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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玉冰雖然也是一副淒愴欲淚神情,但她知道這是師父性命交關的大事,咬著牙,只管把爐火加大。
足足有一個時辰左右。玉真子的汗水真似雨點一般落入那滾醋之中。龍玉冰停下手,和李青鸞一起把師父扶入房中,替她蓋上棉被,細看師父右腕傷處,果然凝成一片深紫的顏色,這才去招呼陳彪替師父療毒。
蛇叟取出一把小巧銀刀,割破玉真子傷處,兩手在四周緩緩擠壓出很多黑水,直待那毒汁出盡,流出血來,又自懷中取出一小瓶白色粉末,敷在傷處包好,回頭對寶清道人道:“令師妹已不妨事,十二時辰後再替她換一次藥,眼四五粒玉露解毒丸,十年內侵入骨髓中的蛇毒不致複發,餘下的玉露解毒丸和這瓶八寶散,一併奉送,算酬謝你給我接續斷骨的情誼。我還要上華山去踐履八臂神翁的約會,如果死不了,你們昆侖三子隨時可以找我算這筆帳。
玄清人淡然一笑,道:“我已經說過,昆侖派在十年之內不會尋你報仇。”
陳彪道:“就算你們不找我,也許還會為另外的事情碰上,這個我不領情。”
玄清道人道:“如果冤家路狹,那自是又當別論。”
陳彪拿起蛇頭杖,拱拱手轉身就走。
玄清道人合掌送走蛇叟後,轉頭看師妹閉著眼似已入睡,看她臉色慘白,發亂枕畔,心中甚是憐惜,低聲吩咐馬君武道:“你們都去休息一會吧。”
龍玉冰和李青鸞攙扶著玉真子走了半日一夜,落店後又忙著幫療蛇毒,人也實在累了,聽得吩咐,都如命退出休息。
馬君武回到房間,一個人傍案獨坐,想著幾天經歷風險,感慨甚多,不覺長長一聲歎息,緩步起身,推開後窗,但見藍天如洗,千峰起伏。突然間迎面碧空中有一點白影閃動,直若流星疾馳而來,不大工夫,已經近空,馬君武看清楚那閃電奔來的白影之後,不覺心中怦然一跳,原來又是那括蒼山中連番所遇的奇大白鶴,心念還未及再轉,白鶴已掠空而過。
馬君武憑窗呆了一陣,感覺到事非尋常,巨鶴陡然間飛離山區,當是有因而來,幾天來,他總是覺得經常有一個人,在暗中追隨著他們一樣,他幾次想對玄清道人說,卻又是說不出口,因為自己始終未發現別人留下足以佐證的痕跡,怕師父追問下去,自己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當兒,再也忍不住,決心要把近日見聞告訴師父,也許這巨鶴重現,會和自己等一行有著切身的關系,心中風車般打了幾個轉,拿定主意,閉上後窗,緩步向師叔房中走去。
玉真子正甜酣入睡,玄清道人坐在榻側竹椅上閉目養神,馬君武在門外打了兩個轉,還是不敢進去,悄悄溜回到自己的房間。
經過了兩天養息,玉真子精神逐漸好轉,她幾次暗裏試行運氣,那知功勁未達四肢,已覺周身骨痛欲裂,開水汩汩而下,這才知道所說一身功力盡付流水之言,並非信口開河,數十年日夕苦練的一身武功,一旦失去,確使玉真子心灰意冷,如不是玄清道人守在身側,柔言勸解,她早已沒勇氣再活下去了。
玄清道人著師妹兩天來眉目間愁苦重重,縱然談笑之間,終難愁懷全開,知她痛失武功,心中大是不忍,勸慰道:“今天我們再休息一天,明天我們就動身到江西鄱陽湖,去找妙手漁隱招公義,他號稱天下第一奇醫,不知道醫治過多少疑難毒症,也許他有辦法替你清除侵入骨髓中的餘毒,使你恢復功力。”
玉真子側頭看了師兄一眼,道:“陳彪說招公義已離開了鄱陽湖呢?”
玄清道人以玉真子能把滿腹情愛,深藏心中數十年不露,維持著微妙關系,實在難得,比起自己走避天涯,苦心讓愛的氣度,更高一籌,想了一下答道:“假如招公義真的不在鄱陽湖我們再作第二步決定不遲。”
玉真子嗯了一聲,不再答話,心裏卻暗自高興。
第二天,玄清道人替玉真子雇了一架肩輿,經過了五天行程,已過了縉雲縣境進入了仙霞嶺。這一帶山勢不大,卻是峰巒起伏,綿直不絕,幾個人從早至暮趕了一百多裏山路,這在玄清道人及馬君武等,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可是兩個輿夫已走得汗流浪背、氣喘如牛了。
到暮色蒼茫的時候,兩個輿夫實在走不動了,只好停下來休息。這地方前不靠村,後不臨鎮,舉目望去,盡都是連綿山丘,玉真子療好毒後功力盡失,受不得一路風露侵襲,可憐生龍活虎般的一代女俠,此刻如閨中大病初愈的弱女子般。玄清道人只看得無限痛惜,替她選一處避風的山角,李青鸞和龍玉冰打開了簡單的行囊,服侍師父休息。悟空大師和玄清道人相對展坐,馬君武來些松枝,燃起了難野火,把幹糧烤熟,分送幾人充饑。
兩個輿夫,經過了一天勞累,吃一點東西便倒臥山石旁呼呼入夢。玄清道人看師妹毫無睡意,怕她傷感際遇,陪著她娓娓清談。
玄清道人說的盡都是武林遺事,江湖奇聞,馬君武和李青鸞等也都聽得津津有味。
驀地裏,一陣步履聲踏著山石傳來,馬君武回頭望去,不自覺心裏一跳,朦朦夜色中,一個人緩步而來,正是在寧溪縣城客棧中遇見的青衣書生。
青衣人漫步從幾人身側走過,除了斜睇馬君武一眼之外,對其他人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一樣,閒情飄逸,流目四顧,似是專門在鑒賞夜色中山景一般,從容中驕氣淩人。
玄清道人待他背影消失,才回過頭道:“這人有點怪道,但又不似對我們存有惡意。”
馬君武皺皺眉接道:“在寧溪縣城我已經見過他一次,他好像是專門在釘我們的梢。”
玄清道人問清楚事情經過,沉吟一陣,道:“江湖上有很多事使人難料,我們小心點就是了。”他嘴裏答著馬君武問話,心裏卻在思解這件事情,看那青衣書生舉動,似對馬君武特別留意,但馬君武尚未涉足過江湖,自然和一般武林人物,談不到什麼恩怨,如果事情是碰巧,卻又不像……一時間,把個見多識廣的三清觀主也難在那裏,百思不解原因何在?
一宵山宿,第二天繼續登程,越過了仙霞嶺,再過武夷山脈,十餘天曉行夜宿,進入了江西省境,又幾天車馬兼程,到了鄱陽湖邊的饒州府。這地方是大碼頭,情形又自不同,商店櫛次林立,行人接踵摩肩,幾人尋了一家客棧住下後,玄清道人又遇上一重煩惱,妙手漁隱招公義,雖然是名滿天下的奇醫,潑他已擺脫江湖是非多年,埋名歸隱,鄱陽湖方圓數百里,想找他,談何容易,他一連尋三天,一大早就出去,到中午還未歸來。馬君武心念師父,也信步出店,見街上人如穿梭,迷迷糊糊步入人群,沿街溜去,不覺走到了鄱陽湖邊,抬頭看,湖波浩賴,帆影千葉,極目遠眺,景物如畫,不覺入神。
正當他意酣興濃地創覓著湖光水色,突然身側響起一聲銀鈴般清脆的嬌笑,道:“你怎麼一個人在望湖出神?你那師妹沒有陪你來嗎?”
馬君武一轉臉就感到一陣香氣撲鼻,三尺外俏生生站一個黑衣少女,美目流波,黛眉如畫,望著他淺笑盈盈。
馬君武怔下神,才認出是在岳陽水月山莊附近,三番碰面的無影女俠蘇飛鳳。
蘇飛鳳見馬君武望著她,只微微一笑,連話不講一句,又轉頭四顧湖色,而且緩步欲去,一陣羞忿,差一點就流下淚來。勉強忍住,急走兩步,到了馬君武身邊,低聲道:“你這人忘恩負義,那天晚上我招呼你們逃走,自己卻代你受過,差一點就被人家打傷,今天遇上你,你不但不謝我,而且還不願理我……”話到這裏,聲調已低沉得聽不清楚。
馬君武憶及人家示警情意,心中也實在有點歉咎,回頭又見她滿含淚光,更覺抱歉,立時笑道:“我心裏正想著一件疑難的事情,所以……”
蘇飛鳳見他認錯,再看他眉目間,也確有著重要隱憂,心裏一高興,介面笑道:“什麼難事,可不可以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你。”
馬君武皺皺眉頭答道:“我在尋一個歸隱的奇人。”
蘇飛鳳偏著頭,想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找妙手漁隱招公義?”
馬君武急道:“是啊!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嗎?”
蘇飛鳳笑道:“若非你遇上我,不然你就是再找個三月五月,恐怕也找不著他。”
馬君武道:“那麼蘇姑娘怎麼會知道呢?”
蘇飛鳳嬌笑一下答道:“我怎會不知呢?他是我的乾爹嘛。”
馬君武征了下神,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他住的地方?”
蘇飛鳳轉了轉一對大眼睛,偏偏頭,說道:“不行!我乾爹已閉門謝客,五年來就沒有接見過一個外人。”
馬君武想起師叔一身武功盡失,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妙手漁隱招公義的下落,幾天來愁眉不展,自己無意中獲此意外消息,無論如何不能放過,心想追問,但他見蘇飛鳳繃緊著粉臉兒,一時間訥訥說不出口,走又不願走,話又說不出,窘得一張俊臉紅到了耳根後面,神情甚是尷尬。
蘇飛鳳看馬君武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樣,不覺微微一笑道:“你這人臉皮薄得像紙一樣,還走什麼江湖?是不是你的寶貝師妹得了病啦?要找我乾爹給她醫治?看你這副又急又憐的樣子,准是她病得很厲害?”
馬君武有事求人,發作不得,只好搖搖頭,笑道:“不是,是我師叔。”
蘇飛鳳瞪大眼睛問道:“昆侖三子?”
馬君武答道:“是我三師叔玉真子,她中了陳彪的金線蛇毒。”
說話間,湖波中疾馳來一艘快艇靠岸,甲板上並肩站著兩個垂著雙辮、身穿紅杉、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女。快艇還未靠好,她們已雙雙躍登岸上,走近蘇飛鳳躬身笑道:“我們小姐已備好佳釀待客,請姑娘登舟小飲。”
蘇飛鳳一挑柳眉兒道:“知道啦,你們先回船上去吧。”兩個小丫頭知道這位蘇飛姑娘最難侍候,碰個釘子,並不生氣,相對扮了個鬼臉,姍姍蓮步退回船上。
蘇飛鳳叱退兩婢後,卻顰著眉頭想了一陣,低聲說:“馬公子如有興致,請登舟共飲如何?”
馬君武明白欲得妙手漁隱下落,決不能開罪人家,沉吟一下,答道:“舟中是姑娘深閨良友,恐怕有些不大方便吧?”
蘇飛鳳說道:“湖畔小談,已引得行人注目,舟中清靜,正好暢敘,你師妹又沒有同來,你還怕什麼呢?”
馬君武還在猶豫,蘇飛鳳又接著笑道:“你要不要找我乾爹給你師叔療治蛇毒?錯過今天,你就不要再想見他。”
這兩句話,確有無上威力,馬君武只好訕訕笑道:“那我就叨擾一杯。蘇姑娘如能見示招老前輩尊址,不但馬君武感恩,就是家師亦必感懷難忘。”說罷,深深一揖。
蘇飛鳳一閃身,星目流波,微笑著問道:“感恩圖報,你怎麼報答我呢?”
這一問,問得馬君武又是一呆,瞪眼答不出話來。
蘇飛鳳微微一聲歎息,眉梢眼角升起來一縷淡淡輕怨,笑道:“給你點教訓,以後不要再信口開河。上船吧。”說畢,微轉嬌軀,輕移蓮步,登上快艇。馬君武跟在人家後邊也上了船。
快艇不大,建造卻很精緻。蘇飛鳳打開艙門繡簾,側身讓馬君武入艙。
甫入艙門,先聞到陣陣珠蘭香氣,再看艙中布設華而不俗,麗中帶雅,配色悅目,不染纖塵,中間一張紅漆雕花八仙桌上,已擺好香茗細點,四張小巧木椅上舖著白綾墊子,靠左邊窗前,站著一個美麗的妙齡少女,穿一身墨綠羅衣,倚窗而立,面露微笑,粉面透紅,皓齒排玉,馬君武征了一下神,停步在艙門邊不敢再進。
蘇飛鳳已搶先走近那綠衣少女,拉著她一隻手笑道:“妹妹,恕姊姊沒有得你同意,卻替你邀請了一位客人。”
綠衣女打量了馬君武一眼,只見他一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光隱現,襯著劍眉豐頰,猿臂蜂腰,瀟灑出群,不覺心中怦然一跳,附在無影女俠耳邊問道:“鳳姊姊,他是你什麼人?過去你就沒有對我說過。”
蘇飛鳳嫣然一笑,道:“我給你引見引見好嗎?”
綠衣女羞紅泛頰,忸怩一下,但她還是不自主點點頭。
蘇飛鳳拉著綠衣女走近馬君武身邊,笑道:“這位就是我乾爹的女兒,綠鳳凰招月芬。”
馬君武躬身一禮,笑道:“蘇姑娘盛情難卻,致魯莽闖入了姑娘快艇,招姑娘勿怪才好。”
招月芬展眉一笑,還未來得及說話,蘇飛鳳卻介面笑道:“喲,你怎麼不說我硬把你拉上來的呢?”說罷,又低聲對綠衣女道:“他叫馬君武,是昆侖派玄清道人老前輩的門下。”
招月芬指著對面椅子笑道:“失敬,失敬。馬相公原來是昆侖派門下,難得大駕光臨,請坐下用一杯清茶吧。”
馬君武拱手入坐,蘇飛鳳、招月芬並肩兒也在他對面坐下,三個人不過剛剛坐好,快艇立時起旋向湖心駛去。
船行快速,一會工夫離開了饒州碼頭,蘇飛鳳打開快艇上白緞窗簾,立時有陣陣清風吹入艙中,兩個紅衣小婢川流不息地送上來佳餚美酒,綠鳳凰招月芬以主人身份舉杯邀飲,馬君武盛情難卻,陪了三個乾杯,陪過招月芬,蘇飛鳳又找他拼酒,兩美並肩攜手,這可苦壞了馬君武,因為馬君武酒量本來就差,十幾杯佳釀下肚後,已有七分醉意,俊臉上泛起兩片紅暈,酒壯人膽,馬君武漸漸失去了初登快艇時那份拘謹,藉機向蘇飛鳳探詢妙手漁隱招公義的住址。
無影女俠略一沉吟,笑道:“我乾爹自洗手隱居之後,已不願再問江湖是非。我父親和他老人家數十年交情,義重手足,幾度邀請他加入天龍幫,都遭婉言拒絕。昆侖三子雖然名重武林,恐怕他老人家也難得破例延見,這件事實在有些麻煩。”
馬君武放下手中酒杯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招老前輩號稱天下第一奇醫,自然是仁心俠腸,我們只求他代我三師叔治蛇毒,難道幫人醫病,還會招惹出麻煩不成?”
蘇飛鳳眨眨眼,笑道:“凡是找我乾爹的人,大概都是請他醫病。如果來者不拒,那還叫什麼洗手歸隱?江湖上仇殺牽纏,傷者愈後,必又找仇人報複,以果溯因,就給我乾爹招惹出了麻煩。他活人愈多,也就結仇愈多,因此才洗手歸隱,不問武林中是非恩怨。”
馬君武一皺劍眉,道:“這麼說,是無法可想了?”
蘇飛鳳看他一副失望神色,心中頗感不忍,笑慰道:“你急什麼呢?我又沒說無法可想,不過我乾爹地址,目前暫難奉告,等會兒我和月芬妹妹想個法子,總叫你稱心願,但這完全是給你的面子。現在你只管放心喝酒吧。”
馬君武搖搖頭,微笑道:“我已經有了七分酒意,再喝就得當場醉倒。”
蘇飛鳳拉著招月芬,低聲笑道:“妹妹,你看他大概是真不行啦,我們換茶喝吧!”
招月芬不答無影女俠的問話,卻蹙著柳眉兒問道:“你剛答應想辦法給人家療病,這檔事我可不敢去對爹說。”
蘇飛鳳道:“嗯,我也不敢說。”
招月芬道:“那你是騙人家了?”
蘇飛鳳怔下神,秀目深注在綠鳳凰臉上,只看得招月芬面泛紅潮。過了半晌,才低聲答道:“我不是騙他。不過要請妹妹助我一臂之力。”
招月芬側目看馬君武,見他已緩步出了船艙,正站在艙板上,欣賞湖中景色,回頭答道:“你要我怎麼幫你忙呢?”
蘇飛鳳笑道:“只要能想辦法使昆侖三子見到義父的面,他老人家就不好再藉故推辭了。”
招月芬道:“你想讓我把父親地址告訴他們?”
蘇飛鳳道:“要是那樣簡單,我自己不會說嗎?”
招月芬搖搖頭,道:“你乾脆說明白好嗎?”
蘇飛鳳輕輕歎息一聲道:“事情辦起來倒很容易,只是妹妹得受些委屈。”
招月芬笑道:“我受點委屈沒關系,只要姊姊心裏快樂就行了!你說吧。”
蘇飛鳳淒然一笑,答道:“你認為我幫他們見得義父之後,他會感謝我嗎?”
招月芬奇道:“我不懂!如果他對你不好,那你又為什麼要幫助他呢?”
蘇飛鳳苦笑道:“這就叫情不自禁,我以後也許還要死在他的手裏。”說至此一頓,又道:“不談這些啦!明天你駕舟遊湖,無事生非,和他們打一場架……”
說到這兒,招月芬又介面笑道:“我只許打敗,不許打勝,藉放跑回家找我爹爹求援,引他們追上門見我父親,對嗎?姊姊,你用心夠苦了。”
蘇飛鳳笑道:“所以說要妹妹受委屈呢。”
招月芬眨眨眼笑道:“他要打不過我怎麼辦呢?”
蘇飛鳳笑道:“這個你盡管放心,我領教過他的劍法,決不會敗在你的手裏,再說,你還可以故意讓他。”
招月芬點頭一笑,兩女就這樣打好了主意,再看馬君武站在艙板面上,不知在呆呆地看些什麼,樣子好像很入神。
蘇飛鳳輕步走到他身後,順目望去,十丈外一葉扁舟如箭,裂波分水而來,舟前邊站一個青衣書生,似乎也正對著馬君武看,另一個灰衣長衫人背立搖櫓,不大工夫,小舟已近快艇。蘇飛鳳看小舟過處,水花飛濺,心中暗暗吃驚,那搖櫓的灰衣人腕力實在大得嚇人,只可惜他始終側背而立,令人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如何?
小舟在快艇五尺遠近處疾馳而過,船頭青衣人半側臉對馬君武微微一笑,人美如臨風玉樹,蘇飛鳳心頭一震,暗道:天下真會有這樣美的男人?側臉看馬君武,也在望著那一葉扁舟消失在浩瀚滄波之中。馬君武還在望著那小舟去向出神,蘇飛鳳走近君武身邊,低聲問道:“你認識他?”
馬君武如夢初醒般,回過頭笑道:“不認識。但我在這一個月內,已經見他三次了,他從浙東寧溪縣城,直追我們到鄱陽湖來。”
蘇飛鳳仰起頭想了半晌,道:“江湖武林道上的人物,我就是沒有見過,也聽說過他的形貌,但這個人,卻是想不起來。只看那搖櫓灰衣人驚人的腕力,這兩個人決非平庸之輩,也許他們為《歸元秘笈》而來呢。”
馬君武笑道:“《歸元秘笈》只是連篇鳥獸的書畫,令尊已親自過目,這件事你還不知道嗎?”
蘇飛鳳搖著頭笑道:“我不問你這些,《歸元秘笈》雖是曠世奇寶,可是我不稀罕……”
馬君武是個聰明人,哪還會聽不出弦外之音,這就趕緊介面笑道:“那我們就談這些,姑娘義父尊址,可否見告呢?”
蘇飛鳳幽幽答道:“你的事我當然要盡心去辦,不過我義父性格非常固執,我和芬妹妹都不敢正面求他……”
馬君武急得截住了蘇姑娘的話,道:“這麼說,是沒有辦法的了?”
蘇飛鳳笑道:“你急什麼,人家的話還沒有說完嘛。我義父雖固執,但他為人卻很和平,只要你們能夠見到他的面,憑令師父昆侖三子的聲望去求他,他決不會拒絕。”
馬君武急道:“可是我們找不到招老前輩的尊址,有什麼辦法?”
蘇飛鳳笑道:“我已替你想好一個見我義父的辦法,明天中午我和芬妹妹仍乘這艘快艇遊湖,你們也雇一艘遊艇,雙方無事生非,借著打鬥機會,帶你們去我義父住的地方。”
馬君武笑道:“辦法是不錯,只是太委屈人家招姑娘了。”
無影女俠眨眨眼笑道:“你先別高興,要是你打不過我芬妹,你們別想找到我義父的住址。”
馬君武征下神道:“怎麼,要當真動手不成?”
蘇飛鳳格格嬌笑道:“半真半假呀,不然你那寶貝師妹看出來,怎麼得了?”
馬君武淡淡笑道:“她是很善良純潔的孩子,什麼都不懂。”
蘇飛鳳哼了一聲道:“她不只是善良純潔,而且嬌美如花,也對你萬斛深情。”
馬君武看看太陽,大約已到申時光景,笑道:“天不早了,我回到客棧,還得稟明家師,早點准備一下。”
蘇飛鳳道:“此處距湖岸總有十裏左右,難道你能夠飛渡這十裏滄波不成?就算走,也還得我們送你靠岸。”
馬君武放眼四顧,但見一片碧波如鏡,正想入艙,空聽快艇後一陣水聲急響,青衣人所乘小舟去而後複,小舟停在快艇左側。
舟上青衣書生轉頭望著馬君武笑道:“閣下想回去嗎?我們正好回饒州碼頭,如不嫌舟小人俗,便道同歸如何?”
馬君武怔了一下,還未及答話,那青衣書生已連連招手,接道:“扁舟一葉,分浪裂波,濺珠飛玉,別有一番風味,何不登小舟一試?”
馬君武對這神龍般突隱突現的青衣人,早就存有一窺究竟之心,此刻再不猶豫,回頭向蘇飛鳳、招月芬揚揚手道:“不敢再勞相送,我就偕這位兄台便舟歸去吧。”說罷,縱身一躍,飛落小舟,馬君武雙腳剛踏上艙板,小舟驟如箭發,裂開一條水線,飛馳而去。
蘇飛鳳、招月芬並肩站在快艇上瞪著眼看那一葉扁舟在蒼茫湖波中消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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