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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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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冷月寒劍]修神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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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神龍抖甲 第一章 終南之行

終南山自古就是華夏的修真名山,它峻拔秀麗、錦繡畫屏,聳立在華夏之西南大地。山上多奇峰異洞、飛瀑清池,其景色之幽美絕雅,令人一洗煩俗之氣,堪稱華夏一最。



    蕭楓一人迤儷於終南的盤蜒山道,望著週遭連綿山勢、雲繞峰巒,實覺心曠神怡。這次他是單身前來,對於那前呼後擁的生活,已有些厭煩,初時,還有些新鮮,可如今,卻覺得這種生活方式,實與自己的生性相背離。



    想起這十數天來的所作所為,自己亦頗感得意洋洋。



    不過美中也有不足,自王宜昌教授會同成穎,以及他所請來的那些專家朋友,經過了數日的初步探討。覺得那密宗的』藏密蓮花法輪陣』實亦有些微暇,其因在於,便是此陣在佛門中本是用於伏魔之用,故而它吸取的天地能量,亦是以陽剛為主,充滿了威猛和突兀。其巨大的破壞性,倘若硬是要參合進機械,只怕到時,反而會釀成巨大禍事。



    就在這焦頭爛額,一籌莫展之下,幸得魏重岳發函,邀請自己參加那所謂的修真大會,才使自己陡然憶起了終南山『活死人墓』內的那座『七星奧相』大陣。如今想想,哪座神陣的精微運行、奪天造化,豈非和『藏密蓮花法輪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且不定那座神陣,比之『藏密蓮花法輪陣』猶要勝上三分。倘若如此,那麼這新能源的產生,也就迎刃而解。



    思忖間,不覺已到了重陽宮外。此時的重陽宮那裡還有當日那丹楹刻桷的風光。雖然碑匾依舊,大字爍金,可是原先那佔地極廣,宮室連綿的浩大殿群,時下卻是稀稀落落,縮水大半,且有些角旮處更是殘破敗毀,黑熏火痕。不過雖是如此,可隱隱間依然能讓人回想起昔日的恢弘壯勢,萬千氣象。



    望著師門殿觀的滄桑變遷,蕭楓不由心下微酸,唏噓不已,但覺人生如夢,流逝如水,恍惚間,已是彈指千年,重重隔世。正值他黯然神傷,萬千思緒之際。忽而一個朗如春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蕭公子,你來了,哈哈,你怎不早點通知我,害得我眼下這般失禮。」



    蕭楓抬眼望去,說這話的人正是剛從宮內出來的魏重岳。



    在他身後,尚還隨了三人。左後首,是個白眉豐顏,身披緇衣的年老僧人,渾身隱露出一股慈祥和藹;在僧人旁的卻是一個臉目黝黑,身形橫矮的中年人,身著一件黑色中山裝,顯得乾淨利落,力量無盡;而右首的那個,就不由得蕭楓嘖嘖稱奇了。



    只見他歲約六十許,破藍衫,墨腰帶,蓬頭露頂,手執竹杖,足上更是狼狽,一腳著靴,一腳赤光,雖說初看,令人覺得骯髒污垢,可細細辨視,卻又教人深感忻忻自得之深趣,落落不羈之氣象。



    蕭楓本值愁思緬懷,時下卻亦只能強顏笑道:「享受山韻,探略水幽,自當一心咀嚼,不然,又怎能領悟到其中的悠長韻味。況且先生身當要職,在此大會即要召開之際,自然是雜事眾多,無所餘暇,蕭某又豈敢叨擾?」



    魏重岳哈哈笑道:「只要是公子前來,莫說些微瑣事,縱然是天大的事,魏某亦是拋於腦後,先陪貴客。」說到這,身子一移,向旁閃了一步,現出身後三人的身影,微笑道:「蕭公子,我來替你介紹下。」



    右掌指著那年老僧人的道:「這位是五台山清音寺的主持方丈,寂空大師,同時亦是我虯龍組五大長老之一。」



    蕭楓忙道:「久仰——」



    寂空亦微笑頷首,合什一禮。



    這時,魏重岳又指著那中年人道:「這位是葆和宗的當代宗主,石良。同時亦是我虯龍組五大長老之一。」



    蕭楓又是忙道:「久仰——」



    待蕭楓與石良寒暄之後,魏重岳指著那邋遢老人道:「這位是本派護法長老,更是本派支脈遇山門的門主,竹杖翁龍魂憂傷。且亦是我虯龍組五大長老之一。」



    蕭楓聽得此人竟是同門,不由很是訝然,心想這本門宗旨,雖說提倡儉約樸素,可亦不須這般不修邊幅,放蕩不羈吧!當下也是「久仰,久仰。」不過他對魏重岳身後三人,為何俱是虯龍組的長老,倒亦頗感稀奇。不由用一副探詢的神色,向魏重岳望去。



    魏重岳見他這般,不禁莞爾,說道:「蕭公子不必訝異,這三位確實是虯龍組的長老,適才我們本在敘話,可聽得道童來報,有一年輕人獨自上山,不多久即要到重陽宮外。我一聽,便知這年輕人必是公子無疑,故而才喚他們一同出來迎接。而他們亦想親自來感謝下公子的授藝之恩。」



    蕭楓一聽,當即向哪三人道:「彫蟲小技,怎勞三位長老如此厚待,蕭某汗顏。」



    但他心下也在疑惑,本道,憑魏重岳的實力,至多是全真隨山門下,一尋常弟子而已,可眼下見他的朋友,不是一派之主,就是一寺方丈。如此說來,他在隨山門中的地位,自亦非同一般,難道時下隨山門的實力,凋零得很厲害?



    三人見得蕭楓雖是胸懷錦繡,卻是這般謙謙多禮,心下自亦好感大增,亦是連聲頌美,直道有幸。蕭楓也頗想和這三位長老,拉好關係,以便日後有甚事情,較易商討。故而,雙方的禮儀來去,那是繁繁瑣瑣。

《 本帖最後由 翔風鷲 於 2010-3-1 16:5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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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息止,眾人即隨著魏重岳一路行去。由於另三人均是虯龍組的長老,故此蕭楓也不加隱瞞,便把這些時日來,在新能源研究上的進展,亦一一說於他們知曉。



    寂空大師欣然道:「老衲雖為出家之人,可聽到蕭施主的這些行將善事,老衲是心喜氣爽,好生欣慰。說來也是我華夏福厚,方能誕生出蕭施主這般的天縱英才,絕世俊彥。」



    「是啊,我魏重岳生平甚少服人,可惟有蕭公子,我是敬仰萬分,五體投地。」魏重岳在旁感歎道。



    蕭楓被他們這麼連相吹捧,心下大為不安,說道:「各位不要這般抬舉小子,否則,我當真是不知所在了。」



    『哈哈——』眾人聽得蕭楓的自謙言辭,又是一片笑聲。



    不覺中,穿過數處殿宇,繞一彎後,忽現一條幽邃蜿蜒的小徑,逕旁荊棘雜生,壑谷危巖,顯得甚是荒僻。



    蕭楓訝然,尋思:這中土修真大會,怎的開到如此清野之地。即便是沒有什麼通衢大道,可也不能這般步入亦難。而且,為何這多空曠殿宇不用,非要去那野外聚首,這些修真人的想法,確實教人費解難思。



    魏重岳昂首先行,眾人趨步皆隨,須臾後,小徑雖完,可顯在蕭楓眼前的卻是一條更為崢嶸險峻的天梯石棧。其梯棧橫跨兩崖之間,上是畏途絕壁,天不盈尺,下是飛湍瀑流,沖波逆折,其萬壑雷動之聲,更是教人心驚膽戰,惶惶不已。



    幸得幾人俱是當世高手,視險如夷,是而面不改色,緩步而行。倘若讓個尋常人來此,只恐要以手撫膺,坐而長歎這世道多艱。



    這時,蕭楓猛然想起了魏重岳所說的天道已閉,其路難開的事。又加自己時下所處的這種天空彩雲滅,地遠清風來的凌絕之頂,一時心有感觸,不由謂歎:「時人想雲路,雲路杳無蹤;欲問何處有,卻是在虛空。」



    話音方落,便聽得寂空大師突然在旁形骸意狂的讚道:「妙,真是妙啊!蕭施主的詩謁,其意深遠,其韻悠然,當真是發人深省,當頭棒喝。」斯時,那原來的高僧儀態,不復再有,繼而又是向蕭楓合什一禮:「施主指點,老衲受教。」另三人此時也是一副頗有意會的神情。



    要知蕭楓此詩謁,也是觀了這飛鳥難渡,靈猿愁攀的峭壁絕崖,再加上自己曾經的經歷,方偶有所悟,隨口就道。眼下被寂空這麼大肆頌讚,且又執禮恭謹,頓時惶恐,忙回禮道:「大師客氣了,小子是胡口亂謅,何當大師謬讚。」



    其實,這是蕭楓未往深處想。須知,時下的蕭楓,其修真境界,實已到了前無古人,後者仰止的地步。他的稍一會悟,那是何等的悠遠意境,又怎是眼下這四人可以自行領悟。故而他的偶悟隨言,對於寂空等人來說,委實不亞於佛祖說法,仙尊講道。



    過得那天梯石棧,又走約半里,再行過一極短的昏黑山洞後,眾人眼前登時一亮。但見四周千峰疊翠,萬壑竟幽。高山環列中,則是一片曠大的谷地。而在谷地中,居然有一汪波光瀲灩,明若水鏡的大池。



    令人奇異的便是,斜刺裡尚有一高懸飛瀑,噴珠濺玉,可任它再是如何氣勢磅礡,瀉流萬鈞,但一到湖池,即立時含蓄飄溢,靜若溫水,隨之又是騰騰水霧,似夢如幻,構成了一幅泉瀑奔湧,煙波浩淼的古樸墨畫。



    蕭楓見得這般景色,一時間不禁心弛神醉,尋思:沒想到,這終南山麓竟還有這般仙靈之所,本道前山景色已是人間至美,眼下觀了此處,方知仙境不凡。想想自己雖為終南門人,可是對這後山景色,卻亦不甚寥寥,當真是愧對全真門人這四字。



    但他轉念又忖:魏先生說道,修真大會便在太乙池畔召開,觀眼下景象,這一碧波大池想來便是太乙池,可怎的左近竟而人影全無,惟有鳥獸來去?



    正訝異間,忽而心頭一動,當下神識外放,察知究竟。須臾,即隱隱然覺得前方有一隱形結界,籠罩整個大谷。其間億萬細線,交織纏繞,似彈似縮,時衍時滅;既互不影響,各成一界,又片片相聯,渾然一體;每一絲、每一點仿如那浩瀚蒼穹裡的億萬星辰,奧妙無窮,人鬼難測。



    察知眼下結界,蕭楓陡感疑竇:莫非這便是《太陰悟真篇》上所說的修真結界?但它又究有何功效?自己雖說功境深厚,可這等小巧之術,卻是涉獵極微。看來,回去後,須要多多揣摩才是。



    此時,魏重岳走前兩步,右手前伸,食指輕彈出一縷桔色火焰。那火焰雖巨,去勢亦疾,卻是恍如跌入汪洋,週遭竟無半絲映動,就好似從未有過火焰擊出一般。蕭楓見了,不由更奇。但他深知魏重岳此舉,必有含義,只是自己不解罷了。故而並不開口詢問,逕自凝神卓立,靜觀其變。



    片刻後,前方湖池,水霧翻滾,裊裊散散,似有一股天地靈力從天而降。霧氣飄舞中,一點藍光在迷霧裡,由遠及近,由小及大,直到圓若姣月,艷麗絕倫。



    蕭楓駭然,但見那輪藍月,募地是藍光大作,漫溢全谷,仿如明月初升,輝灑眾生,剎那間,蕭楓等五人,均是沐浴在溫和舒柔的藍光內。`



    蕭楓側頭顧望,見魏重岳等四人神色自若,意似明瞭,便知這藍光必無敵意,不定是為了接引而來。須臾,蕭楓的料想,果真無誤。但見那藍光在大漲之後,就開始內縮,直至縮聚成一人大小,形若扇門的藍色光暈。



    與此同時,從光暈彼處傳來一清越明朗之聲:「魏師弟,就等你們了,還不速進?」



    魏重岳『呵呵』笑了兩聲,嚷道:「師兄可是等急了?馬上,馬上。」說罷,朝著蕭楓說道:「蕭公子,請隨我來。」語聲甫畢,即已當先引入。蕭楓滿腹訝疑中,只得亦步亦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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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6:50:20 |只看該作者
原道這藍色光暈,定是途徑漫漫,要知道適才左近可是空無一人。怎料,僅只數步,已是豁然開朗。但見光暈內的景色,與剛才自己在光暈外所見,竟是並無不同。



    只是此刻的谷內,多是人頭湧湧,熙熙攘攘。左一堆、右一簇,有著緇衣、有著道袍,有古時儒生打扮者、也有現代時髦穿著者,當真是林林總總,千奇百怪,反正這華夏近千年的衣著扮相,這裡是無所不有,無所不包。



    而在幽美的太乙池畔,時下也是多了一寬廣百丈、平若展氈的大壇。記得初進光暈時,外面還應是晌午時分,可時下的天穹居然是長空一碧,繁星閃爍,一輪圓月,高掛夜空,似如明燦燦的古鏡,揮灑出柔和的月光。



    月色下,那大壇除了有三張大椅外,地面所繪的一個黑白分明的太極圖案,映入眼簾。使蕭楓覺得既突兀,又和諧,一時間,一種說不出的情緒,無由的繚繞心頭。



    止不住的暗忖:這個結界竟能把內外空間分隔開來,自成天地,其功效倒是與自己的另辟次元有所雷同。只是單較威力來說,卻是不可以裡計。不過,能擺出這等結界的人,其修真境界實已非同小可,想來也到了修仙境界。思至此,頓感頗想結識下擺出這個藍色結界的高人。



    這時,寂空和石良相繼和蕭楓告罪,說道要回自家駐地。



    蕭楓自是連道無妨,只是疑忖:莫非這修真大會的門派界限,劃得忒嚴?



    魏重岳卻是在旁笑道:「老和尚,大矮子,等下若是那王少虛『唧唧喳喳』的話,你們可要出來相助。」



    聽他這般說法,寂空和石良忙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語聲甫畢,二人相攜離去。



    正在魏重岳笑吟吟的望著二人背影遠離,原先那清越明朗之聲又是傳來:「魏師弟、龍魂師弟,爾等還不速來,省得多事。」



    魏重岳忙道:「是——」繼而又道:「蕭公子,我替你介紹下敝派掌教大閒真人。」說完,當即向一處道士眾多之地走去。



    蕭楓見及、聽及,總覺得自己此趟前來,定是煩擾魏重岳不少,只是他不願說明,自己卻亦無法,只得隨去。



    全真門人,此刻全都靜坐在峽谷的北側,約有百人之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左首俱是俗裝之人,右首則是穿道袍者具多。兩撥人之間,圍擁一老道,白胡白鬢,紅光滿面,好一派仙風道骨之相。只是他,笑口大開,擠眉弄眼,卻是礙了不少仙逸之氣。



    魏重岳和龍魂憂傷,到的近處,即雙拳一抱,恭謹的說道:「隨山門掌門、遇山門掌門,魏重岳、龍魂憂傷,見過掌教師兄。」



    白胡老道雙眼一瞇,瞄了眼蕭楓,立時右手一揮,甚是爽氣的道:「不用這麼多禮,都是自家兄弟。」



    蕭楓一聽,陡然一樂,尋思,怎麼這老道口氣,帶著江湖味。未待他有所多思,魏重岳已向那白胡老道介紹起了蕭楓:「師兄,這就是我時常與你提起的蕭府少爺,蕭楓,蕭公子。」接著又朝蕭楓道:「這位就是敝派掌教,大閒真人。」



    得魏重岳一說,蕭楓自是執禮恭謹,雖然自己比他們長了很多輩,可他畢竟是本門掌教,倒亦不能怠慢。誰知大閒真人,卻是『呵呵』笑起,說道:「哎呀,不要這麼多禮,蕭兄弟既然來了,就不要客氣,和大家一樣,隨便些,隨便些。」



    遇到這般豪氣之人,蕭楓心知禮數多了,他反而怪責,不如隨意亦好,當下道:「那我就謹遵台命!」接著魏重岳又為他介紹了全真其它各門的掌門。其中,清淨門有一道姑,似對蕭楓頗有興趣,竟而打量了他甚久。蕭楓並無察覺,敘話完畢後,逕自站到一旁,打量起了週遭的情形。



    要知道,他時下實有滿腹狐疑,看著這些全真門人,即便是那大閒真人,竟亦只到『化嬰』境界的最高階,而其他的門人,那就不須說了,魏重岳和龍魂憂傷,是煉了自己的『神識培冶』大法,方才臻至『成丹』。餘下的那就更差了,僅只少數到了『氣聚』,多數還是『易經、通脈、洗髓』,這樣的實力,那裡稱得上是個修真第一派,至多就是個武林大派而已。



    可轉念又想,就憑適才的那個藍色結界,其無匹的威力,和無窮的奧妙,難道不是全真門人自己所布?本想立即去詢問魏重岳,但見他正與大閒商談正事,自己亦不好打擾。再望望那龍魂憂傷,卻見他雙手支頤,呆坐一大石之上,似有滿腹心事,正要思考。氣惱下,蕭楓索性不去多慮,逕直顧睨全谷。



    整個谷地內,人數不下千餘,各自濁涇清渭的分成好幾個陣營。佛道兩門,自然壁壘分明。看佛門之人,雖說一門,但隱然間,似有派系。而道門,那就更為混雜,瞧得蕭楓都有些眼花繚亂之感。



    此時,魏重岳約莫與大閒已經說完,走到蕭楓跟前,笑道:「蕭公子,可看出些什麼?」



    蕭楓道:「蕭某對修真派別,委實瞭解不多,還望魏先生釋惑。」



    魏重岳望著谷中眾人,輕歎一聲道:「時下的修真人,由於天路已閉,故而這凡情俗念,那是多之又多。那有原先的澹泊明志,寧靜致遠。本該漱石枕流,他們卻抱金擁玉,當真是俗之又俗。公子不曉亦罷,省得煩心。」



    蕭楓莞爾道:「既然蕭某到了此處,焉能空手而回,自當聆聽先生教言才是。」



    魏重岳聽到蕭楓如此說法,只得道:「公子有否看見佛道壁壘?」



    蕭楓微微頷首,意示瞧清。



    魏重岳又道:「西首是佛門修真,計有五台清音寺、峨嵋佛宗、普陀紫竹庵、以及九華的大輪廟。當然,其他還有些小門派,什麼金剛門,什麼珈難門,我也就不介紹了。而另幾處,就全是我道宗玄門中人了。整個道宗時下分為兩大系,三大宗,在我們對面的,是符箓系裡的靈寶派、上清派、正乙派以及崑崙山的玄玉宮;我們這裡就是金丹系的地界了,而敝派自亦律屬於金丹系。」



    說到這,魏重岳朝東首努了努嘴,說道:「雖然我們這些修真人,俱是同煉金丹,可是這異見,卻亦不少。單在我們這金丹系內部,就分了兩大宗。那邊的就是所謂的外宗……」



    由於魏重岳說得著實太快,蕭楓根本就不及打量,直到他說完,方才有暇顧視。只是他望了半晌,亦沒瞧出個所以然,直覺得道宗內,各門派間的關係,似不大和睦,時而有人會互相怒瞪而視。



    恰在此時,只聽見一陣樂聲傳來,悠悠揚揚,爽人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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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修真大會

蕭楓放眼望去,但見一乘古色古香,美輪美奐的飛轎,自天而來,徐徐落降。轎旁端站四個粉妝玉琢的童子,執拂塵、捧鼎爐、背仙劍,仗玉瓶,一時間,異香陣陣,花蕊飄飄,週遭更是瑞靄紛紜,祥光繚繞。

    蕭楓吃驚之時,飛轎業已落下。只見符箓系裡的靈寶、上清、正乙以及崑崙玄玉宮的眾多弟子,已是跪拜於地,口中大呼曰:「弟子叩見道尊。願道尊仙福永享,壽與天齊。」怎料那轎中道尊,並不發話,僅是個背劍道童,扯著嗓子道:「諸位免禮,可站於一旁。」

    眾多符箓弟子,又是連聲謝恩,隨即各自肅站,竟無一人敢於此時,盤膝而坐。與其他陣營一比,顯得突兀又滑稽。但側面亦反映出這位道尊的威儀,當真是非同一般,威壓眾門。

    見得這般威儀的出場,蕭楓不禁訝然,問道:「魏先生,何人有此架勢,擺出偌大排場?」

    魏重岳面含鄙夷,鼻中輕嗤道:「還有誰人?還不是那自詡為元始傳人的王少虛,王真人。此人素來無恥,不說亦罷,省得污了你我的口耳。」說完,逕直憤憤不平的望著對面。

    聽他如此話語,蕭楓更是費解,雙眼顧掃下,但見其餘門派的弟子,卻亦神色各異,有敬佩崇仰,有不屑一顧,有面含譏笑,有置若罔聞,對這道尊的出場,想來也是褒貶不一。

    蕭楓尋思:莫非此人是我全真的大對頭?是以魏重岳這般怨懟。但此人的出場忒怪,竟是從天乘轎飛落,那麼適才的藍色結界豈非形同虛設?沉吟片刻,隨即恍然,心想:定是此人,早已來到,只是不想和弟子們擠擁一處,故此獨居崖上。時下大會時辰已近,方才飛落崖底。

    這時,全真掌教大閒真人走到魏重岳身邊低聲道:「魏師弟,蕭公子是萬金之軀,你可要護持好他的周全,貧道先上大壇了!」雖然魏重岳曾與他說道蕭楓是如何如何的功境絕高,可是他見蕭楓,這般年弱歲輕,自是不會相信,故而才會叮囑下魏重岳。畢竟蕭楓是本派邀來,倘若有甚萬一,豈非大失顏面。

    大閒真人說完後,也不待魏重岳回應,當下緩步走上太極大壇,隨著眾人的目視,在大壇中央站定。

    捋了捋晗下白鬚,緩聲說道:「既然王真人已到,那麼這修真大會,就可開始了。」說到這,忽而又回頭向那大轎嬉笑道:「王真人怎還不出來?是羞於見人?亦或在算計什麼?」

    要知道,王少虛為人生性苛刻,盤剝弟子,那是在修真界內出了名的。故而,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陣轟笑,即便是莊嚴自律,功境深厚的佛門修真,亦是色形於容。而大閒對於王少虛的窮講究,瞎擺譜,也是鄙夷得很,是以才會脫口而出這戲謔之言。

    道尊王少虛在轎中沉聲說道:「大閒,十年未見,你仍是這般油嘴。須知,出家人要戒葷戒腥,不沾滴油。而你哼哼」說到這,道尊掀簾而出。蕭楓急忙細細端詳,這道尊原是個望去三十許,面如滿月,長鬚飄胸,極有仙姿的中年道士,只見他出轎後,繼而又道:「只怕將不得善終。」

    這句重話一說,全真各門隨即大嘩,紛紛指責,而符箓系弟子的反擊,倒亦不慢,一時間,雙方陣營,互相攻詰,謾罵不止。那裡有修真人的半點澹泊瀟灑。

    蕭楓蹙眉,問道近旁的魏重岳:「先生,怎的這修真大會,卻會出現這般發噱景象?」

    魏重岳臉色稍赤,喃喃的解釋道:「師兄生性如此,我輩卻亦無法。」

    「哦——」蕭楓對他的解釋,雖然頗為不滿,可亦只得就此結束。

    此刻,大閒和道尊,雙雙把手一舉,兩派門下頓時鴉雀無聲,針落亦聞。

    王少虛冷笑道:「大閒,你也不須刻意攻詰貧道,你想壓過貧道,或是對貧道不服氣,盡可手底下見真章。」說到這,又是『嘿嘿』冷笑數聲,說道:「不過,這種想法,貧道勸你還是放棄得好,萬一被貧道擊了個神形俱滅,豈不悔之晚矣?」說完,隨即放聲大笑。

    符箓系眾弟子,也是隨之轟笑,大有耀武揚威的姿態。

    蕭楓聽得對方這種狂語,不禁心下恚怒,凝神細視道尊,究是到了何等功境,竟是如此口出肆言。打量下,原來這人比大閒高了兩個層次,竟已臻至『合虛』境界,怪不得會擠兌大閒。不過蕭楓也不想迅速暴露自己,他倒想看看大閒會如何處理這種尷尬局面。

    忽而從佛門陣營裡傳出一聲音:「王真人,今次大會,不是你主持麼?怎還不宣佈大會開始,磨磨蹭蹭的要到何時?」眾人望去,原是五台清音寺的方丈,寂空大師。

    蕭楓尋思:想來是寂空瞧著大閒難堪,心下不忍,故而出言解圍,只是急切間,這言語卻亦稍嫌無禮。

    魏重岳與龍魂憂傷,也是感激的望了眼寂空。

    要知大閒本亦有些悔意,自己不慎說漏嘴,竟而挑釁了王少虛。雖然本門有師姑壓陣,倒亦不懼,可也不須去惹毛他,引來符箓系的直接攻擊。想到這,他是萬分自怨,師姑說道,她是再亦不願離開古墓半步,萬一因我惹出禍事,豈非又讓師姑為難?

    念及於此,當下道:「我等修真,自當淡泊如雲,揮灑如風,那個與你爭一長短?」說完,右袖一拂,甚是瀟灑的逕直坐於壇上左側大位。須知他素來不昧本性,瀟灑磊落亦慣,故而也不覺畏戰羞恥。

    王少虛見他服軟,也不乘勝,當下向峨嵋佛宗問道:「貴派大悲神尼來否?」話音落處,即有一比丘尼從峨嵋佛宗裡緩緩飛起,剛升至一丈,渾身便發出淡淡的金光佛暈。隨著山風,浮浪沉迭的向太極大壇飄去。嬌嫩的臉上,神色安詳,面透慈和,在金光溢彩中,顯得恍如大士臨凡,慈被蒼生。其美之聖潔,教一些初來乍到,功行淺薄的修真後輩,也是目瞪口呆,垂涎欲滴。

    待她穩穩的飄落至壇上右側大椅,王少虛嘿笑道:「神尼功力日深,貧道不及。」

    大悲神尼冷然回道:「毋庸虛言——」說完,逕自手捻佛珠,閉目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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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少虛頗覺無趣,可是這大悲非比大閒,不是可以輕惹,當下按耐,『嘿嘿』自嘲了數聲,向全谷修真說道:「諸位,今屆修真大會,正輪貧道主持,只因敝派路途萬遙,倘若諸位前去,必是勞累不少,故此選在終南大閒道友處召開。而大閒道友,亦是客氣,這大會的場址,竟是這般風光秀麗,景色獨佳,我心實足堪慰。在此,貧道為大閒真人的慷慨而感謝。」說完,向大閒打了一稽首。

    大閒忙急回禮。

    王少虛繼而又道:「諸位,想那升天之路就此關閉,我等修真人實已了無生趣。是歸隱山林,還是老死深山?這些未來的情景,想來諸位,也都深思熟慮過。常言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瞞諸位,貧道也曾思量過。

    只是深山多年,日觀風雨,夜察星象,那裡會有所妙悟。但是本宗弟子,在外帶回的訊息,卻讓貧道頓開茅塞,那就是修真人必須拋下仙真的架子,行俠江湖,走遍天下。讓眾多弟子,享受下外界的生活情趣,豈不妙哉?」

    此話一說,除了符箓弟子,底下眾多修真,俱自嘩然,一時間議論紛紛,嘈雜不已。須知,修真本該出紅塵,離俗世,可是王少虛,卻要他們重歸塵世,怎不驚訝?

    大閒聽他大發獗詞,又是忍不住道:「王真人,這是修真大會,不是你的傳道大會,請你自重!」

    王少虛對適才大閒的訕笑,尚有芥蒂,眼下瞧此良機,當下傲然一笑,譏刺道:「貴派就是由於道友的墨守成規,不知變通,以至是下坡不斷。相信貴派在令師姑歸天後,作鳥獸散之日,也將不遠。」

    大閒聞言,頓時勃然:「王真人說貧道亦可,你主持大會也可,怎的扯到本派師姑頭上?當真胡言亂語!」他對本派的師姑委實尊敬萬分,怎能教外人詆毀。

    蕭楓聽到這裡,已是滿頭霧水,不由問道:「魏先生,貴派有個師姑?」

    「是啊,敝派師姑天仙化人,神功蓋世,比之那女媧娘娘,都不遑多讓。」魏重岳既是驕傲,又是仰慕的說道。

    聽他這般說法,又見他這般神情,蕭楓不禁失笑,尋思:既是你師姑,想必年歲甚大,說她神功蓋世,倒亦沒錯,怎又牽出個天仙化人?這等『盲目崇拜』的想法,原是在修真界亦有。思至此,又問道:「既是如此,那貴派師姑今日為何不在此處押陣?反而讓那王少虛在此肆無忌憚。」

    魏重岳道:「倘若有師姑在此,那裡輪得王少虛猖獗。公子你看……」說到這,魏重岳指了指大壇上的座椅,繼而道:「壇上有三張座椅,若是有哪派尊長,可以坐上,便也代表哪派在修真界內,至高無上的地位。而這修真大會便也由這三人輪流主持,共同評判。只是此次大會,恰值符箓系主持,是以才容他在上胡言亂語。」

    蕭楓恍然道:「哦,原是如此,我以為是眾人見他厲害,故而才不敢犯他虎鬚。」

    魏重岳道:「說他厲害倒亦沒錯,公子你再看,時下三張座椅,上坐的是,峨嵋佛宗的大悲神尼,敝派掌教大閒真人以及這個滿口胡言的王少虛,從這便可看出三人在修真界內的地位,實是無人望其項背,同時也代表了他們的實力,是修真界內的前三位。不過往實裡講,大閒師兄實乃僅有第四的排名,而第一,那就非敝派師姑莫屬了。」

    蕭楓訝疑:「既然排名已明,那麼這大會召開的宗旨又是什麼?」

    魏重岳道:『修真大會的召開,一,就是讓眾人可以有個挑戰前三甲的機會,以此來測量下自己的實力;二,就是為了決出修真界的十大執法,讓他們可以在下屆修真大會召開的二十年內,排憂解難,懲奸罰惡;三,則是為修真界下二十年的行事方式定個準則,劃個規範或是制定個共同目標。」

    蕭楓先是一愕,隨即失笑:「你們這修真大會,倒是和華夏的政權黨代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魏重岳「呵呵」道:「是啊!這就是道之法則,無處不在,天下萬物,皆要遵行。」說完後,與蕭楓二人相視而笑。

    斯時,王少虛對於大閒的勃然,僅是曬然一笑,並不與他爭執,繼續在壇上說道:「倘若把修真界比之於一人,那麼我等各門各派便是那髮膚血肉,四肢身軀,前輩們是身軀,那麼這後代弟子,自然是供養人體的血液。貧道考慮了多年,認為若是要修真界繁榮興盛,即便這後續的血液不能少,但是四肢身軀,卻更不能少。故而,貧道趁此大會,請來各教的同道好友,一起參與這次盛會。」

    此話一說,底下眾人當即東顧西望,尋找那所謂的各教同道。

    王少虛在壇上見得眾人這般反應,先是微微一笑,隨即大喝一聲:「無風道友,還不現身?」

    隨著王少虛的話音落下,從符箓系駐地的背後山崖上,先是騰起一片白色祥雲,宛如一幕輕紗,遮掩山頂;繼而輕攏慢湧,結成了一個恍似用漢白玉雕砌而成的宮闕牌坊,從崖上緩緩落下。隱然間,瞧得雲中有三人,宛如天仙下凡,引人飛昇。

    左首邊是一年輕僧人,身著一襲月白色的僧袍,身材修偉,容顏俊美,神色間更是藹祥和悅;右首邊也是一少年,身著玄色半身甲冑,勒緊的鑲紫鏤龍、武曲腰帶,使得整個人,看來肩闊腰細,英偉不凡;而中間哪人,卻長得失望之極,雖然方頭大耳,可面相平庸,膚色黝黑,就似個鄉農一般,毫不起眼。

    三人隨著宮闕狀的祥雲,徐徐降落於太極大壇,其威駭人,其勢迫人,剛一著地即雲收霧散,顯出三人全部身形。

    大閒和大悲,初見三人在雲中時,即已離坐而起,退離王少虛數丈之遠。待得三人落地後,大閒怒聲喝道:「王少虛,你這算什麼意思?怎麼喚來魔教妖人參與盛會?」

    聽得大閒這般說法,除了符箓系眾人外,其餘各派弟子,俱是霍地站起,各自手握兵刃,或是暗捏法寶,神色間更是一副大戰即發的緊張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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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楓見了,不由訝疑,向魏重岳問道:「先生,那王少虛不是道門領袖麼?怎的會和魔教勾結?」

    魏重岳苦笑道:「魏某也不知曉,這王少虛,雖說平時,寡廉鮮恥,貪財克剝,可他堂堂一道系之領袖,竟而會不知廉恥的投了魔教,當真教人匪夷所思。」

    王少虛對於各派的反應,毫無所動,淡笑自若道:「大閒道友,何必生怒?想我正派,與無風道友的神教,實已爭鬥千年,雙方先不說各自的傷亡損失,單是每次出行或是遊歷,都要擔憂對方的暗襲或是明圍。就為了爭個修行方式的對與錯,爭個各自宗教道義的正與邪,雙方血肉撕殺,上千年之久。你覺得這樣下去,很有意思嗎?反正,貧道是覺得無聊之極,乏味透頂。」

    大悲神尼聽得王少虛在壇上大發謬論,不禁嗔怒道:「那你想如何?難道讓我們都向魔教妖人屈膝伏首,哀乞饒命?」

    那魔教三人中的年輕僧人說道:「佛曰,不可嗔,不可癡,神尼怎的輕易犯戒?貧僧等,說過要神尼屈膝伏首,哀乞饒命?」

    說到這,那僧人甚有風度的面浮微笑,又說道:「其實王真人的想法,與敝教無風教主的想法,大致相同。只須貴我雙方,精誠團結,又有何事,是我們辦不成的呢?」這人說話,抑揚頓挫,韻律優美,再襯上那俊美無雙的面顏,當真是迷煞壇下眾多女修真。

    「哼——」大悲神尼冷哼一聲,亦不去理他,逕直朝王少虛問道:「王真人,看來你是想緊跟魔教嘍?」那僧人見大悲對己不瞅不睬,倒亦並不著惱,僅是面含微笑的望著大悲的一舉一動,狀甚淡然。

    王少虛聽得大悲責問,仍是不鹹不淡的解釋道。「不是緊跟,是聯合,是聯合我們所有的力量,幹一番大事業。貧道亦是想克紹先賢,興我正派。」

    大悲見他依舊嘴硬,心想:其言初聽,頗有道理,但細辨下,實乃修真界裡的掩耳盜鈴。當下道:「好。你想克紹先賢,貧尼卻不想,貧尼只想激濁揚清,還我朗朗。既是道不同,那便不相為謀,請」說到這,大悲神尼右手一擺,意示送客。

    「哈哈——,神尼脾性,果真是不同凡響,只是你不要不自量力,既然我們今天來了,那就不會不辭而別。我可不愛虛假。」那面相平庸的魔教之人,忽而目中精光四射,聲若洪鐘的說道。

    大閒在旁,陡聽魔教之人的猖狂言語,不由朝著那面相平庸之人怒喝道:「那你們就等著葬身吧!無風自動教主。」

    魔教教主無風自動瞧著大閒鬚眉飛舞,知他已是怒極,可仍是淡然道。「哦?大閒道友不近人情的想不教而誅?我可不懼你,也不愛虛假!」

    「夠了,無風自動,不要老是把你的口頭禪『不愛虛假』這四字,掛在嘴上了。誰不知道你這人,最是虛假,最是偽善。」大悲神尼冷聲說道。

    「哈哈——本座為人、不飲盜泉,不欺暗室;行事更是不徇私情,不偏不倚;你又怎的說我虛假?想我不辭辛勞,不畏艱辛,不遠萬里,到此觀摩修真大會;此情此義,你不但不不亦樂乎,竟而不辨真偽的胡說一氣,我當真是不敢苟同,我可不愛虛假。」無風自動甚是傲然的說道。

    聽著魔教教主,無風自動一連串的『不』字,蕭楓著實忍俊不禁的失笑出聲。幸好當時笑聲眾多,故而也不突兀。只是,一時間,眾人俱為魔教教主無風自動的口語,感到興趣大增。

    魏重岳歎聲道:「沒想到無風自動時下的口語,竟已練得這般厲害,昔日不過是兩句話帶個『不』字,可如今,唉」

    聽他似很瞭解無風自動的為人,蕭楓不禁甚感好奇的問道:「哦,莫非這魔教教主,一輩子俱是這般說話?」

    魏重岳望了望壇上的無風自動,說道:「是啊,此人也不知為何,就是喜歡說不字成語,而且每句話的最後收尾處,又最喜歡說『不愛虛假』這四字,真是搞不懂?有時他的敵人不是被他的力量所弒,而是禁受不住他的『不』字轟炸,逕自逃之夭夭。」

    聽到這,蕭楓更是好笑,說道:「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會有這種怪人怪癖,真是大開眼界啊!今此大會蕭某不虛了。」說完後,又是一陣大笑。

    魏重岳道:「蕭公子,我也沒料到此次大會,竟會弄出這般場面,待下你可趁著混戰之時,逕自離去便是,不要介入我們這正邪之戰了!」

    蕭楓不悅道:「魏先生,你這將置我於何地!若我照你的說法做了,與那小人行徑,有何不同?」

    「可是——」

    「不用可是,我意已決,決不更改。」蕭楓揮手制止他的勸說,繼而斬釘截鐵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場。

    魏重岳見無法說動蕭楓,只得歎氣息言,可他轉念又忖:蕭公子的實力,直追師姑,有他在此,我方倒亦勝算大增。只是他貴冑出身,生平前呼後擁,何曾有過生死殊搏,想來爭鬥經驗必少,待下我可得看他緊點,不然萬一失手,豈非教我悔之終身。

    這時,大壇上的五人,已然說僵。

    王少虛掩耳盜鈴的要正邪聯合,道魔一統。

    大閒和大悲卻是要王少虛繩愆糾謬,幡然改圖,不要再數典忘祖,倒行逆施。

    如此一來,雙方意氣相爭下,遂決定各比十場,哪方獲勝,便由哪方作主。這方法卻也公平,在修真界內本就是以力量說話,既是說之不通,自然只能訴之武力。

    蕭楓瞧到這裡,當真是興奮不已,自黑洞裂空,又元神轉世,雖說在武聖節上有一爭鬥,卻是小打小鬧,實不過癮。人便是如此,紛爭多了,他自厭煩,紛爭少了,他又戀眷。想蕭楓一生,討伐女真,麾戰歐洲,冰峰灑血,崖山破虛,實是堪稱戎馬一生,搏戰終年。在此和平歲月,憑他的絕世境界,委實尋不出三招之敵,故而他也是鬱悶萬分,愁苦不已。

    想到眼下既有爭鬥,先不說,何方會勝,單是能瞧見當今修真者的秘傳絕技,或是不世法寶,就讓蕭楓興致昂然;何況,不定自己也有出手的機會,而且這出手的動機,亦稱得上是正正當當,為師門效力,自是義不容辭。思量及此,蕭楓是喜氣洋洋,猶如過節一般。

    魏重岳見到蕭楓的神情,不由暗歎:這蕭公子果是貴冑出身,不知世道艱險,時下已是生死互博,而且干係到正道存亡,他竟能笑得出來,倒亦不得不讓我佩服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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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紫金缽盂

由於魔教是同盟,以王少虛的盤剝性格,自然不會讓他們佔得多大便宜,故而這第一陣便是魔教的哪個年輕僧人出戰。大閒和大悲互視一眼,隨即派出了九華大輪廟的主持方丈弘一法師。

    是故,其時壇上,除了兩個僧人以外,其餘人等相繼返回陣營。

    這九華山乃是當日地藏菩薩的道場,地藏菩薩的一生宏願,便是渡盡世人,是以他從不返回佛界,一直待在地府冥界,度化冤魂。可是冥界陰氣肆虐,戾流縱橫,倘若不現神通法相,時日一長,亦要被其毒腐。故而地藏菩薩從不像其他菩薩那般,常常以天相顯身,而是數千年如一日的俱以法相現世。

    因此,這地藏嫡傳的九華大輪廟,它的鎮寺絕技,便是地藏菩薩的『二相一心大法』。其法以煉心化相為主,臻至大乘者,非但心性堅忍剛毅,不懼一切精神攻擊,而且法相威嚴,內外清澈,實是降魔大法裡的絕頂心訣。

    大悲和大閒曉得這名列魔教左使的僧人出身密宗,最擅精神攻擊,是以派出弘一法師,讓他以盾防矛,互相生剋,說來倒亦是極佳的主意,只是不知這老天爺,會否如他們所願。

    魔教僧人佇立大壇正南,微風輕輕,吹拂起他的月白僧袍,純潔無垢,衣飄如雲,再看他那優雅氣質,俊美容顏,顯得更是飄飄欲仙,猶如佛子臨塵,那裡瞧得出他是魔教的頂級人物。

    他朝著站在對面的弘一法師施禮說道:「小僧桑珠元音,請長老指點!」時下眾多正道前輩,也是初次聽聞這魔教左使的法名,稱作桑珠元音。

    弘一見他禮數周到,心想自己亦不能失禮,當即合什說道:「老衲弘一,請左使賜教!」可話音未落,陡覺一股渾大無匹的無形力量,已然奔湧襲至而來。他在上壇前,心知魔教行事,素來詭異,故而早已功運全身,眼下既被突襲,自然立生反應。當下隨勁而飄,如乘風飛御,直升虛空。

    桑珠元音既已偷襲,自不會就此一招。只見他口中唸唸有詞,右手向天揮出一物,色作紫金。隨即整個人一分二,二化四,四變八,八衍十六,驟然在弘一的身側,出現了十六個桑珠元音。其形是八男八女,男的是猙獰恐怖,醜陋兇惡,狀極憤怒;女的卻是平和端莊,各異其姿,狀極癡迷。同時從那紫金事物中飄裊檀香,浮響梵音。

    弘一不問不聞,逕自雙手合十,盤膝坐於虛空,身顯堇色光暈,其身遭四側,更是火焰吞吐,交織成網,甚顯莊嚴恢穆。

    大悲與大閒瞧見桑珠元音這般景象,不禁失聲驚呼:「他,他的本尊,竟是歡喜大自在,這可如何是好?」

    在密宗修煉中,因是身、口、意三密修煉,是以每個密宗弟子,除了有上師傳授諸般神通之外,尚在自己心中默想一佛,此佛即稱為本尊。當修煉人功德一到,即可身化本尊,立地成佛,故而這密宗的修煉,實乃佛門中,唯一的速成修法。

    可是這歡喜大自在佛不僅是佛門中的護法金剛佛,更且是人類所有慾望的化身,同時也是考驗所有佛門弟子的一道心坎。故此有些大德高僧,都不敢想像自己心中的本尊,便是歡喜大自在。而只敢默想大日如來,或是彌勒如來,再或就是蓮花大士。可桑珠元音的本尊,竟是佛門心坎,歡喜大自在佛,再合上他本身就擅長的精神攻擊,這累加的威力豈非倍增。

    一時間,大閒和大悲已沒有初派弘一上場時的那種輕鬆感覺,只望弘一能消耗桑珠元音的實力,並且可以無恙的退回,那就皆大歡喜了。

    斯時,月色皎潔,長空如洗,在這銀光璀璨的下首,卻是梵音漸靡,檀香催情。桑珠元音的十六個幻像,分為四面八方,在弘一的八卦方位上盡情歡娛,暢遊慾海。男的或憤怒或端坐,女的是或癡迷或放浪,其相抱交媾的諸般妙像,也是各有不同,伏臥、推拉、雙抱、後沖

    這等荒誕不經的場面,委實震撼住了在場的每一個正道修真。即便桑珠元音的精神攻擊,俱是朝著弘一而發,可是那催情激欲的糜爛場面,卻亦引發了壇下一陣騷動。有些功力淺薄,或是心性修煉不堅之人,更是搖搖欲倒,渾渾噩噩,其神不守舍的醺醺之意,大有一衝而上,肆意狂淫的臆想。

    大悲和大閒見勢不妙,急忙命各派掌門,看護好各自的弟子,省得猝不及防下,丟了正道的顏面。

    符箓系的弟子,時下就現出了原形。他們在王少虛的帶領下,重蹈俗世,再歷紅塵,實已迷醉在大千奇幻之中,那裡還有修道人,山崩地裂,面不改色的絕強心志。不過符箓系精擅道符攻擊,而在道符上,卻要付上他們本身的精神力,故此符箓系弟子的精神修養,也是較為出色的,這才不致於釀成大亂。

    但有些心猿意馬的弟子已是互相摟抱,撕扯衣衫。王少虛素來愛面,見及己方弟子與大悲和大閒的那方相比,醜態百出,不堪之極,禁不住心下恚怒。當即向作壁上觀的魔教教主怫然道:「無風教主,你怎不出手護我門下弟子?難道貧道丟臉,你很樂意?」

    無風自動能夠瞧見夜郎自大的正道人物這般醜態百現,心下實是樂不可支,怎會出手相救。是以微笑道:「王真人說話真是不知所云,我出手,你不覺得不合時宜麼?其實,這些不學無術,不可救藥的弟子,你也不需不遺餘力的去護持他們,這些人死不足惜,不值一錢,何必不惜工本,是不?我可不愛虛假。」

    王少虛聽完這話,直欲撞牆,就此瞭解自己的一切。沒想到自己為了他們魔教的裂土封疆大業,拋棄了自己在正道中一貫的領袖之位,而時下教他們做些小事,竟是得來這等回應,焉不讓他憤恨無比,悔不當初。不過他心下,也在訝疑,先不說佛門修真,怎麼大閒那方的外丹修煉者,眼下也是篤篤悠悠,一副悠閒模樣。

    他們擅長煉丹,精於製藥,可是本身的功力,卻是各門各派中最為低淺,眼下本門都是出盡洋相,他們卻雅然閒怡,莫非是桑珠元音,故意針對本門?想到這,又加瞧見無風自動那軒軒自得的神情,他更是暗惱心頭,怒火填胸。其實他不知道,金丹系外丹宗的門人,實是托了蕭楓的福分,方才逃了這一尷尬的劫難。

    原來蕭楓一見桑珠元音裂出本尊法相,便已情知不妙,他雖對中土修真不甚寥寥,可是對密宗修持,昔日因拜咯巴所賜,倒是懂得頗多,故而在瞧見本方之人似有騷動跡象發生,即已破裂次元,另創空間。

    把這些本方修真已然像當日的夢瑤一般,禁錮在了他的自創世界之中。而最為奇妙的就是,這次元的結界,把一切有害的信息,全都過濾在外,可是影像卻是依舊不變,當真稱得上是神跡。

    這時的桑珠元音著實鬱悶萬分,任他是如何的妙相盡呈,挑逗引誘,就是奈何不了弘一。只見他雙眼微閉,嘴角上揚,僧袍下垂而自然,雙手輕輕的結著佛門大輪印。那種靜謐與慈和,就似要告訴世人,回頭是岸,眾生自樂。

    桑珠元音可不想無功而返,想他在魔教中,是何等的地位,焉能留此敗筆。當下幻像突衍,景象陡變,但見那八個男身佛像,忽而恍如地獄之神,一改原先的溫柔極欲,頓時把適才還在身下嬌吟婉啼,刻意承歡的女子,肆意蹂躪,殘忍踐踏。

    有的猛踩腳下,有的盡情錘打,有的狂撕狠裂,有的已是腰掛人頭一時間,歡喜大自在佛的那種大無畏憤怒的氣概,那種兇猛的力量和摧破的手段,那種戰勝魔障而從內心發出的喜悅,那種把異教徒俘擄到手而興奮不已的諸般景像,均被桑珠元音,表現的淋漓盡致,恍如重現。

    此刻的弘一,額上不由微涔冷汗,垂披虛空的袍袖,也是瑟瑟抖動,宛似禁受著無盡的內心煎熬。

    大悲和大閒不禁臉色陡變,互視一眼後,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擔憂。

    心下俱自在想:本道此次對決,即便頂尖高手,少於對方,可憑著我方眾多的高手,想來累也能累死他們。誰知這所謂的魔教左使居然是這等厲害,須臾間即教弘一現出疲相,無法抵擋。而最可怕的就是,弘一不但未能消磨掉對方的功力,只恐還要陷入桑珠元音所製造出來的無邊幻境之中,從此受那欲境荼毒,永不超生之苦。

    思量至此,二人均是愁鎖眉頭,焦急萬分,恨不得上場,以身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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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少虛見到己方大佔上風,心中的得意,又是重竄胸懷,當即笑道:「無風教主,貴教的左使桑珠元音,當真是神絕若虛!瞧著他的模樣,誰會想到竟有偌大本事,輕而易舉的就可擊敗佛門四宗,九華大輪廟的主持方丈,弘一老禿驢。教主有此高手相助,也是教主的福分。」

    說完後,尚且『呵呵』的笑了數聲,頗為自己一番齒牙余論般的恭維,感到自得怡然。心想,反正這也化不了貧道什麼代價,讓你個豬頭,高興下便是。

    焉知,魔教教主無風自動,聽了他這番奉迎後,非但沒有喜形於色,反而是微蹙雙眉,沉聲道:「教他不露鋒芒,他偏不折不扣,教他不愛虛假,他非不擇手段,我不置褒貶,不予置評,我可不愛虛假。」語聲甫畢,逕自雙手環抱,置於胸前,在那閉目養神了起來。

    王少虛那個氣啊!想他平生,何時遭逢這等冷遇,倘若不是為了日後裂土封疆的光耀,早就一個霹靂火雷,打了過去。把這平庸的豬頭,變成個紅燒。

    就在弘一危若旦卵之刻,亦不知是他的福至心靈,還是地藏菩薩的顯靈所至,在佛心中流淌過了這麼一段地藏經文,「生佛無別,同一真如,妄心無體,妄境不實,心境互依,似有實無。」這段經文,正是九華大輪廟鎮派神功,『二相一心大法』的最高心訣。

    這『二相一心大法』,弘一是刻苦鑽研了數十年,一直達不到『離相寂滅』的最高層次。時下被桑珠元音的歡喜幻境這麼一逼,竟而教弘一成就般若,初窺佛境。

    如此一來,只見弘一臉顯異彩,流光紛溢;身軀週遭,更是煥發數丈金光,光影裡,仍有無數的梵文佛識,游離不定,讓時下眾人感受著一種沉穩靜悅的舒爽感覺。好似滿身的罪孽,也隨著弘一的到來,得到了洗滌。

    大悲與大閒,瞧見有此轉機,不禁相視而笑,為道友的驟然穎悟,實感欣悅。而最重要的便是弘一,經此一來,不但功境大增,而且還能脫離掉桑珠元音的歡喜幻境,更且在己方增加了一名堪至佛境的高手,焉能不讓這二人喜上眉梢。

    王少虛心中雖喜,仍故作大急的問道:「無風教主,這該如何是好?」他想看下無風自動的糗相。

    誰知,無風自動不溫不火,微啟雙眼,緩聲道:「不必擔心,不必掛懷,他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有得他們不寒而慄之時。我可不愛虛假。」說完,重又閉目養神了起來。

    王少虛見他篤悠,不由氣惱,心想:反正桑珠元音是他的人,死了就死了,輸了就輸了,干貧道何事?心念及此,當下凝神觀戰。

    弘一的驟發抗力,甚至是大有返擊而回的趨勢。桑珠元音是首先感覺到的,心中的不妙感受,促使他祭出了師門密寶,同時也是當年密宗老祖,蓮華大士留在藏土的三件佛寶之一『紫金缽盂』。

    這宗密寶,是桑珠元音從師門潛逃時攜帶而出,用以威懾師門追捕。密寶外形雖不怎樣,僅是一缽盂,且無鏤紋,又無光澤,通體黝黑,微微泛紫;可它的製成者,卻是六界中鼎鼎大名的大日如來,亦就是密宗的最高神毗盧遮那佛。

    它的功用,便是可以把六界中的任何鬼、仙、妖、或是魔禁錮在缽盂的須彌世界中,讓他們經受佛炎的炙烤。除非持缽人,把他們放出,不然將永世沉淪。

    當時,由於蓮華大士受藏王的邀請,至藏土除妖降魔,毗盧遮那佛為了顯示佛門的神通廣大,為了宣揚佛門的宏義妙理,是而把這件『紫金缽盂』賜予蓮華大士所用,直至蓮華大士肉體成佛,方才把這件神通奧妙的佛寶遺留在了藏土。

    本來桑珠元音是不打算輕易使用,一來,佛寶威力太過巨大;二來,他也不想讓師門中人曉得自己仗著這件佛寶,四處行虐;三來,就是這件法寶的威力,他還不能盡數使出。只因配合這法寶所用的印式心訣,『毗盧遮那印』他是半招亦不會,不然的話,那裡輪得到無風自動坐那魔教教主。

    可眼下弘一忽然功境大增,在幻境的對抗中,竟大有反制的趨勢,倘若自己心軟,豈非自我倒霉。

    當下亦不顧及什麼了,但見那『紫金缽盂』在虛空中劃過了一條細細的拋物線,那線紫得明亮,耀著金光,如同沸騰的火山溶液一下拋濺上去。須臾,又如紫金驕陽,在昏黑色虛空中迸射出了萬道紫毫,然後直直的擊射而出,砸向了在虛空中盤膝騰浮的弘一法師。

    這『紫金缽盂』乃是佛門的頂級寶物,即便桑珠元音不能發揮出十足的力量,可亦不是初窺佛境的弘一能夠抵擋。

    弘一見及紫光臨近,剛想用『離相寂滅』的佛境能量,以作抗衡,可是『紫金缽盂』本就脫胎於佛祖,炙煉於佛炎,是在佛唱吟誦,佛光普照中精冶成物。故而它對於佛力,是置若罔聞,毫無所懼。『呼』的一聲,就撕裂了弘一的大迦葉佛罩,繼而又是狠狠的把弘一砸擊落地。

    時下眾人,見此異變,俱是驚呼出聲。縱然是符箓系弟子,也是驚駭莫名,誰會料到魔教左使,桑珠元音竟會有這般威力巨大的法寶。

    桑珠元音卻是心下遺憾,只因適才的一擊,至多發揮出了『紫金缽盂』的一成威力,那就是砸擊,倘若自己身懷『毗盧遮那印』,能夠發揮出法寶的全部威力,那麼眼下這些人,當真是生殺予奪,隨心所欲。即便是無風自動,也將跪泣討饒。

    大悲和大閒不待弘一完全落地,已然一起縱身而出,雙雙把弘一扶將起來,攙回本陣。

    這時,無風自動忽而『哈哈』大笑道:「我們雙方,是不打不相識,足足斗了不下千年,難道你們非要不依不饒的不自量力不成?你們看,就是因為你們的不可救藥,不辨好壞,害得弘一法師不省人事了吧!倘若你們,能不持原先的立場,我也將不咎既往的不弒一人,這不蠻好,省得搞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你們亦不得人心,而我也落得個不教而誅的罪名。是不?我可不愛虛假。」

    大閒本就懊惱,聽他累牘謬論,頓時氣往上衝,怒喝道:「放你的狗屁,什麼不省人事!弘一道友只是有些微傷而已!」

    無風自動被他所罵,卻是毫不生氣,淡笑道:「反正是不幸了!是不?我可不愛虛假。」

    瞧著他那淡笑,直覺這傢伙定是在幸災樂禍,再加又聽了那麼多的『不』字,大閒的心旌委實搖動不已,當下也不與大悲繼續商量,逕自沉聲道:「貧道來領教下魔教左使的實力。」他有件重陽祖師昔日所留的護身法寶『七星道袍』,他相信就憑這件道袍,定能避過桑珠元音的『紫金缽盂』的砸擊。

    蕭楓陡見異變,也是倉猝不及,只因他一直維持著異界次元,是以也抽不出手來救援弘一,當下甚感內疚。不過他對於那件佛光大作的『紫金缽盂』倒是頗有興趣。尋思:這麼件威力奇大的佛門法寶落在魔教手中,倒是可惜了,待下尋個機會,奪過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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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6:58: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摩尼七星

王少虛聽得大閒要上場,心下不禁訝疑:才鬥了一場而已,怎的作為一派領袖的大閒就要出場?莫非他的後台來了?想到這,立時心驚膽戰的四下打量,生怕那功高絕世,厲害無比的全真祖師姑,眼下即已在側。

    要知道,他昔日和全真派的祖師姑,不知切磋了多少場,可每次的結果,均是慘不忍睹,不堪回首。若非全真派有這祖師姑在後撐腰,那裡輪得到大閒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的。

    王少虛此次背棄正道,聯合魔教,一來是為了裂土封疆的榮耀,二來,也隱隱的頗想借無風自動的力量,擒住那猶如天仙下凡似的全真祖師姑,可以讓自己一嘗夙願。

    須知,他雖說一敗再敗於全真祖師姑之手,可每當瞧見她那絕代風華,超俗仙姿,就忍不住的凡心大動,甚想親近。

    他內心的想法就是,自己即便再是如何的在正道中地位顯赫,可總比不上全真師姑的威儀隱然,有得永遠不及,不如反其道而行,借魔教的助力,在華夏西北裂土封疆,成就不世功業;常言道,美女配英雄,英雄愛美女。想信到時,縱然是魔教師老無功,她亦會投懷送抱的來尋自己。

    就在王少虛浮想聯翩之際,無風自動喚下了桑珠元音,命那身穿甲冑的少年,上場與大閒比試。桑珠元音下場後,逕自盤坐一旁,修養氣息。

    那『紫金缽盂』可不是隨便用的,它需要持缽人有著渾厚若海的神識,以及靈力,不然,即便是佛門缽盂不會反噬主人,可你亦絕對驅之不動。故而,桑珠元音適才的那一擊實是耗力不少,無風自動也正是有鑒於此,才會讓甲冑少年替換下桑珠元音。

    大閒見得對方換人,不由惱怒,本想嚷道不許換,但轉念忖想,桑珠元音已然鬥過一場,縱然自己待下勝了,只怕也是勝之不武。惟有先解決了這個烏龜小子,再堂堂正正的喚他出來,這樣的話,方不丟了全真派的顏面。思量及此,當下凝神卓立,功運全身。

    他心知魔教詭詐,適才的弘一就已是前車之鑒,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轍。故此,時下的大閒已然在默念道術法訣,就等對方拾掇停當,他便猛烈攻擊。大閒可不是個食古不化之人。

    魔教少年到得壇上,望了望大閒,嘴角微撇,意甚輕蔑,粗聲粗氣的道:「牛鼻子,你可得盡力些,等下,別讓俺覺得不爽!」說罷,尚且舞了舞雙拳,頗有把大閒視作拳靶的意味。

    大閒一聽這話,心下既樂又惱,尋思:原來是個欠架打的粗人,說話忒是無禮。你小子當貧道是什麼人?竟喚貧道要盡力些。又想,也罷,既然是你,強烈邀請,那麼稍後有得小子你哭的時候!思至此,不由心下「嘿嘿」,頗為得意。

    當下眉開顏笑的問道:「你……準備好了?」

    魔教少年大嚷一聲:「不曾!——」說完,即見他週身開始冒出紫黝黝的光芒,武曲腰帶上的哪條鑲紫黑龍,也似活了一般,在紫芒裡張牙舞爪,呲牙咧嘴。

    還未待大閒瞧清楚,他到底想幹嗎?即見那魔教少年,右手甚是詭異的向大閒一伸,竟而『呼嗤』一下,整只右手,在紫芒裡煥發出刺眼的白光,突如一顆天外飛星,向大閒激射而來。

    大閒驚喊道:「你……?」他是想,魔教之人還真是詭詐,看似個渾小子,原來亦會偷施暗襲,難道說,從魔教出來的,這些都是本能?

    但那脫身飛出的右手,來勢何等猛烈,挾著週遭的熾烈空氣,恍如火燒一般。大閒當即嚥下了後半句話。不遑多疑,隨即把已經預備好多時的掌心雷,連連發出。

    一時間,只見光雷呼嘯,宛似鵝卵,急雜交織的向那只離身飛出的恐怖右手,猛撲過去。誰知那離身右手,竟是循著鑽勁在急旋奔來,更且譎怪的就是,肉眼尚能看得出它破空的情形。

    只見它撕裂開前方的渾黑虛空,排起的氣浪,向後疾移,在激烈的摩擦中,煥出了熾眼的光耀,五彩繽紛,奇彩瑞麗。掌心雷的阻擊,絲毫減少不了它的片刻洶洶,相反還增加了它的能量積蓄。

    彩光的照耀下,眾人方才看清了這只事物,原來並非什麼右手,而是一隻珠光熾熾,上綴寶石,做工精美的異質手套。

    手套的前端,像似骷髏的手指,尖利而鋒銳,背後的手袖長約一尺,呈大片的龍鱗狀,在虛空中,散發出了攝人的寒氣。那等威霸的氣勢,教底下人看了,俱是止不住的倒吸冷氣,特別是全真門人,均是瞪大雙眼,心憂如焚。

    大閒見及情形不妙,即忙騰身而起,向後疾退,雙手連環的向下虛抓又揮出。一塊塊大若拳狀的土石,被他抓起,又向那手套激射。抓起時,是黝黑的土石,但拋出時,卻是亮若螢光的流星。

    這一手道術,正是全真『五行神書』上的『流星石』。尋常的全真弟子,能夠發出五六塊,即已是天資不凡的人物。眼下瞧見大閒,竟是疾如雨點般的砸出。

    場下的一眾全真弟子,頓時歡聲雷動,大聲叫好,為掌教的神威大發,感到心悅神怡。

    蕭楓是激大雙眼,瞧得舒暢,想他當年在汴梁城下的蒙古軍營裡,蒙恩師丘真人大德,破關傳授《五行神書》,可是時辰急促,即便他再是如何的天資聰穎,那全真派至高的道術精華,焉是半天就能全盤掌握。

    故而,在他未來的戰場肆殺中,道術的運用,委實少之又少。基本都是以『太陰劍罡』和『毗盧遮那印』來應付強敵。眼下有此良機,能夠觀摩本門最高道術的應化變衍,怎不教蕭楓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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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6:58:34 |只看該作者
但見那無數的流星石,宛如撲火的飛蛾,奮湧疾刺的衝向那神異詭譎的七彩手套。只聽得『砰砰砰』的撞擊聲,不絕於耳。濺起的亮麗碎石,引得旁觀眾人,俱是護罩外現,惟恐人衰被傷。剎那間,底下的各派駐地,均是霞光紛呈,連綿不絕,蔚為壯觀。

    此刻的七彩手套,便如在駭浪礁石中,無畏無懼的一葉孤舟,強撐著動力,逆風破浪般的向大閒衝去。要麼浮起沉迭,要麼游離彎轉,如同是一隻活生生的靈物。

    藉著流星石的片刻阻擾,大閒趁此空隙,已然凌空倒退於太乙池上。望著呼嘯疾來的七彩手套,大閒一聲冷笑,雙手以太極衍化的原理,急速不斷的揮舞,時疾時緩,時緩時疾,那種天地間的妙奧,彷彿在他的手下盡情的演繹。

    忽而,大閒身下的池水好像是受到了宇宙的引力,先是漩渦不斷,池浪滔天,繼而又是水龍騰淵,在『轟轟』的水流撞擊聲中,一條巨大的水龍,夭矯雄駿的撲向了七彩手套。

    望見水龍出場,底下眾人,均是瞪大雙眼,瞧著這幕驚險場面,俱自暗忖:也不知是水龍厲害,還是手套厲害?

    呼嘯疾馳的七彩手套,洶湧奔騰的水波巨龍,在它們相撞的一剎那。除了深具信心的兩個決鬥之人以外,其餘眾人,即便是一直微閉雙眼的無風自動,也是小眼極睜,望著全真道術與魔教法寶「摩尼手」即將發生的動魄一擊。

    沒有巨大的響聲,沒有驚心的場面,更沒有眾人期望的一決勝負。兩相的碰撞,竟是一個平淡的收尾,先是七彩手套的猛烈鑽擊,再是水波巨龍的四下濺散。但是,任那鑽勁再是如何的激厲狂猛,可是遇到了水的陰柔,依舊是枉費功夫,惟有『鐺』然落地。

    蕭楓瞧著眼前一幕,陡然憶起了道教老祖的一句話,「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道祖的這番深奧理論,他相信道宗裡的許多前輩宗師,也是隨意聽之,隨意解之。倘若不是親自去詢問道祖,那麼這理解的答案,恐怕也是眾說紛紜,各有各理。

    想想自己,原本對這番話,也是解之甚粗,了之極微。可適才定格在自己腦海裡的互撞情景,卻是讓自己,深有體會,大有領悟。

    至剛至大與至陰至柔間的相生相剋,相依相存。其一動與一靜,當真是動靜不已,絕無止息;動靜無端,循環往覆。無動無靜之刻,方能造化天地萬物。

    須知,蕭楓一生事務繁多,坎坷不斷,除了在阿爾卑斯山中,有了四十年的靜悟時光,其餘時間,都是奔波連連,片刻不得安寧,是故對於那些,需要靜心參悟的道之妙理,委實不曾多加揣摩。本身所具有的,也就是在崖山海戰,破碎虛空的那一刻,心領神會了些。

    可他腦中的道藏丹經,卻是堆如山,廣如海,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王宜昌的自然課上,妙悟自然之道,在這大閒與魔教少年決鬥之刻,領會到道祖的妙語深理。

    這時,甲冑少年瞧了眼懸浮於太乙池上的大閒,忽而『哈哈』大笑了起來,朗聲說道:「好,好個牛鼻子,果然有些真本事!」語聲甫畢,當下右手虛引,那落地靜躺的「摩尼手」先是微泛異光,隨即呼嘯而回。

    「噌——」的一聲脆響,「摩尼手」牢牢的套在了他的右手上。

    甲冑少年走前數步,朝著大閒沉聲道:「牛鼻子,俺可要用真功夫了,你得用心點,記得還要用力些,省得讓俺爽不夠!」說到這,忽又很突兀的說道:「哦,俺喚龍飛,你得記住,別到時有人問起,你還不知道是誰揍了你!」

    大閒聽到這番渾話,亦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心下當真是窩囊之極,直覺自己堂堂一個正派領袖,竟而被個渾人如此言語戲謔,實是衰霉透頂,無顏到了極處。當下大聲道:「小子,放馬過來便是,別老在那廢話連篇的糊弄人!」

    龍飛道:「俺沒糊弄,俺師傅說過,只要有人可以擋得了「摩尼手」的凌空一擊,他就有資格,可以知道俺的姓名。」

    大閒殊為不耐,覺得和個渾人這般說將下去,委實太丟自己的顏面。索性口中唸唸有詞,雙手揮引起身下的太乙池水,在週身布起了一片渾圓的水幕,在月色的照耀下,朦朦朧朧的如同初始的星河。在全真弟子的眼裡,此時的掌教,宛似仙人臨波一般的丰采飄逸。

    須知,大閒因是水之體質,是以對這水系道術實是精研甚深,眼下既是凌空於太乙池上,當真是如虎添翼,如魚得水。

    龍飛見他已有行動,不由怪叫一聲:「哎呦,牛鼻子挺陰的嘛!」說完,但見他身發紫光,右手舉天,一股粗若兒臂的紫色光柱,當即從「摩尼手」中射將而出,洶洶沖天,貫穿蒼穹。

    須臾間,天際的黑雲被紫色的光柱,攪拌的滾動流泊,翻騰積湧,有的聚集成群,有的飄蕩不定。「摩尼手」背上的三顆蔚藍色寶石,此時也相繼射出了三縷藍芒,與紫光交織纏繞,速融一體。

    蒼穹的異變,引發了天象的絮亂,陣陣的狂風,捲起地上的沙礫,變得黃濛濛的一片。四周的空氣,也好似驟冷,那昏黑的天穹,彷彿要降了下來,沉甸甸的讓眾人,直透不過氣。在此勝負即分的一刻,固然是黃沙迷眼,風暴刮目,可是場下的眾人,依舊是強睜雙眼,凝神聚視。

    龍飛叱喝一聲,那道紫色的光柱,恍如是傾塌的撐天力柱,直直的向大閒,倒了下去。

    威凜若此的氣勢,縱然是蕭楓,也是臉色微變。他沒想到,這魔教的少年,竟有偌大的本事,可以使出這般威力無匹的攻擊。心慌下,不由擔心的瞧著大閒,尋思:若是大閒有危險,那我定是要救的,可是不到岌岌可危之時,自己卻亦不便出手,畢竟大閒是本派掌教,倘若連個魔教少年,也應付不了,豈不讓人背後笑話。他丟臉事小,可全真丟臉事大。

    魏重岳瞧見紫色光柱的劈天威勢,登時揪心不已,急忙間,竟而趨前兩步,若非蕭楓及時拖住,相信他已然衝到壇上,為大閒去擋這一擊了。

    王少虛見到龍飛的傾世一擊,頓時神色突變,思緒紛亂,本道這魔教,僅有無風自動,可以與自己相提並論。怎料,先是左使桑珠元音教自己大吃一驚,眼下又是這右使的暴戾狂橫,看來,自己要謹慎些才是,莫要讓無風自動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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