻擊,人也不會傷害它們。」
  俞秀凡道:「造化城也是如此。只要,咱們能一舉制服了造化城主和他一部分死士,這組織龐大的造化城,也可能在失去主宰人物之後,風消雲散。」
  金釣翁道:「俞少俠語含禪機,發人深省。想那造化城主每頁不是一個人罷了,如是咱們早有抗拒他的決心,單是我們四大從衛,就可以和他一決勝負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老前輩,在下覺著,造化城主,可能是數人或十數人組成的一個首腦集團,才能這麼神出鬼沒的,造成這等神秘的一處巢穴。」
  金釣翁沉吟了一陣,道:「這一點,老朽和俞少俠的看法稍有不同。」
  俞秀凡道:「請教高見。」
  金釣翁道:「不論造化城主的為人如何,但他能造成這樣一個局面,定是一位才智絕世的人物。這樣一位高人,似乎是不可能和數位或十數位同道,組成一個首腦集團。」
  俞秀凡道:「在下也曾這麼想過,但有很多地方,叫人思索不透。」
  金釣翁微微一笑,道:「俞少俠,這件事,咱們不用再談下去了,揣測無補幹事,何不闖進去瞧瞧!」
  俞秀凡道:「老前輩說的是。」舉步向前行去。
  伏於甬道的花豹,竟然靜臥不動,只是用兩隻眼睛望著幾人。
  行至甬道盡處,忽然甬道折轉,又向一側彎知但彎角五尺處,又是一道鐵門俞秀凡一提氣,飛身登上鐵門。在他想來,那鐵門外面,仍然是一條甬道。那知一足踏空,身於忽然向下落去。原來,那鐵門之外,再無去路,竟然是一道百丈深谷。到山谷雲封霧鎖,深不見底。
  俞秀凡大吃一驚,急伸左手抓住了鐵門,一個倒翻,重又躍回門內。因為那鐵門外深谷,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卷吸之力,如是心中無備,很容易被那卷吸之力,引的一腳踏空。
  俞秀幾輕輕吁一日氣,道:「好惡毒的設計,這一次,算我運氣好,逃過了一劫。」
  無名氏臉色一變,道:「怎麼說?」
  俞秀凡道:「那鐵門之外,是一道深谷,那鐵門下面緊臨峭壁。
  而且,鐵門外面,光滑得連一個著腳之處也沒有,如若身子離開那鐵門.超過一步,只怕就很難再有逃命的機會了。」
  無名氏道:「這設計當真是惡毒的很。」
  俞秀凡目光轉到金釣翁的身上,道:「老前輩!這也是一片絕地,似乎是後面再無去路了。」
  金釣翁皺皺眉頭,道:「這個麼,老朽就不清楚了。不過,就老朽所知,有不少人,常常從後面行來,如是完全沒有出路,他們都到了何處呢?」
  俞秀凡道:「這座造化城的設計,變化多端,雖然不能說有巧奪造化之功,但卻處處出人意外,如是老前輩確然看到了很多人自後面行來,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花樣了。」
  無名氏道:「如若那鐵門之外的懸崖,和圍牆外面一般的深,要想挖一條地道,決非一件容易的事了。」
  俞秀凡沉吟不語。
  金釣翁道:「這麼說來,毛病就在這條甬道中了。」
  俞秀凡道:「目下看來,這似是一片絕地,一座孤峰,咱們似乎是被困在這孤峰之上了。」
  金釣翁道:「照老朽的看法,這地方一定有路,而且,可通達四方,問題是咱們如何去找這條路了。」
  俞秀幾道:「老前輩,這座深谷,有多少丈深?」
  盆釣翁道:「第二道鐵門之後,老朽從未來過,這道峭壁有多少丈,老朽也不清楚。不過在我們住的地方,兩面峭壁,大約有二百丈深。」
  俞秀凡道:「飛樣的距離,就算是一塊生鐵摔下去,也會摔成碎片。」
  金鈞翁道:「不錯。不論何等高明的輕功,也要被摔成粉身碎骨。」
  俞秀凡道:「哪是說,咱們無法橫越這道深谷,他們也一樣無法越過了。」
  金釣翁道:「是。俞少俠不能的事,只怕天下無人能夠辦到。」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不是住在這裡面麼?」
  金釣翁道:「俞少俠,老朽也是這樣的想法,但現在看來,這地方也只是一個陷阱。」
  忽然聽到無名氏大聲叫道:「快些看,那是什麼?」
  俞秀凡等轉頭望去,只見鐵門外面,冉冉升起一個白衣人來。
  這突然出現的白衣人,使得場中之人,全都大吃一驚。俞秀凡親身經歷,那鐵門外面,是滑不留手的峭壁,這人怎會在鐵門外面出現。
  那現身的白衣人,似是有意造成俞秀凡一種詭異的感覺,腰部超過了鐵門之後,立刻停下。
  無名氏低聲道:「公子,你說那鐵門外面,是一道滑得難以著足的峭壁?」
  俞秀凡道:「下臨深谷,煙封霧鎖,無法瞧到谷底形勢。」
  無名氏接道:「但這位白衣人……」
  俞秀凡已鎮定下心神,淡淡一笑,接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他不會長出那樣長的兩條腿,由深谷中把身子撐起來。」
  金釣翁道:「如是在鐵門外的峭壁上,橫插上一座可以著足之物,這就不足為怪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既能在這峭壁上修築圍牆、鐵門,自然是不難在那足著的峭壁上設下埋伏。」
  那白衣人一直靜靜的聽著,直待俞秀凡說完了話,才冷冷的說道:「你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不錯。區區正是,閣下是……」
  白衣人接道:「引渡使者。」
  俞秀凡道:「引渡使者?」
  白衣人道:「聽說你想見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冒千險萬難而來,用心就在一見造化城主。」
  白衣人道:「如無本使者的引渡,閣下再找十年,也一樣無法見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我希望見到是真的造化城主,不希望再見他的化身。」
  白衣人冷冷說道:「可以。但不知你要出什麼價錢?」
  俞秀凡道:「出價?」
  白衣人道:「是。想那造化城主,乃人中之仙,豈是輕易可以見得的!」
  俞秀凡道:」咱們乾脆一些,閣下想要什麼,還是一口說出來吧!」
  白衣人道:「老夫如是開了口,只怕你付不起。」
  俞秀凡道:「閣下,造化城中的凶險。在下已經見識了不少,似是用不著再故弄玄虛了。你如是要天上的星星,在下自然是付不出來。」
  白衣人道:「老夫要的東西,自然是你能夠忖得出來之物。」
  俞秀凡道:「好!那就請說出來吧!」一面卻仔細打量那白衣人,他雖口口聲聲自稱老夫,但卻連一點鬍子也看不到。
  只聽金釣翁冷冷說道:「陰陽叟,你作了引渡使者,連太湖故友,也不認識了麼?」
  陰陽叟皮笑肉不笑的一張嘴巴,道:「金釣翁,別說你還是人,就是你骨化灰塵,老夫也能認出你來。」
  金釣翁道:「這麼說來,倒是老夫眼拙一些了。」
  俞秀凡低聲道:「老前輩,這一位也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了。」
  金釣翁道:「是!縱橫東南道二十年的陰陽叟。」
  俞秀凡歎一口氣,道:「老前輩,有一件事,實叫晚輩不解。」
  金鉤翁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這些武林中的名人高手,為什麼都甘願作為造化城主的爪牙?」
  金釣翁笑一笑,道:「有很多為形勢所逼,有很多卻生具惡根。」
  但聞陰陽叟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金釣翁未完之言,道:
  「俞秀凡,你還未回答老夫的話?」
  俞秀凡道:「你還未開出價來?」
  陰陽臾道:「一條臂膀。不妨害你用劍的手臂。」
  俞秀凡道:「要我一條左臂膀?」
  陰陽曳道:「不錯,要你一條左臂膀,這代價不算太大。」
  俞秀凡道:「嗯!不算太大,不過,在下覺著無此必要。」
  陰陽叟接道:「不錯,忖一條手臂,立刻見到真正的造化城主,也可留下你一條性命。」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要見我,為什麼又不肯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我已經受了很多處的傷。體力方面,已然打了很大的折扣,再讓我斬下一條手臂,還有什麼動手的能力,這一點,不知道閣下是否想到了。」
  陰陽更冷冷說道:「閣下說的不錯,但那造化城主,是一位非常好勝的人。他知道了俞少俠闖過了重重的險關,所以,他也希望見你。不過。他有一個規矩,任何一個陌生的人,要想經由引渡使者去見他,到隊就必須自殘一處身體,或者是挖出一隻眼睛,至少也要割下鼻子。」
  俞秀凡道:「如若閣下說的很真實,割下鼻子一事,在下倒可以考慮。」
  陰陽叟一皺眉頭,道:「你這麼一幅美好的面孔,如是割下了一隻鼻子,那豈不是破壞了所有美感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面貌的夫丑,有得什麼關係,割下一個鼻子,大不了難看一些。」
  陰陽叟沉吟了一陣,道:「好吧!那你割下一隻鼻子。」
  金釣翁道:「慢著!」
  陰陽叟怒道:」金釣翁,你吃裡扒外,己不可原諒,竟然又來破壞大事。」
  金釣翁笑一笑,道:「陰陽叟,你沒有看到忘情大師、金星子道長和土龍吳剛的死狀,你要看到了,你也會寒心的很。」
  陰陽叟道:「他們可是死在俞秀凡的劍下?」
  金釣翁道:「如是死在俞秀凡的劍下,那也是應該的事,還有什麼淒慘可言。」
  陰陽叟道:「哦!」
  金釣翁道:「他們不是死在敵人之後,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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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2:06:43 |只看該作者
  陰陽叟道:「自己人?」
  金釣翁道:「是!自己人的手中,造化城主的化身之手。」
  陰陽叟道:「就是你們四大從衛保護的那位化身麼?」
  金釣翁點點頭,道:「不錯。」
  陰陽叟道:「他呢?」
  金釣翁道:「死在俞少俠的劍下。」
  陰陽叟長長吁一口氣,道:」這麼說來,俞秀凡果然是一位不平凡的人物了。」
  俞秀凡沒有講話,金釣翁卻接口說道:「不錯,就老朽所見,俞少俠的劍法,是老朽這一生所見的最好劍道高手。」
  陰陽叟道:「就算你說的很真實吧,但也無補於事。」
  金釣翁道:「你也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屈辱於引渡使者之位。」
  陰陽叟冷笑一聲,道:「金釣翁,另想在中間挑撥離間,老夫不吃這個。」
  金釣翁道:「你執迷不悟,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陰陽叟冷冷說道:「咱們的身份不同,老夫這接引使者,比起你那從衛的身份,高出甚多。」
  金釣翁道:「從衛固然不是什麼很高的身份,但引渡使者,也不過是一個帶路的人罷了。」
  陰陽叟突然尖笑一聲,道:「金釣翁,你似乎應該休息一下了。
  咱們還有一筆老帳沒有算清楚,過去咱們同屬於造化城豐之下,老夫還不好意思找你,如今你背叛了造化城主,咱們應該清一清老帳了。」
  金釣翁道:「數十年之事:你似乎是還沒有忘記。」
  陰陽叟道:「忘不了。任何傷害到老夫的事,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你等著。辦完了俞秀凡的事,咱們就結算舊帳。」
  金釣翁笑一笑,道:「俞少俠不會割下他的鼻子,你也不用心存心忘想了。」
  陰陽叟道:「他不割下鼻子,就不可能見到造化城主。」
  金釣翁道:「不錯,造化城主一樣也見不到俞少俠。」
  陰陽臾道:「造化城主不一定要見他。」
  金釣翁道:「俞少俠也未必急在一時要見造化城主。」
  陰陽臾道:「你該明白,如是造化城主想見俞秀凡,可以各種不同的化身,和他見面,在造化城主而言,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金釣翁道:「不錯,但我們自然會發覺他的改扮。老實說,目下俞少俠已是造化城主的眼中之釘,背上芒刺,急於要見俞少俠的是造化城主,咱們似乎是不必再割一隻鼻子見他了。』」
  陰陽叟怒聲喝道:「金釣翁!你這老奴才,似乎是己認俞秀凡為主子了。」
  金釣翁道:「言重言重!咱們就是俞秀凡的奴才,那也是心甘情願。」
  俞秀凡急急說道:「老前輩,這叫晚輩如何能夠擔待得起。」
  金釣翁接道:「陰陽叟,你聽聽,俞少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至少,我們是平行論文,你和造化城主敢麼?他會稱你一聲老前輩麼,你才是真正的奴才。」
  陰陽叟怒道:「你們四大從衛是奴才的奴才,老夫追隨的,至少是真正的造化城主。」
  金釣翁笑一笑,道:「就算是吧!但我們覺醒了,現在我是金釣翁,太湖霸王,昂然七尺之軀,堂堂大丈夫。你呢?還不過是個引渡使者罷了。」
  陰陽叟只聽得臉色大變,咬的牙齒格格作響,道:「金釣翁,城主不會饒過你的。你會嘗試到造化城中最慘酷的刑罰,你會被片片碎裂,分喂狼群。」
  金釣翁哈哈一笑,道:「你不覺得這些話說的陽氣太重了一些嗎?你像不像王婆罵街?」
  陰陽叟怒叱一聲,突然一揚右腕。一團銀芒,疾如流星般直飛過來。
  金釣翁哈哈一笑,手中金竿疾飛而出。一點金光,閃電迎去。
  金光、白芒,突然一接,立時閃起了一團火光。
  耳際間響起金釣翁的聲音,道:「諸位快請閃開!」
  其實,無名氏、石生山等,都是江沏上閱歷極為豐富的人,眼看火光爆閃的剎那,已然向旁側避去。
  而人都有著同一的心意,覺得俞秀凡的生死,比自己的生死還要重要,所以,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伸手抓住了俞秀凡向旁側帶去。無名氏更是一閃身子,攔在了俞秀凡的身前。
  但見那爆裂的火光,射人鐵問之內,敷落在地上。立時間,化成了一團一團的慘綠火焰。
  無名氏左袖上沾染了一點火星,立刻熊熊燃燒起來。俞秀凡一劍削出,劍鋒掠著手腕滑過,削落下一片衣服。也削落那燃燒的衣袖。
  金鉤翁金竿抖動,又是兩點金芒射出,擊向數丈之外的陰陽叟。
  但見上半身浮動在空中的陰陽叟,突然向下一沉,消失不見了。
  金釣翁右腕一挫,收回擊出的金鈞,道:「這老妖物,越來越陰險了。」
  俞秀凡低聲說道:「我一直想不明白,那陰陽叟怎會停留在鐵門外面的深谷之上。」
  金釣前道:「俞少俠,老朽倒是想明白了。」
  俞秀凡道:「請教高明。」
  主釣翁道:「那機關不在這道鐵門之內,而在這鐵門之外。」
  無名氏低聲接道:「兩位只管大聲交談,在下瞧瞧去。」
  俞秀凡臉色一變,欲待出言喝止,無名氏卻不停的搖手阻攔。
  只見他輕步行近鐵門,悄然向上游去。
  金釣翁一皺眉頭,道:「俞少俠,如若老朽沒有看錯,必然另有門戶,通入那峭壁之中。」
  俞秀凡也提高了聲音,道:「老前輩看法不錯,可惜咱們無法找到那座門戶。」
  金釣翁道:「如是咱們想法子把這座峭壁炸毀,那就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俞秀凡道:「一時間到哪裡去找這麼多的火藥?」
  這時,無名氏已爬上鐵門,緩緩伸出頭去,向下探望。他舉動小心異常,竟朱發出一點聲音。
  俞秀凡則眉頭微皺,暗中戒備,一面說道:「那陰陽叟用的是什麼暗器,竟然如此厲害。」
  金釣翁道:「那是老妖物賴以成名的惡毒暗器,陰磷水火彈。」
  俞秀凡道:「剛才,是一顆陰磷水火彈了?」
  金釣翁道:「不錯,還有一種毒水彈。這兩種暗器都不能用兵刃觸及,尤其是刀劍一類擊中,立刻爆裂,灑出毒火、毒水,逼及數尺方圓。就算是一流武功的人,如在驟不及防之下,只怕也無法防止這毒火、毒水。據說那毒火沾染肌膚,燃燒不熄,毒水中人之後,潰爛不止的是惡毒之物,老朽想不到他會突然打出此物,還未乎得及告訴俞少俠。」
  這當兒,無名氏已然把整個的人頭伸出鐵門外面,大約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心有未甘,整個的上半身,伸了出去。忽然無名氏探出鐵門的身子,似是遇上了極大的吸力,整個身子,向下沉去。耳際間,響起了一聲悶哼,似是無名氏的咽喉,被人堵了起來,叫不出一聲聲音。」
  這不過極快的一瞬,俞秀凡等怔了一怔,無名氏己完全消失。
  俞秀凡吸一口氣,飛身而起。
  但金釣翁卻似是早已防到,伸手一把抓住了俞秀凡的左臂,道:「俞少俠,鎮靜一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不能亂了章法。」
  俞秀凡道:「這手段太卑鄙了。」
  金鈞翁苦笑一下,道:「俞少俠,造化城主的手段,如果是堂堂正正,也不會設立這座造化城了。」
  石生山突然行動,飛身一躍,登上了圍牆。凝目望去,但見深:
  谷千丈,那裡還有無名氏的影子。
  俞秀凡大聲喝道:「下來!別再中了別人的暗算。」
  也許是石生山選擇的方位很正確,竟然未遇到意外暗算,飄身落著實地。
  金釣翁道:「瞧到了什麼?」
  石生山道:「沒有瞧到什麼。不過,如是無名氏跌人深谷之內,我定然可以瞧出一點蛛絲馬跡。」
  金釣翁道:「俞少俠,看來是不會錯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金釣翁道:「門戶機關就設在那鐵門下面。」
  石生山道:「無名兄小心異常的探出頭去,怎麼會全無警覺的就遭了人的暗算。」
  俞秀凡雙目凝神,沉思了一陣,突然伸手在地上寫道:「無名兄只顧注意到正面,忽略了兩惻。」
  金釣翁一點頭,道:「不錯。」
  石生山道:「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俞秀凡低聲道:「將計就計。」
  這句話說來很簡單,人人都懂,但此時此情之下,連金釣翁那樣的老江湖,也聽得瞠目結舌,不知俞秀凡言中之意。俞秀凡稍一沉吟,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將計就計之法。
  金釣翁搖搖頭,道:「這個太過於危險了。」
  俞秀凡道:「我知道,但此刻咱們已到了別無選擇的餘地,縱然冒險一些,強過損一條左臂了。」
  金釣翁道:「這一個讓給老朽如何?」
  俞秀凡笑一笑道:「老前輩,不論咱們誰去,都是一樣的冒險,何不由在下試試呢?」
  金釣翁道:「不!老朽還有幾個時辰好活,就算不幸跌下深谷而死,也不算什麼了。」
  俞秀凡正容說道:「老前輩,在下的主張,老前輩應該振作起來,和毒發時的痛苦對抗,也許,那時,咱們能找出解救之法。」
  金釣翁道:「這個,這個……」
  石生山自知武功不濟,所以,只靜靜的聽著,沒有開口。
  俞秀凡忽然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也不閒著,助我一臂之力。」
  金釣翁道:「如何相助?」
  俞秀凡道:「晚輩如若以無名兄相同的速度,跌下去時,你可用金竿中的飛索,纏住我的雙腿。」
  金釣翁點點頭,道:「如是老朽早作準備,大約可以辦到。」
  俞秀凡道:「好!我身不由主,向下跌落時,你用竿中釣索,纏住我的雙腿,但盡量放長你的釣絲,我如跌下深谷,有你這一索之力,我自信可以不致於掉下去了。」
  金釣翁有些茫然不解,但他卻沒有再問,只是迷惑的望著俞秀凡。
  俞秀凡低聲道:「我如有了什麼發現,會設法招呼你們。」
  金釣翁也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公子多多小心。」
  俞秀凡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金釣翁一提真氣,蓄勢戒備。
  俞秀凡的舉動,十分小心,行近了鐵門之後,突然一提真氣,身子飛騰而起。
  他早已打算好了應付之法,上半身露出鐵門時,身子向前一傾,半個身子探出了門外。
  金釣翁右手一振,金釣長索飛出,捲上了俞秀凡的左腿。
  果然,俞秀凡的身子向前探出時,兩惻突然飛過來兩條套索。
  那套索飛來的位置,都在兩側死角,所以俞秀凡雖然早已留上了心,仍然無法看到,等到俞秀凡看到,套索已到了頭頂。
  原來,那飛來的套索,不但角度隱密,而且,手法熟練,快如悶電套向了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急擺,但仍然沒有擺開,被右面一條套索套中了項頸。但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向下拖去。這股力量強大無匹,俞秀凡竟然感覺到抗拒不易。身不由主的被那股強力向下一拖,向下墜去。自然,俞秀凡在全神戒備之下,可以揮劍斬斷套索,但他別具用心,並未揮劍。
  金釣翁放長了金竿中的魚索。俞秀凡身子下墜到一丈左右處時,那陡立的峭壁中,突然伸出了一個網兜,接住了向下墜落的俞秀凡。
  那是設計的十分精巧的機關,配合的佳妙無匹,網兜是絲索織成,兜中了俞秀凡之後,立刻收緊,又縮回峭壁。這不過是一四間的功夫,俞秀凡來不及有所反應,那網兜己緊緊的收起。
  俞秀凡長劍貼身,平平放起,身子和長劍並在一處。但聞砰然一聲輕震,網兜被摔在石地之上。俞秀凡只覺那網兜愈收愈緊,全身都在那繩索的收縮之下,壓迫的蛤伏在一處。形勢逼得他不得不運氣抗拒,那網兜有著很大的空隙,俞秀凡發覺自己正陷在四個人的包圍之下。
  四個穿著黑衣長衫的大漢,腰中各繫著一條很寬的白色帶子。
  四個人年齡相若,都在四十以上年紀。手中各執著一根熟銅棍,粗如鴨蛋。至少,也有六十斤以上的重量。四條銅棍,都已舉起,隨時可以擊下。
  定一定神,俞秀凡吁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一個濃眉長臉的漢子,冷冷說道:」你就是俞秀凡麼?」
  俞秀凡盡量使自己保持著平靜,淡淡一笑,道:「不錯。這是什麼地方?」
  濃眉大漢道:「要你命的地方。閣下,準備就範呢?還是咱們動手?」
  俞秀凡道:「我可不可以預先知道,就範如何?要你們動手又如何?」
  濃眉大漢道:「要動手麼?咱們四條銅棍一齊擊下,先打斷你的雙臂雙腿,然後,再松網兜,帶你去見城主。」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麼?」
  濃眉大漢道:「不錯。」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自願就範呢?」
  濃眉長臉的大漢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是閣下願意就範,先要棄去兵刃,加上鐵枷手銬,去見咱們城主。」
  俞秀凡道:「看來,這兩種方式,都非待客之道。」
  濃眉大漢道:「閣下覺著自己是客人?」
  俞秀凡笑一笑道:「不論我是不是受歡迎的客人,但我遠道而來,是客人總是不錯。」
  濃眉大漢道:「就算你是客人,也是一位惡客。咱們無暇和你多費口舌了,如何決定,快請說出,否則,咱們只好動手了。」
  俞秀凡仔細看去,果然發覺四條銅棍,分別對準了雙臂、雙腿的關節之上,如是真的擊下,就算是堅石、鐵棒,也要被擊碎、打斷,如雙臂雙腿俱廢了,再強的武功,也無法出手。
  處此形勢,似是也只是就範一途了。俞秀凡心中暗作決定,笑一笑,道:「諸位,看到了麼,在下已然棄去了手中長劍。」當真的鬆開了握劍的五指。
  濃眉大漢仔細看了一眼,道:「閣下,就閉上雙目,咱們先替你加上手銬。不過,咱們的防備很森嚴,你最好別打歪主意。」
  俞秀凡道:「我只是想見到造化城主,不會和你們這等身份的人為難。」
  濃眉大漢道:」你如真的是想見造化城主,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俞秀凡道:「你們如何下手?」一面暗用左手,解開了纏在腿上的釣索。
  濃眉大漢冷冷一笑,道:「閣下先請閉上雙目,咱們自然解開兜網。」
  俞秀凡輕輕拉動魚索,作出了約好的暗號,人卻依言閉上雙目。
  濃眉大漢道:「看起來,俞少俠似乎一個很合作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所以,諸位對在下最好也能守些信用。」
  濃眉大漢道:「只要俞少俠能守咱們之間的約定,咱們決不會傷害到俞少俠。」俞秀凡道:「你們動手吧!」
  濃眉大漢道:「好!咱們先替你加上手銬。」
  俞秀凡心中暗道:目下我被網在軟索之中,但不知他們要如何解去這座網索。心念轉動之間,突然感覺到全身十數處關節一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俞秀凡只是在盤算著,一旦被解開雙手之後,如何反擊。但卻未想到,忽然間全身關節都覺得一麻。
  睜眼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黃衣的女人,站在七八尺外,雙手各握著一把金針,望著俞秀凡頷首微笑。
  俞秀凡頸子以上還可以轉動,低頭看時,只見那雙肩、雙時、雙膝的關節之上,各中了一枚金針,這六枚金針,使得俞秀凡鱉個人變的如同癱瘓。雙手,雙臂、雙腿,不但無法運氣,而且完全不能行動。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在下身上,中這枚金針,可有什麼說明麼?」
  黃衣女淡淡一笑,道:「這叫定穴金針,凡身中此針的人,四肢乏力,難再運氣和人動手,俞少俠如是不信,不妨運氣試試。」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金針刺人了關節之中,自然是不能行動了,用不著試驗了。」
  黃衣女人道:「這真是聰明人不用多說了。你們快些替俞少俠解開網兜。」
  濃眉大漢應了一聲,解開了俞秀凡身上的索網。
  俞秀凡只覺雙腿有些軟,在兩個大漢的扶持下,才算把身子站穩。
  黃衣女子嫣然一笑,道:「快些替俞少俠搬把椅子坐下。」
  這時,四個黑色長衫的大漢,已然把銅棍收起,那濃眉大漢應聲搬過來一把木椅,道:「俞少俠清坐!」
  俞秀凡的雙手,就在膝上金針之處,可惜他的雙手已沒有移動的能力,手指雖然碰到了金針,但卻沒有法子把它拔出來。他從來沒有這樣的失望過,這一次,他真的覺著自己完了。身上六枚金針,使他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已完全不能自主。
  暗暗歎息一聲,目光轉注到那黃衣女子的身上,道:「姑娘這金針定穴的手法,果然是高明的很!」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太誇獎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目下,在下已然全無抗拒的能力了。」
  黃衣女子道:「看來,一個人的命運,真是很難預測!俞少俠想盡辦法,混入這裡,而且滿懷雄心大志,但俞少俠只怕卻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結果。」
  俞少俠道:「完全沒有想到。不過,事已臨頭,再說過去,似乎是也沒有什麼用了。」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不要這樣絕望,你還有保命的機會。」
  俞秀凡道:「哦!」
  黃衣女子道:「而且,這保命的機會,還不算大小。」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說的清楚一些呢?」
  黃衣女子道:「很抱歉,我無法給你決定什麼,不過,有人能決定。」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
  黃衣女子點點頭,道:「俞少俠果然是聰明的很。」
  俞秀凡道:「諸位,是否現在就帶我去見造化城主呢。「黃衣女子道:「俞少俠的意見呢?」
  俞秀凡道:「敗軍之將,不足以言勇。我想,現在,在下已無法作主了。」
  黃衣女子道:「金針定穴之法,只有一個好處,不會傷害人,只要把金針拔下來,俞少俠就立刻可以復元了。」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種很好的辦法。」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金針定穴,雖然不會傷害人,但它如不拔出來,俞少俠這一身武功,只怕很難發揮作用了。」
  俞秀凡道:「我明白。」
  黃衣女子道:「所以,俞少俠還要小妹幫幫忙了。」
  俞秀凡道:「那就有勞姑娘。」
  黃衣女子蓮步柵柵的行了過去,一擇手,道:「你們退開!」
  四個黑衣長衫人應聲退了下去。
  俞秀凡驟然間失去了扶持的力量,只覺站立不穩,幾乎要仆倒在地上。
  黃衣女子收起了手中的金針,伸手扶住了俞秀凡。
  俞秀凡道:「現在,咱們就去見造化城主麼?」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想不想問問小妹的姓名?」
  俞秀凡道:「這個麼,我看不用了。反正姑娘也無法決定在下的生死,就算咱們套上了交情,似乎是對在下也沒有幫助。對麼?」
  黃衣女子道:「說的是啊!不過,在未見到造化城主之前,小妹至少可以使你多受一些痛苦。」
  俞秀凡道:「光棍不吃眼前虧,姑娘準備要在下付點什麼代價呢?」
  黃衣女子笑道:「別人都說你俞秀凡是一個不太講理的人,但小妹的看法,你好像很和氣嘛!」
  俞秀凡心中暗道:造化城主,是舉世第一號好險人物,造化城中的人,在這樣一個好險人物的領導之下,就算是好人也會變壞。
  處於此情此境之下,確也不能充什麼英雄,裝什麼好漢,應該對他們動點心機,耍點手段。心中念轉,口中淡淡一笑,道:「姑娘誇獎了。」
  黃衣女子嫣然一笑,道:「俞少俠,聽說你的劍術很高明?」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的劍術還差強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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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回 虎落平陽 險渡色關

  黃衣女子道:「你還有一點人所難及之處,不知你自己是否知道?」
  俞秀凡道:「不知道。」
  黃衣女子道:「要不要小妹告訴你?」
  俞秀凡道:「請說吧!」
  黃衣女子道:「你的人,生的很俊,更難得的是一臉書卷氣,沒有一點江湖人的氣息。」
  俞秀凡道:「這個麼,在下倒未覺得。而且,在下自覺著流氣還很重。」
  黃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俞秀凡,有很多傳說的話,看來是不可以相信了。」
  俞秀凡道:「由來傳言多誤人,姑娘千萬不可相信啊。」
  黃衣女子道:「那麼,俞秀凡,可不可以說說你最喜歡什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最喜歡三件事。」
  黃衣女子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喜歡哪三件事?」
  俞秀凡道:「名,自三代以下,無有不好名者。」
  黃衣女子道:「有道理。人死留名,雁過留聲,應該喜歡才是。但不知第二件是什麼?」
  俞秀凡道:「利!有錢能使鬼推磨,財可通神,神鬼都愛財,在下也無法免俗了。」
  黃衣女子笑一笑,道:「是,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但不知俞少俠喜愛的第三件事,又是什麼?」
  俞秀凡笑一笑,低聲道:「女色,美女動人,實叫人難以鎖住心猿意馬。」
  黃衣女子笑一笑,道:「俞秀凡,一個受人崇拜的英雄,不應該犯的毛病你似乎是全犯了。對麼?」
  俞秀凡道:「英雄怎麼樣?英雄也是人啊!英雄總不能不吃不穿啊!」
  黃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俞少俠,你似乎是想得很開啊!」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一向是想得很開的人,英雄肝膽,那不過是作給別人瞧瞧罷了。」
  黃衣女子道:「對!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俞少俠的想法,和咱們城主頗有相似之處。不過…」
  俞秀凡道:「不過什麼?」
  黃衣女子道:「不過,俞少俠如若真是這麼一個人,似乎是不應該和我們的城主作對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黃衣女子道:「因為,你只是在想想罷了,造化城卻己在開始行動了,我們正在這樣作,而且,作出了很大的成績。」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黃衣女於道:「可以。事情很簡單,我們就用你說的方法,建立起這座造化城。」
  俞秀凡道:「只此一端,就有這樣大的成就麼?」
  黃衣女子道:「自然,還要有別的配合。簡明點說,兩句話就可概括,再加上兩個字,就構成了造化城這個組合。」
  俞秀凡道:「兩個字,有此等大的力量,想那兩個字,定然是深含玄機了。」
  黃衣女子道:「愈是簡明的事,愈是精深,造化城能有今天這個局面,除了深解人性外,還加上神秘二字。」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對!造化城中,充滿著神秘,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造化城三個字用的太妙。」
  黃衣女子點點失笑道:「不但是三個字用的好,而且也確然是具有了功奪造化之能。俞少俠請想一想經過的地方,那一處不是極盡曲折變化之妙。」
  俞秀凡道:「姑娘!造化城主究竟有多少替身?」
  黃衣女子道:「這幾句話,就問的不夠灑脫了。」
  俞秀凡道:「怎麼說?」
  噶衣女子道:「造化城主可能有千百個化身,那要看他的需要。」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造化城主只是一個人了。」
  黃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你可是認為那造化城主,是很多個人,是麼?」
  俞秀凡心中暗道:任你奸似鬼,也被我探出口風了。口中卻說道:「一個人有此才能,確是非凡了。」
  黃衣女子道:「一個人,在揚名立萬的時候,雖然不畏死亡,但在成名立業之後,卻要善自珍重。仙道無憑,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自應及時行樂,人人都有此想。愈是聰明的人,覺悟愈快,不過,他們想在心中,不敢說出來罷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造化城主的厲害,不但是他武功高強,有所成就,他對人性邪惡的一面,瞭解得十分透徹。而且還能叭擴大運用,掌握了人性中的缺陷,才使這樣多武林高手為他效命。
  不聞俞秀凡回答之言,黃衣女子又開口接道:「俞少俠是聰明人,才能稍經歷練,就想到了十分深遠的事。」
  命秀凡冷然一笑,道:「可惜在下想到的還是晚了一些。」
  黃衣女子道:「還不算大晚。」
  俞秀凡苦笑,未再答話。黃衣女子接道:「俞少俠,我們不談這個,咱們談談你目下的處境如何?」
  俞秀凡道:「身陷絕境,等待死亡而已。」
  黃衣女子道:「如是有一個辦法,可以使你不死呢?」
  俞秀凡道:「什麼辦法?」
  黃衣女子道:「對你而言,可能是一個很痛苦的決定,因為有些事,在各人感覺中,有著絕對的不同。」
  俞秀凡道:「此話怎說?」
  黃衣女子道:「舉一個例子說吧!要你殺死金釣翁、無名氏、石生山,對你而言,是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呢?」
  俞秀凡吃了一驚,忖道:這女人只怕不是舉例而言,難道三人已早被他們制服了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卻故作輕鬆的笑道:「傷害三條人命,對一個江湖人而言,確不算什麼重大事,但他們不是救過在下,就是在下的好友。下手取他們的性命,那真是一件難事,不過……」
  黃衣女子道:「不過怎樣?」
  俞秀凡道:「在下要是能夠保全性命,這就可以商量了。」
  黃衣女子道:「那是說,你如能得某一種條件保障,可以考慮殺他們了。」
  俞秀凡道:「如是一個人不能為人時,那只有為己了。」
  黃衣女子道:「說的是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是否會有這樣的機會呢?」
  黃衣女子道:「我希望閣下多想想,這是生與死的抉擇,閣下如是一步走錯了,那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啊!俞某人身陷絕境之後,竟然還有這樣好的機會。」
  對他而言,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見到造化城主的機會。
  但也有著死亡的危險,一種可以致人於死的危險。可悲的是,他全身穴道受制,全身無法掙動。
  心念轉動之間,到了一座石門前面。
  黃衣女子停下了腳步,笑一笑,道:「俞秀凡,走的很累吧?」
  俞秀凡道:「很疲累,這短短數十步的距離,走的我筋疲力盡。」
  黃衣女子笑一笑,道:「咱們進去休息一下吧?」
  俞秀凡心頭震動一下,道:「休息一下?造化城主,就住在這座石室中麼?」
  黃衣少女道:「不是。這地方住的是城主的一位妃子。」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的一位妃子,咱們怎能進去休息?」
  黃衣女子笑一笑,道:「你可以見識一下造化城主妃子的美麗。」
  俞秀凡道:「哦!」
  黃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你可是很害羞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也許是在下的經驗不豐富,所以,還無法放得開。」
  黃衣女子道:「膽大一些,造化城主喜歡膽大的人。」
  一面說話,一面向內行去。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緩步向內行去。一股沙烈的香氣撲入鼻中。
  但聞黃衣女子叫道:「花花夫人,有貴客登門了。」
  但聞一陣環珮叮噹之聲,一個身著粉紅衣裙的少女,緩步行了過來。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那粉紅衣著少女,長的秀美之極,而且,有在股動人的妖媚之氣。
  只見她眼神一掠黃衣女子,道:「這一位是-----」
  黃衣女子接道:「俞少俠,咱們城主最大的敵人,也是城主最賞識的人。」俞秀凡道:「不敢,下敢。在下麼,俞秀凡。」
  花花妃子笑道:「原來是俞少俠,在下久仰了。」
  俞秀凡道:「不敢,不敢。」
  花花妃子道:「黃使者,把俞少俠送入我這裡,用心何在?」
  黃衣女子道:「這是城主的意思。」
  花花妃於道:「城主的意思?」
  黃衣女子道:「是!城主要夫人善為招待俞少俠。」
  花花妃子嫣然一笑,道:「要我怎麼招待呢?」
  黃衣女子道:「全部招待。能使俞少俠投入我們造化城中最好。」花花妃子道:「這我就明白了,請去吧!」
  黃衣女子目注俞秀凡,臉上泛起了一片奇怪的笑意,道:
  「俞少俠!花花夫人,也許不算是天下第一美女,但卻有很多別人難及的地方。」俞秀凡雖然是聰慧絕倫,但對這等男女間事,卻是瞭解的不多,一時間聽不懂她言中之意,呆了一呆,緩緩說道:「你說地和別人不同,在下倒是瞧不出來。」
  黃衣女格格大笑了一陣,道:「俞少俠,這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明白的事,必需要試驗之後,才能瞭解。」
  俞秀凡只覺臉上一熱,垂首不言。原來他忽然想通了箇中原因。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好吧!城主吩咐下來,我自會全力以赴,你請便吧!」
  黃衣女子淡淡一笑,道:「那好,我就把俞少俠交代給夫人了,不過此人武功高強,意志若鋼,夫人要特別的小心一些。」
  花花妃子笑道:「他雖是意志如鋼,但我是情火如爐,你只管去吧!」
  黃衣女子一欠身,低聲道:「夫人,要特別小心啊!這個人不好對付。」
  花花妃子點點頭,道:「我知道,你請出去吧!」
  送走了黃衣女子,花花妃子順手掩上了房門,搬一把木椅,放到俞秀凡的身側,低聲說道:「公子請坐。」
  俞秀凡卻有著站立不住的感覺,鋼鐵一般的漢子,身上多了那六根金針,竟然變成站立不穩的人。晴暗歎息一聲,緩緩坐了下去。
  花花妃子伸出玉手,及時的扶住了俞秀凡,一股幽香之氣,借勢傳了過去。
  嫣然一笑,花花妃子膽大的把嬌軀偎入了俞秀凡的懷中,緩緩說道:「俞秀凡,你好像還未經過人道?」
  這句話,俞秀凡聽懂了。抬頭望了花花妃子一眼,微微頷首。
  他明白,此刻發作不得,六根金針,把他變的柔弱無比,只要一個健壯些的普通人,舉手一拳,就可以取他之命。這犧牲大無價值,但如想保全性命,又必需忍下氣忿。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公子,你對我的評論如何?」
  俞秀凡心中暗道:只有和她虛於委蛇,才有除去金針的機會。只要想法子能借她之身拉下一條手臂上的金針,立刻可以恢復武功。但在對方的嚴密防範之下,這機會很難實現。
  花花妃子突然伸出了嫩蔥似的玉手,指在俞秀凡的臉上,笑道:「小兄弟,不要一直盤算歹主意,妹妹我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只要你眼珠兒動一動,我就會知道你想的什麼,不知你相信不相信?」
  俞秀凡道:「在下相信。」
  花花妃子道:「雖然是城主有命,但我是願者上鉤,你先看看我這份人才,值不值得你奉獻出處男之身。」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還未涉人道的處男之身?」
  花花妃子笑道:「姊姊我閱人多矣!像你這樣初出茅廬的人,姊姊我麼,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
  俞秀凡道:「哦!原來這中間還有如此的奧妙。」
  花花妃子笑道:「奧妙的事情很多,我雖然已非處子之身,但床第間的風流情趣,確非一般的女孩子能望項背。我可以使你嘗試到從未有過的滋味,但也給你選擇的機會。」
  俞秀凡笑一笑,道:「那位黃衣姑娘說的不錯,你不算太美的女人,但卻有一股使人著迷的鳳韻,」
  花花妃子笑道:「那你是答應了?」
  俞秀凡道:「現在還未想奉獻,我想先知道一點內情。」
  花花妃子道:「好吧!你想知道什麼內情?」
  俞秀凡道:「我答應了你之後,咱們是不是永遠能相守一起?」
  花花妃子心頭震動了一下,道:「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事,你就不用問了。」
  俞秀凡道:「如是我不答應你,那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花花妃子道:「不答應,我就招來那位黃衣使者,你怎麼樣進來,要你怎麼樣走。」
  俞秀凡道:「以後呢?」
  花花妃子道:「你還要再經歷過幾關,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唉!那真是一件很叫人難以決定的事了。」
  花花妃子道:「你可是很怕死?」
  俞秀凡道:「不怕,不過,我不想這樣的死了。「花花妃子笑道:「飛針使者的釘穴之術,能使一個人全身失去了勁力。」
  俞秀凡點點頭,道:「不錯,現在,在下就沒有一點氣力。」
  花花妃子沉吟了一陣,道:「俞秀凡,你自己決定吧!別問我應該如何。」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如答應留在此地,歡好之間,總不能還制住我的穴道。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夫人,你真是造化域主的夫人麼?」
  花花妃子道:「談不上夫人,只能說是他一個妾婢。」
  俞秀凡道:「不論你是什麼身份,但你總是她枕邊的人,怎能要你佈施色身?」
  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這件享,用不著你操心,對麼?」
  俞秀凡突然間有著一種技窮之感,輕輕吁一口氣,道:「夫人,是不是經歷過夫人這一道色關之後,仍無法保住性命?」
  花花妃子搖搖頭逍:「你可以活,不過,你活的不能自主而已。」
  俞秀凡道:「夫人!在下答應了。」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俞秀凡,這是你自己選擇的,是麼?」
  俞秀凡點點頭。
  花花妃子道:「以後,你可不能說是我施展媚術,誘惑你作入幕之賓。」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在下完全自願。」
  花花妃子伸手扶著俞秀凡,進入內室。
  俞秀凡轉頭望去,只見錦帳繡彼,紅絞饅簾,一股淡淡的幽香,撲入鼻中。
  花花妃子扶著俞秀凡在錦榻之上坐下,笑道:「俞少俠,要不要再想想?」
  俞秀凡道:「決定的事,不用再想了。」仰身向榻上躺去。
  他早已相準了形勢,向後仰臥時,把右腕上一個金針,故意向帳子上掛去,希望能借這一躺之勢,能掛落下臂上一根金針。
  但他失望了。那金針刺人臂中極深,錦帳雖然掛便住了金針,但卻無法把金針勾落下來。俞秀凡一試未成,立刻挺身坐起。但他只能挺起一個腦袋。
  卻無法坐起身子。
  這真是人間最大的痛苦,心有餘,力不足,一身精深內功,胸懷無敵劍術,卻連坐起身子力量也是沒有。只覺一陣悲傷之氣,衝上胸頭,兩滴熱淚,湧出眼眶。
  花花妃子緩步行到了錦榻之上,道:「俞少俠,你哭什麼?」
  俞秀凡淒涼一笑,道:「我有些緊張。」
  心中暗暗忖道:她如真的要使我嘗試一下人道的滋味,至少也該拔去我身上部分金針。
  花花妃子緩緩解開了胸襟,道:「俞秀凡,你現在還有拒絕的機會。」
  俞秀凡暗晴付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就算是造成大錯大恨,也要賭它一賭了。
  心中念轉,語氣堅決的說道:「在下決定了,只可惜,我身上穴道受制,無法幫你寬衣解帶了。」
  花花妃子道:「看來,你倒是一個很有豪氣的人。」
  伸手由前胸雙乳之間,取出了一個玉瓶,拔開瓶塞,倒出了一粒紅色的藥物。右手食指、大拇指,輕輕捏著藥九,道:「俞秀凡,吞下去這粒紅色藥丸,我就拔去你身上的金針。」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夫人,能不能告訴我這粒藥丸的作用?」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可以。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機會,這粒藥丸,服用之後,可以使一個人少去很多的憂慮、痛苦。」
  俞秀凡道:「變成了一個白癡,是麼?」
  花花妃子道:「沒有那麼嚴重,不過,服下這藥丸之後,會使一個人變的遲鈍一些。」
  俞秀凡道:「變的遲鈍一些,為什麼不說是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花花妃子道:「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壞,多少會變一些,但日子會過得很快樂,除了工作之外,不會想很多事情。」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夫人,牛和馬也是一樣,他們過得很快樂。」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俞秀凡,咱們不用再爭辯了,這粒藥物,你必須吃下,要不然,我不會幫你拔去身上的金針。」
  俞秀凡道:「夫人,你可以強自撬開在下的牙齒,把藥物投人口中,似是用不著和在下這樣的商量了。」
  花花妃子道:「我可以這樣做,但我不希望使你在無法自主下,吞服了這粒藥物。」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不答應,夫人可是要準備取在下之命?」
  花花妃子道:「不會,我希望能說服你,如是說不服,也不會傷害你,任由閣下離去就是。「俞秀凡道:「想不到夫人竟然是如此一個良善的人,只可惜沒有分清楚是非。」
  花花妃子接道:「俞秀凡,不要想說服我,那不會有用,你現在倒應該用心想想看,作一個抉擇。」
  俞秀凡道:「夫人,你一直很冷靜,不熱情,也不太冷淡。」
  花花妃子道:「你可是覺著很奇怪?」
  俞秀凡笑一笑,道:「不錯,在下有些不太瞭解夫人。」
  他要盡量拖延時間,以便想出個解決的辦法。」
  花花妃子道:「你覺著我應該如何?」
  俞秀凡道:「你應該熱情如火,想法子誘惑我不能自禁。」
  花花妃子道:「俞秀凡,我看的很清楚,你是屬於那種不受誘惑的人。」俞秀凡道:「所以,夫人換了一種方法,對付在下。」
  花花妃子道:「談不上什麼方法,我只是把事情告訴你,我相信你俞秀凡會權衡利害,作一個抉擇。」
  俞秀凡道:「好吧!在下決定吃下那粒毒藥。」
  花花妃子道:「不再想想麼,吃下了毒藥之後,再後悔就無濟於事了。」
  俞秀凡雙目凝注在花花妃子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夫人是希望在下吃下呢,還是要在下別吃?」
  花花妃子笑道:「我已經告訴你利害得矢,吃與不吃,似乎是要你自己決定了。」
  俞秀凡道:「實在在下很不願吃下那粒毒藥,不過,在下似是已沒有拒絕的能力了。」
  花花妃子道:「至少,你可以不吃吧!」
  俞秀凡道:「身上六枚金針,便在下變成了廢人,諸位給我選擇的,一種是行屍走肉的活死人,一種是真正的死人…」
  花花妃子道:「但你最後仍然選擇了行屍走肉的活死人,對麼?」
  俞秀凡道:「生命未到真正的結束,應該有萬分之一的生機,我想賭賭那萬一的機會。」
  花花妃子道:「看來,你也是一個很平凡的人,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俞秀凡道:「夫人可否說的詳盡一些,」
  花花妃子道:「事實上,我經歷了很多樁像你一樣的事,他們也都和你有著同樣的選擇,都想睹睹那萬分之一的機會。事實上,那是人性的弱點,強烈的求生欲,會使一個人改變了自己。
  鐵膽俠心,盡付流水。」
  俞秀凡道:「夫人,已經有很多次這樣的經歷了?」
  花花妃子點點頭,道:「是!」
  俞秀凡道:「夫人,你沒有食用過迷魂藥物吧?」
  花花妃子搖搖頭,道:「沒有。」
  俞秀凡道:「我佩服造化城主的氣度,也佩服你夫人這份慈航普渡的胸懷。」
  花花妃子淡淡一笑,道:「俞秀凡,不用諷刺我,我奉命行事,算不得背夫敗德。」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固一世之雄也,怎的竟甘願受綠巾壓頂,不覺此為人間羞恥事。」
  花花妃子道:「量大容萬物,造化城主,能有今天這份成就,自有非平常人能及之處。」
  俞秀凡笑一笑道:「夫人也覺著他這等做法很對麼?」
  花花妃子道:「談不上對不對,他是當空皓月,我們只不過去是襯托皓月的星星罷了,明月只一輪,星星卻有萬千。」俞秀凡道:「夫人,不覺著這有些自貶身份,自趨下流麼?」
  花花妃子臉色一變,道:「俞秀凡,你好放肆的口舌。」
  俞秀凡道:「忠言逆耳,在下只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如是造化域主對你有一份真實的情感,我相信他不會讓你作出這等紅杏出牆的事。」
  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你對那造化城主的瞭解大少,環繞他周圍的美女。妾婢,有如眾星捧月,怎能企求他雨露普施。」俞秀凡道:「似乎是夫人很樂於這等生活?」
  花花妃子道:「像他那等的雄才人物,我們得近身側,已用幸運,怎的還能妄圖苛求。」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夫人,看來,你那對造化城主是惠誠不二了。」花花妃子道:「你對造化城主知道的太少了。」
  俞秀凡道:「夫人能不能解說一下,唉!其實以夫人之美,造化城主縱然有三宮六院,佳麗三千,也應該把夫人收寵專房才是。」
  花花妃子臉上綻開了一份愉悅的笑意,值:「造化城主有很多妾婢,但他決不是濫收妾婢的人,每一個人,都有她的專長,特點。」
  俞秀凡道:「夫人,是精於那一道呢?」
  花花妃子道:「內媚。我習的是桃花內媚術,任何一個男人,只要能接觸我一次,就永難忘懷。」
  俞秀凡道:「只怕未必吧?」
  花花妃子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俞秀凡道:「不用試了,你如真能使男人一見難忘,為什麼那造化城主,會把你冷落香閨,長夜孤眠?」
  花花妃子笑道:「你想挑撥離間?」
  俞秀凡道:「在下說的是肺腑之言。」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有一種特別的男人氣質,不論什麼樣的女人,只要和他見上一面,就情難自禁,一夕夫妻之後,更是情意難忘。」
  俞秀凡笑一笑,道:「這麼說來,那造化城主,是一位很年輕、英俊的人了?」
  花花妃子道:「他人雖年輕英俊,但他卻有著長者的氣度,唉!能使我這樣女人,對他傾心相愛的人,天下能夠抗拒他的女人,那是絕無僅有的了。」
  俞秀凡道:「但在下聽說的造化城主,卻是一位年紀很大的慈和老人。」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豈是任何人都能見到他真正面目?」
  俞秀凡道:「照夫人的說法,造化城中,觀過城主真正面目的人,也是絕無僅有的了。」
  花花妃子道:「也不能算太少,不過見過他真正面目的人。
  都是親信之人,所以他們都不會洩而其中的隱密。」
  俞秀凡道:「但夫人洩漏了。」
  花花妃子笑道:「我的俞少俠,以你這等聰明的人物,難道還不明白嗎?你如不能變成造化城主的心腹,那就是死路一條,難道你真的還想活著出去,」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好吧!你把藥九放人我的口中。」
  花花妃子重又打開瓶塞,取出藥丸。俞秀凡閉上雙目,張開了嘴巴。
  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小兄弟!一個人變的傻一些,對他並沒有太多的壞處。」
  俞秀凡臉上泛現出一抹苦笑,內心中卻不停地警惕自己,暗暗祈禱說;俞秀凡,你不能被藥物所迷,你可以把毒性逼集於一處,只要能夠支撐到見了造化城主,出其不意的一劍把他殺死。
  那時,再行自絕而死,就算自絕不及,毒發變作白癡,成了一具行屍走肉的奴才,也只有認命了。他只忖恩祈禱,根本未聽到花花妃子說些什麼。
  花花妃子纖巧手指捏著藥九,將要放到俞秀凡的口中,突然停了下來。緩緩說道:「俞秀凡,你真的準備認命了?」
  俞秀凡突然睜開了雙目,目光滿含著委屈、淒傷,黯然說道:「這不是一個意志力和耐性所能抗拒的事,你如要我吃下毒藥,似乎是用不著和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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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花妃子輕輕歎息一聲,道:「俞秀凡,就算不給你服下這粒合有毒性的春藥,你又怎麼能逃離此地」
  俞秀凡道:「只要我能恢復體力,我沒有逃走的打算。」
  花花妃子道:「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我要去見造化城主,在下經歷了千辛萬苦而來,怎能未見到造化城主就悄然離開。」
  花花妃子道:「就算你見到了造化城主,你又能如何?」
  俞秀凡道:「我可以和他放手一拼。」
  花花妃、子道:「你一個人麼?」
  俞秀凡道:「就目下情景而言,似乎是只有在下一個人了。」
  花花妃子道:「你這是飛蛾投火,自取滅亡,別說造化城主身側有親信從衛,就算是他和你單獨相見,你也不是他的敵手。」
  俞秀凡道:「姑娘沒有見過在下的劍術,怎知我不是造化城主的敵手?」
  花花妃子道:「因為我知道他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像他這樣翻雲覆而的人物,如是沒有絕世武功和過人的才智,怎會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面。」俞秀凡道:「他也是人,一個人的武功成就,都可能面對著體能極限,我不信,他能夠練成了金鋼不壞之身,因為人人都怕他,才把他造成了不可一世的氣焰。」
  花花妃子道:「你一點也不、怕他?」
  俞秀凡道:「不怕,我渴望見他一面,也希望能放手和他一搏。」
  花花妃子歎息一聲,道:「你身上傷痕處處受了很多的折唇,但你的豪勇之氣,似是全未受到損傷。」
  俞秀凡道:「我體膚受傷癒多,意志就愈是堅強,只可惜在下過不了夫人這一道關口。」
  花花妃子道:「你能過了我這一關,又將如何?」
  俞秀凡道:「能過了夫人這一關,在下就自信有和造化城主一拼的機會,」
  花花妃子道:「你一定能夠勝他麼?」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倒是不敢妄言,不過,我如能和他放手一戰,不論勝敗,都可以啟發起後繼之人,使他們感覺到造化城主也是人,不是造化之神。」
  花花妃子點點頭,道:「這話倒也有理,造化城主沒有人敢惹他,如是一旦有人和他動上手了,別的人就會明白,造化城主並非是絕對權威的人物。他也是人,只不過是武功練得高一些罷了。」
  俞秀凡望著花花妃子,道;「夫人,你……你……」
  花花妃子接道:「你覺著很奇怪麼?」
  俞秀幾道:「不錯,在下確實有些懷疑,夫人這些話……」
  花花妃子接道:「你不用懷疑,我在此地,閱人多矣!但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有你這樣的勇氣。」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就算你膽大包天,此情此景之下,也是無法反擊,」
  花花妃子道:「可以,問題在我願不願意幫忙。」
  俞秀凡道:「你幫忙又能怎樣?」
  花花妃子雙目凝神,黯然說道:「這些年來,我經歷了十二個男人,自然,這些男人,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第一流高手,他們到了此地之後,不但豪氣盡梢,唯一能做的,只是苦苦哀求於我,早些給他藥物食下,我所看到的,都是男人的渺小,他們那等貪色怕死的模樣,四個字可以形容——惡形惡狀一一。所以,我雖然是個蕩婦,但我卻瞧不起男人。」
  俞秀凡道:「那不能怪你,實在是我們男人的表現的太沒有骨氣。」
  花花妃子道:「但我今天看到了一個有骨氣的男人。」
  俞秀凡苦澀一笑,道:「有骨氣又能如何?在下此刻,有如虎入鐵籠……」花花妃子接道:「自有放虎歸山的人,問題是你是否真的敢鬥那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來此的用心,就是要鬥一鬥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道:「你如是真有勇氣,我倒可以幫忙。」
  俞秀凡道:「如何一個幫忙法?」
  花花妃子道:「我拔去你身上的金什,然後,帶你會見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那豈不是害了夫人麼?」
  花花妃子道:「不用替我擔心,這些年來,我就在等待今天,希望能見到一個有骨氣的男人,鬥鬥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夫人!你等到了,我不敢說一定能勝造化城主,但我可以和他動手一戰。」
  花花妃子道:「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世上沒有一個願意接受迫害的人,我比別人強一些的是,我終於找到了這個機會。」
  俞秀凡道:「夫人!這下是做夢吧?」
  花花妃子道:「很真實,而且,立刻就可以使你重獲自由。」
  口中說話,右手立刻拔出了俞秀凡兩臂上的金針。
  俞秀凡雙手驟然間恢復了活動之力,立刻間雙手並施,拔去了身上所有的金針,挺身坐起。他心中興奮,拔出的金針,全部投擲在實地之上。
  花花妃子嫣然一笑,只笑的媚態橫生,道:「俞少俠,別太興奮,賤妾所知,一個練劍的人,應該喜怒不形於色。」
  俞秀凡臉色一整,道:「夫人說的是。」
  花花妃子道:「別叫我夫人,我厭惡這兩個字,這些年來,我忍辱偷生,就為了等待今天的機會。」
  俞秀凡道:「你終於等到了。」
  花花妃子道:「等待得我很苦,等了這樣多年,我以身體、美色,替那造化城主又多羅致了不少的高手。」
  俞秀凡道:「那不是你的錯。」沉吟丫一陣,接道:「現在,咱們如何去見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道:「我有辦法,不過,委屈你一些了。」
  俞秀凡道:「如何一個委屈法?」
  花花妃子望望地上的金針,道:「咱們把金針截短,仍刺人你原來的位置,不過刺的很淺,使它不發生制服穴道的力量,然後,我去找造化城主。」
  俞秀凡接道:「去找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道:「是,我會告訴他,你是一位很特殊的人物,意志堅定,不可屈服,我不敢下藥,也不敢拔下你身上的金針。」
  俞秀凡道:「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花花妃子道:「這結果可以預料,那就是,不是他來此地看你,澈是要我帶你去見他,只有在這樣的局面之下,你才能見到真正的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好吧!加是只有此法,咱們就只有這樣作了。」
  花花妃子轉身在妝台之下,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道:
  「俞少俠,你能記得金針刺人的部分深淺麼?」
  俞秀凡道:「大體上可以記得。」
  花花妃子道:「那很好。這把匕首很鋒利,加上你的內力,足可以切斷金針,要切的恰到好處,要知道那造化城主,是一位非常謹慎和小心的人,只要那金針的部分稍有不同,立刻就可能被他瞧出破綻。」
  俞秀凡接過匕首,沉吟了一陣,道:「我想,大致上不會有很多距離。」
  俞秀凡用匕首切斷了主針。花花妃子收回匕首,道:「你自己刺人原來的穴道吧!」
  俞秀凡接過金針,分別刺入了原來的穴道。
  花花妃子道:「裝龍像龍,扮虎像虎,活動一下看看,不能把主針掉下,」
  俞秀凡伸展一下雙臂,雙腿,金針未見落下。
  花花妃子道:「行啦!你自己是否感覺到妨礙行動呢?」
  俞秀凡搖搖頭,道:「行動自主。」
  花花妃子道:「那就行了。」
  俞秀凡道:「現在你去通知造化城主吧!」
  花花妃子點點頭,道:「這個很快。」舉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接道:「夫人!」
  花花妃子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那位金針使者,出針手法,妙逸武林;不知是何許人物?」
  花花妃子道:「她呀——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四大金釵之一的針釵湯蘭。」俞秀凡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接道:「四大金釩,我已見過了三釵。」
  花花妃子接道:「那三釵?」
  俞秀凡道:「飛釵,刀釵和針釵,在下見過的三大金釵,有兩釵投入在造化門中,還有一釵,不知流落何處?」
  花花妃子道:「似乎是也在造化成中。」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這麼說來,造化城內,果然網羅了不少的高手,單是四大金釵,他就羅致了三個人。」
  花花妃子道:「你對那位針僅的看法如何?」
  俞秀凡道:「很老練,也很深沉,尤具是發射金針的手法,似乎已到無懈可擊之境,她能一舉分取六大穴道,針什中的,不差分毫。」
  花花妃子沉吟了一陣,道:「她很受造化城主的器重。」
  俞秀凡道:「哦!」
  花花妃子道:「她負責監視我,也負責管理這第一段洞區。」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連你也不肯信任麼?」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不會真的去相信任何一個人,針釵湯蘭,雖然是這一洞區的總管,但在表面上,她卻不敢對我有絲毫不敬之處。」
  俞秀凡道:「那又是為了什麼?」
  花花妃子道:「不管如何,我總是妃子的身份。何況,造化城主,每一月中,總有一天,在此留宿。」
  俞秀凡道:「那一天是固定的麼?」
  花花妃子搖搖頭,道:「如是固定了,怎的還會稱作造化城主,誰也不知道他幾時要來。」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他對夫人,還是有些留戀之處了。」
  花花妃子道:「那倒不是,他來此的用心,不過想從我口中,知道一些針釵湯蘭的舉動。」黯然歎息一聲,接道:「我為了博得他的信任,每一次,都據實告訴他很多事。」
  俞秀凡道:「看不出啊!你還是一位很富心機的人。」
  花花妃子道:「一個人,處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之下時,不用些心機也不行了。一種保護自己的本能,激發出潛力,也學會用心多想。」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夫人,說的不錯,人的才慧,有很多是逼出來的。」
  花花妃子道:「別叫夫人了,行麼?」
  俞秀凡道:「那要在下如何稱呼?」
  花花妃子道:「你隨便叫吧!我本性花,小名中月,你怎麼叫我都行。」
  俞秀凡道:「那在下就叫你花姑娘了。」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俞少俠!你看,咱們要不要先對付針釵湯蘭?」
  俞秀凡道:「最好能先對付了針釵湯蘭,免去後顧之憂,不過,如何對付她,這要你花姑娘設計了。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我想法子去把她騙來,你怎麼對付她,你自己策劃一下。」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那針鈕湯蘭,除了金針之外,還有什麼特殊的武功?」
  花花妃子道:「四大金僅,都算得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但幾人武功各擅勝場,各有絕技,顧名思義,自然以他們的武功標榜。針僅湯蘭,自然以針法最好了。」俞秀凡道:「好吧!你去帶她來。」
  花花妃子轉身向外行去,一面說道:「不可大意。造化城主,用人唯才,針釵湯蘭如若沒有一身好本領,只怕也不會受到造化城主如此重用了。」俞秀凡道:「一個人把飛針之術,練到了那等出神入化之境,單是說發針的手法,這中間目力、勁力,都要配合得恰到好處才行。」
  花花妃子道:「那你要小心戒備了。」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望著花花妃子的背影消失,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感慨。
  忖道:以號論人,有時也會犯很大的錯誤。誰會想到,這花花妃子,內心之中,竟然也會蘊藏了很多的痛苦。
  定定神,俞秀凡吁一口氣,暗中凝神戒備,隨時準備出手。
  花花妃子去了足足有一頓飯的工夫之久,耳際間才傳來了步履之聲。俞秀凡緩綏閉上雙目。
  步履在木榻前面停了下來,耳際間響起了針釵湯蘭的聲音,道:「聽說你不肯聽勸………」
  俞秀凡霍然睜開雙目,凝注在湯蘭的臉上,冷冷說道:「是你!」
  湯蘭道:「很抱歉,俞少俠,咱們是敵對相處,如是換了別人,只怕手段會更為毒辣一些。」
  俞秀凡道:「在下經歷了不少的風浪;想不到今日竟栽倒在一個女人手中。」
  湯蘭笑一笑,道:「有一句佰話說,中幗不讓鬚眉。咱們作女人的,也不能太過示弱了。」
  俞秀凡道:「在下既已被擒,唯死而已,你可以下手了。」
  湯蘭道:「我如存下殺你之心,似乎也用不著把你帶到此地來了。」
  俞秀凡道:「那你用心何在?」
  湯蘭道:「勸降,咱們希望能說服你,使你歸人造化城中。」
  俞秀凡道:「這是你的意思呢,還是造化城主的意思?」
  湯蘭笑一笑,道:「自然是造化城主的意思了。小妹嘛,只不過是一個奉命行事的人罷了。」
  俞秀凡緩緩說道:「既是造化城主之意,在下自然要見到造化城主才能決定了。」
  湯蘭道:「不錯,咱們就是要帶你夫見造化城主,不過,在見造化城主之前,有些條件閣下先必需做到了,咱們才能帶你會見造化城主。」俞秀凡道:「什麼條件?」
  湯蘭笑一笑,道:「這些條件,對你而言,並非是什麼為難之事。」目光一掠花花妃子,接道:「像她這等絕世夫人,送入你俞少俠的懷抱之中,俞少俠怎的競不肯接受呢?」
  花花妃子突然歎一口氣,道:「湯使者,我已盡心力,他堅持下肯食用藥物,小妹實在無能為力了。」
  俞秀凡心中明白,花花妃子搶先接口,用心在提醒他,怕他和自己的談話,說的前言難對後語。
  俞秀凡立刻冷笑一聲,接道:「如是你首先拔下區區身上的金針,在下才會考慮食用藥物。」
  花花妃子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俞秀凡道:「所以,在下也只有堅拒食用藥物了。」
  湯蘭突然微微一笑,道:「俞少俠,咱們很敬重你,你如是不吃敬酒,咱們就要讓你吃罰酒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姑娘的意思是………」
  湯蘭接道:「先吃藥九,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也沒有不吃的機會,請夫人把藥丸交給屬下吧!」
  花花妃子伸手由懷中摸出藥丸。
  湯蘭伸手接過,冷冷說道:「你記著!這藥丸就算是立刻可以致命,你也只好吃下去了,你自己吞下呢,還是我迫你服下?」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看來,你倒是那造化域主很忠實的一位屬下了。」
  湯蘭道:「不錯,造化城主既然很看重小妹,小妹自然要投桃報李。」突然伸手向俞秀凡牙關之上捏去。
  這是煮熟的鴨子,湯蘭的想像之中,還不是手到拿來,卻不料俞秀凡突然把頭一偏,竟然閃避開去。
  針釵湯蘭,警覺性也很高,眼看俞秀凡一閃避開,已知情勢有異,立刻一吸氣,向後退去。但為時己晚了,俞秀凡右手一抬,指一合,扣住了湯蘭的右腕。
  俞秀凡人同時挺身而起,淡淡一笑,道:「湯姑娘,現在,咱們主客易勢了。」
  湯蘭雙目圓睜,望著俞秀凡,臉上是一片迷憫之色,綏緩說道:「我這金針制穴工夫,從未有過失手,你怎麼還能行動。」
  俞秀凡道:「現在,似乎在下問你湯姑娘的時候了,」
  湯蘭道:「你要問什麼?」
  俞秀凡道:「在下也想勸勸姑娘,咱們合力對付造化城主如何?」
  湯蘭搖搖頭,道:「不行!咱們沒有成功的機會。」
  俞秀凡道:「姑娘只怕成功的機會不大,並非是完全忠於造化城主了。」
  湯蘭道:「不只是機會不大,而是完全沒有,你應該死了這條心。」
  俞秀凡道:「和造化城主對敵搏殺,是我俞某人的事,姑娘只要從旁稍助一臂之力。」
  湯蘭道:「我不能助你,也不會背叛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在下只好先殺了你湯姑娘了。」
  湯蘭心中一動,道:「你怎的知道我姓湯?」
  俞秀凡回顧了花花妃子一眼,道:「要不要告訴她?」
  花花妃子道:「就算不說,造化城主也會查得出來,不如乾脆點告訴她算了。」
  俞秀凡道:」好!你自己說吧。」
  花花妃子淡淡一笑,道:「湯蘭,是我告訴他的。」
  湯蘭道:「不錯,確使在下有些不解,造化城主,對你十分寵愛,你竟然出賣了造化城主。」花花妃子冷笑一聲道:「我出賣了他,造化城主-----他對我十分寵愛?哼哼!你幾時見過,一個受盡了寵愛的人,竟然會被當作工具,要我佈施色身,替他網羅高手,難道這算寵愛麼?」
  湯蘭道:「不管如何,你總是城主妃子的身份。」
  花花妃子道:「這算什麼妃子身份,和妓女有何不同?」
  湯蘭道:「以造化城主之尊,甘願綠巾壓頂,你難道還在乎多幾個男子麼?何況,你習的桃花魔功,講究的采陽補陰,多幾個男人,對你而言,有什麼不好?」
  花花妃子道:「這有很大的不同。」
  湯蘭道:「哪裡不同了?」
  花花妃子道:「他是情願,我是被迫,我們之間。彼此的感覺,絕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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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回 針釵反正 殲四將軍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你背叛了造化城主,難道不顧後果,不怕報復麼?」
  花花妃子道:「最大的報復,不過是一條命罷了。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湯蘭嗯了一聲,道:「這麼說來,你是至死不悟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湯蘭!不論我們將來身受何等悲慘,不過,眼下先死的是你。」
  湯蘭笑一笑,道:「俞秀凡!花花妃子鬼計多端,你如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話,那就有你的苦頭好吃了。」
  俞秀凡道:「不用挑撥,俞某人不吃這個。至少,她取下我身上的金針。」
  湯蘭道:「原來如此。我還想你真的不畏金針傷穴之苦呢?」
  俞秀凡道:「話已經說完了。你如何決定,似是也該給咱們一個確定答覆了。」
  湯蘭道:「可以,但要再給我三個時辰的時間。」
  俞秀幾直:「你的花招不少,不,你必需立刻決定。」
  湯蘭道:「一個時辰呢?」
  俞秀凡道:「半個時辰也不會等,湯姑娘如是無法決定,咱們就代你作主了。」
  湯蘭道:「代我作主,用意何在?」
  俞秀凡道:「很簡單,可以殺了你,也可以使用很殘的手段,迫你就範。」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我有辦法,咱們只要給她吃下一粒藥物就行了。」
  俞秀凡道:「什麼藥物?」
  花花妃子道:「就是給你食用的那粒藥物。」
  俞秀凡道:「那不是專門對付男人的藥物麼?」
  花花妃子道:「對付女人也是一樣有效,至少,它可以使一個人的思想改變。」
  俞秀凡道:「好吧!咱們試試看這藥物是否靈驗?」
  花花妃子道:「湯姑娘,仔細的看看我。」
  湯蘭道:「不用看了,賤妾對你早已記憶的十分清楚了。」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當你思索能力逐漸受到控制時,你會忘去了很多事,只有記憶得很深刻的印象,才會永記不忘。」
  湯蘭道:「賤妾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花花妃子道:「吃下那藥物之後,你會減少思維的力量,除了常常見面的人之外,你會連自己的兒女,也逐漸的忘去。」
  湯蘭道:「可惜,我沒有兒女。」
  花花妃子道:「天下至親,莫過父母、子女,我不過是舉個例子給你聽聽罷了。」一面伸手取出藥物,接道:「俞少俠,想辦法把她牙關捏開,我把藥物沖人她的口中。」
  湯蘭臉色一變,道:「不行!」
  花花妃子道:「湯姑娘,你自己心中很明白,你已無法反抗。」
  湯蘭道:「夫人,咱們可不可以再談談?」
  俞秀幾道:「不可以,我們時間寶貴,何止寸陰寸金。」
  湯蘭道:「我如是答應你了,你們會相信麼?」
  俞秀凡道:「自然要有一些表現才行。」
  湯蘭道:「難處就在此了,要我如何表現呢?」
  俞秀凡道:「自然要能讓咱們相信,姑娘確已決心脫離造化門。
  背棄造化城主。」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我可以給你們個證明:不過,我要先瞭解一件事。」
  俞秀凡道:「你請說。。」
  湯蘭道:「你們是要我帶你們逃走呢,還是要我幫你們對付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千辛萬苦而來,豈可輕易離去,但也不用你幫忙對付造化城主。」
  湯蘭道:「既不用我帶你們逃走,又不用我幫忙你們對付造化城主,那要我作什麼呢?」
  俞秀凡道:「至多是讓你給我們打個接應,主要的是要你心向我們。」
  湯蘭道:「你能夠相信我麼?」
  俞秀凡深吟不語。
  花花妃子道:「不相信,除非你能給我們一個證明。」
  湯蘭道:「證明很難說了,是不是要我殺幾個人,要他們知道我背叛了造化門?」
  花花妃子道:「正是這個意思。」
  湯蘭冷笑一聲,道:「你們證實了,造化城主也知道了內情。」
  花花妃子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俞秀凡接道:「湯蘭!先回答我一句話,你要不要背叛造化門?」
  湯蘭道:「這個麼,小妹就很難說了,我在造化城之中,也不是盡如人意。」
  俞秀凡冷冷說道:「這是說,你也可以背離造化門了?」
  湯蘭道:「我要看背離了造化門,有好多生存的機會。」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湯姑娘,在下不是和你談論機會,我想知道的是你心中是否有是非之分。」
  湯蘭道:「是非之分麼,自然是有,不過,我覺著有些事,對我個人來說,比是非還要重要一些。」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姑娘,一個人不能活千秋萬年,你苟安偷活下去,難道真的會活的愉快麼?」
  湯蘭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如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那只有苟安偷生下去了。」
  俞秀凡道:「湯姑娘,我們處於劣勢危境,實在是擔負不起任何一點輕微的挫折,但我們心靈上距離的太遠,只好委屈你了。」
  湯蘭道:「殺了我,是麼?」
  俞秀凡道:「我如因此殺了你,那和造化城主的為人,又有什麼不同。」
  湯蘭道:「不殺,總不能放了我吧!」
  俞秀凡道:「不能,若放了你,我可能就見不到造化城主了。」
  湯蘭道:「那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點了你的穴道,使你無法傳出消息。」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不怕我運氣衝開了被點的穴道麼?」
  俞秀凡道:「我的手法很特殊,我相信三個時辰之內,你不會衝開穴道。」
  湯蘭歎息一聲,道:「你太低估造化城主了,還會給你三個時辰的機會麼?」
  俞秀凡抬頭望了花花妃子一眼,道:「她是不是虛言恐嚇?」
  湯蘭道:「她雖是妃子的身份,但這一區段的負責人是我,傳訊內情,只怕她也不知道。」
  俞秀凡道:「湯蘭!你是自己說呢,還是要在下問?」
  湯蘭道:「你準備如何一個問法?」
  俞秀凡道:「這要你自己決定了。」
  湯蘭淡談一笑,道:「每隔上一個時辰,每一個區段,都要有一次暗記傳出。這暗記有不得任何一點錯誤。而且,十分機密,除了每一區段的首腦之外,別的人都不知道。」話聲頓了頓,接道:「現在,已是傳暗訊的時間了。」
  俞秀凡道:「這不是威脅吧?」
  湯蘭道:「那要看你怎麼想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你去吧!」鬆開了湯蘭腕穴上的五指。
  湯蘭笑一笑,未說一個謝字,轉身大步而去。
  花花妃子道:「你怎麼放了她?」
  俞秀凡道:「不論她是否已通知造化城主,我來此的用心,只在能求得面對面和他來一傅的機會。如是我無法對付他,訊息是否傳出,都是一樣。」
  花花妃子道:「如是湯蘭傳出訊息,你根本就沒有看見造化城主的機會。」
  俞秀凡道:「殺了她,也一樣沒有法子見到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愣了一愣,道:「為什麼不迫她和咱們合作?」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是那樣一個謹慎的人,湯蘭如非誠心和咱們合作,她很快會傳出這些變化的訊息,殺了她也於事無補。」
  花花妃子道:「那總比放了她好些。」
  但見緊閉的木門,突然大開,針釵湯蘭,緩步行了進來,她神情嚴肅,手中捧著一把長劍。
  花花妃子拔出一把匕首,道:「你要幹什麼?」
  針釵湯蘭望也未望花花妃子一眼,目光卻凝注俞秀凡的身上,道:「你一定要見那造化城主麼?」
  俞秀凡道:「是!」
  湯蘭道:「至少你應該有一把劍,對麼?」
  俞秀凡點點頭,道:「我對劍法上,下過了一番苦工。」
  湯蘭道:「天下最好的劍,對一個用劍之人而言,就是他自己常用的佩劍。」
  俞秀凡道:「不錯。自己的劍,會順手一些。」
  針鋇湯蘭道:「看看,這是不是你用的劍?」緩緩把長劍遞了過來。
  俞秀凡接過長劍,有些說不出的感慨,輕輕歎息一聲,道:「多謝姑娘!」
  湯蘭笑一笑,道:「我送還你的長劍,只有一個心願。」
  俞秀凡道:「什麼心願?」
  湯蘭道:「我想看一看你和造化城主動手的情形。」
  俞秀凡道:「那只有一個辦法,請姑娘和我們同行一趟了。」
  湯蘭道:「可悲的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而且,你也很需要......」
  俞秀幾道:「在下需要什麼?」
  湯蘭道:「需要一個人,一個為你拿著長劍的人。花花夫人,不能拿著劍去見城主,那會立刻引起他的懷疑。」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湯蘭道:「我似乎是最好的人選。」
  俞秀凡道:「那豈不是太過委屈了你姑娘。」
  湯蘭道:「不要緊。我自己選擇決定的,從來不會後悔。」
  俞秀凡道:「這個,這個……」
  湯蘭道:「現在,我們可以去了。」
  俞秀凡道:「在下身上的金針……」
  湯蘭道:「位置相差不遠,證明了你是個很細心的人。」
  俞秀凡道:「姑娘誇獎了。」
  湯蘭道:「就這樣辦了。咱們走吧!我替你帶路。」
  俞秀凡道:「在下應該把劍還結姑娘。」
  湯蘭伸手接過,舉步向外行去。
  花花妃子道:「我也去。」
  湯蘭搖搖頭道:「你最好別去,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花花妃子道:「我不去,也沒有活的機會,是麼?」
  湯蘭笑一笑,道:「不過,至少你可以死的安適一些。」
  俞秀凡道:「兩位對在下似乎是完全沒有一點信心。」
  湯蘭道:「沒有。你不是造化城主的敵手。甚至,根本用不著造化城主出手。」
  俞秀凡道:「那姑娘和在下同行,豈不是死定了。」
  湯蘭道:「是!我如是還想活下去,自然不會跟你去了。」
  花花妃子快行兩步,追上湯蘭,道:「湯姑娘,讓我同去吧!我向造化城主證明一件事。」
  湯蘭道:「證明什麼?」
  花花妃子道:「我要讓他瞧瞧,他一向認為最懦弱的人,也敢面對死亡。」
  湯蘭道:「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勇氣。」舉步向外行去。
  湯蘭提劍當先,俞秀凡身上插著六枚金針,走在中間,花花妃子走在最後。
  轉過了兩個彎,只見雨道中並肩站著兩個手提寬刀的紅衣大漢,攔住了去路。
  湯蘭淡淡一笑,道:「兩位認識我麼?」
  左首紅衣大漢,道:「湯段主。」敢情已離了湯蘭的轄區。
  湯蘭道:「那就讓過路吧!」
  兩個紅衣大漢對望了一眼,閃身讓開。湯蘭舉步而過,穿過兩個紅衣人。
  兩個紅衣大漢四道目光盯注在舉步艱難的俞秀凡身上,道:
  「這一位,就是俞秀凡麼?」
  湯蘭道:「不錯。兩位有何評價?」
  左首紅衣大漢道:「這小子細皮嫩肉的,怎麼能傷了我造化門下那麼多高手?」
  湯蘭道:「很可惜,他身受金針制穴,要不然兩位可以試試了。」
  左首大漢冷笑一聲,突然伸出右手揪住了俞秀凡的耳朵,冷冷說道:「就憑你小子這副德行,怎會勝了我們的人?」
  湯蘭道:「他的人雖然十分文秀,但他劍招,卻是凌厲得很。」
  左首大漢用手拉了一拉,道:「俞秀凡!你這小子,當真是膽大包天。不過,走夜路多了,總會遇到鬼,你小子這一次,吃不完要兜著走了。」
  湯蘭道:「夠了,別再折騰他了,應該如何,由城主發落就是。」
  左首紅衣大漢放開了俞秀凡的耳朵,道:「湯段主,咱們割下他兩個耳朵如何?」
  湯蘭道:「為什麼?」
  紅衣大漢道:「讓他整個臉的去見城主,豈不是太過便宜他了?」
  湯蘭道:「不行,我把他整頭整臉的生擒來,自然要整頭整臉的帶他去見城主了。」
  紅衣大漢身份雖然不高,但他不是湯蘭的直接屬下,笑一笑,道:「湯段主,這麼辦吧,我在這小子的臉上劃兩刀如何?」
  湯蘭道:「這個麼,我不同意。」
  紅衣大漢嘻嘻一笑道道:「這小子這張臉太好看,湯段主的看法如何呢?」
  湯蘭道:「你們敢對我如此無禮麼?」
  紅衣大漢道:「不敢,不敢!咱們只不過隨便說說罷了。」
  左首紅衣大漢突然一揚手,刀光一閃,直對俞秀凡的臉上劃去。
  俞秀凡一閉眼,肅立不動,他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毀了這張臉兒,也不放在心上了。
  湯蘭右手一抬,食中二指,挾住了刀背,冷冷說道:「你要幹什麼?」
  紅衣大漢道:「想過咱們這一段,不留下一點什麼,如何能叫咱們兄弟甘心。」
  湯蘭笑一笑,道:「去請你們段主出來!」
  紅衣大漢搖搖頭,道:「不行,咱們段主忙得很。」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來這造化城中,矛盾很多,大約是每深入一段,愈是造化城主的心腹了。
  湯蘭臉色一變道:「你們兩位雖非我的屬下,但也不該對我如此無禮。」
  紅衣大漢笑一笑,道:「湯段主,每一段區,有一段區的規矩,這一點,湯段主大概還不明白。」
  湯蘭突然嬌媚一笑,道:「兩位可真是膽大的很啊!」
  突然,雙手齊揚,分向兩人襲去。她動作快速,金芒一閃間,兩個人己同時哼了一聲,倒了下去。兩人於中拿著長刀,但卻沒有機會把手中的長刀舉起,人已倒了下去。
  湯蘭的動作很快速,雙手十指,一伸一抓,已經把兩具將要倒下去的屍體給抓住,緩緩把兩具屍體,給靠在牆壁上。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原來姑娘這金針,還可以當作兵刃施用。」
  湯蘭淡淡一笑,道:「這個,倒叫你俞少俠見笑了。」她口中雖然說的輕鬆,但神情間卻流現出一片緊張之色。顯然,她內心之中,正有著無比的緊張。
  俞秀凡目光轉動,望了兩個紅衣大漢的屍體一眼,舉步向前行去。
  湯蘭神情冷肅,一側身,超過了俞秀凡,快步向前行去。
  這山腹之內,盤轉曲折,規模很大,而且,有時候還有天光透了進來。顯然,這石腹之內,距離山崖絕壁不遠。連轉了三個彎,行了十餘丈,竟然未見有攔阻的人。
  湯蘭放緩了腳步,回顧了遇遙隨身後八尺左右的花花妃子一眼、舉手招動,花花妃子快步行來。
  湯蘭低聲道:「你到過這後面來過麼?」
  花花妃子點點頭道:「來過。但現在形勢完全不同了。」
  湯蘭低聲說道:「你來過多久了。」
  花花妃子道:「那是兩年前了,我來的時間,這地方有很多守衛的人?」
  湯蘭歎息一聲,道:「愈是如此,愈是可怕。」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只要你湯段主對城主忠心不二,有什麼好怕的呢?」
  湯蘭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紅衣,手執雙刀的大漢,肅立在那八尺開外。他神情冷肅,雙刀平架胸前,大有立刻動手之意。
  湯蘭笑一笑道:「原來是平段主,咱們久違了。」
  紅衣大漢冷冷說道:「那位滿身金針的,可就是俞秀凡麼?」
  湯蘭道:「不錯,正是俞秀凡。小妹用網兜兜住了他,然後,施用飛針釘穴之術,制住了他的穴道。」
  紅衣大漢道:「湯段主,你怎麼進來的?」
  湯蘭道:「小妹就這樣走進來的。」
  紅衣人冷笑一聲,道:「湯段主,咱們這一區段的規矩,只怕湯段主還不清楚。」
  湯蘭道:「什麼規矩啊,小妹確實不知。」
  紅衣人道:「凡是進入本段之人,都要留下一點紀念。」
  湯蘭道:「原來如此啊!平兄那兩個手下,也確曾要俞秀凡留下一隻耳朵,但是小妹反對。」
  紅衣人道:「湯段主為何反對?」
  湯蘭道:「那是因為小妹於辛萬苦的把他生擒了來,準備見了城主,請功領賞。如果把他弄得缺鼻子少眼睛,那豈不是一場很大的憾事。」
  紅衣人道:「湯段主勸他們幾句,他們就聽信了?」
  湯蘭道:「他們原不肯聽的,後來,小妹只好出手點了他們的穴道。」
  紅衣人冷笑一聲,道:「湯段主,你好大的膽子,竟在本段區之內,出手傷人。」
  湯蘭道:「你我都是段主的身份,如是小妹的屬下,冒犯了平兄,你也不會饒過他們了。」
  紅衣人道:「湯段主錯了。這並非是區區的主意,令諭是城主所下,規矩也是城主頒下,你傷了兄弟的屬下,也就是犯了城主的令諭。」
  湯蘭道:「平兄的意思是……」
  紅衣人接道:「在下的意思很簡單,湯段主違規傷人,兄弟也不便處置,只好帶人去見城主了。」
  湯蘭道:「就算是平兄不帶小妹去,小妹也要去見城主。」
  紅衣人雙目在俞秀凡的身上,打量了一陣,不見有何可異之處,才冷笑一聲,道:「湯段主可以去見城主,不過,不是現在這個見法。」
  湯蘭道:「那要如何呢?」
  紅衣人道:」先要帶上刑具,才可以去見城主。」
  湯蘭格格一笑,道:「閣下,不覺著這做法太過分了麼?」
  紅衣人道:「不過份,這是城主的令諭,任何人不能例外。」
  湯蘭一皺柳眉兒,正想發作,花花妃子突然接道:「不能為湯段主身加刑具!」
  紅衣人道:「為什麼?」
  花花妃於道:「因為,這俞秀凡某騖不馴,是我請湯段主押送來此。」
  紅衣人接道:「夫人沒有要她傷人吧?」
  花花妃子道:「也是我下的令諭,城主怪罪,由我承擔。」
  紅衣人一皺眉頭,目光轉注湯蘭的身上。道:「你要晉見門主,為何不傳人求見的訊號?」
  湯蘭道:「夫人急令如火,小妹匆匆趕來,忘記傳人訊號。」
  紅衣人道:「你任段主多年,怎的如此糊塗?」
  湯蘭道:「縱然是小妹犯有過失,但我相信,我生擒俞秀凡的功勞,足可補償。平兄不要欺人過甚,別忘了小妹守的段區,一樣也可以留難平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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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4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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