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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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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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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8:48: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二章 彪悍的白袍小將

  城樓之上,旌旗招展,侍衛宮女層層環繞,戒備森嚴。臨近城牆處高高架起一座鑾駕,大黃的鑾帳隨風飄舞,正中處擺著一張巨大的鑲金寶座,座上墊著一塊金黃絲緞,四邊團團雕刻著神色各異、五彩繽紛的金龍,個個張牙舞爪,氣勢非凡。

  龍椅上端坐著一個神態威嚴、臉色略帶蒼白的老者,身著一身緞黃龍袍,袍子上繡著五爪金龍,臉上雖是帶笑,眼中卻射出點點的寒光,不怒自威,氣勢淩人,目光所到之處,無人敢與他相對。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台下壁立的群臣見皇帝神態威嚴,不言不語,皆是心中一凜,一齊拜倒在地,無人敢看皇帝一眼,唯恐褻瀆了天顏。

  望著跪伏在地上的群臣,皇帝臉色不變,點點頭道:“眾卿平身吧。”

  “謝皇上。”群臣急忙叩頭起身。

  位列群臣左側之首的,乃是當日林晚榮在桃園中巧遇的誠王,這誠王身軀比皇帝還要魁梧幾分,臉上帶著絲絲微笑,與威嚴的皇帝相比,更顯得和藹可親。右側眾臣,打頭的卻是戶部尚書徐渭,以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站在這裡是眾望所歸,無可厚非。

  見眾人忐忑,皇帝卻是微微一笑,開口道:“聽說,相國寺的牡丹開了,昨日的賞花會,朕因國事耽於宮中,抽不出功夫。眾位愛卿都去看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吱聲,今日明明是來看這沙場點兵的,怎麼皇上開口不提兵事,反而先是提到了那賞花會?相國寺的賞花會雖然遠近聞名,卻沒必要拿到朝中來說吧,皇上是什麼意思呢?

  “徐愛卿。你是天下第一學士,文采風流,昨日那賞花會你去了麼?”見諸位大臣無人發言,皇帝便對徐渭問道。

  徐渭急忙出列,躬身道:“臣前日與李老將軍把酒言歡,一宿宿醉,未來得及趕赴賞花會。心中也甚是遺憾。不過微臣聽說,誠王爺昨日蒞臨相國寺,賞花論佛,與民同樂,百姓風評甚佳。”

  “哦?”皇帝驚奇的看了誠王一眼,笑道:“王兄倒好興致,那相國寺賞花會如何?可有什麼好玩地?”

  誠王恭謹道:“稟皇上。昨日相國寺中牡丹怒放,桃李芬芳,香飄萬里,美不堪言,百姓安居。共賞春色,正是天降祥瑞,佑我大華。預兆皇上龍體康健,江山萬年,我大華必定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皇帝輕輕咳嗽了一聲,臉色微微蒼白,點頭道:“龍體康健?很好,很好。若照王兄這樣說來,這百花競放,倒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眾臣頓時溢美之詞不絕。阿諛奉承,歌功頌德,聽得徐渭直皺眉頭。那誠王僅是微微一笑,也不說話,看起來甚是穩健。

  耳聽眾人奉承不已,皇帝面色不變,接道:“相國寺我是好久沒有去過了,朕昔年尚在潛邸之時,曾在那裡遇過一回刺客,還受了傷,幸得神靈庇護,才能安然無恙。後來父皇在寺中養病,傳了聖旨,諭朕繼承大寶,說起來,相國寺也算是朕的福地了。”皇帝似是自言自語,誠王低頭不語,臉色平靜,似是在聽一段與他不相干的故事。

  “相國寺人傑地靈,是個講佛法的地方,自有神靈照應,容不得什麼醜事。住持大師慧空禪師,修行有為,道行高深,昔年父皇殯天的時候,便是在那裡唸的佛經。父皇他老人家生前囑咐我愛護子民,善待眾生,屈指算來,竟已二十餘年,憶起他老人家地音容笑貌,歷歷盡在眼前。王兄,來日若是得空,朕便與你一起,再去為父皇誦上一宿的佛經,聊表我等子孫的思慕之情。”皇帝對誠王說道。

  誠王眼神閃爍,躬身道:“臣弟謹尊聖譽。臣弟也和皇上一樣,思慕聖顏,激動難已。”

  眾人聽皇上提起往事,又是遇刺,又是繼承大寶的,頓時有些心驚。再聽他提到先皇殯天,又提起相國寺的佛經,心中更是惴惴。帝王心思最難揣摩,金殿之上絕不會說些無用之事,這話裡定是大有深意。只是皇帝今日提起的這幾件事,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又想說什麼?

  眾臣雖是揣度皇帝心思的高手,但面對這樣地迷案,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除了少數幾人,無人能解其中滋味。

  皇帝似是醒悟了,笑道:“此乃是朕思慕父皇,感慨而言,諸位聽聽也就算了。”他臉色一轉,肅容道:“今日乃是李泰大軍演兵之時,我大華飽受胡人騷擾多年,此次李泰遠征,便是為了一勞永逸擊潰強敵。如今相國寺中天降祥兆,我大華百萬雄師,金戈鐵馬,必能奮勇直前,血戰殲敵,建立不世功勳,保我大華江山萬年。”

  “金戈鐵馬,奮勇直前,建功立業,江山萬年。”群臣一起高呼道。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喝道:“李泰,今日這沙場點兵,你是如何安排的?”

  方才拍馬趕來的李泰急急出列道:“稟皇上,今日這沙場點兵乃是實戰檢驗,由兩位將軍捉對廝殺,不論手段,不論計謀,三局定輸贏。”

  “哦?”皇帝微微一笑道:“三局定輸贏?倒有些看頭。這二人都是你手下的將領麼?”

  “稟皇上。其中一人乃是皇上前些時日委給老臣的帳中副將。”

  李泰抱拳挺胸答道,他鬚髮皆白,虎目微張,氣勢十足,雖是年事已高,卻叫人不敢小覷。

  皇帝臉上浮起一絲笑容,點點頭道:“是他啊?如此甚好。李老將軍勞苦功高,世代中良,如此年紀還要上陣為我大華再建新功,朕心中雖感欣慰,卻又深有愧疚。如果有些年輕人能夠給將軍打打下手,分擔些重任,讓老將軍少操勞幾分,你就讓他們去做吧。這也是朕體貼將軍的一片心意,還望老將軍善待之。”

  “謝皇上厚愛。”李泰感激抱拳道。

  “那另外一人呢?也是你軍中的將領?”皇帝接著問道。

  “另外一人?”李泰微一沉吟,搖搖頭道:“他非是老臣手下大將,乃是徐渭大人親自推薦,不過說來,也不是外人。”

  皇帝看了徐渭一眼,徐渭急忙抱拳道:“稟皇上,臣在山東剿滅白蓮時,這人是我手下右路大軍統帥,率領千餘雜牌糧草兵,於微山湖上擊斃白蓮第一勇士,後又一鼓作氣擒下白蓮聖王陸坎離、取下濟寧城,論起剿滅白蓮地功勞,他是首功。”

  皇帝點頭道:“你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他便是你說的那位立了大功卻不貪犒賞、不求揚名的無名英雄麼?若真是他,倒叫朕好生期待呢。”

  “正是此人。”徐渭恭謹道:“此人性格與眾不同,雖有絕世之才,卻外表奸猾、不計人言,遊戲於風塵之中。正應了大隱隱於市這句老話。他對兵事頗有見解,可謂處處驚人,卻又不願從軍。此次是微臣使了些手段,請李老將軍地愛孫做了一齣好戲,才請了他出來。今日實兵對抗的另一方,便是此人。”

  若是林晚榮在此,聽聞這一切皆是徐渭安排地,怕是早就暴跳如雷了,你這老頭,又陰了我一次。

  徐渭是什麼樣的人物,才學無人能比,眼光也老辣狠毒。聽他如此推薦這位“奇人”,群臣紛紛議論起來,就連那沉穩的誠王也雙目微啟,眼中神光湛然,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皇帝大笑道:“聽你說來,這人竟是大才了,他在哪裡?朕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說話間,皇帝卻是起身下了龍榻,急急向城牆邊上奔去,一眾宮中內侍急忙扶住了他,鑾駕也向前移動,眾臣跟隨在皇帝身後,往牆邊湧去,爭相一睹那奇人地容貌。

  “老臣斗膽,請求皇上一事。”徐渭一閃身,攔在了駕前,躬身說道。

  皇帝急切道:“徐愛卿,你是吊朕的胃口嗎?有什麼事,便快快說來。”

  徐渭苦笑道:“非是微臣吊皇上胃口。只是這奇人做事向來不拘小節,風格出位大膽,天下幾無他不敢做之事。稍待一會兒地實兵對戰,老臣不敢保證他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在他身上,一切皆有可能,發生了何事都屬正常,老朽特請皇上和諸位同僚注意此事,勿要責怪與他。”

  皇帝意味深長的一笑,話裡有話道:“這算何事,凡是奇人,必有奇行。今日實兵之戰,既是貼近於戰,便無不能之事,處處都有意外,不管他有何作為,朕都赦免他無罪。”

  皇帝似乎對這奇人甚感興趣,話一說完便迫不及待的靠近了牆邊,向遠方眺望起來。

  那遠處約有一千多兵丁,兵強馬壯,氣勢雄偉,皇帝微微遙望了一陣,指著那陣中一人道:“徐愛卿,那陣中的白袍小將,便是你說的無名英雄,市井奇人麼?”

  “白袍小將?”徐渭也是一愣,什麼時候多了個穿白袍子的?他急急跟到皇帝身前,向遠處望去,只見那新開來地軍中,一片土黃色的盔甲中,卻有一人披著一件白色的披風來回奔走,氣勢凜凜,很是拉風。

  雖然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看那騷包的樣子,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了。好一個白袍小將林三,徐渭深深一笑,心中越發的期待起來。

  “你知道你的對手是誰嗎?”徐小姐見林三氣勢非凡,心中也是微微一震,旋即問道。

  “這是一場遭遇戰,對手是誰並不重要,我相信我手下地弟兄們。”林晚榮大義凜然的說道,旋即卻是神奇的變出一個笑臉:“唉,徐小姐。這話你可不要當真啊,這就是場面上的話,走走過場、喊喊口號而已——對面那傢伙是誰啊,如此不知死活?”

  他氣勢變了又變,叫人看不明白,徐小姐心中好笑,不上戰場,還真不知道誰不知死活呢。

  “對面那位是皇上前些時日派到李將軍帳中做副將的輔佐將軍,我也是昨日初見,說起來,你也認識。”徐芷晴神秘一笑道。

  “我也認識?”林晚榮奇道:“不會真地是那個什麼狀元吧?”

  徐芷晴點點頭道:“正是蘇狀元。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他熟讀兵書,陣法熟練,胸有萬千丘壑。近些時日在軍中操練的陣型有模有樣,李將軍也贊他練陣有方。”

  真的是蘇狀元?靠,那傢伙還真有兩把刷子,玩了筆桿子玩槍桿子,簡直就是文武全才。林晚榮微微一笑道:“謝徐小姐提供這樣重要地資訊,不過他遇上我,那就是他倒楣了。我林三在山東打仗的時候,手下弟兄們送我一個綽號,叫做心有千千結,日用萬萬套。哦,日用萬萬套這幾個字,你懂麼,徐小姐?”

  徐芷晴見他臉上笑得YD,就知準不是什麼好話。美目嗔他一眼,便當作沒聽見他的話般,略過了。

  “請將軍訓示。”胡不歸走過來大聲道。林晚榮點點頭,瞥了自己身上一眼,手下兄弟們都穿的威風凜凜了,他地行頭還沒置辦整齊呢。

  “你不用穿盔甲麼?”見林三手下兵馬集合齊全,卻唯有他這統帥一身便裝沒個正經,徐芷晴忍不住眉頭一皺,輕聲問道。

  “我沒有盔甲。”林晚榮嘻嘻一笑。轉身喝道:“許震,取我戰袍來。”

  “得令!”許震催馬上前,勒住馬韁,雙手恭敬送上一套行頭。徐小姐略掃一眼,卻見是一件白色的披風,和一件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破羽毛扇。

  林晚榮將那披風套上,輕輕一抖,便獵獵作響甚是威風。他手執羽毛小扇,微微搖了兩下,一副仙風道骨模樣:“徐小姐,你看我這身行頭怎麼樣?是像常山之龍,諸葛之亮,還是應夢賢臣?”

  “什麼常山之龍、諸葛之亮、應夢賢臣?”徐小姐微一搖頭,這人說話古裡古怪,叫人聽不懂。林晚榮膚色本就甚黑,這一做白袍小將打扮,卻是煤渣上敷了點點白雪,望著甚是顯眼。徐芷晴忍住笑道:“你準備好了麼?”

  汗,林晚榮這才想起,這個世界沒有趙雲和諸葛亮,更沒有《說唐傳》和薛仁貴,自然沒人認出這身行頭,難怪方才囑咐許震去辦的時候,他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媽地,老子本來還準備上演一場“白袍小將”與“應夢賢臣”的好戲,這下卻是成了笑柄,這作秀太他媽失敗了。

  眼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林晚榮在數千將士陣前來回走了一圈,目光掃處,見眾兵士臉上滿是期待之色,林晚榮羽扇輕搖,微微一笑道:“諸位兄弟,知道我們這是要幹什麼嗎?”

  “兵演!”眾人齊聲答道。

  ‑“嘶——”林晚榮身前一匹黑馬前蹄躍起,卻原來是林晚榮一刀把擊在了馬屁股上,黑馬長長地嘶鳴壓住了眾人的聲音,林晚榮目露凶光,惡狠狠的大聲喊道:“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兵演!”眾人又是一起喝道。

  “嘶——”又是一陣驚鳴,接著一股血光升起,衝起數尺來高,嘶鳴聲噶然而止,那戰馬的頭顱與身體刹那分開,卻是林將軍手起刀落,見了血氣。

  “演習?這是演習嗎?”林晚榮手持長刀,刀尖上滴滴血漬順序滴下,他雙目赤紅,殺氣騰騰的道:“軍人的字典裡找不到演習兩個字,這是戰爭,是你死我活,明白嗎?”

  見了血光,經歷了血戰的老兵瞬間驚醒,渾身血液沸騰,頓時明白了林將軍地意思。林晚榮目光平緩,面無表情道:“我再問一次,我們要做什麼?”

  “你死我活!”眾人長刀出鞘,一股驚天的殺氣瞬間迸發出來。

  林晚榮身後的杜修元幾人看的心驚膽顫,推演如實兵雖是沒錯,可這畢竟是演習,要照林將軍這個打法,那是真的要拼起來地。

  唯有胡不歸和李武陵看的心曠神怡。李武陵渾身熱血沸騰,大叫道:“打他奶奶的。”

  胡不歸咧開大嘴,舔舔乾澀地嘴唇道:“對了,仗就是要這樣打,兵是在戰鬥中殺出來的,不是平日裡花拳繡腿練出來的。”

  杜修元憂心道:“胡大哥,照林將軍這樣打,會不會出事?”

  胡不歸搖頭道:“怕個鳥蛋,全軍之中除了林將軍一人,其他人手中的兵器皆是槍無槍頭,刀無開封,頂多是摔個斷胳膊斷腿、挨幾棒子肺腑出血,死不了幾個人的。胡人戰力強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們族內尚武,崇拜強者,內部爭鬥不斷,這才有了如今的實力。”

  杜修元搖頭道:“這一拼殺,縱是死不了幾個人,但那傷損卻是大大的增多了,會不會引起對方軍士的嘩變?別忘了,上面還有皇上和各位大人盯著呢。”

  胡不歸眼睛一瞪:“書呆子,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這是實戰,不是演習,我老胡最佩服林將軍的就是這一點,軍人字典裡沒有演習兩個字。胡人會因為皇上和各位大人在旁邊盯著,就對你手下留情?叫我說,這是給對方軍士上課,經此一戰,他們將來對上胡人才能少流血。”

  林晚榮聽到身後二人地爭論,卻是一言不發,將那滴血的長刀扔給許震,回默默道:“將這戰馬,厚恤葬了。”

  這一幕看的徐芷晴目瞪口呆,這人變化也太快了吧,方才還在嘻嘻哈哈,眨眼之間就手起刀落,連眼珠也不曾動一下,什麼叫彪悍?這就是彪悍?

  不打演習打實戰,這是一種全然不同的軍事思想,帶有強烈的功利主義色彩,卻非常實用,叫人心驚膽顫,卻又熱血澎湃。他在山東就是這樣打仗的麼?徐芷晴有些懂了。

  諸事皆已準備完畢,見徐芷晴策馬遠去,林晚榮神色肅穆的對李聖道:“李大哥,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你都置辦好了沒有?”

  李聖道:“方才時間緊急,我找到的數量不多。不過那乾草倒有的是!”他順手一指,只見四周堆滿了乾草垛子:“這些是近幾日兵演中戰馬的口糧,至少三天的。”

  林晚榮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李聖一驚道:“這,這如何使得?”

  林晚榮眼中射出堅定的光芒,狠道:“實戰,什麼都會發生。李大哥,你就照我說的去做吧。”

  李聖領命去了,林晚榮這邊整兵完畢,列隊待發。

  林將軍正要發令,忽聽對面一聲炮響,接著便是一陣驚天的呐喊,數不清的兵馬高舉刀槍,如潮水般衝了過來。

  媽的,這就來了!林晚榮看了一眼,心中罵道,旋即覺得不對勁,他以不可置信的眼光,伸出指頭一個一個數去,數了幾個實在數不下去了,將那羽扇重重一砸,跳起來怒吼道:“操他奶奶的,上當了,這哪是一千人?這分明是五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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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8:51: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三章 首勝

  “這是怎麼回事?”站在城樓上,與徐渭、李泰一起觀看演習的徐芷晴見了眼前情形,忍不住眉頭輕皺,悄聲問道:“不是說好雙方各有千人麼,怎麼蘇將軍這邊突然多出這麼些人馬?”

  徐渭亦是疑惑不解,望了李泰一眼,老將軍飽經風霜的臉上並無絲毫表情,沉聲道:“一切貼近於實戰,出現任何意外,都屬正常,戰爭是不會講條件的。這一點上,蘇慕白做的很好,那林三怕是要吃虧了。”

  徐芷晴咬了咬牙,方才是她親口告訴林三,雙方各有千人參戰,哪知眨眼之間,蘇慕白卻變出了五倍的人馬,算起來,雖然出於無心,卻是她錯報了資訊,陷林三於險境。她心裏有些恍惚,這一陣林三能堅持下來嗎?

  皇帝聽見幾人談話,頓時大有興致的道:“哦?徐愛卿,李愛卿,照你們如此說來,這兵馬變動,竟是蘇慕白臨時為之?爾等並不知情?”

  李泰抱拳道:“稟告皇上,兵者,詭道,蘇慕白此舉正合用兵準則,也出乎諸人意外,這一場實戰,怕是會熱鬧的很。”

  皇帝臉上露出絲絲笑容,點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蘇慕白能有此奇招,倒也不枉朕將他安插到老將軍身邊學習的一片苦心,很好,很好。徐愛卿,你認為蘇慕白和你推舉的那奇人之間,孰優孰劣?”

  徐渭思索一陣,抱拳道:“稟皇上,蘇狀元用兵神奇,確有過人之處。但微臣推薦的這人,卻也不是那般輕易被擊敗的人物,這一仗怕是有的打。”

  “要打。要好好的打。”皇帝大笑道,眼中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諸位愛卿,今日演兵卻有此意外情形,讓我等可以親眼目睹我大華雄獅真刀真槍的較量,乃是百年難得一見,我們便在這裏靜觀其變吧。”眾臣見皇帝興致高昂,便都轟然應是,又把目光放到了校場之中。

  徐渭焦急地望了遠處一眼,只見遠處蘇慕白的五千兵馬陣型穩健,密密麻麻,如潮水般向對面攻去。林三雖是處於劣勢,但軍中軍容嚴整,並無絲毫盲動。他心裏升起絲絲希望:林小兄。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李泰見徐芷晴滿面憂慮,便道:“芷晴丫頭,你看這一仗,是蘇慕白勝,還是林三打贏。”

  徐芷晴沉默不語,喟然良久才道:“誰勝誰敗,芷晴不敢妄斷,我只知道一點,即便是蘇慕白取勝,也必定是慘勝。”

  徐渭看了徐芷晴一眼,點點頭笑道:“芷兒,你倒是把這林三看的透了。這人行事做人不拘一格,處處都能出人意料。”他轉向李泰道:“李老將軍,我們賭個東道。今日這一陣,若是林三能勝,我便請你到我家喝上三天酒。”

  李泰還未說話,皇帝卻是聽得津津有味,笑道:“徐愛卿,聽你如此說法,莫非是你對自己推薦的奇人並無信心。轉而看好蘇慕白?要不怎麼捨得出這酒錢?”

  徐渭搖頭道:“非也,非也。老臣巴不得賣出這頓酒去。若是林三勝了,我縱是賠了老本。請諸位同僚喝上十天十夜,也是心甘情願。”

  皇帝笑道:“這倒著實有趣了。徐愛卿,你這東道,便也算上朕一個吧,朕也想去你家裏嘗嘗那塵封已久的女兒紅呢。”

  一句話說的眾人大笑,徐芷晴卻是羞紅上臉。徐渭珍藏的女兒紅,便是專為嫁女兒用的,可惜徐芷晴紅顏薄命,還未過門,那未見過面的夫婿便戰死在沙場了,這女兒紅再無開啟之時。

  皇帝這番話是故意調笑女軍師,眾人聽得開懷,唯有李泰搖頭一歎。誤了徐芷晴的終身,實乃李家之過。他看了徐芷晴一眼,歎道:“芷兒,你若是有中意的人兒,便跟伯伯提出來,伯伯為你保大媒。你是老徐家的閨女,也是我李泰的閨女,我們一定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

  徐芷晴臉色微紅,大方一笑道:“謝皇上和李伯伯厚愛。芷晴醉心萬物,對這女兒之事並無絲毫留戀。我徐家的美酒,便請諸位放懷暢飲就是。”

  “快看——”徐渭正聚精會神的望著遠處沙場,忽然發出一陣驚叫,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眾人眼光一轉,便向校場看去,只見那林三軍中軍旗飄動,人影晃晃,林三開始動作了。

  **************

  聽到林晚榮的話音,胡不歸和杜修元舉頭望去,只見校場上塵沙飛舞,黑壓壓的一片人頭,萬馬齊鳴中,數不清的人頭像奔湧的潮水,飛速向己方沖來。

  “奶奶的,至少五千人。”胡不歸咧了咧嘴道,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這次可有的打了,那個狀元郎還會玩這一手,倒不是個草包貨。”

  李武陵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大場面,他年紀雖輕,卻是軍中世家出身,見了眼前情形,將手裏的長刀一揮,駿馬嘶鳴,興奮地大叫起來:“打啊,打個過癮。”

  這兩個都是戰爭狂人啊,杜修元苦笑一聲,他擅長謀略,遇事沉著冷靜,見眼前對手五倍于己,來勢洶洶,氣勢猛烈,擔憂的望了林晚榮一眼,輕道:“將軍,怎麼辦?”

  奶奶的,這姓蘇的看起來斯文,沒想到還是一個玩暗鬥的高手啊,林晚榮吞了口口水,潤潤乾澀的喉嚨,問道:“杜大哥,要是和他們硬拼的話,我們有多大勝算?”

  杜修元和胡不歸平日便與對面人馬在一起練兵,對他們戰力深有所知,聞言沉思道:“以一敵二,我兄弟們穩勝。以一敵三,怕是略有不及。”

  “以一敵三也無問題。”胡不歸卻是強硬道:“林將軍,我手下兒郎絕沒有怕死的孬種。”

  似胡不歸這樣的好戰分子,林晚榮自然不敢聽信他的話,倒是杜修元的話比較靠譜一點。林晚榮推出末位淘汰制,一直被胡不歸和杜修元忠實的執行著,這近乎殘酷不近人情的手段,對提升軍士戰力有著極大地效用,以一敵二,絕不是空話。但對面軍士也是大華的精銳,絕不能有絲毫大意。

  趁著幾人沉思的間隙,林晚榮放眼望去,只見蘇慕白的五千人馬。奇兵至少千五之數,駿馬嘶鳴,長刀揮舞,衝鋒在最前面。那隊形凝而不散,聚合有力,顯然是操練已久,陣型熟練。後面是數不清的長矛步營,跟隨在騎兵之後,佇列嚴謹,士兵威武,顯然也非易與之輩。騎營與步營之間,相隔幾十丈的距離,這也是標準地騎步協同作戰的進攻隊形。

  見對方數千騎兵衝鋒在前,林晚榮咬咬牙,媽的,幸虧老子也是玩手段的祖宗,早讓李聖準備了東西,要不然這一次還真是被那姓蘇的踩平了都不知道。

  “李聖——”林晚榮大聲喝道。

  “末將在——”李聖氣喘吁吁趕來,臉上的神情又是興奮又是激動。他身後卻是跟著數百人馬,拉著幾十輛大車,車上滿是厚厚的乾草,竟是為戰馬準備的食糧。

  “李大哥,多的話我就不說了。我數千弟兄的榮譽生死,就在你手裏了。”林晚榮微一沉吟說道。胡不歸和杜修元面面相覷,林將軍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一陣要讓神機營衝殺?

  李聖躬身道:“將軍算無遺策,未雨綢繆,末將心服口服。”

  林晚榮嘿嘿一笑,也不解釋,臉色一整,大聲喝道:“神機營何在?”

  數百名弓箭手齊齊出列,結成戰鬥隊形,手持強弓,列於陣前,雙目炯炯,正對著數千衝鋒而來的對手騎兵。

  胡不歸和杜修元一起臉色大變,這數百人的射手,怎能抵擋敵軍千餘騎兵的衝鋒?林將軍莫非瘋了不成。

  “林將軍——”心急的胡不歸方要說話,林晚榮大手一揮道:“令行禁止,聽從指揮,箭手準備。”

  百余名箭手張弓搭箭,望見那騎兵風速般疾駛,轉眼便進入了箭矢的射擊範圍,林晚榮大吼一聲:“放箭。”

  數百隻箭枝如紛飛地蝗雨,向衝鋒的騎兵射去。這實兵對戰用的箭矢,前面綴的是非打磨的鈍頭,非是尖鋒,殺傷力極為有限。李聖軍中的神機營兵士皆是百裏挑一的神箭手,這一陣箭雨準頭極高,竟有一半正中那騎行的駿馬眉眼之中。數百戰馬嘶鳴一聲,吃痛之下,前蹄一軟,撲倒在地,幾十名騎士便從馬上摔下,哀嚎之聲響個不絕。

  “打得好。”李武陵高叫一聲,興奮喊道。他是初次見這實戰場面,又是小孩習性,自然高興無比。杜修元和胡不歸等人卻依然憂心忡忡,這射戰馬眼睛的方法,是胡不歸自胡人手中學來的,再加上神機營的神箭手,雖然效果不錯,但對方至少有一千五百騎兵,數百的折損,傷不了筋骨,反而更能刺激他們的殺氣。

  果不其然,對方騎兵折了一陣,似是發了凶性,奔殺之勢更急,奔跑之中卻是隊形一變,由橫變豎,讓射手失去目標,神機營的箭矢頓時失去了威力。待到一輪箭雨射完,對方騎兵卻是折損有限。

  “沖啊——”迎面來地騎兵們一聲雄壯高喝,馬勢如飛,由縱又變為橫,如上漲的海潮般洶湧而入。

  “神機營退後,李聖——”林晚榮大吼一聲,下令道。

  “得令。”蓄勢待發的李聖早已率領手下兵士準備妥當,聽聞林將軍一聲令下,幾百名騎營兵士催動馬匹,拉著送糧草的馬車飛速而上,眨眼之間便已在對手騎兵身前設置了一道草垛屏障。

  糧草方才擺放完畢,對手騎兵已經衝殺過來,李聖驚惶失措的大喝一聲:“撤,快撤!”

  林三軍中數百名騎兵果真是令行禁止。一聽將軍下令撤退,便飛一般的躍上戰馬,縱馬狂奔逃去,那姿勢雖是熟練無比,卻用在了逃跑之上,實在叫人惋惜。

  城樓之上的皇帝與眾臣卻是將眼前情形看的清清楚楚,這林三也太是不堪了,一輪箭雨過後,便急急撤退,僅憑這些糧草車馬橫在路前,就能擋得住蘇慕白勢如破竹的鐵騎嗎?未免太幼稚了。

  眾人目光落在了徐渭身上,徐大學士學識超凡,眼光獨到,只是今日卻是看走了眼,極力向皇帝推薦這麼一個不成器的人物,實在叫人失望。

  “李愛卿,蘇慕白這一陣用兵如何?可有疏漏之處?”皇帝目光落在遠處交戰的雙方身上,卻是詢問身邊的李泰道。

  李泰搖頭道:“蘇慕白此番用兵,是典型的兵書戰法,騎沖步隨,應用的不錯。騎兵陣型變化迅捷、衝擊有力,步營速度也不錯,只是——”

  這城牆之上,懂兵法作戰的沒有幾個。李泰是大華第一名將,經歷戰陣數千,閱歷何等豐富,他說的話自是不會有錯。

  皇帝聽他稱讚蘇慕白,微微點頭,又聽他轉折語氣,便笑道:“老將軍,指點一個後生晚輩,卻還這般客氣做什麼?儘管說來就是。”

  李泰凝望了一陣道:“唯一不足的,卻是這騎兵與步營之間地距離,保持的稍嫌遠了些。依兵書來看,這距離不算有錯。但依老臣實戰的經驗看來,此舉大有不妥。此等平原作戰,步營與騎營應銜接更為緊密一些,以防騎兵被敵阻斷而全殲。徐丫頭,你怎麼看?”

  皇帝微笑著看了徐芷晴一眼,徐小姐躬身道:“李伯伯的意見,芷晴深表贊成,今日之戰,怕是要生波折。”

  皇帝點點頭道:“說完了蘇慕白,再說說徐愛卿推薦的那奇人吧。李愛卿,你認為他表現如何?”

  李泰遠遠的望了那堆在場中阻在騎兵身前的草堆一眼,搖搖頭道:“林三此人行事,老臣看不明白。這草垛隔兵,非是哪一本兵書上的兵法,但從場上形勢來看,有一點可以肯定——”

  “何事可以肯定?”皇帝聽老將軍分析戰局,卻是聽得有滋有味,急急說道。

  李泰笑道:“徐丫頭,你來說吧。”眾臣與皇帝的目光皆都落在了徐芷晴身上,就連那一直沉默寡言的誠王,也豎耳凝聽徐芷晴的話語。

  徐小姐微微一笑道:“戰事頻繁之中,這林三草垛阻兵,未戰即走,唯有兩個可能。”

  皇帝苦笑道:“徐家丫頭,你就不要再吊朕的胃口了。你家的那女兒紅,朕還是為你留著好了。”

  眾人大笑,徐芷晴臉色一紅,輕道:“若不是這林三無能,那便是示敵以弱,圖謀後手。”

  圖謀後手?眾人一陣驚疑,這些糧草能有什麼厲害,何況林三已全軍撤退,莫非那糧草中會隱藏著活人不成。

  “轟——”“轟——”兩陣驚天巨響中,地動山搖,這城牆下的大地都在顫抖,皇帝的鑾帳也是一陣輕微的搖晃。

  “何人開炮?護駕,快護駕——”眾臣驚成一團,高聲叫喊起來。幾個護衛侍從急忙擁到皇帝身邊,將他護在其中。

  徐渭、李泰等帶過兵的人仍是巋然不動,皇帝笑道:“護什麼駕?這是實兵交戰,打兩炮不算正常麼?”他目光朝遠處望去,卻見對面火光一片,林三的兵馬在哪里,都已經看不到了。

  **************

  蘇慕白的騎兵來勢極快,眨眼便已到了糧草車前,見林三的軍士棄車而去,騎營眾兵士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馬勢不停,直接衝開那阻擋的糧草,數千的人馬一湧而過,滿車的乾草被沖的七零八落,形成一條長長地草線,甚為壯觀。轉眼之間,騎兵便已突破了這乾草防線,徑直往林三軍中沖來。

  “轟——”一聲淒厲的尖叫乍然響起,碩大的炮彈像是長了眼睛般,正落在騎兵背後的乾草堆上,那草堆瞬間燃燒。

  蘇慕白的騎營千戶頓時冒出一身冷汗,這是兵演,不是實戰,林三竟敢如此開炮,他莫非瘋了不成?

  思慮未完,便又爆起一陣驚天的巨響,卻是那乾草堆急劇的爆炸起來,一聲響過一聲的劇烈爆炸,似是連珠炮般不斷響起,滾滾熱浪鋪面而來,刹那之間,乾草堆劇烈爆炸燃燒,形成一條長長的火海,將騎營與步營瞬間隔成了兩截。

  炸藥!騎營千戶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草堆中間竟是隱藏著層層的炸藥,為了示敵以弱,林三故意將這乾草棄之不顧,便是為了讓自己等人放棄警覺,然後以炮火點燃炸藥。媽的,這還是演習嗎?林三這是在殺人啊!

  灼灼熱浪傳來,衝鋒在前的戰馬感受到了屁股後那滾滾的火勢,頓時一聲長鳴,放開四蹄,拼命向前奔去。這些本是訓練的精熟的戰馬,平日裏一勒韁繩,便可收放自如,可如今面對身後熊熊的火海,任騎士們拉斷了韁繩,卻也收不住馬勢。數千匹駿馬,發了瘋般向前沖去。

  打頭的數十匹戰馬沖在最前,往前躍了幾步,忽地蹄下打絆,前腿彎曲,馬頭下墜,竟是直直向前栽去,數十名騎兵甩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絆馬索!!”千戶心裏大驚,真是怕哪個就來哪個,他長刀一舉,拼命地拉住馬韁,大吼道:“停止前進,停止前進,前方絆馬索!”

  數千騎士自然知道絆馬索的厲害,但面對後面加劇燃燒的火勢,平時溫馴之極的戰馬早已發了狂,數百匹戰馬一起向前沖去,栽倒在了繩索之前,後面的駿馬卻是收不住馬勢,高高躍起,又踩在前面同伴身上,接連栽倒在地。勉強勒住韁繩的駿馬,卻是發了烈性,齊齊一聲嘶鳴,前腿高高豎起,幾與地面垂直,將平日裏相依為命的騎兵們,重重甩了出去。一時之間人仰馬翻,哀嚎遍野,場面極其慘烈。

  **************

  杜修元望著眼前的情形,心裏一陣不忍,畢竟這都是自己的兄弟,雖然不至於殞命,但這種傷筋動骨的傷勢,沒有個把月的將養,怕是恢復不了了。

  林晚榮也理解他的心情,這樣下手他又于心何忍?但這就是實戰,今日自己已經手下留情了,若非如此,此時這場中的騎兵,前有繩索,後有烈火,已成神箭手的活靶子,要想滅了他們,易如反掌。

  他拍拍杜修元的肩膀,苦笑道:“杜大哥,你就當我們是胡人吧,這樣一來,心裏也好受點。這些兄弟眼下受了傷,卻汲取了經驗教訓,來日真的遇到了彪悍地胡人,就可以少流血,你說是不是?”

  杜修元爽朗一笑道:“林將軍說的對極了,就當我們做了惡人,給他們一些教訓吧。杜某自認熟讀兵書,可講起謀略來,卻不是你的對手。這乾草之中暗藏炸藥,也唯有林將軍你敢做出來了。只是我們今日在皇上面前點了炮,是為大不敬,會不會惹出什麼事端來?”

  林晚榮搖頭道:“這個我就說不準了,反正我就這樣打了,難不成要看我被對手包餃子全殲了?”

  杜修元思維縝密,有些一問卻是真地出於關心,他無奈點點頭,又道:“點炮也就點了,可是末將仍有一事擔心。”

  林晚榮笑道:“你莫非是要問,我點了炮,蘇慕白會不會也給我們打上幾炮?”

  “正是如此。”杜修元點頭道:“既然我們做在了前頭,他也不會手軟的。”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我這就是在賭博,賭他不敢開炮。我們點了炮,卻只是燒了稻草,到目前為止,我還沒和他們真刀實槍地幹過。他是讀書人,又想著要當官,不像我們這樣絲毫沒有顧忌,若是他真敢開炮,那我們便和他的一千五百騎兵一起完蛋。他固然贏得了勝利,可他濫殺無辜,視士兵如草芥,這聲名傳了出去,如何領兵,如何為官?你要是他,你敢不敢呢?”

  這就是人性啊,杜修元無奈一歎,林將軍看人,卻正拿在了七寸上,就憑這一點,遍數朝野,又有誰能夠比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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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8:5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四章 奇兵

  騎兵身後的步營,見眼前道路被隔斷,前方的精騎卻又中了埋伏,步營千戶頓時大急,帶著手下人馬拼命的向前衝去。他們深知,唯有與前面騎兵會合,才能將慘敗的局面扭轉過來。

  李泰大軍出發之前便一直要在這校場操練演習,場中的糧草乃是數萬戰馬多日的乾草,準備的極為充裕,卻被林將軍撿了個現成便宜,一炮點著燒了起來。那火勢越來越旺,將數千步兵阻隔在烈火圈外,哪是這麼容易撲滅的?

  “奶奶的,這才叫打仗啊。”胡不歸看的凶性大發,也顧不得對手同樣是大華的精銳,手中長刀一舉,高聲呼道:“兄弟們,衝啊——”

  他手下的五百騎兵如一股旋風般,向前衝了出去。這些都是胡不歸精心挑選出來的虎狼之師,經過大戰考驗的,兇猛彪悍自不待言,以一敵三非是虛話。

  蘇慕白手下的騎兵也是大華精銳,只是今日受了重挫,未曾交手卻已折損了近一半的人馬,又是疲累之兵,人心惶惶,戰力大為減弱,雖然在那千戶帶領之下拼死頑抗,卻也非是胡不歸對手。胡不歸以逸待勞,士氣正旺,五百騎兵一衝進去,便如風捲殘雲般,刀砍槍挑,將對方騎兵挑落於馬下。雖是槍未露頭,刀未開鋒,但騎兵交戰,被挑下馬了就是失敗。

  李泰嫡孫李武陵年紀雖小。卻是頑強地跟在胡不歸和許震身後,衝了個第三,到了敵陣連刺帶挑,瞬間掀翻兩人,威猛異常,將門虎子果然名不虛傳。

  胡不歸這邊的騎營戰鬥已接近尾聲,杜修元將目光轉向對面的步營,頓時驚道:“林將軍,敵軍快要穿過火場了。”

  糧草燃燒極其迅猛。三千步兵根本無暇滅火。只是將那大火兩端阻斷開來,中間形成一條不寬的通道,數千人馬從中穿行而過,支援這騎營而來。

  林晚榮遙遙望了一眼,見數千步兵刀槍明亮,人潮滾滾。如同一道滾動的黑線向己方撲來,他嘿嘿一笑,手中羽扇輕搖道:“五倍之兵可攻城。如今是平原作戰,蘇慕白雖是主攻。卻怎麼也用不著五倍之兵啊!這狀元兄倒謹慎的很。”

  杜修元見他臉帶笑容,甚是輕鬆寫意,似乎一點也不著急,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但眼見對方步兵卻是越聚越多,大部分已越過火圈。並集結了隊形,正結隊向前攻來。

  不得不承認。這蘇慕白用兵,一著一舉都深含兵書之道,眼前的三千步兵陣型緊湊,進可攻,退可守,深得兵法之道,看來狀元兄對兵書是的確用了一番苦功地。

  “杜大哥,你幫我看看,蘇慕白地步兵都過來了麼?”林晚榮微笑著說道。

  杜修元凝望一眼道:“稟告將軍,三千人馬已過一半。”

  林晚榮點點頭,朝胡不歸率領的騎兵處看了一眼,只見雙方激戰已接近尾聲,對手騎兵大部已被挑於馬下,唯有剩餘幾個還在拼命掙扎。場中戰馬淩亂,四處奔跑,甚是雜亂。

  林將軍眉毛一揚,大喝一聲道:“杜修元何在?”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杜修元心裏一緊,急忙抱拳大聲道:“末將在!”

  “著你率領四百步營,協助胡不歸整理對方騎營馬匹,只要是能喘氣的,沒有斷腿的馬,全都給我收拾起來,聚集在敵軍正對面,交給李聖處理。”

  “得令。”杜修元興奮道。雖然不知道林將軍要這些戰馬做什麼,但看他眉間的笑意,杜修元本能的有一種直覺,林將軍早已有主意了。

  蓄勢待發地四百步兵將士,在杜修元的帶領之下,急速向騎兵交戰處奔去。牢記了林將軍的囑咐,四百兵士見了場中亂竄的戰馬,便趕上前去拼命捉住韁繩,這些戰馬受了火光地驚嚇,極不安生,好不容易才將它們聚攏了起來,每人手裏卻都是牽了兩匹戰馬,人吼馬嘶,倒也非常熱鬧。

  胡不歸以一敵三之言,絕非虛傳,轉眼之間,對方殘餘地騎兵便只剩下那主將一人了。胡不歸一厚刀背砸在對方領頭的千戶身上,將他摔下馬去。那千戶在地上打了個滾,爬起來卻是怒目而視,甚是不服。

  胡不歸哈哈大笑道:“劉國軒,你服還是不服?”

  劉國軒虎目大睜道:“火炮襲人,耍些陰謀詭計,我劉國軒不服。有本事與我真刀真槍拼殺一場。”

  胡不歸冷笑道:“你們五千圍剿我們一千,你也好意思跟我說陰謀詭計?若今天被挑落馬下的是我,你還會說什麼陰謀詭計嗎?”

  劉國軒面現一絲慚愧之色,不說話了。林晚榮看的直搖頭,這漢子耿直是夠耿直了,但戰場可不是光講勇猛地。大家都光明磊落的,說出去是好聽了,可仗能這麼打嗎?

  “稟將軍,敵軍騎兵已被全殲,請將軍示下。”胡不歸縱馬跑來,興沖沖報導。

  林晚榮點點頭,卻見遠處李聖亦是縱馬趕了過來,報導:“稟將軍,我神機營已準備妥當。唯等將軍一聲令下。”

  林晚榮微微一笑,點頭示意,胡不歸好奇道:“李聖,將軍叫你做什麼去了?”

  李聖今日一炮點中場中糧草,一分不偏一分不倚,乃是頭功一件,心裏正得意著,聽到胡不歸問話,便笑著道:“天機不可洩露,你要問,就問林將軍去吧。”

  他對林將軍已經不能簡單用佩服二字來形容了。這簡直就是神,未雨綢繆,未卜先知,先前調兵遣將之時,便安排自己準備了許多有用地物事,眼下每一樣都可以用上了。李聖雖然對林將軍萬分敬仰,只是他卻想不到,林將軍和什麼未雨綢繆根本沾不上邊,就算敵人只有一千人馬。林某人也肯定會一樣不落的將這些玩意兒都用上。林將
軍的準則就是。能躺絕不坐,有手段儘管使,怎麼簡單怎麼來。

  林晚榮放眼望去,只見前面杜修元和手下眾將士齊心合力,已是聚集了八百匹戰馬,正等待著他發號施令。

  林將軍嘿嘿一笑。翻身上馬,披風一掃,羽扇輕搖,竟有一種異常灑脫的氣質:“胡大哥。李大哥。咱們這就與杜大哥會合吧。”話音一落,馬鞭一催,他一馬當先,衝在前面,向杜修元諸人奔去。

  ***************************************

  “蘇慕白步兵已過火線,仍佔有壓倒性優勢。李愛卿,你如何看接下來一戰?”皇帝沉眉凝望遠方,臉帶輕笑,眼中神光湛然,誰也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兵力佔優,卻未必便是形勢佔優。林三這一仗,僅損不到百人,便折損了蘇慕白千五精騎,可謂大勝,聲勢正是鼎盛。而且這林三用兵頗難思量,任誰也想不見他後著在哪裡,那蘇慕白要想扳回一局,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李泰老謀深算,將戰事看的明明白白,眾人聞聽他言,皆都輕輕點頭。徐渭心裏感歎,這林三真是奇人奇謀,令人驚喜無限。

  “不過——”李泰話語一轉,卻是帶些氣惱的道:“這小子無法無天,在皇上面前竟然公然點炮,又把我大軍戰馬數十天的糧草付之一炬,實在是惱人之極。若不是打仗還馬馬虎虎說的過去,老臣定要嚴辦了他。”

  眾人不敢答言,李泰明著是在責怪林三,暗地裏的意思,聰明人都看地出來,這是趁著皇帝心情好,為林三開脫來了。

  皇帝微微一笑道:“若今日這一仗,他打贏了,那朕便寬恕了他,若是他輸了,又燒了朕地糧草,嘿嘿,老將軍,那便交由你嚴辦吧。”

  “皇上聖明!”徐渭卻是最先反應過來的,急急抱拳道。皇帝哈哈笑了幾聲,卻聽徐渭又道:“不過,臣還有一事不明。”

  “講!”

  徐渭略略頓了頓,偷偷看了看皇帝的臉色,輕道:“今日雙方演武,蘇慕白卻擅自調兵,這個,這個,著實於禮不合。”

  “非也,非也。”李泰搖頭道:“徐老弟,你是不知實情。今日演兵乃是老夫為考核蘇慕白而設,早已言明,他便是這場上之帥。今日校場數萬兵馬,除林三所部外,其餘皆任由他調動,臨時聚集五千兵馬,並無越權之處。

事實上,若他願意,這萬餘兵馬皆可動用。蘇慕白苦讀兵書,排兵佈陣頗有見樹,又能隨機應變,以五倍之兵主攻,正合我大華與胡人交戰之士兵比例,乃是老成持重之舉,以演代戰,頗有針對性,稱得上是一個可造之才。今日這一仗也是可圈可點,若非遇到了林三,取勝自不在話下。”

  李泰不愧為國之棟樑,忠誠耿直,說話中肯,既不偏蘇慕白,又不幫林三,一席話說的眾人皆是點頭。

  皇帝大笑道:“原來林三竟是不知不覺中,扮演了一回胡人的角色,也算委屈他了。有了一個蘇慕白,又多了一個更加神奇的林三,國有英才,又是少年英俊,此乃我大華之福。”

  ********************************

  一番來回間,對面三千步兵已是全部越過了火線,後面還有五百騎兵,是蘇慕白地預備隊,三千多人,黑壓壓的一片,直向林三軍中衝來。

  蘇慕白騎在馬上,望著遠處林三的陣型,四百步兵站在最前,後面地便是五百精騎。那灰濛濛地一片盔甲之中。卻有一個身著白袍地傢伙混跡其中,看那模樣,不是林三還有誰來。這倒不是林三如何出眾,實在是他身著一身騷包的白衫,手中一片羽毛小扇,甚是扎眼,想看不見他也很是困難。

  “弓箭手何在?”蘇慕白沉聲問道。

  早有神機營中數名神箭手,據箭瞄準了林三,只是此刻兩軍距離甚遠。那騷包的白袍小將又似個穿花蝴蝶。在軍中不停遊走,一刻不得消閒,哪裡瞄得准他。

  望著兩軍之間一片開闊的平地,蘇慕白陰沉地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笑容,方才被林三耍手段搶了先機勝了一場,實在是有苦難言。眼下我依然數倍於你,看你還有什麼手段?

  林晚榮雙手搭在眉上,胯下黑馬來回的走動,細看一陣道:“咦。怎麼看不到蘇慕白狀元兼統帥?”

  胡不歸笑道:“若是你看見了。他就成了神箭手地活靶子了,軍中統帥輕易可不能露面。”

  靠,果然和我一樣狡猾。白袍小將羽扇輕搖,仙風道骨一般模樣。騷騷笑道:“有理,有理。難怪看不到那小子地嘴臉。各位大哥,都準備好沒有?”

  眾將齊聲應是,白袍小將嘻嘻一笑,雙手荷在嘴邊,甩開嗓門大聲喊道:“蘇將軍,蘇將軍,你還在嗎?在地答個話,咱們先聊天,再打仗——”

  他內力不弱,中氣十足,聲音傳出去老遠,蘇慕白在軍中瞄了一眼,只見那白袍小將鎮定自如,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羽扇不斷搖動,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騷勁。

  “將軍,林三在喊話?要不要答他?”蘇慕白身邊一個參謀將軍輕聲道。

  蘇慕白微一搖頭:“兩軍對壘,勇者勝。眼下我與他之間是一片開闊地,已無糧草之物,他那舊招難以再用,此乃為他疑兵之計,怕是暗地裏聚集陰謀。傳我將令,三千步兵縱隊變橫隊,保持間距,速向敵軍——衝擊!”

  “衝擊——”三千步兵如同上漲的潮水,瘋狂的向對面軍中衝來,人頭密密麻麻,塵煙四起,望之便像田中聚集的螞蚱。

  林晚榮對兵法不熟,但見蘇慕白地步兵衝擊卻是間隔有致,絲毫不亂,便知道這人確實有些本事。他馬頭一撥,立於三軍陣前,來回巡視一圈,見敵軍距離陣前越來越近,忽地披風一展,羽扇向前一指,威風凜凜大聲道:“

聽我將令,步兵散開,騎兵靠前,胡不歸,帶領馬隊衝鋒——”

  步營迅捷閃開,為胡不歸的騎兵留出一道寬廣的衝鋒線,,胡不歸一聲怒喝:“馬群何在——”話音一落,便聽後面一陣喧嘩嘶鳴,杜修元收集的八百餘匹戰馬,被騎營將士團團圍著驅趕著,向前衝來。這些戰馬黑地、白地、黃的、各種顏色間雜,高大魁梧,體格健壯,擅長奔跑,速度極快,便像是一朵漂浮的雲般,迅捷向前衝去。

  蘇慕白臉色一變,千算萬算,也料不到林三會來這一招。這千餘匹馬一起衝擊,威力何等巨大,自己手下縱有三千人馬,卻也架不住這麼衝擊。

  “變陣,結縱隊!”蘇慕白大聲叫道,急急傳令,心中卻還有一絲僥倖,幸虧這戰馬還未發狂,衝擊速度尚在可控範圍之內。

  他心思未落,忽聽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傳來,接著那千餘匹戰馬屁股後同時冒起陣陣輕煙,馬群頓時瘋狂嘶鳴,甩開四蹄,亡命向前奔來。

  “變陣,變陣——”蘇慕白臉色蒼白,淒厲喝道。想哪個便來哪個,這林三莫非是天神轉世不成?怎地什麼手段都能想到?

  千馬齊喑,縱蹄瘋奔,速度何等之快,哪是人力所能及。三千步兵陣型尚未調整,劈裏啪啦聲已近在眼前,近千戰馬視眼前眾人如糞土,邁開鐵蹄,勇往直前,將蘇慕白引以為傲地陣型衝了個稀巴爛。眾將士東倒西歪,盔甲散落,有些更是被戰馬狠狠踩踏,一時之間,蘇軍便如野火燒過的田埂,再也找不出一片完整地地方。

  “騎營衝鋒,速降戰馬!”混亂之中。蘇慕白大聲喝道,身邊作為預備隊地五百騎兵,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但被戰馬衝擊瘋狂後退的兵士,瞬間已阻止了他騎兵前進的道路,後面卻是熊熊燃燒的糧草,那辟出來的通道哪裡能容納三千人馬一起敗退?兵多將廣,本是他的資本,現在卻成了他最大的累贅。

  白袍小將搖頭一笑,燃著了一根細香。將手裏留的一掛炮仗點燃扔了出去。劈裏啪啦大響之後,胯下黑馬卻是驚得一聲長嘶,前蹄躍起,差點將他摔在了馬下。林晚榮驚出了一身冷汗,我日,這玩意兒這麼厲害啊。媽地,老子真是天才,馬尾巴上綁炮仗這樣地事情也能做的出來。

  身後眾將又是好笑又是佩服,這林將軍是敢想敢做。天下還有什麼事情能將他難倒嗎?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不消林將軍指揮,胡不歸、杜修元等人早已率領將士衝了上去。三千步兵,早已被千餘匹戰馬衝的七零八落,成建制的沒有幾個。唯有蘇慕白的預備隊五百精騎保存完好,再加上散落剩下地步兵。也

不足千五之數,又是軍心惶惶,對上林將軍的虎狼之師焉有不敗之理。

  白袍小將衝鋒在前,手中執著一把未開鋒的大刀,刀起刀落,挑落幾人於馬下,姿態甚是瀟灑漂亮。蘇軍最後的五百精騎,戰力甚是頑強,胡不歸幾人久攻不下,那蘇慕白臉色鐵青,立於中央,早已顧不得被人射殺地危險,望著林晚榮道:“林兄,你果然好本事。不過若是再來一場,我蘇慕白絕不會再敗於你手下。”

  “打仗嘛,有輸有贏,很正常地。”林晚榮笑道:“我倒是覺得昨日那般賞賞園子,說說蘭花才是愜意的,狀元兄,以為然否?”

  ***************************************

  “蘇狀元完敗了。”徐芷晴深深一歎道,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林三軍無定法,看似都是些極邊緣的手段,找不到幾條符合兵法書本地計謀,可他偏偏就能打贏。若說一次是巧合,可每次都是這樣的話,那就是本事了。捫心自問,今天蘇慕白地處置並無不妥之處,甚至從開始的出奇兵,還搶佔了先機,贏得一片褒獎。後面的潰敗,不僅他料想不到,相信這城樓之上,也無幾人能夠料中結局。這究竟是何緣故,若是換了我上去與林三對戰,又會是什麼結果呢?

  眾人之中,鮮有幾人能夠料到這種結局。本來是要打三場的,可眼下兩戰一過,蘇慕白就被林三給俘虜了,第三戰根本就不用打了。眼前這一幕,直看的他們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

  “奇兵?什麼叫奇兵?這就叫奇兵啊!”皇帝閉目微歎,旋即張開眼睛,虎目一掃,大笑道:“好,今日一戰,朕見識了兩位少年英傑,蘇慕白精通兵法,擅於陣謀,林三臨危不亂,奇兵迭出,更有大將之風,我大華有此英才,朕心甚慰。”

  “我的千匹戰馬啊!”城牆上的李泰看到馬屁股後綁著的炮仗,心中肉疼,戰馬訓練不易,這一千匹戰馬怕是要將養好長一段時日,才能再為軍用。徐渭深諳他的心思,笑著拍拍他肩膀道:“李將軍,勿要心疼,得此一將,勝過千軍萬馬。”

  “能得此將,再得千匹戰馬,那就更好了。”老將軍不知足的道。

  兩人一起大笑起來,李泰望了徐渭一眼道:“徐老弟,這林三的事,我可就交給你了。不管你使了什麼手段,一定要將他弄到我軍中來。”

  “老將軍不要慌。”徐渭笑道:“我瞧著,有人比你更心急才是。”

  他二人相視一笑,抬頭偷窺天顏,只見皇上目光幽邃深遠,落在遠處那二位少年俊傑的身上,看的甚是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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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8:5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五章 聰明人

  這貼近實戰的兵演,竟是林三以壓倒性的優勢大獲全勝,仿佛領了五千兵馬的是他,著實令所有人大跌眼鏡。林三以弱兵抗強敵,又是遇到突然襲擊的情況下,卻反應迅速,調配有方,令人驚詫。

  見了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李泰笑道:“徐丫頭,這林三兵力處於弱勢,蘇慕白又是突然發動襲擊,獲勝的卻是大家都不看好的林三。依你看來,這是為何呢?”

  徐芷晴微微點頭,正色道:“依小女子看來,林三絕不是無準備之人。那火藥和驅動戰馬的炮仗,定然是事先準備好了的。只此一點,就說明他對場上形式研判清楚,準備得當。蘇將軍的排兵佈陣本是不錯,處處與兵法吻合,已是上上之策。林三卻能洞察先機,預先制敵,奇兵突出,此其取勝原因之一。第二點,依芷晴看來,林三善於協調用兵,並能充分運用神機營,取得良好效果。其騎營、步營配合相得益彰,堪稱完美,其對神機營的運用更是出神入化,似乎什麼法子都能想到。其指揮三軍協同作戰的能力,首屈一指,乃是大帥之才,在此方面,蘇將軍略顯死板,靈活不足,稍遜一籌。”

  那一直沉默的誠王突然笑道:“徐小姐,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依本王看來,林三善用奇兵,這是不假,可他對兵法卻是粗略的很,而蘇慕白在這方面卻是長項,若真上了戰場,是奇兵管用,還是兵法管用,這是誰也說不準的事。”

  徐芷晴微微一笑,沒有答話,李泰卻是哈哈一笑道:“誠王未曾領過兵,自然摸不清楚這些門道。所謂兵法。乃以制勝為目的,表面上看,林三似乎只是出了奇兵,偶然取勝,可這卻是建立在他極強的預判和對全局的把握能力上,可以說,他是洞徹了兵法,才能出此奇謀,這是最上乘的兵法。誠王殿下多想想,便可清楚了。”

  這幾句話分明是在教訓誠王。可李泰是什麼人物,大華第一名將,軍中威望無人能敵,場上諸位重臣當中,誠王忌憚他猶在徐渭之上。聞聽他言,雖是心中不樂,卻也只是悶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皇帝笑道:“聽幾位愛卿所言。這林三似乎頗多精彩之處。朕倒想見他一見——”他話音方落,便見一個小太監匆匆行來,在他耳邊輕言了幾句,皇帝聽得面色一變,怒哼道:“豈有此理!這些胡狗欺人太甚!”

  眾人聽皇帝之言,似乎涉及到了胡人,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胡人的一舉一動都牽涉著大華地安危,眾人頓時便都安靜了下來。連誠王也是豎耳恭聽。

  皇帝哼了一聲道:“今日宮中有事,徐愛卿,誠王兄,你們跟朕一起回宮商議吧。”

  “遵旨。”誠王和徐渭一起答道。

  鑾駕啟動,皇帝臉上帶怒,心事重重,便要起駕回宮,李泰看的心中焦急,急忙朝徐渭駑了駑嘴,徐渭明白他心思,急忙道:“皇上,今日這兵演之事——”

  皇帝腳步停了一下,道:“本想今日見見這林三地,眼下卻是不成了。徐愛卿——”

  “臣在!”徐渭急忙恭敬抱拳道。

  皇帝沉吟一陣,開口道:“過幾日,萬國使節進宮朝拜,你便帶著林三也一起來吧。”萬國使節進宮朝拜?這個林三有什麼關係?徐渭心中疑惑,但見皇帝虎步挪動,已上了御駕,只得放下了心中的疑問,緊緊跟了上去。

  ********************************

  打贏了這一仗,皇帝總該接見一下我吧,靠,我要提個什麼理由混進他後宮裏去看一看呢?林晚榮正在做夢,卻見遠處鑾駕啟動,群臣跟隨,那皇帝竟是起駕遠去,眼望著就要退下城樓了。

  他心裏一急,急忙策馬向前飛奔,用力揮手道:“喂,喂,等一等,舉旗子的,等一等!”鑾駕哪能待他,甚至都無人看他一眼,三兩下便走的乾乾淨淨。

  “喂,老丈人,你不能走啊!”林晚榮在城樓下大喝一聲,城上空空如也,哪里還有人來理他?

  林將軍心裏惱火之極,老子辛辛苦苦打一仗,你不說一句話就走了?你怎麼對得起你的祖宗,對得起你的良心,對得起我?

  那邊杜修元急急騎馬跟了過來,叫道:“林將軍,林將軍——”

  林晚榮回頭望去,卻見杜修元臉色為難,似乎有什麼難訣之事,便道:“杜大哥,有什麼事嗎?”

  杜修元欲言又止,猶豫了幾下,終於鼓起勇氣道:“林將軍,末將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林晚榮笑道:“杜大哥哪里來的這麼多客氣話,你若是有什麼知心話兒瞞著我,那便是看不起兄弟我。”

  杜修元點頭道:“既如此,末將就說了,林將軍,你聽了可不要生氣,咱們今天這一仗是勝了不假,可是。”他朝場中指了指,歎了口氣。

  林晚榮放眼望去,卻見場中火焰高高,那糧草還未燃盡,蘇慕白的五千精兵,卻是有半數以上掛了彩,其中千餘人傷勢不輕,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哀嚎一片。林晚榮也是愣了一下,老實說,鬧成現在這個場面,也是他不願意看到地,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別無選擇,手段是辛辣了些,但卻足以讓人警醒,讓他們在以後的戰場上少流血。

  杜修元連連搖頭,雖說打起仗的時候拼殺過癮,但等到兵演結束,看到那千余傷殘的兵士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強悍如胡不歸者,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以往兵演雖也有傷亡,卻只有寥寥數人,像今天這樣。又是燒傷的,又是踩傷的。摔傷的,砍傷的,數千人馬一起重傷,簡直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這些不是胡人,而是自己地嫡親兄弟,以後上了戰場,乃是互相依靠地肱骨,唯有團結一心,才能克敵制勝、勇往直前,雖說兵演貼近實戰,刀槍無情,可畢竟都是血肉兄弟,今日傷了這麼多人,別人怎能沒有怨氣?

  這事一個處理不好,杜修元和胡不歸他們,便會在軍中被孤立。孤軍上了戰場,會是個什麼樣的場面,不用說也知道。

  老子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是胡大哥杜大哥他們呢?還有跟隨我從山東拼殺回來地兄弟們呢?林晚榮深深地吸了口氣,拍拍杜修元的肩膀。由衷的感激道:“謝謝你的提醒,杜大哥。我知道怎麼做了。”

  他大喝一聲道:“胡不歸——”

  胡不歸急忙縱馬奔來:“末將聽從將軍調遣。”

  “胡大哥,叫弟兄們都過去幫幫忙吧。”林晚榮看了一眼對面地傷兵,輕輕說道。

  胡不歸一愣。旋即明白了,感激言道:“林將軍,我代表兄弟們謝謝你了。”

  “滾蛋,老子不要你們幫忙!”一陣喧嘩的吼叫聲,從對面陣中傳來,林晚榮放眼望去,卻是許震等人在救助蘇慕白手下地傷兵,一個步兵千戶脖子上纏著繃帶,對著許震罵罵咧咧。

  “媽拉個靶子——”胡不歸大喝一聲,馬鞭一催,縱馬飛奔過去攔在許震身前,對那千戶道:“打仗打不過,被老子抓了俘虜。老子好心好意來幫你,你還在這裏吼個球?”

  那千戶輕蔑道:“打不過也好過你們,面對自己兄弟還往死裏打,你們地良心被狗吃了?”

  “對啊,我們這麼多兄弟,都傷在你們手下,你們良心被狗吃了?”千余號傷兵一起破口大駡了起來。胡不歸一怒,馬鞭一甩,便要往那千戶身上砸去。

  胡不歸用力了幾下,那馬鞭卻甩不下去,他朝後面大吼道:“誰拉住我——林將軍?”

  林晚榮一言不發,將胡不歸拉到身後,冷眼望著對面千余傷兵,大聲道:“我叫林三,今日這一仗是我指揮的,放炮燒糧草的是我,縱馬踩踏的也是我,你們哪個不服氣,便沖著我來。”

  眾人見他臉色發黑,氣勢洶洶,一時之間皆是一凜,無人敢於說話。被胡不歸擒下的騎營千戶劉國軒走了過來,瞅了林晚榮一眼,哼道:“林將軍,即便你是取勝之將,卻也不能羞辱我等兄弟。同是大華一軍,你們卻下手毒辣,傷我眾多弟兄,這事怎麼也說不過去。”

  “下手毒辣?”林晚榮仰天大笑道:“你五千人攻我一千人,卻說我下手毒辣?這位千戶大人,照你這樣說法,我便只有命令手下弟兄們放下刀槍,任你等擒拿,那才是善良之輩,是也不是?”

  劉國軒愣了一下,臉上現出一絲赧然,稍前那步兵千戶卻是大聲道:“可你們如此下手,卻與那胡人無異,何曾拿我們當過兄弟?”

  林晚榮馬鞭一甩,啪的一聲輕響,眾人神經一緊,卻聽這披了白袍的將軍道:“你們作戰不力,五千人被我一千人打得稀裏嘩啦,若我輕鬆放了你們,那便是兄弟了?可是來日戰場之上,誰再拿你們當兄弟,放了你們性命?兄弟不是這樣當的!胡不歸何在——”

  “末將在!”胡不歸大喝一聲道。

  林晚榮刷地一聲撕掉身上長袍,露出那結實黝黑地肌肉,他冷冷一笑,將手中馬鞭遞于胡不歸手中。

  胡不歸愣了一下道:“將軍,你這是——”雙方軍士皆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林晚榮將身上長袍扯下,大聲道:“唯有平日多流汗,才能戰時少流血,相信經過今日一戰,各位弟兄都能少些驕奢之氣,多些踏實之風,來日再有演戰,我林三依然會計謀百出,絕不留情。今日軍中實戰演習,傷了弟兄們,我林三心裏不安,卻從不後悔。此事與我手下弟兄無關。乃是我林三一人所指揮,有什麼得罪之處。我一人擔了。今日勞各位弟兄受苦,我林三便自領一百鞭!胡不歸,你執刑——”

  “將軍,不可——”胡不歸急急道。

  林晚榮冷冷道:“不聽軍令者,斬!若是一鞭不見血跡,那便加罰十鞭!你若想讓我少吃些苦,那便老老實實給我用點力。我醜話說在前頭,林某人今天這頓鞭子,是與各位兄弟同甘共苦,來日再戰,我依然不會留任何情面。胡不歸,動手——”

  “奶奶的!”胡不歸熱血上湧,卻是一把扔下手中地馬鞭,扯開盔甲,刷的一聲將中衣撕開,露出黝黑的胸膛和道道的傷疤。豪放道:“我老胡粗人一個。誰對我兄弟好,我就為誰賣命。林將軍是我數萬弟兄地主心骨,把命交給他我放心。末將胡不歸,願與將軍一起受這鞭刑。”

  “末將杜修元(李聖),願與將軍一起受刑。”李杜二人一起跪下,熱淚盈眶道。

  “我等願隨將軍一起受刑!”林晚榮手下數千將士,竟是一起跪倒在地。苦聲哀求道。

  情勢發展到這個地步,卻是蘇慕白手下數千人馬沒有想到的。軍中之人,都是血性方剛,見了眼前動人一幕,不說別地,光是這林將軍勇挑重擔、甘為兄弟賣命這一點,就沒有幾人可以做到,今日這一仗雖敗,卻也敗的不是沒有理由。林將軍這等有智謀有血性地男兒,是值得為之賣了性命的。眾人心裏變化,望著林將軍的眼神,漸漸由抗拒轉為敬佩。

  林晚榮怒聲道:“要你們都來做什麼,挨鞭子好玩麼?胡不歸,你敢違抗軍令麼?當我真的不敢斬你麼?”

  胡不歸咬了咬牙,猛地站起道:“許震,我對林將軍執刑,你再對我執刑。我老胡,誓死追隨林將軍。”

  城樓之上的徐芷晴望著眼前一幕,忍不住搖頭道:“這個林三,說他聰明吧,有時候又會冒些傻氣。”

  徐小姐身邊的李泰哈哈一笑道:“這小子,平日嘻嘻哈哈,卻沒想到還有這麼一面,敢作敢當,是條漢子,單這一點,蘇慕白就是遠遠不及,你爹真的沒看走眼。哈哈,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將他帶到軍中,這麼好的苗子,可不能荒廢了。”

  見那胡不歸就要動手,徐芷晴忍不住焦急道:“李伯伯,你就不要說風涼話了,那笨蛋就要挨鞭子了,你快些下去喝止他們吧,真氣死個人了,就沒見過這麼笨地人。”

  李泰驚奇的看了徐丫頭一眼,徐小姐鎮定道:“伯伯,你瞅我做什麼?我這可不是關心他,只是不忍心見了笨蛋受欺負。”

  李泰哈哈大笑道:“徐丫頭,你可說錯了,這林三可不是笨蛋,他是真正的聰明人。男人之間的情懷,你是永遠不會懂的。這一頓鞭子,不知道能拉得多少人為他賣命,卻是大大的賺了。我喝止他做什麼?”

  說話之間,那邊胡不歸一咬牙,重重一鞭抽在林晚榮背上,一道鮮紅的血印,便刻在了林晚榮身上。胡不歸身後的許震一狠心,也是一鞭子下去,胡不歸粗糙地後背,也是一道印記。

  火辣辣地疼痛自背後傳來,林晚榮牙齒一咬,奶奶的,又要挨鞭子,又要當英雄,這就是代價啊。要說胡不歸也是笨蛋,你就不會在鞭子上抹點藥水麼,害老子這頓苦受的,今天晚上連覺都睡不成了。

  “啪”“啪”地悶響,抽在二人身上,卻也敲在眾人心上。雙方將士都是血性漢子,尤其是林將軍手下的老兵們,見了林將軍身上交錯的血痕,俱都跪立在地上,熱淚盈眶,卻誰也不肯低落下來。

  見那胡不歸下手恁地沒個輕重,徐芷晴心裏怦怦直跳,哼道,你這人喜歡逞英雄,今日挨了打,卻又要賺蕭家妹妹不知多少的眼淚了,也多虧有個人心疼你,要不然還不知道你鬧成個什麼樣子呢。

  見那李泰看地津津有味,徐芷晴再也看不下去了,惱道:“那黑大個胡不歸,力氣太小,捨不得下手,看的沒趣。伯伯,我先回去了。”

  “不會啊,大鬍子地力道我知道的最清楚,軍中比起力道,沒有幾個能及得上他的。”李泰自言自語道:“徐丫頭——”他抬起頭來,只見徐小姐身影匆匆,早已走的遠遠去了,似乎一刻都不願意多待。

  這一頓鞭罰,看的人人心悸,蘇軍千余傷兵也是暗自折服,那騎營千戶劉國軒急急跪下道:“末將劉國軒,今日敗得心服口服,請將軍免了責罰。”

  數千名傷兵攙扶著跪下道:“我等心服口服,請將軍免去責罰。”

  林晚榮咧開大嘴,勉強笑道:“劉大哥,各位兄弟快快請起,今天晚上我請喝酒,不醉不歸,醉了也不歸——哎喲,胡不歸你個兔崽子,你就不會輕點——”

  眾人一陣莞爾,哈哈大笑中,卻覺得這林將軍分外的親切,便似是自家兄弟一般,一時之間,場上又是哭又是笑的,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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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8:57: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刺殺

  回到蕭家的時候,已是夜深時分,是杜修元等人攙扶著他回去的,饒是林將軍自認銅皮鐵骨,卻也架不住這一頓好打。他背上傷痕累累,血漬隱現,連見慣了搏殺場面的眾將也是暗自心悸,這老胡還真是根直腸子啊。

  軍人打架,就是一根大道通到底,服就是服了,沒有二話。蘇慕白手下將士原有一萬之眾,今日親眼見了林將軍忠肝義膽的情形,皆都暗自心折,主動與他握手言好。林將軍挨了一頓鞭子,卻能換到眾心所向,在軍中威望更上一層,這倒是杜修元等人沒有想到的。

  胡不歸也是渾身傷痕,不過他是經過了無數戰火洗禮的老油條,皮實的很,不像林將軍這樣的小黑臉,經不住打。胡不歸挨了鞭子,又與眾人痛飲了烈酒,便倒在地上沉沉睡去,那背上的層層傷痕,仿佛不存在似的。

  這大鬍子,老子什麼都不服他,就皮糙肉厚這一點,不服也不行。白袍小將林將軍將那披風與羽扇一扔,心裡無奈的想道。

  幾人攙著林將軍,方才到了店鋪門外,卻見一頂小轎急急從遠處行來,還未行到近前,便聽到一個女子聲音在裡面焦急道:“停下,快停下。”

  小轎急急落下,一個女子飛一般自裡面衝了出來,望見被眾人攙著的林三,先是一愣,接著便不由自主眼眶一紅,淚珠兒噗噗落了下來:“你,你這是怎麼了?”

  “就你會扯謊,”那女子抹了淚珠,衝過來望了他一眼,咬住嘴唇泣道:“當別人都是傻子麼?”大小姐靠近林三身邊。望見他背上錯亂的鞭痕,頓時心驚肉跳,小手捂住嘴唇,眼淚落的更急。

  護送林晚榮歸來的杜修元滿臉尷尬,抱拳道:“夫人,末將護衛將軍不力,請夫人責罰。”

  “什麼夫人?”大小姐淚珠依舊,臉色卻是通紅,瞅了林晚榮一眼,強自道:“你,你可不要亂說。”

  “我從來不亂說。”林晚榮苦笑道:“但是別人亂說,我就管不了了。”

  “你這死人,都這般模樣了,還要欺負人。”大小姐心疼的嗔他一眼,扶住他胳膊。偷偷向他背上一望,頓時又悲上心頭,急急忍了眼淚道:“各位兵大哥,快請屋裡坐,環兒,看茶——”

  杜修元匆忙擺手道:“夫人折煞末將了。今日未能護好林將軍,小的實在問心有愧。眼下將軍已經安然返回,只有委託夫人好好照顧於他了。林將軍乃是我軍將士之靈魂,末將代表我軍中數萬將士。謝過夫人恩德了。”

  杜修元說著,卻是含淚跪下,向大小姐磕頭。

  蕭玉若急急道:“這位大哥說的哪裡話。照顧他本就是我的責任,哪裡是什麼恩德。你這死人,還不說句話,快讓這位大哥起來。”

  林晚榮咧嘴一笑道:“杜大哥。你就快些起來吧。要不然,待會兒,她還不知道會怎樣折磨我呢。咦——”他眉頭一皺,卻是輕聲叫了起來,原來是大小姐聽他胡言亂語,忍不住在他腰間輕輕一捏,他驚叫之下,觸動身後傷口,疼得叫了出來。蕭玉若又是後悔又是心疼,急急拉住他手,眼中滿是愧疚。

  杜修元起身感歎道:“將軍與夫人恩愛異常,實在羨煞旁人。末將不敢打擾您二位,就此告辭。林將軍,兄弟們明日再來看你。”

  林晚榮擺手一笑,大小姐臉色羞紅送他出去,轉回身來的時候,卻見林三臉色蒼白,憔悴不堪,哪裡還有平日裡生龍活虎地樣子。

  沒了外人在,大小姐滿腔的擔憂與惱怒便不再掩飾,淚水像是決了堤的河水般嘩嘩流淌:“你這死人,我才一日不在家,你怎地就鬧出這般模樣?”

  林晚榮嘻嘻笑道:“今天這事是個意外,兄弟們太熱情了,挨幾下鞭子,也沒什麼關係的。咦,你不是在徐小姐家待著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最起碼要住上個十天半月呢。”

  大小姐抹了眼淚,輕道:“原本是想與徐姐姐多敘些話的,只是想著你這閻王留在家裡,也不知道鬧出些什麼難受的事。正心裡不安,徐姐姐便回來了,說你受了重傷,我,我,我嚇得魂都沒了——”

  說到這裡,蕭玉若早已忍耐不住,嚶嚶哭泣了起來,又想方才一路擔憂的情形,眼淚便如放了閘的河水,稀哩嘩啦止不住了。

  汗,徐芷晴這丫頭說了些什麼,把大小姐嚇成這個樣子。見大小姐酥胸急抖,梨花帶雨的模樣,饒是他方才血氣方剛,眼下卻也沒了半分脾氣,拉了拉大小姐手,笑道:“別哭了,我沒事地。不信你親我一下試試?什麼,你不願意?難道要我親你,拜託,我是傷患呢!”

  “親你個頭。”大小姐羞急交加,輕聲哼道:“都這般模樣了,心裡還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見林三悻悻模樣,她心裡一柔,再也板不起臉孔,伸出小手,輕輕撫摸著他背上傷痕,聲音顫抖的道:“這是誰打的?下手這般狠毒?疼麼——”

  林晚榮微歎道:“是有點疼,不過肉再疼,也比不上大小姐你的心疼。”

  “油嘴滑舌。”蕭玉若臉現紅暈,目泛柔光,輕叫一聲道:“環兒——”

  在門外伺候地小丫頭便急急進了門來,大小姐溫柔道:“三哥受了傷,你與我一起扶他進去。”

  環兒應了聲是,兩人便一起架住他,小心翼翼往屋裡走去。

  被兩個女子一左一右包夾的滋味,著實讓人心裡騷癢難耐,感受著二女柔嫩的香肩與腰肢,望著大小姐秀美的臉頰和潔白柔嫩的小耳垂,他騷心大發。靠在大小姐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蕭玉若心裡一顫,渾身發軟,腳步都有些站立不穩。她秀臉發燒,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怒中帶羞的神情,銷魂之極。

  “還是床上舒服啊!”二女將他面朝下放在床上,林晚榮抱住枕頭,深深感慨一聲道。

  大小姐也不理他,對小丫頭道:“環兒,你去準備藥水。哦,對了,還有剪刀!”

  林晚榮嚇了一跳,急急道:“大小姐,你要剪刀做什麼?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我還沒死呢,一切功能都很正常,不信你試試。”

  環兒噗嗤一聲輕笑,大小姐羞怒焦急,想在他身上來一下,卻怎麼也捨不得下手。只得在他手心裡狠狠抓了一下:“胡說八道些什麼!叫人聽了笑話。”

  待那小丫鬟出門去,林晚榮便拉住她手,大小姐臉色溫柔,乖巧地坐在了他身邊。想起徐芷晴對自己說過的話,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實現,忍不住輕輕歎了一聲。

  林晚榮道:“大小姐。你今日神色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徐芷晴那受了什麼欺負?告訴我,我給你找場子去。”

  我不受你欺負,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會有別人來欺負我。大小姐歎了一聲道:“林三,我問你一件事。你須得好好回答我,不許有一絲一毫地隱瞞。”

  “天下還有比我更誠實的人麼?”林晚榮面不改色地道:“大小姐,你與我相處這麼久了,我的這個長處,你應該知道的很清楚了,還要我再重複嗎?”

  大小姐神情癡癡傻傻,望著他,輕聲道:“林三,若是有朝一日,我也像肖小姐這般不見了,你會這樣瘋狂地找我麼?也會為了我做任何事情嗎?”

  林晚榮嚇了一跳,不會吧,大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徐芷晴那丫頭和她說了些什麼,讓她這樣胡思亂想。

  蕭玉若緊張的望著他臉色,見他猶豫,心裡一陣劇痛,淚珠兒滾落下來,卻堅強的別過臉去道:“算了,你不用說了,我不想聽你說謊話。”

  “大小姐,你看著我的眼睛。”林三語帶摯誠、無比正經地說道。

  “幹什麼?”大小姐望了他一眼,只見他眼睛睜得又圓又亮,似乎滿是真誠。

  “你從我地眼睛裡面看到了什麼?”林三微笑著道。

  大小姐強忍了笑,輕道:“除了血絲,什麼都沒看到。”

  林晚榮眉間黑線隱現,這小妞,咋就不入戲呢?他輕歎一聲道:“大小姐,每個人在我眼中看到地影子,都是不一樣的。同樣,在我心裡,你和青璿也是不一樣的。她聖潔高貴,似是月宮裡的仙子,你成熟而又豔麗,便是水裡地洛神。這洛神和嫦娥,一樣的美麗,一樣的高貴,就像一根扁擔的兩頭,你一定讓我分出那邊重那邊輕,這不是為難我了麼?”

  “什麼嫦娥洛神,說的好聽。”大小姐眉間含笑,目泛柔光,輕道:“若真是如此,我叫你離開那肖小姐,你會願意麼?”

  林晚榮搖搖頭道:“沒有這個可能。就像青璿如果要讓我離開你,我也不會答應,是一個道理。唉,博愛是一種偉大的胸懷,縱是世上無人理解,我也要將博愛進行到底。”

  “討厭地壞蛋!”大小姐輕哼了一聲,臉泛紅暈,緊緊拉住他手道:“我蕭玉若自認聰明,卻不知道哪裡招了你,便被你這樣拿的死死的,若是你敢對我薄情,我便死給你看。”

  “薄情?”林晚榮吃驚道:“——這還是人做的事嗎?大小姐,請你千萬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兩個字,聽到這兩個字我就渾身打哆嗦。”

  “作怪!”大小姐嗔笑一聲,小手在他掌心裡輕撓了一下,林晚榮心裡騷癢,顧不得背上傷痛,手上用力一拉,大小姐驚地啊了一聲,卻是瞬間撲倒在床上,正靠在了他枕邊。

  “你要做什麼?”大小姐見他臉上似笑非笑,面頰便近在眼前。心裡噗噗直跳,卻是升不起一絲反抗的力氣。

  蕭玉若酥胸急顫,身軀微微抖動,面上浮起兩抹濃濃的暈紅,長長地睫毛輕輕顫抖,蓮花小口微吐,朱唇一張一兮,陣陣如蘭的芳香自她口中吐出,說不出的火熱誘人。

  你你的,拼了。林將軍眼中火熱,心中騷癢,背上疼痛也顧不得了,卻是一翻身,便將玉若摟在了懷裡。

  “不要——”躺在他懷裡。大小姐嬌軀酥軟,眼中嫵媚如水,檀口火熱,輕輕顫道。

  “要地,要地。”林將軍微微一笑,雙手緩緩撫上她柔嫩地香肩。輕輕揉捏一陣,便由上而下,在她滑如凝脂的腰際一番徘徊,又自順流而下。魔爪一探,正撫上那豐挺的翹臀。

  大小姐軟如團棉的嬌軀一陣輕顫,緊緊按住正在自己臀瓣上作怪的大手。蓮口輕吐道:“你這壞蛋,怎地如此大膽,便不怕我娘親治你?”

  “她治我,我治你。”林晚榮無恥一笑。順著那柔滑的絲緞,將蕭玉若隆起的翹臀包裡的珠圓玉潤。他急吞了口口水,大手一伸,便揭開那裙擺,往裡面探去。

  “小姐——”丫鬟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卻一下子驚醒了正無比親昵地二人,大小姐急忙一下翻起身站下地來,臉上紅的都能擰下水來,美目嗔他一眼,無限羞澀的道:“你這壞蛋,便是受傷了卻還能做出這般壞事,我討厭死你了。”

  “咦,你不說我倒想不起來了,原來我受傷了啊。”林晚榮嘻嘻一笑道:“唉,連一個傷患都不放過——”

  “你說什麼!”大小姐又羞又怒,卻是一下子撲到他身上,兩個人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

  良久方才止住,大小姐望他一眼,忽地撲到他懷裡,眼淚簌簌落下道:“你這害人精,我每日便都這般想著你,念著你,恨不得與你永遠這般才好。”

  魅力大沒辦法,林晚榮雙手一攤,環住她細細小蠻腰,輕道:“這樣還不算好,還有些更美好的事情等待我們去做,其實現在這樣也可以做——老樹盤根、倒澆蠟燭這兩式我很久沒用過了,不如我們今天來共同探討一下吧。”

  雖然不明白這兩式是個什麼來路,但見他眉眼間的色笑,便知不是什麼好東西,大小姐惱怒地在他身上撓了一下,環兒卻已取了創藥急急走了進來。

  “環兒,你來的真及時。”林晚榮嘻嘻一笑,意味深長說道。

  “老實點!”大小姐玉顏緋紅,小手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大力一點,再大力一點,哦,耶斯——”林三發出一陣怪叫,聽得二女嬌顏火燒,環兒羞得轉過頭去,大小姐怒也不是,羞也不是,恨不得將他屁股踹個稀巴爛,只是心裡,卻隱隱的留戀著這種歡欣的味道。

  取來剪刀,細細的為他剪去與淤血粘在一起的布衫,林晚榮雖是淫叫不止,只是臉上豆大地汗珠和變調的嗓音,卻顯出了他巨大的疼痛。環兒看的心驚膽顫,早已扭過頭去,不敢看那血肉模糊地背膀。

  蕭玉若緊咬玉唇,小手微顫著,為他剪去布衫,淚珠卻一道道的在眼中打轉。待見到他嘴唇咬出的鮮血,便再也忍不住,扔掉藥水剪刀,一把撲在他背上,用自己嬌嫩地臉頰輕輕磨擦那火熱的傷痕:“你這壞人,真要了我的命了——”

  環兒見小姐痛哭,便也跟著撲在他肩頭嬌聲哭泣起來,兩個女子的淚水,順著他肩膀流下,落進傷口,卻是陣陣地疼痛。

  媽的,我忍!林晚榮身上難受,心裡卻是騷癢,臉上浮起一個比哭還要難看地笑容。

  “咯咯,好一對同命鴛鴦,好一幕郎情妾意啊——”一陣嬌笑聲自院中響起,那聲音聽著似遠似近,便仿佛迴響在幾人耳邊。

  大小姐一驚,急忙停止了哭泣,轉過身來驚道:“何人喧嘩?”小丫鬟環兒也嚇得一哆嗦,急急躲在了二人身後。

  嘩啦一聲大響,門板已被人一腳踹開,門口卻是站著三個蒙面黑衣人,手中執著明晃晃的鋼刀,眼中射出湛湛神光,正盯緊了林晚榮。

  “你,你們是何人?”大小姐心裡一驚,臉上現出一絲恐懼,卻勇敢的護在了林三身前,不教他受到丁點傷害。

  來了,來了,安姐姐演的好戲來了。林晚榮心裡一震,驚喜中帶著些忐忑,“勇敢”的跳出去擋在二女身前道:“來者何人,速速報名,本將軍饒你們一死——”

  話音未落,便見一陣明晃晃的刀鋒直往眼前閃來,那刀聲呼呼帶風,來勢迅疾,竟是一點未留情面,要生生將他劈在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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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8:58: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七章 絕色雙姝

  見那刀鋒寒光閃閃,直往自己胸前砍來,林晚榮心裡一驚,這哪是演戲?分明就是玩真的。他心中念頭急轉,閃身避過這一刀,背上的傷口卻又傳來一陣巨疼。那殺手刀鋒不停,轉刺為挑,豎直直往他小腹劈來,比方才更是迅疾。

  媽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林晚榮驚怒之下,也顧不得背上疼痛,看準那殺手面門,運足力氣,憤而一拳擊出。他這一式,後發而先至,比那殺手速度還要快上許多。殺手也是吃了一驚,手中長刀疾揮,堪堪護在自己要害之前。

  “去你爺爺的。”林晚榮大喝一聲,收住拳頭,猛地踢出一腳,正中那殺手小腹處,砰的一聲,便將那人踢出門外。與此同時,屋內另兩名殺手卻也沒閑著,二人刀鋒急轉,繞過林晚榮,便往背後的大小姐襲去。

  林晚榮一招得手,心裡頓時安穩了許多,對這二人也是不懼,、順手拾起手邊一張長凳,便往偷襲的二人架去。“嘩啦”一聲輕響,刀鋒與木凳相接,木凳被劈的稀爛,片片散落。林晚榮也不遲疑,將手中的殘垣狠狠扔出,正中一名殺手胸前。他憤怒之下,渾身力氣爆發,這一擊勢沉力大,那殺手悶哼一聲,急退了數步,不斷的喘息著。

  “走!”林晚榮大喝一聲,拉著大小姐與環兒。便往那門口沖去。方才踏入院中,就聽一聲嬌笑道:“想走?沒那麼容易!!”語音方落,便聽一聲尖銳的呼嘯帶著淩厲勁風,直往自己面門襲來。

  聽到這聲音,林晚榮心裡鬆了口氣,旋即又大是惱怒起來,媽的。安碧如這騷狐狸,說好了是演戲的,可這他媽哪一點像演戲了?選哪天不好。偏要選老子受傷地時候。老子一個不慎,剛才就被那幾個小子劈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他完全看不透的人的話,那就非安姐姐莫屬了,論起手段、論起智謀都不在他之下,還披著一張華麗無比、讓人目眩的外衣,實在難以防範。

  那襲來的暗器,卻是一盞打磨的極為精緻的白蓮花,飛旋不已,虎虎生風。林晚榮看準那來勢。順手一接,頓覺一股大力透過鐵蓮花傳來,仿佛一記大錘,往他胸前砸來。他連退了兩步方才拿穩身形,還未喘過氣來,便見一條黑影騰空而起,手中長劍疾抖,如一道流星般向自己胸前襲來。

  那黑影雖是輕紗蒙面,卻生地隆胸肥臀。搖曳多姿,在空中的身形劃出一個美妙動人的曲線,甚是勾人。奶奶地,你終於出來了,他心裡暗哼一聲。打了這麼長時間,幾度遇險,卻也沒見到那什麼仙子出現相救。安碧如這騷狐狸,到底有沒有摸清她師姐的行蹤,別逗老子玩才是。

  那黑影禦劍而行,如一道霹靂般迅捷無匹,離得近了,林晚榮都能看清她眼裡的凜冽殺氣。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閃身疾躲,安碧如眼中寒光一閃,長袖一甩,袖中一枚小箭激射而出,眨眼便到林晚榮胸前。那小箭箭頭黝黑,竟是淬了劇毒。

  我日,你真的想要老子的命啊!林晚榮渾身冷汗,拼命向旁邊躲去。那袖箭來勢極快,眼看便要射中他身上,卻聽一聲輕嘯,斜刺裡忽地射來一枚銀劍,正中那淬毒的袖箭。兩器相接,火花四濺,那袖箭瞬間被擊得一偏,堪堪擦過林晚榮肩膀,砰的一聲,插入身後木柱上。

  媽的,還真有人來救我,林晚榮心裡發出一陣驚歎,也不知是該喜該憂。安碧如發出一陣驚呼道:“何人阻攔於我?”

  一個女子聲音幽幽歎道:“安師妹,我們又見面了。”那聲音乃是自對面房頂發出,諸人放眼望去,卻見對面屋樑之上,俏然挺立著一個身態修長的女子,面蒙輕紗,白衣白裙,微風拂來,吹動她長髮微微飄起,淡然幽雅,高貴聖潔,便像是神仙一樣地人兒。

  雖看不清她的面容,林晚榮只掃一眼,便知道,這人就是那夜傷在自己手上的那位神仙姐姐了。那日這神仙姐姐分明是中了毒針,沒曾想今日卻又生龍活虎的站在了自己面前,看來真如安碧如所說,這神仙一般的人兒,哪能那般輕易就被人射殺了。她與安碧如和仙兒同根同源,破解那毒針,自也應該不在話下。

  “原來是寧仙子駕到。小妹有失遠迎。十數年不見,仙子容顏更勝往昔,著實可喜可賀啊。”

  安碧如俏立庭院之中,一襲緊身黑衣,更將她襯的豐胸翹臀,身形曼妙,同樣是一襲薄紗蒙面,卻多了幾分妖冶氣息。這兩個女子一上一下,一個高貴如仙,一個嫵媚如狐,氣質截然不同,偏還生的一般美豔,又是同門師姐妹,實在叫人驚詫。

  大小姐靠在林晚榮身邊,輕聲道:“林三,這人我怎麼看著似乎有些熟悉。”

  她說的,便是立在對面的安姐姐。林晚榮呵呵一笑,能不熟嗎,你還吃過好幾次飛醋呢。不過他自然不會傻到自己去點破,當下笑道:“是嗎,我倒沒有注意呢。在我眼裡,除了大小姐、青璿和我幾個老婆之外,其他女人長得都是一般模樣,分不出什麼美醜來。”

  “貧嘴!”大小姐嬌嗔道,卻是更緊地依偎在了他身邊,想起方才他那般捨生忘死的擋在自己身前,心中幸福而又感動,小口微啟,在他耳邊輕道:“壞蛋,今後不要那麼傻了,要是傷了你。我一個人也絕不苟活於世。”

  兩個人甜甜蜜蜜、恩愛纏綿,那邊高立於房上的仙子卻是輕輕一歎道:“師妹,你這是何苦呢,昔年之事,乃是一場誤會,你又何必把這些怨氣撒在不相干之人身上。我們十餘年不見,正該握手言歡,敘些情誼才是。”

  安碧如咯咯一笑道:“敘情誼?好的很,經年不見師姐,我也甚是想念師姐呢。咯咯——”她說著,卻是纖手疾揮,兩隻銀針寒光閃過,轉眼便到林晚榮身前。

  安碧如動作雖快,不過那仙子對她似乎甚是瞭解,也不見她腳步如何動作,轉眼便到了林晚榮身前,長袖輕揮,那迅捷的兩枚銀針便收入她袖中。

  仙子臉色微微一陣發白,旋即恢復了正常。望著安碧如笑道:“師妹,這些年不見,這冰魄神針,你卻更是精熟了。昔年師傅親手將這神針傳授於你,卻也沒選錯了人。”

  原來這玩意兒叫做冰魄神針,難怪插到屁股上總有一股涼勁呢,林晚榮暗自想到,卻是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屁股,又偷偷望瞭望身形曼妙地安姐姐一眼。想起了昔日微山湖上這騷狐狸為自己打針的情形,一時之間感慨萬千。

  安碧如咯咯一笑,語中卻是帶著說不出地悲憤與蒼涼味道:“師姐,多謝你還記得師傅。你若不說,我倒忘了這冰魄神針竟是她老人家親手傳授於我的呢。傳藝之德,我本該沒齒難忘才是。可是當初她當著我二人面前說過的話,我縱是死了也難以忘懷。‘苗女根骨頑劣。縱有天資,卻有禍國之根。’這話,我每日都要念上百遍,師姐,莫非你就忘了麼?哦,我倒忘了,你身份高貴,乃是生於人世間的一朵奇葩,師傅對你看重都來不及,又怎能理解我這下賤苗女的心情?”

  林晚榮心裡哦了一聲,難怪安姐姐如此偏激。在這時代,遠沒有達到民族平等地境界,苗女在世人眼中乃是荒蠻野族,尚未開化,身份極為低下。這安碧如天香國色、聰穎非凡,本該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唯獨身為苗女卻給她刻上了一個抹不去的印記。大概是她們二人地師傅也是一個純粹的血統論者,在得知了安姐姐的苗女身份之後,對她心生鄙視,才有了安姐姐方才重複過的那一番話,似安碧如這等高傲而又敏感的人兒,要是不反出師門,那才奇怪了。

  話說回來,苗女有什麼不好,她們淳樸多情,奔放熱烈,敢愛敢恨,比那些嬌滴滴的大家閨秀卻又多出了一種獨特的味道,這安姐姐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她的個性給林晚榮留下了永難磨滅的印象。

  仙子沉默了一陣,一聲幽息,緩緩道:“先師已為古人,我等深受她養育陪護之恩,哪能再言她是非?以愚姐看來,師傅當日說這一番話,並非針對師妹,只是為了大局著想。在我心裡,無論何種民族,皆是我大華子民,本無高低貴賤之分,只是這世間人心險惡,非是人人都能寬和待人。我‘玉德仙坊’世代領袖武林,協助帝王興國安邦,為世人所敬仰。昔年又恰逢國有大難,若是有人借了師妹地出身大做文章,局面就更加難以收拾。為安撫眾民,保我大華安寧祥和,師傅她老人家才迫不得已做出姿態,在眾人面前挑穿了你的身份,實在是她老人家不得已而為之。”

  汗,竟然是當眾拆穿,這安姐姐的師傅也太不給面子了吧,似安碧如這樣高傲的人兒,你這樣刺激她,她不翻臉才怪呢。何況,你一個老太婆,就算是打著為國為民的幌子,又有什麼權利當眾揭人隱私?就為了你所謂的領袖群倫、拯救萬民?狗屎,說的好聽罷了。他心裡憤憤,對安碧如同情之心更盛。

  安碧如哈哈一笑,目中淚光隱現:“說的好,說的好,領袖武林、興國安邦,多麼偉大地理想!為了這個,師姐你一輩子清心寡慾,獨守寒窗,卻要丫角終老,連情愛滋味也未曾嚐過。這是多麼高尚的情操啊。可是小妹有一事不理解了,這武林,是習武之人的武林,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又有何人需要讓我‘玉德仙坊’引領。又有誰來叫你安邦興國?師姐,這個問題,小妹思慮多年,卻一直沒有想通,你能不能為我解答一番?”

  說的好,林晚榮心裡大爽,苗女。苗女怎麼了?老子喜歡的就是苗女,這世界多種多樣,沒有包容地決心。何談領袖群倫?安姐姐果真是個聰明之極的女子,一語點中要害,世界是所有人地世界,不是屬於什麼仙子,也不是屬於什麼“玉德仙坊”的,要打仗還是要和平,關你狗屁事,你丫能管得了嗎?還以犧牲別人為代價,來維護所謂的人間正義、世界和平,扯淡吧。

  “便是打著這個幌子。你們就置我一個弱女子於不顧,以犧牲我一輩子為代價,換來這人世安康、社稷太平?”安碧如慷慨激昂,說到心痛處,淚珠已簌簌落下。瞥眼見到林晚榮目光灼灼,臉上滿是鼓勵的微笑,與平日嘻哈模樣完全不同,似是這塵世之中。唯有他一人是自己的知音,她心中一暖,望著他輕輕一笑,卻高高地昂起了螓首。

  仙子搖頭道:“師妹所言固然有理,可這國家乃是自古有之,非自今始。無數的事實證明。百姓需要有人領導,否則便會是盤散沙。受外族欺淩。便如今日我大華外敵入侵,胡人氾濫,若是無人領導,何談安居樂業、國泰民安?這國與人便是一個千年不變的話題,為國,便須有人犧牲,不是你便是我。師妹固然受盡委屈,可愚姐又何嘗心安?師傅傳我基業,要愛惜我‘玉德仙坊’百年盛名,愚姐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又何敢走錯一步?”

  這寧仙子也是一個極有想法之人,這一番話說地是國與人的關係。大眾與小我,果然是一個千年難解的話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縱是林晚榮身處的前世,也是諸人各持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

  “多說無益!”安碧如怒聲一哼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師姐,今日之事與你無關,請你讓開,莫要威逼小妹對你動手。”

  仙子回過頭看了林晚榮一眼,眼神淡淡,臉上古井不波,看不出是個什麼表情。林晚榮笑嘻嘻一招手道:“嗨,這位姐姐,你看著好面熟啊,我們在哪裡見過嗎?”

  大小姐卻似極是崇敬仙子的樣子,輕輕捅了林晚榮一下,小聲道:“你這人,莫要褻瀆了仙子。”汗,我褻瀆她?這是什麼道理,我還擔心她褻瀆了我呢。

  仙子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淡淡瞥他一眼,轉過身去,腳下如生了根般,護在他身前一動不動。一切果真都在安碧如算計之中,這位神仙姐姐不是一般的正直,簡直是正直的過分了,為了阻止師妹行兇,竟能拋下往日恩怨,果然有派頭。

  安碧如眼光湛然,嬌聲一笑道:“好,很好,師姐果然還是那般正直,經年不見,小妹今天就來領教領教名震天下的寧仙子又學了些什麼新奇的功夫。”

  仙子搖搖頭道:“師妹,你與那誠王勾結一處,沆瀣一氣,草菅人命。我既是見了,卻也不能不管。這人雖是可惡,卻不能死於你手中。”

  “要你來管——”說話間,安碧如身如一只青燕般飄然而起,纖纖十指彎曲成鉤,細長指甲閃著湛湛銀光,聲勢極快,比之方才偷襲林晚榮快了數倍不止,直往仙子臉上插去。

  寧仙子面色不變,長袖微撫,雙手間泛起一陣淡淡螢光,便似是聖潔的蓮花般,式子更快,眨眼便抵在安碧如手上。

  安碧如輕哼一聲,化抓為掌,絲毫不讓地往她胸前印去。二人相鬥,以快打快,片刻之間,便接連對了三掌,怦怦三聲輕響過後,兩人同時疾步後退,耳根微微發紅,酥胸輕喘,顯是不相上下。

  安碧如卻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人物,飛退之間,手裡也不知道哪裡變出的一把小劍,功聚手掌,腕間一抖,那小劍便如破空的流星般,直往仙子酥胸飛來。

  這二人相距極近,安姐姐的功力林晚榮也親眼見過,見她又出暗器全力一擊,那仙子似乎再無可躲之處,心裡頓時也隱隱的生起一絲惋惜,若是就這麼把仙子毀了,那實在是暴殄了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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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卻並非如林晚榮所想,寧仙子與安碧如相鬥多年,兩人都是知根知底,見了安碧如手中抖出的飛劍,她也不如何驚慌,手中卻不知何時多了塊錦帕,秀腕輕抖,那帕子微微一轉,甚是好看,卻正覆住了疾飛的小劍。這一連串動作在電光火石之間,乾淨漂亮,神乎其神,叫人看的眼花繚亂。

  林晚榮拍手笑道:“好看,好看,這位姐姐,原來你還會抖帕子啊!”

  仙子似是背後長了眼睛,下垂的長袖中忽地滑出一柄長劍,寒光一閃,耀得林晚榮眼睛發花,滿腔淫心頓時消散殆盡。

  安碧如一掌退下,卻更是不依不饒,袖中變戲法似地抖出一把秋水寶劍,似那月光般寒冷。林晚榮看的目瞪口呆,這騷狐狸身上到底藏著多少寶貝啊,為何我每次搜她身的時候都沒有找出來呢?要是我下次再輕薄她,她一聲不吭的掏出一個玩意兒,給我來這麼一下,老子的一堆老婆就要做寡婦了。

  “驛路梨花!”安碧如嬌斥一聲,欺身直上,手中寶劍輕盈抖動,竟是一連挽出七朵劍花,分從不同方向,帶著凜冽鋒芒,直往寧仙子身前攻去。那劍花便如盛開的潔白梨花,甚是耀眼,淡淡的寒光卻有如刀鋒,刺的人不敢上前。林晚榮站在仙子身後,卻也忍不住冰寒徹骨,這安姐姐果然是高手,平時與自己嘻嘻哈哈,原來是保留了許多情面的。

  仙子眉頭輕皺,手中長劍以疾不可察的速度舞至身前,看準其中一朵梨花,不顧其他寒光,一劍直指。“咣當”一聲脆響,兩劍接實,七朵梨花皆盡散去。

  安碧如一劍落空,也不耽擱,手中寶劍微微一指,竟是漸漸顫抖起來,便似是一條不斷扭動的毒蛇,蜿蜒著向寧仙子射來。

  神仙姐姐眼中神色鄭重,不敢輕易出手,待到那劍光將要及到自己胸前忽地換劍出指,一道疾風便往安碧如腕間射去。

  這圍魏救趙的一式讓安碧如不敢小看,她急急一下跳將開去,咯咯一陣嬌笑,酥胸急劇起伏道:“師姐果然好手段,經年不見,這靈犀一指更是出神入化了。只可惜你丫角終老,卻也找不到這靈犀相通之人,可惜了這靈犀美名了。”

  靈犀一指?我靠,這可是千金不換的秘術啊,有功夫一定要嘗試一下!望著安姐姐與仙子,這一黑一白的絕色雙姝,林晚榮伸出手指狠狠捅了一下,臉上滿是YJ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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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8:59: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八章 誰說仙子不殺人?
寧仙子淡淡道:「武學之術,只是一個簡單名字,心正則形正,與那靈犀相通毫無干係。倒是師妹這般心計,修的一身好功夫,全身上下皆是暗器,叫愚姐好生佩服。」

仙子這是諷刺安碧如借暗器傷人,安姐姐如何聽不出來,她咯咯一笑道:「師姐果然心術高超,小妹佩服。不過,話說回來,師姐拿了寶劍殺人,卻與我拿了毒物殺人有何區別?同樣取人性命,難道你殺的便是高尚,我殺的就是齷齪?我不像師姐這般身份高貴,艷麗如仙,處處都有無數人為之瘋狂仰望,我是一個低賤的苗女,孤身行走江湖,周旋眾多男人之間,若無一身獨特本事,怕是早連骨頭渣都剩不下了。說這些,你又怎能理解呢?」

這絕美的二女輕紗覆面,說話間便似在敘些家常話,只是手下卻無絲毫停頓,眨眼之間雙劍交加,火花四濺,相鬥二十餘招,卻是一式比一式急,一式比一式狠毒。二人本就是知根知底的師姐妹,相互爭鬥多年,今日一個為殺人,一個為救人,都使出渾身解數,誰也奈何不了誰。

蕭家大院本來就甚是寬廣,除了林晚榮外,男丁極少,這二女纏鬥之下,無人敢來阻撓。大小姐盯住安碧如看了半天,忽地奇道:「難怪看著眼熟,原來竟是她。你這死人,方纔還那般甜言蜜語哄騙於我,卻原來是與她串通好了,做一齣好戲。虧我還那般為你擔心,你竟串通了外人來騙我——」

林晚榮急忙一把摀住她小嘴,輕道:「這事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的,反正你要相信我就是了,男人做事總是有理由的——你仔細看看,我是壞人嗎?」

大小姐掙扎開來,瞥他一眼,嗔道:「你若不是壞人,那這世界上就都是好人了。」

見她臉泛紅暈的模樣。天知道她又想到哪裡去了。林晚榮嘿嘿一笑,摟住她纖細的小蠻腰道:「那是,我只對你使壞就是了。」

院中二人已經纏鬥百餘招,卻難分勝負。安碧如見久攻不下,眼珠一轉,突地咯咯一笑,晃身避過仙子來劍,腳下輕旋,便如一縷輕煙般,瞬間來到林晚榮身前。正扶住他一隻胳膊,扣在了他脈門上。

林晚榮正與大小姐含情脈脈,忽覺幽香撲鼻,身體一緊,半邊身子被安碧如拿住,安碧如眼中含笑,豐滿的身子輕輕壓在他身上,嫵媚道:「我可拿住你了。」

「喂,姐姐。你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我喊非禮了——」林晚榮驚道。寧仙子動作也不慢,見了安碧如舉動,她腳下疾點。眨眼便到林晚榮身前,正扶住他另外一隻臂膀。二人以他為界,成倚角之勢,絲毫不讓。

安碧如輕哼一聲,單掌疾揮,掌中白濛濛一片,冰冷徹骨,正印在他胳膊之上。林晚榮渾身一陣冷顫,只覺身體如掉入了一個冰窖裡,冷不堪言。那邊寧仙子也不多言,秀掌微翻,貼在他另一隻臂膀上,頓有一股暖流順著臂彎透入體內,炙熱無比。一冷一熱兩股暗流在他體內爭鬥不休,翻騰滾動。

「喂,姐姐,拜託,你們給我做冰火也要專業點嘛,大爺是掏了錢買了鐘的。」林晚榮大聲叫道,這感覺便像是躲在冰窖裡烤火爐,一邊身子在打冷戰,一邊身子在流汗,說不出的難受。媽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地冰火兩重天?還是兩位神仙一般的姐姐給我做的冰火,如果是躺在床上做這事,一邊是冰山、一邊是火焰,那滋味該是多麼的美好啊。

安碧如咯咯一笑道:「師姐,你這般護著這小子,莫非是動了凡心,看上他了?」神仙姐姐面沉如水,無絲毫反應。

安姐姐輕喝一聲,腳下用力,帶著林晚榮,身如一隻鴻雁般翩翩而起。寧仙子拿住林晚榮另一邊胳膊,卻也不敢用力,只得隨了安碧如去勢,身形騰空,兩人便像是塵世中掠過的仙子般,直往牆外激射而去。

「林三,林三——」大小姐驚叫了兩聲,急忙向外追去。

安碧如與寧仙子是何等快速,怎是蕭玉若這弱女子能追的上的,等她攆出門去,卻見屋外鴻影杳杳,哪裡還有三人影蹤。

「這死人!」大小姐狠狠跺了跺腳,薄怒嗔道。林三雖然被拿走了,不過怎麼看怎麼像是和那個姓安的勾結好的。這二人本就一直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姓安的狐狸精嫵媚妖冶,對林三殊是不錯,絕不會傷害到他。而那仙子更是來救助自己等人地,林三這一趟絕計不會有危險。只是不知道這傢伙在外面又要鬼混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他背上還有鞭傷呢。

****************************************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能坐飛機的,我有恐高症——」被兩個女子架在了空中,林晚榮大力掙扎著,借勢往安姐姐身上靠了靠,壓住她胸前那高挺的玉乳,肆無忌憚的擠了擠,滑不溜秋,彈性十足。

安碧如卻無暇顧及被他佔了便宜,兩個女子分別夾住林晚榮一邊,腳下疾點,如鴻雁般掠過高樹枝椏之上,另一隻手卻都沒閒下來,正在林晚榮面門之前激鬥,帶起的風聲撫過林晚榮臉頰,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媽的,你們兩個打架歸打架,可別傷到我英俊的臉頰,老子還要靠這個吃飯的,林將軍鼻尖驚得滿是汗珠,心中忐忑難安。

兩隻一樣纖細圓潤地玉手在自己眼前不斷晃動,甚至能聞見那指尖的淡淡幽香,林晚榮心中感覺殊是奇妙。被這天底下最傑出的女子架上天開飛機,還能順便佔佔便宜吃吃豆腐,這滋味,真他媽刺激。

這兩個女子乃是天下有數的高手,纏鬥激烈,手上動作變化萬千,便如翩飛的蘭花般亂人眼球。卻不會傷到他面頰一分。林晚榮擔憂了一會兒便安下心來,見這一仙一狐各有一手摟住自己,激鬥之下,卻是幽香陣陣,酥胸急鼓,煞是養眼。

想想這兩個可是天底下最傑出地女子,今天和她們搞的這麼熱烈,簡直就是天賜良機。若是不幹點什麼。實在對不起自己。

他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地人,見安姐姐酥胸亂顫,說不出的雄偉挺拔,心裡一酥。趁二人無暇他顧。一邊胳膊微微一動,似是有意無意的,在安姐姐胸前蹭了幾下。

安碧如媚眼生暈,百忙之中瞅他一眼,滿是嗔怪之色。

是了,是了,安姐姐一定是怪我只去佔她便宜,不去佔她師姐便宜。一碗水要端平,不能厚此薄彼。他大義凜然的想道。另一隻胳膊卻往神仙姐姐胸前抹去。

仙子眼中神光一閃,哼了一聲,手上加力,一股灼熱的疼痛感覺便自胳膊傳來。

林晚榮「哎呀」大叫一聲,怒道:「喂,你燙我幹什麼?會留下疤痕的!能發熱了不起啊!我還能打水槍呢!」

仙子微微一哼,沒有說話,安碧如咯咯笑道:「我師姐的身子冰清玉潔,哪是你這粗俗的人物能夠沾染的,師姐,這小子佔你便宜,你便讓我殺了他吧!」

「他該死,卻不能死於你的手中。」寧仙子嬌聲說道,語氣說不出地平緩,似是沒有什麼事情能影響她地心境。

老子最討厭你這種自命清高、彷彿所有人命運都掌握在你手中的態度,林晚榮大吼一聲道:「我該不該死,不是你說了算。和你這種人說話,著實沒什麼趣味。這位黑衣服的姐姐,還是你殺了我吧。」

寧仙子面容不變,卻是忽地丟開他臂膀,左手長劍一抖,便往安碧如身上刺去。

安姐姐神色一緊,堪堪架住她那一劍,身體一顫,左手卻再也無暇顧及林晚榮。三人原本立於高高的樹梢之上,失去了依托,林晚榮大叫一聲,身如一塊墜石,直往下面落去。

安碧如看地心裡焦急,見林晚榮墜勢甚急,再不施救怕就要送了性命。她銀牙一咬,身體輕轉,如一片青葉般便往樹下墜去。

她快,卻有人比她更快,寧仙子一劍攻出,逼迫安碧如鬆手,她身體疾彈,順樹而下,眨眼便已到了地面,鳳眼一抬,便見那想佔自己便宜地林三,自上面直直墜下,眼看便要砸到自己身上。

你要救我是吧,那就張開你的懷抱吧,我保證不會撲倒你的,林三臉上浮起一個YJ的笑容,這位姐姐地「善良」,我真是太喜歡了。

似乎看穿了林晚榮心中的齷齪想法,寧仙子掩在輕紗下玉盤似的臉頰上浮起一絲冷笑。

仙子,我來了。眼見著仙子近在眼前,林晚榮伸出臂膀,便要來一個大力的擁抱。哪知雙手堪堪要觸到她腰肢,卻覺一個冰冷地長方之物,正格在了自己身體上,自胸前到胯間,一分也動彈不得。仙子眼力極高,手法精準,這一下不偏不倚,正架住他的落勢,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我日,神仙姐姐拿什麼頂我?林晚榮心裡惱怒一哼,往身下看去,卻見一柄薄薄地劍鞘正格在自己身下。

他悻悻的落下地來,拍手笑道:「姐姐好手段,頂的這麼精準,是不是沒事的時候,也拿這個東西頂自己?」

安碧如心裡鬆了口氣,刷的落在二人不遠處,笑道:「師姐好計謀,原來是一招圍魏救趙,果然不愧為『玉德仙坊』的傳人。」

仙子淡淡一笑道:「師妹,今日我二人纏鬥多時,你鬥不過我,我也奈何不了你。這人雖是粗俗,卻不能任你殺害,你所作所為,皆是因我『玉德仙坊』而起,你要害的,便是我要保的。」

林晚榮心裡暗自哼了一聲,你當日還要殺我呢,要照你這樣說來。豈不是應該安姐姐保護我才是?

安碧如哼了一聲道:「今日殺不了他,卻還有來日,我就不信,你還能護在他身邊一輩子不成?」

「護他一輩子倒也未必,但護他一時卻是沒有問題。」寧仙子淡淡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自信。

「如此這般?莫非是師姐你看上這小子了?咯咯,林三,你交好運了——」安碧如放浪笑道,豐胸肥臀急劇起伏,劃出一道美妙的曲線。她忽地止住笑。冷聲道:「不過你可莫要高興太早。我這師姐玩弄男人,可是勝我百倍,等到他日你上了她當,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還是叫我殺了吧。比跟著她痛快的多。」

「真的?」林晚榮驚駭的離了寧仙子數步之遠。煞是不信地望著她。

「林三,你好自為之吧。」話音一落,安碧如深深望了林晚榮一眼,身形一扭,便如一抹輕鴻,飛逝在茫茫樹林之中。

寧仙子也不說話,望著安碧如遠去的背影,輕輕一歎,眼神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晚榮無比留戀的望著安姐姐美好的身形。和這冰冷的仙子比起來,安姐姐熱情似火,媚惑無限,與她說話那般放蕩不羈,實在開心的很。若是將這又騷又熟的婦人弄上床,唱他一個《一江春水》,嘖嘖,那會是個什麼味道。

林中便只剩下他二人,一時寂靜無比。寧仙子感慨幾分,轉過頭來,只見林三盯著遠處,面泛淫光,口水都要滴落下來,實在YJ之極。她忍不住眉頭輕皺,青璇看上的,便是這麼個人物麼?那日要殺他,看來果真是英明無比的決定。

見神仙姐姐一言不發向自己走來,林晚榮急忙道:「你別過來啊,我可不是個隨便的人。」

寧仙子停住腳步,淡淡道:「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她?」

「她?她是誰?」林晚榮先是驚奇,旋即恍然大悟道:「你說黑衣服地那個啊,她不是你師妹麼?要叫我選地話,我還是選擇相信令師妹。」

「為何?你難道不知她要殺你?」寧仙子眼中平靜無波,問道。

「她好像是要殺我,不過我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哪能讓她說殺就殺。」林晚榮嘿嘿一笑道:「我選擇相信她,是因為她身材比較好。」

仙子也不生氣,往前走了幾步,道:「你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這倒的確,你武藝稀鬆平常,但若論起陰謀詭計,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及得上你的。那日險些讓我命喪當場,這便是明證。」

林晚榮裝糊塗道:「命喪當場?這是我做的?神仙姐姐,你弄錯了吧,像你這樣天仙般美麗地人兒,有誰捨得對你下手?唉,這種事我是絕計做不出來地,我要做就做一些更高尚的事。」

神仙姐姐聽他狡辯,哼了一聲道:「怎的,莫非你不認識我了麼?」

林晚榮細細打量她一眼,良久搖頭道:「姐姐風姿卓越,儀態萬千,就像是月宮裡的嫦娥,美地冒泡。只是,你蒙著臉,我便是見過你,也看不出來啊。」

「那你認識這個嗎?」仙子纖巧的玉手中,握著一隻細細的蜂針,幽幽的泛著銀光。

「咦,這是哪裡來地繡花針?神仙姐姐,你的小手這麼細嫩,這些粗活哪是你干地,快些把這針給我,我幫你扔了吧。」林三面不改色說道,伸手就要取那蜂針。

仙子纖手急轉,動作極快,呲的一聲,那蜂針便在林晚榮手上狠狠刺了一下。

「啊——」林將軍大叫一聲,臉色劇變,彷彿已能感覺到自己心臟的窒息。這可是仙兒老婆親手調配的毒針啊,老子要是就這麼死了那才真是冤枉。他拿蜂針扎人,卻從沒想到這針也會扎回到自己身上,當下也顧不得裝了,伸手往懷裡取解藥。

神仙姐姐見他動作,微微一笑道:「你找什麼?」

「找解藥——啊,呸呸,童言無忌,我是找糖丸,姐姐你吃嗎,給你一顆。」林晚榮匆匆找到解藥,想也沒想便放了一顆吞入肚中。等了一會兒。只覺肚間一疼,接著疼痛散去,一股熱流順著胃腹發散開來,渾身似乎舒適了許多。

寧仙子也不阻止他,安靜的看他吃完藥丸,微笑點頭道:「這解藥味道如何?是不是先是腹痛,接著渾身熱流翻湧?」

「哦,是嗎?」林晚榮嘻嘻笑道,心中卻是一凜,神仙姐姐將這藥性說的絲毫不差。看來那劇毒她自己的確能解。

寧仙子揚起手中蜂針。笑著道:「這蜂針之毒,調配之人煞費苦心,採集七種劇毒調配而成,中者斃命。當日若非我功力深厚。怕是早就喪命你手中了。」

靠,你倒會倒打一耙,要不是老子身上帶了兩桿槍一把針,怕早就被你一劍卡嚓了。林晚榮嘿嘿笑道:「神仙姐姐。我估計你認錯人了,小弟我怎麼會用這麼歹毒的暗器呢。唉,竟然有人冒充我行兇,以我這英俊萬端的面容。不知道有多少無辜少女要受到傷害呢。我一定要到官府報官,將他繩之以法。保護萬家少女之安危。至於那些已經受到他毒害的少女,唉,我一定會負起責任的!」

神仙姐姐見他裝腔作勢,眼中笑意更濃,微微走了幾步,笑道:「是不是你,現在來說,倒無關緊要了。這蜂針劇毒調配,那解藥甚是奇特,也由七種見血封喉地劇毒調配而成——」

「七——種——劇——毒——?見——血——封——喉——」林晚榮一字一頓,聲音顫抖著念道。

「正是如此。天生一物降一物,七種劇毒調配,卻由另七種劇毒相剋,這調毒之人真是獨具匠心,若非我對醫術、毒術都有所涉獵,怕是今日便已化為一堆骷髏了。」神仙姐姐淡淡點頭道。

林晚榮聽得心驚膽顫,以毒攻毒這個道理他是懂的。前世的醫院裡用的解毒血漿,有很多便是從毒蛇身上提煉出來的。仙兒這丫頭,玩什麼不好,玩劇毒,還一弄就是二十種,這不是要嚇死人嗎?以後她萬一看誰不順眼,在她鍋裡下點毒,那就真的都玩完了。

仙子平靜的接著道:「劇毒之物,可以害人,亦可以救人。不過,若是沒有中毒之人,吃了這劇毒的解藥,你想想,那是個什麼結果呢?」

「當然是中毒而亡了。」林晚榮笑著道。幸虧老子是中了毒才吃這解藥的,要不然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瞧見你地樣子,似乎不算太傻。」仙子微笑道:「只是有時候做事,卻是喜歡裝糊塗。你不認得我不要緊,不過不認識這蜂針,那就著實太不應該了。」寧仙子晃了晃手中蜂針,冷冷笑道。

「神仙姐姐說話太深奧,小弟弟我聽不懂唉。」林晚榮道。

仙子卻是輕笑出聲,將那蜂針遞給林晚榮道:「天下之毒,遇銀變色。若那蜂針染上劇毒,會是個什麼顏色?」

「深藍色,抑或黑色——」林三說著說著,便感覺不對勁了,望著手中那銀光閃閃地蜂針,他臉上的笑容便迅速的僵硬了起來。

「你明白了麼?」神仙姐姐微微一笑,溫柔說道。

***,上當了,林晚榮怒火騰騰而起,大聲道:「你,你是名震天下地仙子,怎麼能動手殺人?」

「誰說仙子就不殺人了?」神仙姐姐巍巍一笑,嬌軀漫扭,耳邊秀髮輕撫,那萬般風情,竟比安姐姐還要誘人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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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安碧如臨走前曾說,神仙姐姐是玩弄別人的高手,現在看來真是一點不錯。林晚榮心中急跳,見那寧仙子亭亭玉立,便如潔白的蓮花一樣聖潔,若非她給自己來了這麼一出,任誰也想不到她竟也有如此狡猾的一面。

林晚榮哼了一聲,將那蜂針對準自己手腕又紮了兩下,一陣輕微的酥麻瞬間傳了過來。

寧仙子微笑道:「你這是做什麼?莫非是嫌棄自己死的不夠快?只是這針上沒了毒,你扎上一百下也是無用。」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仙子講的好故事,若是一般人,怕就被你唬住了。只可惜你卻遇到了我,我林某人號稱打不死的小強,豈能那麼容易就被你騙了。」

神仙姐姐眼中波瀾不驚,淡淡掃了他一眼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何曾唬過你。」

林將軍嘿嘿一笑,緩緩行了幾步道:「以毒攻毒,聽著果然是大有道理,要是換了別人,怕是沒被毒死,也要被你嚇死了。只可惜,你卻不明白那毒針是誰送我的,她乃是我最為親近之人,若這解藥真是劇毒之藥,她定然早就告訴我了,哪裡還輪得到你來和我耍這些心眼。此乃其一」

寧仙子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絕麗的面龐遮掩在輕紗之下,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她緩緩笑道:「哦,這麼說來,解藥無毒,也只是你的猜想了?」寧仙子果然是聰明絕頂的人物,短短一句話,便抓住了林晚榮語中的破綻,拆穿了他的心思。

林晚榮搖頭笑道:「我方才說過了,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神仙姐姐你花費了這麼大功夫來救我,絕不是為了殺我。我死在你師妹手中,那還情有可原,因為她在世人眼裡便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多殺我一個算不得什麼。可仙子姐姐你是天下敬仰的人物,今日又是眾目睽睽之下劫走了我,若我死於非命,別的我不敢說,但是蕭大小姐一定明白我死在誰地手中。若她宣揚出去,神仙姐姐你手中沾染了鮮血,不僅對你清譽有損,更會讓你那個什麼什麼坊——」

「是『玉德仙坊』。」寧仙子朱唇微啟,輕輕說道。

「對,對,就是這個作坊,仙子姐姐果然聰明,這個坊比我們蕭家的香水香皂作坊有名多了。」林晚榮嘻嘻笑道:「你殺了我。就讓你師傅家的作坊名譽受損,別人口裡不說,可是對你的尊重卻要大打折扣。這樣賠本的買賣,神仙姐姐你是肯定不會做地。退一萬步說,你若真要殺我。那就讓我直接死在你師妹手中,既不用你動手,又除了你不想看到的人,一舉兩得。順便你還可以打著斬妖除魔的名號,對你師妹動手。這樣划算的買賣,你會不做?」

仙子輕笑道:「我『玉德仙坊』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和做買賣完全不同,你這推斷站不住腳。」

林晚榮冷笑道:「拯救天下蒼生?拉倒吧,除了你自己,你誰也拯救不了。這世界上有人逐利,有人愛名。你打著為國為民的旗號,想的卻是維護你師門的榮譽,要讓眾人永遠仰望之。為了這個目的,你們什麼東西都可以犧牲,這和做買賣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有人做的明顯,有人做地陰暗罷了。」

聽他說話,仙子也不生氣,掃視他一眼道:「說完了麼?從一顆毒藥,扯到我師門名譽,你這人,倒不是一般的能耐。」

林晚榮又掏出一顆解藥塞進口中,嘻嘻一笑道:「此言不假——我再吃一顆試試,看能不能毒地死我,我估摸著,這解藥也就和維他命C差不多,你唬不了我地。」

神仙姐姐微笑著望他一眼,道:「你自己絕無把握,所以才想要從我這裡得到答案,想讓我告訴你這解藥沒毒,是也不是?」

媽的,這神仙姐姐和安狐狸精果然不愧為師姐師妹,竟是一般的狡詐,老子費盡了口舌她也不上當。如此難纏地人物,也不知道青璇和她是個什麼關係,以後還是少見她為妙。

林將軍哈哈哈大笑了三聲:「有毒無毒,一試便知。我連吃兩顆藥丸,卻到現在還能生龍活虎、龍精虎猛,你哪裡騙的了我,姐姐,你快些招了吧。」話音未落,他便渾身酸軟,眼皮逐漸的加重,仙子的面容在他眼中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蒙汗藥!」林將軍面色一變,昔日在金陵之時,肖青璇曾親手送他蒙汗藥,美人恩重,他牢記不綴,沒想到今日,青璇地親人,又送了自己蒙汗猛藥。

仙子微笑道:「你這人聰明的時候令人可恨,愚笨地時候,卻可愛了許多。那解藥無毒,確實不假,可這針上,卻是敷了蒙汗藥的,可笑你自作聰明,將我的話當作耳邊風,眼下你便是自討苦吃了吧。」

這針上的蒙汗藥藥量極少,融入血液裡,雖不至於使人昏迷,卻讓人頭暈眼花,林晚榮心裡又喜又憂,喜的是,終於沒有中毒,憂的是,林某人中了蒙汗藥。以前只是他林某人對別人用蒙汗藥的份,誰知今日臨到了自己,整日打雁卻叫雁啄瞎了眼。這仙子從頭到尾都是故意在玩弄自己,媽的,安姐姐說的真是沒錯。

「沒想到啊,仙子姐姐也會用蒙汗藥。」林晚榮強忍了眩暈道:「我還以為只有我這種武藝稀鬆平常的人,才會用這下三濫的手段呢。」

寧仙子微哼一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用那劇毒的蜂針謀害於人,害我臥床多日,性命險些不保,我今日使些手段,教訓於你,又有何不可?」

似寧仙子這樣的人物,清高自傲,極少用蒙汗藥這樣的下作手段,只是林三實在可恨,偏生自己今日不能殺他。這才用上些小手段,讓他嘗嘗那被人暗算的滋味。

她用的藥量極小,只是要懲戒林三,林晚榮眩暈一陣,便已清醒了不少,只是腳步仍有些輕浮,他向前走了幾步,忽地身形一個不穩,便往神仙姐姐身上靠來。

仙子眉頭一皺,心道,我用的那些藥量,便是一隻小狗此時也該清醒了,這人怎的這麼不經藥?見這林三眨眼便要倒了下去,她意念輕動間。手中劍鞘一指,正要頂住林晚榮倒下的身體。卻見那林三突地身形一動。繞過劍鞘,直直向她胸前倒來。

仙子又驚又怒,輕叱一聲。飛速閃開,頓聽嘩啦一聲輕響,卻是林三拉住了她半截袖子,衣物受力不住,嘩啦一聲自中間撕開,露出她光潔如玉的潔白手腕。

「該死的登徒子!」望見自己欺霜賽雪的皓腕裸露在一個陌生男子、且又是自己極為討厭的男子面前。寧仙子涵養再好,卻也忍不住怒火中燒,長劍一指,便要往他身上刺來。

「不好意思,仙子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方才中了你的蒙汗藥,站立不穩,這才有些失控。」林晚榮嘻嘻一笑,臉上那絲輕浮地神情,哪有半絲不好意思的樣子,擺明了趁著機會吃她豆腐,老子就是登徒子了,你怎麼著吧。

寧仙子盛怒之下,長劍已到他胸前,堪堪便要刺入,但她到底非是常人,得失之間把握的比別人強了許多,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銀牙一咬,長劍迴旋,「叮」的一聲脆響,那劍柄卻將將抵在了他胸前。

林晚榮嘻嘻一笑,手中火槍往仙子小腹上頂了頂道:「仙子姐姐,你有劍,我有槍,咱們這次,又打平了。」

這林三果然狡詐非常,明裡是要激怒自己,暗地裡卻是備好了火槍,不得不承認,他這一招對症下藥,用的極準,自己竟然又一次上了他的當。

寧仙子面色不變,微哼道:「天下奸詐,無人能與你相比。」

「過獎,過獎。」林晚榮嘿嘿淫笑:「天下美貌,無人能與神仙姐姐並論。」他背上鞭傷纍纍,觸目驚心,方才故意調戲仙子意欲掏槍,卻是費了老大的功夫,眼下火槍在手,心裡頓時一鬆,背上的鞭傷便又疼痛了起來。

寧仙子劍柄輕觸他胸前,道:「你渾身上下都是暗器,果然詭異非常。」

「暗器?你說這個麼?」林晚榮笑著自懷裡掏出一樣物事:「一塊金牌而已,我拿來做護心鏡用地。姐姐,你摸摸,上面還有我身上的溫度呢。」他手中拿地,卻是當日在杭州靈隱寺外遇到地那華服老者相贈的金牌。他到了京中,一直沒有功夫去衙門尋那人,又見這金牌賣相極佳,手感也不錯,乾脆當作護心鏡掛在了胸前,沒想到今日還真是發揮了大用。方才寧仙子的那劍柄正抵住了這奇特地「護心鏡」。

神仙姐姐望見他手中那造型奇特的金牌,忍不住輕咦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急聲道:「這金牌,你是從哪裡偷來?」

媽的,老子有的是錢,想要多少金牌買不來,還用偷麼?林晚榮瞧了寧仙子一眼,嘿嘿道:「神仙姐姐,請你用詞注意點,小小一塊金牌,我家裡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每天枕著睡覺地都是它,還用的著偷麼?」

寧仙子將手中長劍收起,輕道:「林三,可否將這金牌借我一觀?」

「幹嘛這麼客氣呢,」林晚榮嘻嘻笑道:「你要你就說嘛,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呢。唉,看來這個破牌子果然有些門道,連仙子姐姐都很感興趣呢。」

「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仙子秀眉輕皺道。

「給,當然給!」他揚揚手中金牌,哈哈一笑道:「——要看這金牌麼,也很是容易。仙子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仙子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旋即便平靜下來,輕輕撫撫耳邊秀髮道:「名字只是一個符號,我不用姓名很久了。再說,名字與這金牌有關嗎?」

「金牌也只是一塊金子,我喜歡金子很久了,看來一定要把它珍藏起來了。」林晚榮皮笑肉不笑,手中火槍對準了仙子,另一隻手卻將金牌往懷中放去。

見他那小人得志模樣,仙子一歎道:「罷了。罷了,便數天下,能脅迫我地,你是第一人——我叫寧雨昔。」

「寧羽西?羽化西去?」林晚榮搖頭道:「這名字真不吉利,還不如叫寧駕鶴!」

寧仙子惱怒道:「你這人胡說些什麼。我叫寧雨昔。落雨之雨,昔日之昔,哪裡是什麼羽化西去?」

「寧雨昔?這名字不錯,和我林三二字有的一拼。」林晚榮點點頭,大言不慚的接道:「我說雨昔啊,你要這金牌做什麼——」

聽這人說話,寧雨昔只覺自己這仙子頓有墮落塵世的傾向,她柳眉倒豎,銀牙輕咬。酥胸猛烈起伏,總算她修為高深。抑制了心中的怒火。淡淡道:「雨昔二字,只是我俗世凡名,多年之前就已棄之不用。你莫要再喊了。」

「知道了,雨昔。」林三點頭道:「雨昔,你要這金牌做什麼?憑咱倆的交情,你要金子,我送你一些就是了,這快牌子沒什麼好看的。」

「你若是說話不算。那便罷了。」寧雨昔平靜道。她有種感覺,眼前這個不要臉的人,將為自己帶來天大的麻煩。

林晚榮嘻嘻一笑道:「別慌,別慌,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問完了,就給你看金牌。」

寧雨昔搖頭道:「你若是想問青璇下落,那便免了,你與她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我今日沒有對你施那遺忘之術,已是讓你佔了便宜。」

靠,和安姐姐一樣地狡猾,林晚榮心中惱火,哼了聲道:「青璇是我老婆,我和她有沒有結果,與你不相干。這塵世之中,雖有淌不過的河流,卻沒有能絞得斷的思念。我不問青璇的下落了,換個問題——雨昔,你今年幾歲了?」

寧雨昔淡淡掃了他一眼道:「修行之人,不論年紀,你說我十六亦可,六十也不差。」

這寧仙子果真淡定之極,都被問到這份上了,卻還能保持鎮定,林晚榮深深佩服她的涵養,當下哈哈一笑,將那金牌遞於她手中道:「雨昔,你答地很有哲理,這金牌便給你觀賞吧。但有一條件,你一定要遵守。」

寧雨昔縱是天上的仙子,卻也猜不透這不要臉的東西要說些什麼,只得道:「有何條件?」

林三鄭重無比道:「我將這金牌送與你,便如同將我自己送給了你。你一定要溫柔體貼,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寧仙子秀拳輕握,一聲不吭的將金牌接於手中,林晚榮見她一言不發的模樣,心裡頓時說不出來的爽快,連仙子都能調戲,老子真是天才。

寧雨昔將那金牌翻來覆去,仔細觀摩一遍,才微微一歎道:「這金牌,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是仙子第二次問起這個問題了,林晚榮對那華服老者的來頭根本不知,如何能說起來歷,支吾了幾聲笑道:「這是別人送我的,怎麼,莫非雨昔你認得這玩意兒?」

聽他越叫越順口,仙子眉頭輕皺,深深看他一眼道:「想來也是別人相贈,這東西,你想偷也偷不來。這金牌對我『玉德仙坊』有莫大效用,我如何不認得?」

汗,一塊破牌子,竟然和寧仙子她師傅家那什麼作坊能聯繫到一起?就算是御賜金牌,也起不了這麼大作用吧?靠,無意之中竟然撿到了寶,就是不知道這牌子到底有多大作用,能不能讓寧仙子交出青璇,順便把她自己地衣服脫光。

他目泛淫光,尚未說話,卻聽寧雨昔自言自語道:「如此重要的東西,怎能落入不相干人之手?」她眼中泛起一絲神光,盯住林晚榮道:「林三,莫非你進過宮?」

進宮?這玩意兒真地是宮裡流傳出來地,林晚榮一驚,若真是如此,靈隱寺外遇到地那老頭,豈不是宮裡的大人物?

「什麼進宮?我不知道啊!」林晚榮笑瞇瞇道:「你也知道,我是一個精壯地男人,進宮做什麼?這東西雖是宮裡之物,卻也不代表我一定要進宮才能找到。」

寧仙子微微一歎道:「你如此支支吾吾,言之不實,卻無多少可信度。也罷,既然又見到了這金牌,我就親自進宮走一趟吧。林三,你好自為之。」

她說走就走,身形飄飄,眨眼便沒入樹林深處。

「喂,喂,我的護心鏡,還給我——」林晚榮大聲喊道:「你到底是仙子還是強盜?」

一陣輕笑傳來,寧雨昔的聲音響起道:「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交代?你能對我交代什麼?望著她遠去地背影,林將軍深深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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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8:59: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章 皇上召見你

  寧雨昔便似一陣清風般,來的快,去的更快,還未弄清楚她到底是何用意,她卻已踏風而去,說不出的灑脫。

  和這寧仙子接觸了兩次,林晚榮也說不清對她是個什麼印象,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以後定然還有和她見面的機會。

  至於那塊被她取走的金牌,既然是出自宮裡,且那華服老者又是那般雍容華貴、氣勢非凡,莫非他便是——

  林晚榮心裡急促跳了幾下,要真是那樣的話,老子這次可發達了。他哈哈大笑了幾聲,樹林中寂靜空曠,唯有他的笑聲回響個不停。

  林將軍身上疼痛,慢慢蹣跚走回蕭家之時,卻叫大小姐大吃了一驚,急忙拉住他手道︰“你,你怎的這般便回來了?”

  林晚榮無奈道︰“我不回來,難道還等他們留我吃宵夜麼?哎喲,疼死我了——”

  蕭玉若急急扶他進房,又將他傷口抹了一回藥膏,疼痛方才減少了幾分。大小姐雖是溫言軟語,體貼之極,只是林晚榮今天勞心勞力疲累之極,身上又有重傷,感覺大小姐細膩的手指在自己背上輕輕撫摸著,他死性不改的調戲了幾句,不知不覺卻是趴在床上昏昏睡去了。

  蕭玉若見他嘴角流著哈喇子,睡得安詳之極,月光照在他臉上,比那平日張牙舞爪的猙獰模樣,卻又多了一分別樣滋味。這壞蛋,每日盡是安碧如、秦仙兒、萬人大軍這些亂七八糟、雜七雜八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撐過來的。

  她心裡升起一股淡淡的溫柔,忍不住伸出手掌,在他臉上輕輕撫摸了一下,那短短的、硬硬的鬍子茬,扎得她柔嫩的掌心一陣輕柔的酥癢。她臉上泛起一陣淡淡的紅暈,幸福的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

  大小姐在他床邊靜坐良久,直到他睡的生熟,才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為他掩好被子,這才邁步轉身,緩緩行出房外。

  “小姐,徐小姐來了。”方才到了門外,卻見環兒來報道。

  “徐姐姐?”蕭玉若眉頭一皺,望了望天邊半沉的月色,疑惑道︰“天都這麼晚了,她怎麼來了?”

  說話間,她腳步不停,轉眼便已到了客廳之中,卻見徐芷晴端坐椅上,眉頭輕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姐姐,這黑燈瞎火的,路上又不好走,你怎的親自來了?”大小姐急忙走上幾步,拉住徐芷晴手道。

  徐小姐微微笑道︰“我是來看看你,怕你見了某人被打成那般模樣,心疼欲裂,做出些什麼傻事來。”

  蕭玉若臉上一紅道︰“姐姐又來取笑我了。他挨這毒打,卻是他心甘情願。我便是想生氣,除了怨他,也找不出理由責怪別人。”

  徐芷晴點點頭,輕笑道︰“你有如此想法,那便最好了。今日這事,著實怪不得別人,要說起來,也沒有誰對誰錯,你也不要再怪他了。”

  “我哪能怪他!”大小姐拉著徐芷晴坐下,嘆道︰“他在我們家,表面上看雖是一個下人,可他根本就沒那覺悟。從前是如此,現在,怕是更要變本加厲了。”蕭玉若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粉紅,說不出來的嬌艷。

  徐芷晴微微一嘆,從懷裡取出一瓶藥膏道︰“這是我向宮裡的御醫求的靈膏,乃是採集上好的雪蔘鹿茸所製,專治外傷的,一天結疤,三天脫皮,七日痊愈,珍貴無比,你便拿去給他用了吧。”

  大小姐接過那小藥瓶,驚喜道︰“真的麼,姐姐,那可太謝謝你了。你晚膳時分還在家中,什麼時候卻是進了宮討這藥瓶?”難怪徐芷晴這般晚了還要造訪,原來是專程為他送藥而來的。從晚膳到現在,頂多不過兩個時辰功夫。進宮進宮手續又繁瑣,徐芷晴卻要先進宮討藥,再親自送來,這份情誼,殊是不輕。

  見蕭玉若面露感激,徐小姐搖頭道︰“蕭家妹妹,你可不要謝我。今日林三在沙場上的表現,著實令人刮目相看,為他討這一瓶傷藥又算得了什麼。只希望他莫要以為今日沙場上的意外,是我有意欺騙他才好。”

  大小姐聽說林三受傷,便急匆匆趕了回來,對其中原委,知之不詳,此時聽聞徐芷晴所言,心中更加疑惑,卻沒有開口相問。

  “他睡了麼?”徐芷晴看了大小姐一眼,輕輕問道。

  “今晚又遭了一番折騰,這才剛剛睡下。”大小姐見徐芷晴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道︰“徐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

  徐芷晴笑道︰“妹妹果然是個精明人兒,難怪那般桀驁的林三,都被你治的服服帖帖。”

  大小姐秀臉一紅,輕聲道︰“姐姐說些笑話了,我哪能制伏他,怕是被他所制了才是。”

  徐芷晴見大小姐眉間生暈、滿臉幸福的樣子,心中微微一嘆,朱唇輕啟道︰“妹妹,你對他這般溫柔體貼,但願林三能夠知你懂你,好生待你,這世間團圓美滿的事情本已不多,你們莫要生了枝節才好。”

  大小姐聽得臉頰通紅,低下頭去嗯了一聲,又想起她後面一句話,頓有所悟,急急抬頭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她心裡一驚,又道︰“是不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徐芷晴嘆了一聲,既不搖頭,也不點頭,開口輕道︰“妹妹,你是真的喜歡這林三麼?”

  這話叫大小姐好生難以回答,她斟酌了半天,才長出口氣道︰“我與他,便是天生的冤孽,以前他每日那般氣我,偏我著了他的道。甩也甩不開,便似中了魔咒。每日都要讓他氣上兩回,可是一刻不見他,心裡便覺沒有滋味

,每日都想他念他,想要見著他——”她臉上暈紅越發的濃厚,說到後面,已是聲音細如蚊蚋。

  徐芷晴點點頭︰“男女之事,乃是世間最難解的疙瘩,便是活上十輩子,也弄不清個所以然來。妹妹既是如此在意於他。那便要好好把握了,莫要叫別人搶去了才是。”

  不要叫別人搶去?大小姐抬頭道︰“姐姐,此言何意?是不是他,又在外面招惹了哪家小姐,這死人——”

  徐芷晴笑著拉住她手道︰“妹妹先別慌。這事是不是他弄的,還不好說,他雖是囂張十分,想來還沒有那麼大能耐,此中有些蹊蹺。”

  蕭玉若更是疑惑不解,盯住徐芷晴,苦笑道︰“姐姐,到底是何事情?你就一次性說完吧,小妹承受得了。”

  徐芷晴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小手輕捏,在廳中來往走了幾步,才開口道︰“妹妹,雖然我不知道林三是從哪裡來的,但他的學問見識遠遠超出常人,這一點,你可承認?”

  這還用你說麼,我認識他比你早的多,他有什麼本事,我比誰都清楚。他又何止學問見識遠超常人,坑蒙拐騙、陰謀詭計,哪一樣輸於別人了?想起他從前的那般所作所為,大小姐臉帶微笑,點頭道︰“這個我曉得。他做的那些事情,在金陵早已被說書人廣為傳唱了。”

  徐芷晴也忍不住莞爾一笑道︰“你說的這些,我也聽爹爹提起過。什麼豆芽頂佛像、油鍋洗手、火燒銅錢,還有戲耍楹聯王、怒鬥梅硯秋、折桂賽詩會,有時候想想,真不敢相信,這竟是林三所做的事。事實上,還有許多是你所不知道的,例如剿滅白蓮教,他居功至偉,乃是三軍第一人。今日在校場之上,在皇上面前,他面對強敵,以一敵五,卻奇兵突出,戲劇性的取得了大勝。把這些事情放到一起,林三可以當的起奇人二字。”

  大小姐微笑點點頭,臉上閃起淡淡的驕傲之色,輕道︰“他這人,從來就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

  “這林三如此出眾,為人稱道,可是妹妹,你有沒有想想,他越是出眾,離你蕭家卻越是遙遠,你有把握能永遠留得住他麼?”徐芷晴輕輕說道。

  大小姐臉色一陣慘白,長久以來,她一直擔憂的,便是這個問題。這林三越來越出色,對蕭家,卻絕不是什麼好事。蕭玉若銀牙輕咬,眼神一陣迷離,言道︰“姐姐,究竟出了何事?”

  徐芷晴旋轉身來,拉住她手道︰“妹妹,你知不知道,今日沙場演兵之時,皇上親臨現場,目睹了他的神奇,對他讚譽有加,還讓爹爹招他過幾日入宮。”

  大小姐奇怪道︰“招他入宮?是皇上看上了他麼?這是好事啊,姐姐為何提出了那般奇怪的問題。”

  徐芷晴搖頭苦笑道︰“我地傻妹妹,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皇上看重他,要招他入宮,委以重任,這自然是好事。若他加官進爵,飛黃騰達了,你與他恩愛纏綿,做一對人人羨慕的鴛鴦,那自是美滿無比。可事情哪有這樣簡單啊!”

  論起官場之事,大小姐自是遠遠不如徐芷晴,她咬咬牙道︰“姐姐,這中間莫非還有什麼曲折不成?”

  徐芷晴望她一眼,嘆道︰“是曲折,卻也更蹊蹺。妹妹,咱們大華皇帝,有兩位公主,你自然清楚了。”

  “是有兩位公主。”蕭玉若點點頭道︰“那又怎的?”

  “傻丫頭!”徐芷晴苦笑著拍了拍大小姐小手︰“聽爹爹說,今日皇上招他進宮,除了商議國事之外,更是透露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多年漂泊在外的小公主,近日已經回宮了。”

  “公主?回宮?這和林三有何關係?”大小姐沉吟一聲,臉色卻漸漸的蒼白了起來︰“姐姐的意思是,皇上要將公主許配給——”

  徐芷晴抓住她小手,卻覺她掌心微顫,臉色煞白,徐小姐自然知道蕭玉若心中的酸楚,她也不知道該怎樣勸慰。只得輕輕一嘆道︰“這小公主已是雙十年華,是否要選駙馬,我不知道。但有一個消息卻是千真萬確,聽爹爹言說,這位小公主曾向皇上進言,要招林三進宮——”

  有這個消息就已足夠了,堂堂大華公主,又是雲英未嫁之身。能在皇帝面前,為林三說好話,說他們兩個人沒點瓜葛,誰能相信?若林三做了駙馬,皇家威嚴大於天,那公主金枝玉葉,怎會讓他再娶平民女子?

  這壞蛋何時認識了公主,竟將我瞞得如此之緊?大小姐嬌軀微顫,手掌越來越涼,心中如同針扎一般,難道我對他的一翻情意,便盡數化為長江之水消失殆盡?

  大小姐淒淒一笑道︰“他真是好福氣啊,竟連公主也中意於他,我這般平淡之女,在他眼裡又算得了什麼呢?”

  徐芷晴急急道︰“妹妹先不要著急,事情未必到那一步,依我看來。林三非是薄情之人。我今日將這些告訴你,便是希望妹妹能夠抓緊自己喜歡的人,莫要等到黃花逝去。才來自怨自艾,落的個像我這般,做個終生孤單之人。”

  大小姐搖搖頭,簌簌流淚道︰“鳳凰難棲鳥巢,蛟龍不困淺水。他是什麼人,我早就知道。以他的能耐,終有騰空萬里的一天,到那一天,我自當為他高興。若他厭倦了我蕭家,我也絕不會拖累他。在我眼中,他永遠是那個可惡的家丁林三,那個偷了人心的壞蛋,我這一輩子,便都給了他——”

  她說到這裡,淚珠早已落滿臉頰,仿佛看到了林三棄己而去的樣子,心裡如撕裂般疼痛,竟是身體往後一倒,虛弱的快要暈了過去。

  徐芷晴急忙扶住了她,大小姐卻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緊緊抱住她,悲聲泣道︰“姐姐,這便是我的命麼?我為何這般命苦啊!”

  徐芷晴本是一片好心,將這消息提前告知了蕭玉若,要她做個防範,哪知卻是這個結果,見大小姐淚落滿臉的樣子,她心中愧疚深深,緊握住大小姐的手,輕聲道︰“妹妹,你放心,我徐芷晴縱是捨了性命,也要保你與林三白頭恩愛,相諧終身。”

******************

  受了傷,又受了累,這一覺真是好睡,直到日上三竿,林晚榮才睜開眼來,渾身清爽,身上的疼痛似乎減少了許多。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瞥見床邊放著一瓶藥水,瓶身正中寫了個“御”字,已是用了一小半。自瓶蓋處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味道甚是好聞。

  大小姐從哪裡弄到宮裡的東西?林晚榮心裡疑惑,掙扎著起身來,身上還有些輕微疼痛,已不像昨天那樣劇痛,這皇宮御用的藥物,效力果然非同反響。

  正打量那藥瓶,卻听嘩啦一陣輕響,環兒自門外端著稀粥進來,望見他已坐起身來,頓時驚喜道︰“三哥,你醒了?”

  林晚榮點點頭,笑道︰“醒了。大小姐呢?”

  環兒輕道︰“大小姐她,一早就和徐小姐出門去了。”

  “和徐小姐?”林晚榮奇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丫頭昨天沒來我們家啊,怎麼大小姐早上是和她出去的?

  環兒看出了他的疑問,便道︰“你昨夜安歇了之後,徐小姐便來拜訪了,這藥瓶是她自宮中求來的,大小姐趁你睡熟,又親自為你塗抹了一番。”

  汗,我說昨夜怎麼做夢有貓抓我背心呢,原來是大小姐在為我上藥,這丫頭越來越有賢妻良母的樣子了。他心中美美,嘿嘿一笑道︰“大小姐這麼早就和徐小姐出去了?她們有什麼事情麼?”

  環兒搖頭道︰“奴婢不知。不過——”她聲音輕輕,四周看了一眼,才神秘道︰“昨夜徐小姐不知道對大小姐說了些什麼,大姐哭了一夜,連徐小姐都勸不住她,今天早上才將將睡了小半個時辰。徐小姐陪了大小姐一夜,今早我見著她,她眼眶紅紅的,似乎也哭過,兩個人一大早便出門去了。”

  大小姐哭了一夜?難道是因為我受傷了?這丫頭,唉,刀子嘴,豆腐心,以後要對她好些才是。可是那徐芷晴又為了什麼哭呢,我和她可沒什麼瓜葛,追上她再甩掉她的誓言還沒實現呢,說她為我哭,那才是笑死人了。

  他琢磨了半天,卻搞不懂這兩個女子心裡在想什麼,只得悻悻一嘆,道︰“大小姐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沒有!”環兒搖頭道︰“大小姐走的匆匆,什麼話兒也沒留下。”

  越來越古怪了,別是徐芷晴帶壞了大小姐吧,他憂心一陣,便不去想那些事情了,心思落到了昨夜被寧仙子取走的金牌身上。若送金牌的那老頭,果真是大華第一人,那昨日演兵場上高座鑾駕之上的,不就是他了?娘地,老子長得如此英俊瀟灑,想來他不會忘記我,昨日之所以沒有召見我,估計是距離太遠,沒看清我的樣子。靠,我當初怎麼那麼傻呢,要是早知道他可能是青璿的老爹,當初在靈隱寺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磕頭拜了老丈人再說。

  想到這裡,他心裡頓時騷癢難耐,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個機會去拜見一下老丈人,心思電光火轉間,卻想到了一人,頓時開口大叫一聲道︰“環兒,環兒,快去給我找頂轎子,再到城東頭去買兩幅上好的假畫,我要去看一個故友。”

  “故友?三哥,你在京城中還有朋友?”環兒驚奇道。

  “那是當然。三哥我玉樹臨風、夜戰十女,正所謂相交滿天下,受精只一人。有幾個朋友算得了什麼?”林晚榮嘿嘿笑道。

  環兒小臉通紅,急急跑了出去,林晚榮騷騷一笑,大聲道︰“買那假畫要注意,別上了人當,超過十兩銀子的,一律是假畫中的贗品。”

  假畫中的贗品?這是怎麼個說法?環兒心跳加速中,對三哥的高深莫測,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諸事準備妥當,將那“假畫中的贗品”揣在身上,正要坐轎出門而去,卻見遠處幾個轎夫健步如飛,一頂軟轎匆匆而來,目標直指蕭家店鋪。

  我靠,這是何人如此生猛,坐轎就像坐飛機?林晚榮嘻嘻一笑,正要掀開轎門,卻聽遠處有人大聲喊道︰“林小兄留步,林小兄留步!”

  他抬頭一看,卻見那飛奔而來的轎中,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竟是徐渭徐大人。徐渭身著一身大紅官袍,頭戴長耳烏紗,模樣甚是周正,正對他用力招手。

  真是想哪個就來哪個啊,這下可好,省的我跑路了。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他哈哈一笑,急急迎上前去道︰“嗨,老友,幾日不見,最近好嗎?”

  待那轎子靠到身前,徐渭跨轎而下,身形甚是矯健,一把拉住他手道︰“林小兄,快跟我走!”

  “跟你走個什麼?”林晚榮笑道︰“老友,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啊,這是小弟最近收集到的戰國兵法大家鬼谷子先生的一副字畫,行家都叫它‘鬼畫符’,區區小禮,不成敬意。”他小心翼翼的,將那假畫中的贗品送與徐渭面前,狀甚謙謹。

  “哎呀,現在哪還有心思管它什麼‘鬼畫符’啊!”徐渭一把將那假畫收過,看也沒看就扔進了轎子裡,心急火燎的道︰“你快些跟我走吧,晚些就要死人了——皇上召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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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19:00: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一章 勃然大怒

  “誰,誰召見我?”林晚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了眼睛又問道。

  “皇上,皇上召見你。”徐渭後面跟著一架馬車,老徐拉住他的手直往馬車奔去:“這可是天大的恩惠,小兄弟你就跟我走吧。”

  皇帝召見?林晚榮心裡又驚又喜,方才還想著討好徐渭,請他引薦自己去見皇帝,但此時皇帝卻是搶先一步,要召他進宮去,他反而有些彷徨了。

  “徐大人,皇帝認識我嗎?你知道他召見我,是為了什麼事情?”林晚榮小心翼翼問道。

  “先上去再說吧。”徐渭向那車夫打了眼色,兩人便把林三拉上了車去,徐老頭跟在他後面鑽了進來。這馬車寬敞明亮,內置一桌一塌,踏上放著銀絲玉被,桌上置著茶壺茶盅,精美異常,一望便知非是俗物。

  “出發,快出發。”徐渭似是深怕他反悔,急忙對外面的車夫吩咐道。駿馬揚蹄,滴滴嗒嗒便向城中駛去。

  見諸事已定,徐渭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往褟上一坐,抹了把頭上的汗珠,笑道:“好了,老朽總算不辱使命,請到小兄弟你進宮了。”

  林晚榮嘻嘻一笑:“徐先生說的哪裡話,我有那麼大面子麼,你一句話,我還不就來了。”

  徐渭從前在金陵邀請他力助自己剿滅白蓮,便被他推脫了一番,前些時日李泰邀他入軍,又被他明言拒絕,惹得李泰跳腳。對林晚榮的性子也摸透了幾分,這人特立獨行,不好伺候。雖說以前林三也流露過進宮一探的意思,但過了這麼幾天。誰知他改變了主意沒有。眼見他老老實實的坐上了馬車,他才定下心來,笑道:“林小兄,還記得我前幾日對你說過地話麼?你要私自進宮,那要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可是眼下皇上親自召見你,那就不一樣了。”

  是啊,早早知道皇帝老頭要見我,那我也用不著浪費些銀子去買那什麼“鬼畫符”了。他雖是天不怕地不怕,可皇帝乃是一國之主。他對皇宮又是一無所知,心裡自然有些躊躇。眼下有徐渭這個老油條在這裡,當然得好好向他請教一番了。

  “徐大人。現在我被你誑上了車,就不要再隱瞞了吧。您老說說,皇帝召見我幹什麼?不是要請我吃飯吧,我和他又不熟!”林晚榮道。

  徐渭大笑道:“聽小兄弟說話,老朽便能多活幾十年。天威難測。皇上召見你,我這做臣子的,怎敢妄自揣測?不過你昨日演武場上表現神勇。又是剿滅白蓮的大功臣,想來皇上不會虧待你地。”

  林晚榮點點頭,這倒也是,姑且不說皇帝老兒極有可能是我老丈幹子,就說我為他剿滅了白蓮,他也得賞我座金山吧。

  徐渭掀開轎簾子,小心翼翼的四周望了一眼,才神秘兮兮道:“小兄弟,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就對老朽交個底,你是否認得——”他說到這裡,卻是不由自主頓了一下,林晚榮見他說了一半便停住了,忍不住開口道:“徐老哥,認得誰?你倒是快說啊!”

  “你是否認得小公主?”徐渭輕輕言道,臉上現出一絲笑容。

  “小公主?”林晚榮心裡急跳了幾下,莫非他說的是青璿?我靠,他以前不是說過他不認識青璿嗎?莫非是這老頭騙我?

  徐渭見他神情為難,以為他不願意說,便微微一笑道:“冬兄弟就不要靦腆了,皇上已經對我說過了。”

  “皇上對你說??他說什麼了?”林晚榮奇道,莫非青璿對她老爹說過我和她的事了?這樣說來,老子不是馬上就要做駙馬了?他心中急跳,滿懷期待的望著老徐。

  徐渭嘿嘿一笑道:“冬兄弟把老朽瞞得好緊,難怪老朽要向皇上舉薦你,卻被你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原來是小公主對你——”

  “哎呀,我的徐大爺,你就不要打啞謎了,快快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吧?”此時倒臨到林晚榮心急火燎了,見了老徐賣關子的樣子,恨不得將他嘴巴撬開,將那事實挖出來。

  徐渭撫須一笑道:“昨日皇上招我入宮,本是商議正事,末了,卻告訴老朽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抹抹嘴邊的吐沫星子道:“皇上說,在外漂泊多年地小公主,最近已經回宮了,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回宮了?林晚榮一把抓住徐渭,從懷裡掏出肖青璿的畫像,激動遞到他手裡:“徐老哥,你快說說,這小公主她長什麼樣子?是不是,是不是畫上這個女子?”

  徐渭掃了那人像一眼,苦笑道:“冬兄弟,我也是昨日才得知這個消息,至今還沒有見過小公主,哪裡會認得?不過這小公主定然是認識你地——”

  “認識我?徐先生你怎麼知道?”林晚榮望著青璿的畫像,驚詫問道。

  “皇上昨日曾說,小公主回宮之後,便曾在他面前舉薦你,昨日皇上又親眼目睹了你的英姿,對你更添好感,加上老朽適時進言,皇上龍顏大悅,這才緊急召你入宮。小兄弟,連公主都為你說話了,你的好日子——來了!”徐渭神秘對他擠擠眼,露出個男人都懂的微笑。

  靠,這個老淫蕩,你以為個個都是你啊,蘇卿憐那般西湖上地名伶,一定精通許多花招,才把你伺候的如此淫蕩。

  “青璿,一定是青璿——”林三倏的一下站了起來,面容激動地說道。這車廂不足一人高,差點被他頂穿,徐渭笑著拉他坐下,臉上神情越發神秘起來:“是不是你說的青璿小姐,老朽也說不準。不過。你今日就要進宮,只要伺候的皇上高興,准你與公主見上一面,那也是說不準的。”

  望見他臉上奸詐地笑容。林晚榮卻是稍稍冷靜了一下,不對,這裡面有古怪。現在時辰尚早,算起來應該是早朝才散,那皇帝再是心急,我卻不是什麼救國救民的大人物,他也用不著這麼早就把我召進宮去吧。

  老徐的奸詐可是有前科的,他心裡細細盤剝一陣,嘿嘿笑道:“徐大人,皇上召見我。就只有這些事麼?那就不急,讓外邊馬車慢慢走吧,時間多地是。”

  徐渭急忙道:“不可不可。皇上召見,我等做臣子地,怎可如此怠慢。”待到看見林三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嘿嘿笑了聲道:“林小兄果然是聰明之人,老朽也不瞞你了。方才我所講的。句句是真,可沒有欺瞞,只不過。我說的都是好消息。”

  “這麼說來,還有壞消息了?”林晚榮臉上浮起一抹笑容,淡淡說道。早知道這老頭不是這麼好相與的,皇帝身前第一謀士,來宣召自己這樣的小事,哪用的著他親自跑一趟。即便是因為青旋的身份,以老徐戶部尚書的地位,卻也用不著這樣巴結自己,裡面肯定有什麼名堂。

  “壞消息麼。是有幾條,而且也跟老弟你相關。”徐渭訕訕笑道。

  跟我有關?莫不是寧雨昔那邊出了問題?他心中疑惑,卻聽徐渭接著道:“林老弟,眼下正是開春時節,每年地這個時候,我大華周圍附屬番國,皆要前來朝賀,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老徐說的,似乎和寧仙子的事情無關,倒是什麼番屬朝賀之事,這算什麼壞消息,又和我有什麼關係?不是哪個小國地公主看中了三哥我,要霸王硬上我吧?他賤賤一笑,故作驚道:“萬國來賀?這可是好事啊,笑納歲貢,揚我大華之威,怎麼被徐老哥你說成了壞消息呢!”

  徐渭往馬車外望了一眼,車聲滾滾,正急急前行,他放下簾子,輕歎了口氣道:“林小兄不在朝中,對這些事情自是不知。我大華泱泱大國,幅員遼闊,子民眾多,乃是附近諸國之首,昔年強盛之時,附屬小國數目過百,年年朝拜,歲歲進貢,那場面是何等的微風。”

  “哦,今年不一樣了麼?”林晚榮道。

  徐渭搖搖頭:“確切的說,自多年前,便不一樣了。我大華這些年與胡人爭鬥不休,又遇白蓮作亂,朝中又隱藏著禍國的亂黨,外攻內耗,國力早已不比當年。附屬番國,也是人心各異,表面臣服,內地裡卻都包藏著禍心,朝貢也是一年不如一年,這幾年更是走走過場。”

  林晚榮點點頭,這是自然了,國與國之間,沒有朋友,只有利益。大華如今衰弱了,還有人來理你才怪呢。

  “這個,徐先生,我對國事一竅不通,你跟我說,那就是對牛彈琴了。”林晚榮嘻嘻一笑道:“你倒是快說說,這怎麼和我林某人扯的上關係呢?”

  徐渭道:“是不是和你有關,你聽我說完便知。以往幾年,諸國朝奉,來地有早有晚,朝貢雖說不上豐厚,卻也說的過去,可是今年,卻甚是奇怪!東瀛,高麗還有其他番屬,竟像是約好了一般,前後搭腳著來了,相距時日不過數日。”

  “大家一起來拜年還不好嗎?節省了好幾頓飯呢!”林晚榮笑道:“我大華就像是黑社會的帶頭大哥,其他地都是跟我們混的小弟,小弟一起來看大哥,這也說的過去啊。”

  徐渭見他神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只得乾笑了一下道:“林小兄這個比方,倒頗為新穎。如果僅僅是大家一起來,便還罷了。可奇怪的是,他們今年卻似乎都約好了,那朝貢比往年減少了大半,不止如此,那胡人卻也派了使臣,恰恰在這個時候來到。眼下京城已是諸國勢力齊聚,林小哥,你說這裡面沒有關聯嗎?”

  胡人也來了?這事的確不簡單。林晚榮眉頭一皺,高麗和東瀛是什麼樣的貨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典型的欺軟怕硬的主啊,其他幾個附屬,想來也是一樣的玩意兒。大家都趕這麼巧和胡人一起來到,媽地,莫非真的是抱上胡人這條大腿了?

  他心裡有想法,臉上可是一絲都不流露出來,這徐渭也是個老狐狸,把這些事情說給自己聽,絕不是沒想法的,他不會是讓我去對付他們吧?

  “哦,他們一起到我們京城開會來了,這個也甚好啊,大家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增進一下友誼嘛。”林晚榮裝糊塗道:“不過,這個好像還是和我沒有關係啊!”

  徐渭也不惱怒,微微一笑道:“若只是一起朝貢,減少歲奉那還便罷了,可卻有更讓人惱火的事情。這幾個附屬小國,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我小公主歸來的消息,他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提出了——”

  “提出什麼?”林晚榮怒道。

  “這東瀛,高麗,竟同時向皇上提親,請求將我大華皇帝最為疼愛的小公主,下嫁他國王子——”

  啪嗒,那茶壺被林三摔得粉碎,林晚榮捏拳火道:“他娘的小鬼子、小棒子,竟敢打我老婆的主意,老子滅了他。”

  徐渭歎息一聲道:“不僅如此,那胡人更是囂張,提出罷戰休兵的條件,除要我大華割地賠款之外,更是羞辱小公主,要她遠赴萬里為那胡汗為妃,林兄弟,這便是生生的欺辱我大華啊——”徐渭邊煽風點火,邊偷偷打量林三臉色,見他牙齒緊咬,臉如黑炭,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娘的,林晚榮雙拳緊捏,咬牙道:“徐先生,你也不用故意刺激我了。你放心吧,該我林三做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會落下,誰要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讓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徐渭費了半天口舌,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大喜過望,一把拉住林晚榮的手道:“林兄弟,老朽今天總算沒有白來。眼下皇上正在宮內接受諸國使節朝拜,我們便速速趕去吧,車把式,快馬加鞭,快些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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