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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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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石章魚〕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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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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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03:15: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認母

  月光如水無聲的灑落在晶後頎長的嬌軀上,在雲石鋪砌的路面上留下一個無限美好的剪影。夜風輕拂,送來陣陣誘人的幽香,這幽香分明來自於晶後的身上,我的內心沒來由的一陣狂跳。

  “說吧!”晶後的聲音冰冷異常。

  我確信四周無人,方才屈膝跪在晶後的面前:“皇上已經無藥可救!”我凝神關注著地上的剪影,晶後似乎沒有任何的反應。

  “皇上到底得的是什麽病?”

  “據孫先生所說,皇上是因爲長期服用某種名爲逍遙散的藥物,現在毒素已經侵入肺腑,無藥可救!”我內心緊張到了極點,這無異於拿自己的生命進行賭博,如果真的是晶後下毒,她決不會讓這個秘密泄漏出去。

  晶後幽然歎了口氣,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然後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她的身邊,晶後道:“皇上三年前便得了奇怪的頭痛病,每次發作痛不欲生,宮中太醫幾乎全部都爲他診治過,卻沒有一人能夠找到他的病根。兩年以前,魯王燕興賜不知從那裏請來了一位巫醫,此人看過皇上的病情以後,爲他開了藥方,其中有一味便是孫先生所說的‘逍遙散’是他獨門煉製而成,說來也怪,皇上自從服用這逍遙散之後,頭痛病果然好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原來這慢性毒藥是他人所下,既然和晶後無關,我們的命就算保住了。

  晶後道:“我們看到皇上又重新恢復了昔日神采,無不歡欣鼓舞,可是沒想到的是,自此以後皇上沒有幾日便要服用‘逍遙散’,開始是三日一次,後來是一日一次,半年前已經是一日數次,而且整個人開始變得癡癡呆呆,國家大事全都無心處理,眼看著一天天的衰老下來,後來才知道魯王始終站在燕元籍的陣營中,這次的巫醫之事,也是他在燕元籍的授意下所爲!”

  我默默傾聽著晶後的訴說,如果一切真如她所說,燕元籍此人的確是陰險到了極點,他利用逍遙散損害宣隆皇的體質,以謀求儘快的登上皇位。

  晶後盯住我的雙眸一字一句道:“胤空!秦宮的這幫禦醫全部都是庸碌無能之輩,他們斷定皇上最多還有七日壽命!”晶後停頓了一下,俏臉微微仰起,月光爲她美麗絕倫的俏臉籠罩上一層無比神秘的光暈:“而我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我馬上明白了晶後的意思,如果宣隆皇真的在七天內死去,燕元籍將毫無懸念的登上帝位,晶後無法在短時間內做好充分的準備。

  晶後道:“我要二十天的時間,你做不做得到?”

  想起孫三分剛才的話,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晶後的臉上露出一絲喜悅:“胤空!若是你幫我做成這件事,我保你在大秦永享繁華,一世無憂!”我內心狂喜,慌忙跪倒在地:“胤空先謝過姑姑!”

  晶後微笑道:“若是我沒有記錯,你應該比元宗還小上兩歲,如果你不嫌棄,以後便喊我一聲母親吧!”

  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晶後竟然要認我爲子。這對我來說,實在是喜從天降,我慌忙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母親在上,請受孩兒一拜!”晶後認我爲子,不但給了我自由出入秦宮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向整個大秦人正式表明,以後我都將在她的庇護之下,太子燕元籍再也不敢像昔日那般恣意妄爲的對付我。

  晶後叮囑道:“皇上的病情,除了我們之外,我再也不想其他人知道!”我慌忙點了點頭。

  這時忽然聽到遠處燕琳泣聲大叫道:“母后!快來,父皇就快不行了!”

  我和晶後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深深的惶恐,晶後惶恐是爲了大秦的權力和地位,而我是爲了這剛剛得來不易的契機,如果宣隆皇現在就死,則意味著我剛剛得到的一切全部化爲泡影。

  我和晶後進門便聽到一陣悲淒的哭聲,晶後慌忙向內室中沖去,我看到孫三分正在從藥箱中慢條斯理的拿出一個木盒,高懸著的心頓時放下,對他的醫術我充滿了信心。

  兩名禦醫正在宣隆皇的床邊施救,身爲康人的孫三分自然無緣插手,他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只等晶後發話。

  晶後也失去了往日的鎮靜,大聲道:“胤空!”,這等於向我和孫三分頒發了通行令。孫三分大步走入內室,我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內心的緊張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在大秦未來的命運全都系于孫三分的手上。

  宣隆皇的臉色淤紫,口唇烏黑,雙目緊閉,喉頭不斷發出噝噝之聲,兩名禦醫垂手立在一旁,看來已經毫無辦法。

  孫三分把木盒放在龍塌邊打開,裏面確是一把銀刀和數枚金針。一旁太監驚聲道:“大膽,竟敢私帶利器,圖謀不軌!”

  孫三分冷冷道:“請皇后娘娘將不相干的人等全部請出去!”

  晶後用力咬了咬下唇,此時她和我一樣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孫三分的身上,就算孫三分有其他過分的要求,她也會答應。嬌聲叱道:“再敢擾亂孫先生爲皇上治病,小心我砍掉你的腦袋!”幾名太監慌慌張張的退了出去。

  孫三分握住宣隆皇的手腕,拿起銀刀在他的脈門上劃了一刀,烏黑的鮮血沿著創口頓時湧了出來。

  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孫三分這一刀雖然劃在宣隆皇的手上,卻好像劃在了我的心頭,我幾乎不敢再看下去,無意間和晶後的目光相遇,她的俏臉已經完全失卻了血色,豐盈的嘴唇微微的顫抖,十指緊握,晶瑩的美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她內心的緊張遠遠在我之上。孫三分若有任何閃失,我失掉的是性命,而她失去的卻是江山。

  孫三分不慌不忙的放下銀刀,撚起金針在燭火上烤炙了一下,示意晶後扶起宣隆皇坐起,金針向他頭頂的百會穴上刺去。一針刺過,立即縮回,只見雙手運針如風,第二針刺向宣隆皇百會穴後一寸五分處的後頂穴,接著強間、腦戶、風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靈台一路刺將下來,大約一盞茶功夫,督脈的三十大穴順次刺到。他停下手來,稍作停歇,又從錦盒中取出一把金針,依次刺向宣隆皇任脈的二十五大穴。

  金針刺完,孫三分的額頭已經滿是大汗,此時只聽宣隆皇發出“呀!”的一聲,雙目猛然睜開,‘噗!’地噴出一口腥臭無比的黑血,劇烈的咳嗽聲重新響徹在裕德宮中,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孫三分成功的把宣隆皇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目睹孫三分神奇如斯的醫術,晶後對我剛才的承諾再無顧慮,等到宣隆皇重新睡去,我和燕元宗兄妹首先退了出去。

  燕琳看到父皇暫時無恙,此刻才擦幹了眼淚,一雙妙目盯在我的臉上,似乎在提醒我要信守把瑤如送給她的承諾。

  歧王燕元宗剛才因爲擔心父皇病情,始終顧不上和我打招呼,這時才主動過來向我致謝道:“平王殿下,多謝你帶孫先生過來!”

  “以後你們就是兄弟了!”晶後款款從帷幔後走出,她的表情已經完全恢復了平時的鎮靜,

  歧王並不知道我剛才在禦花園中已經認晶後爲母的事情,目瞪口呆的看著晶後。

  晶後笑道:“我已經正式認胤空爲子,以後你又多了一個弟弟!”

  歧王大喜過望,對他來說,皇室之中兄弟雖多,可是沒有一個能和他有共同的志趣,我能寫擅畫,儒雅風流,自然大合他的脾胃,他握住我雙手道:“胤空!我早有和你結拜之意,沒想到這次居然讓母后搶先了!”

  燕琳一雙妙目死死盯住我,櫻唇忍不住撅了起來,晶後認我爲子,她肯定不會開心,來到我的身邊,伸出纖手用力在我肩上拍了拍:“胤空!你是七皇兄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了,千萬別忘了答應過姐姐的事情。”她下手用盡全力,打得我這兩下著實不輕,我強忍著疼痛沒有吭聲,心中恨恨道:“若要我抓住機會,定然要弄得你死去活來!”

  晶後遞給我一塊通體晶瑩的翡翠龍佩:“這塊龍佩是皇上隨身之物,你既認我爲母,皇上自然就是你的父親,這塊龍佩是我們送給你的禮物!”

  我心中暗笑,宣隆皇若是清醒狀態之下一定不會認我這個敵國質子當兒子,這塊龍佩八成是晶後趁著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從身上取下來的,送給我更是她自己的主意。

  我千恩萬謝的接過龍佩,心中的得意實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宣隆皇在孫三分的醫治下病情暫時穩定了下來,晶後生恐他的病情反復,向我提出把孫三分暫時留在宮中,我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臨走之前,晶後向歧王道:“元宗!你明日把我和你父皇認胤空爲子之事告知給諸位皇族公卿,再派人爲胤空翻修一下府邸。”

  歧王笑道:“母后放心,我明日便將此事告訴他們,至於翻修之事,我看就算了,我在楓林閣的別院始終都空閒著,如果胤空不嫌那裏簡陋,明天就可以搬過去。”

  晶後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不過!”她想了想又道:“元籍肯定會對胤空搬遷之事百般阻撓,你還是拿我的手諭過去,諒他也不敢爲難你們。”

  對我來說整個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恍若夢境,轉眼之間自己竟然從一個敵國的質子變成了秦國皇后的義子,我在秦國的未來終於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喜悅過後,我重新冷靜下來,晶後之所以認我爲義子,就是因爲在眼前的形勢下,我對她有著極其重要的利用價值,如果想讓自己的地位延續下去,就必須短時間內引起她足夠的重視,成爲她前進道路上不可獲缺的人物。

  我還沒有做出充足的準備,自己的利益已經和晶後的利益密切的聯繫在一起,宣隆皇死期降至,如果晶後能夠順利的掌控大秦的朝政,我在秦都還會有更爲遠大的發展。如果晶後敗在燕元籍的手上,我的下場之慘恐怕不可想像。這種危機感讓我通體的神經重新繃緊,我要發揮所有的智慧和能量協助晶後擊敗燕元籍。

  燕元宗親自把我送到了質子府,瑤如和采雪聽到動靜慌忙出門來迎我,看到我安然無恙的回來,兩人的美目中都閃動著欣慰的淚光。

  燕元宗目睹質子府一片狼藉的景象,不由得怒火填膺:“大皇兄做事實在太過分了!”他叫來門口的侍衛,把他們狠狠的斥責了一頓,因爲有了晶後的手諭,這些侍衛自然不敢對我們進行任何的阻攔。

  我帶著瑤如和采雪登上燕元宗的馬車向位於楓林閣的別院駛去。

  楓林閣距離岐王府不遠,也位於胭脂湖畔,在岐王府建成以前,這裏曾經是岐王的舊宅,隨著岐王府新宅的啓用,這裏就閒置了下來,不過岐王喜歡這裏的清幽雅致,仍舊安排了幾名僕人維護打掃,偶爾也回來這裏小住。

  來到楓林閣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收到消息的僕人正在等待著我們的到來。

  這是一座三進三出的院落,黑暗之中雖然看不到細緻的面貌,不過從周圍的環境和內部的大概陳設上已經可以看出,和我原來所居住的質子府不可同日而語。

  除去僕人的住所和廚房,楓林閣大大小小的房間共有十八間之多,算上留在宮中的孫三分,我們也不過區區四人,居住方面可謂是綽綽有餘。

  燕元宗當晚並沒有回去,讓僕人準備了四碟小菜,打開一壇女兒紅,和我在月下對飲賞月。燕元宗的確是個浪漫的人,月色、清風、美酒都會輕易讓他感動,我在大康的皇兄中不乏向他一樣追求風花雪月的人存在,可是那大多是一種鬱悶不得志的發泄,而燕元宗卻是在真正的享受這一切,像他這樣淡薄人生,對權利毫無欲求的皇子的確少見。

  也許晶後的溺愛才是造成燕元宗目前心境的主要原因,正所謂生在福中不知福,燕元宗自出生起,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晶後爲他辛苦的謀劃了一切登上帝位的便利條件,可是從未受過任何挫折的燕元宗根本不知道權力的可貴,反而向往一種與世無爭的生活。

  燕元宗遙望空中那彎新月喟然歎道:“若是能遠離這喧囂塵世,超脫世俗紛爭之外,那該有多好……”言語中流露出無限失落。

  我將杯中美酒飲盡:“恐怕母后對你的期許遠遠不止於此!”

  燕元宗神情黯然,爲我斟滿美酒道:“母后始終無法理解我的心中所想,我最厭惡的就是權力紛爭,勾心鬥角,就算讓我坐在龍椅上,我也無法成爲一個好皇帝。”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大皇兄無論是魄力還是計謀都要高出我數倍,由他來繼承皇位,一定要比我強得多。”

  我心中暗歎,沒想到燕元宗倒也算自知之明,只不過晶後讓他繼位並不僅僅是爲了扶持自己的兒子,更重要的是想親自掌控大秦的未來政權。

  我和燕元宗對飲了一杯,燕元宗問道:“胤空,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你會怎麽做?”

  我笑了起來,這個問題我根本不用考慮,如果我擁有向他一樣的優越條件,我一定會千方百計的得到帝位,證實自己能力最好的表現就是你所擁有的金錢和權力。

  我並沒有直接回答燕元宗的問題,反問道:“大哥有沒有想過,如果太子繼承了皇位,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逍遙無憂?”

  燕元宗淡然笑道:“我無欲無求,大皇兄應該可以看出我對他的帝位不會産生任何的威脅,如果他真的容不下我,我寧願不做什麽岐王,離開秦都做一個平凡的布衣百姓。

  燕元宗的想法近乎於理想,如果燕元籍成爲秦皇,他會放過這個危及自己皇位的兄弟嗎?我百分之百的斷定他不會。換成我是燕元籍,繼承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剪除晶後爲首的反對勢力。燕元宗雖然與世無爭,可是他卻是晶後陣營中的旗幟,以燕元籍的爲人,他一定會斬草除根。

  我感歎道:“出生在帝王之家,很多事情根本由不得我們去選擇!”

  燕元宗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舉起酒杯道:“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兄弟今夜喝個一醉方休!”

  燕元宗的酒量遠遠比不上我,兩壇酒下肚,他已經開始說起了胡話,他的這些牢騷對我來說已經是耳熟能詳,無非是埋怨晶後過多的干涉他的自由,不讓他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我無可奈何的笑了笑,燕元宗的內心要比我想像的單純和脆弱。真想不通像晶後這樣的一位凡事都要爭先的女強人怎麽會生出這種與世無爭的兒子。

  燕元宗再也支援不下去,附在石桌上沈沈睡去,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扶著他的身軀一步一搖的向早已準備好的房間走去。

  等到把燕元宗架到床上,我也累出了一身大汗,瑤如和采雪聽到動靜過來,我示意她們不要做聲,轉身正要關門離去,卻聽到燕元宗低聲喚道:“琳兒……”我身軀一震,霍然回過身去,燕元宗在床上翻了一個身,又夢囈道:“我不要做你的哥哥……琳兒……”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燕元宗喜歡上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那個變態公主燕琳,大秦皇宮中的混亂比起大康猶有過之。

  我轉過身去,瑤如驚惶的垂下頭去,我馬上判斷出,瑤如肯定知道燕元宗暗戀燕琳的事情,我輕輕掩上房門,冰雪聰明的采雪從我剛才的神情已經知道我肯定有話要詢問瑤如,輕聲道:“我去爲岐王熬些醒酒湯。”

  我牽著瑤如的小手來到我的臥房,關上房門,我低聲道:“岐王剛才所說的話你可曾聽到?”

  瑤如點了點頭,旋即撲入我的懷中,在我耳旁顫聲道:“晶後把我們這些秀女送到岐王府中,一是爲了掃清自身障礙,二是爲了給岐王選妃,每一位秀女初到岐王府之時,都對岐王充滿幻想,渴望有朝一日飛上枝頭成爲王妃……可是……”

  瑤如似乎回憶到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嬌軀也不禁顫抖了起來。

  我用力抱緊了她,瑤如泣聲道:“岐王爲人向來慷慨,視金錢如同糞土,可是在他的眼中,我們這些女子竟連糞土都不如……”

  一層濃重的陰影籠罩住我的內心,燕元宗難道和燕琳一樣在性取向上有問題?

  瑤如道:“我們很快就發現,岐王對王府中的每一位女子都沒有任何的興趣,只要他高興,可以讓我們去陪他最爲卑下的門客,甚至爲他禦車的馬夫……”

  我用力咬緊了下唇,處在岐王的位置,他完全可以隨心所欲的去做這些事。

  瑤如道:“前年曾經有一位名叫紅菱的女子被皇后發落到岐王府後,一心想吸引岐王的注意,偷偷潛入岐王的臥室,意圖色誘岐王,可是……”瑤如一雙美目驚恐的睜大:“第二天清晨便被人發現已經溺死在胭脂湖中……周身佈滿觸目驚心的傷痕,自從那次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去主動接近岐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是不是對男色感興趣?”心中也有些不寒而慄,岐王處處都對我表現的異常熱情,該不會是看中了我吧?

  瑤如又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岐王衆多的門客之中並沒有人可以留宿岐王府內,而且也沒有發現歧王和任何男子交往過密。”

  我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瑤如道:“後來我們才發現,只要九公主出現,岐王就會變得異常開心,如果九公主有什麽不快,岐王也會變得憂心忡忡,九公主想做的任何事,岐王都會想方設法的給她滿足,他對九公主所表現出的關愛,早就超出了正常兄妹的範疇,有一次九公主在歧王府中沐浴時,我無意中看到……歧王……竟然在暗處偷窺……”瑤如鼓足極大的勇氣才將這件事說出。

  我輕輕吻了吻瑤如的耳垂,低聲承諾道:“瑤如,我以後絕不會讓你再受傷害!”瑤如美目中頓時湧出晶瑩的熱淚。

  僅憑瑤如的這些話,我仍然無法確定岐王對同父異母的燕琳究竟抱有一種怎樣的感情,不過從他今晚醉酒後的表現來看,他對燕琳的感情絕非普通的兄妹這麽簡單,我不得不重新考慮利用藥物對燕琳下手的事情。

  以我的手段再配合迷魂草的藥效,把潑辣刁蠻的九公主燕琳弄上手應該不難,可是今晚無意中得悉岐王對燕琳畸形的戀情,就算借我一個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把佔有燕琳的計劃實施下去,不過這件事卻讓我産生了另外一個大膽的計劃。

  我在第二天的黃昏再次拜會了晶後,當然我現在已經被晶後認爲義子,憑藉現在的身份進入秦宮要比過去容易的多。

  晶後多日來都在床榻邊照顧宣隆皇,直到孫三分出現後,才把一顆高懸著的心稍稍放下,我來到‘鳳陽宮’的時候,晶後剛剛起床。

  宮女茹兒將我引到外面坐了,晶後梳洗過後,才來見我,她身穿白色亞麻質地長裙,黑色長髮用淡藍色發帶隨意束起,如瀑布般垂在身後,成熟的美態熏人欲醉。

  “母后!”我慌忙起身欲拜,晶後纖手扶住我的肩膀:“母子之間何須如此的客套!”慵懶的聲音混合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對我有種莫名的誘惑,我此時才發現自己並不是道德規範上的君子,面對自己的義母居然會生出有違倫常的淫思邪念。

  “你這麽著急見我,是不是有什麽要事?”晶後微笑著在我的對面坐下。

  我看了看四周,晶後馬上會意,朗聲道:“茹兒!你們幾個去外面替我采些花朵回來!”

  幾名宮女和太監慌忙離開了‘鳳陽宮’

  我看到他們從外面將房門關上,方向晶後道:“孩兒這次來是特地爲母后解憂來了!”

  “哦!”晶後眉梢揚起,雙目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我壓低聲音道:“孩兒有辦法讓岐王興起爭位之念!”

  晶後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我,許久方道:“我此前曾經多次努力過,無論我如何勸他,他都固執己見,在那幫大臣面前搞得我毫無面子,我一心爲他爭位,反倒讓別人以爲我想獨攬大秦朝政。”聽她的語氣,對勸服岐王並不抱有任何的奢望。

  我微笑道:“九公主燕琳好像已經到了婚嫁之年?”

  晶後微微一怔,以她的智慧也想不到爲什麽我會突然把燕琳提出來。

  看著她耐人尋味的眼光,八成是以爲我對燕琳産生了愛慕,我旁敲側擊的說道:“如果母后爲九公主挑選一位夫婿,或者可激發岐王爭位之心!”

  晶後敏銳的把握到我話中的玄機:“你是說……”

  她俏臉露出痛苦之色,緩緩站起身來:“不可能……不可能……”

  我補充道:“母后大可放心,在九公主的心目中一直只把岐王當成哥哥!”

  晶後幽然歎道:“我終日忙於輔佐皇上,卻忽視了這些兒女……”

  我低聲建議道:“於今之計,就是儘快爲九公主訂下婚約,阻止歧王繼續沈迷下去。”

  晶後秀眉微顰,我的建議的確是個一舉兩得的方法,如果燕元宗對燕琳情根深種,勢必會竭盡所能阻止這場婚姻,以他目前的地位,只能是有心無力,他會重新審視權力的作用。

  如果燕元宗默默接受這個事實,燕琳訂婚之後,勢必斷絕他畸形的愛戀,對他也是大有益處。

  晶後轉向我道:“胤空你覺著燕琳如何?”她該不是要把燕琳許配給我吧?

  我慌忙躬身道:“九公主天姿國色,實乃絕代佳人,不過……胤空恐怕無福消受……”

  晶後不禁莞爾:“你緊張什麽?”我又沒說將燕琳許配給你!

  她的話讓我尷尬異常。

  晶後道:“其實以你大康皇子的身份和燕琳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不過這樣的話,不免遭到元宗的忌恨,爲娘也不想看到你們兩兄弟因爲燕琳反目。”我心中暗道,這恐怕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如果晶後將燕琳許配給我勢必會遭到大秦以太子燕元籍爲首勢力的強烈反對,晶後也不在這個時候激起衆怒。

  晶後道:“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選!”

  她重新坐了回去,纖手交叉放在膝蓋上,這看似隨意的動作充滿了迷人的風情。

  “相國薛安潮的公子薛無忌倒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我心中一怔,隨即就明白了晶後真正的目的。薛安潮是大秦相國,也是太子燕元籍最堅定的支持者,晶後將燕琳許配給他的兒子,一定會激起燕元宗對薛安潮父子的仇恨,進而産生謀取皇位的動機。另一方面晶後此舉無異于主動向薛氏父子示好,也許可以引起燕元籍的疑心。

  我不無顧慮的說:“薛相國既然是燕元籍陣營中的關鍵人物,他未必會接受母后的這份心意。”

  晶後淡然笑道:“無論從任何方面薛安潮都沒有拒絕的理由,不過如果想起到更好的效果就要通過另外一個人。”

  “誰?”

  “秦都第一富商錢四海!”

  “可是他好像是太子的人?”我充滿了顧慮。

  晶後笑道:“像錢四海這種唯利是圖商人,根本不會有明確的陣營!他和薛安潮父子一向關係密切,由他來做這個媒人最合適不過。”晶後充滿睿智的美眸凝視著我:“聽說你和錢四海曾經有過一段交往,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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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說客

  我見到錢四海的時候,他正在和一位朋友在胭脂湖垂釣,時近正午,天色仍然陰鬱無比,空中飄著一層淡淡煙雨,眼前的景物一片朦朧。

  我踩著茵茵綠草向錢四海的方向走去,錢四海的衣飾一如往常的華美,紫色長袍外罩黑色防雨狐皮,腰間還束著一條金玉鑲嵌的腰帶,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庸俗的味道。他的那位朋友卻顯得樸素的多,身穿青色粗布長衫,腳踏黑色圓口布鞋,外披蓑衣,表面上看去就像一位尋常的漁翁。

  兩人並沒有因爲我的到來而轉移注意力,目光都專注的盯在湖面上。

  錢四海胖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來了!”細長的魚竿猛然彎曲如弓,在他的不斷牽動下一尾一尺餘長的青魚露出了水面,那青魚試圖脫開魚鈎的羈絆,左沖右突將魚線拉得筆直,湖面一時間被激起水花四濺。

  他的那位朋友似乎未曾留意到身邊的變化,一雙深邃的眼眸仍舊盯在湖面之上,握住魚竿的右手紋絲不動。我心中暗暗稱奇,此人的這份耐力實在是超人一等。

  魚線在青魚的激烈掙扎下終於被扯斷,隨著錢四海一聲失落的大叫,青魚帶著魚鈎沈入了湖底,他肥胖的大腳重重在地上頓了兩下,這才放下魚竿笑眯眯轉過臉來,向我道:“原來是平王殿下。”

  我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見那青衣人的魚竿也彎曲了起來,我和錢四海暫時停住了對話,專心看他釣魚。青衣人不慌不忙,魚線收放自如,只用了盞茶功夫,一尾長約三尺的青魚被他成功的牽上岸來。

  錢四海羡慕的說道:“管兄釣技高超,小弟自愧不如。”

  那名青衣人淡然一笑,把魚鰓用草繩栓了,向錢四海道:“這麽多年你還是向往常一樣急功近利毫無耐心!”聽他說話的口氣儼然向教訓一個晚輩,不知此人到底是何等身份?

  錢四海卻顯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喊來遠處的僕人,把青魚拿走。

  和那位青衣人洗了手,來到我的面前,他首先向青衣人介紹道:“這位是皇后剛收的義子康國的平王殿下。”然後又向我道:“這位是我的好友齊國的管舒衡管先生!”

  我心中大吃一驚,管舒衡的名字對我來說並不陌生,他是天下間資産最爲雄厚的四名富商之一,天下間有南管北韓西潘東田之稱,分別是齊國管舒衡;康國韓百壽;晉國潘渡和秦國田循。這四人掌握了八國經濟的命脈,無怪乎錢四海對他表現的如此恭敬。

  管舒衡笑道:“原來是大康的平王,管某早就聽四海兄誇你是個少年才俊,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我臉上微微一熱,錢四海和我最深的一次接觸便是在萬花樓的荒唐一晚,這種事情他不會拿出來宣揚吧?

  錢四海詭秘一笑,指了指前方的風雨亭道:“我們先到那裏說話!”

  風雨亭內的木桌之上早就擺好了酒具和涼碟,我們落座後,錢四海笑道:“大家稍待,魚馬上就會做好!”

  我微笑道:“看來今日胤空口福不淺。”

  管舒衡拿起面前的酒壺聞了聞道:“四海兄還是這麽小氣,管某大老遠的從齊國趕來,居然用這種劣質酒水來招待我。”

  錢四海尷尬笑道:“四海又怎會是如此小氣之人,這是從西域運來的葡萄美酒,我特地拿出來招呼你。”

  管舒衡哈哈笑道:“玩笑而已,四海兄又何必介懷。”

  錢四海這才向我道:“平王因何得知我在這裏垂釣?”

  “胤空曾經到府上去過,從貴府管家口中才知道錢先生的去向。”

  錢四海點了點頭道:“不知平王找我究竟有何要事?”

  我看了看身邊的管舒衡,並沒有立刻回答錢四海的問題。

  錢四海知道我是因爲管舒衡在場,所以心存顧忌,微笑道:“不妨事,管兄是我知交好友,有什麽話平王儘管說出來。”

  管舒衡起身道:“管某還是暫且回避的好,我去那邊看看魚做好了沒有!”他說完邁步向亭外走去,給了我和錢四海一個單獨交談的機會。

  錢四海道:“平王請講!”

  我淡然笑道:“胤空此來是想跟錢老闆談一件買賣!”

  錢四海雙目一亮:“願聞其詳!”

  “錢先生可知道靜海田氏?”

  錢四海身軀不由得微微一震,他又怎會不知道,靜海田氏是和管舒衡相提並論的富商,他的資産雖豐,在秦都可以算得上屈指可數的人物,可是和上述兩人比起來,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錢四海道:“據我所知田循已經被充軍北疆了……”

  我呵呵笑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可是田循的鹽場仍在!”

  錢四海商人特有的敏銳嗅覺馬上把握到了什麽,他肥胖的面孔在頃刻間繃緊了,可見他內心的鄭重和緊張。

  我拿起桌上茶盞咽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道:“那些鹽場雖被充公,可是收入已大不如往常,母后準備把這些鹽場轉包給秦國富商……”

  錢四海雙目之中露出無比激動的神情,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是無法抵擋的誘惑,任何人都知道田氏鹽場驚人的利潤,當初田氏之所以落罪,和宣隆皇窺覰他們家族的鉅額財富有極大的關係,現在田氏家族的財産都已經收歸國有,家族的鹽場也改成官辦,可是收益一落千丈,已經不復往日的風光。

  錢四海眉頭微皺,他似乎在考慮著什麽,許久方才道:“有什麽我可以做的?”

  他果然非同尋常,馬上就聽出我抛出如此誘人條件的背後一定有所要求。

  我笑道:“錢先生不必多疑,這件事說起來最容易不過,是讓你做個好人,成就一件美事!”

  錢四海滿面狐疑的看著我,他自然不會相信天下間有如此便宜的好事。

  “九公主燕琳已到適嫁之年,皇后有意爲她訂下婚約!”

  錢四海恭敬道:“不知道皇后看上的究竟是哪位公子?”

  “薛安潮相國之子薛無忌!”

  錢四海恍然大悟道:“皇后看中了薛衛尉?”

  我點了點頭,錢四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他自然不會知道我和晶後真正的目的所在,八成會認爲晶後想借著姻親之事來拉攏薛安潮,分化太子燕元籍的集團內部。

  錢四海道:“晶後緣何會選中我去做媒?”

  我笑道:“我來之前,晶後曾經說過,錢先生此人唯利是圖,深悉事情的厲害關係,更何況你和薛安潮之間向來關係密切,這件事你是最佳人選!”

  錢四海尷尬之至,訕訕笑道:“平王果然幽默。”

  這時管舒衡和一名端著魚盤的僕人向這邊走來,魚已經做好了。

  錢四海道:“平王殿下請替我回稟晶後,此事包在我的身上!”

  小雨如酥,我和瑤如攜手漫步在秦都街頭,品味著空中翻飛的陣陣清涼.成功的說動錢四海,讓我的心境放鬆了許多,如果一切順利,明天他就會給我消息。

  宣隆皇在孫三分的治療下,病情趨於穩定,根據他眼前的狀況,撐過晶後的限期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我的下一步行動就是利用燕元宗對燕琳的畸戀有效的激起他的鬥志,

  錢四海雖然不會輕易轉向晶後的陣營,不過正如晶後所說,此人唯利是圖,絕不會放過掌控田氏鹽場的大好時機,更何況爲公主說媒,和他本人的立場無關,或許在他的心中,薛無忌就算娶到了公主也不會改變薛相國原有的立場,晶後此舉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的傻事。他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從中牟利又何樂而不爲呢。

  瑤如依偎在我的肩頭,俏臉上洋溢著無限幸福的神情,我這次慫恿晶後爲燕琳訂婚,其中也有一定的私心,只要是我的敵人,我都要想方設法的把她儘快去除,燕琳這個情敵也不例外。

  瑤如忽然嬌呼了一聲,纖手指向前方。

  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名赤裸上身的男子跪在路邊,不斷向地上叩著響頭,額頭上早就已經鮮血模糊,他身後的風雨亭中還躺著一位老人,在那裏紋絲不動,想來已經死去多時了。

  路人經過他的身邊大都熟視無睹,沒有人扔下任何的銀錢,想不到秦國的人情冷淡如斯。

  我緩緩走了過去,那男子仍然不住的叩頭,我示意瑤如拿出一錠十兩左右的銀子放在地上。

  那名男子擡起頭來,他面目竟頗爲英俊,眉宇之間英氣十足,右額角刺著青色的文字,看來此人曾經是一名囚犯,難怪路過的行人紛紛避之不及,卻不知道此人怎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謝公子大恩!”他顫聲道。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頭上插著一個草標,我在大康之時曾經見到過這樣的場景,像這種人多數都是貧困潦倒,當街賣身爲奴,以換來銀兩安葬至親。

  他拿起那錠銀子:“在下唐昧,以後終生願爲公子爲奴!”

  我淡然笑道:“區區十兩銀錢,哪能值得你如此付出!”轉身和瑤如正要離去。

  唐昧大聲道:“公子!請留下大名,唐昧安葬好母親之後,即刻追隨公子侍奉左右。”

  我轉過身來,向唐昧道:“父母生你于世上,必然想看你有朝一日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又有誰希望自己的子女終身爲奴,永無出頭之日。”

  我又拿出一張銀票:“唐昧!你葬母之後,拿著這些錢,好好的做些事情,以慰你母親的在天之靈。”

  唐昧堂堂七尺男兒,此時竟忍不住落下淚來,他並沒有收我的銀票,轉身來到風雨亭中,小心抱起母親的屍首,向城門處大步走去。

  瑤如美目中充滿了崇敬,纖手用力的挽住我的臂膀。

  我們正欲回轉的時候,忽然四匹駿馬疾馳二來,我拉住瑤如躲向一旁,那四匹駿馬在我的面前居然停了下來。

  爲首的那名黑衣武士勒住馬繮,狂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瑤如姑娘!”

  瑤如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握住我的手臂,嬌軀不住顫抖。

  那名黑衣武士翻身下馬,向我們走來:“岐王殿下難道將你送給了這個呆子嗎?”他伸手欲向瑤如抓來。

  我將瑤如護在身後,怒道:“大膽!在秦都之內居然敢如此放肆!你眼中還有王法嗎?”

  黑衣武士遇到我淩厲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震,隨後又大笑起來:“你算個什麽東西?岐王和我是刎頸之交,瑤如是我舊時的情人,我們說句話兒又幹你鳥事!”

  他一把抓住我的臂膀,狠狠的將我推到一邊,瑤如嬌呼一聲,玉臂已經落入他的大手之中,黑衣武士倡狂笑道:“岐王糊塗,怎會將如此美人送給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我這就去求他將瑤如賞賜給我!”

  瑤如拼命掙脫,泣不成聲道:“混蛋!你放開我!”

  黑衣武士和周圍同伴齊聲大笑起來。

  我正欲從地上爬起,卻被黑衣武士一腳又踢在小腹之上,身體重新趴倒在地上。

  一個冷酷的聲音道:“放開她!”唐昧抱著母親的屍首不知何時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單臂將我從地上攙起,然後轉身怒視那名黑衣武士道:“我不會重復第二遍!”

  黑衣武士哈哈狂笑起來,唐昧忽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了上去,笑聲頓時中斷。唐昧的手閃電般從黑衣武士的腰間抽出了彎刀,寒光閃過,四名武士的喉頭全部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幾名武士的臉上的表情驚恐到了極點,他們的雙手向喉頭摸去,沒等完全做出這個動作,鮮血從喉頭處噴射而出,幾人掙扎著跌倒在地上,頃刻之間已經一命嗚呼。

  瑤如大哭著撲入我的懷中,我被唐昧冷酷淩厲的出手深深震撼了。唐昧冷冷將彎刀擲在地上,刀鋒深深插入青石板地面兩寸有餘,刀身仍舊在顫抖不止。

  周圍人群頓時慌亂起來,這裏距離城門很近,數十名守城的秦兵聽到消息,迅速將我們包圍了起來。

  唐昧深深看了一眼母親早已冰冷的面龐,緩緩將她的屍身放在我的面前,恭恭敬敬向我叩了三個響頭。

  我慌忙扶起他道:“你何必如此!”

  唐昧道:“請恩公替我安葬母親,唐昧恐怕做不到了!”

  兩名秦兵沖上來抓住他的臂膀,想用繩索將他捆綁起來。我大聲道:“住手!”掏出晶後給我的龍佩:“這是宣隆皇親賜的龍佩,你們誰敢綁他!”

  幾名秦兵頓時猶豫起來,已經有人認出我是康國質子,晶後剛認的義子,再加上我拿出宣德皇的龍佩,這些人膽子再大也不敢輕舉妄動。

  被唐昧殺掉的四名武士,全部都是岐王府中的門客,岐王燕元宗在一月以前派他們前往大漢國辦事,所以不知道我被晶後認爲義子的事情。這幾人向來被燕元宗所看重,在門客中地位超然,驕橫無理。

  守門的將領將我請到一邊低聲道:“此人剛剛從獄中放出,又惹下四條人命,末將若是不把他羈押,恐怕無法交代。”

  我分辨道:“分明是這四人挑釁,唐昧拔刀相助!”

  那將領笑道:“平王放心,我會把其中的緣由全部彙報上去,不過若想保住唐昧的腦袋,恐怕需要岐王不去追究。”

  我點了點頭,囑咐道:“唐昧是我的恩人,你們要好生對待他。”

  將領信誓旦旦道:“平王儘管放心,小的做事自有分寸。”

  我先來到附近的義莊吩咐老闆將唐昧的母親厚葬,讓瑤如留下操辦,務必將此事做好,然後才去找岐王。

  燕元宗顯然已經收到了消息,臉上充滿了不悅之色,他早就預料到我會來找他。

  “王兄!”我恭恭敬敬的喊道。

  燕元宗歎了口氣:“胤空你可是爲那唐昧來求情的?”看來早就有人將事情的始末彙報給他。

  我點了點頭道:“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唐昧一心報恩,還望王兄看在他忠孝仁義的份上放過他這一次。”

  燕元宗道:“你可知道他殺掉的是我得力的門客,其中的丘武還曾經救過我的命!”我心中暗笑,燕元宗手下的門客果然良莠不齊,像這種品行低下的賤民,居然被他如此看重。

  燕元宗伸手在廊柱上拍了一拍:“他們調戲瑤如的確不對,可是我把瑤如送給你這件事他們並不知情,再者說爲了區區一個女子,動輒便殺掉四條人命,實在是有些過分!”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責怪的意思。

  我卻未曾感到此事有任何的過分,唐昧殺掉這四名門客正合我心,無論是誰觸犯我的利益,我都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表面上仍舊謙恭的請求道:“還請王兄給他一個機會。”

  燕元宗怒道:“若是不給他一個教訓,以後我的六千門客豈不是個個都心如死水,我燕元宗又如何取信於人?”

  “大哥!”我屈膝在他的面前跪了下來,燕元宗看來動了真怒,不過他向來心軟,我稍稍利用一些手段應該可以說服他。

  燕元宗道:“你起來說話!”

  “王兄若是不答應放過唐昧,胤空便一直跪下去!”

  燕元宗歎了口氣:“也罷!此人倒也算得上一位義士,我答應你就是!”

  “謝王兄!”我這才從地上站起身來。

  燕元宗道:“不過唐昧以後絕不可以留在大秦境內。”他只要答應放過唐昧,這件事自然不成問題。

  燕元宗果然信守承諾,晚間的時候唐昧便順利脫困,我和瑤如帶著他來到他母親的墓前。唐昧含淚跪倒在墓前,泣聲道:“娘親!孩兒不孝……”便再也說不出話來,虎目之中,熱淚肆意奔流。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唐昧抹幹眼淚站起身來。

  我從瑤如手中接過爲他準備的行囊,遞入他的手中:“唐昧,你此次雖然僥倖脫困,可是大秦已非你久留之地,這裏有我爲你準備的盤纏和衣物,你還是儘快離去吧!”

  唐昧用力點了點頭,接過行囊背在肩頭,他恭恭敬敬的跪在我面前:“平王殿下!唐昧永世難忘你的大恩。”

  我慌忙扶起他道:“說起來,你才是我的恩人啊!”

  唐昧道:“唐昧一介武夫,並不懂太多的大道理,若是將來平王有用得著唐昧的一天,唐昧必捨命相報。”說完轉身向遠方走去,轉眼間已經消逝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看著他遠走的方向感歎道:“唐昧真算得上一位俠士!”

  瑤如挽住我的臂彎柔聲道:“都是瑤如不好,爲公子惹下了這許多麻煩!”

  我將她誘人的嬌軀擁入懷中,瑤如在岐王府的那段歲月,定然蒙受過無盡的屈辱,此次雖然救出了唐昧,可是我和岐王之間的友情隱然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痕,他手下的那幫門客對我也會生出仇視之心,要想和岐王恢復到原來的關係恐怕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我和瑤如回到楓林閣的時候,錢四海已經在府中等候我多時,從他一臉的笑容來看,九公主的婚事一定大功告成。

  錢四海笑道:“錢某在這裏苦候了一個時辰,原來平王殿下有美人相伴,樂不知返。”

  我笑道:“看來錢老闆是嫌我怠慢了!”

  “錢某豈敢,不過是心急將喜訊傳達給平王罷了!”這句話等於表明,他已經完成了我交給他的事情。

  我示意瑤如爲他換上熱茶,錢四海起身道:“管先生還在萬花樓中等著我們,我們還是趕快出發吧!”

  我愕然道:“管先生?”我實在想不出管舒衡和公主的婚事有什麽關係。

  錢四海道:“管先生有意和平王結交,特地在萬花樓準備了一桌酒席,讓我來請你前去赴宴。”他笑眯眯道:“我們到那裏邊喝邊談,豈不快哉!”

  我愉快的點了點頭,管舒衡留給我的印象相當深刻,和此人結交對我將來的發展一定會有相當大的幫助。

  自從上次和錢四海在萬花樓過夜,我此次方才是第二次登門,錢四海在馬車上已經將薛相國父子的態度告知于我,薛安潮原本對此事猶豫不決,可是薛無忌早就對燕琳的美貌傾慕多時,薛安潮拗不過兒子的意願,終於答應了這件婚事,明日薛安潮就會入宮向皇后提親。

  我笑道:“母后果然沒有看錯,錢老闆出馬必然成功。”心中對錢四海此人又看重了幾分。

  錢四海嘿嘿笑了一聲:“田氏鹽場之事,還望平王提醒皇后不要忘記!”

  “錢老闆放心!母后答應的事情絕不會反悔!”擁有了晶後這個靠山,我說話的底氣自然足了許多。

  錢四海連連致謝,如果能順利得到田氏鹽場,他很快就可以躋身天下間頂級富商的行列。

  我舒展了一下雙臂,微笑道:“太子知不知道這件事?”

  錢四海微微一怔,他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忽然提出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想太子應該已經知道。”

  “聽說錢老闆和太子的交情非淺!”我故意說道,上次他爲太子試探我的事情,我依然記憶猶新。

  錢四海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一個極其滑稽的笑容:“私交而已,錢某和皇族的很多人都交情非淺……”他轉向我道:“其實錢某最想結交的是宣隆皇和皇后,只不過一直苦無機會,改日還望平王替我引見。”他果然狡猾之極,我們相視大笑了起來。

  錢四海笑眯眯道“當初錢某初見平王,就知道殿下絕非池中之物,現在看來錢某的眼光果然不錯,平王的前途無可限量。”

  我故意歎了一口氣:“胤空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質子,大秦的階下囚徒,哪里談得上什麽前途?”

  錢四海道:“平王又何必過謙,秦都之中誰人不知道皇后已經認你爲子,以後錢某還要多多仰仗你的關照。”

  我心頗感得意,如果不是攀到了晶後這個靠山,錢四海這幫人又怎會對我如此客氣。我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前途和命運都和晶後母子緊密聯繫在一起。

  走入萬花樓的大門,迎面就看到一位風姿綽約的麗人迎了上來,我一眼便認出這美女是萬花樓的老闆慕容嫣嫣。

  慕容嫣嫣身穿湖綠色長裙,外罩白色狐裘,越發顯得楚楚動人。她嫣然笑道:“平王殿下,別來無恙!”

  略帶沙啞的聲音含有一種特殊的魅力,聽在耳中宛如一雙小手在輕輕撩撥著我的心房。

  錢四海哈哈笑道:“慕容老闆的眼中只有平王,難道就沒看到我嗎?”

  慕容嫣嫣溫婉笑道:“錢老闆說笑了,嫣嫣的眼中每一位萬花樓的客人都是尊貴無比!”她回答的得體之至,我卻想起上次來時她對我冷淡的態度,看來我自從成爲晶後的義子之後,在秦都的地位果然今非昔比,目空一切的慕容嫣嫣也會主動向我問好。

  慕容嫣嫣輕聲道:“義父已經在新月閣等候!”

  我心中一怔,慕容嫣嫣竟然和管舒衡有這層關係,此前卻沒有聽錢四海說過。

  我和錢四海在慕容嫣嫣的親自引領下來到新月閣,房間內的裝飾已經和上次全然不同,長廊兩側都用黃色小花點綴,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廳中的圓桌也換成了天然的木質,管舒衡身穿灰色布袍笑眯眯站在那裏等候,我慌忙上前一輯道:“胤空來遲,還望管先生見諒!”

  管舒衡笑道:“能夠請到平王已經是管某的榮幸,便是等到明天管某也會在這裏恭候!”我們攜手入座。

  本來我還以爲又和上次一樣有美女坐陪,可是這次除了慕容嫣嫣以外,並沒有其他人在場。

  慕容嫣嫣脫去白色狐裘,坐在我的身邊,嬌軀散發出淡淡的體香,目光所及,曲線柔美的粉頸在燭光下隱隱泛出誘人的光華,讓我忍不住聯想到她長裙包裹下的曼妙嬌軀。

  菜肴大全都是素食,刀功精美,讓人不忍落箸,錢四海忍不住抗議道:“管兄明明知道錢某無肉不歡,卻準備了一桌的素齋。”

  管舒衡笑道:“這你可怨不得我,我把晚宴的事情全部交給了我的乖女兒,有什麽不滿你儘管找她!”

  慕容嫣嫣親自爲我們一一斟滿美酒,嬌聲道:“雞鴨魚肉過於油膩,以錢老闆的身材還是少食爲妙。”

  錢四海道:“慕容老闆是變著彎的罵我胖!”

  慕容嫣嫣笑道:“錢老闆那是貴氣逼人。”

  我們齊聲笑了起來。

  錢四海撚起酒杯聞了一聞,眉頭立刻便皺了起來:“這好像並不是酒!”

  慕容嫣嫣柔聲道:“錢老闆難道從沒聽說過,君子之交淡如水嗎?”

  錢四海苦笑道:“日前管兄還說我小氣,看來慕容老闆比起錢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管舒衡道:“你哪里懂得,想要品嘗上好的素齋,必須先沖淡你口舌中的濁氣,方可品出其中的味道。”

  原來這杯中的清水是用來漱口的,我學者管舒衡的樣子漱口,兩名美婢款款走來,奉上棉質毛巾,讓我們擦淨雙手。

  錢四海道:“吃頓飯也要如此麻煩,早知如此,錢某寧願花錢請你們去‘德興樓’吃烤鴨!”

  慕容嫣嫣道:“這位大廚是我從康國專門請來,他做素齋的手藝可以稱得上天下第一。”

  我心中怦然一動,脫口道:“慕容姑娘說得可是郭慕遮?”

  慕容嫣嫣道:“平王說笑了,郭慕遮早已辭世,現在我請來的是他的嫡孫郭子靖。”她一雙明澈美目蕩漾笑意道:“平王在大康多年,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

  我笑道:“我在七歲的時候,曾經有幸品嘗過郭慕遮老先生的素齋,其中的美味到如今我仍然記憶猶新,至於他的這位傳人,我倒未曾聽說過,更加無緣品嘗他的手藝。”

  慕容嫣嫣道:“平王剛好可以比較一下他和郭老先生的手藝,就會知道嫣嫣所言非虛。”此女頗有心計,她請來大康的廚師,分明也是刻意所爲,從心底消除我的戒心,拉進和我之間的心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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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玄機

  郭子靖的手藝果然非凡,一道道看似普通的尋常菜肴到了他的手中,竟變化出讓人垂涎的美味。

  錢四海吃得津津有味,可是吃相卻讓人不敢恭維,管舒衡除了飲酒之外便是談論一些八國風物,始終沒有暴露出請我來的主要目的。

  酒足飯飽,錢四海舒服的打了一個飽嗝,笑道:“沒想到這尋常的素齋竟然能做出如此的味道,錢某真是神清氣爽,仿佛充滿無窮無盡的力氣,有道是飽暖思淫欲,我現在腦海裏完全是圓圓和飛燕的影子。”

  慕容嫣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顯然對錢四海粗俗的言辭極爲不滿。

  管舒衡笑道:“今晚既然是我做東,一切的開銷都算在我的身上,四海兄儘管縱情玩樂。”

  “謝了!”錢四海撚起一根牙籤,一邊剔牙,一邊向門外走去,從他蹣跚的腳步來看,竟似有些醉了。

  慕容嫣嫣趁機起身道:“我去看看!”

  管舒衡點了點頭,我心知肚明,錢四海和慕容嫣嫣的先後離去,分明是爲我和管舒衡製造一個單獨交談的空間。

  管舒衡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和我共飲了一杯,他微笑道:“平王可知道管某此次爲何而來?”

  我搖了搖頭,目光盯在管舒衡深邃的眼眸上,期待著他的進一步解釋。

  管舒衡道:“平王是否還記得在康都曾經遇到的一位測字先生曹睿?”

  我雙目一亮,立刻想起在康都那晚巧遇曹睿的事情,要不是他送給我的‘囚’字,我也不會選擇主動入秦爲質。我點了點頭:“那位曹先生是世外高人,留給胤空的印象相當深刻。”

  管舒衡笑道:“那曹睿的確是經天緯世的奇才,我和他是多年的好友。”

  我驚喜道:“管老闆既然和曹睿是朋友,想必應該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我從心底期望再次見到曹睿,以他的眼光和能力定然可以爲我指點迷津。

  管舒衡道:“我這位朋友行事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老夫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身在何方!”

  我的目光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管舒衡道:“半月前我在前來大秦的路途上巧遇曹睿,他向我提起你,說平王殿下胸懷大志,將來必能成就一番霸業!”

  我心中微微一怔,對管舒衡所說的一切將信將疑。

  管舒衡似乎看出我內心中的疑慮,微笑道:“我還知道曹睿曾經送給平王一幅春宮圖。”

  提到這幅畫,我對他和曹睿之間的關係再無可疑,微笑著點了點頭道:“的確有過這件事。”

  管舒衡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激動之色,隨之又馬上隱去,他輕撫鬍鬚道:“那幅春宮圖,管某曾經多次向他求過,可是他都不願相送,不知平王殿下可願轉讓?管某可以給平王一個滿意的價位。”

  我心中暗道:“這幅普通的春宮圖,緣何讓管舒衡如此看重,難道其中還蘊藏著什麽秘密不成?”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道:“真是不巧,那春宮圖被我留在大康皇宮之中了。”

  管舒衡滿面失望之色:“如此說來,那幅圖果然和管某無緣!”

  “管老闆既然如此喜歡那幅畫,等我返回康國之後,馬上找出那幅畫送給你!”我裝出異常慷慨的樣子。

  管舒衡苦笑道:“管某先謝謝平王了。”

  我旁敲側擊的問道:“晚輩斗膽問一句,管先生如此喜歡那幅春宮圖,是不是想從中學習房中之術?”

  管舒衡笑道:“管某今年六十有三,對男女歡愛之事早就不感興趣了,之所以想得到那幅畫,是因爲想追悼一位忘友!”

  他搬出了一個這樣的理由,我自然不好繼續追問下去。

  也許是因爲無法得到春宮圖,管舒衡頓時失去了和我交談下的興致,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相對沈默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慕容嫣嫣回來,我起身告辭,管舒衡出言挽留道:“既來之則安之,平王殿下何不就在這萬花樓中留宿?”

  我婉言拒絕道:“明日我還要入宮面見母后,今晚想回去準備一下。”

  管舒衡見我如此說,只好作罷。

  慕容嫣嫣微笑道:“我送平王下去!”

  我點了點頭,向管舒衡告辭後,和慕容嫣嫣一起向馬廄走去,讓我意外的是,錢四海的馬車並不在院內,看來他也沒有在萬花樓留宿,自己先回去了。

  慕容嫣嫣指了指垂柳旁的一輛豪華馬車道:“平王殿下坐我的馬車回去吧!”

  我上了馬車,慕容嫣嫣竟然也隨後跟了上來。

  我微笑道:“嫣嫣姑娘是不是還有話對我說?”

  慕容嫣嫣美目流轉,輕聲道:“嫣嫣的確有些話想對平王說。”

  車廂微微晃動,四匹駿馬在車夫的駕馭下緩緩拉動車廂。我和慕容嫣嫣還是頭一次單獨相處,車內的水晶燈不斷搖曳,映得慕容嫣嫣的俏臉忽明忽暗,爲她平添了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我實在搞不懂,像她這樣一位美麗女郎因何會成爲萬花樓的主人?

  慕容嫣嫣輕聲道:“平王殿下既然是皇后的義子,想來對宣隆皇的病情應該十分清楚!”

  我捉住她變幻不定的目光,心中暗暗道:“慕容嫣嫣問這話究竟是什麽目的,她對宣隆皇的病情爲何會如此關心?”

  慕容嫣嫣道:“嫣嫣詢問宣隆皇的病情並沒有其他的目的,平王儘管放心。”

  我笑道:“宣隆皇身爲秦國國君,每一位元秦國的百姓都會關心他的病情。”

  慕容嫣嫣道:“嫣嫣並不是秦人!我和平王殿下一樣都是大康之人!”慕容嫣嫣的這句話頓時讓我陷入震驚之中。

  我充滿疑惑的看著她,她的這番表白究竟有何目的?

  慕容嫣嫣道:“嫣嫣隸屬大康天機局。”她的右手在我的面前攤開,手掌中放著一塊雕功精巧的玉牌,上面是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雙翅之上分別刻有‘天’‘機’的字樣,我在大康之時便早有耳聞,相國左逐流掌握著一個極其秘密的間諜組織天機局,成員遍及七國,隱匿極深,沒想到這萬花樓的老闆居然也是天機局的成員之一。

  慕容嫣嫣躬身行禮道:“嫣嫣礙於身份始終未敢向平王殿下表露身份,失禮之處還望恕罪。”

  我苦笑道:“左相國果然好手段,我來秦國之前,竟然只字未曾向我透露過。”

  慕容嫣嫣道:“左相國大概是爲我們的安危考慮。”

  我在大康和左逐流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往,他是父皇最爲得力的助手之一,也是勤王龍胤禮最爲堅定的支持者。我來大秦之前,朝廷內部對此事也發生了分歧,左逐流是強硬的主戰派。

  慕容嫣嫣輕聲道:“平王殿下現在可否將宣隆皇的病情告知於我?”

  我緩緩轉動了一下頸部,然後用力的靠在了椅背上,左逐流一直都沒有甘心,如果我將宣隆皇病重的實情告訴慕容嫣嫣,恐怕左逐流會力稟父皇趁機向秦國出兵,只要撕毀和談協定,我的這條小命恐怕就要首當其衝的丟掉。

  “宣隆皇的確得了病,不過聽那幫太醫說,好像並不嚴重,二十日左右就能夠完全康復!”

  慕容嫣嫣秀眉微顰,似乎對我的話將信將疑。

  我低聲問道:“慕容姑娘好像和管舒衡很熟,不知道此人是什麽來路?”

  慕容嫣嫣恭敬答道:“殿下!管舒衡是齊國富商,擁有天下間最大的‘銅池’鐵礦,此次他來到秦都主要的目的是和西門伯言相見,洽談合作之事。

  我微微一怔,西門伯言是中山國的巨賈,也是八國中最爲優秀的武器製造商,自從中山國成爲大秦的附庸,西門家族便專門微秦國製造武器,秦軍之所以在短時間內戰鬥力得到數倍的提升,和西門家族有莫大的關係。

  慕容嫣嫣道:“嫣嫣還有一事相問?”

  我點了點頭:“你說吧!”

  “錢四海最近和平王殿下走動密切究竟所爲何事?”

  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錢四海這個人和太子究竟有什麽關係?”

  慕容嫣嫣道:“錢四海原是秦都的一位珠寶商人,此人表面看上去好像市儈氣十足,可是心機深不可測,他並沒有明確的陣營,和秦國的達官顯貴關係都相處的十分融洽。更讓人難以琢磨的是,他的交遊廣泛,來往的朋友中不乏八國中的實權人物,我一直都在試圖查出他真正的底牌。”

  我笑道:“看來我以後需得對此人加強防範。”我這才將皇后讓錢四海做媒之事告訴慕容嫣嫣,至於其中具體的原委,則隱去不提。

  慕容嫣嫣俏臉上充滿迷惘之色,輕聲道:“晶後把九公主許配給薛相國的兒子,難道是爲了分化太子燕元籍的陣營?”她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不可能……薛安潮決不會因爲兒子成爲駙馬,而放棄自己原本的立場,晶後此舉極有可能完全落空。”

  我心中暗笑,這其中錯綜複雜的原委只有我和晶後知道。

  慕容嫣嫣道:“平王殿下雖然被晶後認爲義子,可是在這秦都之中還是要凡事小心,據嫣嫣所知,殿下已經得罪了燕元籍,只要他登上帝位,恐怕晶後也無力維護你。”

  我淡然笑道:“胤空在這秦都苟且偷生,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又哪有心情去想將來的事情。”

  慕容嫣嫣輕聲歎道:“晶後和太子之間的權力鬥爭愈演愈烈,最後鹿死誰手還未必可知,以平王今時今日的地位,參與其中,好像並不明智。”

  我點了點頭,目光望向不停搖晃的水晶燈,儘管知道慕容嫣嫣隸屬于大康天機局,我仍然不會將內心中真正的想法向她吐露。

  慕容嫣嫣道:“嫣嫣大膽的說一句,平王現在的作爲並不像苟且偷生的樣子,您好像另有所圖。”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轉頭盯住慕容嫣嫣嬌豔的面龐:“嫣嫣姑娘好像很懂得我的心意?”慕容嫣嫣俏臉微微一紅,輕聲道:“平王勿怪,嫣嫣是爲了平王的安危著想。”

  回到楓林閣已經是夜半時分,看到采雪的房間仍然亮著燈光,我心中一陣溫暖,正猶豫是不是要敲門的時候,房門緩緩打開了,采雪挑著一盞燈籠亭亭玉立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公子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關切道:“夜深了,你還是早點歇息吧!”

  “我去給公子準備夜宵!”采雪向廚房走去。

  “采雪!”我從身後喊住她。

  采雪微笑著回過頭來。

  “我不餓,你去把曹睿先生送給你的畫找出來!”

  采雪取下燈罩,用銀剪刀剪去燭芯,我仔細端詳著那幅古畫,因爲采雪在場,我並沒有急於展開卷軸,畫上的圖形我早就爛熟於胸,這幅畫應該沒有什麽特別。

  采雪見我遲遲不展開畫卷,有些迷惑的說道:“公子在想什麽?”

  我笑著說:“你去睡吧,我想單獨呆一會兒!”

  采雪乖巧的應了一聲,爲我泡好參茶方才離去。

  我徐徐展開這幅春宮圖,顛來倒去的看了數遍,並沒有從上面看出什麽玄機,可是管舒衡既然如此看重這幅春宮圖,足以證明它一定有著無法估量的價值。

  我的眼皮漸漸沈重起來,終於趴在書案上沈沈睡去。

  朦朧中好像有人推著我的腦袋,我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卻見燕琳站在案前,一雙美目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慌忙坐直了身體,這變態公主不請自來,八成又是想找我麻煩。

  燕琳冷笑道:“胤空!你記不記得曾經答應過我什麽?”

  我馬上明白了她的真正來意,她一定是來找我討要瑤如的。表面上裝出一幅莫名其妙的樣子:“請恕胤空愚昧,我不記得曾經答應過姐姐什麽!”

  燕琳柳眉倒豎:“誰是你的姐姐?母后受你甜言蜜語的蠱惑,我燕琳可不吃你那一套!”她纖手指向我的鼻梁:“今日我便要帶瑤如回去!”

  我呵呵笑了起來:“我當是什麽大事,原來姐姐是爲瑤如而來,區區一個丫頭,姐姐想要胤空自當雙手奉上。”

  燕琳神色稍緩:“算你還識些時務!”

  “姐姐稍待,我這就把她給你喊來!”我站起身來,燕琳的目光此時才望向桌上,望到那春宮圖,俏臉登時漲得通紅:“胤空!你這個淫賊!居然躲在這裏偷看這種淫穢不堪東西!”

  我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談到淫蕩胤空無論如何都及不上你。”表面上卻不敢說出來,一邊緩緩的收起春宮圖一邊道:“姐姐此言差矣,男女之事,乃是自天地混沌初開時便存在於這個世上,繁衍生息,陰陽調和無不仰仗于此,姐姐豈可用淫穢二字來形容。”

  我收起春宮圖的速度極慢,燕琳忍不住又瞥了兩眼,俏臉紅的越發厲害,忽然劈手將春宮圖搶了過去,硬生生扯成兩段。

  我大驚失色,搶到手中的時候早已經被她撕成數片,不由得大怒道:“你這賤人簡直不可理喻!”

  燕琳一張俏臉氣得煞白,怒道:“你叫我什麽!”纖手向腰間短劍摸去。

  我心痛的看著手中的碎片,怒氣衝衝盯住燕琳道:“不可理喻!”轉身向門外走去,燕琳不依不饒的追了上來:“胤空,你居然敢罵我!”

  一直在外面關注房內動靜的采雪和瑤如慌忙沖了進來,兩人一左一右拉住燕琳的臂膀。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岐王燕元宗來到了楓林閣,看到眼前劍拔弩張的局面,慌忙沖了過來:“九妹!你又來到這裏做什麽?”

  燕琳看到燕元宗鼻子一酸,頓時珠淚漣漣,撲入燕元宗懷中泣聲道:“七皇兄……胤空這個混蛋他……他居然罵我……賤人……”

  燕元宗憐惜的拍了拍燕琳的香肩,望向我的目光流露出些許的斥責之色,我看著他擁住燕琳的樣子,內心沒來由一陣悚然。

  燕琳在他的勸慰下終於止住了哭聲,燕元宗道:“母后剛剛著人喊我們入宮,不知爲了何事。”

  燕琳用羅帕擦去臉上淚痕道:“難道父皇的病情又有反復?”

  燕元宗搖了搖頭,向我道:“胤空!母后讓你一起去!”

  我已經猜測到晶後喊我們過去的真正用意,看來薛安潮父子已經向九公主提親了。我內心中不由得暗暗高興,只要燕琳訂下婚事,她對瑤如無休無止的糾纏就能夠告一段落了。

  “我不嫁!”燕琳近乎瘋狂的大叫了一聲。

  我始終偷偷留意著燕元宗的表情,當晶後說出要把燕琳下嫁給薛無忌的時候,他的面孔頃刻間變得毫無血色,雙拳在瞬間握緊,可見他內心的緊張和痛苦。

  晶後冷冷盯住燕琳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古往今來無法改變的倫常規律。”

  “可是我根本不喜歡那個薛無忌!母后!”燕琳雙目含淚的跪在了地上。

  晶後不爲所動,拿起幾上的香茗,輕輕咽了一口:“薛無忌無論是人品還是樣貌皆爲年輕一代中的上上之選,我百般斟酌方才爲你訂下這門親事。”

  燕琳哭道:“女兒不願嫁,情願一生一世追隨母后左右!”

  燕元宗用力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勸說道:“母后!有道是兩情相悅,既然九妹根本不喜歡這個薛無忌……母后還是不要迫她的好……”

  “混賬!”晶後重重的將茶盞擲在茶几上,鳳目圓睜道:“自古有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件事由不得你們作主,我身爲你們的母后,又豈會害琳兒?”

  燕元宗嚇得垂下頭去。

  晶後緩緩站起身來,臉上露出憂傷之色:“我之所以爲琳兒訂下這門親事,還有一個念頭,你父皇生平最疼愛的就是你,現在他重病纏身,若是得到琳兒的喜訊或許會有所轉機……”她美目盯住燕琳道:“你能夠明白爲娘的苦心嗎?”

  燕琳已經是泣不成聲。

  燕元宗道:“母后!孩兒大膽說上一句,若是父皇清醒未必會贊同您的做法!”

  晶後雙目之中露出逼人寒光,她向燕元宗一字一句道:“哀家主意已決,除非是你父皇,天下間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這件事。”

  燕元宗神情黯然的垂下頭去,他向晶後深深一輯道:“孩兒有些累了,想先行告退……”

  “你去吧!”

  我本來想陪他一起離去,可是燕元宗卻擺了擺手,示意我不要跟來,看來他的確需要一個相對清靜的空間,好好冷靜一下。

  燕元宗走後,晶後歎了口氣道:“琳兒你起來吧!”燕琳仍舊匍倒在地上啼哭不止。

  晶後向我遞了一個眼色:“胤空!你留下來陪她一會,我還要去照顧你父皇。”我慌忙點頭應承下來。

  我來到燕琳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九公主!”

  燕琳肩頭不住抖動,顯見傷心到了極點。對於這個變態公主我並沒有太多的同情心,其實這次我多少幫了她一把,只要她能夠成親,必然會感受到男女歡愉的好處,肯定要比假鳳虛凰的勾當好上許多倍,也許她的性趣從此改變也未必可知。

  “九公主……”我伸手牽了牽她的衣袖,沒想到燕琳突然轉過身來,抓住我的手臂,張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我痛得大叫起來,右臂被她咬得鮮血淋漓,我怒道:“你變態的!”

  燕琳這才放開了我的手臂,忽然撲入我的懷中泣聲道:“母后爲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心中一怔,燕琳溫軟的嬌軀緊緊貼在我的懷中,胸口富有彈性的雙峰微微顫抖,對我著實是一種難言的誘惑。

  過了許久燕琳方才推開我的身軀,淚光盈盈向我道:“你這個淫賊,爲什麽還留在這裏,是不是想看我笑話!”

  我苦笑道:“看來在公主的心中胤空始終一無是處!”手臂處傳來陣陣疼痛,被燕琳咬過的地方鮮血仍舊淋漓不止。

  燕琳目光落在我的傷口上,流露出些許的歉意,她拿起羅帕爲我將傷口包紮好。

  “謝謝!”我忽然發現這變態公主並非一無可取之處。

  燕琳道:“看來瑤如那件事,你終究是要反悔的!”她死性不改,終於把問題又繞回到瑤如身上。

  我站起身來:“九公主佳期將近,還是儘快準備嫁妝吧!”

  燕琳歎了一口氣道:“你無需擔心,母后既然執意讓我嫁給薛無忌,我自然不會再向你索要瑤如,不過……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要好好待她?”

  我點了點頭,看來她對瑤如倒有幾分真情。

  燕琳道:“我有一件東西想送給瑤如,你隨我去儲秀宮去拿。”大概是因爲訂婚之事已成定局,她顯得灰心喪氣,對我的態度竟然好了許多。

  我跟著燕琳來到儲秀宮,燕琳沈默了許多,一直來到儲秀宮中,她方才開口說:“你在這裏等我,我進去拿!”

  宮女爲我奉上香茗,又姍姍去了,留下我一個人獨自坐廣闊的大廳裏。

  我悶著無聊,瀏目四顧。

  這間大廳佈置典雅,牆上挂有七彩帛畫,畫的是宮廷圍獵的場面,色彩鮮豔,線條優美,卻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廳心鋪了張大地氈,雲紋圖案,色彩素淨,看在眼中很是舒服,左側靠牆的博古架上放滿各類珍玩,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珍品。與之相對的右側牆面上挂滿各式各樣的兵器,做工精巧,顯然都是出自大師之手。

  從房間的裝飾和陳設上絲毫看不出這是一位女兒家的閨房,想到燕琳與衆不同的性趣愛好,大概她的骨子裏早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位男人。

  等了許久始終都未見燕琳出來,那幫宮女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我開始猶豫起來,這變態公主不知道又想玩什麽花樣,自己是不是應該離開這個地方。

  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到內廳傳來腳步聲,換了一身淡黃色宮裝的燕琳在一位宮女的陪同下向我走來。

  燕琳似乎已經從剛才的悲傷中恢復了心情,臉上的淚痕早幹,不過一雙美眸仍然略顯浮腫。

  她來到我的身邊坐下,那位宮女爲我們各自倒上一盞香茗,然後悄然退下。

  燕琳端起茶盞示意我用茶,我笑了笑,嘴唇微微沾了沾茶盞,卻並未將茶水飲下,對燕琳我始終充滿著防範之心,她一向恨我入骨,沒理由會突然對我的態度好轉。

  “不知公主是否已經準備好禮物?”我微笑著問。

  燕琳笑道:“應該好了。”指向茶盞道:“請用茶!”

  我心中微微一怔,她三番兩次的勸我飲茶,態度又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必有古怪,表面上仍舊裝出一副毫無察覺的模樣,左手悄悄解下晶後送給我的龍佩,趁著她沒有注意,溜在了她足下的地上。

  “啊!”我裝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大叫了一聲。

  燕琳垂頭向地上看去,她躬身幫我撿起,我趁機將兩盞香茗互換。

  從燕琳手中接過那枚龍佩,我做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把龍佩仔仔細細的觀察了數遍,慶倖道:“謝天謝地!”

  燕琳白了我一眼道:“若是摔壞了龍佩,小心你頸上的腦袋!”

  我訕訕的點了點頭。

  我和燕琳重新落座後,燕琳又端起茶盞來,我心中暗暗偷笑,這變態公主居然想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對付我,現在恐怕要自食其果。

  “九公主請用茶!”我恭恭敬敬道。

  看著我將杯中香茗飲下,燕琳的唇角泛起一絲得意的微笑,她檀口輕啓,也將茶水飲盡,妙目之中猛然露出凜冽寒光:“胤空!”

  我笑道:“公主有何事吩咐?”

  燕琳起身來到我的面前:“瑤如是我生平至愛,居然被你這淫賊橫刀奪走!”她顯然怒到了極點,豐盈的雙峰不斷起伏。

  我毫不慌張的答道:“公主已經訂下婚約,何苦繼續糾纏此事?”

  燕琳怒道:“淫賊!我燕琳若得不到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得到!”她緊咬下唇,鳳目圓睜,一副要殺我而後快的模樣,我內心忍不住一凜,驚惶道:“你……想做什麽?”

  燕琳得意笑道:“你放心,我還沒有笨到要親手殺你!”她目光落在那茶盞之上:“胤空,你雖然狡猾這次還是落在我的手上,我在那茶盞中事先下了銷魂如意散,再過片刻,藥性發作,你就會迷失本性!”她仿佛看到我狼狽的模樣,美目變得異常明亮。

  我裝出怒火填膺的樣子:“燕琳!你好卑鄙!”

  燕琳微笑道:“你本性迷失,定然會對我做出不敬舉動,只要我大聲呼救……”她居然伸手在羅裙上用力一扯,露出一截雪白的香肩:“胤空!意圖非禮公主可是死罪,到時候恐怕母后也保不住你!”

  我暗自慶倖,幸虧自己發現了她的卑鄙伎倆,如果讓她得逞,自己絕對無法逃過罪責。

  我冷冷道:“公主機關算盡,可曾想過自己棋差一招?”

  燕琳笑道:“死到臨頭你還想耍什麽花樣!”她雙手輕輕解去被扯爛的羅裙,露出裏面鮮紅色的抹胸,冰肌玉膚在紅色的強烈對比下格外的誘人。

  她嬌聲道:“只要我大聲呼喊,你……”她的聲音忽然顫抖起來,俏臉也變成了嫣紅色。

  我微笑著站了起來:“公主果然是天資聰穎,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終歸還是漏算了一樣!”

  我指了指桌上的茶盞又指了指燕琳的櫻唇:“那杯放了銷魂如意散的茶水好像被公主喝了!”

  燕琳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咽喉,纖手卻不由自主的向雙峰上撫去。

  我得意的笑了起來,轉身向儲秀宮外走去。

  不曾想燕琳突然沖了上來,從身後緊緊將我抱住。

  我在她全力的一撲之下,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燕琳俏臉緊緊貼在我的頸後,灼熱的櫻唇用力吻住我的頸後肌膚,喉中發出誘人的呻吟。

  我大驚失色,萬萬沒有想到這銷魂如意散藥力竟然強勁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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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03:17: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纏綿

  我大叫道:“救命!”

  殊不知燕琳早就安排好那幫宮女,除非她喊救命,裏面發出任何動靜都不許進來,我聲嘶力竭的喊叫自然沒有任何的作用。

  嗤!地一聲,燕琳已經將我長袍從後背撕開,溫軟的嬌軀緊緊貼在我的肌膚之上。我此時方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的真正含義,我雖然識破了燕琳的陰謀,卻忽略了她身懷武功的事實,她服藥後本性迷失,居然把我當成了發泄欲火的目標。

  我心中叫苦不叠,掙扎著向宮門處爬去,燕琳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狂笑,一把抓住我的褲帶死命的向後拖去。

  “救命!”我一邊大喊一邊拼命掙脫,任我用盡全力,始終無法逃脫燕琳的魔爪,轉眼之間,我的底褲也被她硬生生給撕脫下去。

  燕琳扳起我的肩膀,將我的身軀翻轉了過來,幾近赤裸的嬌軀和我的身體再無間隙,櫻唇輕輕咬住我的嘴唇,濕潤的香舌分開我的嘴唇,努力突破著我牙齒的紡線。

  我的體溫在燕琳無休止的廝磨下不斷上升,雙手仍然在不斷的掙扎反抗,可是下身卻不由自主的起了反應。

  燕琳宛如常春藤一般緊緊纏繞在我的身軀之上,隨著她輕聲的呻吟,我的理智頓時沈溺於她的身體之內……

  我已經記不清和燕琳的這場瘋狂纏綿究竟持續了多少時候,一縷陽光從西面的窗格中投射進來,落在我們彼此糾纏的軀體之上。

  燕琳美目中瘋狂的目光漸漸平復了下去,隨即轉換成一種莫名的驚恐和羞憤,她忽然揚起手在我臉上狠狠打了一個耳光:“淫賊!你竟然敢……”

  我心中後悔到了極點,事情發展到如此的局面真不知該如何收場,燕琳隨即捂住前胸,從我的身上爬了起來,完美無暇的嬌軀在我眼前展露無遺。

  我狼狽的拉起地上破損的長袍,不意燕琳也伸手去拉長袍,長袍在我們兩人同時用力之下,一分爲二。

  燕琳眼圈都紅了,用力咬住下唇,似乎委屈到了極點。我留意到長袍之上沾有數點櫻紅,原來這變態公主竟然還是處子之身。

  燕琳一手拿起長袍掩住身體隱秘之處,一手從牆上取下長劍,我見到勢頭不妙,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大聲道:“你想幹什麽?”

  燕琳羞憤交加道:“你這淫賊,居然用如此卑鄙手段奪我清白!今日我定然將你碎屍萬斷!”她挺劍就向我胸口刺來,我慌亂間向宮門處跑去,口中道:“燕琳!若不是你在茶中下藥,又怎會造成如此的錯事,你再敢逼我,我便從這裏光著身子走出去,找你父皇理論一下,我們究竟誰是誰非!”我也只是口頭上嚇她一下,讓我赤身裸體的從這裏跑出去,我還真沒有這麽大的膽子。

  燕琳一時間傷心到了極點,抛下長劍‘嚶!’地一聲哭了起來,我擔心若是有人突然闖入這儲秀宮中,看到眼前的情景,我一樣難逃死罪,慌忙道:“九公主,不如我們儘快換上衣服,坐下來商量一下如何處置此事……”

  燕琳淚光盈盈的擡起頭來,她情緒稍稍冷靜下來,肯定想到這件事是她自己一手鑄成,真可謂是自作自受,目光中的殺機漸漸褪去。

  燕琳抽抽噎噎的走入內室,留下我一個人如坐針氈的躲在帷幔之後。

  過了不多時,卻見燕琳換了一身紅色長裙,滿面幽怨的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套太監的衣服,扔到我的身上道:“趕快換上!”

  我們四目相對,燕琳美目中竟然閃過一絲嬌羞,螓首低垂下去,躲過我的的目光。我心中微微一怔,難道剛才的肌膚之親竟然讓這個變態公主嘗到了男女歡愛的好處,不覺間對我産生了好感?

  我換上了那套太監服,燕琳屈身將破損的長袍撿起,卻輕聲叫了一聲,秀眉微微顰起,纖手捂住下腹。

  “你怎麽了!”我關切的問道。

  燕琳俏臉緋紅,低聲嗔道:“還不是你這個淫賊做得好事……”

  我看到她嬌羞神態,心中不禁一蕩,伸手捉住燕琳纖手,深情道:“九公主!”我深知將燕琳穩住的必要,若是她將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泄漏出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燕琳用力摔開了我的手,怒道:“你……還想做什麽?”

  我低聲道:“胤空不敢……”

  燕琳目光落在長袍上的血迹之上,妙目之中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她咬牙切齒道:“淫賊!”

  我生怕她對我再生起殺念,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

  燕琳纖手指著我的鼻尖道:“事已至此,你無論如何都要給我一個交代!”

  我苦笑道:“胤空愚昧,不知道九公主所謂的交代究竟是什麽?”

  燕琳來回走了兩步:“我要你說服母后收回成命,取消我和薛無忌的婚事!”

  “九公主過於高看胤空的能力,母后決定的事情好像並不容易改變。”

  燕琳牢牢盯住我的雙目:“胤空!你不要忘了剛剛對我做過什麽!”

  我哭笑不得的說道:“如果胤空沒有記錯,剛剛明明是公主對我做了什麽!”

  燕琳羞怒交加,一把揪住我的領口:“如果不是你把茶水對換,我豈會和你這個淫賊做出……這種事情……”

  我雙目一閉,長歎道:“胤空實在沒有把握勸太后收回成命,如果九公主執意逼我,那你乾脆把我殺了吧!”

  燕琳咬牙切齒道:“胤空!我今日既然已經受辱於你,早已不在乎什麽生死,更不會在意什麽名節!識相的話,你最好稟明母后娶了我,否則我就將你姦污我的事情詔告天下,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初時還以爲她要嫁我,可是馬上就明白,她是想嫁我之機,終生和瑤如相守在一起,我只不過是她利用來脫困的跳板而已。

  我只好點了點頭,低聲道:“九公主!皇后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讓她反悔應該很難,而今之計,唯有先拖下去,等待時機再讓她收回成命。”

  燕琳道:“如何拖下去?”

  我微笑道:“你只需向母后稟明,父皇重病纏身,自己要在床前盡孝,待到父皇病情好轉,再正式出嫁也不遲!”

  燕琳點頭道:“如此甚好!我這就去找母后!”她又想起一事,向我道:“胤空!你若是敢用詭計害我,我必然將你碎屍萬斷!”

  我盯住她的美目,深情道:“九公主難道此時還看不出,胤空對你的一片深情嗎?”

  燕琳聞言顯得慌亂之極:“你……胡說些什麽……”

  我向她面前湊近了一些,低聲道:“其實胤空自從第一眼看到公主,就喜歡上了你,我就算去害天下人,也不會加害自己的心中所愛……”我這句話說得真摯之極,內心卻竊笑不已,事情落到如今的地步,唯有用感情來暫時穩住燕琳,以後再慢慢想出應對之道。

  燕琳被我大膽的表白羞得滿面通紅,對她來說,還是頭一次有異性在她的面前如此直截的袒露心迹,更何況我和她之間剛剛發生了肌膚之親,這些話對她一定有所觸動。

  “我暫且信你……”燕琳沈默許久,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雖說暫時的把燕琳穩住,可是我的一顆心仍舊沒能完全的放下,第二天我專程去皇宮找孫三分。

  孫三分這些日子忙於爲宣隆皇治病,顯得憔悴了許多,看到我來找他,把我引到隔壁臨時爲他準備的房間中。

  我先詢問了一下宣隆皇的病情,然後才把話題轉向此次來得真正目的:“孫先生!有沒有一種藥物可以在事後避免受孕?”

  孫三分微微一怔,他看了看我道:“該不會是瑤如有喜了?”

  我搖了搖頭,壓低聲音對他說:“這次麻煩恐怕有點大,可能是九公主!”

  孫三分大吃一驚,臉色蒼白道:“你……你終究還是對她下手了?”

  我苦笑道:“先生誤會了,應該說是她對我下手才對!”我這才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向他講了一遍。

  孫三分聽完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冤孽!冤孽!”他來到書案前,打開藥箱,拿出幾味草藥,囑託道:“你需得記住三日之內務必要讓她服下。”我連連點頭。

  收好草藥,孫三分道:“我在宮中聽到了一個消息,大將軍白晷已經從北疆班師回朝,七日之內便可抵達秦都。”

  我皺了皺眉頭道:“北方胡虜尚未肅清,白晷在這個時候回來,究竟所爲何事?”

  孫三分道:“晶後對此事異常的關心,照老朽所見,白晷此次突然回朝一定和帝位有關!”

  我重重點了點頭,此前雖然並未聽說過白晷的立場,不過從他回來的時機來看,一定是爲了此事。聯想起晶後讓我們想方設法延長宣隆皇二十天壽命的事情,白晷剛巧在這個期限內回到秦都,看來晶後正在等待的強援就是白晷。

  孫三分道:“白晷手握重兵,是大秦唯一可以與薛安潮抗衡的人物!”

  我低聲道:“看來一場風雨無可避免了……”

  孫三分意味深長道:“公子還是早做打算!”

  我本想去儲秀宮將草藥交給燕琳,沒想到她並不在宮中,回到楓林閣,卻看到燕琳居然在我府中,正和瑤如采雪兩人聊天,我心中暗叫不妙,看來她仍然沒有放棄對瑤如的糾纏。

  我將手中草藥遞給瑤如道:“你去廚房將這些草藥煎好送到我書房裏!”

  瑤如接過去了,采雪也起身去廚房幫忙。

  我看了看燕琳並沒有理會她,轉身向書房走去。燕琳肯定有事找我,自然會跟過來。

  果然不出我所料,燕琳跟在我身後走入了書房。

  我來到書案前坐下,看到那幅被燕琳撕碎的春宮圖,已經重新拼貼完整,想來是瑤如和采雪所爲,我徐徐展開畫軸,如果不仔細觀察,看不出上面的裂痕。

  燕琳見我始終都沒有理會她,怒道:“你這淫賊!當本公主不存在嗎?”

  我這才擡起頭來,微笑道:“我還以爲公主是來找瑤如的。”說完目光又回到那春宮圖之上。

  燕琳又羞又怒,一把扯住春宮圖道:“你再敢這樣對我,我一把火將你的這幅淫圖給燒了!”

  我笑道:“九公主難道不覺的燒掉它太過可惜嗎?”

  “有什麽可惜的!”燕琳嘴裏雖然這樣說,美目卻忍不住向春宮圖上瞟了兩眼,俏臉登時紅了起來,八成是想起我們昨日做過的事情。

  我把握住燕琳美目中的隱隱春情,心中不由一動,微笑道:“九公主若是喜歡,我便將這幅畫送給你!”

  燕琳嗔道:“我豈會要這種……不堪入目的東西……”語氣卻溫柔了許多,我放下春宮圖,來到燕琳身後,展臂將她擁入懷中,燕琳嬌軀猛然顫抖了一下,她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如此大膽。

  “你這淫賊!你……”我的雙手已經穿入她的衣襟肆意撫摸在她豐盈的胸膛之上。

  燕琳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長裙已經被我從身後掀起,圓潤的玉臀被我擠壓在書案之上。

  “嗯!”隨著她的一聲嬌呼,我們的身體緊緊重合在了一起。

  “狗賊……”空氣中只剩下燕琳誘人的喘息聲。

  燕琳紅著俏臉默默整理著淩亂的衣裙,誘人的羞態格外讓我心動,她宛如一杯濃烈的美酒,只有飲入口中方才知道其中的甘美醇烈。

  我一把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燕琳張開檀口,咬住我的耳根:“你這個禽獸,居然三番兩次的非禮我……”她隨即又小貓一般倦縮在我的懷中。

  我心中一陣得意,看來我已經成功的讓燕琳感受到男女歡愛的個中滋味,她畸形的性情在潛移默化中被我改變。

  我附在燕琳耳邊輕聲道:“究竟是跟瑤如在一起好些,還是跟我在一起好些?”

  燕琳美目緊閉,俏臉緋紅,許久方道:“我從不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美妙的事情……”她的這句話無異於對我的最大褒獎,我用力捉住她的櫻唇,給了她一個纏綿熱烈的長吻。

  直到房門被敲響,我才放她起來。

  瑤如端著熬好的湯藥走了進來,她將藥碗放在桌上,對我溫婉一笑,然後轉身離去。

  我本來擔心燕琳會在人前暴露出對我的情義,可馬上就發現燕琳恢復了高傲的公主模樣,直到瑤如離去,她方才重新回到我的身邊,指了指藥碗道:“你生病了?”

  我搖了搖頭道:“這藥是專門給你準備的。”

  “我?”燕琳愕然道:“我好好的爲什麽要吃藥?”

  我指了指她的肚子道:“你該不是想讓它大起來吧?”

  燕琳輕聲啐道:“哪會這麽巧?”纖手卻端起藥碗,將草藥飲得一滴不剩,看來她也生怕不慎有孕。

  我從身後環圍住她嬌軀道:“公主可曾見過皇后?”

  燕琳被我的溫柔功夫弄得渾身酥軟,嬌噓喘喘道:“母后答應我只是先把婚事訂下來,等父皇的病情穩定以後再談婚嫁之事。”

  她回轉嬌軀,纖臂摟住我的脖子:“我是決計不會嫁給那個薛無忌的!”

  我故意問道:“爲什麽?”

  “你居然還問!”燕琳狠狠的擰住我的耳朵:“你這淫賊毀掉了我的清白,我如何可以再嫁他人?”沒想到她心中對貞節倒是極爲看重。

  燕琳道:“你最好趕快想個辦法讓我母后取消這門婚約,否則我就將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慌忙掩住她的櫻唇道:“公主絕對不可以說出這件事,否則恐怕我們兩個都難逃一死。”

  燕琳低聲道:“你老實交代,究竟想把我們的事情如何處置。”

  我笑道:“公主身嬌肉貴,胤空又怎能配得上你,不如這樣,你權當我們之間就是一場夢,慢慢將它淡忘如何?”我是故意如此說,意圖觀察燕琳的反應。

  燕琳怒道:“你若是敢對我不負責任,我一刀殺了你!”

  我笑道:“不如我將瑤如送給你,以後你們雙宿雙棲豈不美哉?”

  燕琳輕輕咬了咬下唇,俏臉竟然有些紅了,輕聲道:“不知怎麽……我對瑤如……再也沒有原來……那種心動的感覺……”我心中大喜,看來她的性情果然發生了改變。

  燕琳離去以後,我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氣,事情雖然沒有向我預計那樣發展,可是一切仍然在我的掌控之中,好在晶後真正的用意是利用燕琳婚嫁之事來刺激燕元宗的爭位之心,只要達到目的,燕琳嫁不嫁薛無忌已經無關緊要。

  房門輕響,瑤如和采雪送走燕琳回到書房,她們似乎有話對我說。

  瑤如和采雪對望一眼,開口道:“公子,剛才我們拼貼這幅古畫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秘密!”

  我心中一怔,脫口道:“什麽秘密?”

  瑤如和采雪來到我的面前,分別拿起卷軸的兩端,我舉目望去,卻見畫軸和畫幅的契合之處隱約有一條黑色細紋,像極了木質開裂的紋路。

  “你們是說……這畫軸有問題?”

  采雪道:“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不過沒有經過公子的允許,我們也不敢擅作主張!”

  我點了點頭,從書案下拿出匕首,沿著那條黑色細紋小心的撬開,畫軸被我從中剖成兩半,一卷淡黃色的絲帛從中暴露出來。

  采雪和瑤如同時發出‘咦!’的驚訝聲。

  我又撬開了另一根畫軸,裏面也有一卷絲帛,不過是棕色。

  將兩卷絲帛展開後,放在書案之上,這才看出其中一幅是地圖,上面畫滿密密麻麻的標記,還有一些潦草的字迹。另一幅畫得是許多裸體的小人兒,初時我以爲還是春宮圖,可是仔細一看,那小人兒的身上畫滿了紅黑不同的線條,八成是人體的經絡圖,也許只有問過孫三分才能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我將兩件東西收好,雖然沒有看出稀奇之處,不過能讓管舒衡付出巨大代價購買的東西一定有它的價值。

  門外傳來喊聲:“平王殿下!”

  我透過窗格向外望去,卻見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人站在院落之中,正和幾名僕人說著什麽。

  走出門去,那青衣人向我深深一輯,將一張請柬遞給我道:“平王殿下,在下陳子蘇,是岐王殿下的禦者,奉岐王之命特來請殿下前往胭脂湖泛舟飲酒。”

  我點了點頭,自從晶後把燕琳許配給薛無忌,我一直都在等待和燕元宗詳談的機會。

  陳子蘇道:“馬車已經在門外恭候!”

  我微笑道:“陳先生請稍待片刻,胤空更衣後馬上隨你前去。”

  陳子蘇恭恭敬敬道:“在下會在此恭候。”

  從陳子蘇的信使身份來看,他在門客中的級別應該很低,我跟他來到車前,他將車簾拉上,向那車夫道:“吳四哥,你將平王殿下送過去,我需得回去一趟,見到岐王的時候麻煩爲我解釋一下。”

  那車夫笑道:“是不是回去給你的老婆做飯?難怪非要叫上我同來,原來是想讓我替你的。”原來這陳子蘇除了信使還兼任車夫一職。

  陳子蘇訕訕的笑了笑,遠遠退到了一邊。

  那車夫意猶未盡的揶輸道:“天下怕老婆的我見過無數,卻從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

  陳子蘇淡然笑道:“吳四哥難道沒有聽說過,夫屈一人之下,必居萬人之上的道理?”

  我內心猛然一震,挑開車簾向外望去,卻見那陳子蘇已經向遠方去了,僅僅憑剛才的這句話,就可以推斷此人絕不簡單。

  燕元宗早就在畫舫中等待,我來到了船上,畫舫便緩緩蕩向湖心,我們坐在二層平臺之上,夕陽普照,湖風徐徐,當真是心曠神怡。

  燕元宗的表情顯得十分憂鬱,他肯定還在爲燕琳的事情困擾,我低聲道:“王兄這兩日好像心緒不寧,不知有何心事,可否說出來讓愚弟聽聽,或許也可以爲你分擔一下。”

  燕元宗歎了口氣道:“還不是爲了琳兒!”

  他站起身來,遙望遠處波濤浩淼的湖面:“琳兒自小跟我一起長大,作爲她的皇兄,我自然不想眼睜睜看著她墜入火坑。”他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內心中滿是齷齪之事,燕元宗此人也虛僞到了極點。

  我淡然笑道:“聽說薛相國的兒子薛無忌倒也算得上一位青年才俊,九公主嫁給他,也許並不像王兄想得這麽悲觀。”

  燕元宗道:“胤空!你並不明白,母后之所以將琳兒嫁給薛無忌,真正的用意是想和薛氏父子搞好關係,琳兒只是她利用來拉攏對手的工具而已!”

  我內心中暗暗發笑,嘴上卻道:“母后之所以這樣做,想必有她的苦心。”

  燕元宗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苦心?還不是爲了大秦未來的朝政!”

  我趁機道:“王兄既然知道母后的苦心,爲何不按照她說得去做呢?”

  燕元宗用力拍了拍憑欄道:“我雖然對政治全無興趣,可是也知道母后和大皇兄的爭鬥已經如火如荼,這次琳兒的事情,就是母后的一個賭注。”

  我點了點頭,燕元宗對形勢的瞭解遠比我想像中的要深刻。

  燕元宗道:“可是母后有沒有想過,薛相國和大皇兄相交莫逆,絕不會因爲兒子的婚事轉而支援她。”他目光中流露出無限失落:“琳兒只是一個犧牲品而已。”

  我輕輕拍了拍燕元宗的肩頭:“王兄有沒有想過,其實這件事的主動權仍舊掌握在你的手中!”

  燕元宗微微一怔,充滿疑問的目光轉向我。

  我微笑道:“母后做出這所有一切事情,都是爲了讓你登上帝位。”

  燕元宗道:“可是我對帝位根本就全無興趣!”

  “其實只要你登上帝位,一切的問題全都迎刃而解……”我低聲道:“九公主的婚事也是一樣!”

  燕元宗雙目猛然一亮,我的話深深觸動了他的心扉。

  “爲人子,當爲母后解憂,爲人兄,當爲公主脫困,何去何從,王兄還請仔細斟酌。”

  燕元宗沈默許久,終於點了點頭道:“胤空,你是一個厲害的說客!”

  我笑道:“胤空凡事皆從王兄的利益出發。”

  燕元宗仍舊有些顧慮道:“話雖如此,不過……如果我真的登上帝位,以後豈不是就要失去自由……”言語間顯得悵然若失。

  “如果王兄對權勢沒有任何的興趣,大可繼位以後將朝中大事交給母后,你依舊可以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

  燕元宗深深歎了一口氣,我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已經決定投入權力爭鬥的漩渦中去。

  一切都在預計中順利的進行,儘管中途出現了燕琳的插曲,也並不影響大局的發展。再有三日,大將軍白晷就會抵達秦都,一場劍拔弩張的奪嫡風雲即將拉開序幕。

  晶後的目光中充滿了對我的欣賞:“胤空!這次元宗之事,你居功至偉。”

  我恭敬道:“都是母后計劃有方,否則胤空也不會順利的促成此事。”

  晶後微笑道:“你又何必太過謙虛,爲娘心裏清楚的很。”她整了整衣袖道:“現在就是琳兒這個丫頭有點麻煩,藉口照顧父皇,婚嫁之事以後再議,不知道她腦子裏又打什麽算盤。”

  我暗暗心虛,在晶後面前卻不敢露出半點顔色,低聲道:“其實這樣也好,若是現在就爲九公主舉辦婚事,恐怕岐王那邊一時間會無法接受,也許會弄巧成拙。”這句話表面上看是我爲燕元宗考慮,其實是我的私心在作祟,燕琳已經和我有了夫妻之實,若是逼她嫁給薛無忌,恐怕她一時惱火,把我們的事情宣揚出來也有可能。

  晶後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也有些道理,不過婚期可以拖,訂婚之事卻萬萬不能馬虎的。”她從桌上拿起一顆鮮紅的荔枝,啖入檀口之中,淺嘗輕抿,誘人的風韻讓我心跳忍不住加速起來。

  “今晚我在‘儒月齋’宴請薛相國父子,你一起過來。”

  我微微一怔:“母后的意思是……”

  晶後道:“我想在今晚先將他們的婚事訂下來。”

  我不無擔心的說道:“母后不怕岐王那邊……”

  晶後笑道:“他早晚都要面對此事,訂婚只會激勵他的鬥志。”

  我心中忐忑不安,晶後既然開口,我自然無法拒絕,可是想到燕琳的火爆脾氣,晚上萬一當衆發作起來,又該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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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03:17: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謀士

  “儒月齋”距離宣隆皇養病的“裕德宮”很近,晶後顯然對宣隆皇的病情無法放心得下,選擇這裏宴請薛氏父子,正是出於這個目的。這裏巧妙的利用了禦花園的一腳,茅舍竹籬,居然在宮牆之內營造出一種純樸的民居氛圍。

  晶後按照尋常的家宴來佈置,出席的外人除了我就是薛安潮父子,皇室中有燕元宗和燕琳兄妹,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太子燕元籍居然也在受邀之列。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薛安潮父子,薛安潮年紀五十歲左右,白麵微須,相貌清臒,頗有幾分儒雅風骨。

  可從薛無忌的身上卻絲毫找不到其父的儒雅味道,他膚色黝黑,身材高大,面目英俊,渾身上下洋溢著強烈的男子氣息。我不由得多留意了他兩眼,以薛無忌的條件的確對女性有著巨大的殺傷力,如果不是燕琳畸戀瑤如在先,而後又被我無意中俘獲,恐怕真的會被此人所吸引。

  和我一樣關注薛無忌的還有燕元宗,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仇恨和殺機,我還是第一次從他的身上感覺到如此的仇恨和憎惡,心中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若是我和燕琳之間的事情被他知道,恐怕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掉我以瀉心頭之恨,我對薛無忌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同情,這可憐的傢夥不知不覺中竟然成了我的代罪羔羊,燕元宗如果順利登上帝位,恐怕第一個對付的就會是他。

  我和燕元宗、燕元籍、燕琳同桌,晶後這樣的安排讓我如坐針氈,不但要面對燕元籍這個大敵,還要隨時提防燕琳的任性胡爲。

  燕琳坐在我和燕元宗之間,我硬著頭皮向她笑了笑,有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有把希望寄託在燕琳身上,但願她能夠分清厲害關係。

  燕琳的玉腿在桌下輕輕摩挲著我的大腿外側,她的女性本能一旦被我開發出來,反而來得比其他女子更加的熾熱。

  我心中暗暗叫苦,刻意的向一邊坐了坐,拉開和燕琳的距離,燕琳幽怨的瞪了我一眼,好在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晶後的身上,燕元宗雖然看在眼裏,一定以爲燕琳又在趁機報復,壓根不會想到她是在和我打情罵俏。

  燕元籍拿起茶盞飲了一口茶水道:“皇后真是對平王不薄,像這種皇室的家事也請平王到場,不知道平王用什麽法子討得她如此歡心。”

  我微笑道:“以太子處事待人的方式,自然無法理解母后的胸懷。”既然注定要和燕元籍站在相對立場,我也就沒有了諸多顧忌。

  燕元籍冷笑道:“我雖然無法理解皇后的胸懷,卻能夠知悉某些人的心思。”

  我故作驚奇道:“太子原來還有識人之能?”

  燕元籍雙目露出逼人寒光:“本王閱人無數,卻獨獨對平王看走了眼,平王果然是莫測高深。”

  我呵呵笑道:“太子過獎了,以後胤空若想在秦都生存下去,處處還要仰仗您這位未來的國君。”

  燕元籍冷笑一聲:“有皇后關照你,哪里還用得上我,平王未免太高看我了!”

  一直旁觀的燕元宗忽然開口道:“胤空說得沒錯,以後恐怕我也要仰仗皇兄的關照!”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燕元籍立時僵在那裏。

  我心中暗暗高興,燕元籍對晶後的敵視終於激起了岐王燕元宗的反感。

  此時宮女開始上菜,剛好緩和了我們這邊劍拔弩張的氣氛。燕元宗的目光仍然注視著薛無忌,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差,不然剛才也不會正面和燕元籍發生衝突。

  薛無忌舉止得體,和父親談笑風生,目光偶爾向燕琳掃過一眼,隨即又望向別處。我憑直覺感到此人有極強的克制力。

  晶後舉杯道:“今晚哀家在此舉辦家宴,主要爲了訂下琳兒和薛衛尉的婚事。”

  燕元宗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難言的痛苦,他的手用力握緊了酒杯。

  燕琳趁著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晶後身上,伸出纖手狠狠的在我大腿內側揪了一把,我痛得險些叫出聲來,慌忙端起桌上茶水遮住面孔,藉以掩飾痛苦的表情。卻見燕琳一雙美目望向空中的新月,眼波中蕩漾著無盡春意。

  想起我們抵死纏綿的情景,內心不由得又是一熱,若是將如此風騷的一位美女雙手奉送給薛無忌,我豈不要抱憾終生。

  此時晶後的目光轉向我們的方向,她微笑道:“這便是我的寶貝女兒長平公主燕琳,薛衛尉此前應該是見過的,你過去認識一下。”

  薛無忌慌忙從坐席上站起身來,龍行虎步來到燕琳面前,恭敬道:“無忌久仰公主絕代風華……”

  燕琳忽然格格嬌笑起來:“你這人好生有趣,明明長得像一個炭團,卻盡拽些文縐縐的奉承話,是不是你爹爹教你的?”

  薛無忌萬萬沒有想到燕琳會這樣的話來,一時間場面尷尬到了極點。

  我心中暗自快慰,卻聽晶後怒道:“琳兒!休得無禮!”

  那薛無忌應變神速,微笑道:“皇后不必斥責公主,我想公主只是跟我開個玩笑!”他又來到太子、歧王和我的面前一一行禮,態度恭謙。我漸漸收起小覰之心,薛無忌此人能屈能伸,非同凡響。

  燕琳氣呼呼的坐了下去,若非是對晶後有所顧忌,她早就拂袖而去。

  晶後向薛安潮笑道:“薛相國,以後我們兩家便是親家了!”

  薛安潮呵呵笑道:“微臣得沐皇恩,不勝榮幸。”他望向燕琳道:“九公主單純可愛,賢良淑德,犬子能娶九公主爲妻實則是前世修得的福分。”

  這薛安潮說謊話的功夫實在是一流水準,若說燕琳單純還勉強能夠稱得上,可她的身上哪里能夠找到半點賢良淑德的影子。

  薛安潮自身邊拿出一個檀香木盒,交給薛無忌道:“今日既然是你們訂親,身爲父輩當送給公主一件禮物。”他頓了頓又道:“無忌自幼喪母,這根玉簪是賤內臨終之時留下,她曾囑託我說,將來無忌娶妻之時,便將這根玉簪送于未來兒媳。”言語間充滿深情,在場諸人無不爲之動容。

  薛無忌小心的拿著那木盒來到燕琳面前,經過剛才燕琳的冷遇,他這次留了一個心眼,玉簪是他亡母的遺物,對他來說是彌足珍貴,薛無忌微笑著問道:“公主請收下!”雙手卻牢牢托著木盒。

  晶後一雙美眸寒光凜凜的盯住燕琳,在她的逼視下,燕琳倔強的目光終於軟化下來,伸手接過那木盒放在桌上,輕聲道:“謝了!”

  薛安潮哈哈笑道:“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何必說謝這麽客氣!”

  燕琳小聲的嘀咕道:“以後你是你,我是我,誰跟你是一家人來著!”薛無忌仍未走開,將燕琳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唇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太子燕元籍笑道:“無忌!以後我可就叫你妹夫了!來咱們兄弟先幹上一杯!”他舉杯站了起來。

  燕元宗冷笑道:“皇兄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他們只要一日還未成親,一日便不可如此稱呼,琳兒還是個女孩兒家,皇兄還需考慮一下她的感受。”

  燕元籍一時間僵在那裏,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向來與世無爭的燕元宗,今日竟處處跟他作對。

  還是薛無忌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微笑道:“無忌承蒙太子擡愛,今日難得大家都這麽高興,無忌先幹爲敬!”他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燕元籍冷冷看了歧王一眼,也將酒水飲盡,重重將酒杯放在桌上,毫不掩飾對燕元宗的憤怒。此人心胸果然狹隘,喜怒皆形於色。

  薛無忌又將酒杯斟滿,向燕元宗道:“歧王殿下,無忌若是有何不到之處,還請多多海涵!”他早就看出今晚燕元宗處處針對於他,所以主動向燕元宗示好,此人頭腦竟然是相當的靈活,果然不愧是大秦相國之子。

  燕元宗勉強站起身來,淡然道:“既然是訂婚之日,我也就不說太煞風景的話,不過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若然有一天你對不起燕琳,我這個做皇兄的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薛無忌尷尬的笑了笑,遠處的薛安潮也顯得頗爲驚奇,他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印象中一貫懦弱的歧王竟然發生了突變。

  晶後美目中閃過一絲欣賞的眼神,她所期待的正是這樣的皇兒。

  薛無忌最後和我又幹了一杯,然後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晶後正欲向衆人敬酒的時候,許公公來到了她的身邊,附在她的耳旁小聲的說了些什麽,晶後的俏臉登時變得驚慌起來,她迅速站起身來,向燕元籍道:“勞煩太子替我招呼薛相國父子,我有急事需要離開一會兒。”她顧不得多做解釋,轉身向裕德宮的方向走去。

  儘管晶後沒有說明,每個人都猜測到此事一定和宣隆皇的病情有關。有了這件事壓在心頭,我們這些人再也提不起喝酒的興致。

  燕元籍雙目不住向裕德宮的方向張望,終於再也沈不住氣,起身道:“我擔心父皇有事,先過去看看!”

  此事表面看來跟我毫無關係,其實宣隆皇的生死關乎于我在秦都未來的利益,我佯裝鎮靜,內心卻是緊張到了極點。

  薛安潮舉起酒杯道:“既然主人都有急事,老夫只好幹了這杯酒先行告辭。”

  我和燕元宗同時端起酒杯,正要陪他飲下,忽然聽到裕德宮的方向傳來激烈的爭吵之聲。我們相互對望了一眼,幾乎同時向裕德宮的方向走去。

  燕元籍臉色鐵青的站在裕德宮前,四名禦前護衛擋住他的去路,燕元籍怒道:“若是再敢擋住我去探望父皇,小心我將你們碎屍萬段!”

  許公公道:“太子勿怪,皇后吩咐過,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准探視陛下。”

  燕元籍怒吼道:“我乃大秦太子,難道連探視父皇的權力都沒有嗎?”

  許公公道:“請恕老奴無能爲力。”

  每個人的內心都緊張到了極點,從眼前的情形來看宣隆皇的病情恐怕不容樂觀,晶後謝絕衆人探望,意在掩飾宣隆皇的病情,掌握整個事件的主動。

  燕元籍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大步向門前走去。

  四名禦前護衛齊刷刷的抽出腰刀,一時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燕元籍又向前邁了一步,四把鋼刀已經指向他的胸前,燕元籍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害我的膽子!”

  許公公冷冷道:“太子還是不要難爲老奴的好!”

  “殿下!”薛安潮和我們同時趕到了現場,他輕輕拍了拍燕元籍的肩頭,示意他鎮靜下來,宣隆皇生死未蔔,在這裏發生衝突顯然不是什麽明智的事情。

  燕元宗和燕琳對父皇的病情也十分的關心,齊聲道:“許公公!讓我們進去看看父皇吧!”

  許公公面無表情道:“沒有皇后的允許,任何人不可入內!”

  薛安潮微笑道:“諸位請不必慌張,陛下吉人天相,想來不會有什麽事情,大家還是先回去休息,等候皇后傳召也不遲。”

  燕元籍的目光終於軟化了下來,他和薛安潮父子一起離開,燕琳在宮女的陪同下也返回儲秀宮休息了。

  我和燕元宗一路,他本來就因爲燕琳訂婚之事鬱悶之極,現在又加上擔心父皇的病情,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我們來到車馬的停靠處,卻沒有看到駕車人的影子,燕元宗怒道:“人呢!”過了好半天才見到一個灰衣人自遠處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仔細一看原來是那日去楓林閣給我送信的陳子蘇。

  他來到我們面前上氣不接下氣道:“岐王……殿下……我……我剛剛去小解……”

  燕元宗怒不可遏的點了點頭,忽而擡起腿,一腳將陳子蘇踹倒在地上:“我燕元宗竟養了你們這幫廢物!”他操起車上的馬鞭瘋狂的向陳子蘇的身上抽打過去,馬鞭過處,陳子蘇的長袍被抽打的多處開裂。

  我慌忙抓住燕元宗的手臂,苦勸道:“王兄,這是在皇宮之內,驚醒了其他人恐怕不好!”燕元宗狠狠的將馬鞭扔在了地上,手指陳子蘇道:“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這個廢物!”

  這時一名小太監從裕德宮的方向走了過來,遠遠道:“岐王殿下請留步!”

  燕元宗餘怒未消的瞪了陳子蘇一眼,這才向那小太監道:“什麽事情?”

  小太監道:“皇后讓岐王殿下今晚留在宮中侍候,隨時等待傳召。”

  燕元宗點了點頭,看來宣隆皇的病情肯定異常嚴重,晶後留燕元宗在此八成是爲了皇位的最終歸屬。

  等到燕元宗離去,陳子蘇方才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岐王抽打的那幾鞭著實不清,長袍開裂的地方露出幾道血痕。

  我歎了口氣道:“你有沒有事?”

  陳子蘇搖了搖頭,嘴唇卻因爲疼痛而明顯的抽搐了一下。

  我上前扶住他:“我送你回去!”

  陳子蘇感激的點了點頭。

  我親自駕車將他送到了秦都城北的永濟胡同,這裏居住的大都是普通百姓,夜色已深,居民多數都已經入睡,只有幾間茅舍中還透出幾點燈火,陳子蘇的家恰恰是其中之一。

  我扶著陳子蘇下了馬車,房間內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道:“是子蘇回來了嗎?”

  陳子蘇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無比幸福的神情:“汝妍,是我!”想來那女子定然是他的妻子。

  我正要向他告辭,陳子蘇道:“平王殿下請稍待,子蘇有句話想對平王說。”

  我點了點頭,陳子蘇從房間內搬了一個木凳讓我坐下,然後又回到房中,我清晰的聽到倒水之聲,陳子蘇應該是在伺候他妻子洗漱。

  過了許久陳子蘇才重新走了出來,卷起的衣袖仍然未來得及放下,歉然笑道:“平王久等了,我們去那邊說話!”

  我跟著他來到院角的葡萄藤下落座,陳子蘇道:“平王勿怪,內子癱瘓在床已有五年,子蘇必須先照顧她就寢。”

  我笑道:“重情重義方是大丈夫作爲,我又豈會怪罪先生。”我留意到他仍然穿著那件破破爛爛的長袍,上面血迹斑斑,不知道如此慘狀落入他夫人的眼裏,又會作何感想?

  陳子蘇似乎看出了我的內心所想,低聲道:“內子天生目盲,看不到我的樣子的!”

  我驚訝的看了看他,沒想到陳子蘇的境遇居然如此不幸。我同情的說道:“岐王今日心情不佳,不然也不會對你如此過份,等到他氣消了,我會在他面前替你求情。”

  陳子蘇苦笑道:“謝謝平王的好意,不過今晚的事情以後,子蘇已經徹底對岐王失望,以後斷然不會再追隨他了。”

  我心中暗道,岐王門客數千,多一個少一個對他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事情。

  陳子蘇低聲問道:“今晚皇宮夜宴早早結束,岐王又留在宮中,是不是宣隆皇的病情有所變化?”

  我心中一怔,陳子蘇怎麽忽然對這件事發生了興趣,卻不知他到底是什麽來路?

  陳子蘇笑道:“平王不必多疑,子蘇只是想幫平王分析一下眼前的形勢。”

  我心中一動,倒要看看這陳子蘇能有什麽超人見解,我微笑道:“胤空願聞其詳。”

  陳子蘇道:“宣隆皇病情沈重,恐怕時日已經無多,皇權之爭越發激烈,太子燕元宗雖然做事果敢,然而凡事過於莽撞,加之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此人若即位實非大秦之福。

  岐王燕元宗向來淡泊名利,自視清高,以其懦弱的性情,必然會在晶後的壓力下介入皇位的爭奪,不過此人若是登上皇位,大秦政權必然落入晶後之手。”

  我微笑道:“陳先生看得如此透徹,卻不知太子和岐王誰登上帝位的可能性大一些?”

  陳子蘇淡然道:“無論是誰登上帝位都預示著大秦衰亡的開始!”

  我大吃一驚,陳子蘇因何會有這樣的推斷?

  陳子蘇站起身來,目光炯炯有神,臉上充滿了自信,哪里還是剛才那個潦倒的車夫,他低聲道:“太子若是登上帝位,以他的胸襟,勢必馬上著手對付晶後和岐王,甚至對其他有可能威脅到皇位的弟兄也會下手,晶後身爲大漢公主,大漢成帝豈會旁觀,秦漢之間的聯盟只有走向消亡。”

  我欣賞的點了點頭,陳子蘇的觀點和我不謀而合。

  陳子蘇繼續道:“若是岐王登上帝位,大秦政權實際上就落入了晶後手中,以薛安潮爲首的大秦臣子勢力不容小覰,他們一定不會甘心權力落在一個外來的女人手中,對任何政權來說,內憂遠比外患更加嚴重。”

  陳子蘇的遠見卓識讓我深深折服,他微笑道:“當今八國之中,本以秦爲最強,如若宣隆皇還有十年壽命,極有可能一統天下,沒想到人算終究不如天算,任他如何,終究還是逃脫不了一個命字。”

  “先生以爲宣隆皇死後,八國又會發生什麽變化呢?”我恭敬的請教道。

  陳子蘇道:“宣隆皇只要一死,大秦剛剛得來的霸主地位必然不復存在,若是晶後掌權,她想坐穩位置,十有八九會依靠外力,而最佳的選擇就是她的娘家大漢。大漢和大秦之間的關係因此會更進一層,相對而言,大漢得到的實惠恐怕更多一些。

  中山國雖然附庸大秦多年,可是其國君張智成並不甘心于此,宣隆皇的死對他來說恰恰是擺脫大秦的良機,近來中山和大漢之間來往頻繁,估計這次會依靠大漢的力量謀取獨立。

  齊國的實力在八國中僅次於大秦、大康、和大漢的實力相當,近幾年在國君荊封同的刻苦經營下,國力不斷提升,表面上重農輕武,實際上卻不斷加強和西方燕韓晉三國聯繫,在他們之間已經隱然形成牢不可破的聯盟,這股力量發展的潛力巨大,絕對不可忽視。”

  陳子蘇把我最關心的大康留在了最後:“大康這些年雖然不停衰退,可是根基仍在,以往對列國的侵略,已經讓大康成爲衆矢之的,好在歆德皇總算意識到了這一點,最近密切的在修復與各國的關係,本來以大康的實力,現在是重新振興的最佳時機,只可惜……”陳子蘇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顧慮。

  我恭敬道:“陳先生有話儘管明說,胤空一定虛心受教。”

  陳子蘇欣賞的點了點頭,方道:“歆德皇年事已高,對權力和地位的欲望絲毫不減,大康將來所面臨的危機恐怕要比現在的秦國還要嚴峻。”

  我沈默了下去。

  陳子蘇低聲問道:“平王殿下難道沒有重整大康,一統天下的願望?”

  我身軀不由一震,雙目灼灼盯住陳子蘇,低聲道:“陳先生以爲我有幾分希望?”

  陳子蘇微笑道:“現今八國沒有一國擁有一統天下的實力,大秦宣隆皇性命垂危,大康歆德皇年紀老邁,其餘六國君主無論是權謀還是魅力都遠遜於他們兩位,天下間即將形成三股均衡的力量,平王已經佔據天時。

  大康皇子衆多,無不窺覰太子之位,平王若留在大康,以你的地位在衆人之中脫穎而出的機會微乎其微。可你洞察先機,主動選擇了來大秦爲質,表面上平王走了一招險棋,實際上卻成功跳離了宮廷爭鬥的漩渦,巧妙的佔據了地利之機。

  殿下在危難之時爲大康免去戰火,讓生靈免遭塗炭,迎得了大康的民心。而且殿下來到秦都短短的時間之內,居然能得夠獲得岐王和晶後的看重,在大秦的地位日益提高,這又佔據了人和。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集于一身,平王就是天命所歸的王者。”

  我內心激動到了極點,陳子蘇對形勢的把握竟然如此的準確,此人的確是經天緯地的奇才,如果他能夠成爲我的助手,對我未來的大業,一定會有巨大的幫助。

  我恭恭敬敬向陳子蘇作了一輯,陳子蘇心安理得的承受了我的一拜,微笑道:“有道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平王殿下想讓子蘇作些什麽?”

  我真誠道:“以先生的智慧,必然知道胤空想求你做什麽!”

  陳子蘇哈哈大笑,他整理了一下破爛的長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我的面前,我慌忙上前扶住他的雙臂:“先生何須如此!”

  陳子蘇真摯道:“子蘇拜得是斜睨天下的帝王,一統江山之明君。”

  我激動的抓住他的雙臂,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陳子蘇道:“子蘇今年三十有三,混迹於市井之中,空負鴻鵠之志,今日方得見明君,從現在起,子蘇將不遺餘力協助平王成就一番開創古今的宏圖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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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03:18: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先機

  我和陳子蘇在葡萄架下促膝長談,縱論古今天下,不知不覺間天已破曉,我們同時打了個哈欠,然後對望著大笑起來。

  “我請你去吃早點!”我建議說。

  陳子蘇卻搖了搖頭道:“平王殿下還是自己去吧,子蘇還要照顧內子。再說宮內這一晚恐怕又發生了許多變化,平王還是去關心一下的好。”

  陳子蘇囑咐我道:“皇后和太子之爭,關鍵在於相國薛安潮的背向,控制住薛安潮便等於控制住整個大秦的政局。薛安潮此人雖然心機過人,城府極深,然有一事可將他左右。”

  我恭敬道:“先生教我!”

  陳子蘇道:“薛安潮自夫人死後,和其子薛無忌相依爲命,掌握住薛無忌便等於控制住薛安潮,皇后應該已經看出了這一點,試圖利用九公主訂婚之事來緩和與薛安潮的關係。如果在此事上做些文章,也許能對局勢的發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我謹然受教,這才向陳子蘇道別。

  我駕著岐王的馬車向秦宮的方向行去,途中來到觀錢街的時候,卻恰巧碰到錢四海,他掀開車鏈露出圓乎乎的大臉,笑道:“平王殿下好大的雅興,居然自己駕車。”

  我笑道:“胤空囊中羞澀,凡事只好親力親爲。”

  “呵呵!平王大清早便向錢某哭窮,該不是想讓我請您吃早點吧!”錢四海指了指一旁的‘德興樓’:“我約了萬花樓的慕容老闆在此相聚,平王如果願意賞臉,一起來吧!”

  想到慕容嫣嫣的慵懶風姿我內心不由得一動,天色尚早,現在去秦宮也未必可以見到晶後,剛好趁著這個機會填铇餓了一夜的肚子。

  我把馬車交給錢四海的馬夫,和錢四海並肩走入德興樓。

  我只知道德興樓最出名的是烤鴨,卻沒有想到這裏的早點也很有特色。

  錢四海和我在二樓靠窗的雅間坐下,從這裏剛好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景象。

  因爲慕容嫣嫣還未來到,我們只好先喝茶等待,我向小二要來一盆熱水,草草洗漱了一下。

  錢四海笑道:“平王昨晚又去了哪里風流快活?”

  我擦幹臉上水漬,重新來到桌邊坐下:“昨晚和一位朋友聊天來著,哪有錢老闆想像的那般快活。”

  錢四海道:“錢某聽說昨晚宣隆皇病情又有反復,平王可曾聽到什麽訊息?”

  我喝了口茶水,慢條斯理道:“宣隆皇洪福齊天,肯定不會有什麽事情,錢老闆何必聽信那些市井傳言。”

  錢四海低聲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整個秦都誰不知道宣隆皇已經時日無多……”

  我看了看四周,作出驚惶的樣子,壓低聲音道:“錢老闆豈可亂說,這句話若是讓別人聽去,豈不要惹下麻煩!”

  錢四海狡黠一笑,他湊到我面前道:“平王看來並不把錢某當成朋友。”

  我呵呵笑道:“錢老闆家財萬貫,又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紅人,胤空做夢都想高攀呢!”

  錢四海樂呵呵摸了摸下巴:“平王又在取笑我了,新皇只要一日未曾登基,這天下究竟是誰的還不知道呢。”他從懷中拿出兩張銀票,悄悄遞到我的手中,數額竟然有五萬兩之多,我心領神會的接過收好。

  錢四海道:“鹽場的事情,多虧平王幫忙。”看來晶後已經將田氏鹽場的經營權交給了他。

  “恭喜錢老闆!”

  錢四海道:“過兩天我就要離開秦都,前往濟州接管田氏鹽場,臨走之前我想讓平王替我向皇后再討個人情。”錢四海的銀子果然沒有這麽好拿。

  “錢老闆有事儘管吩咐,只要胤空能夠做到一定竭盡所能。”

  錢四海笑道:“此事對平王來說一點都不難,我想向皇后討一張特赦令,赦免原田氏鹽場總管徐達遲的罪責。”

  我並不知道這個徐達遲是何許人也,不過能夠讓錢四海看重的人物,肯定不是什麽平凡角色。

  錢四海道:“此人因爲田氏被抄家之時私藏賬冊而落罪,本身算不上什麽重罪。現在仍然關在濟州大牢內,只要皇后開口,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我點了點頭道:“我會向皇后當面求情。”

  錢四海忽然笑著站起身來,我轉身看去,卻是慕容嫣嫣到了。

  慕容嫣嫣也沒有想到我會在場,微顯詫異之後,向我嫣然一笑。

  錢四海殷勤的爲她拉開座椅,慕容嫣嫣坐下道:“嫣嫣聽到消息,薛相國集合一幫老臣前往宮中去了,恐怕是爲了冊立新君的事情。”她這句話分明是沖著我說的。

  錢四海道:“薛相國今時不同往日,他不但是大秦的相國,還是九公主未來的公公,晶後也要對他忌憚幾分。”

  我心中暗道:“這個薛安潮果然沒有因爲和晶後聯姻改變原有的立場,宣隆皇病情的突然變化一定讓他下定決心,儘快擁太子登上皇位,現在晶後肯定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想到這裏我再也坐不下去,起身道:“我忽然想起還有要事未做,你們兩位慢用,胤空告辭了!”

  錢四海詫異道:“早點還未吃呢,什麽事情要如此著急去做?”

  慕容嫣嫣眼波微轉,她一定猜出我急於入宮去搞清事情的發展狀況。輕聲道:“平王殿下慢走,樓梯濕滑,足下還是要小心一些爲妙。”

  我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我剛剛來到皇宮,便聽到宣隆皇病情好轉,在晶後的陪同下上朝的消息。初時還以爲是謠言,見到孫三分後才知道情況果真如此。

  “孫先生果然是華佗再世。”我由衷的讚歎道。

  孫三分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回光返照嗎?”

  我心中一怔:“孫先生的意思是……”

  孫三分道:“宣隆皇本來還有七日可活,這兩日我用金針刺穴之法,強行激起他的剩餘的生命力,現在恐怕他活不過三日!”

  我倒吸一口冷氣,孫三分這樣做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源於晶後的授意。

  孫三分感慨道:“晶後的確深不可測,昨晚她故意在太子和薛安潮面前放出煙幕,讓他們以爲宣隆皇病重,倉促組織大臣擁立太子。今日卻帶著宣隆皇一起上朝,定然讓這幫人措手不及,和薛安潮站在統一陣線的大臣全都浮出水面,她在皇位的爭奪上已經占儘先機。”

  到底是什麽促使晶後突然改變了計劃?我苦苦思索著這件事,晶後既然敢提前奪去宣隆皇的性命,那麽她一定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難道說大將軍白晷已經回到了秦都?

  孫三分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晶後掌握秦國政權之後,會不會對我們下手?”

  我苦笑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件事並非沒有可能,不過在我們沒有危及到她的切身利益以前,也許她暫時不會對我們下手。再說,她掌權後的第一件事應該是清除掉太子和薛安潮那幫人,孫先生不必擔心。”

  孫三分由衷感歎道:“真想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外面傳來動靜,透過窗格可以看到宣隆皇和晶後在一群宮女太監的陪同下返回了裕德宮。孫三分拿起他的藥箱走出門去,我囑咐他道:“替我向晶後通報一聲,我要見她。”

  我在房中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也沒有見到晶後派人傳召我,看來孫三分八成把我交待的事情忘了,好在他的房間裏有幾盤點心,我自己泡了杯熱茶,自得其樂的吃了起來。

  房門‘吱!’得一聲輕響,燕琳冷笑著走了進來。我心中一慌,一口點心登時噎在了喉頭,我憋得滿臉通紅,不停的指著自己的喉頭。

  燕琳慌忙來到我的身後,在我後背上重重捶了一拳,我這才透過氣來。

  燕琳一把揪住我的耳朵道:“你這淫賊,昨晚因何要處處避開我!”

  我苦笑道:“九公主,你現在是薛無忌的未婚妻子,我們還是多多避嫌爲好。”

  燕琳怒道:“你既然只道我是薛無忌的未婚妻子,爲何要三番兩次的淫辱我……”我嚇得慌忙堵住她的嘴巴,燕琳趁機抓住我的手掌狠狠咬了一口,我忍痛掙脫開來,哀求道:“好公主,呆會要是讓人看到我們這個樣子,豈不是麻煩透頂,你先放過我好不好?”

  燕琳淺笑道:“要我放過你也行,呆會兒你要到儲秀宮來找我。”

  我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燕琳這才放過我。她這邊剛剛離開,晶後便在許公公的陪同下過來見我。

  晶後向許公公使了一個眼色,許公公離開將房門掩上。

  我慌忙跪倒在地上:“胤空見過母后!”

  “起來吧!”晶後顯得有些疲憊,圍繞皇位歸屬的鬥爭越發激烈,她已經多日未能安寢,現在是身心俱疲。

  我將錢四海囑託我的事情轉告給晶後,她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很容易,等會我會讓人把特赦令給他送去。”她又道:“元宗昨晚又來找我……”我這時才留意到她的美眸中充滿了悲哀,現在我所能做得只有傾聽。

  晶後道:“這個混帳居然……居然當著我的面承認……愛上了燕琳,還要挾我說……如果不取消燕琳和薛無忌的婚事,他就會主動放棄帝位的爭奪。”

  想不到燕元宗對燕琳的迷戀竟然到了如此病態的地步,我們本想借此來激發他爭取帝位的雄心,沒想到卻成了他要挾晶後的理由。

  晶後可以面對任何巨變,卻偏偏無法應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因爲憤怒她的俏臉變得煞白,纖手在微微發顫,讓我從心底生出無限憐惜,現在的她所承受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母后打算怎麽辦?”我小心的問道。

  晶後幽然歎了一口氣道:“我哪里還會有什麽辦法,真不知道該拿這個忤逆子怎麽辦?胤空,這次你無論如何都要想個法子,幫我勸服這混帳!”

  我點了點頭,可是對勸服燕元宗也沒有任何的把握。

  晶後道:“從他小時起,我一直都在培養他堅強獨立的性格,可是沒想到他天性懦弱,根本無法改變。”

  我忽然想到燕琳,她刁蠻任性,從某種角度來說,燕元宗所欠缺的東西恰恰在她的身上可以找到,如果他們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倒也不失爲一對性格互補的絕配,也許正是這一點吸引燕元宗對他迷戀如斯。

  晶後道:“如果元宗自己不願角逐皇位,我又該如何贏得群臣的支援呢?”

  “母后!聽說今天薛相國集合群臣力捧太子上位!”

  晶後冷笑道:“這只老狐狸鐵了心要和我作對,可惜他終究沒有算到皇上病情好轉,今日竟然能夠在我的扶持下上朝!”她對我仍舊有所保留,如果不是孫三分事先告訴我金針刺穴之事,我還真以爲宣隆皇的身體正在奇迹般康復。

  我建議道:“母后,不如你先答應岐王殿下,等到繼承皇位之後再做打算……”

  晶後搖了搖頭道:“他根本不相信我。”她鳳目充滿寒意:“沒想到淑妃留下的這個女兒終究是給我帶來了麻煩!”

  我內心猛然一凜,從晶後的眼眸中我感到一種濃濃的殺意,如果燕元宗成功的登上帝位,晶後爲了阻止他的畸戀,極有可能下手殺掉燕琳,只有這樣才能徹底的斷絕燕元宗的奢望。

  我頓時感到了深深的悔意,現在看來我當初揭發燕元宗對燕琳的畸戀,將燕琳推向薛無忌,實則是把她推向了死亡的邊緣。

  晶後道:“我恐怕他生出事端,把他暫時軟禁在‘旭陽宮’,一會你跟著許公公過去勸勸他,他把你當成好朋友,也許會聽你的話。”

  我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爲難之色。

  晶後敏銳的覺察到了我的表情變化,低聲道:“你不想去?”

  我苦笑道:“母后!並非是胤空不想去,就算我去找歧王恐怕也是徒勞無功。”

  晶後道:“難不成我真的要取消這樁婚事?”

  “母后難道沒有發現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九公主身上!”

  “燕琳?”晶後不解的說道。

  我微笑道:“孩兒有個大膽的想法,這件事如果利用得當也許是一個控制薛安潮的契機。”

  晶後道:“薛安潮爲人謹慎,城府極深,控制他哪有這麽容易?”

  “我們可以從薛無忌入手,控制住他等於控制住薛安潮!”

  晶後道:“薛無忌武功超群,有萬夫莫當之勇,況且他身爲大秦衛尉,爲人機警異常……”晶後盯住我的雙目道:“你既然這麽說,難道已經有了主意?”

  我點點頭道:“如果是九公主來做這件事,恐怕會容易的多!”

  晶後滿面狐疑道:“燕琳那個丫頭又豈會心甘情願的對薛無忌下手……”

  我心中暗自得意,只要我出馬燕琳肯定會心甘情願的做這件事情,表面上卻不敢顯露出半分得色,充滿信心道:“九公主一心悔婚,胤空相信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許公公驚惶的聲音:“皇后……皇上他……”

  我和晶後對望一眼,慌忙向門外沖去。

  宣隆皇吐出的汙血已經將純金痰盂接滿,一向鎮靜的孫三分也滿頭大汗,他連續向宣隆皇身上紮了數枚金針,然後又掀開錦被,抱起宣隆皇的右足,繼續用金針刺穴。

  宣隆皇口中鮮血漸漸止住,臉色卻變成了青灰色,呼吸漸漸微弱起來。

  室內宮女太監惶恐到了極點,一個個都屏住了呼吸。

  我低聲向許公公道:“許公公,你讓侍衛守住裕德宮四周,任何人不准靠近這裏,更不許這裏的人離開。”許公公擡頭看了看我,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慌忙出門去了。

  晶後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痛,對宣隆皇的病情她早就有所準備。

  宣隆皇的眼睛忽然睜開了,他的右手指向晶後,喉頭發出呵呵的聲響,然後手突然無力的垂了下去……

  孫三分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緩緩放開了宣隆皇的足踝。

  一名宮女突然哭出聲來,身邊的小太監慌忙堵住她的嘴巴。

  晶後冷冷盯了她一眼,許久方道:“皇上睡著了……”

  我向孫三分遞了一個眼色,孫三分這才站起身來。晶後默默來到宣隆皇的身邊,伸出纖手爲宣隆皇闔上雙目。

  我和孫三分靜靜的候在一旁,彼此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在晶後作出充足的準備以前,宣隆皇死的消息決不能泄露出去,連同我們在內,所有在場的人暫時都不可以離開這裏。

  晶後親手放下龍榻上的帷幔,轉身向許公公道:“你帶孫先生他們去偏殿休息,務必要好生伺候,切莫慢待了他們。”名爲休息其實是將所有人軟禁起來。

  “是!”許公公恭敬道。

  晶後又向我道:“胤空!你留下來,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

  許公公帶其他人前往偏殿,偌大的房間中除了宣隆皇的屍身就剩下了我們兩個。我內心忐忑不安,雖然是晶後一手造成了宣隆皇加速死亡,可是孫三分終究沒有完成預先約定的二十天之數,晶後會不會借此向我發難?

  晶後在桌旁坐下,深邃的美目在室內昏暗的光線下,越發顯得捉摸不定。

  我屈膝在她的面前跪下:“母后!孩兒罪該萬死!”

  晶後漠然道:“你究竟所犯何罪?說給哀家聽聽!”

  “孩兒未能完成當日對母后的承諾,請母后治罪。”

  晶後冷冷道:“如果你不說,我幾乎忘了,看來我的確不可輕饒你!”

  “母后請降罪,胤空決無怨言!”我竭力裝出誠懇的樣子。

  晶後幽然歎了一口氣:“人都已經死了,就算責罰你又有什麽用?你起來吧!”

  我心中竊喜,看來晶後並沒有想殺我的念頭。

  晶後道:“皇上駕崩之事最多可以瞞過今日,明日朝中必起震蕩,你是否還記得剛才對我說過的話?”她所指的自然就是利用燕琳對付薛無忌的事情。

  “兒臣記得!”

  晶後道:“既然你有如此充分的把握,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切記,此事務必成功,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我趁機提出要求道:“母后,要完成此事還需要孫先生幫我。”我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是擔心晶後對孫三分下手,意在保護孫三分。

  晶後點了點頭道:“我讓許公公帶你去見他。”

  孫三分從藥箱中取出一個藍色小瓶,交到我的手中:“這是七日醉,任何人服下一粒,都會昏迷不醒。”

  我小心的收好,向孫三分道:“孫先生恐怕還要在這皇宮之中委屈幾日。”

  孫三分對此早有準備,淡然笑道:“歧王一日未登上皇位,我肯定要在這裏呆上一日,老朽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平王千萬要小心,及早留好退路。”

  “先生請放心,胤空會小心的。”

  孫三分又歎了一口氣道:“宣隆皇駕崩之時,晶後神情自若,顯然已經做好準備,看來大將軍白晷已經來到秦都。”

  我點了點頭,晶後的冷靜背後必然有所依仗,其實從昨晚宴請薛相國父子開始,她就已經一步步展開了行動,我敢斷定,白晷肯定已經回到秦都,晶後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和此人密謀策劃的結果,由此可見白晷的心機並不在薛安潮之下。

  皇宮表面依舊風平浪靜,宣隆皇的死訊被嚴密封鎖了起來。我來到儲秀宮的時候,剛剛是正午,幾名小宮女正圍在插滿鮮花的秋千旁,身穿湖綠色宮裝的燕琳正嬌笑著蕩著秋千,她應該早就看到了我,一雙美眸柔媚的看著我,就快滴出水來。

  我慢慢走了過去,燕琳輕咬櫻唇道:“平王殿下有事情嗎?”她對我的感情已經越陷越深,在這幫宮女面前根本掩飾不住心中的情意。

  我暗叫不好,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少時間,我們之間的那點曖昧就會昭然於日月之下。

  我滿臉莊重道:“胤空有一件事想對公主說!”

  燕琳走下秋千帶著我向‘儲秀宮’走去,那幫小宮女都十分識趣,沒有一個人跟過來。

  我隨手掩上宮門,燕琳轉過身來,猛然撲入了我的懷中,嬌嗔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害得人家等了你整整一個上午。”

  嬌羞的憨態實在令我心動,我挑起她的下巴在她櫻唇上重重吻了一口,燕琳緊緊摟住我的身軀,夢囈般發出一聲輕吟。

  我知道現在還不是纏綿的時候,附在她耳邊道:“想不想和薛無忌那個混蛋徹底撇開關係?”

  燕琳睜開美目,欣喜的點了點頭:“怎麽?你求過母后了?”

  我低聲道:“她肯定不會答應!”

  燕琳滿臉失望之色:“那還會有什麽辦法?”

  我微笑道:“記不記得你對我用過的方法?”

  燕琳俏臉通紅道:“你這混蛋,又拿那件事來取笑我!”

  我從身後將她攬入懷中:“琳兒,當初你的那個主意的確奇妙,只不過用錯了物件。這次我們用來對付薛無忌,定然讓他百口莫辯。”

  燕琳輕聲道:“那倒是……談到奸猾,天下間又有誰能夠及得上你。”

  我伸手探入她的長裙之中,輕撫玉臀道:“九公主要比胤空滑上許多。”

  燕琳抓住我不安分的大手,低聲道:“你想我怎麽做?”

  “讓宮女去請薛無忌來儲秀宮赴宴,然後趁機在他的酒中下藥。”

  燕琳不住點頭,美目發亮,輕聲道:“這次定然讓那個薛無忌死無葬身之地!”

  燕琳在我的要求下刻意打扮了一番,我親手爲她梳理長髮,從六歲起,我就用這種方式對母親表達孝心,沒想到今天居然也能派上用場。

  我的手指順著燕琳絲緞般柔滑的長髮緩緩滑下,指尖輕輕的觸摸著她後頸的肌膚,鏡中的燕琳露出一絲淺笑,我熟練的爲她梳理了一個“墜馬髻”的髮式,髮髻略偏一側,造成一種不平衡的觀感,增添了女子的嬌媚之態,恰是“妝鳴蟬薄鬢,照墜馬之垂髻。”

  燕琳美目中滿是喜色,輕輕托了托鬢髮,嬌聲道:“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一手技藝,比小德子梳得還要好一些。乾脆把你一刀喀嚓了入宮來當太監。”

  我握住她的香肩道:“我若是當了太監,九公主會不會倍感失落。”

  燕琳俏臉紅了一紅,轉身看了看我:“我要是一開始便把你廢了,也不會被你這個淫賊欺辱……”

  我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拉開她腰間的裙帶:“公主若是廢了我,又豈會知道何謂人間之極樂?”

  燕琳羞道:“你想做什麽?”

  “奴才伺候公主更衣!”我已經拉開她的長裙,燕琳光潔無暇的裸背展現在我的面前。

  我的面孔輕輕貼在她的後背上,雙手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合攏。

  燕琳輕聲道:“你這淫賊,總是趁機欺負我……”她的螓首卻向後仰起,盡情享受著我溫柔的摩挲。

  燕琳在我的幫助下換上紅色宮裝,伊人經過精心的修飾,越發顯得楚楚動人。我將那瓶七日醉交到她的手中:“切記一粒即可,千萬不要傷了薛無忌的性命。”

  燕琳鄭重點了點頭,忽然眼圈紅了紅,撲入我的懷中。我以爲她是過於緊張的緣故,輕聲勸慰道:“不用害怕,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之中,肯定萬無一失。”

  燕琳輕聲道:“我……好怕……你會不會騙我……”

  憐惜之情油然而生,我用力摟住她的嬌軀:“你放心!我藏身在這裏,發生任何意外,我都會第一個沖出去保護你。”其實以我的能力連燕琳都打不過,又怎麽能談得上保護她呢?

  燕琳點了點頭,深情道:“我信你……”

  薛無忌如約而至,我預先換上了太監的服飾守候在帷幔之後,只要燕琳得手,我便會沖過去接應她。

  透過輕紗可以看到薛無忌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看到他一雙眼睛呆呆的盯在燕琳身上,我沒來由感到一陣醋意。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把燕琳看成了自己的女人,別人多看她一眼也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燕琳表演的十分到位,按照我的囑咐,她對薛無忌表現的不即不離,薛無忌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她的這種態度,微笑道:“九公主讓人找無忌來有什麽事情?”

  燕琳示意身邊宮女爲薛無忌奉上香茗,眼前一幕對我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當日如果不是我機警,說不定真的會被燕琳變成太監。

  薛無忌顯然沒有我那樣的戒心,不過他只是喝了一口,便將茶杯放下。

  燕琳拿出那個檀香木盒放在幾上,輕聲道:“這根玉簪還給你。”

  薛無忌微微一怔,慌忙道:“這是家父送給公主的信物,無忌斷斷不可收回!”

  燕琳道:“其實昨晚我就已經看出,這玉簪在你的心目中十分重要,況且薛相國說過這是薛衛尉亡母的遺物,如此貴重的東西我又怎可收下?”燕琳這句話說得誠摯之至。

  我之所以讓燕琳做這件事就是爲了先打亂薛無忌的陣腳,減少他的防備心理。

  薛無忌知道燕琳並不是退婚,這才放下心來,他將木盒重新推到燕琳的面前:“家母當初留下這根玉簪,就是爲了留給無忌未來的……妻子……”他偷偷觀察著燕琳的顔色,確信燕琳沒有動怒這才將最後兩個字吐露出來。

  燕琳歎了口氣,柔聲道:“薛衛尉勿怪,燕琳昨晚並非刻意針對你,只是我自小向往自由毫無束縛的生活,對母后的所爲心存反感。”這句話雖然是我教她所說,可是從燕琳口中說出來更容易博得對方的同情。

  薛無忌道:“在下最欣賞的就是公主獨立的性格,公主放心,無忌一定不會強迫公主下嫁給我。”

  燕琳輕輕咬了咬下唇,美目望向薛無忌道:“薛衛尉能夠理解燕琳,我實在是開心的很……”聲音中竟然透出一絲溫柔,我忍不住嫉妒起來,這丫頭該不會弄假成真了吧。

  薛無忌趁機表白道:“無忌雖然不才,但對公主之心蒼天可表,希望公主能夠給無忌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燕琳俏臉微紅,端起桌上茶水道:“多謝薛衛尉能夠理解燕琳的煩惱,燕琳便以這杯茶表示對你的謝意。”

  薛無忌點了點頭,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我暗自松了一口氣,燕琳總算圓滿完成了我交給她的任務。

  燕琳輕聲道:“薛衛尉請稍待,我去房間內給你拿一件物事。”她轉身向寢室的方向走來,美目得意的向我眨了眨。

  忽聽薛無忌大聲道:“公主……你……你在這茶水中放了什麽?”

  燕琳聽到他的聲音,加速向我跑來。

  薛無忌怒道:“你居然……下毒!”

  身軀淩空已然飛起,轉眼間已經來到燕琳的身後,伸手向燕琳的香肩抓去。燕琳閃電般抽出藏在腰間的短劍,轉身向薛無忌手臂削去。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0-2-1 21: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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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冊

第十七章 脅迫

  薛無忌的身軀在空中陡然拔高數尺,右手中指屈起“噹!”地一聲彈在燕琳手中短劍之上,燕琳嬌呼一聲,再也拿捏不住,短劍脫手向我的方向飛來,深深刺入我身邊的抱柱之中,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薛無忌右手已然鎖住燕琳的喉頭,厲聲道:“說!誰讓你如此對我……”他的聲音微微顫抖,顯然七日醉的藥性已經開始發作。

  聽到動靜的宮女和太監慌忙沖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全都大吃一驚,一個個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

  燕琳大聲斥道:“逆賊!枉我好心對你,你居然想非禮於我!”

  薛無忌冷哼一聲,虎軀微震,將身後的兩名太監震到一旁,兩名小太監護主心切從牆上取下兵刃,再度向薛無忌沖了過去。

  我留意到薛無忌額頭之上佈滿了汗水,難道他正在用自身的功力逼出體內的迷藥?

  我操起早已準備好的短槍,從帷幔後沖了上去,機不可失,若是被他逼出迷藥,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薛無忌冷哼一聲,雙目寒光暴漲,一把將燕琳向我推來,我慌忙收回短槍,張開臂膀接住燕琳。

  薛無忌在瞬間已經轉過身去,劈手躲過小太監手中的長刀,內力貫注刀身,長刀發出嗡嗡的轟鳴之聲,顯然他的內心憤怒到了極點,冷森森的殺氣從他的身上彌散到整個空間之中。

  兩名小太監似乎被他的威勢嚇住,傻呆呆站在原地,忘記了動作。薛無忌長刀一揮,一道冷電閃過,那兩名小太監的腦袋竟然被他齊齊切了下來。

  燕琳嚇得花容失色,我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握槍的手腕都顫抖了起來,想不到薛無忌竟然強悍如斯。

  薛無忌怒吼道:“胤空?”聲音中包含有無限驚奇,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幕後的主謀竟會是我。

  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任何選擇,心中一橫挺起短槍向薛無忌的心口刺去,薛無忌長刀反挑登時將我的短槍從中切成兩段,寒光一閃,刀鋒徑直向我的頸部砍來。

  “不要!”燕琳撲在我的身前,爲我擋住刀鋒。

  薛無忌微微一怔,長刀凝在中途:“你們……”他仿佛明白了什麽,一雙虎目在瞬間被怒火完全染紅。

  我看準時機將手中的半截短槍向他擲去,拉住燕琳的纖手沒命的逃向宮門的方向。

  薛無忌揮刀撥去斷槍,再度向我們追來,因爲迷藥的作用,他的腳步虛浮起來。饒是如此,他和我們的距離仍然在不斷接近。

  一名沖上前來想要阻攔他的宮女又被他斬於刀下。

  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刻,耳邊忽然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薛無忌!你要幹什麽?”卻是岐王燕元宗趕到了這裏。

  薛無忌擡頭看了看他,雙手舉刀歪歪斜斜的向我砍了下來。

  燕元宗怒吼一聲全速沖了上來,一把捉住薛無忌的手腕,屈膝重重的頂在他的小腹之上。若是在平時燕元宗定然不是薛無忌的對手,可是薛無忌事先已經飲下迷藥,此時藥性已經完全發作,他的反應比原來不知道要遲緩了多少。

  燕元宗早就對薛無忌恨之入骨,下手決不留情。薛無忌在他的全力一擊之下,再也無法支撐下去,長刀‘噹!’地一聲落在了地上,身軀緩緩倒在了地上。

  燕元宗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擊竟然有如此的威力,雙目之中充滿迷惘之色。

  我慌忙放開燕琳的纖手,找來繩索將薛無忌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燕琳驚嚇過度,不住的啼哭,燕元宗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小聲勸慰著,我從心底對燕元宗感到噁心,這混蛋對燕琳絕非兄妹般的關愛,動機齷齪到了極點。可是表面上我卻不敢表現出來。

  儲秀宮內碩果僅存的兩名宮女嚇得都癱倒在地上,我吩咐她們暫時不要將此事透露出去,這才動手將幾名太監宮女的屍首拖到側室之中。

  做完這一切,我重新回到大廳之中,燕琳的情緒似乎穩定了許多,燕元宗來到我身前道:“你怎會在這裏?”

  我壓低聲音道:“母后讓我過來,設計拿住這個逆賊!”

  “母后?”燕元宗不解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晶後對付薛無忌的理由。

  我這才將和晶後的計劃一一告訴燕元宗,燕元宗聽完我的解釋,臉上的神情漸趨緩和,從他對待薛無忌就能夠看出,此人嫉妒心極重,若是我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他肯定會懷疑我和燕琳之間有私情存在。

  我忽然想起他不是被晶後軟禁在旭陽宮,不知怎麽會來到這裏。忍不住開口問道:“王兄怎會在關鍵之時來到這裏?”

  燕元宗道:“母后把我軟禁在旭陽宮,我趁著守門太監不注意,偷偷溜了出來,來儲秀宮是想從九妹這裏詢問父皇的病情,誰想恰恰遇到了這件事情。”

  他並沒有去過裕德宮,是以並不知道宣隆皇駕崩的消息。

  燕元宗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薛無忌道:“我們拿他怎麽辦?”

  我低聲道:“此人擅闖禁宮,意圖非禮公主,罪大惡極,先將他嚴加看管起來,等候母后發落!”

  燕元宗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我的話正中他的心思,他之所以和晶後反目,就是爲了燕琳的婚姻之事,現在薛無忌被抓,燕琳的婚約自然解除,他心中的愉悅可想而知。

  處理完薛無忌之事,我離開了儲秀宮,燕元宗擔心燕琳受到驚嚇,留下來陪他,我心中雖然感到不自在,可是以自己的身份的確提不出反對的理由,再者說燕元宗只是一廂情願,在燕琳面前他仍然在壓抑自己的感情,表現出的也只是兄妹間的關愛而已。

  回到裕德宮候已經是黃昏時分,晶後仍舊坐在我離去時的位置,她仿佛一直都在等待著我的到來。

  她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色的孝服,宛如一朵不沾染任何塵世俗氣的百合花,清高而孤傲,透露出淡淡的落寞。

  我卻看到晶後堅強的背後隱藏的孤獨和寂寞,在如此空曠的房間內靜靜守候著宣隆皇的屍首,也許對於她來說自從踏入大秦的後宮,這種生活就已經開始了,選擇皇室的同時就等於選擇了一條孤獨的道路。

  晶後落寞寡歡的眼神終於停留在我的身上:“怎麽樣了?”

  我恭敬答道:“母后,薛無忌私闖禁宮,意圖強暴公主,現在已經被拿下,只等母后發落!”

  晶後緩緩點了點頭,從她的表情看不出太多的驚喜:“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我上前一步低聲道:“這次之所以能拿住薛無忌,全靠岐王相助!”

  晶後的美眸閃過一絲驚喜:“元宗?”

  我點了點頭道:“岐王現在仍在儲秀宮中,兒臣已經將母后的一番苦心全都告知與他。”

  晶後喟然歎道:“但願他能夠明白才好……”

  她起身道:“你準備一下隨我出宮去做一件事情。”

  我心中不禁驚奇萬分,晶後居然在這個時候選擇出宮,卻不知爲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夜色正濃,我和晶後並肩坐在馬車中,這是我第一次從平等的角度來看她,晶後凝脂般的肌膚在黑色狐裘的襯托下越發顯得豔如嬌雪,深邃的眼眸中蕩漾著不可捉摸的神秘,這種神秘更讓我心曳神搖。

  晶後拉開車簾,向窗外看去,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霧,兩旁的景物朦朧模糊,在夜色中留下一個個縹緲的幻影。

  晶後輕聲感歎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離開皇宮了……”

  我沒有說話,對她來說秦宮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她的一生都在爲之努力和奮鬥。

  “宮外的空氣果然比宮內要清新的多。”晶後露出一絲淺笑,絕代的風姿讓我的呼吸爲之一窒。

  馬車在西城的草堂茶舍停下,我率先下去,然後小心的攙扶晶後走下馬車,讓我得以握住她柔膩光滑的纖手,內心的激動實在是難以描摹。

  茶舍的陳設十分的簡樸,土牆泥地,除了牆上的兩三副字畫,更無其他裝飾,茶舍內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靠火爐歪頭打盹,晶後似乎對這裏頗爲熟識,徑直向東首藍布簾後的單間走去。

  單間一位中年人靠窗而坐,正在品嘗著茶水,看到晶後進來,他站起身來,躬身一輯,晶後淡淡的擺了擺手,來到桌前坐下。

  此人高挺英偉,臉孔方方正正,輪廓分明,皮膚白皙嫩滑,身上穿著灰色長袍,他的眼神漯邃難測,專注而篤定,好像從不需眨眼睛的樣子。黑髮白膚形成強烈的對比。頜下微須,洋溢著成熟的男子氣息。

  晶後轉向他道:“大將軍果然給哀家面子。”我內心一震,難道這就是秦國大將軍白晷?

  那人淡然笑道:“皇后寵召,微臣焉敢不至。”

  我靜靜站在一旁,晶後這才將他介紹給我說:“胤空,這位就是白晷將軍。”

  我心中的疑問得到了證實,白晷果然來到了秦都。

  白晷向我點了點頭,目光中露出欣賞之色。

  晶後品了口茶水道:“皇上已經駕崩了!”

  白晷並未感到太多的驚奇:“皇后,微臣已調撥兩萬龍驤軍,伍千虎翼軍於城外守候,只等皇后一聲令下,便可將薛安潮那些人一網打盡!”

  晶後果然早已做了充分的準備,有了大將軍白晷的鼎力相助對付太子集團應該不難。

  晶後眼波輕轉,輕聲歎了口氣道:“哀家反復考慮,並不想看到喋血皇城這一幕真的上演?”

  白晷面露迷惘之色,顯然不明白晶後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晶後坦誠道:“陛下剛剛駕崩,朝野內外必然惶恐不安,周遭列強蠢蠢欲動,若是此時掀起更多血型,只會引起大秦臣民人人自危,我不想看到這種局面出現……”她美目之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如果不是知道了她的全部計劃,我還真以爲她是在爲大秦的未來考慮。

  白晷道:“薛安潮頑固不化,自始至終都堅定的站在太子一方,皇后如果心慈手軟,恐怕會後患無窮。”

  晶後道:“哀家並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是凡事不可操之過急。”她指了指我道:“胤空今日幫我拿住了薛無忌,有他在手,薛安潮投鼠忌器,很多事情肯定要容易的多。”

  白晷詫異的看了看我,他顯然並不相信我可以拿住英勇無敵的薛無忌,不過這句話由晶後說出,他又不得不信。白晷道:“皇后運籌帷幄,微臣自歎弗如。”

  晶後道:“我回到宮中就會把皇上駕崩的消息散佈出去,秦都必然會出現動蕩,白將軍務必要助我控制住城內的局勢。”

  白晷恭敬道:“皇后放心,禦林軍統領周超乃是我一手提拔,皇城之內絕對萬無一失。”

  晶後不無擔心的說道:“太子身兼水軍都督一職,在大秦軍方擁有一定的實力……”

  白晷不屑的笑道:“他只是虛有其職,水軍的大權仍然掌握在副都統王元德手中,元德和我的關係想來不必再向皇后解釋了吧?”

  晶後微笑道:“我倒忘了,王都統是白大將軍的內弟。”

  白晷道:“這幾日早已安排妥當,皇后盡可高枕無憂。”看來他早已潛入秦都多時,一直都在暗中爲奪嫡做好準備。白晷猶豫了一下仍然建議道:“利用薛無忌要挾薛安潮雖然是一招妙棋,可是微臣以爲,隱患還是及早去除的好。”

  晶後點了點頭道:“一切還是等到岐王登基以後再說,我不想引起那幫老臣子人人自危之心。”

  白晷默然不語,目光深邃,讓人很難看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晶後道:“一切拜託白將軍。”

  白晷恭恭敬敬道:“微臣不勝榮幸。”

  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白晷含笑向我看了兩眼,滿懷深意的點了點頭,我向他笑了笑,方才尾隨晶後離去。

  上了馬車,晶後有些疲憊的閉上雙目,輕聲道:“我累了,好想歇一歇,到了地方再叫醒我……”

  她的確有些倦了,靠在車廂上很快便進入了夢鄉,我向一邊側了側,讓她有更爲寬敞的空間。晶後的嬌軀卻歪了過來,螓首靠在我的肩頭。鼻息間清晰的聞道她身上淡淡的體香,我忍不住怦然心動,晶後在熟睡時,褪去所有刻意經營的堅強,女性的柔美毫無保留的展現在我的面前。

  這些日子晶後實在太辛苦了,我憐惜的看著她,高貴美麗的軀殼下一定隱藏著一顆憔悴疲憊的心。

  薛無忌已經成爲晶後手中的王牌,利用他應該可以要挾薛安潮轉變原有的立場,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始終不明,既然能夠得到大將軍白晷的相助,她爲什麽不索性將薛安潮這幫人一網打盡,以除後患呢?

  我知道晶後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她兵不血刃的解決這場皇位之爭,肯定有更深一層的考慮。

  晶後肩頭的狐裘微微滑落,透過領口的間隙依稀可以看到她圓潤的香肩,我默默咽了一口唾液,用力的閉上了眼睛,生恐無法禁受眼前的誘惑。

  晶後輕輕囈語了一聲,螓首在我的肩頭摩挲了一下,手臂搭在我的身上,要命的是她的纖手剛好落在我最爲敏感的部位。

  我用力咬住下唇,拼命控制著自己的陣陣衝動,晶後依然香夢沈鼾,卻不知道我的神經在備受煎熬。

  我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沸騰的血液慢慢的平復下去。

  馬車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這段路途對我來說漫長的就像經過了一個世紀。

  晶後悠然醒來,她從我的肩頭擡起頭來,向我溫婉笑道:“你這孩子,也不叫醒我。”

  我乖巧的回答道:“孩兒見母后太過疲憊,是以不想驚醒你。”

  晶後點了點頭,整了整儀容,若有所思道:“今晚注定不會寧靜……”

  回到裕德宮,從外面看和平時並沒有任何不同,走入其中,才發現許公公已經帶人佈置好靈堂,整個宮殿內到處都是白色挽聯帷幔,氣氛肅穆到了極點。

  看到晶後回來,他慌忙來到近前,低聲道:“太子剛才來過,想沖入宮內探望皇上病情,被老奴拼死攔住了。”

  晶後輕輕歎了口氣道:“難得他還有幾分孝心,許公公你著人把薛相國請來,就說皇上有事情託付給他!”

  許公公愕然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晶後道:“皇上駕崩的事情也該讓萬民知道了。”

  薛安潮在半個時辰之後來到裕德宮,他走入宮內,看到眼前的情形頓時大吃了一驚,雙目含淚,大聲哀號著跪倒在地上道:“陛下!老臣來遲一步,竟沒能見到你最後一面……”

  他哭號著在地上不住叩頭。

  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薛安潮的表演,許公公悄悄來到她的身後低聲道:“薛相國已經集合衆臣全都在正德殿等候,太子馬上就會趕到……”他補充道:“現在大家還不知道皇上已經駕崩的消息。”

  晶後唇角泛起一絲冷笑,我暗道:這薛安潮果然考慮周到,生怕皇后趁機對自己下手,想好了一切可能的退路,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愛子薛無忌已經落到了我們的手中。

  薛安潮含淚來到晶後面前,他在瞬間已經完全回復了冷靜,低聲道:“老臣見過皇后!”

  晶後道:“我先把相國叫到這裏,你應該知道所爲何事情!”

  薛安潮故作糊塗道:“請恕微臣愚昧!”

  晶後冷冷道:“我想和相國商議一下,究竟由誰來繼承大統的事情。”

  薛安潮故作驚奇道:“今日臣曾經在大殿上提出此事,皇后不是已經回絕了嗎!”

  晶後道:“此一時,彼一時,日間皇上的身體還有好轉的趨勢,我自然不急著提出此事,可是現在……”她故意停頓了一下。

  “皇上……”薛安潮又流出兩行混濁的淚水,卻不知他的內心中是不是真的悲痛。他擦幹眼淚,忽然像換了一張面孔,怒道:“皇后!皇上駕崩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掩飾的風雨不透,究竟有何目的?”

  晶後淡然笑道:“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爲大秦的社稷著想,薛相國難道以爲我還會包藏什麽禍心不成?”

  薛安潮冷冷道:“今日在朝廷之上,皇后應該看到人心子背向,擁太子爲帝乃是衆望所歸的事情,皇后以爲掩蓋住皇上駕崩之事,便可以只手遮天了嗎?”

  晶後鳳目含威,玉面上籠罩了一層嚴霜:“看來薛相國是想利用群臣繼續爲難我來著?”

  薛安潮笑道:“不敢!臣只是做自己認爲該做的事情。”他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皇上駕崩,天地同慟,臣必須將此事知會群臣……”他有恃無恐道:“衆臣都已經在正德殿等候,老臣必須馬上將皇上駕崩之事告知於他們!”

  晶後冷冷道:“我想有件事你也該知道了。”她目光向站在一旁的我望來。

  我清清楚楚道:“薛相國,今日下午薛無忌強行闖入儲秀宮,意圖強暴公主,現在已經被打入天牢。”

  薛安潮的瞳孔驟然收縮了起來,目光變得怨毒之極,他轉向晶後道:“你……”

  晶後眼波輕轉,指了指身邊的座位道:“薛相國難道想看到喋血皇城這一幕真的上演?”

  薛安潮表情複雜到了極點,反復猶豫之後,他終於重新坐了回去。

  晶後坦誠道:“我本來想用武力奪嫡,可是如果這樣就算成功,大秦也將元氣大傷,周邦諸強就會趁勢而起,我又如何對得起皇上的囑託……”她美目之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

  晶後道:“憑心而論,元籍無論是魄力還是能力都強出元宗很多,可是皇上臨終之前反復囑咐我說,決不可讓元籍登上皇位。”我心中暗暗發笑,宣隆皇死的時候我就候在一旁,何曾聽到他說過這番話來。晶後的演技的確出衆,有道是死無對證,現在她想怎樣說,便可怎樣說。

  晶後道:“皇上說:元籍雖然素有才幹,可是心胸狹隘,這是做帝王的最大顧忌,心中容不下兄弟親人者更無法容下群臣衆將,又談何統領千里疆域,帶給萬民安康?”

  薛安潮不無諷刺的說道:“看來在晶後心中只有岐王才是最佳的人選了!”

  晶後道:“元宗雖然生性淡泊,缺少王者之威,可是他宅心仁厚,爲人慷慨,若他登基爲帝,必然會愛民如子,皇上也正是看重了這一點,才指認元宗爲大秦之新君。”這句話才是晶後今日的重點。

  薛安潮呆呆出神,許久方道:“皇后打算如何處置太子殿下?”

  晶後微笑道:“這件事還是交由相國處置……”

  薛安潮道:“臣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晶後拿出一份早已寫好的詔書道:“這是根據皇上的意思寫好的詔書,薛相國可以先看看。”

  薛安潮恭恭敬敬雙手接了過去,展開那詔書,卻見那上面書寫著:王室不造,天禍未悔,先帝創業弗永,棄世登遐。元籍長嗣,屬當天位,不謂窮凶極悖,一至於此。大行在殯,宇內哀惶,幸災肆於悖詞,喜容表於在感,至乃徵召樂府,倡優管弦,靡不備奏,珍饈甘膳,有加平日,采擇媵禦,産子就宮,醜聲四達,親與左右,執紼歌呼,推排梓宮,又複日夜褻狎,群小漫戲,興造千計,費用萬鍛,人力殫盡,刑罰苛虐,幽囚日增。居太子之位,好皂隸之役,處萬乘之尊,悅廝養之事,遠近歎嗟,人神怨怒,社稷將墜,豈可複嗣守洪業,今廢爲營陽王,奉迎歧王元宗,入纂大統,以奠國家而澤人民,特此令知。

  我心中暗笑,看來晶後早已做足了功夫,連燕元籍的一些糗事全部挖掘了出來。

  薛安潮看完頓時額頭冒出了冷汗,雙目盯住晶後道:“這……”

  晶後微笑道:“相國看仔細了,太子如此無道,又豈可繼承大秦之偉業?”

  薛安潮苦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收起詔書向晶後道:“卻不知皇后要怎樣處置老臣?”

  晶後道:“薛相國乃是國之棟梁,新皇登基之後,一切還要靠你輔佐,哀家一定會待你像以前一樣。”這句話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會相信。

  薛安潮道:“皇后既然如此坦誠,老臣也不怕將話言明,無忌乃是我唯一的孩兒,還請皇后饒他性命。”

  晶後點了點頭道:“相國不必擔心,只要元宗登上帝位,薛衛尉自然會平安無事。”

  薛安潮道:“晶後放心,岐王即位以後,老臣便帶著無忌即刻返回齊國,再也不踏入大秦邊境半步。”這薛安潮是出生在秦國的齊人,被宣隆皇燕淵賞識並重用,經過數十年苦心經營方才爬升到相國的位置。

  等到薛安潮離去,晶後轉身向我道:“胤空!照你看,薛安潮信得過嗎?”

  我恭敬道:“薛無忌在我們的手中,諒他不敢玩出什麽花樣,不過晶後是不是真的想放過他們父子?”

  晶後微笑道:“哀家既然可以讓太子做營陽王,又怎麽會對他父子趕盡殺絕呢?”

  我心中暗道晶後若是真的放過了薛安潮父子,恐怕真的像白晷所說的那樣放虎歸山。

  晶後向許公公道:“你去把衆皇子都叫來,這件事應該讓他們知道了。”

  她遞給我一個玉牌道:“你親自去一趟儲秀宮,通知元宗和燕琳即刻趕過來,順便去看一看薛無忌的情況如何。”其實她的主要目的是讓我去看看薛無忌的情況,確保此事萬無一失。

  我點了點頭,關切道:“母后不要太過操勞了,還是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晶後囑託道:“儲秀宮後有一個冰窖,位置隱秘,你讓魏統領把薛無忌暫時轉移到那裏。”

  我叫上孫三分一起來到儲秀宮,岐王燕元宗和燕琳已經從宮中異常的變化中猜到了什麽,當我把宣隆皇駕崩的消息告訴他們後,兩人大哭著向裕德宮跑去,看來宣隆皇在他們的心目中還是十分的重要。

  薛無忌仍然處在昏睡之中,負責看管他的是六名大內侍衛,全都是晶後的親信。我將玉牌出示給他們,領頭的統領魏玉山按照晶後的吩咐,將薛無忌轉移到冰窖之中。

  我讓孫三分檢查了一下薛無忌的身體,孫三分探了探他的脈門,苦笑著搖了搖頭,向我低聲道:“你究竟給他吃了幾粒?”

  我詫異的看了看孫三分,馬上醒悟到,肯定是燕琳哪個丫頭生恐藥性不夠,加重了劑量。

  “他會不會有事?”我的心情頓時緊張了起來,若是毒死了薛無忌恐怕是件麻煩的事情。

  孫三分搖了搖頭道:“身體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不過沒有十天半月恐怕他不會醒來。”

  我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冰窖十分寒冷,很難長時間呆在裏面。我讓魏玉山找來被褥爲薛無忌蓋在身上,現在還不是奪去他性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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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奪嫡

  回到地面,整個皇宮內已經是哭聲一片,宮內隨處可見身穿孝服的大內侍衛的身影,每經過一處門廊,都會遇到侍衛仔細的檢查,好在晶後事先給我了玉牌,我一路並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聞訊趕到的百官跪倒在裕德宮外,哭號之聲響徹夜空。在外面巡視的許公公看到我,悄悄走了過來,引我進入側室,拿出一套孝服讓我換上,我是宣隆皇的義子,自然要盡些子女孝道。

  許公公幫我換上孝服,低聲道:“幾位皇子公主都哭得多次昏過去了,勞煩平王殿下代爲照顧……”我點了點頭道:“母后怎麽樣了?”

  許公公道:“皇后還好,不過剛才幾位大臣動議太子登基,惹得她發了一通脾氣。”大概是看出晶後對我十分看重,許公公對我的態度相當尊敬。

  我整了整孝服的衣袖,從正門進入靈堂,許公公指引我跪在靈堂的左側,我來到燕元宗和燕琳身邊,一臉悲慟的跪了下去。

  燕琳早已哭得美目紅腫,看到我,情不自禁的向我肩頭靠來,我心中一凜,慌忙用眼神制止住她,沒想到燕琳雙目一閉,竟然倒在了我的肩頭,我張臂攬住她的纖腰,緊張道:“公主……”

  燕元宗轉過臉來,好在眼前情況特殊,他並沒有生出任何的疑心,聲音沙啞的對我說:“胤空!你先扶琳兒去房間休息,順便找位禦醫爲她診治一下……”

  我點了點頭,和許公公架起燕琳來到側室,幸好孫三分一直都候在這裏,他爲燕琳檢查了一下道:“不妨事,只是傷心過度,讓她休息一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我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聽到門外一陣騷動,卻是相國薛安潮和大將軍白晷一起來到了,許公公慌忙離去招呼,隨手將房門掩上,我透過窗格向外望去,卻見白晷和薛安潮穿著一身孝服,臉上的表情都是肅穆之至,唯一不同的是薛安潮的臉上多出了幾分鬱悶和無奈,他一定還在牽挂著愛子的安危。他的手中拿著一份詔書,顯然是晶後交給他的那份遺詔。

  我的內心忍不住劇烈的跳動了起來,只要薛安潮宣讀這份遺詔,岐王燕元宗就會順利登上帝位,晶後就可以成功執掌大秦的政權。

  燕琳忽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哀歎,她在床上移動了一下嬌軀,緩緩睜開雙目:“胤空!”房間內除了孫三分並沒有其他人在,我也就沒有太多的顧忌,來到床邊,燕琳含著眼淚撲入我的懷中。

  孫三分扭過頭去,看似回避,其實是在爲我們留意著外面的變化,以防有人突然闖入這裏,撞破我和燕琳之間的私情。

  “父皇他……”燕琳淒淒艾艾的說道,我輕輕吻了吻她光潔的前額:“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

  燕琳緊緊抱柱我的身軀,泣聲道:“答應我,永遠留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我……”我重重點了點頭,這時孫三分大聲咳嗽起來,我慌忙放開燕琳,站起身來。

  卻是許公公進來,向燕琳道:“公主殿下,薛相國就要宣讀遺詔,你是不是過去一下?”燕琳點了點頭,在許公公的扶持下向門外走去,來到門前她轉身向我道:“胤空!你不去嗎?”

  其實宣隆皇的遺詔跟我沒有任何相干,可是以我的身份參與其中,也算得上合情合理,我連忙跟了過去。

  我和燕琳重新來到靈堂跪下,此時晶後已經來到靈堂之中,薛安潮和白晷交換了一個眼色,薛安潮來到正中,大聲宣讀遺詔:王室不造,天禍未悔,先帝創業弗永,棄世登遐……

  遺詔的內容我早已經知曉,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子燕元籍的身上,卻見燕元籍原本充滿信心的面孔,突然變得蒼白,他不能置信的望著薛安潮,燕元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薛安潮在關鍵時刻怎麽會突然倒戈。

  燕元籍雙目就快被仇恨燃燒,他握緊雙拳,正欲站起。這時從群臣中已經站出一人,此人是大秦奉常官桓謐,爲官向來清正,爲人剛直不阿,一直都是太子燕元籍的堅決擁護著,桓謐大聲道:“吾皇在世之時,已經定下太子爲繼任新皇,又怎會在臨終前倉促改變?”

  薛安潮尷尬道:“桓大人,遺詔的確是陛下親口所述……”

  桓謐哈哈大笑起來:“好個親口所述!陛下說這些話的時候究竟有誰在場?”他環視身後百官:“我等來到宮中,皇上已然駕崩,難道皇上臨終之時,薛相國始終守在君側?”

  薛安潮臉色難堪到了極點,在此之前他和桓謐一干人等在正德殿商議擁太子上位之事,現在自己突然倒戈,已經成了衆人唾棄鄙夷的中心。

  桓謐道:“廢長立少,違禮不祥。太子乃是天命所歸,我等絕不承認相國手中的那份遺詔!”

  白晷怒道:“反了!桓謐!你身爲大秦奉常,居然敢在先皇靈前大放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辭,你眼中還有沒有先皇?”

  桓謐冷冷道:“桓某一顆忠心對天可表,今日便是拼得一死,我也不會讓奸佞小人的陰謀得逞!”

  衆臣之中又有幾人站了起來,燕元籍的臉上閃過一絲安慰,他起身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元籍一心爲國出力,爲父解憂,自問沒有任何的錯處,父皇絕不可能留下這份遺詔。”

  一直都未曾發言的晶後冷冷道:“元籍!你父皇病重之時,你來床邊探視過幾次?又怎知道陛下不會留下這份遺詔?”

  燕元籍冷笑道:“元籍對登上皇位並無苛求,只是元籍不會讓大秦的江山平白無故的落入外人之手。”

  晶後冷笑道:“外人?難道在你的眼中,只有你才是陛下嫡親的子孫嗎?”

  燕元籍怒道:“我父皇重病之時,每次我來探病,你都百番阻撓,今日又不知從何處弄出這份遺詔!卻不知你究竟是何居心!父皇突然駕崩,皇后好像並未向大家交待死因?”

  晶後冷冷道:“太子難道真的想知道陛下的死因?”她轉身向白晷道:“魯王帶到了沒有?”

  白晷恭敬道:“啓稟皇后,魯王已經帶到現正在宮門外等候發落!”

  燕元籍臉色突變,要知道當年是他指使魯王給宣隆皇服下逍遙散,可是事後魯王已經逃往晉國,卻不知又怎麽會落在白晷的手中。

  晶後微笑道:“你還要不要和魯王當場對質?”

  燕元籍額頭冷汗簌簌而下,要是魯王將此事拆穿,他恐怕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我心中暗自奇怪,晶後之前並沒有透露任何的口風,魯王燕興賜難道真的落入了她的手中,還是她故布疑雲來擾亂燕元籍的陣腳?

  燕元籍轉身不住向後張望,白晷道:“太子是不是等待杜鵬那幫侍衛前來謀反?”

  燕元籍臉上露出極爲惶恐的神情:“你……”

  白晷冷笑道:“我已經讓禦林軍首領周超將杜鵬一幫逆賊全部拿下,太子恐怕等不到他們了!”

  燕元籍面如土灰,晶後對形勢的把握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看到勢頭不妙,桓謐身邊的幾名臣子又悄然退了下去,只剩下桓謐一個人仍然站在原處。

  晶後淡然道:“桓大人還有什麽話說?”

  桓謐向前走了兩步,目光如炬逼視薛安潮道:“薛相國難道不記得陛下的恩典了嗎?當日你在我們的面前一番慷慨陳詞,如今卻爲何突然變卦?”

  薛安潮心中有愧,不敢面對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白晷怒道:“混賬,陛下屍骨未寒,豈容你在這靈堂之上胡鬧!來人!把他給我押下去!”

  桓謐哈哈笑道:“白大將軍,你當真好威風,好煞气!”他手指白晷道:“邊境戰事正急,你身爲護國大將軍,居然不顧國家安危,潛入秦都,意圖廢黷太子,卻不知你維護的究竟是何人的利益!”

  白晷怒道:“攘外必須安內,白某一心爲國,若是不及時回秦都,你們這幫亂臣賊子恐怕要違背聖命,讓吾皇含恨九泉。”

  門外四名持刀護衛沖了進來,將桓謐團團圍住,桓謐面無懼色,大吼道:“我乃大秦奉常,誰敢拿我!”

  四名護衛被他的威勢嚇倒,居然猶豫著不敢上前,桓謐怒髮衝冠,環視衆臣道:“你們一個個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眼看著先帝一手創立的大秦基業就斷送在這幫逆賊的手中!”目光所到之處,群臣紛紛垂下頭去,不敢面對桓謐的目光。

  我暗暗讚歎,桓謐此人絕對可以稱得上一個真正的好漢。

  桓謐跪倒在地上,向宣隆皇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起身忽然向晶後的方向沖了過去。

  白晷及時擋在晶後的身前,卻見那桓謐一頭撞在晶後身邊的抱柱之上,鮮血沿著他的額頭迸射出來,所有人幾乎同時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桓謐手足不住抽搐,口中仍然喃喃道:“我……以我血……薦……軒轅……”眼中漸漸失去了光彩,終於他的呼吸完全停滯。

  薛安潮用力咬住下唇,雙目中已經滿是熱淚,他忽然跪了下去,所有人都明白薛安潮此拜並非爲宣德皇,而是爲了桓謐。

  晶後黯然歎了一口氣道:“桓大人也算一顆忠心,不過卻被奸佞小人蒙蔽。”她向白晷道:“白將軍,你讓人把桓大人厚葬了。”

  白晷連連答應。

  桓謐的死非但沒有激起群臣的憤慨之心,反而讓他們僅存的那點正義全都消散的無影無蹤,一個個哪里還敢再多說話。

  薛安潮顫聲把遺詔讀完,燕元籍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銳氣,臉色鐵青的跪在原地。

  白晷率先來到燕元宗的身前,屈膝跪倒在地上:“臣白晷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他這一引頭,其餘衆臣爭先恐後的過來參拜燕元宗。

  晶後看到大局已定,唇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我和燕琳跪在角落,靜靜看著燕元宗,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開心,眉宇間的憂慮和無奈始終揮抹不去。我忽然有些同情起他來,萬人向往的帝位,對燕元宗來說也許只是一副無形的枷鎖而已。

  桓謐的屍身已經被移走,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迹仍然未幹,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中顯得更爲突出,他的死只是政權更叠過程中的一個插曲,更只是一場屠殺開始的序幕。

  我和孫三分在次日的黎明離開皇宮,燕元宗上位已成定局,繼續留下已經沒有太多的作用。

  孫三分回頭看了看遠處的秦宮,長長舒了一口氣道:“老朽還以爲再也沒有機會離開呢!”

  我笑道:“這次辛苦孫先生了。”

  孫三分道:“這幾日皇宮之內定然風波不斷,我們還是遠離爲妙。”

  我點了點頭,晶後下一步恐怕就要對付薛安潮和太子這幫人,岐王既然已經順利即位,身邊有白晷不遺餘力的相助,中間不會再有異常的變化。

  街道上到處都是來回巡視的禦林軍,百姓因爲宣隆皇的駕崩,一個個臉上都是愁雲慘澹,氣氛顯得壓抑之至。

  車子前往楓林閣的中途,我忽然想起陳子蘇,正是他的點撥才讓這場奪嫡風雲,避免了更多的流血發生,也許我應該先去拜訪他,將眼前的形勢向他稟明。

  孫三分見我對陳子蘇極爲推崇,也願意和我一起前往去結識一下。

  我們兩人來到陳子蘇的家中,房門虛掩,一位中年美婦正坐在院中,想來是陳子蘇的婦人。

  我輕輕叩了叩房門道:“陳先生在嗎?”

  陳夫人柔聲道:“我家相公出去了,馬上就會回來,您是不是平王殿下?”

  我笑著點了點頭,卻見她雙目始終盯著別處,美眸毫無神采,看來陳子蘇說她目盲果然是真的。

  “平王進來吧!”陳夫人輕聲道:“民婦身體不便,無法遠迎!”

  我和孫三分對望了一眼還是走了進去,陳夫人三十多歲年紀,大概是長期室內生活的緣故,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請隨便坐!桌上有茶,平王請用!”

  我看了看桌上一切都有準備,難道陳子蘇知道我要來這裏?

  陳夫人溫婉笑道:“子蘇說殿下今日可能會來,他果然沒有猜錯!”

  我笑道:“陳先生未卜先知,的確是當世奇才。”

  陳夫人道:“天下間這麽誇他的,恐怕只有你我二人而已。”言語間流露出無限惆悵。

  孫三分忽然道:“陳夫人足下癱瘓已有幾年了?”

  陳夫人微顰秀眉道:“五年前我去父親墳前掃墓,不易感染了風寒,然後下肢突然就失去了知覺。”

  孫三分道:“老朽不才,願爲夫人請脈。”我心中大喜,孫三分醫術高超,或許可以治癒陳夫人的頑疾也未必可知。

  陳夫人點了點頭,將手腕伸出。

  孫三分仔細察探了一下陳夫人的脈象,沈吟片刻方道:“夫人之病,應該有藥可醫。”

  陳夫人不能置信的說道:“先生是說……”

  孫三分充滿信心道:“老朽雖然不能確定可以讓陳夫人恢復如初,不過經過治療,正常行走應該不難!”

  “先生此話當真!”門外傳來陳子蘇驚喜若狂的聲音,他顯然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孫三分微笑著點了點頭,陳子蘇屈膝就要跪下行禮,我和孫三分一左一右慌忙攙起他。

  陳子蘇顫聲道:“若是先生能夠治好內人的雙腿,陳子蘇願做牛做馬以抱先生重造之恩。”孫三分道:“陳先生想謝便謝平王殿下。”他慷慨的把這個人情送給了我。

  陳子蘇還要道謝,我揮了揮手道:“胤空此次前來,是有些事情向陳先生請教。”

  陳子蘇請我入座。

  我將這段時間宮內發生的事情一一向陳子蘇講述,陳子蘇不住點頭。

  我迷惑道:“胤空有一件事百思而不得其解,既然晶後如此恨薛安潮那些人,爲何不乾脆把他們全部剷除,反而留下後患。”

  陳子蘇淡然一笑:“平王以爲,這次政變除了晶後勝利以外,還有什麽人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首先想到岐王燕元宗,可是他一心追求與世無爭的生活,登上帝位實在非他所願,他迷戀燕琳,可是礙于兄妹關係,晶後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他得償夙願,他並沒有從中得到什麽。

  我忽然想到了白晷,脫口道:“白晷!”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晶後一定意識到白晷經過此次奪嫡之後,在大秦的地位會更進一步,如果任其發展,恐怕會失去對他的控制。留下薛安潮那幫臣子,名義上是避免屠殺流血讓群臣人人自危,實際上是爲了日後分權,而制衡白晷。”

  我恍然大悟,晶後的遠見卓識的確高出我一籌。

  陳子蘇道:“只可惜……晶後的如意算盤未必能夠得逞。”

  “先生怎麽說?”

  陳子蘇站起身來遙望皇城方向:“表面上看晶後已經順利奪權,可是真正起到作用的是白晷,晶後在軍方並沒有任何的威信可言,而且廢黷太子,另立新君此事已經失去了人心,晶後早已失去了對全局的操控能力,很多事情將不可避免的向其他的方向發展。”

  我被陳子蘇這番大膽的預測深深折服:“如果白晷真的如陳先生所說,晶後豈不是要面臨更大的危機?”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無論晶後作何打算,白晷一定不會放過薛安潮。”

  我笑道:“晶後也不會放過他,對晶後來說薛安潮和太子是首先要除去的兩個。”

  陳子蘇道:“白晷行伍出身,爲人冷酷無情,他極有可能借著剷除薛安潮和太子之機,在大秦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我不無憂慮的說道:“看來這件事,我必須要提醒晶後一聲。”

  陳子蘇詭秘一笑:“平王殿下難道沒有看出,這才是您的機會所在嗎?”

  我不解的望向陳子蘇,一時間猜不出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陳子蘇道:“如果晶後獨攬朝政,大權在握,對殿下未必是好事。”

  我恍然大悟,自己深悉晶後的內幕,如果晶後順利的奪取大權,自己在晶後的眼中自然成爲毫無作用的人物,而我瞭解的那些內幕足可以爲我帶來殺身之禍。

  陳子蘇道:“殿下若想在大秦繼續平安的生存下去,就必須成爲晶後心中不可或缺的人物。”陳子蘇微笑道:“高處不勝寒!晶後馬上就會感覺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我和孫三分回到楓林閣的時候已經是正午,瑤如和采雪看到我們回來,歡天喜地的迎了上來,宣隆皇駕崩的消息早已傳得街知巷聞,她們始終在爲我們的安危憂慮,見到我們平安無事的歸來,這才把高懸著的心放下。

  瑤如掩飾不住對我的思念,緊緊抱柱我的臂膀,俏臉偎依在我的肩頭。采雪靜靜站在瑤如的身後,矜持的向我微笑著,美目中的那絲情意卻已悄然流露出來。

  孫三分笑道:“我現在最想吃得就是采雪做得雲吞面。”

  采雪欣喜道:“孫先生稍待,采雪馬上就去給您做!”

  瑤如輕聲道:“公子是不是一夜未眠?瑤如這就去給你鋪床。”

  我輕輕在她豐滿的玉臀上捏了一把,低聲道:“那你可要陪我!”瑤如俏臉一紅,慌忙垂下頭去,逃也似的向我的臥房跑去。

  我哈哈大笑,孫三分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我忽然想起從那副春宮圖卷軸中發現的東西,拉著孫三分來到了書房,把那幅繪有裸體小人的絲帛出示給他。

  孫三分拿起那絲帛仔細看了許久,方才道:“這應該是某種內功修行的圖譜,上面的線條根據人體的穴道和經脈繪製。”

  我心中不由得一動,自從上次被岐王的幾名門客當街羞辱,我就興起了修習武功的念頭,這張圖譜上也許記載的是極爲厲害的武功,不然又怎會讓齊國富商管舒衡如此看重?

  孫三分道:“公子從何處得來的這幅圖譜?”

  我笑道:“就是那幅春宮圖的卷軸裏,本來我還以爲這又是什麽房中之術,現在看來應該是武功心法了。”

  “公子想要學武?”孫三分有些奇怪的問道。

  我點了點頭:“在這亂世之中,如果沒有武技防身的確處處受制。”

  孫三分深表同意:“公子言之有理,老朽雖然對武功之道不慎瞭解,可是這幅圖譜,我倒可以爲你詳細解答。”他醫術精神,對人體穴位經絡自然熟到極點。

  我連續一個晝夜沒有合眼,的確有些倦了,吃完午飯便回到臥室之中蒙頭大睡起來。醒來已經是夜晚,瑤如在燈下正爲我縫製新衣,我悄然走到她的身後,一把摟住她的嬌軀,瑤如嚇了一跳,纖手被針刺破。

  我慌忙抓住她的纖手,將她的手指噙入口中。瑤如嬌羞無限,一隻手放在我的肩頭,柔聲道:“公子嚇到奴婢了……”

  我歉然道:“都是胤空魯莽,弄傷了瑤如。”伸手挑起瑤如曲線柔美的下頜,在她豐盈飽滿的櫻唇上深深吻了一記。

  瑤如‘嚶!’地一聲撲入我的懷中,我操起她的膝彎,將瑤如橫抱在懷中,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那圖上花式衆多,不若我們嘗試一下。”瑤如將螓首埋在我懷中,俏臉燙人,鼻息中發出輕聲呻吟,讓我越發情動。

  我們在床上剛剛除去了衣物,卻聽到房門被輕輕叩響,采雪在外面道:“公子!有位慕容姑娘前來拜訪你!”

  我微微一怔,慕容嫣嫣此來一定是爲了探聽秦宮中的情況。只好依依不捨的放開瑤如溫軟滑膩的嬌軀,雙手在她胸前輕輕捏了一把,低聲道:“你等著我,我即刻回來……”

  瑤如雙臂圍住我的身軀,嬌聲道:“你就讓瑤如光著身子在這裏等你嗎?”一雙秀腿如常春藤般纏繞住我的大腿,將我的身體擠壓向她的嬌軀,濕潤的香舌輕輕舔弄著我的胸口。

  我面對瑤如的玲瓏玉體,此刻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低聲道:“我怎麽捨得……”全心融入瑤如醉人的熱情之中。

  我來到書房的時候,慕容嫣嫣正在那裏觀看著牆上的書法,采雪爲我泡好茶水,又爲慕容嫣嫣換上熱茶。

  “慕容姑娘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要事?”我微笑著來到慕容嫣嫣的身邊。

  慕容嫣嫣淡然一笑:“嫣嫣不知道平王殿下晚間還是如此操勞,冒昧到訪還請見諒。”

  我聽出她言語中包含的諷刺意味,臉上不禁有些發燒,慌忙請她坐下,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好在慕容嫣嫣及時轉換了話題:“嫣嫣此次前來,是想問平王殿下一些事情。”

  “慕容姑娘有話儘管明說,胤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一副誠懇的樣子。

  慕容嫣嫣淺笑道:“記得上次平王殿下曾經對嫣嫣說宣隆皇二十日之內便可康復,沒想到現在他已然駕崩了!”

  我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笑道:“世事難料,沒想到宣隆皇竟然如此命薄。”

  慕容嫣嫣道:“這兩日宮內風雲突變,白晷力捧岐王上位,太子燕元籍反被罷黷,想來其中的詳情平王殿下應該是最清楚不過。”

  我點了點頭道:“其中的情形我的確知道一些。”

  慕容嫣嫣道:“我想求平王一件事情,據聞大秦奉常桓謐以死抗爭晶後,可是他的屍首被大將軍白晷棄之於午門,以儆效尤。”

  我心中一怔,當時我明明聽到晶後說過要白晷厚葬桓謐,他居然陰奉陽違,做出這等事來?

  慕容嫣嫣道:“桓謐爲人剛正不阿,爲官素有清譽,死後卻遭到白晷如此折辱,此人實在是卑鄙到了極點。更有甚者,他不但將桓謐棄屍午門,還下令查抄桓奉常一家,桓家三十二口全部被打入天牢之中。”

  我倒吸一口冷氣,陳子蘇分析的果然沒錯,白晷這樣做分明是不把晶後放在眼裏。

  慕容嫣嫣道:“嫣嫣想請平王在晶後面前爲桓氏一門求情,饒過她們孤兒寡母的性命。”

  我沈吟片刻方道:“不知慕容姑娘和桓謐有什麽關聯?”

  慕容嫣嫣道:“桓大人的女兒桓小卓是嫣嫣的閨中密友,還請平王殿下仗義相救。”

  我點了點頭,慕容嫣嫣從袖中拿出十萬兩銀票,放在我面前:“如果這些不夠,平王儘管直言。”

  我正色道:“嫣嫣姑娘把胤空看成什麽人了?”把銀票重新推還給慕容嫣嫣。

  慕容嫣嫣並沒有收回的意思,輕聲道:“這些銀兩是供平王打點之用,殿下請勿推遲。”她憂心忡忡道:“據嫣嫣剛剛得到的消息,太子一行已經被逐出秦都,相國薛安潮也被白晷軟禁在官邸中,秦都的形勢越來越嚴峻了……”

  我萬萬沒有想到短短的時間內,居然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看來晶後果然失去了對局面的把握能力。

  送走了慕容嫣嫣,我馬上換好了衣服,讓僕人備好車馬準備入宮。采雪來到我面前輕聲道:“公子,此去千萬小心。”

  我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會照顧自己。”

  采雪道:“有些事情並非人力可爲之,公子切勿勉強……”她一雙美目之中充滿憂慮,剛才我和慕容嫣嫣說話時她就在一旁,肯定知道我是去爲桓謐一家求情,故而勸我明哲保身,不要被牽連進去。

  我笑著拍了拍她的俏臉:“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

  采雪咬了咬下唇,美目中蕩漾著無限嬌羞,我忽然想起她昔日的美豔,這件事過後,我一定要讓采雪換回原來女兒裝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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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失控

  桓謐一家的死活跟我毫無關係,我之所以現在選擇入宮面見晶後,主要是考慮到此刻晶後是最爲孤獨和彷徨的時候,也是最需要別人關心的時候。

  皇城內依然一副肅穆蕭颯的景象,禦林軍戒備森嚴,比起以前沒有任何的鬆懈,途經午門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掀開車簾,卻見午門的城樓上,果然有一具屍首被高懸在上面,想來那就是大秦奉常官桓謐的屍首。冷月照射在屍首之上,投下一道長長的黑影,此情此景越發顯得淒涼,

  我心中暗暗嗟歎了一聲,桓謐本想用自己的生命來激起衆人的鬥志,沒想到竟淪爲白晷震懾百官的工具。

  裕德宮前身穿孝服的宮女和太監仍然在不停的忙碌著,我留意到除了幾名負責宮中禮儀祭祀的官員,其他的重臣大都已經離去,宣隆皇新喪,按理說大秦的臣子都應該在此守靈,難道有發生了什麽變故?

  我帶著滿腹的疑慮向裕德宮走去,迎面碰到許公公,他正端著夜宵從宮內走出,看到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道:“皇后娘娘已經兩天粒米未進了……”

  我伸手接過託盤道:“我去勸勸她。”

  許公公道:“皇上和白將軍去正德殿商議葬禮之事,大臣們多數都過去了,這邊反倒冷清了起來。”言語中隱隱流露出不滿。

  我向他道:“許公公,您年事已高,還要保重身子,皇后以後還要靠你照顧。”

  許公公連連點頭,又道:“剛才三皇子打翻了燭臺,皇后一怒之下將皇子公主全部都趕了出去。”

  我點了點頭,輕輕推開裕德宮的大門,一股冷風從我的身後吹入,整個大廳之中白色帷幔飄拂而起,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大殿之中空空蕩蕩,只有一名宮女坐在那裏打著瞌睡,我並沒有打擾她,躡手躡腳的向內殿走去。

  掀開白色帷幔,我看到晶後靜靜坐在宣隆皇的棺槨前,雙目呆呆望著遠方,竟似有些癡了。我將託盤放在晶後身邊,恭敬道:“母后!”

  晶後這才緩過神來,駭然道:“胤空!你……你何時進來的?”她的聲音顯得虛弱無力。

  我輕聲道:“兒臣剛剛進來。”

  晶後幽然歎了一口氣道:“我已經不知道是白天還是夜晚了……”

  “此時還是深夜!”

  晶後秀眉微顰,從座椅上站起來,她忽然嬌呼一聲,身軀險些倒在地上,我慌忙上前摟住她的纖腰。嬌軀入懷,讓我心神爲之一蕩。

  晶後在我的扶持下重新坐了回去,苦笑道:“想來是坐得太久,腳都麻了。”

  我蹲在地上道:“母后!孩兒幫你活絡一下血脈。”

  晶後點了點頭,想來並不反對。我內心一陣狂喜,雙手捧起晶後的足踝,放在我的膝蓋之上。

  雖然隔著羅襪,我仍然能夠感受到晶後足踝的圓潤細膩,晶後的小腿纖長而圓潤,沒有絲毫的贅肉,我有節奏的揉搓著她的雙腿,晶後用力咬住下唇,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吟。

  我手上減輕了幾分力度,關切道:“母后是不是嫌孩兒手重?”

  晶後搖了搖頭道:“你揉捏的甚是舒服,酥麻的感覺減輕了許多。”

  我趁機道:“母后好像心事重重,不知所爲何事?”

  晶後歎了口氣,美目之中隱然有淚,她呆呆注視著一旁的燭火,過了許久方才道:“你深夜入宮恐怕不僅僅是爲了拜祭父皇吧?”

  我點了點頭道:“孩兒什麽事情看來都瞞不過母后,我此次來是求母后放過桓氏一門的性命!”

  晶後嬌軀微微一震,她纖手緊緊握住座椅的扶手道:“我不是已經下令厚葬桓謐了嗎?”

  我壓低聲音道:“桓謐的屍身現在被懸挂在午門之上,桓氏一門老小盡數被打入天牢之內……”

  晶後重重的在扶手上拍了一掌,顯然憤怒到了極點,隨機憤怒又轉變爲無奈:“一定是白晷做得這件事……”

  我低聲道:“母后難道真的讓白將軍就這樣任意胡爲?”

  晶後幽然歎了一口氣道:“白晷手握重兵,我原本想利用他在軍界的實力,擊敗太子和薛安潮一幫人等,沒想到他竟然借著元宗登基之事,大動干戈……”她的俏臉上浮現出莫名的悲哀:“你恐怕還不知道,他在一日之間已經假借元宗之名連殺七名重臣……根本沒有將我這個皇后放在眼裏……”晶後的美眸中充滿了深深的悔意。

  我站起身來,輕輕爲她揉捏著肩頭,晶後道:“於今之計,我只好等元宗正式登基後,再做打算。”

  我安慰她道:“白晷雖然志在獨攬大權,可是目前他若想鞏固在大秦的地位,就必須擁立元宗爲帝,短時間內不會有謀反之心,母后無需過慮。”

  晶後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危難之時,我的這幫皇兒竟然看不清眼前局勢,無一人可爲我分憂,幸虧還有你在我身邊。”

  我深情道:“母后待孩兒恩同再造,即便是讓胤空赴湯蹈火,胤空也沒有任何怨言。”

  晶後頗爲感動,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掌,我心中一陣激蕩,從身後猛然將晶後微涼的嬌軀攬入了懷中。

  晶後的嬌軀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隨即緩緩的轉過頭來,美目中滿是驚奇,但卻沒有任何的憤怒,我低聲道:“胤空的心中無時無刻都充滿著母后的影子。”這句話我的確是由衷之言,晶後深不可測的美眸忽然蕩漾起來,我從中馬上尋找到了那一點一星的情火。

  我深知這是晶後最爲孤獨和落寞的時刻,也是她意志最爲薄弱的時候,身爲一個女人此時最需要別人的關心和愛護,機不可失,我無論如何都要冒險一試,突破晶後最後的防線。

  我輕輕吻在晶後柔美的玉頸上,順著她頸部無懈可擊的曲線,吻上她的耳垂、面頰,最終停留在她冰冷的雙唇上。

  晶後美目緊緊閉上,嬌軀緊張到了極點,仿佛一位未經人事的少女,我用舌尖啓開她的櫻唇,探入她的檀口之內,晶後‘嚶!’地輕吟了一聲,香舌終於被我成功的俘獲,我的手伸入長裙撫摸在讓我早已向往許久的秀腿之上。

  晶後身體的溫度在我的撫摸下不斷的升高,俏臉泛起一層迷人的嫣紅,一雙秀腿下意識的夾緊,我將她的嬌軀橫抱起來,和她隱入白色的帷幔之中,右手輕輕撤去她孝服的裙帶。

  晶後頭上的白色孝帶在纏綿中滑落,黑色長髮如瀑布般流淌在雙肩之上,我輕輕褪去她的外衫,面孔緊緊印在她溫軟的胸膛之上。

  晶後纖長的玉臂摟住我的頭顱,我慢慢的將她放在白色的地毯上,手指沿著她身體完美的曲線輕柔的撫摸著,晶後的雙手捧住我的面孔牽引著我來到她的身上,我捉住她的雙唇,身體全力沈了下去。

  隨著晶後極度壓抑的呻吟,一條長長的白色帷幔從空中緩緩飄落,覆蓋在我們緊緊糾纏的肉體之上……

  我全心的投入到和晶後的歡愉之中,在這莊嚴肅穆的靈堂之上,卻別有一番異樣的刺激和新奇。

  我的激情終於無可遏制的晶後的體內爆發,晶後近乎痙攣的拼命抱緊了我的身軀。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一股莫名的寒意沿著我的脊髓傳遍了我的全身,我迅速扭過身去,卻見晶後的貼身宮女茹兒,滿臉煞白的站在帷幔之後,我剛才和晶後沈浸在激情之中,竟然忘記她還在宮內,想來是剛才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的闖了進來。

  我迅速從晶後的身上爬了起來,茹兒此刻嚇得三魂不見了六魄,腳下根本就無法挪動。

  我操起地上的白綾,果斷的扼住茹兒的咽喉。

  晶後美目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我再無顧慮,用力勒住茹兒的咽喉,茹兒抓住我的手臂,怎奈她的力量終究柔弱,不一會便氣息全無,雙腿停止了抽動,我猶不放心的探了探她的鼻息,這才確信茹兒已然氣絕身亡。

  晶後默默穿好了孝服,緩緩來到茹兒的屍首前,美目之中淚光盈盈,茹兒跟隨她已有多年,主仆間的感情十分深厚,如果不是被她撞破了我們的事情,也不會落到如此的下場。

  茹兒的死讓我們兩人的內心蒙上了一層陰影,晶後冷冷道:“今晚的事情就當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我點了點頭,披上自己的孝袍,如果宣隆皇泉下有知,看到我在他的棺槨旁上了他的老婆不知有何感想。

  我深知對待晶後和其他的女人不同,就算和她已經發生了深層的關係,我最好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

  晶後歎了口氣,目光重新軟化下來,俏臉微微發紅,我剛才帶給她的愉悅仍然沒有完全褪去。她輕聲道:“胤空,你剛才求我放過桓氏一族?”她的聲音漸漸恢復了平時的冷靜。

  “如果母后爲難,就當胤空沒有說過。”現在喊她母后,內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

  晶後道:“我馬上下一道懿旨,讓許公公親自去大牢,將桓氏一族放了……”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桓謐的屍首也讓他家人領去,好生安葬了吧。”

  “多謝母后!”我深深一輯。我來此之前,本來想向晶後建議分權之道,沒想到和晶後之間會發生這種事情,只好以後再尋找機會了。我看了看託盤內早已涼透的夜宵,關切道:“母后還是吃些東西,距離陛下安葬還有數日,如果這樣下去,恐怕會熬壞身子。”

  晶後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走出裕德宮,遠方的天空已經露出了一絲青灰色,一群烏鴉從宮殿的上方飛過,嘶啞的叫聲在空中久久回蕩,愈發加重了這份清冷。

  許公公和兩名小太監站在禦花園前,呆呆看著那群烏鴉,喃喃道:“神鴉也來辭別吾皇了……”烏鴉在民間雖然被視爲不祥之物,可是在皇宮之中卻被視爲神靈。

  許公公看到我,迎過來道:“薛無忌逃跑了!”

  “什麽?”我瞪大了雙眼,薛無忌明明服下了七日醉又怎會逃跑?

  許公公低聲道:“和他一起不見的還有魏玉山,幾名侍衛全部都被砍死在冰窖裏。”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魏玉山和薛無忌的關係非同一般。

  許公公道:“薛無忌身爲大秦衛尉,在宮內侍衛中自然有幾個知交,只是沒有想到竟會是魏玉山。”

  我心中暗道,薛無忌逃走對我來說絕對算得上一個噩耗,正是我和燕琳設計將他拿下,他一定對我恨之入骨,以後只要有機會,他勢必會對我進行報復,想到這裏我感到一陣不安,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解決了薛無忌,如今悔之晚矣。

  許公公道:“這件事我還沒有稟告皇后。”

  我低聲道:“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她,母后知道也只是平添心事。”

  許公公憂心忡忡道:“這兩日皇后的壓力太大了……”

  離開皇宮的時候,我迎面碰上一隊禦林軍押解著囚犯經過,我依稀認出其中有幾個是朝中的大臣,看來這場宮廷變亂仍然沒有結束,晶後雖然一手挑起這場奪嫡風波,白晷卻利用此次機會將風波演化成一場暴風驟雨,時勢的發展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

  我回到楓林閣的時候,早有一位客人在那裏等候,此人是來自大康的使節周若水,我在大康的時候曾經和他接觸過,那時候他只是宮內負責禮儀的執事官,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內也獲得了提升。

  周若水看到我回來,慌忙跪倒在地上恭敬道:“平王殿下!”

  我笑道:“這裏不是大康,我也不是什麽平王,你起來吧!”

  我和周若水分賓主坐定,周若水道:“臣此次是專門參加宣隆皇的葬禮。”

  我不禁有些奇怪,從康都到秦都就是日夜兼程也要花去五天五夜的時間,卻不知周若水如何趕到的。

  周若水道:“歆得皇於半月前便猜出宣隆皇必死無疑,所以讓臣十日前出發。”

  我心中一怔,想起之前慕容嫣嫣曾經問過我宣隆皇的病情,難道她從中猜出了什麽端倪?

  周若水道:“皇上讓微臣給平王帶來了一封信。”他從袖口掏出一封書信,雙手奉到我的面前。

  我當著他的面展開了那封信,信中無非是一些虛情假意的寬慰之辭,從筆迹我已經認出這並不是父皇親筆所書,看來他連提筆給兒子寫封信的功夫都沒有,我對他的失望又增加了幾分。

  我放下書通道:“父皇的身體怎樣了?”

  周若水道:“陛下身體強健,神采更勝昔日。”

  我內心暗暗苦笑,父皇若是始終強健下去,豈不要急死我那幫等待繼位的兄長,不過這對我倒不失爲一個好消息,讓我有足夠的時間來積蓄自己的力量。

  周若水道:“雍王千歲知道我前來,特地讓我給殿下稍來了禮物。”他讓隨從將兩個大大的禮盒放在桌上。

  我點了點頭,沒想到我這個庸碌無爲的叔父竟然還記得我。周若水又向我介紹了大康近期的情況和朝中的變動,我留他在府中吃完午飯方才離去。

  三日之後,天色還未放亮,在元宗和晶後的主持下,皇親國戚,文武百官,以及各國前來吊唁的使節,在大秦太廟舉行了隆重莊嚴的儀式後,把宣隆皇的遺體運往秦都以西,葬入秦室歷代君主的“園寢”。

  禦林軍在統領周超的率領下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方開路,龍驤軍護衛兩旁,虎翼軍在最後押陣,運載陪葬物品的騾車達千乘之衆,送葬的隊伍連綿十多裏。

  秦都的百姓披麻戴孝,跪在道路兩旁哭著哀送這位一手將大秦發展壯大的君主。

  晶後和元宗都哭得死去活來,聞者心酸。

  我身披孝服走在衆皇子的身後,距離九公主燕琳很近,她在兩名宮女的扶持下,哭得異常淒慘,宣隆皇死後,她現在已經是父母雙亡。

  白晷縱馬走在大臣隊伍的最前方,臉上表情嚴峻,流露出悲痛莫名的神情,我知道他自然不會真心的悲痛,眼前的樣子只是在做戲。

  天空開始飄起細雨,氣氛更顯得肅穆悲沈,送殯隊伍走了幾個時辰,才在午後時分抵達了秦室“園寢”。

  宣隆皇的陵墓分從內到外三重城垣,結構和秦宮大致相同,在東南西北各建有角樓,守衛森嚴,各有一名陵官主管。

  通往陵園的主道兩旁排列著陶制兵馬車俑等守墓飾物,進入陵內後,由大秦新任奉常官曲靖來到墓旁的寢廟裏,先把宣隆皇的衣冠、牌位安奉妥當,由大將軍白晷宣讀祭文,然後才舉行葬禮。我留意到宣讀祭文之事本該由相國薛安潮執行,卻不知道今日他因何沒有親臨葬禮。

  把靈柩移入皇陵的墓室時,晶後哭得暈了過去,連我都無法分清她此刻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

  三天後,秦都軍民才脫下孝服焚掉,一切重新回復正常。

  在各國使節離去之前,秦惠安皇也就是燕元宗,在秦宮設晚宴請各方賓客,我也在受邀之列。燕元宗特地讓人通知我提前來到皇宮,私下和我有事相商。

  我提前一個時辰來到宮中,燕元宗一身黑色朝服靜靜坐在旭陽宮中,他的前方牆壁上懸挂著一幅大大的秦國疆域地圖。他的眼神迷惘而虛無,腦海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不敢打擾他,靜靜站在他的身後。

  過了許久燕元宗方才長長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

  我慌忙跪下道:“胤空參見陛下……”

  燕元宗苦笑道:“這裏並沒有其他人,你也無須做樣子給我看,起來吧!”

  我這才站起身來,輕聲道:“皇兄找我有什麽事情?”

  燕元宗道:“母后爲我訂下一門親事!”

  我心中一震,表面卻不動聲色道:“如此說來胤空要恭喜皇兄了!”

  燕元宗站起身來:“你可知道那女家是誰?”

  我搖了搖頭,此事之前並無任何徵兆,我又怎會知道。

  燕元宗走了兩步方才道:“就是白晷的大女兒白儷姬!”

  我不由得大吃一驚,白晷果然厲害,他將女兒嫁給燕元宗之後,便貴爲國丈,加之手握大秦兵權,在大秦聲勢之顯赫已無人可出其右。

  燕元宗憤然道:“自從我父皇駕崩之後,白晷驕橫無道,威懾朝野,先後已經誅殺十餘名朝內重臣,狼子野心早已昭然於日月之下,我豈可娶此賊的女兒爲妻!”

  這件事的確十分的嚴峻,燕元宗至今尚未娶妻,若是迎娶儷姬,她就理所當然的成爲皇后的第一人選,以白晷目前的聲勢,此事已經成爲定局,難道晶後就任憑白晷發展壯大不成?

  燕元宗道:“我求過母后,可是她堅持讓我娶儷姬爲妻,無論如何都不願收回成命!”他抓住我的手臂道:“胤空!這次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說服母后!”

  我點了點頭道:“胤空願意爲皇兄嘗試一下,不過母后未必肯聽……”

  燕元宗道:“母后自從葬禮之後,終日躲在鳳陽宮中,對朝中發生的一切全都不理,難道就將這個亂七八糟的攤子丟給我不成?”

  我忍不住苦笑了起來,燕元宗看來並不瞭解自己的母親,眼前的這個局面,晶後要比任何人都要難過的多。

  自從和晶後發生了那件事後,我一直都在回避她,這並不是出於對她的恐懼,而是我想給她一個相對冷靜的空間,去考慮應對眼前的政局,並不想讓我們之間的孽情擾亂她的心神。

  幾日不見,晶後又憔悴了許多,這卻更增加了一種楚楚可憐的柔弱風韻。

  看到我,她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奇,指了指身邊的座椅道:“元宗讓你來的?”

  “母后聖明!”

  晶後淡然一笑:“你這次來是不是來勸我收回成命,取消這門親事?”

  我搖了搖頭道:“胤空並無此意!”

  晶後道:“那你來此究竟爲了何事?”

  我看到四處無人,低聲道:“胤空此來是爲了母后!”

  晶後秀眉微顰,露出一絲怒色,她肯定是誤以爲我心中仍然牽挂著那日發生的事情。

  我輕聲道:“白晷居功自傲,驕橫無度,母后爲何還要讓太子迎娶他的女兒,讓他的權勢更進一步?”

  晶後臉上的神情稍緩,反問道:“你以爲哀家還有選擇嗎?”

  “母后此舉是不是爲了讓白晷安心?”

  晶後點了點頭,憂心忡忡道:“今日上午薛安潮的府邸突然失火了,府內一百多口人命,盡數亡於大火之中。”

  我驚訝之極,脫口道:“此事難道又是白晷所爲?”

  晶後用力咬了咬下唇道:“說起來這件事還是因我而起,昨日白晷面見元宗讓他下旨查辦薛安潮,我並未答應,沒想到今日一早便傳出這個噩耗。”

  我心下黯然,這薛安潮一定是白晷所殺。

  晶後道:“元宗的婚事是我提出的,白晷長女儷姬姿容美麗,秀外慧中,娶她爲後,也算門當戶對……”

  “母后有沒有考慮過皇上的感受?”

  晶後道:“這只是權宜之計,元宗身爲一國之君,又豈可凡事都以個人利益爲先?”

  我建議道:“母后!白晷趁著政權變換之機,大開殺戮,意在削弱皇上和母后的力量,長此以往後果將不堪設想,母后最好及時扶植新生力量與白晷抗衡。”

  晶後美目中流露出欣賞之色,她輕聲道:“我又何嘗沒有想過,薛安潮本來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可是現在已經被白晷這個逆賊先行除去,放眼朝中,再無他人有足夠的能量和他抗衡,我之所以讓元宗娶儷姬爲後,也只是想暫時把白晷穩住。”

  我低聲道:“薛安潮早已成爲白晷最大的隱患,白晷又豈能容他繼續活下去,母后若想除掉白晷首先要從內部開始分化他的權力。”

  晶後輕聲問道:“說來聽聽!”

  我拿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此舉我意在試探晶後的反應,要知道桌上的這杯茶水乃是晶後剛剛飲過,旁邊爲我泡的新茶我故意不動。

  晶後雙目掠過一絲媚色,卻沒有顯現出任何責怪的意思。

  潔白如玉的茶盞之上隱然留有她唇齒的芬芳,我輕輕嘬了一口方才放在桌上:“胤空的意思是扶植白晷的親信!”

  晶後美目猛然一亮,脫口道:“我怎麽沒有想起來!”她欣喜的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兩步贊道:“妙計!隨著地位的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會發生微妙的變化,表面上看起來我對白晷恩寵有加,實際上用他的部屬來分化他的軍權,好!”

  我笑道:“此事萬萬不可操之過急,母后要在白晷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提升其他人在軍中的地位。”

  晶後道:“白晷昨日還求我提拔周超和王元德,好,我這次便做個順水人情,讓周超統領秦都禦林軍,官升兩級,順便把龍驤軍和虎翼軍也劃給他調度。水軍總都督的位置就留給王元德。”

  我又道:“古有二桃殺三士之典故,母后提拔他們的同時,切莫忘了讓他們之間産生利益衝突。”

  晶後欣賞的點了點頭道:“今天的晚宴你就不必去了,隨我去將軍府去一趟。”

  我微微一怔道:“母后要去白晷那裏?”

  晶後微笑道:“元宗大婚以前,我總要去見見未來的兒媳婦!”

  將軍府位於秦都城南烏雀街,此地遠離繁華鬧市,居住的大都是秦都的上流權貴,建築風格各有千秋,街道全部用大塊的青石砌成,月光輝映下露出深沈的反光。宣隆皇死後的宵禁仍然沒有解除,大街上行人稀少。

  晶後此次出宮並不想驚動其他人,只帶了我和許公公前往。

  馬車在將軍府前停下,我攙扶著晶後走下馬車,許公公來到門前向那兩名門倌通報了一聲,兩人慌忙向府內跑去,我這才知道晶後此次造訪事先並未通知白晷。

  沒過多長時間,白晷一身便服慌忙迎了出來,跪下道:“微臣不知太后駕到,未曾遠迎,還望太后恕罪!”宣隆皇已死,燕元宗成爲大秦的皇帝,晶後理所當然的升級成爲太后。

  晶後擺了擺手道:“白大將軍何須如此客氣,馬上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趕快起來吧!”

  白晷這才站起身來,神情顯得極爲恭謙,又跟我打了個招呼,在前方引路,我和晶後跟隨他向正堂而來。

  白晷的府邸雖然規模龐大,可是並無繁瑣的裝飾,整座府邸顯得十分的簡樸。

  走過三進三出的宅院,繞過山水照壁,來到白府正堂‘臥虎堂’,幾名僕婦規規矩矩的跪在門前,廳堂內燈火剛剛燃起,

  晶後笑道:“白將軍,怎麽沒見你的兩位千金?”

  白晷恭恭敬敬道:“臣已經讓人去通知她們,太后請在廳中稍後,她們兩個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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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21:12: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畫虎

  我和晶後在廳中坐了,下人爲我們奉上香茗。我的目光被懸挂在正面牆壁上的臥虎圖吸引了過去。

  臥虎圖長約兩丈高約七尺,畫面上一隻白色猛虎倦伏於花叢之中,虎目之中毫無殺氣,反倒流露出一絲溫順可愛的神態,我好奇的走了過去,畫面的筆觸和用色都是一流水準,只是畫者胸中並無豪氣,無法勾畫出猛虎的威猛氣勢。

  白晷在身後道:“白某早就聽說平王殿下書畫雙絕,可否品評一下這幅臥虎圖。”

  我淡然笑道:“如果胤空沒有猜錯,這幅畫的作者應該是兩個人!”

  白晷奇道:“何以見得?”

  我指了指畫面道:“看出這應該不難,花叢和猛虎分明是兩種不同的手筆,花朵勾勒的精心細緻,線條柔美圓潤,猛虎卻下筆隨意,線條流暢不羈,一個人絕對無法畫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風,用色卻恰恰相反,猛虎著色素雅清淡,花朵用色鮮豔奪目,又恰似兩者剛好對換了位置,如果胤空沒有猜錯,這花朵的顔色定然是畫虎者所填,這猛虎的色彩卻是繪花人所爲。”

  白晷贊道:“平王果真好眼力!”他又道:“平王看看這幅畫可有什麽缺憾?”

  我笑道:“胤空斗膽評上幾句,論到畫功這幅畫的確可以稱得上一流,可是若是從佈局上來看這幅畫只能淪爲二流,若是談到意蘊,這幅畫充其量只能算上三流!”

  白晷似乎被我引起了興趣,大聲道:“願聞其詳!”

  “此畫名爲臥虎圖,自然以虎爲主,虎者百獸之王也,傲嘯山林,震懾衆生,此虎卻畫的溫順如貓,目光中找不到任何煞气。”

  白晷輕輕嗯了一聲。

  我又道:“虎旁點綴的百花本來勾勒的恰到好處,可是用色卻偏重于豔麗,有喧賓奪主之嫌,讓人一眼看去只見百花,卻看不到猛虎,猛虎的氣勢又輸了幾分,這才是最大的敗筆……”

  我的話還未說完,卻聽到身後一個悅耳的聲音道:“滿口的胡說八道!”我駭然回過頭去,卻見一對清麗絕俗的少女悄生生站在門前,兩人身材長相都有幾分相似,穿著一樣的白色棉質長裙,左側的少女年紀稍長,冠發蛾眉,流露出一股天生高貴的雍容氣度,右側的少女年紀小些,俏臉上稚氣未脫,從頭到腳,一點裝飾也沒有,但是通體清潔,一塵不染,衣服又極稱身,柔肌勝雪,別有一種清麗脫俗之致,人更生得修眉橫黛,星目澄波,色比花嬌,顔同玉潤,雖然脂粉不施,那一種絕世的容光,竟使人對面不敢逼視,她一雙美目憤憤然盯住我,大有跟我誓不罷休的氣概。

  白晷故意扳起面孔叱道:“思綺!不得無禮!”

  原來這就是白晷的兩個女兒儷姬和思綺,我心中暗贊,這白晷真是祖上積德,居然生出兩個這麽漂亮的女兒。同時也不免有些遺憾,儷姬如此一位絕代佳人眼看就要嫁給燕元宗那個變態。

  “還不快見過太后!”白晷大聲道。

  儷姬嬌柔一笑,婷婷嫋嫋向晶後走去,思綺仍不解恨的瞪了我一眼,這才向晶後走去。

  “儷姬、思綺見過太后娘娘!”

  晶後笑著攙起她們,左右看了幾遍,贊道:“白卿家生得好女兒,真是讓哀家越看越愛!”

  儷姬大概已經知道自己即將嫁入宮中,一舉一動都顯得十分矜持,思綺顯然沒有姐姐那般溫柔,仍舊記恨著我剛才的評論,一雙美目偷偷瞪了我多次。

  白晷把我介紹給她們姐妹,思綺道:“我當是誰,原來你就是那個康國的質子!”

  白晷怒道:“綺兒!休得胡說!”

  我笑道:“白大將軍勿要怪她,思綺小姐說得確是實情。”

  儷姬柔聲道:“平王殿下請勿見怪,我這妹子平時嬌縱慣了,不懂得什麽禮數!”她聲音宛如出谷黃鶯,吐字呼吸充滿誘人韻律。

  思綺不依不饒的說道:“你憑什麽說這幅畫連三流水準都算不上?”

  我心中暗笑,我已經看出這幅畫八成是她和姐姐兩人合作完成,剛才我把這幅畫批駁的一無是處,自然讓她大爲光火。

  儷姬勸道:“綺兒!平王殿下說得不錯!”

  “什麽說得不錯?我看有些人只不過是個嘩衆取寵,眼高手低之輩!”

  晶後也笑了起來:“綺兒這孩子性情倒是率真可愛。”

  我內心中對白晷的兩個女兒忽然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對我來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我剛好可以在她們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絕藝,或許可以贏取這姊妹兩人的芳心也未必可知。

  我微笑道:“在下不才,願爲白將軍畫上一幅臥虎圖。

  白晷笑道:“如此甚好,也讓這小丫頭看看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讓下人爲我取來筆墨紙硯,雪白宣紙平鋪在書案之上。

  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她對我的畫技充滿了信心。我慢慢來到書案前,並不急於落筆,轉身向思綺道:“思綺小姐可願爲我磨墨?”

  思綺撅起可愛的櫻唇道:“畫幅畫哪里還有這麽多的講究?”

  我微笑道:“小姐此言差矣!想完成一幅畫作,首先就要講究墨汁的均勻濃淡,我看思綺小姐用墨水准高超,所以才有此要求。”

  思綺勉爲其難的走了過去,幫我磨墨。我又向儷姬道:“還請儷姬小姐爲我調色!”

  儷姬溫柔的點了點頭,來到書案的另一端。

  我向下人要了一盆清水,洗淨雙手後揩幹,這才閑庭信步的回到書案之前,思綺小聲嘀咕道:“故弄玄虛!”

  我向她擠了擠眼睛,伸手撚起狼毫,飽蘸墨汁,在丈許的白宣之上筆走龍蛇。

  一旦進入狀態,整個天地之中仿佛只有我一人存在。

  每一筆都傾注我的全部熱情,我的每一次落筆都看似隨意,但仔細看上去確又是那樣無懈可擊。

  思綺的目光由開始的不屑漸漸變成了一種欣賞,進而變成了一種欽服。儷姬的美目也流露出崇拜的神情。

  “好了!”我在畫上留下題跋,輕輕將狼毫擱置在筆架之上。

  白晷欣賞的點了點頭:“好畫!”畫面上一隻猛虎倦伏於山崖之上,虎目炯炯,露出懾人光華,天空愁雲慘澹,一場風雨即將來臨。無論筆勢、筆力、筆意都無懈可擊。

  白晷笑道:“平王果然名不虛傳。”

  我微笑道:“若非感受到白大將軍的虎威,胤空也畫不出這猛虎的氣勢來!”

  白晷哈哈大笑。

  儷姬和思綺仍然在觀賞著我的大作,對我的欣賞可見一斑。

  晶後微笑道:“白將軍,過兩日我便讓人聘禮送來!”

  白晷恭敬道:“臣以爲儷姬入宮之事還是暫緩一下。”

  晶後皺起秀眉道:“怎麽?白將軍莫不是以爲元宗配不上你女兒嗎?”

  白晷慌忙跪倒在地上道:“太后娘娘切勿動怒,請容微臣解釋!”儷姬和思綺見父親突然跪下,不知發生了何事,慌忙也跟著跪下。

  晶後幽然歎了口氣道:“白將軍,趕快起來,莫要嚇到了你這兩個乖巧的女兒。”

  白晷這才起身道:“先皇剛剛入葬,現在就爲陛下舉行大婚,恐怕會落爲他人話柄!”

  晶後道:“這你無需擔心,我負責向那幫大臣解釋,大秦不可一日無君,一樣不可無後,元宗身居高位,身邊又怎能無人輔佐,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白晷連連點頭。

  我心中暗罵,這白晷當了皇帝的老丈人不知高興成什麽樣子,表面上還裝出諸多顧慮,真是一個十足的僞君子。

  晶後道:“白將軍,我還有一個想法。”

  “太后請講!”

  晶後看了看我道:“你看我這個孩兒怎麽樣?”

  白晷微微一怔,低聲道:“平王殿下天資聰穎,文采過人,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天之驕子……”

  “你既然這麽欣賞他,我也就放心了。”

  晶後笑著望向思綺道:“這思綺純真可愛,我看她和胤空倒是挺合適的一對兒,白將軍意下如何?”

  “這……”白晷一時間怔在那裏,晶後這可給了他出了一個難題,我雖然也是王爵稱號,表面上還是晶後的義子,可實際上只不過是大秦的一個囚徒,哪有父親願意將女兒許配給囚犯的道理。

  白晷額頭上竟然冒出了冷汗,他許久方道:“只是……綺兒還小……”

  晶後笑道:“白將軍此言差矣,我只是想爲他們兩個訂下婚約,又不是讓他們兩個即刻完婚。”晶後話說到這個地步白晷再也想不到推脫的理由。

  我心中大樂,沒想到自己憑空撿了個便宜,抛開白晷這個陰險狡詐的岳丈不論,思綺的絕世姿容早就讓我心動。

  晶後道:“思綺,你若是不反對,我便當你默許了!”

  思綺俏臉通紅,既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想來剛才她已經被我的才情所打動,再加上我外表出衆器宇不凡,又有哪位少女不會心動呢?

  儷姬美目中隱隱露出一絲憂鬱,她忽然開口道:“父親怎麽忘了,思綺自幼便訂下一門親事,一女豈可許配兩家!”

  白晷恍然大悟道:“是啊!我倒忘了,思綺小時我曾經爲她訂過一門親事……”

  晶後面露不悅之色,冷冷道:“許配給誰家?”

  白晷猶豫了一下方道:“白某的一位老友吳開山……”他分明是在撒謊。

  “把那門親事退了!有什麽事情哀家來擔待!”晶後憤憤然摔下一句話,再也不看白晷一眼,轉身向外走去,我慌忙跟了上去。

  來到大門前我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卻見白氏父女仍然站在那裏,思綺見我回頭含羞垂下頭去,儷姬美目之卻充滿惆悵和失落。

  我心中一動,儷姬分明也爲我的才情所動,剛才的那番話究竟是爲了維護妹妹,還是出於忌妒?也許後者的成份更多一些。

  離開將軍府,晶後情不自禁露了微笑,我知道她今晚終於出了一口惡氣,心中自然快慰到了極點。

  我心中暗自得意,晶後和白晷的鬥爭剛剛開始,我就落到了天大的便宜,不過這個白晷肯定不會輕易把寶貝女兒許配給我,需要想個法子儘快把思綺弄上手。

  晶後輕聲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微微一怔,慌忙道:“孩兒有何值得得意的事情?”

  “不但得到一位絕世美女的芳心,還有可能擁有一位勢傾天下的岳丈,這還足以讓你開心嗎?”晶後的笑容十分的耐人尋味。

  我忽然醒悟到,晶後爲我訂下這門親事不僅僅是爲了打擊白晷,她還想讓我利用這個機會趁機接近白晷,甚至獲取白晷的信任。

  我大膽的握住了晶後的柔荑,低聲道:“在胤空的心中,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母后的地位。”

  晶後輕輕掙脫了一下,然後慢慢的靠在我的肩頭,我的手沿著她的衣襟探入了她的懷中,晶後在我的撫弄下,身體完全癱軟了下來,她輕聲在我耳邊道:“你不怕我斬掉你的腦袋!”

  “死在母后的裙下,胤空今生無憾……”

  我自然不會死在晶後的長裙之下,反倒是晶後幾度在興奮中就快昏死過去。她的長腿環圍住我的身軀,身體竭力的後仰,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我的舌尖沿著她身體的曲線移動到她的胸前。

  晶後的指甲深深陷入我肩背的肌肉中,些許的痛感讓我的進擊變得更爲猛烈。晶後在我的身下輾轉逢迎著,此刻的她才完完全全回歸到女人的位置。

  月光如水,從窗格透射到鳳陽宮內。晶後爲我穿上外袍,在我的臉上輕輕吻了一記。我反手摟住她的纖腰,將她緊緊貼在我的身後,晶後輕聲道:“你已經在這裏呆了一個時辰,還是趕快離開吧……”

  我依依不捨道:“胤空好想留下來陪伴母后。”

  晶後摟住我的身軀:“有空我會傳召你。”她的這句話讓我懷疑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究竟佔有怎樣的位置,難道晶後對我並沒有半分的感情,只是將我當成一個男寵而已?

  晶後很快就爲元宗和儷姬定下了大婚之期,考慮到宣隆皇駕崩不久,多少要顧忌臣民的感受,她將婚期定在三個月以後。

  白晷對朝中大臣的打壓報復也開始有所收斂,動蕩許久的秦都終於慢慢恢復了平靜。

  晶後爲了避嫌,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傳召我入宮,我多數時間都留在楓林閣,陳子蘇幾乎每天都會過來和我一起討論形勢,閒暇之余我在孫三分的指點下修煉起春宮圖上的圖譜,也許是我毫無武功根基的緣故,修煉十餘天,仍然沒有得到其中的法門。

  不覺已是清明,細雨霏霏,我一早便準備和瑤如采雪去胭脂湖邊踏青。正要出門卻看到錢四海和管舒衡一起走進門來。

  我笑道:“今天是什麽風?居然把兩位大財東吹到我這座破廟裏來?”

  錢四海呵呵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錢某今日是來找你晦氣來了。”

  我把二人請入房內,讓瑤如爲他們奉上茶水。

  管舒衡笑道:“難怪平王殿下最近深居簡出,原來躲在這裏金屋藏嬌!”

  瑤如俏臉紅了紅退了出去。

  我向錢四海道:“錢老闆不是去濟州接管鹽場了嗎?怎麽還留在秦都?”我馬上想到錢四海八成是因爲皇位的歸屬未定,始終未敢成行。

  錢四海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平王好像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

  我這才想起上次曾經答應他向晶後求情赦免一田氏鹽場原總管徐達遲,我的確在晶後的面前提過,晶後也答應了下來,可是看錢四海的表情,那張赦免詔書肯定沒有送到他的手上。晶後最近忙於皇宮事務,可能把這件小事給忘記了。

  我歉然道:“錢老闆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你辦到。”

  錢四海呵呵笑了起來:“平王千萬不要介懷,錢某沒有催你的意思,最近宮中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后自然兼顧不到這種小事。”

  管舒衡道:“今天我們來一是爲了和平王聊聊,二是爲了請平王赴宴。”

  我笑道:“管老闆怎麽如此客氣,你遠道從齊國而來,按理說應該胤空來盡地主之誼才對,怎能三番兩次的讓您破費。”

  管舒衡笑道:“平王誤會了,這次請你的是我的幹女兒嫣嫣,我只是捎個消息過來罷了。”

  我眉頭微微一皺,這慕容嫣嫣請我肯定是爲了我幫她求太后赦免桓氏一門的事情。不過她若是表示謝意大可親自前來,卻不知又爲何讓管舒衡前來邀請。

  管舒衡滿懷深意的向我笑道:“聽聞平王殿下已經和白大將軍的小女兒已經訂下婚事,不知可否屬實?”

  我搖了搖頭道:“傳言而已……”晶後雖然提出了這件親事,可是白晷並沒有當場答應,我自然不能承認這件事。

  錢四海雙目轉了轉,他狡黠笑道:“據說白大將軍的女兒思綺清麗無倫,若是平王能夠娶她爲妻倒是一樁美事。”

  兩人旁敲側擊想從我嘴中打聽一些宮內的消息,我避重就輕的應付了幾句,聊了很久,也沒有看到他們有告辭離去的意思,看來我攜美踏青的計劃只好泡湯了。

  采雪這時走了進來,附在我耳邊輕聲道:“宮裏來人了……”我慌忙起身向外迎去,卻見燕琳的貼身宮女芸兒,我本來還以爲是晶後傳召我,沒想到會是燕琳。

  芸兒向我施禮後道:“平王殿下,公主有急事請你入宮!”

  我點了點頭道:“你先回去吧,我準備一下就過去。”

  卻見芸兒仍然站在原地不動:“公主交代一定要我把殿下請回去,不然她不會放過芸兒……”

  燕琳那個丫頭做事向來都是如此,我只好點了點頭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回去跟客人解釋一下。”

  來到儲秀宮才知道,燕琳感染了風寒,已經病了數日,這兩日一直都躺在宮內養病。

  我跟著芸兒由角門進入宮內,芸兒輕聲道:“宮裏的其他人都讓公主支到了前院,不會有人打擾……”

  她說話的時候,始終不敢正眼看我,我這時才想起自己剛來大秦之時,曾經在太子府中,假借醉酒調戲過她。燕琳被我征服以前,對同性有著異常的癖好,想來芸兒也是她的玩伴之一。從她的神情來看,多半已經知悉了我和燕琳之間的事情,我暗叫不妙,燕琳這個丫頭終究無法將我們的秘密守住。

  芸兒引我來到寢宮內,讓我藏身在帷幔之後,確信宮內沒有其他人在,才向我揮了揮手。她向瑤床上指了指,轉身出門去了。

  燕琳背身躺在瑤床上,似乎已經睡去。

  我輕聲道:“公主!”

  燕琳毫無反應,我走到床邊伸手去拉她的香肩,不易燕琳猛然轉過身來,抓住我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我痛得大叫起來。燕琳這才放開了我的手臂,美目含幽帶怨的看著我。

  我嬉皮笑臉道:“公主怎麽忍心如此對待胤空。”

  燕琳怒道:“我恨不能把你一塊一塊吃下肚去。”

  她雪白的香肩露出在錦被之外,格外的引人心動,我在床沿邊坐下,伸臂摟住她嬌軀,柔聲道:“這些天,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不過礙于宮內人多眼雜,不方便來此。”

  燕琳掙脫開我的懷抱,一把揪住我的耳朵道:“你還敢騙我,現在整個秦都誰不知道你就要成爲白大將軍的乘龍快婿,你究竟想瞞我到什麽時候?”

  我苦笑道:“公主從何處聽來的傳言,此事純屬烏有。”

  燕琳半信半疑道:“皇兄親口告訴我的,那豈會有錯?”

  我抱住她的嬌軀,在她吹彈得破的俏臉上輕吻了一下道:“母后的確向白晷提起過這件親事,不過那白晷的小女兒自小便訂下婚約,哪有一女許配兩家的道理?”

  燕琳美目含笑道:“此話當真?”

  我重重點了點頭,對待燕琳這個丫頭最好的方法就是能哄則哄,能騙就騙。

  “我姑且信你這一次……”

  我雙手已經伸入了錦被之中,卻發現燕琳除了一個肚兜,身上再無寸縷。燕琳星眸半閉,輕聲道:“你這個淫賊又想做什麽……”她明明自己已經做好準備,卻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

  “胤空想爲公主好好的醫治一下相思之苦。”我除下鞋襪衣物,赤條條的鑽入錦被之中,燕琳拉起錦被將我蒙在下面,黑暗中,我聽到她急促而誘人的呼吸。

  燕琳溫軟的嬌軀如八爪魚般緊緊纏繞住了我:“淫賊!你讓我想得好苦!”

  我們的情欲之火在黑暗中迅速燃燒了起來……

  燕琳如同一隻溫順的小貓趴伏在我的胸前,手指輕輕在我的身上劃著圈兒,小聲囈語道:“你打算何時向母后求婚?”

  我微微一怔,低聲道:“父皇剛剛駕崩,現在提出這件事好像不是時候……”

  燕琳狠狠在我胸口抓了一把:“你究竟準備把我如何處置?”

  我低聲道:“公主玲瓏玉體,活色生香,處置的辦法只有一個!”我翻身又將她壓在身下,燕琳忍不住嬌笑起來,忽聽門外芸兒大聲道:“陛下到了!”

  我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這燕元宗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了這個時候。聽茹兒的口氣,他應該已經到了門外,就是穿衣服也來不及。

  燕琳慌忙將我的衣服和靴子扔到床下,床下的縫隙太小,根本無法容我的身體鑽進去。我只好躲在被窩中,好在瑤床寬闊,室內光線又十分的昏暗,應該很難被人發覺。

  沒多久我便聽到燕元宗的聲音:“琳兒!你可曾好些了?”

  燕琳老老實實的躺在被窩中,她現在是赤身裸體,自然不敢坐起來答話。裝出虛弱無比的樣子:“好些了……不過還是想睡……”

  我心中暗罵燕元宗無恥之極,妹妹的閨房豈可是他隨便闖入的?

  燕元宗道:“我讓太醫爲你熬了補藥,你喝了吧!”

  我輕輕拍了拍燕琳的玉腿,燕琳道:“陛下先放在桌上吧,我此刻並不想吃東西。”

  燕元宗歎了一口氣,悵然若失道:“琳兒,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七哥。”

  燕琳輕聲道:“皇兄已經貴爲一國之君,琳兒自然不敢無禮。”

  燕元宗大聲道:“琳兒!你可知道,我根本就不想當什麽一國之君,如果不是母后逼我,我寧願和你一起歸隱山林……”他激動之下,居然連這句話也說了出來。

  燕琳並不知道他對自己的畸戀,只當他說得只是一時的氣話,輕聲勸道:“皇兄身居高位,以後首先考慮的是大秦的子民,又豈可時刻想著歸隱山林。”

  那燕元宗又上前走了兩步,大聲道:“我現在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又哪有精力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我生恐燕元宗看出什麽破綻,嚇得趴伏在燕琳雙腿之間,一動也不敢動。

  燕琳屈起玉腿,柔滑的玉膚摩擦著我的肩背,我此刻卻顧不上享受這份香豔,若是讓燕元宗發現我躲在裏面,恐怕我的小命就要玩完。

  燕元宗黯然道:“母后讓我三月以後迎娶白晷的女兒儷姬!”

  燕琳笑道:“如此甚好,琳兒又多了一個嫂嫂了。”

  那燕元宗看到燕琳毫無感覺,不由得更加鬱悶,長歎了一口氣道:“我不耽誤你休息了,明日我再來看你!”

  聽到宮門關上,我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門外傳來茹兒的聲音:“恭送陛下!”

  過了許久,確信燕元宗已經離開,燕琳才格格笑了起來,一雙玉腿緊緊的夾住我,嬌聲道:“你若是敢對不起我,我就叫皇兄砍掉你的腦袋,不……還是把你喀嚓了,入宮來伺候我!”

  我做出兇狠無比的樣子,狠狠將燕琳壓在身下:“這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我在儲秀宮和燕琳纏綿了兩個時辰,臨近黃昏的時候,想起和錢四海管舒衡的約會,這才和燕琳道別。

  剛剛出了儲秀宮,迎面就遇到許公公,我本想回避一下,沒想到他目力極好,大聲道:“平王殿下!我正要去找你!”

  我只好笑著迎了上去:“公公找胤空有什麽事情?”

  許公公向儲秀宮的方向看了看,他肯定看到剛才芸兒從後門將我送了出來,我慌忙解釋道:“九公主讓人請我過去給她畫像。”

  許公公哦了一聲,這才道:“太后讓老奴去楓林閣找殿下入宮,可巧在這裏碰上了,不然老奴恐怕要白跑一趟。”

  我嘿嘿笑了笑,內心卻叫苦不叠,今天整整一個下午和燕琳大戰了數個回合,晶後偏偏此時傳召我入宮,不知道自己的精力還能不能應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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