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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棠霜】冤家不要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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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30:03 |只看該作者
<肉麻情歌>
雷烈月簡直不敢相信,現在的綁匪居然如此膽大妄為, 他正在開演唱會耶!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綁匪, 竟就這麼大剌刺地開著直升機闖人會場,
當著所有歌迷的面,將他給打包帶到不知名的小島上! 最教他錯愕的是,這樁綁架案的策劃者僅是個小女生, 且綁走他的目的不是為了贖金,而是要他唱情歌給她聽!
呿,沒搞錯吧?要聽歌去買張他的CD來放不就得了, 幹麼用這種激烈手段?再說叫他唱他就唱,那多沒個性! 因此,他決定不論她如何哀求,說不妥協就是不妥協!
然而,不知怎的,看到她那張寫滿失望的甜美臉蛋, 他的心竟感到陣陣揪疼與不忍, 而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他也不知不覺地對她動了心……
不料,就在他打算如她所願地對她唱出情歌時, 卻聽到她因宿疾復發而身亡的噩耗——  


楔子

    亮晃晃的午後陽光,穿越潔淨透明的大片落地窗,慵傭懶懶地灑進白色樓房的二樓起居室。

    細細的浪花聲,混著淡淡海水味,從窗縫飄進房裏。

    房間裏,有兩位俏麗的女孩,趴在落地窗邊的木質地板上曬太陽。

    兩人緊挨在一起,一邊翻閱著滿地的雜誌,不時彼此低頭竊語,或是咭咭格格地高聲嬉鬧。

    兩張被陽光炙暖發紅的白皙臉蛋,散發著屬於青春年華的豆蔻神采。

    「蒂兒,如果上帝要你在死前許一個願望,你會許什麼?」其中一位容貌秀氣的長髮女孩突然開口。

    「我呀……」喚作蒂兒的女孩子從雜誌裏抬起頭來,俏麗的及肩鬈發裹住她漂亮而細緻的小巧臉蛋,瓷白的膚色粉瑩得接近透明。

    她很認真地咬住菱形粉唇思考,黑白分明的眼兒,也晶晶靈靈地轉了一圈。

    突然間,掛在牆上的一張黑銀交錯、看不清畫面內容的大幅海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我希望能夠聽到Moon深情地對我唱一首情歌。」她興奮地指向海報裏半張面孔模糊難辨的長髮男人,大眼裏充滿了夢幻的粉紅色彩。

    「聽他唱歌?小姐,你不要浪費願望好不好?想聽Moon唱歌的話,去買他的唱片捧捧場就好啦!」雪琳翻翻白眼,整個人仰躺到地板上。

    「那不一樣。我想要聽他為我唱歌,只為我而唱,而且要用一個男人為他心愛女人唱歌的那種深情為我而唱。哦——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也死而無怨了。」夏蒂兒雙手作祈禱狀地交握在胸前,眼裏依然浮著朵朵紅色的心形。

    「最心愛的女兒如果真的因此而翹掉,你那硬漢形象的老爸可是會哭到死哦!」雪琳涼涼地回她一句。

    「放心啦,我老爸很堅強的。」她哈哈一笑,完全不以為意。

    「還是換個願望啦,聽起來好像純情小可憐的悲情告白。」

    「怎麼會?這是全世界的女人都夢寐以求的願望耶!真希望『月』能用他那雙最溫柔、最獨特的眼神凝望著我,再用他最磁性的歌聲電得我全身麻痹。就像那首『Killingmesoftlywithhissong』的歌詞意境,用他的歌聲溫柔地殺了我……哇——好浪漫哦!」夏蒂兒一邊嬌呼、一邊跺腳,羞怯萬分地咬住懷裏的抱枕。

    「我還是覺得許這種願望好浪費。」雪琳對她微微蹙眉,不太贊同她那不切實際的想法。

    「唉呀,反正又不可能成真,就當作是作春夢吧!」蒂兒格格一笑,不以為意地揮揮手。「雪琳,那你呢?」

    「我?我的要求不多,只希望擁有一個健康的心臟,這樣我才能陪著我心愛的男人一起到老啊!」雪琳雙手交疊在下巴處,輕輕地唉了一聲。

    夏蒂兒聞言,突然收住了笑,眼神也沉宕下來。

    兩名女孩沉默著,空氣靜靜地凝結,只剩窗外夏蟬的噪音在樹梢回蕩。

    她們兩人都是病症複雜的心臟病病友,多年前住院時因病房相鄰而結識。由於彼此狀況相近,都曾被醫生斷言活不久,所以兩人在相惜相憐之下成為好友。

    「聽完這一季的蟬鳴,下一季,我們還能聽得到嗎?」雪琳看向窗外。

    夏蒂兒沉默地抬起頭,與雪琳轉著同樣的心思,無言地望向窗外充滿活力的夏日光景。

    「會聽得到的!明年,我們一定都還健健康康的,我會再邀請你到我家這座小島來度假,我們一起再聽一季這座島上的蟬鳴聲。」蒂兒綻出笑顏來,幫好友也幫自己打氣。

    「嗯!我們一言為定。」雪琳被蒂兒充滿元氣的表情逗出笑意。

    兩個女孩勾勾手,彼此約定明年聚會。

    突然,門口傳出一聲極輕微的「喀啦」聲響。

    「咦?糟了!」蒂兒的臉色一變,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沖到門口。

    「怎麼了?」雪琳嚇一跳,連忙坐起來。

    「剛剛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蒂兒在門外探頭張望了好一會兒,才皺著眉走回來。

    雪琳望著她搖搖頭。「你是擔心你家那位老管家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對!要是讓他聽到我剛剛亂許的願望,那就慘了。」夏蒂兒搔搔頭。「希望老爸和老管家那兩個寶貝不要捅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樓子才好。」

    「我覺得,擁有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老爸,還有一個深藏不露、聽壁角功夫超絕的管家,其實還滿可怕的……」雪琳想起蒂兒那個寵女心切的老爸跟愛主心切的管家,忍不住同情地拍拍她的肩。

    「希望管家沒聽到我們說了什麼話……」蒂兒抓抓頭,哀歎一聲。

    當夏蒂兒一顆心正在忐忑不安地跳動時,暗地裏,一項令人心驚的計劃也正在成形當中……

    「喂,老爺。」夏家的老管家早就在夏蒂兒察覺的那一刻,輕盈熟練地閃進隔壁房間的更衣室裏,準備把剛剛貼在起居室壁角聽來的消息,用電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他家的老爺。

    「小姐說她有個心願……」老管家挺著年近七旬而少有的筆直背脊,捧著電話,面無表情地開始述說。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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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30: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安可——安可——安可——」

    「Moon!Moon!Moon——」

    整個擠得水泄不通的演唱會場正值結束前的最高潮。

    眾人對著暗沉得看不到一絲光線人影的舞臺搖著螢光棒,齊聲合吟「月」的名字,以最熱忱、最期盼的浪潮,呼喚巨星出場,再為他們獻唱一首安可曲。

    「當——」清脆的低音弦在黑暗中被某只手挑了一聲,清晰地從喇叭傳遍每個角落。瞬間,全場沸騰尖叫。

    「哇啊——」

    「Moon——」

    「安可、安可——」

    這一聲貝斯弦音,仿佛是個暗號,歌迷們立即會意,不約而同地鼓掌歡呼,發瘋般地尖叫呐喊。

    他們興奮地叫啞了嗓子,甚至激動得流下淚來。讓他們如癡如狂地崇拜、地位有如天神般的「Moon」終於聽見他們誠心的呼喚和祈求,答應了他們的願望,為他們再唱一首安可曲。

    悠揚的低音吉他開始彈奏出一組歌迷熟悉的音律,又引爆出另一場瘋狂的歡呼浪潮。

    第二把吉他慢慢加入和絃,燈光也於此時在舞臺中央聚焦轉亮。

    當眾人的視力適應了強光,舞臺中早已有一名渾身墨色勁裝的長髮男子靜靜佇立著。

    黑亮長髮在腦後隨意紮成一束,露出整張俊美的中性五官。優雅細緻中帶著驚人爆發力的迷人風采,讓男性和女性都會忍不住為之怦然心動。

    墨衣男子修長勁瘦的身軀文風不動,眼神穿透全場觀眾,對著遠方深處投以淺淺淡淡的笑容,仿佛注視著每個人,又仿佛是誰也沒入他的眼,捉摸不定的眼神讓歌迷們更加癡狂。

    在一片激狂浪潮中,卻有一個與四周年輕氣息完全不相容的中年男子,他壯碩的手臂環在胸口,冷冷地遠望著舞臺。

    身旁幾近著魔的尖叫聲,讓他的臉皮和耳朵一陣陣抽麻。

    「嘖!女兒真沒眼光,怎麼會看上這種貨色?長得不男不女的,連我一半的男子漢氣魄都沒有。」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不屑地低哼一聲,惹來鄰近耳尖歌迷們的白眼。

    「老大,咱們何時動手?兄弟們已經準備好了。」身旁一名隨行的男子手持對講機,上前至中年男子身旁低語。

    「叫他們行動吧!結束之後,記得幫我在禮物上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然後直接送去給我的寶貝女兒。」幻想著女兒又驚又喜的模樣,酷酷的中年男子終於咧嘴露出笑容。

    「是。」隨從身分的男子面無表情地朝對講機下達命令。

    此時,舞臺上的樂團主唱無意間甩斷了發帶,整頭黑亮的長髮忽然飄散開來。

    只見一身墨衣的主唱放任長髮亂揚,依然專注地繼續唱著歌,甚至沒有費心地抬手撥發,仿佛發帶斷裂的意外不曾發生過。

    Moon在散發之後呈現剛柔難辨的狂野魅力,俊美深刻的五官在黑亮發絲間若隱若現,讓底下的歌迷們完全著迷瘋狂,不約而同地爆出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

    「哇啊——好帥啊——」

    「Moon——我愛你——」

    當所有人都瘋掉的時候,場邊一名與四周格格不入的歐吉桑,依然老僧入定,只是冷冷地瞪著舞臺。

    「臺上台下全是妖孽,簡直就是群魔亂舞。我受不了了,兄弟們怎麼還沒行動?」中年男子厭煩地抬起蒲扇大手捂住耳朵,毫不掩飾內心的想法。

    「老大,兄弟們就快到了。」隨行男子微微躬身回答。

    歌曲漸近尾聲,會場正後方的空中,也奇異地隱隱傳來「篤、篤、篤、篤」的規律悶響聲。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噪音極大的直升機突然從天而降,機腹下還垂著一條繩梯,繩梯底端則掛著兩個戴著頭罩的黑衣人。

    臺上台下所有人都震驚地張大口,仰天瞪著這個莫名出現的空中怪物,就連樂聲很不自然地中斷了也沒發覺。

    Moon起先一愣,不解地看著下在排演程序中的直升機。他回頭朝團員們回以疑惑的一眼,以為是全部工作人員們要給他的意外驚喜。

    沒想到,不只是團員們,連幕後的工作人員也全都對著越來越近的直升機看傻了眼。

    繩梯上的兩名黑衣人突然躍下,Moon眯眼看向不速之客,心神一動,覺得極不對勁。

    他還來不及反應,下一秒就聽見「啪」的一聲,全場燈光瞬間熄滅,頸際也在同時爆出劇痛。

    綁架?!

    腦中才剛浮出這兩個字,還來不及開口呼救,他便軟倒在黑衣人手裏,痛暈過去。

    燈光一滅掉,眾人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中,根本看不到方才在臺上發生的狀況,只聽見直升機的螺旋槳呼呼狂嘯,「篤篤篤」地離去。急速的風流強力拉扯著每個人的頭髮衣服,於是尖叫聲此起彼落。

    燈光再亮時,只剩團員們呆立在舞臺上,而樂團主唱早已杳無人蹤。

    歌迷們揉揉眼,呆愣兩、三秒後,開始大聲尖叫鼓掌,為這出人意料的退場方式歡呼。

    沒有一個歌迷注意到臺上的團員們面面相覷,更看不見後臺人員亂成一團的倉惶場面。

    樂團團員們僵著笑臉謝幕,匆忙下舞臺後,忍不住對工作人員破口大駡,大聲指責。

    「你們在搞什麼鬼?搞這個大噱頭為什麼沒有事先通知?」

    「我們也不知道這架直升機打哪兒來的啊!」

    「Moon他人呢?」

    「Moon?」

    所有人面面相覷,迅速翻遍舞臺前後,並撥了無數通電話後,才發現那架直升機根本就是不速之客,完全不是大會所安排的驚喜節目。

    那,Moon人呢?

    「見鬼了,我們又不是在表演大衛魔術,Moon這麼大一個人怎麼會不見?」團員之一喃喃念道。

    所有人的心全涼了。

    Moon似乎在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呃,是烏漆抹黑之中,被駕著直升機的大膽匪徒給擄走了……

    天地,規律晃搖。

    頭,又暈又痛。

    Moon閉著眼,不舒服地掙動一下,發現手腳完全不聽使喚,太陽穴及後腦勺也脹痛不已。

    還沒開始思考,腦際的暈眩感讓胃腹裏的酸液瞬間湧上來,引發強烈的嘔吐感,他難受得忍不住呻吟出聲。

    「喂,他似乎要醒了。」

    一道謹慎的陌生嗓音似遠似近地飄過Moon耳際。

    「怎麼辦?這次要打他哪里?他的頭不能再打了,再打頭的話,他就要變佛祖了。」阿彌陀佛,滿頭的腫包實在慘不忍睹,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好痛。

    Moon聽見自己又要被打,忍不住虛弱地低吟出聲,不料卻反倒提醒了其他人他就要清醒的事實。

    「快下手!他如果醒了,就難辦事了。」

    「唔……這次砍他的後頸好了。」喀啦幾聲,有人在扳折手指暖身。

    「下次給他喂安眠藥好了。再打下去,老大會以為我們故意淩虐人家。」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

    「說得也是。好吧,這次是最後一次砍昏他,下次用藥,反正船也快開到利利亞島了。」

    船?他在海上?

    利利亞島又是在哪里?

    Moon一面思考,一面奮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幹痛的喉嚨勉力發出聲音,想阻止自己的頭再一次被人當成磚塊練劈掌。

    「啊喳!」手起手落,結實有力的掌緣重擊他後頸。

    「唔……」痛啊!

    悶哼一聲,Moon緊閉的眼角痛飆出一顆淚珠,熟悉的黑暗漩渦再度向他招手。

    「對了,老大交代要在他脖子上綁一個蝴蝶結。」一句模模糊糊的低語聲傳來。

    蝴蝶結?搞什麼鬼?

    來不及細想,再下一瞬,他已陷入一片黑暗,完全不省人事。

    …(:…(:…(:

    午覺醒來,夏蒂兒被老管家拉到客房去,站在躺著一名披著長髮的俊俏男子床前,她張大了嘴,呆愣好久。

    床上的男人睡得很熟,看樣子是被下過藥。

    「M……Moon?!」柔細的嗓音瞬間拔高走調。

    「是的。」老管家微微點頭。

    「管家!你跟爸爸怎麼那麼瘋狂?我跟雪琳說的話只是鬧著玩的,你們怎麼就真的把人抓來了?」夏蒂兒又急又氣,但仍不忘壓低嗓音,就怕吵醒了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客人。

    「小姐,這是老爺的一番心意。」老管家直挺挺地站在她身邊,眼皮沒有一絲眨動。

    「心意?我……我的天,綁人是犯法的耶!」她差點被提起的一口氣梗到。

    「小姐請放心,這點小事對老爺不會構成任何困擾。」老管家蒼老持重的嗓音,隱隱浮出一抹驕傲的口吻。

    「你、你跟爸真是……那也沒必要在人家脖子綁上一朵蝴、蝴蝶結啊……」夏蒂兒抖著手,指著男人頸際好幾秒後,極度虛弱地低頭掩面。

    想到床上那個男人被送來她面前時,活像一隻被打扮過的寵物狗,她就覺得替幼稚的老爸感到萬分羞慚,怎麼也笑不出來。

    要是床上那個還在昏迷的男人有知的話,恐怕會直接一頭撞死給他們看吧!

    唔……雖然說男人俊秀的五官配上粉紅色的蝴蝶結,還真是美得相得益彰……

    「老爺說,這是他給你的驚喜。」老管家恭敬地有問必答。

    「我受到的是驚嚇啦!太瘋狂,真是太瘋狂了!老爸怎麼真的把人給綁來了?」她無肋地仰起頭,對著天花板喃喃說道,沒注意到床上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呻吟。

    「為了小姐,老爺任何事都能做到。」老管家忠心地幫大主子說話。

    「真是夠了!你也脫不了關係,老管家!我知道是你偷聽壁角,把我跟雪琳說的話告訴老爸的。」夏蒂兒走到床邊,仔細觀察男人的頸子,伸出雙手,輕輕解開那枚可笑的蝴蝶結。

    「小姐,客人醒了。」管家眼尖地看到男人的眼皮動了動,開口提醒女孩。

    「醒了?」夏蒂兒細細驚呼一聲,迅速低頭,剛好對上一雙黑黝如深潭的眼眸。

    那對黑色眼眸雖然直直對著她,但眼眸的主人似乎還沒完全清醒,迷迷濛濛的眼神讓她的心臟劇烈一跳。

    「哦喔!百聞不如一見,Moon的眼睛真的有電,真的會迷惑人心啊!」她一時失神,張大眼著迷地低喃。

    「小姐,咳!」老人斜眼瞥了女孩一眼,自然地抬手掩唇低咳一聲,暗示她注意自己的形象。

    女孩很快清醒過來,一手捂著心跳得飛急的胸口,對著床上的男人換上一張殷勤的臉色,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好燦爛。

    「Moon先生,你醒了?要不要喝水?還是要吃點什麼?有什麼需要可以儘管說。」

    趁著男人緩緩坐起,夏蒂兒迅速抽走掉落到他身後的緞帶,並飛快向後退了一步。

    Moon隨意撩開遮住視線的長髮,揉著後腦,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笑得像個小白癡的女孩,及女孩身後面無表情的老人。

    他看到女孩藏到身後的一截緞帶時,眼瞳瞬間閃過一簇火花。

    「是你綁我來的?」他對女孩挑挑眉。

    如果沒弄錯,他記得自己是在演唱會中被綁架了,但眼前詭異的狀況卻讓他十分迷惑。

    一般來說,被擄的肉票會受到綁匪的上等貴賓式對待嗎?他身上不但沒有任何繩索縛綁,還被安置在舒適柔軟的大床上。

    「是咱們老……」老人回答,幾乎看不到唇上的白胡有任何抖動的痕跡。

    「對!是我綁你來的!」女孩突然插嘴,硬是打斷老管家的回答。

    老管家轉頭對她挑挑眉。「小姐,明明是……」

    「管家,你去準備一些餐點給月先生,還有,也幫我跟雪琳準備一份,好嗎?我餓了。」她迅速把想要開口的老人推向門邊。

    「小姐?」老人固執地站在門口,不肯再移動半步。

    「唉呀,不管怎麼說,老爸是為了我才這麼做的,我不想再把老爸拖下水。有事的話,我自己扛就好。」她壓低嗓音急急說道,雙手不斷推著他。

    老管家低頭淡淡地看她一眼,接著微微彎腰,服從地退出房門外。

    趁著女孩跟老人在門口拉扯時,Moon不動聲色地把房間周遭巡查了一遍,發現房內幾乎沒有一件可以當成武器的東西。

    看向窗外,樓下正巧經過數名神情謹慎的巡視者,顯示這棟房子正被人嚴密地守衛著。

    他若有所思地轉回頭看向那名嬌小甜美的女孩。

    「你膽子真大,敢與我單獨共處一室,不怕我傷害你?」

    「你會傷害女孩子?」夏蒂兒天真地歪頭問道。

    「不會。」他搖頭。

    「那我有什麼好怕呢?」她露出小甜甜式的笑容。

    「你對我還真放心。」唇角微微一抽。

    這女孩,該不會腦筋有問題吧?

    「那當然,月先生是全世界最溫柔的紳士。」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突然有種想歎氣的衝動。

    看樣子,這女孩不是笨,而是一朵被過度保護、不知險惡的溫室小花。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蒂兒。」得到他的注意,她快樂地自我介紹。

    「小鹿?還是習慣要每個人都叫你親愛的?」他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不是英文字Deer,也不是Dear,是花蒂的蒂。」她不以為意地笑一笑,早已習慣她的名字被人調侃。

    「請問蒂兒小姐,你綁我來這裏有什麼用意?」他小心地揉著頸,長指沒入發根裏,數著頭皮上的腫包,越數越心驚。

    一個、兩個、三個……怎麼這麼多腫包?難怪他覺得頭脹得快裂了。

    「我……呃……」她無意識地卷著手中的緞帶,想著要怎麼開口,對他提出荒謬的要求。

    「快說!」摸到好幾個腫包,再看到她手中的緞帶,Moon的語氣突然一沉。

    「呃……我只是想聽你唱歌。」她被他陰沈的表情嚇到。

    媒體對他的描述,都說他是溫和、開朗、好脾氣的人,從沒想過他會有這種駭人的表情。

    他抬頭,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好一會兒後,才緩緩地用溫和的語氣輕聲回答,仿佛他面對的是一名鬧脾氣的小孩子。

    「我可以送你唱片,或是幫你簽名,不然也可以給你演唱會的門票。雖然這次巡迴演唱會已經結束,不過一個月後還有一場比較小型的晚會。」

    「我不要簽名,也不要門票,我只想聽你親口唱歌給我聽。」她搖搖頭。

    「專門為你唱歌?」他眯起眼。

    「對。」她重重地點頭。

    他感覺後腦和頸際傳來一波波的疼痛,再想到原本演唱會結束後,就是他期盼許久的休假,卻因這個任性女孩的綁架行動而泡湯,他就覺得萬分惱怒。

    「你只是要聽我唱歌,就用這種荒謬的方法把我給綁來?」

    「真是很不好意思,我爸……呃……我把你給綁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唱過歌給我聽,我馬上就會放你回去。」她拍胸脯用力保證。

    「當著眾人的面前把我綁走,你不怕這樁綁架案已經震驚所有人?你沒想過這個後果有多可怕?」他額際的青筋隱隱浮現。

    搞不好他家那三個兄弟們已經接到消息了,到時看她一個小女孩要怎麼收拾這場風波?

    「唔,我是有點小擔心啦!不過管家說沒事,應該就沒事,我爸爸很有辦法的。」蒂兒先是淡淡憂慮地咬著食指指頭,接著她甩甩頭,萬事放心地拍拍胸口。

    他眯眼瞪住她,不知該罵她不知天高地厚,還是恥笑她天真過了頭,一時之間竟然擠不出話來。

    「怎麼樣?等你休息一下,就唱歌給我聽吧?」她滿心期待,笑咪咪地看著他。

    Moon柔柔地對她一笑,讓她以為她的夢想就要成真,胸口一陣撲通亂跳。

    哪知,下一秒鐘,他輕輕從齒縫中吐出冷冰冰的三個字——

    「你、作、夢!」

    他臉上的笑容未褪,仿佛說出的不是傷人的拒絕話。

    夏蒂兒一愣,鵝蛋形的漂亮小臉慢慢垮了下來,咬著唇,似乎因他斷然的拒絕感到無比的失望及難堪。

    「你真的不願意唱歌給我聽?」蒂兒嘟著唇,大眼泛出些微水氣。

    「叫我唱我就唱,那多沒個性?所以,免談!」Moon眼一眯,很爽快地別過頭去。

    「真的沒得談?」嗚嗚~~

    「免、談!」哼哼!

    從眼尾看到夏蒂兒下垂的唇角,和一臉無可奈何的模樣,他的心裏湧進一股莫名的爽快感覺。

    「你明明不是這種不近人情的人啊!」奇怪,他跟電視上斯文親和、從來不擺大牌架子的模樣,一點兒也不相同。

    「我的確很久沒有這樣不近人情地拒絕別人了。」他從鼻孔很不文雅地哼了一聲。

    為了維持萬人迷的巨星形象,他不知已經在眾人面前戴了多久虛假的面具,假扮親和友善的高尚表情,就算有什麼不如意,臉上永遠都掛著迷人的微笑,幾乎忘了如何表達真實的喜怒情緒了。

    然而,她的綁架行為,真的惹惱了他。他要再不反抗,所有人都誤以為他軟嫩到好欺負了。

    「拜託啦!你只要唱幾首歌給我聽,你就可以回家了呀!」她不死心地繼續說服他。

    「你他媽的夠了!只為了聽我唱歌,就把我從演唱會上綁走?要聽我唱歌?你想得美!老子說免談,就是免談!」他突然抓狂地吼她,吼完後,舒爽地順了一口氣。哼哼,他的表現可以更差勁一點的。

    他的粗魯言語嚇得她一愣。

    「你……真的是MOON?」老爸沒抓錯人吧?

    「你說呢?」他嘲諷地對她撇唇。

    她搔搔頭,臉蛋皺成一團,突然對眼前這個人感到極端的不確定。

    「還有,別再給我看到那條緞帶,別以為我不知道它是做什麼用的!」他的眼神變得好兇狠。

    夏蒂兒脹紅臉,倒吸一口氣,握著緞帶,手忙腳亂地將之藏回身後去。

    Moon一臉得意,不馴地昂起頭,用鼻孔瞪她,完全找不到一絲在鏡頭前迷倒無數歌迷的優雅身影。

    在房門口偷看的老管家,撇了撇唇上的白胡。

    「哇!綁匪沒綁匪的氣勢,肉票沒肉票的自覺,玩家家酒嗎?」老管家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不過,他很確定這男人不會傷害小姐。

    「小姐的點心時間快到了,今天該準備什麼呢?」老人放下心來,這才轉身去準備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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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30: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唉,雪琳,怎麼辦?Moon不肯唱歌給我聽。」夏蒂兒對著冒煙的茶杯歎氣。

    「那就放他回去啊!」雪琳的雙眼專注地對蛋糕盤掃了一圈後,拈起一顆甜漬櫻桃,放入口中。

    「不行!他說回去後,一定會報警把綁架他的主使者抓走。我怎能讓他抓我老爸?我根本不敢放他走呀!萬一他真的對老爸不利怎麼辦?」

    「真奇怪,一般被綁架的人都會跟綁匪千保證萬保證,說回去後絕對不會報警報復,甚至不會記住綁匪的樣子什麼的,以求能夠保命,沒想到他反而大膽地要脅你?!」雪琳吮了一下手指。

    「是啊……」夏蒂兒苦惱地又歎了一聲。如果他不開口威脅,也許她馬上就要人放他回去了也說不定呀!

    「他人現在在哪里?」擦擦手後,雪琳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兩個多小時前,門口的守衛說他出去逛逛了。」蒂兒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

    「出去逛逛?你家肉票還能自由行動的啊?」雪琳張大眼。

    「他適應得滿好的,好像很喜歡島上的生活,早上還跟管家要了幾本書去看。」蒂兒聳聳肩。

    「啊?這麼享受?」雪琳不可思議地輕嚷出聲。

    「小姐們,在談論我嗎?」門口出現一名長發散揚的俊逸男子,緩緩踱進來跟她們打招呼。

    「他……他就是Moon?」雪琳的心臟撲通一跳。

    他本人簡直帥到讓人無法下流口水,難怪蒂兒對他充滿了無盡的遐想。

    「你回來啦?」夏蒂兒快樂地從地板一躍而起迎向他。

    「這島真小,繞著海邊逛一圈,走著、走著就逛完了。」

    出大門後,雷烈月沿著海邊一路走,本想說也許可以遇到其他人,到時再試著求救離開。沒想到,只經過一個小碼頭,就又回到了這棟房子的大門。

    這表示,這個小島是座私人島嶼。看樣子,他若想離開的話,只能等人家主動放行了。

    「是啊!這裏是利利亞島,對外出入除了船就只能靠直升機,不過我家的船剛剛送修,直升機也被我老爸召回,所以……」蒂兒對他眨眨眼。

    「你怎麼不早講?」害他白費兩個多小時的體力後,才發現這個事實。

    「你又沒問我,我以為你想要親自認識一下環境。」夏蒂兒聳聳肩,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你笑什麼?」雷烈月看到她眼中的那抹笑,心頭一陣不爽,覺得自己被她耍了一記。

    「我從沒見過你這麼……人性化的樣子。在電視中的你,既遙遠又完美,溫和親切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雖然如此,但雷烈月此刻狼狽的樣子,還是讓夏蒂兒的胸口忍不住一陣蕩漾。

    「你沒見過的樣子可多了。」雷烈月咕噥了一句。

    他撥了撥打結的亂髮,再看看蒂兒的俏麗馬尾,突然,他伸手一把將蒂兒的小腦袋抱進懷裏。

    蒂兒的臉毫無防備地撞進一個結實暖熱的胸膛,鼻尖頓時充滿略潮的海鹽味及一股好聞的男性味道。一時之間,她全身僵住,不知所措,直到頭皮傳來一絲疼痛,她才回過神,脹紅著臉,迅速跳離他的胸口。

    一哇啊——你扯我的頭髮做什麼?」她捂住滿頭垂散下來的發絲。

    「你這條橡皮筋借我綁頭髮。」他亮了一下奪取來的發圈,將長髮用手指梳了幾下後,隨意地在腦後紮起。

    「你要的話,我可以另外拿給你,幹麼直接從我頭上借?你把橡皮筋拿去用了,我怎麼辦?」她嘟起唇,嬌嗔不已,蓬蓬的亂髮將她的臉蛋襯得更加可愛。

    「你的頭髮比我短,抓一抓就好了。」他隨地盤腿坐下,果真伸出大手在她頭頂摸揉兩下。

    「不要亂揉!」她氣呼呼地閃開。

    雪琳睜著大眼,一臉有趣地看著打打鬧鬧的兩人。他們兩人的肢體動作,實在親昵得不像綁匪與肉票。

    「你……原本是想偷跑嗎?」夏蒂兒歪著頭,小心翼翼地詢問。

    「是啊,可惜我不會游泳。」他沒好氣地睨她一眼。

    「你只要答應唱歌給我聽,我馬上就叫人把你送出島。」她跪坐在他身邊,第無數次地跟他談條件。

    「如果我偏不唱呢?」Moon斜睨她一眼。

    她先是嘟起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眸跟著失望地垂下。十秒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又抬頭看他,眸中瞬間激竄過一抹像是挑戰的光亮。

    「那……來喝茶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什麼都沒有,就是時間多。」她淡淡一笑,狀似無所謂地低頭,開始挑指甲。

    「蒂兒……」雪琳不可思議地看向好友。她竟然不知道,一向甜蜜可人的蒂兒,也會有如此嬌蠻的一面。

    「你!」他扭過頭來死死瞪住蒂兒,眸子猛然一暗。

    「你想喝什麼茶?伯爵茶好不好?我們老管家選的茶好喝得沒話說唷!」夏蒂兒提起瓷壺,故意地對他搖了搖。

    雪琳張大眼,畏怯地聽著男人的磨牙聲。

    天啊!原來,形象最完美的天王巨星也會咬牙抓狂!

    「蒂兒,我……我回房去了。」雪琳站起來,聰明地選擇退出戰場。

    沒人理她,只有兩頭牛正在噴著氣,用眼神互相死瞪著。

    雪琳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這兩人似乎都挑起對方最惡劣的一面,這場戰爭,可有得打了。

    綁匪與肉票,陷入了艱苦的意志之戰。

    可是,艱苦的不是當事人,而是強迫聽著相同對話一再被重複的旁觀者。

    「Moon先生,唱歌給我聽,我就放你走。」

    「想得美!」

    「只是唱歌而已,有什麼難的?」

    「不唱就是不唱!」

    「反正現在沒船又沒飛機,我就算想放你走也無能為力。既然閑著也是閑著,你就當在消磨時間嘛!」

    「不要!」

    「我家有豪華KTV視聽設備,效果很贊哦!」

    「誰理你!」他很酷地對她哼了一聲。

    嫌他這幾年唱得還不夠多嗎?

    打發時間的休閒活動,什麼都可以,就是不可能要他拿唱歌當消遣。

    「哦——難道你害羞啊?」夏蒂兒執意要鬧他到底,故意把腦袋偏到他眼前。

    他陰沈地瞪住她。

    她無辜地瞅著他。

    兩人用眼神廝殺了好久,最後,還是夏蒂兒輕歎,滿臉失望地退後一步。

    「好嘛!我叫我老爸派人來送你出島就是了,不過你要保證不能報警,也不能找我們麻煩,我才能放你走。」

    她扮起良心發現的綁匪,但是,身為綁匪,該交代的話她也沒少說,免得拖累她老爸。

    「不可能。」Moon雙手交枕在腦後,一臉涼涼地看著天花板。

    這已經是第N次的對話了,講到最後,還是落入同樣的僵局。

    她的要求沒改過,他也像是跟她鬥嘴鬥出樂趣,每次的拒絕也沒變過。

    「Moon先生,這樣我們要怎麼談判下去?」蒂兒嘟唇皺眉。

    「雷烈月。」他的嘴巴很自動地糾正她對他的稱呼,講完之後卻馬上後悔。

    怪了!他幹麼告訴她本名?要是她找上雷家,驚動他家的老奶奶,那就糟了。

    「什麼?」看見他瞬間僵住的表情,她也跟著愣了一下。

    「沒聽清楚就算了,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他飛快回答,祈禱她的耳朵突然失靈。

    「雷……烈月?」她偏頭「咦」了一聲,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

    他喪氣地垂下頭。

    她還是聽見了。

    「你呢?你只告訴我你叫蒂兒,總不可能姓蒂名兒吧?」好吧,沒關係,讓他知道她的姓名後,不怕以後找不到這個小綁匪。

    「我叫夏蒂兒。」她心無城府地照實回答。

    「夏……蒂兒……」唔,她的名字出乎意料的好聽。

    他的唇柔柔地咀嚼著她的名字,讓她的臉蛋莫名發熱。

    「你那位朋友呢?怎麼不見人了?」雷烈月突然想起另一位跟蒂兒很「馬吉」的長髮女孩。

    「哦,雪琳呀?她清晨的時候就已經走了。」

    「走了?她怎麼離開的?」他一愣。

    「坐船呀!」她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坐船?你不是說現在這個島上沒有任何可以離開島的交通工具?你騙我?」他忽地翻起身面對她。

    清晨?他那時睡得像頭死豬,根本不知道離開這座鳥孤島的大好機會已經與他擦身而過。

    「我才沒騙你,島上的確沒有船。雪琳是清晨時被從她家開來的船接走的。」

    他一聽,渾身無力地躺到地板上,完全不想看見那個隱瞞不報的可惡小綁匪頭。

    「唉呀,午茶時間到了,我去叫人準備,我們來喝茶吧!」夏蒂兒高興地起身離開,沒有理會他明顯委頓的神色。

    雷烈月偏頭看著落地窗外,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其實這座島的環境很不錯,景致宜人、步調悠閒,這裏的人對他不但完全沒惡意,該有的招待也一樣都不少。只要假裝沒看到那些裝備齊全的守衛,再棒的度假聖地也不過如此。

    除了一開始無妄地遭到一些皮肉之痛外,他覺得自己好像賺到了一個夢想已久的假期——沒有通告、沒有宣傳、沒有採訪、沒有一堆人跟前跟後,像瘋子似地呼擁尖叫。

    「好久沒有過這種平凡人的生活了。」他歎了一聲,隱含著無限的輕鬆與滿足。

    閉起眼,聽著窗外錯落起伏的蟬鳴,他想起小時候和哥哥們及妹妹在雷家祖宅外的田地裏笑鬧打架,放肆地滾了一身泥。快樂的回憶裏,似乎隱約還能聽到童語、聞到泥味。

    唇邊漾起一抹笑,思緒漸漸飄到窗外,乘著金色的陽光,墜入帶著海鹽味的香暖夢境裏。

    好久沒這麼清靜地入眠了……

    當他沉沉墜人夢鄉時,老管家緩緩地從回廊角落裏踱出來。

    「雷烈月?唔……」老先生一手搔著下巴,一面凝著嚴肅的老臉,努力思索著這個熟悉的名字。

    不管,先打電話給老爺好了。

    老管家照例閃進某問房的更衣室中打電話。

    「喂,老爺,我聽見那位客人說他姓雷,叫雷烈月……是啊,老爺,我也是覺得很耳熟……」

    ……(:……(:……(:

    「雷烈月……」女孩的嗓音軟軟地響起。

    「嗯?」磁性的男中音回應。

    「雷……烈月……」

    「什麼事?」

    「雷……烈……月……」

    「……」

    「雷烈……月……雷烈月……」軟軟的嗓音持續叫喚。

    男聲沉默半晌,再開口時,已換上輕柔到令人發毛的低沉嗓立—

    「再叫我的名字,我就扭斷你的脖子。」他的語調,充滿一股說到做到的強烈殺氣。

    「啊?對不起!」夏蒂兒捂住唇,這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大聲念出他的名字。

    「做什麼一直反覆念誦我的名字?」雷烈月放下手中的書本,不耐煩地瞅著她。

    「我只是覺得……唉呀,沒什麼啦!大概我神經過敏,可能你的名字跟我小時候哪個同學的名字很像,所以我覺得很耳熟。」她嘿嘿傻笑。

    「你小時候在哪里長大的?」他好奇地挑眉。

    「臺灣。」

    「臺灣?你今年幾歲?」

    「我二十了。」

    雷烈月淡淡一笑。「我的老家也在臺灣,不過我跟你不可能是同學,我們整整差了六歲。」

    「六歲?原來你真的已經二十六歲了?!保養得真好,很多人都不相信你已經二十六歲,還以為是媒體誤傳呢!」她驚訝地低呼一聲。

    雷烈月皺起眉,臉上露出不高興的表情。

    「真是怪了,我怎麼會告訴你這麼多?」他懊惱地轉過身去。

    「因為我天真可愛?」她轉到他面前裝可愛,並用食指在雙頰壓出酒窩。

    雷烈月冷冷瞪她。

    「這樣你會有一點想唱歌給我聽了嗎?」她笑得有點欠扁。

    她的話提醒了他目前身不由己的處境,垂眸想了一會兒,再抬起時,眼中隱含一抹捉弄的狡光。

    「你過來。」他微揚嘴角,露出溫和的笑容對她勾勾手。

    「什麼事?」她笑咪咪地湊過去,對他完全沒有防備。

    他大掌一伸,箍住她柔細的腰際用力一扯,將她整個身子密密實實地攬進他的懷裏。

    「哇啊——你做什麼?唔——」

    她尖叫一聲,還來不及反應,就驚恐地看到他一顆大頭朝她俯下,再一秒,她竟發現自己的唇被兩辦又涼又軟的不明物體給封住。

    「轟」的一聲,夏蒂兒覺得腦袋裏仿佛有枚原子彈爆炸了。

    他……他他他……

    他……他吻了她?!

    她頭暈腦脹,無法做出任何反應,覺得整個身子都癱成泥了。

    尤其是心臟……一股奇異的疼痛感從胸口迅速蔓延開。

    她察覺到他用舌撬開了她的唇,放肆而狂野地卷纏住她的舌。

    「啊……你……唔——」她慌亂地想退後,並拚命嘗試說話,卻被他更猛烈、更深入的唇舌吮探給完全堵住。

    她胸腔裏的心律開始嚴重亂跳,肺部也因氧氣量大減而窒痛到快要炸開。

    就在她快要暈眩時,他突然放開了她的唇。

    「笨蛋,親吻的時候記得換氣。」雷烈月抱著她,語調流露出一抹訕笑。

    雖然口中嘲弄她,但他的內心正驚駭於自己的失控。只是看著她迷醉在親吻中的神情,竟會讓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也跟著亂了。

    「我又沒跟人親吻過。」她虛弱地抗議。

    「這是你的初吻?」雷烈月低頭看她,眼底有絲難解的情緒。

    「你幹麼突然吻我?」她害羞地捂著唇。

    她白皙的臉蛋透出漂亮的酡紅色澤,差點讓他把持不住,想低頭再吻她一回。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扶起她的身子,確定她能自己站穩後就遠遠退開,眼眸冷淡地瞟了她一眼,仿佛不想再碰到她一下。

    「我是要告訴你,比你漂亮可愛的女孩,我見得多了。你並不是最可愛的,所以別以為你裝裝可愛,我就會動心。」

    「喔……然後呢?」夏蒂兒茫然地對他眨眨眼,小手揪著胸口,覺得胸口偏左的心臟位置正在隱隱作痛。

    「別妄想用那張可愛無辜的臉來博取我的好感,我說過,不唱就是不唱。」他繼續維持譏誚的口吻,雙手環在胸前。

    她仍舊怔怔地對他眨眼。

    他的意思是說,他吻過更多比她可愛、比她漂亮的人嗎?

    他有名有錢,是無數歌迷擁戴的巨星,那又帥又迷人的外表,當然會為他贏得不少各色佳麗的青睞。

    但是,在他吻了她之後說這些話,好像在嘲笑她對他的妄想、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是嗎?」胸口這股痛感好奇怪,不像是發作時的痛楚,也不是剛剛被吻時那種奇異的感覺,而是另一種……另一種來自更深處的抽痛……

    怪了、怪了,她在心痛什麼?她只是想聽他開口唱歌而已,並不想與他有太多的接觸啊!

    她得快快收心,這種感覺太要不得了,她不能放任這種怪異的情緒繼續蔓延。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的不適後,誇張地扮出一副看到偶像變豬哥的震驚模樣。

    「聽說演藝圈的男人胃口都比較大,看來果然是真的。」

    見她小臉愀然變得粉白,像是隨時要委頓倒地的模樣,雷烈月心裏微微一驚,正要上前扶她一把,卻被她的話氣得收回手。

    「你在說什麼?」這丫頭是裝傻曲解他的話,還是真不懂他的諷刺?

    「嗚嗚,你讓我對所有的偶像巨星感到幻滅……」她幽幽地捧著臉,含淚用力搖頭。

    雷烈月很狠咬牙,突然好想把這個笨娃捶成一團面目全非的肉醬,讓她這個小綁匪先被滅口!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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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30: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雷家祖宅。

    一個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斂起全身習於逞勇鬥狠的氣焰,穿著西裝,謙卑地站在雷家老太大面前彎著腰。

    只是,他偶爾會忍不住癢,伸手在脖子和背後抓一抓,而力求嚴肅的形象也因此破功。

    其他雷家人則分站在老太大左右,警戒地瞪著眼前這名自稱姓夏、長得像個黑社會老大的男人。

    雖然他強調,他已經不當老大很久了,還叫那群黑衣油頭的屬下們全待在大門五十公尺外,但雷家眾人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擺出這種陣仗,誰相信這些人不是混黑社會的?

    為了取信于他們,夏老大拿出名片,一一遞給眾人,證明說他是個正正當當的生意人,經營合法事業,不是混黑道的。

    仔細一看,只見名片上印了一堆XX夜總會董事長、○○大酒家股東什麼的頭銜,最大的頭銜是個連鎖店店址遍佈海內外的什麼娛樂事業集團總裁,看得眾人額頭冷汗直流,戒意更深。

    「夏老大……呃,夏先生,好久不見。來,坐呀,別站著。」老太太倒是不以為意,仍舊笑咪咪地熱情打招呼。

    「我父親去世後,就一直沒來給老太大請安,真是抱歉。」夏老大依然站在原地彎著腰。

    見到對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老太大心中有了底,溫和一笑後,開門見山地說話。

    「當年雷家曾經受過夏家的照顧,我們雷家不會忘恩。如果有事需要我們雷家幫忙的話,請夏先生儘管開口。」

    「我……我來是想請老太太原諒,並且成全一件事。」夏老大一聽,腰彎得更低了。

    「是什麼事呀?」

    「呃……是這樣啦!前幾天我抓了一個唱歌的,讓他陪我女兒解悶,沒想到昨天才知道,那個人是您的孫子。」

    「唱歌的?請問你說的是誰呀?」

    老太大聽得滿頭霧水,身旁三個孫子的臉色卻倏地一變,緊張地盯著夏老大,不約而同地猜測著,在演唱會中失蹤後就遍尋不著的烈月,可能就是被他給綁走的。

    「您孫子不是叫雷烈月嗎?」夏老大皺起濃粗的眉毛。

    「是啊,不過烈月他很久沒回來了。」

    「沒錯啦!您那孫子可了不得,現在是國際知名的大歌星呢!雖然他長得不男不女……啊……不是,是長得又俊又正,此女人還女人……呃……也不是啦……反正,就是俊到連我女兒都煞到了。」

    夏老大拚命抓頭,講得滿頭熱汗,只覺得越描越黑。

    另一方面,三個雷家兄弟也聽得渾身冷汗,一直想知道烈月目前到底是生是死?還有,他們抓走烈月,究竟有什麼用意?

    「哦。」老太太聽得糊塗,還是很不確定對方所講的人,是否真的就是烈月那孩子。但看他講得辛苦,她也只好胡亂地點點頭,佯裝明白。

    「完蛋了!東窗事發。」雷烈雲低頭撫額,對臉色發白的兄弟們無聲低喃。

    烈日和烈風沒有出聲,只虛弱地回了他一眼。

    「不知道老太大還記不記得,當年老太太想讓我家女兒跟您孫子結親家時,被我父親拒絕了。因為我們擔心丫頭她……命不長,所以沒答應老太太。」

    「唉呀,我記起來了!」老太太想了會兒,而後高興地拍了一下腿。「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時我還失望了好久。我記得你家那丫頭長得粉嫩逗人,可惜身子不好。她現在還好吧?」

    「託福,丫頭現在還不錯。今年已經二十歲了。」

    「時間過得好快呀!當年還只是個小不點兒娃娃,現在都已經二十了。」

    「是。呃……老太太,我今天來……呃……是想請老太太讓您的孫子在我女兒身邊作客一段時間。我女兒的心臟……老太太是知道的。她想聽您的孫子唱歌,我這個做爸爸的,無論如何都要完成她的願望。我……我只希望我這女兒能活得快樂,就怕她有什麼遺憾,我會……請老太太原諒我身為孩子爸爸的私心……嗚嗚嗚……」

    原本長相兇猛的男人鼻頭突然一紅,下一秒就嘩啦嘩啦地哭了起來,也不管今天身上穿著上好的西裝衣料,抬起手臂就朝袖子上抹淚、抹鼻涕。

    雷家人面面相覷,老太太則是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仔細深思著。

    「夏先生,別激動。你說,我家烈月現在在您府上?」老太太沉穩地開口。

    「是,很抱歉,我們是用……呃……有點強迫的手段,請雷公子到夏家的度假小島上作客。不過,請老太太放心,我們將雷烈月先生奉為上賓款待,絕對沒有讓他受到一絲傷害。」夏老大吸了吸鼻子,靦腆地抓了抓頭,強力保證著。

    找尋烈月已經一段時間,且一直不敢告訴長輩們的雷家三兄弟,明白了烈月目前安然無恙後,全都放鬆地籲了一口氣,卻沒人注意到老太太對他們投去深思的一瞥。

    「我們知道了。既然夏家丫頭喜歡我家烈月,那就讓烈月在你那兒住一段時間,讓他們兩個培養一下感情也不錯。」看向這個性情真率的夏老大,老太太呵呵笑了起來。

    「謝謝老太太、謝謝老太太!過一段時間,我一定會將孫少爺完整無缺地送回來!」夏老大感激涕零不斷地彎腰鞠躬。

    寒喧了好一會兒俊,夏老大才滿心歡喜地告辭離去。

    「媽,兒孫自有兒孫福,怎麼每個孩子的婚事,媽都要插上一手?」雷老太太的二兒子,也就是烈雲、烈月、烈華的爸爸雷肅澤無奈地開口。

    「我只是安慰一個傷心的爸爸。夏家當年已經很明白地說了,那丫頭可能活不長,所以不打算讓丫頭嫁人。我只是讓烈月去做做好事,完成人家女孩的心願,反正只是唱唱歌嘛!」老太大不以為意地揮揮手,接著看向烈日、烈雲、烈風三兄弟時,原本慈藹的表情忽然一沉。

    「倒是你們三個,從夏先生提到烈月以後,你們就像被蟲子附了身,毛毛躁躁的,一副渾身不對勁的樣子。怎麼了?」

    三兄弟一驚,動作一致地低下頭。

    雷家這個太上皇奶奶雖然已經不管事,但是當年憑著一個女人家打下雷家半壁江山的精明氣勢還在,一發起威來,仍然沒人敢頂撞。

    「呃,奶奶……」老二雷烈雲輕咳一聲,暗使眼色叫兄弟快開口幫腔。

    「烈月他……其實……呃……」烈風勉強地開口說了幾個字,就飛快地拉拉老大烈日的袖子。

    雷老太太將三個反應怪異的孫子一個一個看過去,最後,銳犀的眼眸定在烈日的臉上,淡淡地挑眉。

    「有事瞞我?」

    烈日硬著頭皮直視老太太的雙眼,考慮著該如何開口。

    「烈日,烈月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麼事?你們這些孩子,長得越大,怎麼越讓人擔心?」身為父親的雷肅澤也焦急地開口。

    「烈月沒做什麼壞事,只是前幾年跟人家組團唱歌,一不小心就唱紅了半邊天。他怕你們不能接受,所以一直沒敢說。」烈日連忙解釋。

    「你們三個一開始就知道了?」

    「烈日在考慮要不要簽約時曾經和我跟烈雲商量過,烈風是後來才知道的。」烈日硬著頭皮承認。

    「原來烈月當歌星去了啊,難怪剛剛夏先生說他是唱歌的。那很好啊,有什麼不能講的?」老太太不解地蹙眉。

    「呃……因為他的造型……比較……唔……中性。有一次,奶奶指著電視上說那個不男不女的Moon……就是他。」烈雲摸摸鼻子,絞盡腦汁地挑選比較不會害老人家中風的字眼。

    「咦?!」老太大跟雷肅澤驚得睜大了眼。

    「我的……天啊……」雷太太一聽自己的兒子就是那個長髮人妖,忍不住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頓時,整個雷家陷入一場驚天動地的尖叫混亂中。

    ……(:……(:……(:

    當夏蒂兒提議去水壩釣魚時,雷烈月無異議地跟著去了。

    他真的開始把這個軟禁他的小島當成了度假聖地,並逐漸愛上這種毫無壓力的生活。

    到達目的地時,他才知道所謂的水壩,其實是人工挖掘而成的大型水塘。

    由海邊將海水引進池中,經過淡水化、淨化的過程後,供應給島上一切生活飲用所需。

    要買下一座小島,錢不是太大的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在買下島後,必須再投入更可觀的金錢,將小島改造成可以住人的環境。淡水設施就是其中最不能少的一項。

    因此,夏家要不是錢多到無處花,就是對這個女孩疼到骨子裏。

    「你在看我呀?你可以再靠近一點。」夏蒂兒捉到他一直凝睇她的視線後,調皮地對雷烈月勾勾手。

    雷烈月無動於哀地轉開頭。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漂亮?」夏蒂兒不甘寂寞,繼續想引他開口。

    雷烈月淡淡地瞟她一眼,仍是沒說話。

    「你生為男人實在太可惜了。看看這頭又黑又亮的長髮、看看這雙又濃又翹的睫毛、看看這張漂亮的嘴……嘖,真是浪費啊……」她嘖嘖有聲地晃了晃小腦袋。

    他的額上微微冒出青筋。「長在我身上很浪費?」

    「我是說,這些優點都是女生最夢寐以求的耶!」

    「是嗎?」不跟她計較,吸氣。

    「你有考慮去變性嗎?」

    「……沒有。」再吸氣。

    「你比較喜歡當男人,還是當女人?」

    「……男人。」我吸吸吸!

    「那……你有男朋友嗎?」

    「……」啪!神經斷裂。

    「別瞪我,外面都這麼猜的。」她無辜地回望。

    「給我閉嘴!」他從齒縫吐出警告後,咬牙轉頭看向水面。

    再看著她,他很可能會直接推她下水,給水裏的魚兒免費吃到飽!

    「喔……那我閉嘴的話,你就會唱歌給我聽了嗎?」

    雷烈月渾身一僵,眯著眼回答——

    「不會!」

    忍住,他要忍住!真把她推下水喂魚的話,他可能一輩子也別想離開這座島了。

    「小氣!來,喝茶吧!」她若無其事地抱出保溫瓶和杯子。

    「你連出門都帶茶?」他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來。

    「老管家泡給我的,讓我裝在保溫瓶裏。喏,喝一點吧!」她殷勤地倒了一杯給他。

    雷烈月對著茶杯眯起眼。

    「怎麼了?不喜歡今天的茶?」

    「我比較喜歡喝咖啡。」他老實地說。

    小女生愛喝的花果茶,喝起來又酸又澀的,他已經喝到快吐了。

    「咖啡呀?我不喝咖啡的。」她遺憾地搖搖頭。

    「無所謂了。」他挑挑眉,無魚蝦也好地一口吞掉杯中的紅色液體。

    天色漸漸昏黃,夏蒂兒看看天空後,便開始收拾東西。

    「我們走吧!」

    「不釣了?一條魚都還沒上鉤過耶!」他指向空空如也的魚簍。

    「下回再來試試手氣吧!天快黑了,等一下起夜風會很涼的,我怕會感冒。」

    他看著她從布袋裏掏出一件羊毛薄外套,並迅速穿了起來。

    「你挺會照顧自己的嘛!」他笑睇著她。

    「沒辦法啊,為了讓自己活久一點,只好多加小心嘍!」她聳聳肩,拉上外套拉鏈。

    「活久一點?那跟感冒有什麼關係?」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也跟著動手收拾釣竿和用具。

    「我討厭感冒,感冒時都會難受到覺得自己快死掉了。」她嘟著嘴,彎腰從地上抓起布袋。

    「患感冒不容易死人的。」他對她的奇怪邏輯輕笑出聲。

    站起身後,他一手提起釣具,一手體貼地接過她身上的布包往肩上一掛,只讓她抱著那罐還沒喝完花茶的保溫瓶。

    「凡事總有例外。我怕死,所以我不要感冒。」她的眼神,透著他不太明瞭的執著。

    她的話,雖然可愛得令人發笑,但看到她眼裏那種顯得太過深邃而早熟的神情,他卻突然笑不出來。

    「愛惜自己,好好活著,是一件很好的事。」他輕輕點頭,肯定她成熟得令人微微心驚的生命觀。

    「是啊,能活著,真好。」她抬頭看向美麗的夕陽,深呼吸一口氣後,綻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雷烈月心神一動,忽然覺得夕陽下的她好美。

    嬌小而窈窕的身段,仿佛灑了一層金粉。那張清靈可愛的笑臉,襯著金色的光影,就像是不存在人世間的精靈……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纖細的肩膀,嚇了她好大一跳。

    「怎麼了?」她張著大眼,不解地仰頭望向他。

    「沒事。」他收回手,面無表情地向前走去。

    他真是釣魚釣到昏頭,怎麼會突然渾身發涼,覺得她快要離開了?

    一定是她那個感冒跟死亡的怪邏輯,影響了他的腦子。

    ……(:……(:……(:

    從第一天來到島上,雷烈月就發現夏家那個老管家,是十足十的壁角大師。

    只要一個不經意的轉頭,就會看到老先生他從容自在地從屋子轉角走過去,像是什麼都沒聽見。

    天知道他早已經聽人了多少的談話內容。

    如果沖到門口抓人,老先生他一定會像變魔術似地憑空消失。

    這也是為什麼夏蒂兒屢抓不著後,會自暴自棄地放任囂張的老管家聽壁角,讓他偷聽聽到爽的原因。

    「老先生,要聽就進來聽吧!」雷烈月捧著茶杯,無力地跟門口那道一動也不動的陰影說話。

    要不是老管家今天算錯角度,不小心讓自己的影於泄了底,他還沒機會大開眼界,親眼見到年紀一大把的老先生,可以為了偷聽而在壁角罰站那麼久。

    「咳!請問,雷先生需要什麼嗎?」老管家輕咳一聲,面無愧色地現身,走進房裏。

    「我曾跟你說過我姓雷?我怎麼不記得?」抓到他的話柄,雷烈月挑釁地對他揚揚眉。

    老管家面色不動如山,兩手交握垂在身前,眼觀鼻、鼻觀心,擺出最高段的陣式——裝聾。

    「管家,你又偷聽我們說話了?」夏蒂兒無奈地嘟起唇。

    「我只是在門外等候,看看小姐有什麼需要。」

    「每次都來這招。」夏蒂兒擺明瞭不相信。

    「如果小姐沒事的話,那我就退下了。」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次雖然被抓包,不過下回小心一點就是了。

    雷烈月看他退出房門後,立即無聲地跳起。

    「你……」

    「噓!」他示意她噤聲後,動作俐落地跑到門外。

    夏蒂兒覺得有趣,像是做小偷似的,也踮起腳跟,鬼鬼祟祟地跟著跑到門邊,才探出小腦袋,神情就突然一僵——

    「咦?人呢?」她呆愣地望著空無一人的走廊。

    「難道兩個人都有輕功還是魔術不成?」

    她對著空空的走廊喃喃自語,心頭頓覺空虛。

    「討厭!你們只顧自己玩,竟然丟下我一個人。」她嬌瞠地跺跺腳,無聊地轉回房裏。

    其實,老管家一走出房門,就立刻閃進隔壁房間去。

    雷烈月猜到了老管家的行動,因此,他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開隔壁房門沖進去,快狠准地「嘩」一聲打開更衣室的門。

    縮在更衣室中的老管家被嚇得不輕,兩隻老眼瞪得像銅板一樣大,撥手機的動作僵在半空中,像是沒料到雷烈月會找到他。

    雷烈月痞痞一笑,一手搭著門,雙眼盯著老管家手上那支通訊器。

    「哦,我還以為你們為了怕我向外界聯絡求援,這島上所有可以對外聯絡的電話,早就都被你們給藏起來了。原來,這裏還藏有一支電話啊?」雷烈月輕聲開口。

    老管家緩緩握起手機,想將手機藏起來。

    「不好意思,請借我用一用。」搭在門板上的大掌握成拳。

    老管家身軀一動也不動。

    「嗯?」警告的鼻音輕柔地響起。

    一雙老眼溜到雷烈月那只握得更加結實的拳頭,考慮了三秒後,一言不發地雙手奉上,乖乖交出手機。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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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30: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老管家目不斜視,直挺挺地站在角落,就差沒學木乃伊將兩手交叉在胸前擺著。

    雷烈月一面講著電話,一面抬眼看了看老管家,考慮著要不要叫他退下。

    老先生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陰影裏,看起來實在有些恐怖。

    「奶奶跟爸媽都知道你去當人妖的事了,我們三個兄弟被難得發脾氣的奶奶狠刮了一頓!」雷烈雲在電話另一頭唉唉叫。

    「……我只是為了造型,才把頭髮留長,不是去當人妖。」他的眉尾微微抽搐了一下。

    「隨便啦!反正東窗事發了。有個長得像黑社會的夏家老大,沒頭沒腦地闖進我們祖宅,對奶奶又是鞠躬又是請罪的,劈哩啪啦地就把你的事全都說出來,現在已經什麼都瞞不住了。」雷烈雲的語氣中,充滿大勢已去的味道。

    雷烈月煩惱地揉著太陽穴。

    真是太好了,這個夏家丫頭給他帶來的麻煩還真大。

    「奶奶跟爸媽他們……還好吧?」希望他們不會把他掃地出門。

    「爸爸是看不出有什麼異狀,但是對你的事絕口不提。至於奶奶跟媽媽,她們兩個人最近老是躲在房裏不出來。可能是傷心過度,無法面對這個事實。」

    雷烈月沒有回話。

    他瞞了這麼多年,就是擔心思想保守的長輩們,無法接受他男女莫辨的視覺系前衛造型。

    本來打算再過兩年就要自歌壇引退,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他們身邊。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終究紙包不住火,仍然被發現了。

    「哥,怎麼辦?」

    雷烈月深深歎出一口長氣。

    「回來面對現實啊!」

    「我現在被人控制行動,困在一座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島上,怎麼回去?」他沒好氣地回話。

    「哦,說到這個,奶奶曾經要夏老大轉告你,好好地在那邊住一段時間,陪陪人家夏家小姐。奶奶說,你這是做好事。」

    「什麼好事?那丫頭天天纏著要我唱歌,我快被她煩死了。還有,我的工作怎麼辦?我的團員夥伴跟經紀人一定找我找得快瘋了。」他怎麼覺得兄長的口氣不但不擔憂,還有點看戲的味道?

    「這你放心,我們已經都幫你打點好了。你被綁架的消息老早就已經被我們全面封鎖,而且,我們也告訴你的經紀人,說你不想被打擾,已經溜去度假了。」雷烈雲快樂地回答。

    「誰要你打點這種事?我不是度假,我是被綁架、被軟禁!快點派人找到我,把我帶回去!」雷烈月跳起來大吼。

    他兄弟的腦袋壞了?他被綁架,兄弟竟然還負責擺平消息?

    「好啦、好啦!沒事啦,陪人家小姐唱唱歌、解解悶嘛!祝你玩得愉快,回來後再好好跟奶奶和爸媽解釋吧!」

    喀啦!

    嘟——嘟——嘟——

    他瞪著斷訊的手機。

    「這是怎麼回事?」他陰沈地抬頭看向老管家。

    「哦,通訊斷了。」老管家的全身依然沒動,只有眼珠子向手機瞄了一下,然後又望回前方。

    「我當然知道。問題是它怎麼會在關鍵時刻斷掉?」他惱怒地說。

    「雷少爺,您的電話是被您的無情兄長切斷的。」老管家有問必答。

    雷烈月怒瞪著他,接著脫口低咒了幾句。

    陪人家小姐唱唱歌、解解悶?

    把他當成伴唱少爺啦?

    人家悶,他更悶!

    「唼!唱歌?免談!」他火大地將電話丟還給老管家後,拉開更衣室的門,氣衝衝地走出去。

    老管家接回手機後,照例打電話報告。

    「老爺,剛剛雷少爺打了一通電話回去報平安……」

    雷烈月原本以為,夏蒂兒極懂得照顧自己,應該是健康無虞的。

    沒想到,昨天她只是在海邊陪他多吹了一陣子的海風,今天早上就患了重感冒,病症來勢洶洶,嚴重到讓她下不了床,簡直把他嚇壞了。

    當夏蒂兒因感冒發燒而驚天動地地倒下時,他才明瞭,她所說的「因為怕死,所以討厭感冒」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夏蒂兒傘昏迷地躺在床上,微張著死白唇瓣拚命吸氣,似乎就要喘不過氣來。

    「她不是感冒嗎?怎麼像是氣喘發作?」

    雷烈月著急地在夏蒂兒床邊團團轉,看著她半昏迷地倒在床上,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令他抓抂。

    「小姐感冒時都會有這些症狀,很正常的。」

    「這叫正常?醫生呢?醫生怎麼還下來?」

    「醫生早就來了。」

    「在哪里?」

    「這裏。」老管家冷靜地指指自己的鼻尖。

    「別鬧了,快叫醫生!」雷烈月氣得想拔光老先生的白鬍子。

    「我就是。」老管家仰起下巴,驕傲地說。

    「你不是管家嗎?」

    「誰規定醫生不能當管家?」老管家掛起聽筒,煞有其事地幫夏蒂兒聽診,然後又叫人來量血壓。

    雷烈月瞪了半晌後,才勉強接受管家的新身分。

    「好,算你很!現在蒂兒怎麼樣了?她怎麼這麼痛苦?」

    「這是老毛病,也已經讓她吃了藥。若將症狀控制住,就沒什麼大礙了。」

    「到底是什麼毛病,讓她變成這麼嚴重?」雷烈月重重地蹙起眉。

    「小姐的心臟比較弱,感冒時的症狀,會比一般人來得嚴重。她這次的狀況還算輕微。」老管家給了他一個大驚小怪的表情。

    「這叫輕微?不斷量血壓、測心電圖,又召了直升機隨時待命,這不是緊急狀況嗎?」雷烈月的眼中浮起強烈的懷疑。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想不到這棟房子裏,竟然有這一間佈置得跟大醫院裏的加護病房一樣的房間,各式儀器應有盡有。

    除了老管家的專業醫療行為,其他來幫忙的仆傭們,幾乎就像是訓練有素的護理人員。

    「我是醫生,請相信我的判斷。這些只是預防萬一的例行事項。」老管家鎮靜地回答,雙眼專注地觀察心電圖表。

    雷烈月看著一個活潑調皮的女孩說倒就倒,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心裏不禁湧出一陣陣強烈的疼惜。

    她到底患了什麼病?

    「雷少爺請去休息吧,小姐由我來照顧就好了。」

    「休息個屁!她都病成這樣,我哪有心情去休息?」雷烈月低吼。

    老管家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床上傳來一陣囈語,雷烈月和管家雙雙回到床邊。

    「管……管家……」

    「小姐,我在這裏。」

    「我的、心臟……有點痛……」

    「沒事的,小姐已經吃了藥。等一下藥效發揮,小姐就會比較舒服了。」

    「我會好起來吧?」她急迫地想尋求他們的保證。

    「會的。」老管家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就好……」她一邊笑,一邊努力地喘息。

    「傻瓜,好好睡一覺,別胡思亂想。」雷烈月伸手摸摸她的臉,為手掌底下的熱度感到一絲憂慮。

    「別告訴我爸爸……他比我還更會胡思亂想……」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迷蒙,他猜是藥效開始發作了。

    「知道了,快睡。」雷烈月溫柔地撫了撫她因發燒而不自然紅潤的病容。

    「嗯……」她原本閉上眼了,不一會兒又馬上急切地睜開眼。「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雷烈月挑眉。

    「管家,雖然不能告訴爸爸說我病了,但是要記得幫我跟他說,我愛他哦!」她轉頭拉著管家的手叮嚀著。

    「我知道。」老管家的臉部有些崩動,眼角泛出一絲水光。

    「好了,你快睡覺了。」雷烈月開口催促她休息,很不喜歡她臉上出現那種像在交代遺言的表情。

    「嗯。」她乖巧地閉上眼,直到胸口的喘息漸漸平緩後,才安穩地墜入夢鄉。

    「我……我去幫小姐準備營養的餐點,等小姐醒了吃。」老管家的聲音似乎有點不穩。

    雷烈月點點頭,轉過身想去拿杯水放在她床頭,突然覺得衣服被扯住。

    他以為是衣服被床角勾到,一低頭,才發覺自己的衣擺被一隻不安的小手緊緊揪著。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與自己衣角糾纏的細白手指,伸出手想挪開她的手,卻訝異地摸到一團冰涼。

    「不是發燒嗎?手怎麼會這麼冰?」

    他蹙著眉在床邊坐下,將她的手從衣擺上拉開後,迅速用自己的大掌輕輕包覆住她的小手,希望能傳一點自己的熱度給她。

    老管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而後照例閃到隔壁房間,但恍惚間不小心開錯門,一閃就閃進廁所。

    怔怔地看著馬桶好一會兒後,管家才從懷裏掏出電話。

    「老爺,小姐說她愛你……嗚嗚嗚……我哭是因為我吃醋,嗚——」

    ……(:……(:……(:

    夏蒂兒坐在床沿,晃著光裸的雙足,將半顆對剖的香瓜啃得呼嚕作響,流得滿手甜汁。

    雷烈月則將長髮綁成了一條辮子垂在身後,交疊著修長雙腿,坐在窗邊一邊看書、一邊曬太陽。

    聽到她吃瓜的聲音,他將書放到腿上,抬起頭,好笑地看著她。

    她抬起手指吸吮的模樣,像極一隻肚子飽飽、心滿意足的小貓兒。

    「幹麼一直看著我?我的吃相很難看嗎?」她眨眨眼,舉著吮了一半的手指,不知該放下還是繼續舔乾淨。

    「那顆香瓜被你吃得像是人間少有的美味。」

    「真的很甜啊!」她格格笑著。

    感冒痊癒後,她的臉上透著的是一層薄薄淡淡的健康紅暈,不再是前幾日那令人心驚的豔紅色澤。

    「我也吃了另外半顆,怎麼就覺得還好?」

    「心中有佛,人人皆佛嘍!」她取來床邊的毛巾將手擦乾淨。

    「這句話好高深呀,一點兒也不像是二十歲的小女生會說出來的話。」他聽了忍不住為之失笑。

    「我才不小呢!」她跳下床,走到他身邊,雙手撐住窗臺,笑著望向遠方的藍天綠海。

    他抬眼凝睇她的側面,陽光灑向她白皙細緻的五官,秀色可餐得令人著迷。

    不可諱言的,她是個道地的小美女。現在雖然稚氣未脫,但再過幾年,肯定會出落得更漂亮、更動人。

    夏蒂兒似乎心情極好,突然轉過頭來對著他一逕兒地笑,讓他再度險險失了神。

    他的內心開始期待看見她逐日蛻變的模樣……

    咳咳,他在想什麼啊?

    雷烈月垂下眼不再看她,將自己差點失控的神智迅速拉回,開口轉移話題。

    「你的管家好像很有本事的樣子。」

    「是啊,從小時候開始,他就一直照顧著我。你可別小看他,當年他可是赫赫有名的醫師,後來被我爸高薪請來當我們家的專門醫師,沒想到當著、當著,突然要求老爸給他一個管家職位過過癮,我老爸當然也樂得聘他當管家兼任家庭醫師嘍!」說到老管家,她的臉上有掩不住的喜愛和感激。

    思考了一下,他試探地開口。

    「你的身體好像很差?」否則怎麼需要一名貼身照顧的醫生兼管家?

    她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用很燦爛的笑容掩飾過去。

    「我的心臟比一般人弱了一點,不過還好啦,只要保養得宜,就沒什麼大問題。」

    雷烈月深思地望著她。「你實在開朗得不像話。」

    「快樂也是過日子,痛苦也是過日子,人生短短,何必這麼為難自己?很多事情不要想得太多、太遠,只要努力把握當下,生活就會過得比較輕鬆一點。」

    夏蒂兒異常沉穩的雙眸,還有超齡的言語與思想,都讓他暗暗驚訝。

    「看你平常嬉皮笑臉,還經常要笨,沒想到原來思想這麼的老成。你好像已經看破紅塵俗世,隨時都可以出家當小尼姑了。」他揚唇一笑。

    「嘿嘿,怕了吧?我這等深度,可不是每個二十歲的女孩子都會有的哦!」她抬高了圓潤的小下巴,表情可愛得令人想咬上一口。

    「哦,所以你為了要把握當下,才找了人專程把我綁來這個島上軟禁,就為了要我唱歌給想聽情歌的你?」他抬起雙手交疊在腦後,涼涼地看著天花板。

    「是啊!喂,你的表情好討厭,好像想等我開口求你唱歌的樣子。」

    「沒錯啊!努力把握當下的小姐,快來求我,天王巨星Moon就坐在你眼前,快快開口求我吧!」

    「哪有人會厚臉皮到自稱是天王巨星的?」

    「外面的人都這麼說。」他攤了一下手。

    「夠了!你少要大牌了你。我要把你這些言行動作都錄下來,然後發送出去,讓人家知道其實Moon的真面目是又驕傲、又自大,不但乖張粗魯,而且還大言不慚地自稱是天王巨星。」她伸手拉住他的辮子,作勢要扯。

    「啊,我好怕喔!」他笑得沒天良。

    她見威脅不成,皺起鼻子輕哼一聲,乾脆玩起他的長辮子。

    「你這頭髮留很久了吧?」

    「剛開始是假髮,後來才真正留起長髮。」

    「假髮?原來你一開始的造型是假的?」

    「那是公司要求的樂團造型。」

    「那你在鏡頭前那些舉止翩翩、溫和親切的個性也是公司要你裝出來的?」

    「是啊!」他完全坦誠。

    「好假喔!」她不信地大叫。

    「但是卻讓我成功了。靦覥迷人的個性配上演唱的爆發力;男性的身分配上雌雄莫辨的陰柔外型,全身的矛盾,卻讓人又愛又迷惑。演藝界就是如此,越虛假,就越受歡迎。」他的語氣中充滿濃濃的嘲弄和睥睨。

    在嘲弄底下,她卻看到他眼底閃過一抹疲憊。

    「你怎麼會走進這一行的?」她低頭專注地審視他的發尾,避開他眼中深沉的情緒。

    「當年讀書時只是好玩,在朋友慫恿下,戴了長假髮、化上大濃妝,跟幾個朋友參加街頭表演,被路過的唱片公司老闆親自發掘。就這樣,推出第一張專輯後,莫名其妙地紅了。原因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的臉,也可能是我們的歌,誰知道?」他聳聳肩。

    「有人就是天生的幸運兒。」夏蒂兒笑說。

    「我沒那麼大的野心,再過一段時間,我可能就會宣佈一件震驚所有人的事。」他露出神秘的笑意。

    「我可以先知道嗎?」她好奇地傾身張大眼。

    「你?一邊等吧,小綁匪頭!」他調戲地輕捏她的鼻尖。

    「哇!」

    她吃痛地捂著鼻子退開,使得雷烈月心情極好地哈哈大笑。

    她賭氣地轉過頭不理他,他則悠閒地拿起腿上的書繼續看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耐不住寂寞地先開口。

    「喂,大明星。」

    「什麼事?」他低著頭,隨意應了一聲。

    「你到底唱不唱歌給我聽嘛?我好想聽你唱情歌。」

    「你去作夢比較快。」

    「小氣!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我很會記仇,就算可以多給我一塊肉也不幹。」

    「是嗎?」看著他依然堅決的態度,她失望地嘟著嘴。

    「你等下輩子吧!」

    他合上書,起身後看也不看她,自顧自地走出房間。

    下輩子……

    她微微失神,胸口一陣疼痛。

    「我最怕等了……再等下去,就怕等不到了……」她不安地低喃著。

    「你說什麼?」走到門口的雷烈月忽然轉身,卻意外地見到她一臉的失望及落寞,心頭頓時毫無預期地湧上一股難受的情緒。

    他的拒絕,似乎很傷這個女孩的心。她真這麼期待聽他唱歌嗎?

    夏蒂兒抬頭看著他,倏地露出一朵大大的笑靨,藉以掩去不安的表情。

    「沒有啊,你是不是聽錯了?」她張著無辜的黑亮水眸。

    雷烈月研究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看得她開始心慌意亂,雙頰漸漸泛紅。

    「大明星,拜託你,別看我太久,不然我會害羞的。」她捧著臉,嬌羞地跺跺腳。

    「小笨蛋!」雷烈月受不了地翻翻白眼,轉身走出房門口。

    當他的身影一消失,她的臉蛋又瞬間垮下來。

    「唉,他還是不肯唱。怎麼辦?是不是該放他走了?但是,放他回去後,他會不會為難老爸啊?」

    她苦惱不已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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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30: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蟬聲放肆地大鳴大放。躺在落地窗邊曬著太陽的俏麗人兒,逕自睡得香甜,完全不受蟬鳴干擾。

    「小姐。」老管家輕聲叫喚,在女孩身邊蹲下。

    「嗯?」夏蒂兒半夢半醒地嚶嚀一聲,眼皮動也沒動。

    「雪琳小姐的電話。」

    夏蒂兒一聽是好朋友的來電,大眼倏地張開,興奮地跳起來,接過管家遞給她的話筒。

    「喂,雪琳!」她開心地大叫。

    老管家無聲地退下。

    「你的情緒這麼高昂啊?你那位天王巨星Moon呢?」雪琳在線路另一端格格笑。

    「他跟兩個輪休的守衛去海邊釣魚了。」

    「釣魚?他過得好悠閒,根本就當自己是來度假的嘛!」

    「也差不多啦!老爸有交代,說要把他當貴賓招待。」

    「對了,我是想跟你說兩件事。」

    「什麼事?你說。」

    「我……我決定動心臟手術了。」雪琳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夏蒂兒一愣。

    「你……你真的要冒險?醫生不是說,這個手術的成功率不太……不太樂觀嗎?」她幾乎說不出口,心底一陣冰涼。

    「我考慮了很久,這個手術雖然危險,但是為了尼克,我想試一試。」

    「雪琳……」她聽出好友語氣裏的堅決和勇氣。

    但,這場手術的風險很大呀……

    「再說,」雪琳強自提振勇氣,以輕快的音調道。「我們兩個人的心臟疾病非常相似,我先去讓醫生動手術,如果成功了,等於也給你莫大的鼓勵;就算失敗了,也給了醫生一次經驗,以後等你也想動手術時,醫生就知道該怎麼做可以做得更好——」

    「我不要!」蒂兒失控地大聲打斷她的話。

    「蒂兒……」蒂兒激動的語氣,讓雪琳嚇了一跳。

    蒂兒壓著胸口,努力地深呼吸,想平復激動的情緒。

    「雪琳是我獨一無二的好朋友,怎麼能給醫生們當成試驗品?他們只准成功、不准失敗!我們明年還要一起來島上聽蟬叫呢!」她哽咽地說。

    雪琳在另一端沉默了好久,終於泄出低低的啜泣聲。

    「蒂兒……其實……其實我好害怕……爸媽、尼克……沒有一個人支持我動手術……從我決定要動手術的那天夜裏,我就天天作噩夢,夢見我真的死在手術臺上了……」

    「雪琳,我支持你!我相信老天會被你的勇氣所感動,手術一定會成功,你一定會順利復原的!到時,你的心臟說不定會變得比我還健康、活得比我還長命,然後跟你心愛的尼克,快快樂樂地白頭到老!」她勉強壓下顫抖的哽咽,盡力安慰著內心恐慌的雪琳,不停地幫她打氣。

    「謝謝你,蒂兒,謝謝你!」雪琳破涕為笑。

    「反正不動手術的話,長命的機會是零蛋,動手術至少還有幾成複元的機會。現代的醫術越來越進步,說不定我們都只是杞人憂天,這場手術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可怕呀!」蒂兒強裝出樂觀輕快的笑聲。

    其實她很明白,她口中雖是安慰著雪琳,實際上卻也正在安撫著自己恐慌的內心。

    「蒂兒,聽了你的話,我的心安定了很多。」

    「等你手術成功後,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沒問題。」雪琳大笑。

    「你一定要加油!」蒂兒不斷地為她打氣。

    「另外,還有一件事。等我動完手術,就要跟尼克訂婚,到時你會不會來參加我的訂婚宴會?」雪琳嬌羞萬分地宣佈另一件喜事。

    「哇啊!真的假的?你才二十歲,就要把自己銷出去了?」她不敢相信地驚呼一聲。

    「我的人生信條是『活在當下』啊!這可是跟你學的唷!」雪琳呵呵輕笑。

    「我都還沒實行得那麼徹底呢!哇——好棒啊!」蒂兒興奮地尖叫。

    兩個女孩一掃憂愁的心思,為了這件喜事,咭咭格格地笑鬧了好一陣子才掛上電話。

    掛掉電話後,蒂兒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

    她走向落地窗邊,雙手環著自己,不安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雪琳要動手術,那她呢?

    她是否也要考慮手術的事?

    腦袋中混亂地思考著,突如其來的胸痛,有如一根巨錘重重襲中她的胸口,痛得她呼吸一窒,臉色倏地變白。

    「啊……」她抓住胸襟,緩緩坐到地上,抖著手在褲子口袋裏摸索,想掏出用於緩解心臟疼痛的口含片。

    「來、來人……管家……」她費力地呼叫出聲。

    她不要死啊!

    ……(:……(:……(:

    釣了一下午的魚,正打算收工時,竟釣上了一尾頗重的大海魚。

    這條魚重得差點把他們三個人給拉下海去,最後是他們一起同心協力才把魚給拉上岸。

    雷烈月與兩名守衛因此培養出革命情感,回程時,三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走進院子裏。

    他習慣性地抬頭看向二樓起居室那一大片玻璃落地窗,果然在窗前看到一抹苗條修長的人影,唇角不禁揚起一抹開懷的笑意。

    在這一段時間,他發現那間起居室是夏蒂兒最愛的房間,經常可以見到她在起居室裏活動或是倚窗看風景。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知不覺間,對方的一舉一動,就已經滲入自己的思緒中,而且無所不在。

    他現在已經習慣她天天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並露出可愛的笑容,朝他要賴撒嬌個幾回。

    當她安靜的時候,他的視線反而會去追逐那抹嬌小纖細的活潑身影,想知道她正在做什麼。

    只要一看到她,他一整天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好。

    至於他要不要唱歌,似乎已經不是太重要的事。

    「讓這條大負跟小姐打招呼吧!」兩名守衛也發現了窗邊的夏蒂兒,打趣著要扛起魚兒給她看看。

    三人哈哈大笑。

    雷烈月本來想要抬起手,向樓上揮手以吸引夏蒂兒的注意力。但窗邊人影突然蜷縮的動作,讓他疑惑地皺起眉。

    兩名守衛也抬頭看見了,其中一名比較機警的人開口。「小姐好像不對勁。」

    雷烈月臉色一沉,二話不說,立即丟下手中所有的東西,拔腿就往屋裏沖。

    守衛見狀,也迅速分頭叫人,連忙通知管家和僕人上去幫忙。

    雷烈月沖到起居室時,果然見到夏蒂兒無力地蜷曲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蒂兒!」

    那一刻,他的心完全凝住了。

    ……(:……(:……(:

    再度醒來,夏蒂兒看到老管家正掛著聽筒,在聽她的心音。

    「管家……」

    「小姐,感覺怎麼樣?」

    「還好,只是有點累……」她疲乏地笑了笑。

    「好好地睡一覺,休息幾天就好了。」

    「我的身體是不是變差了?」她擔憂地看向老管家。

    「最近的風大了一點,小姐出入時多穿件衣服,小心別再度著涼。」

    「會不會是上次感冒還沒好?」

    「有可能。過一陣子,請老爺帶小姐回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

    「嗯。對了,雷烈月呢?」

    「他在院子裏。」

    「我去找他。」

    「小姐,你要多休息……」老管家有點不太贊同她下床。

    「我現在沒事了。我保證,待一下下就會回來。」她坐起來,披上一件厚外套。

    「對了,請不要告訴雷烈月有關我身體的任何事,只要說心臟不太好就可以了,其他別說太多。」突然想到什麼,她又轉過頭來告訴管家。

    「我明白了。」老管家點點頭。

    夏蒂兒笑著抱了老人一下後,就出門去找人了。

    老管家擔憂地看著蒂兒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手機。

    「喂,老爺,請問您最近有沒有空?小姐回醫院復診檢查的時間差不多也該……什麼?已經在路上……呃,在海上了引老爺大概多久以後會到……啊?十五分鐘?」

    老先生驚訝得瞪大眼。

    ……(:……(:……(:

    當她找到雷烈月時,他正站在花藤架下,若有所思地眺望著海面,黑而長的發絲在背後飄呀飄的。

    他的模樣,就像是漫畫中她最喜愛的那一型俊美男士角,讓她看了,心兒一陣陣撲通、撲通地亂跳。

    夏蒂兒惡作劇的念頭忽然湧上,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後。

    「哇!」她在他背後大叫一聲。

    哪知道他仍舊文風不動地站著,一點兒也沒被嚇到。

    她無趣地撇唇,黑溜溜的眼兒一轉,再接再厲,改成以驚慌的語氣驚呼一聲——

    「啊——你腳下有蛇!」

    他終於動了動,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異常深邃。

    「你怎麼都沒反應?好歹也配合一下嘛!」她沒注意到他的反常臉色,唉聲歎氣地叫著不好玩。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後,才收回千回百轉的思緒,緩緩揚了揚嘴角。

    「我只覺得有只蚊子嗡嗡叫,吵死了。」

    「蚊於?厚~~我就讓你知道被蚊子叮是什麼感覺!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夏蒂兒伸出魔指,在他身上亂戳一通,本以為他可能也會一樣無動於哀,沒想到戳到他腰部時,竟發現他怕癢。

    「喂,你別亂摸!」他飛快地扭身一閃,渾身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

    「你、怕、癢?」她眼兒一亮,像是抓到了他金鐘罩的罩門,邪惡地嘿嘿一笑,兩隻手指在空中抓呀抓的。

    「你那是什麼笑聲?」

    「哇哈哈!我找到威脅你的方法了。以後,不怕你不投降,乖乖點頭答應唱歌給我聽!」

    「喂!我警告你,你敢對我亂摸,我要告你性騷擾!」他臉色泛紅,狼狽地後退一步。

    可恨他什麼都不怕,就是超級怕癢。

    「誰叫Moon長得秀色可餐呢!我是完成全世界歌迷們日思夜想的偉大心願啊!」

    呵呵呵呵——

    她幾乎想仰天長笑。

    「夠了,你……你不准過來!哇啊——」他很沒種地四處逃竄,只要不小心被她的魔指戳到,就忍不住又叫又笑,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可言。

    夏蒂兒原本玩得很興奮,突然,她捧著胸口,腳步頓了一下。

    雷烈月也想起她的心臟有問題,馬上停止嬉鬧,快步迎上前去,半扶半抱地摟住她。

    「你還好吧?不能跑就別貪玩嘛!」他在她的頭頂上方溫柔地低斥。

    她倚在他又暖又實的懷裏淺淺喘息,耳旁剛好聽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我沒事。」

    聽著他的心跳,她突然有種落淚的衝動。

    「坐下來休息一下,等一下就進屋去。」他環著她的肩,打算將她帶到藤架下的涼椅那邊坐下。

    「等一下。」她緊緊擁住他的腰際,不肯讓他走。

    「蒂兒?」他不解地低下頭看她。

    「讓我抱一下,抱一下就好,我想聽聽你的心跳聲。」她將小臉埋進他的胸口。

    雷烈月低頭望著她頭頂的發心,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一股濃濃的不安。

    「小傻瓜。」笑歎一口氣,他也將雙臂張開,密密實實地擁住她,幫她擋去海風吹來的涼意。

    抱著、抱著,兩人的體內漸漸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想要把對方更緊、更緊地擁進身體裏。

    雷烈月低下頭,正巧迎上蒂兒抬起的小臉,兩人的鼻息忽然好靠近,近到能夠彼此吸嗅到對方的氣息。

    海浪在遠處拍打,似乎在推波助瀾地吆喝著,而四周的蟬鳴,卻倏然安靜下來,像是怕吵了花藤下的夢幻氣氛。

    「我……」她知道某簇神秘的火花被點亮,身體深處湧起一陣陣無法抑遏的輕顫。

    「噓,別說話。」他眯起眼,頭垂得更低,直到鼻尖清晰地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忍不住一陣心蕩神馳。

    上回親吻她的美好感覺,還留在記憶中。

    他想再品嘗一次她的香甜,掬啜她的芳蜜。

    但是……她的眼睛張得實在太大了。

    他低低笑著。

    「放鬆,我不會像上回一樣吻得粗魯。閉上眼,將你交給我。」

    她回以一笑,顫巍巍地閉上眼。

    然而,長睫微微地震抖著,仍然洩漏出她緊張的情緒。

    他一手攬著她的腰際,一手捧著她的腦後,雙唇輕碰了她微涼的粉唇。

    她連唇,都在輕輕顫著。

    「不要怕,接受我。」

    他低喃,而後實實地覆上她的唇。

    兩唇貼合的一瞬間,她渾身像是被雷擊中一般,腦袋轟轟作響,完全失去任何作用。

    他徐緩地吮吻,溫柔地誘哄她接受他的進入。

    她在他的臂彎中,化成了一攤泥。

    唇舌之間交卷勾吮,越來越火熱、越來越纏綿。

    兩人吻得渾然忘我,完全沒注意到有一批人馬原本興沖沖地沖進大門,然而在見到花藤下的旖旎景象後,一個一個全張口結舌地呆住,僵成一尊尊的兵馬俑……

    空氣凝滯了半分鐘,見兩人不但難分難舍,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為首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大吼——

    「你這臭小子!竟敢對我女兒動手動腳?!」

    藤架下一對鴛鴦倏然一驚,呆愕地轉過頭來。

    「老爸?!」夏蒂兒張大眼,瞪著忽然冒出來打斷好事……不,是嚇了她一跳的老爸,和……和一批從小看她長大的部屬們……

    「哦,天哪……」讓她跳海吧!

    她呻吟一聲,將熱燙的小臉埋進雷烈月懷中。

    「老爸?」雷烈月不敢相信地看看滿臉橫肉、就差沒在額頭剌上「我是壞人」的男人,然後再回頭瞪住蒂兒的頭頂,隨即閉上了眼,也很想當場裝死。

    男人最不堪的禁忌場面,就是在吻人家女兒時,被人家女兒的老爸當場撞見。

    沒想到竟然被他給碰上了,傷腦筋!

    長得像角頭老大的中年男子暴跳不已地繼續大吼。

    「小時候你親我女兒,我還勉強可以忍。現在我女兒都已經這麼大了,你還給她親來親去?!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咚咚咚!吼——

    眾人驚恐地看見老大抓狂到變身成金剛,並不停地捶胸狂吼時,紛紛膽怯地偷偷退後一小步。

    「小時候?」雷烈月和夏蒂兒不約而同地擰起眉,疑惑不解地雙雙互看一眼。

    他們小時候就已經親過了?

    兩人仔細地又看了看對方好幾眼。

    沒印象啊……

    「還抱在一起做什麼?分開、分開!你們兩個給我分開!」

    大金剛隨手抄起大花盆,扛在頭頂作勢要丟出去。

    「哇啊——老大真的抓狂啦——」眾人爭相四散逃命。

    「老爸!你冷靜啊——」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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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31:0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所謂「千金難買早知道,萬般無奈沒想到」。雷烈月怎麼也沒料到,從出道至現在,一路平順的演藝生涯中,竟然會發生理由超級烏龍的綁架事件。

    不要贖金的綁架事件,綁得烏龍也就算了,偏偏又接連鬧出了一場與綁匪親吻被抓好……呃……抓包的緋聞。

    他相信這些事情如果被媒體知道了,鐵定會被沸沸揚揚地炒成年度大八卦兼社會頭條大新聞。

    搞不好狗仔雜誌還會特地為他出一期專題報導,裏面從頭到尾全部是他的消息。

    雖然如此,雷烈月還是不後悔,因為他發覺與夏蒂兒親吻的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喂,臭小子!我在說話,你竟然分心傻笑?」

    夏老大訓話訓到一半,看到雷烈月不專心聽訓的模樣,氣得青筋暴起。

    雷烈月不但沒有一絲悔意,還輕撫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然邊想邊笑。

    「老爸……好了啦!你已經……」夏蒂兒坐在一旁,不安地安撫她那像頭憤怒大熊的父親。

    「抱歉,夏老大……呃……夏伯父。」雷烈月對眼前自稱不做老大已經很久、而且是雷家世交的夏家老爸道歉,並收起笑容,變得嚴肅正經。

    但在斂眉低頭前,他偷偷地對蒂兒遞去一個調皮的眨眼。

    夏蒂兒差點昏厥。

    他怎麼挑在這個時候耍痞?

    如果他被她老爸抓到他偷偷跟她擠眉弄眼送秋波的話,可能會有兩種下場——

    一,是她火爆的老爸自己氣到暴斃身亡;二,就是他活生生被她老爸的大拳頭給暴捶到吐血。

    看著女兒老是維護著雷烈月那個臭小子,夏老大一火,指使女兒退下去。

    「蒂兒,你先下去!」夏老大使出威風,氣魄地揮了揮手。

    「為什麼?」夏蒂兒絲毫不給面子,仍舊很安穩地坐在她的位子上,一動也不動。

    「我們要進行一場男人與男人的談話,女人家不准插手!」夏老大睜著虎眼,氣勢十足地瞪著雷烈月。

    「爸,你不是老說你不做老大已經很久了,怎麼說起話來還是像混黑社會的,江湖味這麼重?」夏蒂兒生氣地對夏老大的粗手臂拍了一下。

    「啊……啊寶貝女兒呀,你爸我如果不這樣說話的話,我……我會結巴啊!」夏老大委屈地抓抓頭,氣焰頓時消了一半。

    「還說呢!你怎麼好意思對人家大小聲?」

    「他、他調戲我女兒咩!」夏老大的音調更委屈了。

    夏蒂兒雙頰一熱,完全不敢看雷烈月,於是嘟起唇,脹紅著臉專心軟訓長不大的老爸。

    「誰叫你聽了我跟雪琳的玩笑話,就魯莽地把人家給綁來!這是綁架,要坐牢的耶!人家還沒要你賠罪道歉,你反倒先開口教訓人家,我都為你感到不好意思,丟臉丟死了!」她緊張得完全沒意識到已把綁架案真正的主謀者給供了出來。

    「女兒啊……」嗚嗚……

    「我不要理你了!」她果然噘著嘴巴轉開頭。

    「那……那你也不能理管家!是他去偷聽壁角,再報告給我的!」夏老大轉著手指,跟女兒討價還價,想拖人下水給他墊背。

    「老爺,我只是奉命行事。」一直默不吭聲的老管家,忍不住喊了一下冤枉。

    不說不氣,越說越生氣的夏蒂兒,很一視同仁地對兩位長輩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不理他們兩人。

    「小姐……」老管家哀怨至極地瞥了一眼夏老爺。

    看到夏家人自己鬧到窩裏反,雷烈月閑到開始挑指甲。

    由於感受不到夏老大的真正殺氣……呃,惱怒的情緒是有啦!再加上夏蒂兒在一旁拚命攪局吐槽,扯她老爸的後腿,所以夏家父女的對話,讓冷眼旁觀的雷烈月一直悶笑不止。

    由兩人的對話中,也讓他明瞭,原來真正的綁架主謀是夏老大,夏蒂兒完完全全是清白無辜的。

    而且,他看得出來夏老大極寵溺他這個女兒,寵溺到很……變態!

    他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只為能逗得她開心。

    大膽策劃綁人行動,在無數眾人的眼前,把他從演唱會上給直接架走這件事,就是其中一項。

    說到底,他只是人家寵女兒的犧牲品。

    唉!他是很期待與夏蒂兒的父親來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啦,因為,他也有些話想對夏老大說。

    不過,照目前看來,夏老大得先把父女之間的問題給搞定才有空理他了。

    雷烈月搖搖頭,逕自離開,打算回房去睡個午覺。

    ……(:……(:……(:

    夏蒂兒為了引開夏老大的注意力,不斷故意地跟夏老大鬧脾氣。

    而夏老大為了安撫女兒,忙得一個頭兩個大,果然沒時間理會雷烈月,追究他親了蒂兒的事情。

    整整鬧了兩天,筋疲力盡的夏老大才宣佈,要帶夏蒂兒跟雷烈月離開利利亞島,坐船回臺灣。

    夏蒂兒聽見消息時,頓覺悵然若失。

    離開這個島之後,她與雷烈月之間的牽系也就斷了。她再也見不到他,也不能再在他身邊要賴,磨著要他唱歌。

    直到最後,她還是沒能聽到他親口唱歌……

    「唉……」她倚在落地窗前,視線投向遠遠的天際。

    「你歎什麼氣?」雷烈月走進來時,正巧聽見她滿腹心事的歎息聲。

    「沒事。」她搖搖頭。

    夏蒂兒不知道,她嘴上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心事早已一絲不漏地表現在她無法隱瞞情緒的眉眼之間。

    雷烈月很自然地伸手將她摟過來,她也很自然地靠了過去,還將頭輕輕擱在他的胸膛上。

    兩人之間的動作,像是重複過了無數次,絲毫不見任何尷尬和不自然。

    「我會去找你的。」他低頭,在她耳旁許不保證。

    「真的?」她抬頭看他,大眼流露一絲壓抑的狂喜。

    「嗯,我還欠你一首情歌呢!」他意味深長地笑著。

    她聽了張大眼兒。

    欠她情歌?

    「一首真正的情歌。」他追加一句。

    「你的……意思是說……」他想要追求她,想與她談戀愛?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直到他挑挑眉,含笑地點頭後,她才驚喜交加地將整張臉埋入他的胸懷中,緊緊地抱著他。

    他也滿足地緊擁著她。

    嬌小甜美的人兒攬在懷裏,實在是甜蜜至極的滋味。

    「我要聽十首。」她用細微嬌羞的嗓音,對他獅子大開口。

    「三首。」他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

    「你沒誠意,竟然跟我討價還價!」她的頭馬上抬起,對他皺起眉,佯裝不悅地撇過頭去。

    雷烈月正要開口回話,突然又止住,放開她走到門邊,看了看走廊後,迅速將門關起來,還慎重地落了鎖。

    「為什麼要關門?」她滿臉的疑惑。

    「你爸爸來了,為免將他刺激到腦充血,關上門不讓他撞見比較好。」他回到她身邊,再度擁住她。

    「我爸?」夏蒂兒眨眨眼,腦子還沒轉過來。

    「喂!你們兩個在裏面做什麼?」房門突然被「砰砰砰」地捶了好幾下。

    夏蒂兒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望向雷烈月。

    「你怎麼知道我老爸會來敲門?」她驚訝地低呼。

    「憑著男人對男人的直覺。」雷烈月聳聳肩。

    「啊?」

    啊咧,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句話從雷烈月的嘴裏講出來,既肉麻又噁心。

    她忍不住搓搓手臂。

    「臭小子!快打開門!」房門又重重地震了好幾下。

    夏蒂兒微微蹙眉,瞅著那道震動不已的門。

    「那個……門……」

    「別管他,門很牢固的。」他扳回她的臉,認真地凝睇著她。

    「我想吻你,專心一點。」他以充滿魅力的嗓音誘惑她。

    「我……」她的俏臉一紅,突然覺得他的表情充滿一股屬於壞男人的優雅魅力,使她的神智完全被迷走了。

    「臭小於!不准再偷親我女兒,不然的話,我管你是不是雷家孫子,我都要剝了你的皮!」門外誓死護衛女兒清白的老爸大吼。

    夏蒂兒擔憂地想要轉頭,探視門板是否勇壯無恙,無奈下巴被人掃得緊緊的,動彈不得。

    雷烈月低笑一聲,密密實實地吻住人家老爸寶貝女兒的粉嫩紅唇……

    哦哦,真刺激啊!

    ……(:……(:……(:

    雷烈月這幾年在全世界各地東奔西跑,就算偶爾經過臺灣,也忙得無法分身,只好屢過家門而不入。

    終於回到家時,他的心情竟然激動異常,幾乎不能自已。

    「奶奶、爸、媽,我回來了。」他微微哽咽。

    「你終於回來了。」奶奶召他走近,難掩激動地拍拍他的手。

    「烈月,你這個孩子真任性,出門像丟掉,回家像撿到,可是你這一丟,就丟了好幾年,也不管我們老人家是不是擔心你……」母親拭著淚,又傷心、又埋怨地嘮叨不已。

    「媽,對不起。」雷烈月斂眉聽訓。

    「你這幾年在外頭做了什麼事,全都不跟家裏講,還得等外人來告訴我們,才知道你都做什麼去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長輩?」雷肅澤對著么兒一陣痛駡,但話語中仍然不掩父親對兒子的擔憂。

    「是我的錯。」他的頭垂得更低。

    「烈月,你跑去唱歌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怎麼完全不告訴我們?一個一個儘是瞞著我們,不說實話。」奶奶略帶責備地望著他。

    「我以為奶奶跟媽媽無法接受……」烈月小聲地回答。

    「你都還沒說,怎麼知道我們會不接受?你這孩子真自以為是!」老太太有些生氣了。

    她最自豪的就是「開明」的作風,難道這些孫子們都感覺不到她這項傲人的優點嗎?

    「呃……奶奶跟媽媽可能都忘了,有一回烈月回家來,本來打算說了,可是奶奶跟媽媽看到電視上有一個長髮歌手,當時說了一句話……」烈雲開口為胞弟烈月說話。

    「我們說了什麼?」老奶奶和雷母同聲問道。

    「你們那時轉過頭對著我猛瞧,直問我會不會留長髮、化濃妝,跟電視裏的人一樣去唱歌?我心裏一驚,以為奶奶和媽媽厭惡男人變得不男不女,所有的話就這樣全吞回去了。」烈月回憶過去,接下去說。

    老奶奶和雷母迷惘地眨著眼,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我們從來沒反對男孩留長髮啊,相反的……我們……」還很熱愛俊美的長髮男呢!兩名老太太嬌羞的告白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好暗藏在內心。

    「我們當年似乎誤解了某些事,搞不好當時她們心裏其實是在評估著烈月的變裝潛力。」烈風看看老人家的曖昧神情,嘲弄地開口。

    「是嗎?」他們兄弟擔心得要死的原因,竟然是多餘的?!

    「那我們這幾年擔驚受怕,唯恐你們認出那個歌手Moon就是我們家的烈月,不全都白白受折磨了?」兄弟四人面面相覷,忍不住鬆懈地笑出聲來,互相用拳頭捶著。

    太好了,心上大石總算卸下來了。

    奶奶與媽媽互相看了一眼後,各自匆匆回到房裏,抱著一堆CD及海報走出房門,興沖沖地要烈月簽名。

    「這個……」雷家所有的男人,包括雷烈月自己,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身前的東西。

    「既然全都講開了,烈月可不可以幫我簽名呀?」奶奶呵呵笑地推了推小山。

    「這是要幫哪家公子還是小姐簽的?」雷烈月認命地看著成山的東西,開始找簽字筆。

    「呃,這些都是我們自己收集的。」兩個早已年過半百的婆媳二人組,不好意思地臉紅承認。

    「啊?」雷烈月驚得掉了筆,其他人則是差點驚落下巴。

    「我們兩個本來都說好,要去你下個月的簽名會排隊要簽名的。」

    「不會吧……」雷烈月喃喃自語。如果他真的在簽名會上見到奶奶和媽媽,他可能會先被嚇死。

    「既然Moon就是你,那我們就可以省下跟小朋友推擠的尷尬了。」奶奶靦覥地說。

    「奶奶、媽,你們是什麼時候迷上烈月的?」烈雲不可思議地瞪著兩個早已過了崇拜偶像年紀的老太太。

    「上回我們全家人去送烈華坐飛機時,我在機場撿到一張Moon的海報,覺得Moon這個人挺漂亮的。從那時候開始,只要看到Moon的照片、海報,就會忍不住偷偷收集起來。」奶奶不好意思地招認。

    「我是上回知道Moon就是烈月後,偷偷跑去買了一張唱片來聽,沒想到還滿好聽的,就找媽也一起跟我聽。結果,我們也開始努力地收集Moon的唱片……就是眼前這一堆了。」雷母看婆婆招了,自己也將一切坦白。

    「那你們這陣子天天躲在房裏不出來,是……」烈日揉著額角,已經猜到了會聽到讓他們崩潰的答案。

    「是在偷聽烈月的歌啦!」雷母不好意思地拿出隨身聽。

    「天啊!原來連雷家的女人都中毒了!」

    雷家眾男人幾乎昏倒。

    跟突然成倍數增長的家人們吃過飯後,雷烈月抽空打了一通電話給夏蒂兒。

    「你不知道,短短幾年內,我那幾個兄長們陸續結婚生子,幾大家子的人住在一起,簡直快把雷家祖宅給塞爆了。我第一次覺得祖宅好小。」他的語氣充滿了不可思議。

    夏蒂兒聽著他敍述跟家裏的兄嫂侄子們認親的混亂過程,忍不住格格地笑了好久。

    「跟家人都談開了?」她一直沒忘記他在回去之前,曾握著她的手,訴說他擔心家裏的人思想保守,無法接受他表演方式一事。

    「嗯。」

    「沒事吧?」

    「一切都是我自尋煩惱,家裏根本沒人反對我去唱歌。」

    「真的?那太好了。」她真誠地為他感到高興。

    「是啊,多年的心結終於解開了。無法回家的感覺挺痛苦的。」

    「對了,你有問出我們以前真的曾經見過面嗎?」她咬咬唇,詢問一直藏在他們兩人心中的疑問。

    「我問過奶奶,她說我們小時候的確曾經見過面。據說,我在七歲那年,強吻了一名夏家女嬰,雙方家長還差點彼此定下姻緣。原來,你爸爸說的都是真的。」雷烈月的嗓音中帶著笑。

    「什麼啊?我老爸居然因此吃了二十年的醋,一直記恨到現在?」夏蒂兒撫額,為老爸的幼稚感到無力。

    「你有一個很疼你的老爸。」

    「謝謝。」她心領地閉上眼。

    「我要感謝他。也許就是因為他的疼寵,才能造就出一個獨一無二、活潑可愛到令人想呵護憐愛的夏蒂兒。」

    「夠了,不要再說了。」她雙頰火燙,低低地嬌瞠一聲。

    如果他在面前,她一定會撲上去用力堵住他的嘴。

    不然……就伸出魔爪功,讓他癢到說不出話來。

    「還不夠,蒂兒,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才分離沒多久,他已經開始思念她了。

    「很多話想跟我說?那當初在島上時,我們朝夕相處,你怎麼不把握機會跟我說?」她故意嘟嘴回答,心裏泛著一波又一波的甜蜜。

    「沒辦法,我在感情上是慢熱型的。誰叫我遲鈍到要離開利利亞島時,才發現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好喜歡、好喜歡你。」

    夏蒂兒聽得甜蜜人心,一顆心輕飄飄地,簡直要飛揚起來了。

    「我們出來約會吧!」

    「你不怕走在路上被人認出?」

    「唔,賭賭看嘍!」為了愛,啊啊啊——蝦米攏無驚!

    「哇,好刺激啊!跟天王巨星談戀愛,好像要有三頭六臂才行呢!」夏蒂兒興奮地笑著。

    「那倒不必,只要有一雙能逃離狗仔隊的飛毛腿就行了。」他被她快樂的氣氛感染,情緒也變得高昂。

    「我……我不能跑耶……」她為難地回答。

    「沒關係,我有三頭六臂就行。由我背著你跑,怎麼樣?」他半認真、半玩笑地提議。

    「好啊、好啊!就這麼說定了哦!」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麼,三天後的早上八點,我會去你家接你。」

    「不要、不要!被我老爸撞見的話,會沒完沒了的。這樣好了,我們約在我家前面的第二個路口。」

    「就隨你的意思,你家外面的第二個路口。」雷烈月為之失笑,感覺他們好像打算私奔—樣。

    「你在笑什麼?」雖然不明白他在笑什麼,但他磁性的笑聲感染了她,讓她不禁也想跟著一起笑。

    「沒事。」

    「記得嘍,三天後的早上八點,不見不散。」他的聲音倏然變得好沉、好認真。

    「嗯!」她用力地點頭。

    不見,不散。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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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31: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為了與雷烈月的約會,夏蒂兒慎重地裝扮自己。

    換好衣服後,她開門把站在外面的管家拉進來。

    「老爸不在家,管家,你來幫我看看好了。你覺得這件怎麼樣?」她穿著小洋裝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很可愛。」老管家點點頭。

    「可愛?不行、不行,再換一件。」她把管家推出去,好不容易挑了另一件連身裙換上後,又開門把管家拉進來監賞。

    「這一件呢?」

    「很可愛。」

    「唉呀,還是不行啦!那這件呢?」她拿起另一件在身前此著。

    「……很可愛。」

    「又是很可愛?管家,可不可以換別的形容訶?」她急得跳腳。

    「唔……特可愛……」老管家摸摸白胡,艱難地擠出「不一樣」的詞。

    「特可愛?那還不是一樣!你再等我換一件。」她再度把管家推出去,不死心地又從衣櫃裏挖出更多衣服來。

    連換了好多件,夏蒂兒累得喘吁吁,老管家終於看不下去。

    「小姐,你要不要聽我一句真心話?」

    「你說。」她有點無精打采的,摸摸身上這件又被管家評論為很可愛的衣服,打算將它換下。

    怪了,她都已經選了很成熟的服裝了,怎麼還是可愛、可愛、可愛?

    「小姐的臉,天生就是娃娃臉,不管再怎麼裝扮都一樣。」

    「真的?那怎麼辦?」她苦惱地看著床上被她扔成一座小山的衣服。

    「小姐吸引雷少爺的,一定是你原有的特質,小姐只要展現你原來的本性就好了。如果不可愛的話,就不是我們夏家的小姐了。」

    夏蒂兒的唇畔慢慢揚起。

    「我知道了。管家,謝謝你!」她跳起來一把抱住他。

    管家一動也不動地任她抱著,老臉卻偷偷透出一抹紅暈。

    沒有子嗣的他,早就把蒂兒當成自己的女兒在疼,看到她的笑顏,他比什麼都快樂。

    最後,夏蒂兒挑了一件白色洋裝,身上再橫背一個粉色的小包包,整個人看起來纖細又柔嫩,像個漂亮可愛的小淑女。

    「我要走了哦!」她的臉上煥發出一股屬於戀愛的粉紅色澤。

    「小姐慢走,不要忘了吃藥,如果突然覺得胸痛,要趕快吃口含片;如果覺得涼了,要記得穿衣;如果累了……」老管家站在門口恭送,嘴裏不忘嘮嘮叨叨地交代著。

    「我知道了,管家『媽媽』,我走了。」夏蒂兒又好氣、又好笑地打斷他的話,向他揮揮手後,踏著雀躍的腳步走出大門,打算走到前方的路口,等雷烈月來接她。

    老管家看著夏蒂兒走遠的背影,「夏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突地湧上心頭。

    「年輕真好啊!」他呵呵笑著關上門。

    夏蒂兒懷著喜悅興奮的心情,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雷烈月。

    還沒走到路口,椎心刺骨的劇痛忽然襲上她的胸口。

    「啊……」她痛得小臉泛白,小手反射性地用力擊上左胸,強烈的恐慌感瞬間淹沒了她。

    「不要……不要現在……」腳一軟,她喘息著摔倒在地。

    「不要現在呀……」她不斷祈求著不要在此時發病,忍不住哭了出來。

    心臟的劇痛毫不留情地重重襲來,她一面試圖在包包中摸索舌下含片的小藥罐,一面掉著淚用力吸氣。

    她還沒等到他來。

    他們說好不見不散的。

    突然,前方一陣急促的腳步靠近她。

    「蒂兒?你怎麼倒在這裏?」正巧回家的夏老大,看見女兒卷倒在家門口,幾乎魂飛魄散。

    「爸……爸……」

    「別說話,把藥含著,我馬上送你到醫院。」夏老大迅速從她的小包包裏搜出藥罐,倒出一粒藥丸放到她嘴裏,隨即將她從地上抱起,快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座車。

    看到女兒發病掉淚,夏老大忍著男兒淚,心幾乎快碎了。

    「不……不要……」她還沒有等到雷烈月……

    她的心臟痛得讓她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地喘息掉淚。

    她跟他約好了,不見不散啊……

    ……(:……(:……(:

    「醫生,蒂兒這次的發病怎麼會這麼嚴重?她一直乖乖吃藥,很照顧自己身體的啊!」夏老大緊張地詢問醫生。

    「我們剛剛診斷過,除了原有的疾病外,又發現了夏小姐的心臟出現其他異常的問題。」

    「還有其他毛病?」

    「夏小姐這次發病的原因,不是因為老毛病,而是輕微的心肌梗塞,可是堵塞的部位是在深層組織的血管,非常麻煩。」醫生面色凝重地回答。

    夏老大對這些醫學名詞有聽沒有懂,懊悔著沒一起把學醫出身的老管家帶過來。

    讓管家跟醫生談,也許會更清楚。

    「啊?那……有沒有辦法治好啊?」他問了一個最關切的問題。

    「先前我們向你建議的手術,風險已經不低了。如今又面臨其他的心臟問題,使得手術更加複雜。」醫生蹙眉,欲言又止。

    「那怎麼辦呢?需要馬上動手術嗎?」夏老大還是聽得一頭霧水,只聽懂情況好像很不樂觀的樣子。

    「我必須誠實地說,國內手術的成功率可能不會太高,不到百分之二十。如果能送到國外治療經驗豐富的醫院去,手術的成功率也許比較高,但也只有百分之五十而已。」醫生雙手交握在身前,據實地告知。

    向醫生道謝後,夏老大面色憂愁地坐到椅子上。

    「老婆啊,你在天上保佑、保佑你苦命的女兒啊……」他掩面,低頭祈禱著。

    過了好幾分鐘,重新將心情武裝好後,他才用力抹抹臉,裝出輕快的模樣走進病房去,探視已經清醒的蒂兒。

    「女兒啊,胸口還痛不痛?」他笑得好溫和、好慈愛。

    夏蒂兒虛弱地搖搖頭,勉強對父親擠出微笑。

    夏老大手足無措地站在她的床邊。

    他看得出來女兒的情緒陷入莫名的憂鬱中,他完全不敢告訴她醫生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她。

    「呃……你要不要……」

    正當他嘗試開口時,她的小包包中響起一陣音樂鈴聲,嚇了他一跳。

    夏蒂兒沒有接電話的意思,只是張著神思複雜的眼眸,呆呆地看著小包包。

    「我……我幫你接,好不好?」他狼狽地紅著臉,指了指桌上的小包包。

    夏蒂兒默不作聲,只輕輕點了點頭。

    夏老大拉過小包包,手忙腳亂地掏出一支小巧的手機。

    「女生用的東西,怎麼都小成這個樣子?」他一邊叨念,一邊狼狽地用粗壯的手指,在手機鍵盤上摸索著那小得快摸不到的通話鍵。

    「喂——咦?臭小子,是你啊!找蒂兒?」他的聲音拔高,轉頭看向蒂兒。

    蒂兒聞言,眼中先是快速浮起喜悅激動的情緒,接著,又漸漸褪去。

    最後,她朝父親搖搖頭,示意不想接雷烈月的電話,然後漠然地轉過頭去,看著玻璃窗外。

    夏老大皺了皺眉,隨即對著話筒吼叫。

    「臭小子!蒂兒跟我在一起,你不用找她啦!跟她有約?等她很久了?」他眨著眼,轉頭看看女兒,不知該怎麼辦。

    蒂兒仍然一動也不動,聽若未聞。

    夏老大咳了一聲,繼續硬著頭皮掰下去。

    「我女兒說心情不好,不想看到你啦!她?呃……她……她……她在洗頭啦!別再打來了,就這樣啊!再見、再見!」

    「啪」的一聲,夏老大這回很俐落地合上手機蓋。

    「女兒,我回絕得是不是很有氣魄、很阿莎力啊?呵呵呵呵……呵……嗯咳……」夏老大原本笑得很得意,然而女兒靜止的身影,卻讓他豪放的笑聲越來越幹。

    他的笑聲一停頓,整間病房也跟著陷入無聲的境地。

    「女兒,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哦,我去通知管家來醫院照顧你。」

    看見女兒頹靡憔悴的模樣,夏老大只能無奈地抓抓頭,歎了一口氣後,退出病房外。

    當父親走出去,夏蒂兒才轉回頭,怔怔地望著白白的天花板。

    他與她相約不見不散,直到現在還在等著她。

    他應該不會那麼笨,真的等她等到地老天荒吧?

    「地老天荒?還能多活幾年就要偷笑了。」她對自己低喃了一句。

    她嘗試閉上眼睡覺,卻一直無法入眠,腦海裏不斷地笑自己傻、笑自己癡心妄想、笑自己想得太多。

    笑到最後,忍不住流淚……

    ……(:……(:……(:

    雷烈月的心情陷入風暴中。

    「你怎麼了?最近臉色好陰沈。」烈日坐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

    「我被女孩放鴿子了。」雷烈月臉色難看地說。

    「吵架了?」

    「完全沒有。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她就這麼突然失約了。」他從那天一直氣到現在。

    「突然失約?」烈日深思地垂下眼眸。

    「頭一回,我試著想用傳統的方式追求女孩子,沒想到出師不利,就在第一次約會碰了一鼻子的灰!」他忿忿地拍了下沙發。

    「你有沒有找她解釋?」

    「我曾經打過電話。」提到這個就更悶!「她不見面就算了,連電話也不接,還推出她老爸幫她擋電話!」

    「聽說,她的身體不太好。」烈日很含蓄地提點烈月。他猜那女孩可能臨時遇上什麼變故了。

    「她的心臟有點問題。」雷烈月想起在島上時,曾經撞見她發病的狀況。

    「我想,你最好問清楚夏家那女孩的健康狀況到底如何?心臟病的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是個頗頭痛的麻煩。」

    「你到底要對我說什麼話?做什麼吞吞吐吐的?」烈月聽出了烈日的話中還有話,忍不住皺起眉頭。

    烈日正在考慮如何說出有關夏家女孩真正的病情時,幫傭的王媽突然捧著電話走進客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烈月少爺,您的電話。」

    烈月以為是夏蒂兒打來的,興奮地跳起來接過電話。

    「喂——」

    「唉唷!你可回來了,怎麼沒跟我們聯絡?你那天在演唱會上消失以後,大家都急死了,沒想到你家人竟然說你跑去度假了!你這樣悶聲不響地跑掉,會害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要提頭去見老闆啊!」經紀人在電話另一端大呼小叫外加鬼哭神號,劈哩啪啦的就是一頓叨念。

    「我記得我當初說好的休假是排在演唱會後,現在假期應該還沒結束吧?」雷烈月的心底一陣煩悶,冷冷地回答。

    「什麼休假?你是紅透半邊天的歌壇巨星耶!巨星哪有休假的權利?大家都爭相要找你演出,還有好幾個地方的頒獎節目也要你出席,你人這麼一不見,我怎麼向所有人交代?」

    「這就是你經紀人的工作了,請想辦法幫我推掉所有的活動,我需要休息。」烈月的態度依然沒變。

    「你……你是Moon吧?」經紀人的聲音,明顯地愣了一下。

    「我是。」他淡笑一聲。

    「你以前很好說話的,怎麼現在……」

    「我很慎重地告訴你,我不想做Moon已經很久了。你再鬧我,小心我明天就宣佈退出歌壇!」烈月祭出殺手鐧,嚇得經紀人說不出話,差點被激得中風。

    掛掉電話後,雷烈月心胸暢快得幾乎要仰天大笑。

    直接表現情緒的感覺真爽。

    雷烈日對他嘲弄地挑挑眉。「我記得所有的報導都說Moon是個性最隨和、配合度最高、最不耍大牌的大大牌,就連對打雜的工作人員都輕聲細語,從來沒有出現過不悅的表情。」

    「怎麼樣,我演得很好吧?我的本性藏得連奶奶和媽媽都沒能從電視上認出我就是雷家脾氣最直的么兒!」烈月得意地露齒一笑。

    雷烈日一點兒也不吝嗇,馬上為他鼓鼓掌。

    「非常好,好得頂呱呱,贊得不得了。在演藝圈中能扮這麼久的雙面人而不露出本性,你是第一人。不過,現在怎麼不繼續裝你的模範大明星了?」他邊拍手邊問烈月。

    「因為我累了。生命絢爛到一個程度後就很夠了,再絢下去的話,人心就要開始爛了。現在的我,非常渴望返璞歸真。」他雙手交疊在腦後,傭懶地躺進沙發深處。

    閉上眼,他的腦海不由自王地浮現一張天真清麗的純真容顏,唇角也跟著上揚。

    她的身上,擁有他所渴望的真實……

    不一會兒,他想起那抹容顏的主人才狠狠地放了他鴿子。

    他倏然睜開眼睛,坐起來生氣地低罵自己幾聲。

    誰不好想,竟然想起蒂兒來了?

    雷烈日坐在一旁,將烈月的神情看在眼底,又好笑又傷腦筋。

    烈月與那位夏家女孩的未來,能順利嗎?

    分離數日,烈月氣了幾天之後,還是開始想念蒂兒。

    他很想念她。

    「聽說夏家女孩又甜美、又可愛,照道理說,不會做出這麼任性的事才對。也許她是情有可原呢,你怎麼不去夏家親自看看她?」

    奶奶邊看電視、邊不經意說出的一句話,頓時打醒了夢中人。

    捧著飯碗的雷烈月陷入沉思。

    接下來,他二話不說,放下碗筷,回房抓了一件外套就沖了出去。

    「媽,你明知道夏家女孩的身體不好,怎麼還慫恿烈月那孩子去追人家?趁這個機會,讓他們的聯繫斷了,不就好了嗎?」雷肅澤不太認同老太太的作法。

    「你們也看到烈月的樣子,明明白白就是已經喜歡上人家了。依烈月的性子,我們現在把事情隱瞞下來,以後要是讓他知道了,恐怕會鬧得更糟。不如讓他自己去面對,自己去選擇。」老太太不贊同地瞪了二兒子雷肅澤一眼。

    「可是……萬一那女孩……」

    「人家夏家夠厚道了,都明白地表示堅決下嫁女兒,為的就是怕拖累了別人家的孩子。你們也是有兒有女的人,看著自己的孩子懷著遺憾,你們不會心如刀割嗎?放心吧,烈月很堅強的,他知道他的道路該怎麼走。」奶奶樂觀地笑了一笑,放下碗筷,吃了兩塊水果,便回房間去休息了。

    雷家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聽奶奶的話成全夏家女孩,還是要阻止烈月繼續陷下去。

    雷烈月不知道全家為了他與夏蒂兒的戀情陷入了兩難的掙扎,一心一意趕往夏家後,沒想到卻吃了一記閉門羹。

    「蒂兒不見我?」看著老管家直挺挺地堵在門口,雷烈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是的,我家小姐不見你,請雷少爺回去吧!」老管家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是古裝文藝愛情戲裏面,拆散窮書生和千金小姐一對鴛鴦的冷面管家臺詞。

    雷烈月的眉尾微微抽搐,感覺自己似乎不小心把自己變成一個癡情落魄男的角色了。

    難道非得要逼他在夏家門口淋個三天兩夜的雨,然後很丟臉地在馬路上狂奔呐喊,才能被藏在深閨中的小姐召見嗎?

    就算拜見佛指舍利,也沒要那麼多規炬吧?

    抬頭看看萬里無雲的天空,雷烈月在心中歎氣。

    就算真的要來一招淋雨苦肉計,老天爺不配合,他也沒辦法——呃……雖然他在心中偷偷感激最近一周都是晴朗的好天氣。

    還有,最重要的是,他是雷烈月,不是文藝戲裏的傻書生。

    「喔……管家,你看!」他忽然張大眼,向上一指。

    老管家直覺就往上看,雷烈月便乘隙鑽進大門。

    「雷少爺……」老管家發覺被騙,站在大門口氣得吹鬍子。

    「蒂兒!蒂兒!」他沖進人家屋裏大喊。

    「小姐她不在樓上左邊的房間,你不准上去!」老管家狀似慌張地邊跑邊喊。

    雷烈月一愣,臉色古怪地瞪著老管家,接著一個箭步就往樓上跑去。

    「你……我叫你不准上去,你怎麼還跑上去?」老管家涼涼地改用走的,一邊笑著看向樓上,一邊用手圈在嘴邊裝模作樣地大喊著。

    「呃……老管家……」聞聲跑來的守衛們,像是看到鬼一樣,全塞在門口,不敢靠近言行詭異的管家。

    老管家轉頭,把食指比到唇上。「噓!沒事了,別吵到小姐,出去守著、出去守著!」

    「可是……」大夥兒全抬眼看向樓上。

    「沒事、沒事!出去、出去、出去!別偷懶,快去守門!」

    「喔……」所有人滿頭霧水地被權位最高的老管家給驅離。

    老管家轉頭看看樓上。

    「小姐,不要怪我,我一個老人家,實在攔不住啊!」老先生倒起八字眉,萬分無辜地對著樓上懺悔。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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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31: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夏蒂兒聽到樓下吵吵鬧鬧的,於是好奇地打開門想一探究竟。

    沒料到,一打開門竟然見到雷烈月就站在房門外,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烈月……」她後知後覺地呆站了幾秒,才想到要縮回房裏,趕緊把他關在門外。

    「蒂兒!別躲我!」他眼明手快,長腿一跨,兩手撐在門邊,硬是不讓她關門。

    「你放手!」她焦躁地大叫,很想用力拉上門,又怕會夾到他的手腳,所以一點兒也不敢使勁。

    男人的力氣畢竟比女孩大上好幾倍,僵持了半分鐘後,房門硬是被他給推開。

    她終於放棄掙扎,踉蹌地後退,讓他堂而皇之地侵入她的臥室。

    一踏人她的臥室,他忽然怔住。

    房間中的一面牆上,貼的全是他的海報和照片。

    那是屬於一個女孩隱晦的、說不出來的滿滿思念。

    蒂兒雙手絞著衣擺,臉頰脹得紅灩灩的,咬著唇不看他。

    「蒂兒,你為什麼躲我?」他轉過頭拉住她,有點怒、有點惱,還有更多受傷的情緒。

    「因為不想看到你啊!」她嘟著嘴撇過頭。

    「騙鬼啊!不想看到我,牆上貼的那些是什麼?難道是要拿來射飛鏢的?」他指著牆上那一大片戳破她謊言的證據。

    「那是以前貼的,正打算在今天撕了。』她僵硬地回答。

    「為什麼?我們本來還高高興興地相約,並且說好了不見不散的,你為什麼失約了?」

    「沒為什麼啊!我突然覺得跟你在一起很沒前途、很沒未來、很沒安全感,所以想一想後,還是覺得不要跟你牽扯在一起比較好。」她的雙眼溜來溜去,就是不肯看他。

    他一火大,抓住她的雙肩,逼他直視她。

    「看著我,再把剛剛那些話對我說一遍。」他的音調冷得可怕,犀利的眼神更是刺得她的胸口隱隱發疼。

    她靜靜地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背課文一樣,沒有感情地將剛剛的話重又復述一遍。

    「我突然覺得跟你在一起很沒前途、很沒未來、很沒安全感,所以想一想後,還是覺得不要——」

    他的臉一變,突然重重一扯,將她的臉蛋狠狠地壓進他的胸懷裏。

    「好!算你狠!竟然有膽真的對我再說一遍。我認輸、我認輸了行不行?」他狂怒地咬著牙,緊擁著她,恨不能將她的全部都壓進他的身體裏。

    鼻下充滿屬於他的氣息,幾乎誘惑她抱緊他放聲大哭,發洩出這一段日子以來的傷心和想念。

    但耳旁傳來他一聲一聲有力的心跳,又強烈地提醒她,他強健結實的身軀,與她病弱破敗、隨時會倒下的身軀,是多麼的不同。

    「認輸了,那還不走?」她掄起舉捶著他的肩頭,要他放開她。

    「我認輸的是……世界上果然找不到比你還笨的說謊者!你的臉上全寫滿了『我在說謊』四個大字,小傻蛋!」

    「你胡說!我才沒有……」她的眼睛和鼻頭突然泛酸,哽咽得無法說話。

    「就算你臉上沒有,你的牆上也寫滿了『我想念雷烈月』六個大字,整片牆上全是醜醜的塗鴨。」

    「你亂講!」她在他懷裏「噗」的一聲,忍不住破涕而笑。

    「小傻瓜,你這段時間在做什麼?」聽到她久違的笑聲,他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

    她眨眨眼、吸吸鼻子,等到囤積了足夠的鎮靜後,才抬起頭,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努力地忘掉你。」

    「怎麼又說這個?」他的眉一擰。

    「我說的是真的,我想要忘掉你。」她認真而哀傷地凝視他。

    她的眼神,讓雷烈月有些心驚。

    「總該有個理由吧?」他執拗地向她要原因。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嫁人。」

    「哦,無所謂啊!現代社會風氣很開放,男女相處在一起,有沒有那張結婚證書都沒關係。」

    「你……你沒聽懂嗎?我不嫁人的話,也就不會生孩子的!」她急嚷著,想拿根大鎚子敲醒他的頭。

    「誰說的?不嫁人的女生,照樣還是可以生孩子的。不過也沒關係啦,我們雷家靠我上面三個兄長努力地開枝散葉,現在成果豐碩,整個家族人口多得都快爆炸了。所以,就算我沒孩於也無所謂,這就是當么子的好處。」雷烈月一臉輕鬆地聳聳肩。

    「你……你怎麼這麼番啊?我的拒絕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還不瞭解嗎?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牽扯了!」她氣得用力跺腳。

    「沒辦法啊,我不番的話,你就真的要離開了。」雷烈月痞痞地回答。

    「我就算離開了,你又不會少塊肉!」她還是氣呼呼的,氣他不懂她說不出口的用心。

    「如果你離開了,我會寂寞一輩子,心頭會少掉一大塊肉。」他委屈地望著她。

    夏蒂兒覺得胸口被一塊大石重重地壓住,幾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一輩子……

    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慌瞬間攫住她,驚得她全身無法動彈。

    「你這個……大笨蛋……我才不要陪你一輩子,我不要啦——嗚嗚嗚……」她的小臉一擰,忍不住驚天動地地大哭起來。

    「喂喂喂!你怎麼哭得像貓叫?好難聽喔!」他嘴上刻薄著,眼裏卻帶著寵溺的笑,雙臂以疼惜至極的力道擁住她,讓她在他懷裏發洩他尚未能夠明白原因的淚水。

    「你管我!」嗚嗚嗚——

    她趴到他懷裏用力地哭、死命地哭,最好哭到他受不了。

    一輩子……

    感覺好長、好長喔……

    就算她不離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陪他一輩子啊!

    ……(:……(:……(:

    過了好一段時間,夏蒂兒才漸漸止住淚水,最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像關不緊的水龍頭,隔幾秒就滴兩滴。

    「小花貓,不哭了?」雷烈月笑問。

    回答他的,是兩聲吸鼻子的聲音。

    「哪來那麼多淚水?這麼傷心啊?」他啼笑皆非地抽來一張面紙,輕柔地拭淨她的臉。

    「烈月,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她望著他溫柔的眼眸,決定要告訴他有關她的真實病情。

    「我也在等著你說。你這次情緒反反覆覆的,見了我又是驅趕、又是哭鬧,肯定有什麼事發生。」他早就摸清她的心、瞧透她的行為,就等著她自己告訴他,她的內心面臨了什麼惱人的煩憂。

    「我……」她緊張地絞扭著手,不知該如何開口。

    正要開口,門板上突然傳來兩聲輕敲。

    「小姐……」老管家面色凝重地站在門口。

    「什麼事?」她轉過頭,不解地看著老管家異常的神情。

    「剛剛接獲消息,雪琳小姐的手術……」

    「手術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她的神情異常鎮靜。

    「手術……失敗了……」老管家的眼角泛出淚光。

    雪琳和蒂兒同樣都是心臟病友,互相陪伴著一起成長、一起打氣,他也幾乎是看著雪琳這個女孩長大的,因此,他傷心得再也顧不得管家的形象,扁著嘴哭了起來。

    蒂兒的神情大受打擊,幾乎無法相信。

    「怎麼會?那些醫生怎麼一點用也沒有?這小小的開心手術都做不好?我去醫院找他們算帳去!」她雙手揪著胸口,氣忿不已地大罵醫生之後,倏地就往外沖去。

    「雷少爺,快去追——」老管家講到一半就停了,欣慰地看著雷烈月跑遠的背影。

    嗚嗚~~這個男人好,不用他提點,就自動自發地追上小姐了。

    還好他來了,正好可以當小姐的支柱。

    老爺為了小姐在國外治療的事,已經親自出國先去打點,剛剛這個壞消息傳來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小姐。

    嗚嗚嗚……雪琳小姐……

    「蒂兒!」雷烈月眼見她的反應太反常,擔憂地追了上去。

    她恍若未聞,繼續跑向門口。

    「蒂兒!你要去哪里?」他長腿一跨,在客廳攔住了她。

    「我要去醫院罵那些醫生!他們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竟然把雪琳給醫死了!可惡!」她眼中充滿了異常強烈的憤怒,強到掩蓋掉所有真正的情緒。

    「你冷靜一點。」

    「她的病跟我幾乎一樣。」

    「什麼?」

    「心臟病。我們兩個都有心臟病,而且必須要動手術。雪琳手術失敗了,就等於看到我的未來,我要怎麼冷靜?」

    「蒂兒,你在說什麼……」雷烈月震驚地僵在原地,不敢相信他耳中所聽到的消息。

    「我在說,我也要動心臟手術了,而且,可能也會跟雪琳一樣死去。」

    夏蒂兒臉色慘白地後退,接著完全失控地往樓上跑去。

    她盲目地奔跑著,只覺得自己必須躲到沒人能找到的地方去,於是沿著樓梯一階一階地往上爬。

    直到無路可爬、無路可進,便縮起全身,將自己拚命地塞進漆黑的空隙裏。

    她兩隻手臂擁著劇烈顫抖的身體,覺得一股強烈的冰冷感從身體深處冒出,幾乎要讓她溺斃窒息。

    烈月終於在閣樓角落裏找到了她。

    她縮在閣樓的最深處,讓身高將近一九○公分、長手長腳的烈月無法屈身靠近她。

    「蒂兒,你出來好不好?我們都很擔心你。」烈月趴在狹窄的閣樓地板上柔聲哄道,像在勸誘躲在衣櫃底下的小貓咪出來。

    他卡在閣樓間,無法站起,也無法更接近她。

    除非她自己出來,否則沒人能碰到她。

    這種明知她就在他眼前傷心著,可他就算構長了手也接觸不到她的挫折感,深深地折磨著他。

    夏蒂兒啜泣著,在黑暗中搖頭。

    「你別害怕,我在這裏,沒事的。」他低聲哄著她。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還有好多事還沒做呢……不要……我不要……」她在黑漆漆的角落中,害怕地哭泣、顫抖著。

    「蒂兒,不要害怕……」雷烈月不停地安慰她。

    「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好多夢想沒完成啊……」

    她崩潰的哀哀哭泣聲,一句一句傳人他耳中,聽得他的心好擰、好痛。

    他現在才明白,令夏蒂兒失常、不願再靠近他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心臟疾病。

    她什麼都不說,不想拖著有疾病的身體纏住他的生命;而他卻什麼都不知道,一逕兒地回頭糾纏她,讓她陷入苦苦掙扎而不自知。

    好傻的丫頭啊……

    雷烈月的眼眶,忍不住泛濕了。

    「別哭了,蒂兒。我看得出來,雪琳那女孩的心腸跟你一樣很軟,如果她知道你哭成這樣,她會無法安息的。用笑臉送好友一程吧!祝她解脫病痛,下輩子可以重新做個健康的人。」他不斷地柔聲安慰她。

    她揪著隱隱泛疼的胸口,不肯出來,也不肯說話,只是將臉蛋埋在雙膝之間,不停地哭泣。

    眼見無法將她哄出來,烈月歎了一口氣,乾脆翻了個身,躺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

    他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她。

    她蜷在閣樓裏,傷心地哭了一整夜。

    他陪著哭泣的她,一整夜都待在閣樓裏。

    一輩子雖長,這一夜,更長……

    雷烈月藏起長髮、戴上墨鏡,冒著被認出的風險,堅持陪伴夏蒂兒出席雪琳的告別式。

    一方面,雖然他與雪琳那女孩不熟,見面時間很短暫,但看見一個年輕的生命殞落,仍舊教人悲傷同情,想為她祝禱、告別。

    另一方面,他不放心讓目前情緒脆弱的蒂兒單獨前往。

    雪琳的死,對蒂兒來說是雙重打擊。她不但失去了一個好友,也失去了治療的信心。

    不知是雷烈月的裝扮太成功,還是大家太過沉浸於離別的哀傷,沒幾個人認出他就是Moon。

    為了避免麻煩,就算有人認出了他,他也一律冷著臉否認,並且請對方尊重眼前的場合。

    夏蒂兒沒有掉淚,也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愣愣地看著雪琳的遺照發呆。

    「蒂兒,你還好吧?」雷烈月擔憂地望著她。

    她太安靜了。

    「我沒事。」她動了動,抬頭看他一眼後搖搖頭。「我比較擔心你,在公開場合露臉,會不會給你招來麻煩?」畢竟他高知名度的身分太受矚目。

    「我更擔心你,你的臉色好蒼白。要不要喝水?我去倒水給你。」他站起來,四處望了一下。

    她跟著他站起來。

    「雪琳家我很熟,我跟你一起去吧。坐太久了,需要動一下。」

    雷烈月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向靈堂外定去,詢問茶水放置處。

    夏蒂兒低頭看著他們兩人交握的手。

    他的手好暖、好有力量,如果可以,她多麼想讓他牽一輩子的手……

    「蒂兒,他們供應的水剛好喝完了,廚房裏還有水。」雷烈月回頭說。

    「我知道廚房在哪里。」她反手扣住他的大手,引導他向另一個方向前進,進入主屋。

    經過客廳時,低低的嗚咽聲止住了她的腳步。

    一回頭,夏蒂兒看見一個年輕的男人坐在角落裏,哭得無法自抑。

    「尼克……」她怔怔地看著他,有點不敢相信,原本活潑飛揚的愛笑男人,竟然憔悴到令人心驚的地步。

    她不忍再看下去,拉著雷烈月匆匆離開。

    進入廚房後,雷烈月找出一瓶礦泉水,打開蓋子後遞給蒂兒。

    「剛剛那個男人,你認識?」

    「他是尼克,雪琳的男友。本來他們計劃等雪琳動完手術後,就要訂婚的……」

    如今,一切都成空。

    蒂兒站在廚房門口,神色複雜地望著傷心欲絕的尼克。

    「烈月……」

    「嗯?」

    「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他的心底有些不安。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的話,絕對不要來看我死的樣子,也不要來參加我的葬禮……」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雷烈月緊緊摟住,大掌用力地捂住她的口。

    「你的思想變得太灰暗,完全不像原來的你。現在不管你說什麼話,我一點兒也不想聽,等你清醒了,我再聽你說話。」他的語氣變得很差,眼神甚至變得有些躁怒。

    她拉下他的手,雙眼晶亮地望著他。

    「我只是說如果。很多事,不是下去想它,就可以避免的。我不想再看見第二個傷心的尼克,我希望你記得的是我活著的模樣,而不是我最後死去的樣子。唯有這樣,你才能在日後笑著回想我的一切。」

    「蒂兒,不要在這裏講。拜託,我們回去再說。」他難掩心痛,緊緊地抱住她。
看著他哀求的眼神,她無語了。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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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6:31: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雷烈月與夏蒂兒兩人自從重新和好後,像是害怕時間不夠用似的,天天形影不離地膩在一起。

    夏老大回國之後,見到女兒又跟雷烈月莫名其妙地黏在一起,忍不住捧醋狂飲,每次看到雷烈月這個臭小子,就想狠狠地追打他。

    「臭小子,不准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吃我女兒豆腐!」夏老大惡狠狠地怒瞪雷烈月一眼,警告他小心一點。

    「是。」雷烈月恭敬地點點頭。

    「爸——」夏蒂兒受不了地翻白眼。

    「我走了!」夏老大忍受不了女兒維護外人,從鼻孔冷哼一聲後,臉臭臭地離開。

    「你老爸恨我入骨。」雷烈月笑著擁住她,一起坐到沙發上。

    「其實他的心很軟,捨不得親人有什麼病痛,偏偏他最愛的老婆和唯一的女兒都有心臟病。有幾次,我還撞見他偷偷地哭。我常在想,如果連我也離開,他一定很傷心、很寂寞……我媽則是理性到極點的人,從小她就告訴我說,她的病讓她的丈夫和女兒受苦,所以,我長大以後不能結婚,不然的話,我也會步上我媽的後塵,讓我的丈夫和小孩受苦。」

    「所以你才說你不嫁人,也不生孩子?」雷烈月終於明瞭了她之前對他說的這句話。

    「嗯。這樣,你還要跟我在一起嗎?」她轉頭看著他,調皮地用手肘拐拐他的腰部。

    「我說過,我是老么,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

    「你真是大笨蛋!」她假意嬌嗔,唇畔卻泛出甜滋滋的笑意。

    「沒辦法,誰叫我看上了一個小笨蛋,也只好讓自己更笨一點嘍!」

    「厚!你拐著彎罵我笨?看我修理你!啊——看我的金爪功!」

    「喂!你不可以這麼小人,每次都用這招!啊——」他嚇得彈跳起來。

    「哇哈哈——我要把你的樣子拍下來,燒成光碟賣出去!」夏蒂兒大笑不已。

    「耍我?」他發覺被唬了,馬上翻身重重將她壓進沙發深處。

    「噢,你好重!走開、走開啦!」她在他身不笑鬧地掙扎。

    「會要嘴皮子威脅我,我就教訓教訓你這張嘴。」雷烈月裝出惡狠狠的表情,低頭重重吻上她香軟的唇瓣。

    夏蒂兒沒有躲開,反而閉上眼,微微仰起下巴,主動迎上他的親吻。

    他輕柔的輾轉銜吮,然後沿著她圓潤小巧的下巴,一路緩緩下滑,在細嫩雪白的頸際來回流連。

    不一會兒,蒂兒很沒情調地笑出來。

    「怎麼了?」

    「我覺得如果你放下頭髮,穿上黑色披風,然後親吻我的頸子,一定像極了吸血鬼。」

    「是啊,我現在饑渴地想要吃了你!」他重重地在她頸際吮下去。

    「啊!你咬我?」頸上微微的一記刺痛讓她嚇了一跳。

    「不,我在種草莓。」

    「草莓?唉呀!老爸要是看到的話,他會瘋掉的啦!」她大叫一聲推開他,立刻找來一面鏡子檢查,果然在頸子側邊怎麼遮也遮不住的位置上,浮起了一枚紅灩灩的吻痕。

    「啊……真糟糕。不過……既然遮不住,乾脆就再多種幾顆好了!我可以幫你把小草莓組合成一朵梅花,怎麼樣?」他涎著臉湊上去。

    「你還來?不要啦!」她一掌推開他的臉,不讓他得逞。

    打鬧了一陣後,兩人微喘著相偎在沙發上。

    「過一陣子,我會辦一場演唱會。那天,你一定要來,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

    「還不能說。」他眨眨眼裝神秘。

    「是嗎?那你說要對我唱情歌的承諾呢?」

    「等我演唱會結束,一定會找來我的樂團夥伴,練唱無數首情歌,然後只對你一個人唱,唱到你聽得打呵欠、唱到你耳朵出油、唱到你覺得肉麻,哀求我不要再唱不去為止。怎麼樣,夠爽快吧?」

    「啊?還要等演唱會過後啊?」

    「是啊,耐心等一等吧!」他輕捏她的鼻尖。

    等待啊……

    她的內心浮起一絲不安。

    「要快一點哦,不然……」

    「不然怎麼?」

    不然,我怕會等不到……

    她在心底回答著,但她不敢說,害怕一說出來的話,預言會成真。

    「不然我就去找別人來唱給我聽!」

    她驕傲地仰起頭。

    「你敢變心?」雷烈月怪叫。

    「怕了啊?那你就快點唱給我聽!」

    「會啦、會啦!」

    「好敷衍哦你!看我金爪功——」

    「哇——」

    ……(:……(:……(:

    除了剛出道時的第一場表演,雷烈月從沒像今天這麼的患得患失。擔心燈光有問題、擔心喇叭會出錯、擔心服裝、擔心忘詞、擔心會出糗。

    這一場表演,對他說來意義非凡。除了家人都會到場之外,還有他心愛的夏蒂兒也會來看他。

    今晚的演出,將會成為他演藝生涯中最完美的句點。

    「怎麼辦、怎麼辦?我好緊張啊!」

    雷烈月啼笑皆非地看著夏蒂兒在他身邊團團轉。

    「蒂兒,要上臺的是我,你在緊張什麼?你這一叫,害我也開始緊張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緊張什麼,無論如何,你要加油哦!不要怕,保持平常心,緊張的時候深呼吸幾下,就會平靜不來了。」她絮絮叨叨地提醒他。

    「拜託,別再說了!現在只是排演,晚上才是正式演出,可是我覺得手心現在就開始在冒汗了。」他呻吟一聲,真的把手在褲子上擦了擦。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好像越幫越忙,什麼都不懂,只會拚命窮緊張,還擾亂了你的情緒。我還是出去外面坐著等好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無助地扭絞雙手。

    雷烈月一點兒也不以為意,反而輕笑起來。

    「我喜歡你為我擔心的模樣,仿佛我們兩人的生命是一體的,有你就有我。」他抬起手,憐愛地摸摸她的臉頰。

    「烈月……」她的心泛出暖暖的甜蜜熱流,下意識地偏頭摩挲他略微粗糙的暖熱大掌,深深地被他的溫柔所蠱惑。

    後臺的工作人員極有效率地分配工作,每個人都忙到汗流浹背,無暇顧及下屬于自己工作以外的雜事,一邊呼嘯、一邊奔跑著。

    但,還是有不少人會停下腳步,忘了工作。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向不鬧緋聞的Moon,竟然公開跟一名清麗的女孩親密地廝磨。

    雖然只是很單純的觸碰臉頰,但就已經讓眾人跌破眼鏡了。

    明知無數雙眼睛正在看著他們,但夏蒂兒完全不介意,她的眼中只看得見他,她的耳中只聽得見他,她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Moon,你該上臺排演了。」本來打算視而不見的經紀人,看了看手錶,還是忍不住跑過來提醒。

    「OK!我馬上去。」烈月對經紀人笑一笑後,又回頭繼續溫柔地看她。

    「Moon——大家都在等你啦!」經紀人翻翻白眼,急得幾乎快跳腳。

    都什麼時候了,他大爺還在這邊兒女情長?

    「我先回去了,等一下還要去醫院做檢查。晚上的時候,我再來看你表演。」看了看經紀人的臉色,夏蒂兒識相地開口。

    對他甜甜一笑後,她轉身離開。

    「蒂兒!」他忽然喚住她,伸手拉住她,想也不想地便傾身向前。

    「什麼?唔……」

    還來不及反應,她的雙唇即被他密密覆住,熱烈地與她纏吮。

    真是的……這個男人啊,讓她根本無從將他推拒到生命之外。

    她無奈又甜蜜地閉上眼,雙手緊緊抱住他,以同樣熱切的姿態,投入他具有魅惑魔力的熱情親吻中。

    現場的人全都僵住,倏然陷入一片死寂,接著——

    砰!

    鏘!

    哐啷、哐啷、哐啷啷啷啷……

    經紀人的臉色變得青白交錯,臉皮恐怖地抽動著,所有的人全都嚇得不敢動。

    深呼吸十秒鐘後,經紀人還是忍不住抓狂起來,顫抖著轉身,對工作人員尖聲狂吼——

    「是誰?是誰?誰砸壞了什麼東西啦?啊啊啊——」

    ……(:……(:……(:

    「夏小姐的心臟,非動手術不可,已經不能再拖了。如果下次再發作的話,很可能會引發嚴重後果。你們還是快一點轉到國外去治療吧,多拖一天,危險性就越大。」復診的時候,醫生表情凝重地說明檢查結果,讓夏家父女的心情降到了穀底。

    夏蒂兒的眼中凝滿憂鬱。

    夏老大也擔心得渾身緊繃,像頭熊一樣走來走去,眉頭皺成好幾個結。

    「我們說走就走!管家,派人去買機票,今天就走!」夏老大重重一拍掌,很快地下決定。

    「老爸,不行啦!今天晚上是烈月的演唱會,我要去看他。」蒂兒一聽,慌忙地搖頭反對。

    「你沒聽醫生說嗎?多拖一天,就更危險啊!」

    「只差一天,沒關係的。」她還是堅決地搖搖頭。

    「女兒啊,到底是那個臭小子的演唱會重要,還是你自己的命重要?」夏老大急得跳腳。

    「老爸,拜託你,讓我聽完烈月的演唱會再走,真的不差這一天的。」蒂兒搖著夏老大粗壯的胳臂,聲音黏膩地撒嬌著。

    「不行,多待一分鐘我都會受不了!」夏老大已經鐵了心了,說什麼都要馬上帶走她。

    「求求你嘛!老爸。明天我一定會乖乖跟你出國去的,好不好?我也很想把心臟給治好啊!可是,今晚是烈月很重要的演出,加上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整理行李什麼的,怎麼可能馬上就走呢?」

    「可是醫生說……」

    「我知道,越快越好。所以,我們明天就去坐飛機,好不好?」

    夏老大的臉色很難看,想把女兒直接架走,又怕女兒日後對他埋怨哭泣。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捨不得那臭小子!」

    「哇啊——老爸最好——啊——」蒂兒興奮得張開雙手,正要擁抱父親時,胸口一陣劇痛,讓她全身痙攣,蜷曲著身子,突然墜倒在地。

    「蒂兒——」

    ……(:……(:……(:

    「Moon、Moon、Moon————』

    「月——我愛你——」

    「Moon——快出來——」

    在無數歌迷們槌心扯肺、殷殷切切地千呼萬喚之後,舞臺一陣光影閃動,天王巨星Moon終於現身,在一片激動興奮的尖叫聲中,演唱會熱熱鬧鬧地拉開序幕。

    「奇怪……夏家丫頭還沒來呀?」奶奶疑惑地轉頭看看她身旁那個特地預留的空位。

    「會不會是路上塞車,耽擱到了?」

    「希望不是那孩子出事了啊……」奶奶擔憂地看向舞臺。

    沒多久,有個人影緩緩地坐到空位上。

    「呃……先生,這位子有人的……」雷老太太疑惑地看著面容哀戚的老人。

    「雷老夫人您好,我是幫我家小姐來看表演的。」

    「啊?你家小姐姓夏嗎?」

    「是。」

    「蒂兒那丫頭呢?她怎麼沒來?」

    「小姐發病,送進加護病房了。她堅持要我來幫她出席雷少爺的演唱會。」

    「唉呀,這麼嚴重?但願蒂兒那丫頭吉人天相。」雷老太太緊鎖住眉頭,心中浮起一陣陣不好的預感。

    「謝謝老夫人。」老管家感激地道謝。

    「希望那丫頭跟烈月都能抵受得住啊……」老太太看著臺上的烈月,擔憂地長籲了一聲。

    臺上的雷烈月也發現了蒂兒沒來。

    他皺著眉,疑惑地向台下貴賓席的位置望去。

    奶奶的身邊,竟然不見蒂兒的身影,只有老管家坐在她的位子上。

    雷烈月的心念忽然一動,眼神也沉了下來。

    難道蒂兒……

    雷烈月渾身發涼,強忍著從身體深處湧起的一波波顫抖。

    表演到一個段落後,他突然轉身,向吉他手借了吉他過來。

    團員們都為他不在排演順序中的行為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台下的群眾看他抱著吉他坐到麥克風前,興奮地尖叫了起來。

    內心雖然極想不顧一切地飛奔到蒂兒身邊去陪伴她,但他明白,他還有他必須負擔的責任。

    他不能丟下演唱會中的所有人。

    「接下來,我要專門為一位很可愛、很特別的女孩唱歌。這個女孩可愛到像個天使,從她的眼裏,你會感受到這個世界多麼美麗,能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麼棒的一件事。她為什麼特別?我只能說,她害慘了我,因為她在不知不覺中偷走了我的心,害我愛她愛得無法自拔。」

    全場歌迷皆為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震驚得無以復加。有人瘋狂尖叫,有的人甚至進出淚水,不敢相信地大吼著。

    「你們千萬別拿出小草人去釘那個女孩,我會心疼的。今晚,她本來會出現的,不過,她沒來。所以我猜她現在正在努力對抗病魔,因為她是多麼想要長命百歲地活下去,陪我白頭到老……」他的語音忽然一頓,喉嚨梗著說不出話來。

    永遠在臺上維持著完美形象的Moon,聲音竟然開始破碎,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並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他們心中崇拜萬分的偶像,畢竟也只是個有血有淚的普通人。

    深吸一口氣後,Moon重拾正常的音調,繼續說下去。

    「所以,請祝福我們。我需要你們幫我祈禱,祈禱我心愛的女孩能度過生命的難關。而這一場演唱會結束之後,我也將退出歌壇。我要將我往後的時間,全心全意地用來陪伴我那位心愛的女孩,天天唱情歌給她聽,唱到……她再也聽不見為止。很抱歉,我捨棄了大家對我的愛護。對於一同打拚的樂團兄弟們,我的內心全是說不出的愧疚。但是,我永遠會記得曾經支持過我的人們……謝謝你們。」Moon站了起來,對著台下觀眾深深地一鞠躬。

    原本激動不滿的歌迷們,在他真情而交心的剖白下,漸漸岑寂無聲。

    經紀人不敢相信地張大了嘴,震驚得幾乎快昏厥過去了。

    原來……原來他要宣佈的事,就是要……要退出歌壇?!

    經紀人閉起眼,咬牙等著抓狂失控的歌迷們對雷烈月丟瓶子、丟垃圾的難堪場面出現。

    雷老太太拭著淚,拍了拍哭得淚水鼻涕齊下的老管家。

    「Moon!我永遠支持你!」在寂靜之中,不知從哪個角落激動地傳出一句帶有哭音的呐喊。

    「Moon,我依然愛你!」

    「Moon!祝福你!」

    陸陸續續的,一聲又一聲,漸漸有人開始附和,然後彙聚成驚人的波浪,一陣陣地傳送到台前去。

    雷烈月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愕然地看著台下的歌迷們依然不減熱情地大喊支持。

    樂團的其他人,紅著眼睛走到前方,跟雷烈月又捶又擁的,用直接的肢體表現表達他們的祝福。

    雷烈月激動地與團員們相擁,然後一同對著台下所有人鞠躬致意。

    「接下來,為了感謝大家,我特地追加一個演出的節目,挑了幾首情歌送給大家,所以今天的朋友們算是賺到了。至於演唱會的票價呢,請放心,我們不會追加的……」

    歌迷們哄堂大笑。

    接下來,一首又一首耳熟能詳且感人至極的情歌,讓所有人既傷感又興奮地聆聽著。

    雖然,他們的偶像要退出歌壇了……

    雖然,他們的偶像有了心愛的女人……

    雖然,他們的偶像今天變得多話幽默……

    但是,誰在乎?

    把握當下,歡樂要即時,這才是最重要的。

    ……(:……(:……(:

    「醫生!量不到病人的心跳跟血壓,體溫也正在下降!」

    「快急救!電擊,用電擊!」

    加護病房內突然籠罩著死亡的陰影。

    措手不及的變化,讓醫生和護士緊張得幾乎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站在加護病房外頭的夏老大,緊張得轉來轉去。

    等了半天,就是沒看到人出來告訴他,他的女兒現在怎麼樣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緊閉的加護病房房門終於打開,醫生一臉凝重地走出來。

    「我女兒怎麼樣了?」

    「夏先生,病人剛剛心跳停止,我們已經盡力……」

    夏父還沒聽完醫生的話,便「砰」地一聲昏倒了。

    「夏先生!來人,快來人幫忙!」醫生大吃一驚,一邊從地上扶起夏老大,一邊大聲呼叫。

    急診室外頭,又是另一場混亂……

    被抬到臨時病床上的夏老大悠悠轉醒後,馬上掏出手機,顫抖著手撥了一通電話給老管家。

    「管家嗎?你快回來……蒂兒……蒂兒她……醫生說,蒂兒心跳停止,他們已經盡力了……嗚嗚嗚——」

    夏父終於崩潰,躺在病床上痛哭失聲。

    ……(:……(:……(:

    表演結束後,雷烈月沖到貴賓席上找尋老管家,急切地想要知道蒂兒的狀況。

    只見老管家坐在貴賓席上哭泣著,傷心到無力行走的地步。

    雷老奶奶也一臉哀傷地在一旁不斷地拭淚,並安慰著老管家。

    雷肅澤夫婦,還有烈日、烈風、烈雲也全都面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小孩子們則早一步被兄嫂們帶到別的地方去了。

    「蒂兒呢?她怎麼沒來?」他心頭一涼,急切地抓住老管家,希望他能否定自己最壞的猜測。

    「晚上出門前,小姐的病突然發作,被送到急診室去。」

    「是嗎?在哪家醫院?快帶我去看她!」雷烈月緊張地拉著他就要走。

    「雷少爺,你不用去了。剛剛老爺打電話來說……說……」老管家反手拉住他,邊哭邊說,老淚不停地掉。

    「說什麼啊?你快點說清楚!」他著急地大吼。

    「烈月,冷靜一點。」烈日跑過去用力拉開他,免得他傷了老先生。

    「嗚嗚……小姐……小姐心跳停止了……」老管家抱著手機,泣不成聲。

    雷烈月霎時覺得所有的靈魂全都被抽離,只剩下冷到極點的軀體。

    「我要去看她,告訴我她在哪家醫院?」他覺得自己的聲音離得好遠,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點也不真切。

    「雷少爺——」

    「她在哪里?」他執著地問著同樣的話。

    「小姐被送進加護病房前曾經交代……萬一她……她叫你不要忘了約定,她不想讓你看到她死去的樣子……」老管家轉開頭繼續嗚咽,不忍再看雷家少爺破碎的表情。

    雷烈月怔在原地,腦海裏很清晰地想起了參加雪琳告別式時,她對他說過的話——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的話,絕對不要來看我死的樣子,也不要來參加我的葬禮……

    ……我不想再看見第二個傷心的尼克,我希望你記得的足我活著的模樣,而不足我最後死去的樣子。唯有這樣,你才能在日後笑著回想我的一切。

    雷烈月茫然地站著,腦子已經無法運轉。

    「Moon!快點來,大家都在等你慶功呢!」不知情的經紀人,一臉興奮地飛奔過來,不料卻撞進一股冷凝的怪異氣氛裏,他愕然止步。

    「怎麼了嗎?」經紀人小心翼翼地開口。

    所有的人都不言不語,也沒人開口解釋,經紀人被眼前詭異的氣氛壓迫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沒事……」雷烈月聲音暗啞地開口。

    他沒事,只是心空了而已……

    「沒事就好。走走走,我們去喝香檳喝個痛快!你們是Moon的家人吧?也一起去吧!」經紀人搭著雷烈月的肩,熱烈地招呼眾人。

    沒有人理他,大家的視線全都謹慎地投注在雷烈月身上。

    「烈月……」雷老太太擔心地喚他。

    這孩子……熬得過這個打擊吧?

    雷烈月面無表情地望著舞臺好久,接著,他忽然笑了出來,越笑越厲害,最後甚至笑到彎下腰去。

    「哼!說是為我好,其實你最自私!我答應過你,要為你唱歌的承諾怎麼辦?我找誰履約去?你竟然害我當了失信的人,算你狠!」他邊笑邊罵,還伴以好幾聲粗魯的咒駡。

    所有人都呆愕地望著他,害怕他是不是刺激過深,已經瘋了。

    「傻蒂兒、笨蒂兒!不去就不去,稀罕!」雷烈月向天空大叫,轉身狂放地搭著經紀人的肩,邁步向後臺走去。「走,我們去慶功!」

    經紀人被他突然的轉變搞得頭暈,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拖走了。

    「走、走、走!大家慶功去,今天的演出大成功啊!還有,今天也是我告別歌壇的日子,大家也順便幫我辦一場歡送會吧!我們全都不醉不歸!」雷烈月聲音亢奮地高呼一聲。

    工作人員見到他如此熱情,也情緒激昂地圖著他歡呼應和。

    「雷少爺……」老管家擔憂地看著雷烈月的背影,焦急地轉回頭望向雷老太大。

    「媽,現在怎麼辦?」雷肅澤難過地開口。

    「烈日、烈雲,你們跟在烈月後頭看著,別阻止他,他只是需要宣洩的出口,等他累了,再帶他回家。」雷老太太知道烈月那孩子正在盲目地撫平劇痛,忍不住長歎一聲。

    「我跟蒂兒那丫頭,都害慘了烈月。我用理智評估烈月的堅強,蒂兒也用理智為烈月打算。可是,人心哪能用理智去量呢?痛的時候,都是血肉啊……」身為造成烈月心碎的始作俑者,雷老太太不禁後悔起來。如果當初不要熱心過度,推了烈月一把,今天的他也許就不會這麼悲傷了吧?

    雷烈月被工作人員們簇擁著到慶功宴的會場,他對著一個接一個沖過來擁抱狂叫的人,揚起好大好大的笑容。

    他覺得身在此地的他不是他,他仿佛正遠遠地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神色如常地和眾人狂歡。

    他的心沒有了感覺。

    心跳停止的感覺,是什麼樣子?

    蒂兒在心跳停止的刹那,會不會痛?

    「今晚,好好慶祝吧!」他笑著舉起不知是誰遞來的酒杯。

    「乾杯!」眾人歡聲雷動,揭開慶功的序幕。

    剛開始,大家都陷入狂歡的氣氛,慢慢的,眾人才開始察覺到雷烈月的不對勁。

    大家第一次見到他在慶功宴上大笑灌酒,且眼神異常地晶亮狂放。

    對於他的異樣,大夥兒雖感心驚,卻沒人敢上前阻止。

    突然,一位樂團的團員從外面走進來後,面色有異地拍了拍其他團員的肩,口耳傳了一些話後,團員們皆露出驚愕的表情,紛紛轉頭看向雷烈月。

    接著,團員們有志一同地開始幫雷烈月擋酒,並且技巧性地將他架出會場,交到一直在等候的雷家兄弟手中。

    一出會場,冷風吹到雷烈月的臉上,他看著月亮,傻傻笑了一下,突然沖到路邊彎腰狂嘔。

    「烈月,你還好吧?」烈雲擔心地跑到他身邊扶著他。

    「謝謝你們。」烈日對團員們道謝後,便合力與烈雲將烈月抬到車子後座去。

    一路上,烈日和烈雲都沒有說話,只是不時回頭看看安靜地半躺在座椅中的烈月。

    突然間,一陣細微的異響隱隱從後座傳出。

    烈雲轉過頭去,只見烈月將自己的臉埋在雙臂間,無聲地哭泣。

    「蒂兒……蒂兒……蒂兒……」

    他低啞痛苦的嗓音,聽了令人心碎。

    烈日和烈雲相視一眼,並沒有去打擾他,只是讓他盡情地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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