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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雲飛救青鸞 龍女救曹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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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大師收住腳轉過身子,龍玉冰緊走幾步,追到身側,合掌一禮,說道:“李師妹傷勢突然好轉,師伯是不是覺得其中有很多可疑?”
悟空大師點頭答道:“有一個人暗中替她療傷,已無疑問,那暗中替她療傷的,也就是點制你穴道的人,不過,那人武功極深,依據我觀察所得推斷,他療治鸞兒傷勢方法並非用藥物,而是仗本身精深的功力,要知鸞兒傷在體內,一般的推宮過穴手法都無效用,來人必是用一種極特殊的獨門手法,打通她體內脈道,迫出陰寒,第一次未竟全功,所以,她時昏時醒,天下有這等功力之人,本就不多,有這等功力,而又可能到昆侖山來的,更是絕少,據我所知,只有一人……”
龍玉冰曾聽李青鸞告訴她祁連山之事,聽完話,立時明白,沖口說道:“師伯所指,可是那替我師父療治蛇毒的白雲飛嗎?”
她略一沉吟,繼續道:“我記得她在饒州替我師父療治蛇毒時,也是陡然就到了師父的房間中,當時我還未曾入睡,瞥眼見師父榻邊人影晃動,立時由臥榻躍起,哪知腳還未站實地,已被人點中了穴,一直到現在,我還想不出她用的什麼手法,真個是快速無比,剛才那點我穴道的人,身法亦是快極,我聞聲轉身,已自不及,說起來實在慚愧,人家點了我的穴道,我卻連人家的面貌也未看清楚。”說完,粉臉上微現羞紅,垂下了頭。
悟空大師勸道:“她隱在門後,突然出手,你自然無法防備,不過動手點穴道的人是否就是白雲飛,還有可疑之處,如果真的是她,盡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我們見面,再說鸞兒的病勢第一次好轉,是在五六天前,今天又突然好了許多,當中相距有數日之久,如果是白雲飛,她又在什麼地方藏身呢?你師伯、師父,連老衲算進去,都曾領她一份救助之情,鸞兒和她更是投機,無論從哪里想,她都無隱身的必要。”
龍玉冰哼了一聲,連啟兩次櫻唇,卻未說出話來。
悟空大師看龍玉冰欲言又止,自是不便追問,淡淡一笑,繼續說道:“不管來人是誰,我想他還要重來,我們隱在暗處等他。”
龍玉冰仰起臉兒想一下,道:“這法子不錯,我就藏在鸞師妹房間裏,一則可看清他究竟是什麼人,二則可相機保護。”
悟空大師點點頭,道:“你留在房中的辦法很好,但切記不要莽撞出手,先設法傳出警訊,我好趕來接應你。”
當下兩人計議停當,由悟空大師在室外附近巡視,如果發現了來人行蹤,立即通知房中的龍玉冰,如果來人潛入李青鸞病室,而悟空大師尚未發現,由龍玉冰用信號通知老和尚趕來接應,約定之後,悟空大師立即退出了李青鸞臥室。
這時,風雪逐漸減小,屋外梅林,經這風雪一催,葉艷竟放,萬株梅樹,紅白交輝,香氣襲人。
悟空大師停步凝目,望著那萬樹盛開梅花,心底中泛起無窮感慨,如果一個人能擺脫掉塵寰間一切情愛牽纏,無憂無慮地笑傲山林,打發那悠悠歲月,既不費心機,又無煩惱。
玉真子也為愛徒心中暗自發愁,信步過峰頂。
突然間,正東方陰雲下遙現一點黑影,快如破空流矢,倏忽間已到玉真子站的山峰頂上,待她看出那是白雲飛養的大白鶴時,巨鶴已掠空飛過。
玉真子心中一動,暗道:這巨鶴既在此地出現,如不是白雲飛遣送馬君武回來,定是她親身到此。
心裏想著,不覺轉臉向那巨鶴望去,只見一點黑影在空中流動,瞬息間隱沒不見,低頭見峰下怒放梅花,如錦如繡,風雪中越覺得繽紛耀目,傲冠百花。
忽然間一條人影,在那梅林中一閃而逝,玉真子心頭一震,正想縱身躍下斷崖,人林查看,心中突又一動,反而轉身向後退去,然後借岩石松樹隱身,複登峰頂,藏在一株巨松後面,凝神下看。
足足等了有一頓飯工夫,才見那梅林濃密之處,走出一個奇裝少年,因為距離很遠,又下著雪,玉真子目力雖然很好,也難看清那人形貌,但從衣著體型上看,可辨出那人既不是馬君武,亦非白雲飛,好像在哪里見過他那身裝束,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只見那人借梅樹掩身,向悟空大師和李青鸞的茅舍處走去。
距茅舍大約還有十幾丈遠,霍然縱身躍上梅樹,競施展出輕功,踏樹飛渡,快到茅舍時,突然停下,一飄身,落在屋頂上面。
玉真子看得暗吃一驚,忖道:此人輕功不凡,龍玉冰絕非敵手,如不及時趕去救援,只怕要出差錯,當下顧不得再隱身形,疾躍下峰,直撲茅舍。
玉真子全力急奔,快如山雲飛隼,不過片刻之間,已近茅舍,只見那人微閉雙目,盤膝坐在屋頂,似是正在運氣調息,悟空大師已搶先一步趕到,站在屋頂一側,手橫禪杖,蓄勢戒備。
兩人望去,只見他面如冠玉,美如處子,手套金環,背插一柄奇形長劍,端坐雪中,神定氣閒,不禁一怔,悟空大師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少年慢慢睜開眼睛,橫掃了玉真子和悟空大師一眼後,笑道:“兩位真是健忘得很,我們在祁連山中見過一面,不過才隔半年,兩位怎的就忘記了呢?”
要知當時曹雄傷勢正重,除了玄清道人替他推拿穴道,印象較深之外,悟空大師和玉真子都不過是一瞥而逝,如何能記得清楚,但他數度夜入三元宮,暗探茅舍,已見了昆侖三子和悟空大師數面,更從幾人言詞之間聽得許多片段之言,聯起一想,心中已了然昆侖三子在祁連山中大概經過,知玉真子和悟空大師都是當時在場之人。
玉真子想了一陣,突然憶起大師兄在祁連山一座石洞中救人之事,微微一笑,答道:“閣下可就是天龍幫主門下弟子?
半年前得令師妹蘇飛鳳引帶,和閣下見過一面,不過那時你正在病中……”
曹雄冷笑一聲,截住了玉真子的話,道:“不錯,我叫曹雄,在祁連山時,我不是生病,而是受了人家的暗算,我這次到昆侖山來,就是想找暗算我的人,清結一下舊帳。”
玉真子一皺眉頭,道:“暗算你的人,在我們金頂峰嗎?”
曹雄格格一陣大笑道:“起初我懷疑是你們昆侖三子之一,但現在我知道不是你們了。”
玉真子看他神態狂妄,不禁心中有氣,臉色一變,微慍道:“昆侖三子非但不是暗算你的人!而且還是你救命恩人……”
曹雄又打斷玉真子的話,接道:“救我也許確有其事,不過,我曹雄不領這空頭人情,如單憑三清觀主那幾下推宮過穴手法,只怕我早已葬身在祁連山冰雪之中了。”
玉真子冷笑道:“救人性命,並不要你心存感激。我只問你到這裏來做什麼?”
曹雄緩緩站起身子,暗中試行運氣,只覺勁力難達四肢,心知元氣未複,不宜和人動手,微微一笑,抖抖身上積雪,答道:“我來答謝祁連山相救之恩,替你門下弟子療傷。”
玉真子微笑道:“她傷勢很重,只怕你不能醫得。”
曹雄道:“我要不替她療治,只怕她早已抱恨九泉。”
悟空大師半信半疑地介面問道:“她現在尚未痊癒,你既醫療過她,為什麼不把她完全醫好?”
曹雄轉臉望了悟空一眼,冷冷答道:“你們提杖橫劍,如臨大敵,我要替她療傷,是不是先得和你們動手打個勝敗出來才行?”
悟空大師收了禪杖,躍下屋頂,曹雄緊接著飄身而下。悟空大師當先領路,曹雄走在中間,玉真子走在最後,到了李青鸞臥室門口,悟空大師陡然轉過身子,目注曹雄問道:“你要是信口開河,當心我的手中禪杖!”
曹雄冷笑一聲,答道:“只怕你手中禪杖,未必能勝得過我一雙肉掌。”
悟空大師臉色一變,呵呵大笑兩聲,道:“小施主好大口氣。”說罷,霍然一閃身,讓開去路。
金環二郎傲然一笑,大踏步直對李青鸞臥榻走去。
龍玉冰本來手橫寶劍,坐在師妹床沿,見曹雄直到臥榻走來,只得站起退到一側。
曹雄六天前替李青鸞療治傷勢,但因功力不濟,只把李青鸞奇經八脈打通了三脈後,已自覺真氣不繼,只好暫時退走,找了一處僻靜所在,養息六天後,重又尋回茅舍,他來時剛好龍玉冰返回靜室,曹雄突然出手點了她的穴道,立即動手替李青鸞療傷,他又打通了李青鸞四脈,真氣已是消耗得再難支撐,心知如勉強運集功力把餘下一脈打通,未必不能辦到,但那樣做對本身損害極大,他想了一下,停住手,又退出李青鸞臥室,不過這一次他並未走遠,隱身在梅林中行功調息。
曹雄心中暗自忖道:李青鸞奇經八脈,已通七脈,只單餘一脈未通,如待自己損耗功力完全恢復,勢又需要數日之久,不如拼耗一點元氣,把她餘下的一脈打通,早點把她帶走。念頭一動,轉出梅林,又向茅舍中走去。
悟空大師正在茅舍外面巡查,瞥眼見梅林中人影一閃,急忙隱入暗處,曹雄剛剛飄落屋面,悟空大師也立時躍上屋頂,橫禪杖攔住去路。
曹雄見形跡既露,索性盤膝在屋面上坐下,暗中運氣行功,准備和悟空大師動手。
這當兒,玉真子也急奔趕到了茅舍,曹雄一見,心中暗暗打鼓,自己剛替李青鸞打通體內四脈,消耗的真氣未複,如單對付老和尚一個,即使不能勝得,還可支持一段時間,現下再加上一個玉真子,已決非敵手,量敵酌情,不宜動手,他心裏風車般打了幾個轉,故意說出為答謝玄清道人在祁連山援手之情,特來替李青鸞療傷。
玉青子看他神態,心中半信半疑,悟空大師十餘天來為李青鸞傷勢已鬧得心神不安,食不甘味,寢難安枕,聽說曹雄能醫,立時就躍下屋面,帶他向李青鸞房中走去。
曹雄走近榻邊,低頭望了李青鸞一眼,見她沉睡未醒,心知是剛替她打通的四脈,血道初活,必需要睡一段時間,才能醒來的,轉臉掃了悟空大師和玉真子一眼,說道:“她受冰雪陰寒侵傷了體內脈穴,必須打通了她奇經八脈,傷勢才能轉好,我已為她打通了七脈,現在僅餘一脈未通,你們去准備一碗薑湯,待我把她最後一脈打通,把薑湯替她灌下後,給她蓋上被子,大約沉睡一個時辰左右,清醒後就算完全好了。”
這當兒,悟空大師和王真子只得照他的吩咐去辦,玉真子命龍玉冰去准備薑湯,自己卻走到李青鸞床邊,目注曹雄,靜待他動手療傷。
曹雄拼耗本身元氣,替李青鸞打通了最後一脈,已累得輕聲喘息,停住手,退兩步,道:“她的奇經八脈已通,一個時辰之內,必可清醒。”說罷,緩步向外走去。
悟空大師急搶兩步,擋在門口笑道:“小施主不惜耗損本身功力,捨己救人,老衲感激萬分。現在風雪正大,如何能夠走得?請到老衲房中,用杯清茶,俟風雪稍住時,再走不遲。”
曹雄知他並非真情留客,留客作用無非是怕自己暗中對李青鸞下了毒手。
但金環二郎心中是相當明白,李青鸞奇經八脈全通,在頓飯工夫之內,必可清醒過來,自己剛剛損耗不少元氣,正好借機會調息一陣,當下微一點頭,便隨在悟空大師身後。進了老和尚的臥房。
悟空大師倒了一杯松子水,遞給曹雄,金環二郎毫不客氣地接過一飲而盡,隨手把茶杯丟在桌子上,謝也不謝一聲,就在悟空大師臥榻上盤膝坐下,閉上眼睛運功調息。
悟空大師大師雖然修養極高,但也受不了曹雄的冷傲神態,不禁一揚慈眉,正要發作,突的心念一轉,暗道:如果他真能把李青鸞醫好,我就忍點氣也不要緊,如果他醫治不好李青鸞,等會兒和他一起清結總賬,現在還是忍一下好。他心念一轉,暫壓下心頭一股怒火,在曹雄對面坐下。
表面上看去,兩個人相對靜坐,都在運氣調息,進修內功,其實兩人心中都在想著心事。
悟空大師擔心李青鸞傷勢,是否正在好轉,不知何時才可清醒過來,清醒之後,是否還會昏迷過去,假如曹雄在李青鸞未醒之前要走。又用什麼方法留他?
曹雄心中也在想著一件難題。他想:李青鸞奇經八脈已通,雖然元氣未複,但她內功基礎甚好,勉強行功,當無問題,只要一離開金頂峰,自己就可招來赤雲追風駒,載美遠走。寶馬有日行千里腳程,昆侖三子決難追上,問題是如何設法騙得她心甘情願地跟自己走?以及怎樣闖過悟空大師和玉真子的攔阻……
兩人各想各的心事,又都在暗中留神對方的舉動,這間茅舍內,表面上十分平靜,但內裏卻劍拔弩張。
突然間,門上簾子開處,龍玉冰急奔而入,跑近悟空大師身側,低聲道:“鸞師妹已清醒過來,師父要我請悟空大師師伯即刻過去看看。”
悟空大師聽得一躍而起,急向室外奔去,曹雄睜開眼睛,深注著龍玉冰微微一笑,雙目倏然複合。
這一笑,十分動人,只笑得龍玉冰心中卜蔔亂跳,她急奔兩步,搶到門口,卻忍不住又回頭望了金環二郎一眼。
只見他盤膝閉目,靜坐榻上,金環束發,膚白欺霜,嘴角間帶著笑意,唇紅齒白,神態極是動人,說風流明艷,比馬君武尤勝一籌,看一陣,不覺心中又是一陣亂跳,慌忙閃身,退了出去。
再說悟空大師急奔到李青鸞臥室,李青鸞果然已擁被而坐,人雖比過去清瘦許多,但臉色隱泛紅光,病勢已大大好轉。
悟空大師心頭一樂。跑過去摸著李青鸞額角,嘴裏呵呵笑著問道:“鸞兒!你覺得好些嗎?”
李青鸞點點頭道:“這病了幾天,定把你和師父急壞了,我病好了,一定要好好孝順你和師父。”
悟空大師進門後,只管留心李青鸞病勢,忘記了玉真子也在房中坐著,聽得李青鸞一說,趕忙轉身對玉真子合什一禮,笑道:“老衲失禮了。”
玉真子急忙還了一禮,道:“大師這等多禮,那就有些見外了。我心中有點疑問,百思難解,故而請你來商量一下。”
悟空大師道:“什麼事盡管吩咐,老衲洗耳恭聽。”
玉真子一皺眉頭,道:“替鸞兒療傷之人,可當真是我們在祁連山中所遇的曹雄?”
悟空大師道:“這倒不會錯,他那身怪異裝束,一見即可分辨出來。”
玉真子道:“事情難解之處,就在這裏,他在祁連山受傷不輕,當時蘇朋海等都已退走,蘇飛鳳也和我們一起離開了祁連山,什麼人替他療傷是個疑問,還有,他替鸞兒打通奇經八脈,是人身體內的經脈,這門功夫,江湖上雖有傳聞,但什麼人有此功夫,卻未曾聽人說過。海天一叟雖然名播四海,但未必就通達這門功夫,白雲飛在饒州替我療治蛇毒時,是打通我體內奇經八脈,現曹雄替鸞兒療傷,也是打通她奇經八脈,這中間重重疑竇,好生教人費解?”
悟空大師聞說,頓時聽得怔了一怔,道:“不錯,不錯。”
玉真子微微一笑,接道:“剛才我在後山峰上,看到了白雲飛那只巨鶴,現在靜心一想,其間頗多破綻。馬君武半年未歸,但卻陡然間出現了一個曹雄,他又為什麼自願替鸞兒療傷?鶴現人不見,更屬可疑,我懷疑他是受白雲飛派遣而來!”
悟空大師只聽得雙目圓睜,不住點頭。
玉真子接道:“白雲飛肯為我療治蛇毒,又追到祁連山中助陣,施恩目的,無非為取悅馬君武,我懷疑是她救了曹雄後,授以武功,派他來金頂峰有所作為,不過她准備怎麼樣對付鸞兒。卻令人難以料想……”
一語未落,突聞半空鶴唳,玉真子、悟空大師不約而同雙雙躍出室外,抬頭一看,漫天大雪中一隻巨鶴低掠而過,鶴飛過於快速,一瞥間,隱過山峰不見。
悟空大師臉色凝重,回顧玉真子一眼,道:“一點不錯,果然是白雲飛那只巨鶴,這麼看起來,事情確實可疑,也許你料想不差。”
玉真子正待答復,轉眼見曹雄從悟空大師房中出來,漫步踏雪而去,顧不得再答悟空大師的話,一頓足,猛追過去,起落之間,就是兩丈多遠,三個縱躍,已趕到金環二郎前面,回身攔住去路,道:“這大風雪,如何能走?再說你不把事情辦完,回去如何交差?”
曹雄聽得一怔,退兩步,冷笑道:“我已償還了你們昆侖山三子在祁連山中相救之情,還有什麼事情可辦?”
玉真子笑道:“白雲飛派你來,就只為救李青鸞嗎?試問這關山萬里行程,她怎會知道李青鸞被萬年冰雪陰寒侵傷?”
金環二郎聽得十分不解,但他卻誤認玉真子藉故留難,不覺心頭火發,臉色一變,怒道:“什麼白雲飛,我根本就不認識,你要藉口找事,我曹雄捨命奉陪就是。”說著話,暗中一提真氣,就要出手發難。
哪知他剛替李青鸞療傷,消耗元氣未複,這一提氣,登時覺得眼前一黑,心知如果勉強動手,對自己損害太大,權衡利害,忍耐力上,當下一收攻勢,反退三步。
玉真子雙掌已相錯護身,看曹雄陡然停手不攻,反退後撤,正想揉身欺進,試試他武功如何,突聽李青鸞高聲叫道:“師父,不要動手!他是武哥哥的朋友。”
兩人轉頭望去,不知何時李青鸞已離了病室,而且正對兩人緩步走來,白衣長發,隨風飄飛,清瘦的臉上,浮現著嬌淒的笑意,悟空大師緊隨她身側相護。
李青鸞先走到師父身邊,問道:“他和武哥哥很好,我去和他談談好嗎?”玉真子微一點頭,李青鸞又轉身到曹雄身旁,笑道:“你那天生病時,我叫你,你不理我,一定是你病得很厲害,聽不到我的聲音了。”
曹雄先是聽得一楞,繼而想起她是說半年前祁連山中的事,點點頭,笑道:“我當時傷得很重。”
李青鸞道:“當我病時,有師父、師伯、冰姊姊等照看我,你一個人病在大山裏,實在可憐。”
曹雄被她說得心中一陣悵然,淡淡笑道:“一個人總難免生死難關,這傷病之事,也沒有什麼可憐的。”
李青鸞睜著一雙淚水瑩然的大眼睛,望著曹雄道:“人病了,心裏總是難過的。你的病怎麼好的?在那樣大的山中,又沒有一個人照料你?”
金環二郎只覺她柔和的眼神中,如有無限熱力,頓使人冷心一暖,縱是想說謊言,也覺難以出口,微微一笑,道:“我遇上一個老和尚,替我把傷勢醫好。”
玉真子淡然一笑,接道:“只怕是一位年輕美麗的少女吧?
她給你療治好傷勢之後,又用靈鶴遣送你到金頂峰來了。”
曹雄聽不懂話中含意,只冷笑兩聲,不理玉真子,卻轉身對李青鸞道:“你奇經八脈剛被打通,必須好好休息幾天……”
金環二郎話未說完,突見李青鸞打了一個冷顫,舉起右手按在額角叫道:“我頭暈了,心裏冷死啦。”
悟空大師吃了一驚,一個箭步,躍到李青鸞身側,扶著她,連聲叫道:“鸞兒!鸞兒!”
只見李青鸞泛紅的嫩臉,霎時間變成蒼白顏色,櫻唇轉青,全身發抖,星目輕合,搖晃欲倒,驟然的變故,使玉真子也失去冷靜。
兩個人只管照顧李青鸞,曹雄卻乘機溜走,待玉真子想起來時,金環二郎已走得沒了影兒。
玉真子氣得一跺腳歎道:“果不出我意料,他明為李青鸞療傷,暗裏下了毒手,你快扶她到房中休息,我去追他算帳。”
悟空大師抱起李青鸞,站著不動,說不出他臉上神情是怒是恨,但見他雙目圓睜,慈眉倒豎,全身不住輕微地顫抖。
這一瞬間,他腦際中空空洞洞,木然楞在雪中,寒風吹飄著他灰色的僧衣,宛如一尊石雕羅漢。足足有一盞茶工夫,才聽他長長歎了一口氣,低頭望著懷中的李青鸞,泫然泣道:“鸞兒!鸞兒!你當真就這樣夭壽嗎?天道似瞽,為什麼把這諸般苦難,盡加在你這善良無邪的孩子身上……”
玉真子本想去追曹雄,但看悟空大師情傷欲絕神態,只得暫時停住,勸道:“大師不要太過傷神,現在救人要緊,先把鸞兒扶到房中看看是否有救,她既已投入我們昆侖派門下,這報仇之事,昆侖派自當全力以赴。”
悟空大師神志恢復,漸趨鎮靜,當下幾個縱躍。已到李青鸞臥室。玉真子緊跟著他進房中,見李青鸞床上枕橫被亂,這就突然使她想起龍玉冰來。
這半晌工夫,一直沒見龍玉冰,不知到哪里去了。想起了她,玉真子心中又緊張起來,一翻身退出李青鸞臥室,向外尋去,出了茅舍籬笆,只見龍玉冰背靠在一株大梅樹上,仰望著梅花,呆呆出神,青色的道袍上,已有不少積雪,她似乎已站在那裏不短時間。
玉真子心頭一震,暗道:糟,這孩子一定被人點了穴道後,放置那裏……縱身一躍,直掠過去。
龍玉冰正在仰著瞼想心事想得入神,玉真子飄落她身側,她還不覺。
玉真子細看龍玉冰,不像受人點了穴道的樣子,不覺心頭火起,沉下臉喝道:“冰兒,你在發什麼呆?你師妹病得要死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裏觀雪賞花?”
龍玉冰回頭看是師父,嚇得疾退兩步,拜倒雪地上,道:“弟子……弟子……”
玉真子聽她“弟子”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心中愈發氣惱,正要發作,突然發現她一臉惶恐神色,和已往受責時垂首聆教神情大不相同,不禁心生疑竇,皺皺眉頭,按下怒火,問道:“你一個人在這風雪之中,想的什麼心事?”
龍玉冰幼失父母,三歲時即被玉真子救到金頂峰三元宮中,恩養了十八個寒暑,同門幾位師姊妹中,她是受恩師培育最深之人,也是玉真子最為寵愛的弟子,平時,她總是隨侍左右,名雖師徒,情似母女。
但自李青鸞投入玉真子門下之後,這情勢略有轉變,玉真子心寄大師兄情未斷,把馬君武看成了當年的玄清道人,把李青鸞當成自己的化身,不知不覺間對李青鸞寵愛日增,好在李青鸞心地純真,根本就不懂和人爭寵奪愛,龍玉冰十分清楚李青鸞的性格為人,盡管有不少不大瞭解李青鸞性格的同門為她叫屈,但她和李青鸞卻相處得情逾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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