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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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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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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3 18:16: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六章

“哈哈哈……熬了這麼多天,總算把這破傷養好了!大哥!要是再過個十天半月,一定會把我逼瘋的!”將蛇矛交給了親兵後,我大笑著迎向大哥說道。

    “呵呵……”大哥從隨侍在旁的親兵手中取過我脫下的錦袍,親自上前交遞給了我,微笑著說道:“難得有機會好生歇息幾天,你還是閒不住啊!”

    “哎……”大哥忽地輕搖了搖頭,悵然長歎一聲,“二弟,三弟!自結義以來,這麼多年了,都沒能讓你們過上幾天安生日子,為兄實是心中有愧啊!”

    “大哥,兄弟之間還說這些見外的話做甚麼!能夠跟隨你,便是我和三弟此生之幸!況且生當亂世,貪圖安逸又豈是男兒所為?”二哥舉步上前,肅聲說道。

    “哈哈……二哥說的對,咱們兄弟天生便是閑不下來的勞碌之命!哪天能助大哥平定亂世,才是我和二哥休息的時候!”我笑著寬慰大哥道。

    “恩!”大哥深吸了一口氣,欣然笑道:“有你們助我,相信會有這一天的!”

    “現在傷勢已然痊癒,我想到合肥去!”我凝視著大哥,沉聲說道。

    “不知道水軍操練的如何了,你去看看也好……恩?”大哥點頭應道,但隨即真正弄明白了我的意思,訝然說道:“三弟!你是準備去節督合肥軍馬???”

    “不錯!我軍屯兵合肥、操練水軍的目的,就是為了進取江東。但是以魏延他們幾個現在的能耐,恐怕還未必是江東孫氏的對手,能夠擔此重任的惟有二哥和我。江東軍與我軍之仇,皆由我攔阻孫曹聯姻、擊殺張紘而起。此事由我而起,也當由我解決!”

    “恩……江東軍中的黃蓋、韓當、程普諸將,皆是沙場宿將,有勇有謀,確非一般人所能匹敵的!當年在汜水關下,我們兄弟與孫文台皆在袁本初帳下同討國賊董卓。 其時孫文台麾下四健將,8千江東子弟,何其威凜。想不到,時至今日,我們竟然要與其後人征戰……”大哥似乎回憶起了當年的景象,感慨地說道。

    “其實江東軍中最為可忌者,還並非是黃蓋這些沙場老將!”在我認為,黃蓋、韓當、程普幾人雖然也算得是兼備勇略的一等將才,但比起魏延、甘寧兩人來,恐怕 還是有不小差距的。與他們相比,另外幾人反而讓我更加忌憚。

    “哦~~?”大哥面色略顯驚訝,有些疑惑地問道:“三弟,江東軍中還有何人更勝黃蓋、程普諸將?”

    儘管在糜竺所派遣細作的全力打探之下,江東的情報源源不斷地被傳回壽春。大哥對孫權軍中的一眾武將謀臣的情況也算略知一二,但還遠遠達不到瞭解乃至熟悉的程度。不過,這也難怪,江東軍中的一眾“名將”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展露頭腳的機會,大都還是寂寂無名之輩。像數次挽狂瀾于危際、支撐江東幾十載的“東吳四傑”————周瑜、魯肅、呂蒙、陸遜,此時除了周瑜小有名氣之外,其餘三人在江東以外幾乎無人知曉:魯肅,時年29歲,目前為人津津樂道的只是他的富裕和大方闊綽,誰知道他是三國時代最偉大的戰略家之一?呂蒙,時年23歲,軍職僅是區區的平北都尉,目前還只是一個隻知道恃勇鬥狠的楞頭青年罷了,誰會知道在原先的歷史軌跡中他會有“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軼事,更會以一招白衣渡江奇襲奪取荊州,最後擒斬二哥?陸遜,現在只有18歲,尚未出仕。其餘的太史慈、 周泰、蔣欽、朱桓、徐盛、淩統之流,論及本領當不在黃蓋、程普等老將之下,將來都會成為江東軍中支柱,但目前均知者廖廖。當日糜竺在安排細作打探情報時, 若非我刻意提醒,許多值得特別關注之人,細作們根本就留意不到。

    “不錯!除卻這些宿將之外,江東軍中另有不少能人,本領亦相當不俗!”我點點頭,沉聲說道。

    “三弟說得可是那曾與你交過手的周泰,以及那太史慈?”(注:初平四年,太史慈曾為解北海之圍,前往平原向劉備兄弟求救,所以與劉備三兄弟都是認識的)二哥輕捋頷下長髯,出聲說道。

    “恩!”我肅聲說道:“周泰、太史慈二人之勇武,冠絕江東,恐不遜于魏延、甘寧。但這兩人僅具武勇,不擅軍略,還稱不上是心腹大敵!以弟之見,江東軍中最需注意者其實該是周瑜此人!”

    “周瑜??!!!!此人雖小有名聲,但聽聞他精通琴棋歌賦,並不精通武藝,三弟為何如此看重此人?”二哥眉頭微蹙,凝聲問道。

    “周瑜此人雖不通曉武藝,但卻絲毫輕忽不得。從子仲探回的消息中,兩位兄長可曾注意到——孫氏上代之主孫策所以能速定江東,周瑜出力極大。而且孫策亡故, 孫權繼位之時,周瑜亦是托孤之臣,曾聞孫策終前有‘內事不決問張昭,外事不決問周瑜’之遺言。年未而立,竟能統江東六郡之兵,可見周瑜不是甚麼庸才,其人 既不通武勇,則治軍、謀略必有過人之處!”

    “將軍所言甚是!”徐庶舉步從外面走入校場,接過我的話說道。

    “軍師,你怎麼也有空到校場來?”大哥略有些驚訝地問道。因為治軍練兵之事不需徐庶直接處理,所以他平素也甚少踏足校場。

    “見過主公,君侯,將軍!”徐庶快步走近過來,向我們三人微施一禮後說道:“主公,河北袁譚方面已傳回消息,願與我軍結為攻守盟約。傳信之人剛剛經由水路 來到壽春!”

    “好!”大哥眼中閃過欣喜之色,旋即又問道:“軍師,袁曹兩軍近來戰事如何,信使可曾說及?”

    “主公不必擔憂,袁譚軍基本已立穩陣腳。據聞夏侯敦軍在攻渤海未果之後,曾率軍轉擊真定,意欲繞過渤海,直搗幽州。但此圖謀已被粉碎,袁譚軍大將田豫據守 真定,阻擊夏侯敦軍兩日兩夜,迫使其無功而退。以庶之見,如今的河北,僅憑夏侯敦軍已難再進半步。縱然曹操親率大軍北征,三年兩載之內也難盡平袁氏。”徐庶不緊不慢地從容說道。

    “恩!如此便好”大哥微微松了口氣,笑著說道:“适才翼德評說周瑜的話軍師也聽到了。軍師是否熟悉周瑜此人?”

    “談不上熟悉,但昔日我四方遊學之時曾去過江東,雖未親見其人,卻也聽聞過一些周瑜的事蹟!”

    “那軍師以為周瑜究竟是一個甚麼樣的人物?”大哥急聲問道。

    “以庶之見,此人足可當得風雅超群、英雋異才、文韜武略之評。我軍若要進取江東,恐周瑜便是頭號勁敵,將軍顧慮此人極有道理。”徐庶淡然說道。

    “元直,能否以計間離周瑜與孫權?”我略一思索後,出聲說道。

    “這個……恐怕很難!周瑜與孫氏上代之主孫策情同兄弟,如今又可稱是托孤重臣,而且觀此人過往事蹟也並非朝三暮四之徒,想讓他對孫權產生貳心幾無可能!” 徐庶眉心微皺,沉吟片刻後繼續說道:“但也不是全然沒有可能!關鍵就在於孫權此人心性如何?若孫權性多嫌忌,便可以周瑜功高權重,欲行不貳之事惑之,事尚 有可為;若孫權性情寬厚,有識人容人雅量,則此計必然不成!”

    孫權到底是個甚麼樣心性的人???儘管因為興趣問題,我對原先歷史軌跡中的三國時期知名人物的志略做過一些留意,但孫權到底是性寬還是性忌,的確很難說 清。如果從他的晚年的所作所為看,應該說是個性忌好殺之人,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陸遜。絕對稱得上是東吳中流砥柱的陸遜陸伯言,只是因為勸薦孫權莫要廢長立幼、以免重蹈袁紹和劉表的覆轍,竟然就引起了孫權的疑忌。在被孫權三番兩次派遣使者責駡之後,陸遜最終“憤恚而卒”。但前期的孫權,卻表現得更像是一位雄主,從大膽地起用呂蒙和陸遜擔任東吳大都督,到勇抗曹操的赤壁之戰、擊敗大哥的夷陵之戰,方方面面、林林總總皆顯示出其雄心壯志。

    “大哥,不管孫權此人究竟心性如何,反間之計還是值得試它一試。若能成功更好,縱然失敗,至少也能把江東的水攪渾,便於日後我軍進取。”我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試一試。

    “…………比之江東,我軍實力尚弱。非常時行非常計,縱然有些不太光明磊落,但也不得不做了!軍師,此事就拜託你了!”大哥低頭凝思了片刻後,決然說道。

    “是,主公!庶必盡力而為!”

    “我前往合肥一事,還請大哥應允!”我雙手合抱成拳,懇切地說道。

    “……好吧!”大哥見我神色堅毅異常,緩緩地點頭應道:“合肥比之壽春,愈近南方,水土與河北中原相差甚大,三弟你傷勢初愈,必須更加注意身體。若是難以 適應,切不得勉強,到時必須聽為兄的話老老實實地回來!”

    頓了一頓,大哥話風一轉,笑著說道:“但在去合肥之前,有件事你一定得給我辦了!”

    “甚麼事?”我略感愕然地說道。

    “你的成家大事!”大哥笑駡道:“你也已過而立之年了,再不成家還要等到甚麼時候?以前是沒有尋到良緣,但如今有夏侯小姐這般好姑娘對你情深意重,切莫要 辜負了人家。去合肥之前,大哥做主,為你與夏侯姑娘把婚事辦了!”

    成家?!!!!對於那一世的“我”和這一世的“張飛”,都是相當陌生的。但是,若能夠與自己心愛的女子一起共度此生,想來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我笑了笑,說道:“成家就成家,全憑大哥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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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七章

建安六年四月十五日晚,壽春,征虜將軍府。

    已有八成醉意的我被兩名親兵扶著,搖搖晃晃地步到了內院院門前。

    “好了,你們退下吧,我能自己進去!”我掙脫了攙扶,強自站穩後,對兩名親兵說道。

    “是,將軍!”

    “呵~~!”見到兩名親兵的身影逐漸遠去,我輕出了一口氣,步履蹣跚地緩緩走到路邊假山旁,尋了塊大石坐下。

    腦子和身體都有點不太聽使喚了,酒喝得實在太多,多到已經不能用杯、只能用壇來計算了。平日裡對我恭敬有加的魏延、陳到、廖化等人在今晚都變得“沒大沒小”起來,竟然在婚宴上合起來灌我。而其中尤以魏延這小子鬧得最凶,只他一人就跟“逼”著我喝了不下於兩壇酒,早知道這樣,就不用特意將他從合肥叫回來 了!饒是“我”這稱得上酒缸裡泡出來的身體,在被灌了六、七壇酒下去之後,也大感吃不消。若不是大哥在最關鍵的時候替我擋了擋,恐怕此時我已不知道躺在哪裡了?

    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四周,從前廳到後院這一路,道路兩側的樹木山石上,懸掛著無數紅紅的燈籠,將整個將軍府照得喜氣洋洋。再瞅瞅自己身上的紅色錦袍,我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彷彿就在朦朦朧朧之中,我完成了人生中至為重要的一步——成家裡室!從今而後,我便必須要對心愛的女子承擔起身為丈夫的責任了…………

    就在我坐在石上發楞之際,一個清脆嬌嫩的女聲突然從我身旁響起。

    “將軍……您不妨事吧?怎麼坐在這裡呢!”

    我緩緩轉過頭,有些惺忪的醉眼辨認出了來人正是蓉兒的侍女錦兒,甩了甩頭試圖使自己清醒一些,說道:“沒甚麼,只是酒喝得多了些,在這裡歇會!你家小姐……呃……夫人歇了嗎?”一時之間,還是有些難以適應與蓉兒關係的根本性變化。

    “小姐還沒歇息,一直在等著您呢!將軍,需要小婢扶你回房嗎?”錦兒見我渾身酒氣衝天,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必了!”我勉力站起身形,定了定神後說道:“錦兒,你去打點水送到房裡,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好的,將軍!您自己走好!”錦兒應聲離開,但似乎有些不放心我現在的狀態,走了幾步後又回頭看了看我。

    “快去吧!”我朝她擺了擺手,隨即緩緩地走進內院。

    蓉兒的閨房(現在已經成了新房)內燈火通明,我輕輕地推開房門,步入房中。入眼處便是極大的紅色“喜”字絹幅,在燈光映照下愈發顯眼。房間裡一片大紅之色,七分喜氣中摻溢著三分曖昧。鋪墊著紅色錦被的床榻前,蓉兒粉黛略施,俏首微垂,身著一襲紅色羅衫,長袖飄飄,直若墜入凡塵的仙子,芙蓉玉面在紅妝的映 襯下越發顯得嬌豔。

    我緩緩走到床前,在玉人的身旁坐下,卻見到她身子微微有些發顫。

    “累了嗎?”我輕輕地扳過蓉兒的身子,探手細捧起她的玉首,和聲問道。儘管今天的婚禮儀式已經盡一切可能做了簡化,但就是那些剩餘的必不可少的步驟仍然能 把人累的夠戧。

    “……恩!”先是搖頭,隨即又輕輕點了點頭。

    “嫁給我,真是苦了你了!我們成親,連你爹娘都沒辦法請過來……”我帶著一絲歉意說道。以蓉兒的人品、姿色,完全配上比我更好的人。

    “能跟你在一起……甚麼苦都值得!”玉人的似水明眸勇敢地注視著我,和婉的聲線中帶著無比的堅決。隨即,主動地將溫玉柔香的嬌軀向我靠了過來,臻首緊緊地 貼在我的左肩處,全然不在意我身上有些刺鼻的酒氣。

    我探臂擁住了玉人,貪婪地嗅聞著嬌軀渾然天成散發出的幽香,一股女性獨有的氣息直衝腦際,身體不由自主地躁熱了起來。

    面對如此傾城絕色的佳人,饒是聖人也難保不動心。以往尚未成親之時,為了不唐突玉人,我總是強忍住自己的欲望。不過,今晚再也不需要了!

    蓉兒明顯地感受到了我身體的變化,儘管未經人事,但早些年卻也聽母親說過一些男女之事,知道我身體的變化意味著甚麼,立時面紅過耳,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嬌軀輕顫一陣之後,便似失卻了骨頭一般融化在我的懷中。

    喉結一陣劇烈地翻滾,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一雙大手在蓉兒嬌軀上下來回游走。

    很快地,大紅的羅衫滑落在地,貼身的精緻褻衣也已半敞開來。我伏首於晶瑩若玉、芳香似蘭的處子胸前,難以自禁。

    初時的緊張恐懼過後,蓉兒緩緩探出柔夷地環住我的頭部,不自主地發出婉轉嚶嚀的微弱嬌啼聲。

    得到玉人相當明顯的鼓勵之後,我一把將蓉兒抱了起來,輕輕地放躺在床榻的紅色錦被上。隨著一陣飛快的動作,玉人嬌軀上最後的束縛被解除。白皙嬌柔卻又不失 豐腴的嬌軀與鮮紅的錦被相互映襯,憑添數分魅惑之美。

    “我來了!”我迅速褪下身上衣衫,和聲說道。

    “……恩……請相公憐惜蓉兒!”玉人嬌羞無限地低聲說道。

    身體燒灼一般的欲火急需澆滅,眼前的玉人就是滅火的“水”!伏下身體,緊緊地貼住了吸引力無限的玉質嬌軀…………

    “將軍,水來了…………”侍女錦兒端著水盆來到了新房門口,正待呼喚,卻驚訝地發現房中的劇烈的異動。微微探頭一看後,立即面紅過耳,急忙將頭縮回。定了 定神後,放下水盆,輕巧地將房門拉上,隨後又端起水盆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

    “呃~~”我緩緩地睜開眼睛,感覺到頭部隱隱作痛,不自主地輕歎一聲。宿醉帶來的痛苦啊!

    “恩?!!!”忽然感覺到自己懷裡多了個光滑柔軟的身體,我急忙低頭看去。

    蓉兒的臻首正緊緊地依靠在我的胸前,無暇的玉顏上有著暴風雨過後的瑩瑩淚痕,但面上卻毫無疑問地流露出一絲幸福地笑意,而且更多出了幾分以前從未有過的成 熟豔光。

    她終於成為我的妻子了!我輕輕地將她眼角的些許淚痕拭去,隨即又忍不住在櫻唇上吻了一下。

    “啊……”大概是被我的動作驚著了,蓉兒悠然轉醒,感受我對她的憐愛,更進一步地將嬌軀縮進我的懷中。“相……相公!甚麼時候了?”

    由於床榻四周被紅色的帳幕籠罩,所以看不清外面的天色如何,但“來到”這個時代近一年以來養成的生物鐘告訴我,現在至少已經日上三竿了。輕輕撫弄著玉人婀 娜起伏的背部曲線,我笑著說道:“還早,再休息會,然後我們一起去給大哥、大嫂、二哥請安!”

    “相……公!蓉兒……經受不住了,晚上再……好嗎?”蓉兒以為我意欲再興征伐,花容略有些失色地驚聲說道。

    “別怕,我只是想抱著你。閉上眼睛,再睡會吧……”我笑著說道。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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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八章

建安六年四月二十日晨,壽春城南門外。

    “大哥,不用送了!合肥與壽春不過相距百餘裡,我若是想回來見你和二哥,以烏騅的腳程一個時辰就夠了!”我勒住烏騅,和聲向大哥說道。

    “恩!”大哥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三弟,此去合肥督軍一切自己小心,最要緊是要保重身體。攻略江東事宜全憑你自己做主,我和你二哥,軍師以及子仲會全力配合你,若事有不諧或是缺兵少糧,儘管讓人來壽春調撥。”

    頓了一頓,大哥又繼續說道:“家裡這邊你也儘管放心,你兩位大嫂會照顧好弟妹的!”

    “就偏勞大嫂了!”聽到大哥提起蓉兒,我心中微微一悸——合肥是攻略江東的前沿根基,但反過來也同樣容易遭到江東軍的攻擊,因而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蓉兒帶到 這麼危險的地方去。更何況此去合肥,我的責任異常重大,容不得有半點分心。所以儘管才是新婚燕佴的第五天,我也不得不“狠心”將她一個人留在了壽春。溫婉 懂事的她雖然表示體諒我的決定,但今早離府時,那對似水明眸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幽怨不舍幾乎便將我的意志動搖。

    “三弟,平兒就交給你了,好生磨練磨練他!”二哥將關平招至我們兄弟三人的跟前,深深地望著我說道。

    “二哥放心,我不會讓這小子舒坦的!呵呵……”我笑著說道。

    “平兒,好生隨你三叔學習治軍用兵之法,將來定會受用無窮的。此次去合肥,若是立不下戰功,就休要回來見為父!”二哥注視著關平,沉聲說道。

    “是,父親!孩兒定不會辜負大伯、父親、三叔厚望!”關平重重地點了點頭,面色堅毅地說道。自汝南來到壽春的這些日子,關平一直跟隨二哥苦練武藝,勤修治 軍練兵之法,而且吃住皆在軍營之中,原本身上猶存的一絲稚氣此刻已經全然不見,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經歷過風雨的好男兒!但饒是如此,二哥仍認為他缺乏歷 練,所以才特意安排他隨我參加攻略江東之役。

    “好!”二哥微微頷首,隨即從跨下赤兔的右側兵器懸掛鈎處,提起一把與青龍偃月刀極為相似、只是重量略輕些的長柄大刀遞給關平,和聲說道:“此刀乃是為父尋城中良匠,照為父之刀樣式精心打造而成,重五十二斤,亦銘之曰青龍刀。現在為父將此刀贈於你,望你善用之,勿負‘青龍刀’之名,勿負我關家勇武之名!”

    “多謝父親!……平兒謹領寶刀!”關平面露狂喜地雙手接過青龍戰刀,聲音微顫地說道。

    大哥策馬往後行了幾步,來到我身後的一騎旁邊,懇切地對馬上的大漢說道:“文達!此去合肥,還要牢你多多協助翼德!”

    “張將軍勇略兼備,世之名將!以通之才,何敢言助。主公但請放心,通願以一己之力,盡候將軍調遣派用!”馬上的大漢赫然正是李通。自當初壽春被攻破之日 起,李通及其家人便被我軟禁於一處宅邸之中。期間,因為愛惜他的才能,我曾三番兩次試圖說降他,但收效不大,僅是讓他打消以一死來“效忠”曹操的念頭,以 及不再敵視於我,但歸降之事,他卻無論如何也不願答應,勸降之事後來又因為我回援汝南而打斷。但我從汝南後,將李通的事告之于大哥,同樣愛惜人才的大哥協 同我和二哥,連續四次登門請求李通歸降。李通感于大哥的誠意,最終答應歸降。歸降後的李通被授威南將軍一職——與其在曹軍的軍職一樣,但是在我軍中,這一 職位已經是僅次於二哥、我、龔都之下了,比之魏延尚要高上一級。或許是因為不願意直接與曹操交敵,這次李通主動請求跟隨我前往合肥,助我進行攻略江東。

    “大哥!二哥!諸公!就此告辭了!”我抱拳對大哥、二哥以及一同來送行的徐庶等人說道,隨即招呼了一聲關平,“平兒,走了!”

    “是,三叔!”關平彎腰向大哥、二哥行了一禮,“大伯,父親,平兒去了!”說罷撥轉戰馬,緊跟著我朝合肥方向疾馳而去。

    …………………………………………….

    合肥,縣衙大堂!

    “參見將軍!”合肥令鄧芝躬身向我施了一禮,恭敬地說道。

    “伯苗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我笑著擺擺手說道,“我自進入合肥縣境,一路過來聽得不少百姓對伯苗交口稱讚,以伯苗為數十年來僅見的‘青天父母官’,足可 見伯苗施政極佳,績效卓著!飛這裡代兄長謝過伯苗了!”

    “為官一任,便當造福一方,這些鄧芝份內之事,何敢當將軍之贊!”鄧芝謙遜和緩地說道。

    說起來,鄧芝的性情跟徐庶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那種不太計較虛名利祿之人。

    “伯苗!文長與興霸他們呢?”我點點頭,面上現出贊許的神色,出聲問道。

    “稟將軍,魏將軍和甘校尉他們皆在巢湖操練軍馬。除卻輪流守衛城池的500軍卒之外,其餘士卒平日裡吃住、操練均在巢湖。”鄧芝迅速地回道。

    “鄧大人,以500士卒守衛城池,力量稍顯不足了些吧!”旁邊的關平有些疑惑地問道。

    “少將軍不必擔憂,防務城池之事已有妥善安排……”鄧芝從容回道。

    “定國(關平的字,歷史和演義中都沒有提到過關平的字,所以知宇根據關興、張苞二人的字杜撰了一個出來!關興字安國,張苞字興國!),若是此時由你率這 500軍士鎮守合肥,你以為該當如何才能力保城池不失?”我擺手阻止了鄧芝的解說,饒有興致地問起關平來。

    “恩~~”關平知道我在考教他,擰眉略一沉吟後,高聲說道:“三叔,若是此時城池由我鎮守,我會一面派遣斥候留意方圓十裡之內的動靜,一旦發現了敵軍動 向,便關閉城門據城死守,並向巢湖魏將軍求救;另一面仍要命城中軍士加強戒備,以防止敵軍繞過斥候偵查,突襲城池。”

    “少將軍所言便正如魏將軍所做一般。魏將軍早已安排斥候12時辰不間斷探尋合肥方圓20里以內的情形,一旦有所風吹草動即同時報於合肥及巢湖,屆時城中軍 卒謹守城池,魏將軍則會引兵襲敵軍之後。如此當可保城池不失。”鄧芝笑著肯定了關平的防守方略。

    “呵呵……定國,比之兩月前你果然大有進步!還記得那日在汝南,我率風騎營追上你們的時候,你還不知道派遣斥候去探詢留意周圍情況。若當時追上你們的果真 是曹軍,你們那幾百人縱然想逃也逃不了!”我大笑著誇獎關平道。

    “謝謝三叔……誇獎!”關平俊臉一紅,略顯羞赧地說道。

    “文達,定國!咱們一起到巢湖練兵之處去看看!”我立起身形,對李通和關平說道。

    “是,將軍(三叔)!”

    “伯苗,牢煩你尋一名軍士為我們引路!”

    “是,將軍!”

    …………………………………………………….

    巢湖,位於合肥東南,湖面自西向東略顯狹長,東西兩端偏北延伸,中段則凹向南方。湖面占地極廣,四周河岔縱橫,群山環立,風景煞是怡人。尤其是現在方今四 月,更是一片碧綠脆擁。魏延、甘寧他們操練軍馬之所在正位於巢湖最西北,距合肥僅不足20里,正是引淝水入湖之處。

    我與李通、關平一行幾人趕至巢湖我軍軍營之時,湖上正有兩隊水軍正進行攻殺實戰演練。

    “將軍,您終於來了!”魏延聽得軍卒奏報我來到軍營的消息,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一見到我,立即欣喜異常地高聲喊道。

    “文長,交給你的軍馬操練得不錯!幹的好!”在魏延來到之前,我仔細觀察了一番湖邊幾隊軍卒的操船情況——可說是相當的嫺熟,其中有一隊軍卒分明就是原本 不甚通曉水性的虎槍營。可見,在這不到兩個月時間以來,魏延和甘寧的工作的確是卓有成效。

    “嘿嘿……”魏延摸了摸腦袋,咧嘴笑道:“將軍,這都是老甘……呃……甘校尉的功勞,我倒是沒做甚麼!”儘管自己也已經成了偏將軍,但魏延仍是習慣性稱呼 我“將軍”。

    “對了……興霸人呢?”我略有些訝異地問道。

    “還在湖裡呢!這傢夥就成天泡在湖上,把他‘錦帆營’的那些小子個個練得像泥鰍一樣!將軍,你看,就在那邊,赤著上身的那個!”魏延嘿嘿笑著,用手指向湖 中兩隊各十餘隻相互攻殺的小船。

    我順著魏延所指的方向定睛看去,果然隱約地看到在其中一艘小船的船頭,甘寧完全赤露著上身,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四月份仍有些寒冷的天氣,手中持一把短柄樸刀 揮舞砍殺,不時有“敵對”的士卒被他“劈”下水去。毫不誇張地說,在水上的甘寧便如同一條無可匹敵的蛟龍,“三國水上第一悍將”之名絕非浪得虛名。如果說 在陸上交鋒,甘寧要稍遜我一籌的話,那麼到了水上,也算是通曉水性的“我”(張飛是北方人,水性應該是很差的。但是“我”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水鄉人,水性 還算不錯!),在甘寧的面前恐怕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

    “咦~~!”就在我驚歎于甘寧無以倫比的水上本領之時,突然“敵對”方衝出一條小船正面朝甘寧所在船隻迎了上去。就在兩船相距不到兩丈遠時,那條小船上一 名年輕軍士縱身一躍,竟然跳過了一丈餘寬的湖面,直接落到甘寧的船上。隨即這名年輕軍士便揮刀與甘寧戰在了一起,在不斷搖晃的小船上,兩人彷彿不受影響, 你來我去,刀光亂飛。約有10個回合,兩人竟好似勝負不分。但隨後,那年輕軍士慢慢落了下風,20餘合後,退無可退的他也被甘寧“劈”到了湖裡。但饒是如 此,他的表現仍讓我吃驚不已——能夠與水上霸王甘寧戰成這樣,此人的本領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文長,适才與興霸戰了20餘合的那名軍士,你可知他的姓名?”我指著甘寧那邊,朝魏延問道。

    “嘿嘿……將軍您說的那小子叫丁奉,廬江人,今年才17歲,是上個月才來投軍的。聽那小子自己說,他是聽說了老甘在這裡才來投軍的。老甘見識了那小子的本 事後,把他當成寶貝一般,立即就拉進了‘錦帆營’,還讓他當了什長,就差沒認那小子當兄弟了。哈哈哈……”魏延笑著說道。

    丁奉!!!!…………

    ………………………………………………

    許昌,丞相府議事廳

    前些日曹操率領大軍在長安擊敗馬騰西涼軍之後,並未深入追擊,只是令騎軍稍稍追了幾十里後,便引軍退還長安。此前曾數遭劫掠破壞之苦的長安,在太守鐘繇的悉心整治之下還不容易才恢復了些元氣,這次再被西涼軍攻克之後,又遭大肆洗劫,城中一片瓦礫殘圾。曹操在長安休整了三天后,仍命鐘繇為長安太守,又命大將 高覽引軍3萬助鐘繇鎮守長安,隨即親領其餘軍馬返回許昌。

    “今日元讓又來了急件求援。河北袁譚軍據守渤海——博陵——真定一線,元讓與仲德一攻渤海,兩攻真定具未果,折損不少軍馬。如今元讓的軍力保新奪冀州之地 雖有餘,但繼續進攻卻已不足。諸公,是否要調派援軍前往河北,亦或是我親率大軍征討?”曹操將桌案上的一封絹書傳遞于荀彧後,沉聲說道。

    荀彧很快地瀏覽完絹書後,又轉遞給下首的郭嘉,自己略一思索之後說道:“丞相,此時您恐不宜親率大軍繼續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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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九章

“丞相,此時您恐不宜親率大軍北征!”

    “文若先生,為何說丞相不宜北征?如今袁氏在河北勢力已衰,元讓兄又攻取了大半個冀州,如此大好機會,只要丞相再興大軍親征,必可一舉擊滅袁氏殘逆,掃平 河北。”左側武將列首席的曹仁不解地問道。在數月前率軍攻打汝南慘敗而回後,身負重傷的曹仁一直在府中調養身體,直至日前才痊癒複出。儘管因作戰不利而至 3萬精銳“青州兵”全軍覆沒,但曹操也並未過多責罰曹仁,只是將其“鎮南將軍”一職降為“行鎮南將軍”。(注:“行”就是代理的意思)

    “子孝將軍,以目前的形勢看來,擊滅袁氏,掃平河北之事,恐怕未必便是那麼容易的!”荀彧捋了幾把頷下清須,沉聲說道:“縱然有官渡、平丘兩次大敗,縱然 袁紹身死、冀州失其大半,袁軍竟然還能在一路潰敗的情況下,尋得機會立穩陣腳,足可見袁氏在河北經營十數年,根基之牢固有些超出我等原先之預料。如今元讓 將軍在接連受挫於渤海、真定之後,軍中銳氣已然漸失,而袁譚軍一旦穩住了陣腳,便可從幽、並兩州抽調軍馬前來支援。如此一來,我消而彼長,僵持之局已成。 縱然丞相親率大軍征伐,恐怕一年半載也難以盡平袁氏,若壽春劉備、荊州劉表、西涼馬騰再乘機引軍來襲,則我軍首尾不能相顧,其勢必危!”

    “恩!當日平丘擊敗袁紹之後,我對河北形勢的估計確是太過樂觀了!”曹操緩緩點了點頭,肯定了荀彧的分析。

    “除此之外,以如今許都現存的糧草輜重,實在已經不足以再支撐大軍再次征伐了。在這幾月之內,丞相先後出動大軍與袁紹、劉備、馬騰交戰,糧草消耗極大,其 間雖在攻略冀州時奪取了一些糧草,但與大軍的消耗相比也是杯水車薪。”荀彧略有些無奈地說道。為了維持曹軍幾個月來的兩線甚至三線作戰,荀彧殫精竭慮通過 各種途徑籌集糧草。可以說,能夠用到的辦法荀彧都已經用盡了,只差用上當年程昱的“絕計”——人脯!但饒是如此,目前所剩的糧草也已經無幾了。“丞相,接 下來的兩三月之內,恐怕是無法出動大軍征伐何處了!”

    “恩!”曹操也知道糧草之事荀彧已盡全力,默然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下面這幾月我們便甚麼事也做不了,只能放任袁譚不管了?”曹仁有些懊喪地說道。

    “這倒不是,需做之事多矣!”郭嘉笑著接口說道。

    “奉孝試言之!”曹操眉頭微微一挑,沉聲問道。

    “是,丞相!以嘉之見,方今急切需做之事有這樣幾件:其一,新得冀州之地,必須儘快委派官吏前去管治,以安定民心,聚攏住百姓。冀州富庶之地,人口稠密, 若能迅速恢復農耕生產,必可大大緩解我軍錢糧不足之困。其二,丞相和諸公應該注意到了——如今在我軍周圍,壽春劉備、荊州劉表、河北袁氏、西涼馬騰這四方隱隱已對我方形成包圍之勢,雖說這其中任何一方實力目前都不及我方,但若這四方聯起手來,則我軍勢必危矣!若要化解這一潛在危局,必須加緊與江東孫權之往來,使其為我軍牽制住劉備、劉表兩方。在這四方之中,便以二劉之危害為最,劉表雄踞荊襄九郡,兵廣糧足;劉備兵雖不多,地僅壽春一郡,但麾下能臣良將頗多。制住這兩方,則來日丞相方可安心征北。其三,便是加強情報探聽之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前番我軍征伐劉備未盡全功,很大程度便是壞在敵情不明, 尤其是那名突然投靠劉備、並一手策劃壽春戰事的神秘之人………………”郭嘉有條不紊逐一分析道,眼中間或閃過一絲絲睿智的光芒。

    “恩…恩…恩!”曹操雙目微閉,不時地點頭表示贊同郭嘉所言。待得郭嘉言畢,曹操略一思索後,猛地睜開雙眼,高聲說道:“奉孝之言極合我意,便照此議行 事!文若,你儘快安排能吏前往冀州接管已歸我軍治下的諸郡縣!”

    “領命!”荀彧點頭應道。

    “公達,由你負責派遣使者前往江東聯繫孫權,盡所能讓其牽制住劉備、劉表!此次前去江東,切記要繞過壽春,不可讓使者為劉備軍所得!”從夏侯淵那裡,曹操 已經得知派往江東聯姻的隊伍在壽春就已被截下,根本就沒到得了江東,也就是說——與孫權聯姻之事已經失敗!

    “謹遵丞相命!”荀攸起身拱手應道。

    “文和,近幾日各方情報的打探可有甚麼收穫?”曹操轉頭向賈詡詢問道。

    “啟稟丞相,荊州、河北、西涼方面均新探得一些情報——派往荊州的細作經多方打探,證實劉表前些日已與劉備結為盟約;河北方面,袁譚聽從其軍師審配之議, 拜烏丸中郎將田豫為平北將軍,令其督真定、中山兩郡軍馬,扼守西冀州入幽州門戶;西涼方面,據報馬騰之子馬超前些日又與韓遂發生衝突,兩方各有數十人傷 亡。”賈詡迅速起身回道。

    “恩,做的好!”曹操微微頷首,旋即繼續問道:“……壽春劉備方面可探到甚麼情報?”

    “稟丞相,近些日來壽春方面的情報收集打探進行得頗為困難,收穫極少!”賈詡謹慎地回道。

    “這卻是為何?”曹操有些訝異地問道。

    “那劉備自上月以來,在壽春恢復施行‘亭裡之法’,並以此來防範外來細作。壽春當地百姓一有發現陌生、形跡可疑之人,便向劉備軍告密緝拿,前後半月之間已 有60餘名細作陷在壽春。現今已無法派遣細作深入壽春探查,故而收穫甚微!”

    聽得賈詡的解釋,曹操眉頭微蹙。但他也知在如此情形之下,未能探得情報卻也怪不得賈詡。

    “文和先生,可曾探出那為劉備軍籌謀壽春戰事之人是誰?”郭嘉微一沉吟,出聲說道。

    “未能探出……但劉備似乎新拜了一名軍師!”

    “哦~!可知此人姓名?”郭嘉知道賈詡的意思,和聲問道。

    “只知此人姓徐,其他皆未有所知!”

    郭嘉劍眉微展,轉身對曹操說道:“丞相,不出意外,劉備這位新拜的徐姓軍師就是那名神秘之人!”

    “恩!”曹操點點頭,沉聲說道:“當是如此!此人胸中謀略頗為不俗,堪稱大才。往日裡劉備之所以數次丟城失地、東奔西逃,皆因缺乏此類可為他長遠籌劃的人 才。但如今有了此人襄助,劉備必是如虎添翼啊!文和,你要盡一切可能探明此人底細,若有可能,設法將其從劉備身邊除去!”

    “是,賈詡領命!”

    “丞相,那元讓兄的求援該當如何處理?”曹仁急切地問道。

    曹操略一思索後說道:“子孝,你可派遣5千援軍於元讓,但卻非讓他用於進攻,而是鎮守住冀州新得之地。征伐河北之事,只有待得新糧收穫之後再做打算 了!”

    “是,丞相!”

    ………………………………………………….

    建安六年五月初二,柴桑郡守府,書房之中。

    “叔父,近日來流傳于江東諸郡的一些風言你可曾聽聞?”一名20歲上下、面白少須、有著一對奇特碧眼的華服青年憂心憧憧地對坐於他下首的一名中年男子說 道。這名碧眼青年正是坐領江東六郡的討虜將軍、柴桑太守孫權孫仲謀。

    “仲謀所說的可是有關周公謹意欲有不臣之心的謠言!”中年男子乃是孫權的叔父,孫靜孫幼台。

    “正是!叔父,你以為此事真假如何?”孫權點頭說道。

    “嘖~~!”孫靜擰眉略一思索後,沉聲說道:“周公謹應該不會起貳臣之心!他與伯符乃是結義之兄弟,有生死之誼,況且伯符臨終之前更是囑付之語,他應該不 會忘了吧!”孫靜雖然這樣說,但語氣卻不是那麼肯定。

    “叔父,我卻不是這樣想的!”房中另一名十七、八歲、身形頗為壯碩的的青年插口說道,正是孫權之弟孫翊孫叔弼。

    “以前大哥在世之時,江東六郡之兵盡掌於我孫家之手,周瑜自然起不得甚麼貳心。但如今,江東大半軍馬皆歸於周瑜麾下,真正掌握在我孫家手的的兵馬反而只有 少數。主弱臣強,難保他不會生出異心來!”孫翊似乎對周瑜頗為不滿。

    “叔弼所言有理,江東大軍如何能讓非我孫氏一族之人掌握。若是讓程老將軍、黃老將軍這些追隨伯父、兄長征戰多年的老臣掌管軍馬還可讓人放心一些,但周瑜此 人卻是無法令人放心的。”孫靜之子孫瑜出聲說道。

    “你休得胡言!”孫靜厲聲向孫瑜呵斥道,隨即轉身對孫權說道:“仲謀,周公謹應該是值得信任的。外間的那些傳言當是無稽之談!”

    “但是無風不起浪,若是周瑜果無此心,為何有此傳言?為何這傳言偏偏是指向周瑜,而非是張公(張昭)、程老將軍、黃老將軍他們?我以為是寧可信其有,不可 信其無!”孫翊搖了搖頭,不服氣地反駁道。

    “這……”孫靜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下子竟然被問住了。

    孫權眉頭緊鎖,心中忐忑不安,著實有些慌張——若周瑜果真背反,憑藉他掌握的兵力和在軍中的威望,的確很有可能成事。

    就在孫權躊躇不決之時,書房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啟稟主公,鄱陽周都督有急件到!”

    周瑜的急件??!!!房中的孫氏族人盡皆疑惑不已,孫靜急忙起身開門,從門外負責傳信的軍卒處接過一封絹書,隨即將絹書交遞給了孫權。

    孫權迅速地拆開封袋,取出絹書瀏覽起來,不多時,面現一絲異色。

    “仲謀,究竟是何事?”孫靜沉聲問道。

    “周瑜請辭都督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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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章

柴桑郡守府,議事廳

    “公謹請辭都督一事,不知諸公有何計較?”孫權沉聲向廳中的一眾文武問道。在收到周瑜的請辭文函之後,孫族中的年輕一輩,以孫翊和孫瑜二人為首盡皆興奮異常,極力主張乘此機會收回周瑜手中的兵權,相形之下孫靜則持反對態度,認為貿然更換都督有失妥當,不利江東安定。孫權左右為難之下,也未敢輕率做出決定, 遂召集了在柴桑的一眾重臣老將前來商議此事。

    議事廳中參與議事之人都知道近來在江東六郡廣為散佈著對周瑜不利的傳言,卻沒有想到周瑜為了避嫌竟會主動請辭。相互顧望了一陣後,建昌校尉太史慈出列說道:“主公,以慈之見,周都督請辭之議不可納!都督雄才濟世,對主公忠心耿耿,實為我江東之支柱!”

    “忠心??……外間的那些傳言又是怎麼回事……”孫瑜低聲嘟囔了一句,但隨即被孫靜怒瞪了一眼,不大服氣地閉上了嘴。

    “張公,此事你有高見?”孫權頗為恭敬地向列于文臣列首席的撫軍中郎將、長史張昭問道。

    年近五旬、相貌矜嚴的張昭略一思索後,沉聲說道:“周公謹雖有些輕浮風流,但若說他會背棄主公,另起貳心,卻是不大可能。外間的那些風言風語不足采信!” 張昭為人個性嚴謹、忠謇方直,與平素裡儒雅風流的周瑜性情截然相反,所以兩人關係並不融洽,甚至可說有些不和。但與周瑜不和歸不和,事情的輕重緩急,張昭卻分得非常清楚,在這個可能關係到江東前途命運的大是大非問題上,張昭並未乘機落井下石,反而為周瑜辯解起來。

    “恩!”見到張昭也表示不相信周瑜會有背反之心,孫權微微松了口氣,心中稍寬。旋即,孫權留意到文臣一列末尾處有一人面露微笑,似是胸有成竹一般,急忙出聲問道:“子敬,你又是如何看待公謹請辭之事?”

    被孫權問話之人,30歲左右、相貌魁奇、氣質樸實無華,但眼中卻不時閃現出智慧的光芒,正是軍議校尉(名為校尉,實際是類似於參謀性質的文職。)魯肅魯子敬。魯肅聽得孫權相詢,舉步出列上前幾步,朗聲說道:“主公!周督請辭,無非是因為民間之風言。而這些風言,以肅之見,必是由他方細作所散佈,以此來離間 主公與周督之信任情誼,攪擾我江東安寧!”

    “哦~~?”武將列中位於次席的程普輕捋頷下已現花白之色的長髯,有些疑惑地問道:“何以見得這些風言是由他方細作所散?”

    程普乃是追隨江東孫氏三代的股肱老將,位高望重!見程普發問,魯肅絲毫不敢怠慢,但神色卻依然從容自若,出聲答道:“前幾日初聞這些風言,肅便感覺有些莫 名,故特意命人去各地,仔細查詢了一番這些風言究竟是先從何處散佈開來?”

    “可曾查出由何處散佈?”孫權急聲問道。

    “啟稟主公,是蕪湖與秣陵!”魯肅點頭答道。

    “但這又能說明甚麼?”程普不解地問道。

    “若是周督果真有不臣之心,這些消息當然是應該先從周督屯兵的鄱陽傳出,而不先出現在數百裡外的蕪湖與秣陵,足可見此必是敵方細作刻意所散播之謠言!”魯肅冷靜分析道,言語自信讓不由得不感到信服。

    “當真是先從蕪湖與秣陵散播開的嗎?……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掩飾……”孫翊猶自有些不甘心,認為魯肅與周瑜關係莫逆,在故意為周瑜掩飾。

    “叔弼,休要胡亂猜測!子敬先生乃是摯誠君子,又豈會做此下作之事!”孫權將臉一冷,沉聲喝止住孫翊。

    頓了一頓,孫權繼續向魯肅問道:“子敬,你以為這些謠言可能是由何方所散佈?”

    “無外乎就是兩方!”魯肅並沒有受到孫翊刻意刁難的影響,不緊不慢地說道:“壽春劉備!荊州劉表!”

    “劉表!劉備!”一聽到這兩個名字,孫權就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齒。劉表與孫權可說是不共戴天的世仇,當年孫權之父孫堅就是在攻打荊州時被劉表軍擊殺,近年來 江東軍與荊州曾大戰小戰數十次,但均奈何不得對方,荊襄九郡的人力物力尤在江東之上,而且荊州軍中向來不缺人才,尤其是蒯良、蒯越兩兄弟。若劉表是舊恨, 那劉備便是孫權的新仇,前幾月劉備軍不但阻攔了孫權與曹操的聯姻企圖,更是擊殺了江東重臣張紘張子綱!

    “我與這兩個老賊(相對於剛剛20歲的孫權而言,41歲的劉備和60歲的劉表都算是老賊了,呵呵!)舊怨未了,今次他們竟還敢侵擾於我!不誅殺此二賊,我 誓不罷休!”孫權臉色發青,恨恨地咒駡道。

    “主公且請息怒!”張昭沉聲向孫權勸薦道,隨即又問魯肅:“子敬,那到底是劉表還是劉備,總不至於說是這兩家同時為之吧?”

    “雖說這兩方都有可能,但以肅之見,壽春劉備的可能更大些!劉表向詡‘真名士’,似乎有些不屑於使用這等反間之計!”

    “哼~~!”孫權悶哼一聲後,逐漸將自己的怒氣平息了下來,略一思索後,決然說道:“有關公謹的不利傳言之事就到此為止,日後任何人休得再胡亂提起。張 公,議事之後,你速傳令於各郡縣,嚴禁百姓再散播此事!”

    “是,張昭領命!”

    “至於都督一職,仍由公謹擔任!子敬先生,你親自去鄱陽走一趟,勸公謹勿生他念!”孫權又轉身對魯肅說道。

    “魯肅領命!”

    “好!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諸公都散了吧!”

    不多時,廳中眾人幾近散盡,只餘孫權、孫翊兩兄弟。

    “二哥,你當真如此放心周瑜?這件事就這樣揭過?”孫翊有些憤憤地說道。

    “否則還能如何?江東目前還離不開他!而且,也有可能事實正如子敬所說……呵……誰知道呢?”孫權緩緩地走到議事廳門口,仰望著陰暗的天空,年輕的臉龐上 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神色。

    “三弟,你跟四弟一定要勤學武藝兵法,將來好為二哥掌管好江東軍馬!”孫權突然轉頭對孫翊說道。

    “二哥,你放心吧!我跟老四不會讓你失望的!”孫翊肯定地點點頭說道。

    ………………………………………………

    建安六年五月初三,夜亥時,鄱陽湖水軍大營。

    入夜之後,顯得寂幽非常的鄱陽湖邊,周瑜身著一襲紫色錦袍,雙手後負,直直地佇立在那裡仰望星空。一陣夜風吹來,錦衣飄飄,配上那張如同天工雕刻而成一般 的俊顏,周瑜便彷彿那意欲乘風歸去的仙人。

    “伯符兄,為何老天如此妒忌英才,似你這般英雄人物,竟然早亡至斯!若是能再給你十年時間,你我攜手,一定可以掃平中原,成就你不世之業!惜哉……痛 哉……”周瑜凝望著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顆星,星光閃耀,一時間竟彷彿幻化成了那張熟悉的英武臉龐。

    “都督,夜如此深了,你還未休息?”從周瑜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是子敬啊!你不是也尚未休息嗎?”周瑜轉過頭,淡笑著對來人說道。

    “呵呵……是啊,有些無法入眠,出來轉轉,恰好聽軍卒說都督在這裡,所以就過來了!”魯肅笑笑說道。

    “哎……子敬,連你也跟我如此疏離了!以前你何曾叫過我甚麼‘都督’啊!”周瑜輕輕搖了搖頭,悵然說道。

    “公謹,你誤會了!”魯肅笑著改口說道:“在軍營中,當然得跟軍卒一樣稱呼你。沒想到,倒是讓你理會錯了!”頓了一頓,魯肅又接著說道:“公謹,外間謠言 之事你不必再做擔心。主公已明令各郡縣禁傳這些謠言,稍過些時候自然會平息下去的。何況主公對你還是相當信任的,並未有所猜忌!”

    聽罷魯肅的話,周瑜未現絲毫喜色,只是默然搖了搖頭。

    “公謹,難道你還有甚麼難言之隱?若不嫌魯肅無能,就說出來讓我為你參謀參謀!”魯肅訝異地說道。

    周瑜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子敬!仲謀的性情與伯符兄大不相同!伯符兄為人爽直,向來是有一說一,好話壞話都是當面對你明言,不會藏在肚中。而仲謀則比 較內斂,話往往都是說一半而留一半,口中所說或許未必便儘是他心中所想!此次謠言之事的隱憂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周瑜將孫策當做自己的親兄長,連帶 著將孫權也當成親生兄弟一般。在關係極熟的魯肅面前,周瑜也就直接稱呼孫權的字了。

    “你是擔心主公仍會在心中暗暗堤防於你?”魯肅擰眉說道。

    “恩!”周瑜有些黯然地默默點頭。

    “既然如此,公謹,你便要想些辦法儘量消除主公的疑慮!”魯肅思索片刻說道。

    “哦~?!!”周瑜精神一振,急忙向魯肅問道:“子敬,莫非你有何良策?”

    “恩!”魯肅微微點頭,和聲說道:“主上猜疑臣子的原因,無外乎就是功高蓋主、臣強主弱這一些罷了。公謹便可從這方面下工夫!”

    “這點並不是沒有想到,我向仲謀請辭都督一職正是這樣考慮的。但是……”

    “呵呵……”魯肅笑著搖搖頭,說道:“公謹,論及軍略戰術,世上恐怕沒有幾人能夠及得上你。但這官場謀略你就想的過於簡單了些了!你是我江東軍的都督,統領著江東六郡大半軍馬,這些年來為伯符公平定江東立下汗馬功勞,而且你還是伯符公臨終前的托孤重臣。有這麼些因素在內,主公豈能因為些許謠言便貿然撤去你的都督一職。要想令主公安心,你尚需另尋他法!”

    “請子敬指教!”周瑜異常懇切地說道。

    “需得雙管齊下。其一,你不必直接請辭都督一職,但可請求主公設立一名副都督,將手中部分兵權分於這名副都督。至於這名副都督人選,便讓主公自行挑選信任之人擔任。其二,公謹你可請主公為你多置辦良田屋舍,多賞賜錢財布帛,將家眷盡留于柴桑城中,以此來顯示你並無亂世稱雄、自起爐灶之心!”魯肅冷靜地建議道。

    周瑜沉思片刻後,深邃如星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原本有些消沉的面容變的神彩飛揚起來,大笑著對魯肅說道:“子敬妙策,就照你所說去做!哈哈哈……”

    “呵呵……”魯肅微微一笑,隨即問道:“此事已了,公謹盡可寬心了!……不過,今次之事,公謹以為是何方所為?”

    “荊州劉表,亦或是壽春劉備!”周瑜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與我所想一般!那公謹以為誰更可疑一些?”

    “……”周瑜略一思索後,出聲說道:“劉備!”

    “哦~~!”魯肅笑著問道:“這卻是為何?”

    “前些日子有探哨回報,說劉備軍廣招四方湖賊江賊入軍,意欲組建水軍!他壽春介於許昌曹操與我江東兩強之間,必須集中力量突破一方才可有一線生機。若是要 北進根本無需水軍,如今既然要建水軍,定然是準備南下江東。行此反間之計正可亂我江東,他好乘機而下!”周瑜迅速地分析道。

    “恩!劉備乃世之梟雄,麾下能征貫戰之將極多,尤以張飛、關羽為最,此二人皆是萬人之敵。若是劉備欲圖江東,實是我軍心腹之患!”魯肅略有些憂心地說道。

    “這個子敬倒是不必過於擔憂,劉備兄弟都是北人,習步戰、馬戰,卻不擅水戰,縱然臨時組建水軍,短時之內也難成氣候。若他貿然渡江南進,只是徒取敗亡!” 說到戰爭,周瑜便是信心十足。

    “恩!公謹,天色不早了,且回帳休息吧!”

    ………………………………………………….

    次日,魯肅返回柴桑,帶回周瑜請求設立副都督的親筆書信。孫權覽信之後大喜,從周瑜之議,設江東軍馬副都督一職,由三代老臣程普程德謀擔任此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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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一章

建安六年六月,早進入盛夏時分,江淮以南地區早稻已然初熟(三國時期,長江中下游地區已經可以實現水稻兩熟,在吳郡一帶有些地方甚至可以實現一年三熟)。 壽春郡下臨南的合肥、塗唐、塗中幾縣的百姓在地方官吏的統一安排下,開始分批收割一部分水稻,以緩解軍糧短缺的困境。在去年一連數州遭受了大面積旱災之後,今年的天公卻出奇的作美,出現了難得的風調雨順的年景,孫乾、陳震他們幾位苦心操辦的興農措施也顯現出了較好的成效,糧食的收成明顯要好於往年。眼見豐收在望,百姓們也盡皆興高采烈不已。亂世荒年,或許正是那些英雄豪傑期盼已久的施展抱負的“好機會”。但對於百姓而言——“亂世”則意味著流離失所、忍饑受凍,一不留神失卻性命都是很常見之事。因而,能有個安居樂業之所,遇上能善待他們的“青天父母”,遭逢個好年景,一日三餐能吃飽,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經過3個多月的操練,甘寧的水軍“錦帆營”已經基本成軍,按照他的說法——只要不是跟江東水軍和荊州水軍的大型樓船、鬥艦正面遭遇交鋒,“錦帆營”縱橫大江湖河絕對不成問題!甘寧並不是一個剛愎自大之人,他敢如此“誇下海口”,必然是有極大的自信。或許在他這位“水上霸王”眼中,時世最強的兩支水軍——江 東水軍、荊州水軍,也根本算不得甚麼吧!除卻“錦帆營”,同樣駐守合肥的“虎槍”、“熊槍”、“狼牙”等幾營軍卒等經過辛苦的操練,也有了較大的轉變進 步,至少——已不像以前那般“畏船如虎”了,能夠掌握基本的操船要領。而讓人比較擔心的南北水土不服問題,在過了3個多月後,也漸漸被克服。

    ………………………………………………

    巢湖軍營,中軍主帳

    “將軍,聽說糜從事已經新造出好幾艘戰船,甚麼時候能夠配給咱們‘錦帆營’啊?”甘寧顯得有些心焦地搓了搓手,嘿嘿地笑著說道。

    “快了!大概明天此時就能到巢湖了!”我瀏覽著新從壽春傳遞過來的情報,隨口答道:“第一批送過來的,只有3艘蒙衝(古代的一種具有良好防護的進攻性中型快船,形狹而長,航速快,專用以突擊敵方船隻。通常以生牛皮蒙背,並開弩窗矛穴,以槳為動力),另外還有幾艘蒙衝仍在建造之中,不過至少得再過半月才能送過來!”

    “三叔,怎麼淨造蒙衝,不造幾艘樓船鬥艦(注:鬥艦,古代大型戰船;樓船,古代巨型戰船,據《史記》記載,漢代的樓船分三層,高10餘丈,可搭乘數百軍卒!),江東和荊州水軍不都是有這些的嗎?”關平有些不解地問道。

    “呵呵……並非不想造,而是造不出來!”我放下手中的絹書,笑著答道:“建造鬥艦、樓船難度太大,子仲招募的船工都沒這個手藝,而且造這些個大船費時太多,暫時也派不上用場!定國,這個你可以向興霸請教請教!”

    “將軍說的不錯!”甘寧見關平將目光轉向他,笑著說道:“樓船鬥艦操使起來,需要人手太多,實在麻煩,而且必須花更多時間來操練。當年我還在江上做……做 ‘買賣’的時候,曾經在劉繇軍中奪過一艘鬥艦,但後來嫌麻煩又給扔了!嘿嘿……還是蒙衝最實用,打起仗來進退自如!”

    “哦~!原來如此!”關平恍然點了點頭,隨即拱手向甘寧說道:“多謝甘大哥指點!”

    “呵呵……定國,就這點小事跟老甘客氣甚麼?”魏延咧嘴一笑說道。這些天來,關平始終跟隨在我身旁,親身參與軍卒的操練,早跟魏延、甘寧他們幾個混的爛熟。關平為人謙遜,並不因為是我的侄兒而在軍中擺甚麼架子,魏延、甘寧等人又都性情豪爽,不拘小節。一、兩月下來後,他們之間竟然變成以兄弟相稱,這麼一來,無形之中連魏延和甘寧也成了我的晚輩!

    “文達,營中還有糧草,可支大軍多少日之用?”我轉頭對靜靜站立在一旁的李通問道。由於李通曾擔任過一郡之守,對糧草軍械調度之事還算在行,所以在暫時還找不到更好的人來代替之前,暫時只能先由他兼管糧草之事。

    “將軍放心,營中糧草可支大軍兩月之用有餘,昨日鄧縣令剛剛調撥了一批新糧過來!”李通面色沉穩地和聲說道。

    “將軍,咱們兵練得差不離了,糧草軍械甚麼的也不缺,該跟江東軍的那幫孫子幹一仗了吧!”魏延面現期盼之色,急急地向我說道。一連悶在巢湖練了幾個月的兵,把魏延這小子憋的不輕。

    “呵呵……現在還不行,時機尚未成熟!”我望了一眼桌案上絹書,笑著搖了搖頭。想來也感覺比較可惜,前段時間徐庶的反間計雖然在江東六郡造成了很大的聲勢,但卻沒有能起到甚麼實質作用:江東軍中最危險的對手——周瑜,並沒有因謠言而被孫權革卻兵權。看來這孫權年紀雖然不大,處事卻是相當成熟老練的,難怪日後可以成為與大哥、曹操抗衡的一代雄主!

    生子當如孫仲謀!並非浪得虛名!

    “報!壽春急件!”就在我感慨之時,帳外忽然有人大聲稟報道。

    壽春急件??!!!!難道壽春出了甚麼大事?在我的指示之下,關平出帳從稟報的軍卒手中取過急件,呈遞給我。

    我拆開封袋,取出墨蹟尚新的絹書,迅速地瀏覽起來。

    “將軍,壽春發生甚麼緊要事情了嗎?”魏延見我的臉色漸漸沉肅了起來,急切地詢問道。

    聽得魏延的詢問,我並沒有立即回答,反而閉目低頭沉思起來。

    帳中的一眾將校見我如此神情表現,知道定然是發生了甚麼極為重要的事情,但卻不敢打擾我的思索,只得凝神定氣地靜靜注視著我,一時間帳中靜若無籟!

    “啪!”我猛地將桌案一拍,一絲笑意隱隱地展現嘴角處。

    “三叔……到底怎麼了?”帳中眾將校盡皆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驚疑地盯著我。在魏延的眼神示意下,關平輕聲問道。

    “時機已經成熟!”我抬起頭,眼中射出攝人的光芒,高聲說道。

    時機已經成熟??!!!!!帳中眾人一時間還沒會過神來,不明了我話中的意思。片刻後,首先是李通會了過來,面現欣喜之色地說道:“將軍,你是說……南下江東的時機成熟了??!!!”

    “南下江東?!!!!!真的嗎,將軍?”魏延又驚又喜地急聲問道。

    “不錯!是時候了,哈哈哈……”我縱聲長笑說道。

    “哈哈哈……太好了!”魏延聽道我肯定的回答,立即激動的跟身旁的甘寧擊拳相慶。其餘眾人也同樣顯得興奮不已。

    “將軍,為甚麼突然之間時機就成熟了?壽春傳來的急件中說了甚麼?”小半晌後,向來沉穩的李通最先從興奮之中恢復過來,有些訝異地出聲問道。

    “呵呵呵……三言兩語之間也說不清,你們自己看吧!”我說著將絹書遞給李通。

    李通展開絹書,只看了幾行便有些震驚地低呼道:“吳郡太守盛憲連同吳中、會稽兩地望族舉兵背反孫權!……”(注:盛憲在歷史上確有其人,而且與孫氏一族淵源頗深————相傳孫策遇害事件中,盛憲此人曾有份參與其中,後來盛憲被孫權所殺,而盛憲的故吏媯覽、戴員緊接著又誅殺權弟孫翊。《三國志吳宗室傳》中記載,“孫權殺吳郡太守盛憲”)

    “甚麼?!!!!”一旁的魏延聽罷驚訝地湊過身子,與李通起絹書來。

    李通見魏延靠過來,眉頭微微一蹙,臉上現出一絲不豫之色。儘管李通已然投靠我軍,但對當初曾“欺騙”過他的魏延卻一直心懷憤憤,從來也不搭理他。但魏延卻好似從不將李通對他的不滿看在眼中一般,對李通倒是“親切”的很!

    “哈……連劉表也出兵攻打孫權了,這下孫權小子要‘難受’到死了!將軍,要是咱們再摻上一腳,就有好戲看了,哈哈哈……”魏延迅速看完絹書後,大笑著說道。

    “將軍,吳郡太守盛憲起兵背反孫權一事,是徐軍師所施展計策嗎?”李通閱完後,又將絹書傳給甘寧,向我問道。

    “應該不是!”我略一思索後,凝聲說道:“首先,這封絹書上並沒有言及此事與我軍有關,若果真是由元直所策劃,信中應該會有所提及。其次,文達你可曾注意 到,盛憲背反之日,與劉表出兵之時,相隔僅不到兩天。從吳郡到荊州,縱然路途上沒有任何阻攔,兩天時間也必然到達不了。這兩方時間配合得如此巧妙,事先必然是有所聯繫。若說有人煽動盛憲背反,劉表軍的可能性要遠大於我軍!”

    “恩!”李通點點頭,沉聲說道:“將軍說的有道理!若是如此,只看劉表此次攻襲江東,既煽動盛憲謀反,又來函邀我軍共同出兵,恐怕劉表是有意一舉平定江東 了!”

    “恐怕是這樣!”我點點頭,心裡卻產生了一絲疑惑。入荊州後的劉表,似乎不是那種進取心很重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雄踞荊襄九郡、實力遠強於孫氏的情況下,一直坐視著孫策由弱到強、逐漸壯大。但為甚麼,今時今日,劉表竟會一反常態,以如此積極的態度意欲一舉擊破江東呢?這內中到底有甚麼原因呢?

    實在是有些想不通原由!

    “將軍,這次劉表真的是狠下心了,從長沙和江夏同時出兵,竟然動用了30萬大軍!30萬?!!!!荊州軍有這麼多人嗎?”甘寧略有些疑惑地說道。

    “呵呵……甘校尉,這30萬是個虛數字,真正的軍馬最多15萬!以前曹操也愛玩這一套把戲,嚇唬人的!”林豹淡笑著說道。

    “但就算只有15萬,也夠江東軍受得了!據我所知,江東軍總兵馬不會超過7萬人。”甘寧思索片刻後,沉聲說道。

    “會不會讓江東軍難受,就看荊州軍的統軍大將是誰了!”我笑笑說道,“如果是讓蒯越這樣知兵善略的人領軍,江東軍才真正痛苦;但若是黃祖這樣的人……”

    “黃祖??!!!!娘的,讓這老小子領軍,不把荊州軍敗光就算是好事了!”甘寧一聽到黃祖的名字,立即恨恨地罵道。當初甘寧前往荊州投軍,正是被黃祖一陣冷嘲熱諷之後,給趕了出來,後來因機緣巧合遇到魏延,從而加入我軍。儘管甘寧也曾開玩笑地說過——若不是黃祖“狗眼看人低”,根本不可能有他今日的的好運。但此時一提到黃祖,甘寧仍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將軍,其實荊州軍中能征慣戰的大將還是不少的!我當初去汝南投靠主公和將軍之前,就曾遇過一個年歲跟我差不多的荊州軍將領,那小子手底下的工夫相當不錯。”魏延似乎回憶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低聲說道。

    “哦~!”能讓魏延這小子稱讚的對手想必的確不俗,我頗有些好奇地問道:“文長,知道那人的姓名嗎?”

    “跟他幹了一架後,相互通報了一下姓名。那小子叫文聘,當時已經是荊州軍的都尉了!”

    文聘!!那就難怪了!原先的歷史軌跡裡,荊州軍中能夠被稱為上等將才的只有兩個人,而且這兩人還是出自一個地方——南陽黃忠和南陽文聘!

    “將軍,既然孫權現在首尾難顧,就得乘他病要他命,咱們也出兵吧!”甘寧興奮地說道。

    “當然,如此良機,怎能錯過!而且大哥和元直如此迅速地將這個情報傳遞過來,意思也已經很明顯了!”

    “地圖!”我命親兵將地圖懸掛了起來,走到近前,找到合肥、巢湖所在。

    “我們此次用兵的目標很簡單——奪取廬江,先把孫權在江北的勢力全部掃除!安定江北之後,再尋找機會渡江南下。文達,你即刻調動輜重隊,籌備糧草,以備行 軍作戰之用!”

    “得令!”李通慨然應道。

    “文長、興霸、子沖、子風、文安、元儉,你等速回營整肅軍馬,準備回師合肥,籌劃攻略廬江之事!”

    “得令!”

    最後,我轉頭對關平說道:“定國,你與我回壽春一趟,命子龍抽調1千風騎兵來合肥,以備我取廬江之用!此事需的越快越好,你即刻動身!”

    “是,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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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二章

建安六年六月十四日,從一早起天空便是灰濛濛的,雖然不見那灼熱的驕陽,但空氣中卻隱藏著一種異樣的悶熱。柴桑城中,百姓的心情也一如天空般陰沉,戰爭的陰雲揮之不去地影響著每一個人。吳郡反了!荊州的劉表竟然也出動“30萬”大軍殺向江東!新一代江東之主——年輕的孫權究竟能不能一如乃父乃兄那般勇武善 戰?能不能安內禦外?能不能守衛住江東?

    這些疑問誰也無法解答!城中的百姓們所能做的也只有——祈禱!祈禱戰火不要燒到柴桑來,否則又難免要生靈塗炭、流離失所!

    柴桑郡守府中,不時有大大小小的官吏、將校進進出出,府中的氣氛也顯得相當壓抑。議事廳中,孫權正與張昭、孫靜、孫翊、魯肅等一眾留守柴桑的將、官商議愈發顯得危急的戰事。

    “子敬,劉表老賊的兩路軍馬又進到哪里了?”孫權掩飾住心中的憂煩不安,強自鎮靜地沉聲問道。

    “稟主公!兩路敵軍中,荊南路的蒯越軍進攻速度稍快一些。據适才新接到的戰報,蒯越軍於昨日強攻通城得手,通城守將宋謙被荊州軍一名老將擊成重傷,目前殘 軍已退守崇陽,程都督(程普)已命韓當、陳武二將提軍前往崇陽協助防守!”魯肅目光炯炯,眼中充溢著無比的堅定,顯得非常從容自若地說道。

    “希望韓義公能阻擋荊南劉表軍一陣子!子敬,江夏方面又有甚麼新戰況嗎?”張昭輕捋頷下清須,略有些擔憂地說道。

    “江夏方面暫時無礙!水上,蔣欽水軍昨日再與荊州黃祖水軍接戰,獲小勝,共擊沉繳獲敵軍鬥艦兩艘、蒙衝七艘,我軍折損四艘蒙衝。陸上,程督親自統軍將蔡瑁 軍阻擊于黃石一帶,兩軍基本已成僵持狀。但是……”魯肅略一猶豫,接著說道:“荊州軍兵力兩倍於我軍,若是繼續消耗下去,恐怕程督也未必能堅持得了多 久!”

    “恩~~!”孫權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微歎了一口氣,隨即又問道:“公謹那裡可有消息傳來?”

    “啟稟主公,還沒有收到周督的信報!不過,周督已向主公奏明瞭原由——此次奔襲吳郡,貴在神速,需得擊叛賊一個措手不及,也惟有如此,才可能在最短的時間 內平定叛亂。故而,周督可能並無時間遣人前來回報,還請主公體諒!”

    聽得魯肅的解釋,孫翊面現不豫之色,冷冷地說道:“此時此刻,明明是劉表老賊的威脅更大,他一個大都督不去抵禦外賊,偏偏要去討剿那些不值一提的叛賊,真是分不清輕重!盛憲那夥叛賊,二哥若是給我5千軍,我也可一舉擒殺!”

    “主公,吳郡與會稽兩地土地肥沃、物產極豐,若為叛賊所據,稍過時日,則小疾必成大患。而且這兩郡處我軍腹地,戰略位置極為重要,不能在短時間內平叛複 地,勢必引起其他四郡百姓恐慌,屆時若再有心懷叵測之徒效盛憲謀叛,則必然動搖主公根本,故而平叛之事是宜速不宜遲!惟有以最快速度平定吳郡、安撫會稽, 穩定後方根基之後,我軍才可以全力迎擊劉表軍,周督親討吳郡正出此因!”魯肅深知經過前次謠言風波之後,孫權對周瑜已生些許芥蒂,若不能解釋清楚,只會使 得疑忌加深。

    “主公,周公謹先平吳郡之舉,昭亦甚為贊同。所謂內不寧,則外不足以禦敵辱也。”張昭頷首肅聲說道。

    “恩~~我亦深明此理!”孫權略一沉吟後,微微點頭說道:“但如今荊州軍來勢洶洶,若是公謹不能及時平叛,回援程老將軍,我擔心……”

    “主公不必擔憂,盛憲一介清流文士,不通兵事軍略,更無統軍才能,況且其驟然反叛,民心未服,軍心更是難定。以肅之見,周督此番急襲吳郡,當在這幾日之內 便會有捷報傳來!”魯肅和聲安慰孫權道。

    “恩!如今我江東危局能否得解,已盡系於公謹之身了,只望他能夠早日從吳郡凱旋!”孫權似乎稍寬了些心,凝聲說道。

    “但是,主公……比之劉表與盛憲,肅心中其實更為擔憂壽春的劉備!”

    “子敬是認為,劉備也會乘此機會進犯於我?”孫權微擰眉頭,沉聲說道。

    “不錯!劉備對江東早暗懷不軌之心,此次我軍遭逢前所未有之危機,以劉備梟雄之姿,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魯肅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或許此時…… 廬江已遭劉備軍所犯!廬江城中兵力有限,而主公這邊又無援軍可以接應,若伯陽將軍(孫賁,孫權堂兄)和君理將軍(朱治,字君理)能據城池死守,或可保廬江無礙。但恐他們會被劉備軍誘出城池迎戰,若如此則廬江必危!”

    “伯陽將軍年輕氣盛,若被劉備軍所激,確是有可能出城接戰,只能希望朱君理能夠好生提醒。”張昭面現憂色地說道。

    “張公,子敬!不若派人急赴廬江,嚴令伯陽不得出城迎戰,你們以為這樣可好?”孫權思索片刻後,沉聲說道。

    “也惟有如此了!主公,此事需得速行,遲恐不及!”張昭點頭說道。

    “好!子敬,你速派人從水路趕往廬江…………”

    ………………………………………………………

    建安六年六月十五日,巳時

    廬江城,城守府

    “甚麼?又有大片稻田被劉備軍給搶割了?”江東軍偏將軍、廬江太守孫賁面色鐵青,聲色俱厲地怒喝道。

    這3、4天來,孫賁的心中實在窩火的不行。眼見稻米成熟之日已經臨近,孫賁原本早已打算收穫了這批新糧之後,除了自留的那一部分之外,再將其餘的糧草極速 運往江東以備軍用。但不曾想,即將成熟的糧食還沒輪到己方來收割,“無恥”的劉備軍竟然先動起了手來——利用夜晚做掩護,來偷割稻米。一連幾天下來,已經 有上千畝糧田被收割一空。更可恨的是,這些“膽大包天”的劉備軍竟然一天都不拉,每天晚上都會出動,每次被偷割的稻田也越來越多,昨天晚上更是已經“偷” 到距離廬江城不到40里的無為縣。照這個勢頭下去,最多再過3、5天,廬江全境的新糧將會被偷得“一田不剩”!

    “太可惡了……太可惡了!無恥的大耳賊,竟然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娘的,我絕饒不了你,劉備!”孫賁氣急敗壞咆哮道,“來人!給我調集軍馬,今夜我要親自 率軍出動,誓要擒住這幫‘偷米鼠輩’!”

    “伯陽將軍,不可輕舉妄動!”一旁的儒林校尉朱治急忙出聲阻止道。

    “恩~~?這卻是為何?”孫賁眉頭一挑,悶聲回道。儘管孫賁軍職要遠高於朱治,而且又是廬江太守,但面對朱治之時卻也不敢過於造次——只因朱治乃是江東軍中的三代老臣,早年在追隨孫堅、孫策之時就曾立下汗馬功勞,而且其為人行事沉穩慎重,品行俱佳,故而在江東威望頗高。孫賁本人,更是被朱治看著長大的,從某種程度上講便猶如其子侄一般。

    “伯陽!廬江城扼守江北門戶,乃是抵擋壽春劉備軍的前沿,不可有失!此刻我江東內有盛憲叛亂,外有劉表寇犯,已是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再也經不得半點動盪了。在如今不知劉備軍軍力眾寡以及實際用意的情況下,我等只應謹守城池,不宜輕身而出。城中軍馬本來便有限,若是再折去部分,則此城必然難保!”朱治語重心長地勸薦道。

    “恩……話雖如此,但是……難道就讓劉備軍的這些鼠輩繼續搶收我們的糧食嗎?要知道,城中庫存的糧草已經不多了,若是再失去了這批新糧,只怕要不了多久, 咱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孫賁雖然也知道朱治的話在理,但實在是心有不甘。

    “……”朱治略一思索後,想出了一個辦法,“不如這樣——既然劉備軍都是在晚上出動,我們便可組織百姓和部分士卒,利用白天時間搶收新糧,在天黑之前迅速運入城中,如此一來,至少還能保住部分糧食。”

    “……也只能如此了……”孫賁左右尋思之下,也未能找到更好的辦法,只得無奈答應。

    “那好,我這便去安排搶收新糧之事……”

    ……………………………………….

    長江北畔,一葉掛江東水軍戰旗的輕舟正往東面急行,船上除了幾名操船的士卒之外,另有一名奉孫權之命前往廬江傳信的信使。不多時,船已行至長江與直通廬江的縱陽河匯入之處。

    江畔濃密的蘆葦蕩深處,隱藏著幾艘快舟。內中一艘快舟之上,年輕的錦帆營什長丁奉躺在艙中,仰望晴空,神態極為愜意。

    “咕~咕~咕~~~”突然間,一陣水鳥的叫喚聲隱隱地傳了過來。

    “頭,有動靜!”快舟上的一名錦帆軍士卒仔細辨別了一下“水鳥”的叫聲後,急忙對丁奉說道:“前面水裡探哨的兄弟回報,一艘江東水軍的輕舟朝這邊過來了, 馬上就要進縱陽河,十有八就是要去廬江的!頭,咱們是不是動手?”

    丁奉眼中精光一閃,“倏”地一聲立起身形,臉上泛起興奮的神色,适才的庸懶愜意已經全然不見。

    “娘的!等了快兩天,終於有‘買賣’了!動手!”

    就在那艘江東軍的輕舟初拐入縱陽河之際,從其身後的蘆葦蕩中突然閃出幾艘未懸掛任何旗號的快舟,訊疾無匹地靠近過來。

    “甚麼人?”等到操船的江東軍士卒發現後面幾艘似乎“不懷好意”的快舟時,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五丈。

    “是你爺爺!”丁奉站立在船頭,大笑著罵道。隨即,丁奉迅速取出一張強弓,長箭上弦,微一發力,弓成滿月。

    “嘭!”雕翎箭應聲疾射而出。

    “啪!”長箭深深地釘入前方輕舟的桅杆之上,隨著帆繩的斷裂,滿開的船帆迎風被吹落到河面之上。

    失卻了風帆的江東軍輕舟速度立即降了下來,不多時,已被丁奉所乘快舟追至不到兩丈遠處。

    丁奉迅速丟掉強弓,取出腰間的短柄樸刀銜在嘴裡。強勁有力的雙腿猛一發力,逕自朝前面的輕舟上躍了過去。因為船帆被射落而微微楞神的幾名江東軍士兵,還未 來得及回神,就已看見丁奉如從天而降一般,重重地落在了自己等人的船上。

    “嘿嘿嘿……棄械投降,生;動手頑抗,死!自己選吧!”丁奉臉上帶著不屑的笑意,伸右手取下口中的樸刀,倒垂在身後,冷冷地說道。

    “殺!”船上的三名江東軍士兵不堪被丁奉這個十來歲的毛頭少年如此蔑視,一齊揮刀攻了過來。

    “哼!不知死活!”丁奉冷哼一聲,縱身上前,樸刀帶著呼嘯的刀風疾砍下去。

    “鐺!”“鐺!”“鐺!”三柄短刀幾乎不分前後地相繼飛上了天。

    “噗!”一名最靠前的江東兵的脖子被凌厲的刀風抹斷,鮮血飛濺,栽進了河中。丁奉毫不心慈,手中樸刀又插進另一名江東兵的胸膛之中,隨即緩緩將刀身抽出, 冷冷地注視著最後一名敵兵。已被丁奉雷霆手段驚得有些呆住那名江東兵,如同見鬼一般盯著丁奉,身體不住後退,最後驚呼一聲後,縱身跳入河中。

    “嘿嘿!”丁奉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意,頭也不回地朝身後做了個手勢。

    “撲通!”“撲通!”“撲通!”三名錦帆兵接到丁奉的命令後,迅速地躍入河中。

    “你們幾個,把這個完好無缺地送給老大(丁奉對甘寧的昵稱)!把這個小子也帶過去!”丁奉從身如篩糠的信使身上搜出孫權寫給孫賁的絹書,稍看了兩眼後,丟 給了一艘快舟上的錦帆兵。

    ………………………………………………………

    臨近黃昏時分,廬江城守府中再次傳出孫賁的暴喝聲。

    “甚麼???糧食被劉備軍搶了!!!”

    “恩!一批新糧剛剛被收割好,正準備運送回城時,劉備軍突然出現,劫殺我軍軍卒,驅散百姓,將所有的糧草全部搶走!”朱治同樣面色陰沉地說道。

    “娘的,娘的……娘的!賊殺的劉備軍,老子一定要殺光你們!”孫賁氣衝牛鬥,雙目已經微微泛紅,連聲罵娘。“這些天殺的搶糧賊有多少人?”

    “據幾個逃回的士卒回報,大約有2千人左右!”

    “娘的,就2千人也敢來老子眼皮底下犯事!”孫賁咬牙切齒地咒駡道,隨即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

    “來人,調集3千軍馬,隨我出城追殺這些賊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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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三章

吳郡郡守府。往日裡莊嚴肅穆的郡守府,此時已是一片狼藉,毀壞的府院大門,遍地的死屍,都昭示著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廝殺。在十數名親兵的護衛下,周瑜神情冷肅,默默地打量著四周的情形。奇襲吳郡平叛之戰進行得非常順利,一切盡如周瑜所預料的一般——盛憲對周瑜如此神速的急襲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或者 說,盛憲根本就沒有想過,在強敵劉表大軍壓境的危急形勢之下,身為江東兵馬都督的周瑜竟然會“不務正業”,不去率軍抵擋劉表,而是率領精銳部隊急襲700 餘里回吳郡平叛。原以為孫權至少要在1、2個月後,才有可能騰出手來討伐吳郡,所以盛憲仍放心大膽地派人四處聯結對孫氏不滿的江東士族,招兵買馬,藉以擴充自己的實力。卻不曾想,周瑜軍竟如天降的“神兵”突然出現在吳郡城下。儘管及時關閉了城門,但在經周瑜恩威並施的呵斥之後,攝服于周瑜往日在軍中威望的 叛軍部分士兵竟然主動打開城門,棄械投降,隨後的戰鬥就變的異常簡單了,除部分帶頭反叛的江東望族自家的私兵極力加以反抗之外,其餘被盛憲蒙蔽的叛軍都相 繼歸降,因而,許多戰略要地根本就是不費一兵一卒、一刀一槍輕鬆奪下。只在郡守府這裡才遭到了頑強的抵抗,最後在折損了近百名士兵的情況下,終於攻進了府中……!

    仗……雖然打勝了,而且勝得可說是毫不艱難,但周瑜的心情卻並不舒暢——殺傷的敵軍原本都可以成為江東軍的士兵,損壞的城樓建築也都是由江東百姓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這種感覺,就好比和別人在家裡打架,架打贏了,但家中物事也毀於一旦……可惡的叛亂啊!

    “都督,抓住叛賊盛憲了!”江東軍典軍都尉徐盛大步流星地來到周瑜跟前,神情異常激動地大聲說道。

    “文鄉,幹得好!”周瑜聞訊,微微點了點頭,面上現出一絲淡淡的欣喜之色,“把叛賊全部押過來!”

    “是!”徐盛應聲迅速離去。

    不多時,在徐盛的帶領下,數十名江東軍士兵押解著吳郡太守盛憲及其家眷、另外十數名前來郡守府參與議事的叛亂江東士族官員,來到了周瑜跟前。

    “跪下!”徐盛厲聲怒喝道。

    “周瑜??!!!!!”被身旁的士兵強壓著跪倒在地的盛憲,勉強抬起頭來看清了站在身前的人,驚聲說道:“怎麼會是你?你為甚麼會這麼快就趕到吳郡?”

    “大膽反賊,竟敢直呼都督名諱,簡直是不知死活!”徐盛怒斥一聲,抬腳欲踢。

    “文鄉,住手!”周瑜阻止住了徐盛,隨即低頭俯視著盛憲,表情沉肅地冷冷說道:“盛憲,我主孫討虜對你可謂不薄,委你以吳郡郡守一職,而你卻不思回報,妄 舉反旗,是何道理!”

    “哈哈哈……孫權小兒待我不薄?何其荒謬之語!”盛憲情知難免一死,索性豁了出去,大笑駡道:“他孫家任我為吳郡太守,只不過是欲借盛某在江東的些許名望 安撫人心罷了。他若是待我不薄,為何常在我身畔安插細作監視於我;他若待我不薄,為何前次竟會縱容其弟孫翊當眾羞辱於我?那碧眼小兒,何德何能可為我江東 六郡之主?盛某舉旗,只為順應江東六郡百姓之民心,如今雖事有不成,只怨天不助我!生死之事,盛某早已不放在心上,要殺要寡,息聽尊便!”說罷,盛憲固執地將頭一擰!

    “呵呵~!”周瑜冷笑一聲,沉聲說道:“陷江東百姓于戰火之中,便是你的順應民心?你之敗亡,在舉兵背反之時就已註定!”

    “哼!”盛憲悶哼一聲,已不願答話。

    “盛憲,我敬你也是飽學之士,給你個機會——我料想此次謀叛之事,定然有外人慫恿!只要你說出究竟是受何方蠱惑,我願留你一兒半女性命!”周瑜稍微放緩了 些語氣說道。

    聞聽了周瑜這一番話,原本頗為執拗的盛憲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面上神色不住變化,到最後,悵然長歎一聲說道:“是荊州牧劉景升!”

    “劉表???!!!!!果然是他!”周瑜略有些驚訝地低喃道。聯繫到盛憲反叛與劉表起兵幾近一致的時間,原本周瑜也有些懷疑此次叛亂可能跟劉表有關,但煽動叛亂這種較為“陰損”的手段看起來卻又不大像往日的劉表所為。

    “文鄉!先將盛憲一家推出府外梟首示眾,以震懾城中仍心有不軌之徒!其餘人等,暫且押收起來,斷明罪證之後,再行處置!”

    “甚麼??周瑜,你這個無信小人,出爾反爾!我一家縱然黃泉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聽到周瑜對徐盛下達的命令後,盛憲先是愕然,隨即恍然大悟般地怒駡起 來。

    “全部拖出去!”徐盛一聲厲喝,指揮軍士,將盛憲一家以及其他士人官員盡數押出了府外。

    “都督!”江東軍橫野校尉朱桓大步邁入郡守府中,來到周瑜跟前,躬身施禮說道:“城中的混亂已經平息下來!我已命部分軍士巡視城池,以防仍有潛伏叛賊做亂。”

    “恩!”周瑜點了點頭表示贊許,隨後又出聲問道:“敵我傷亡可否統計出來了?”

    “稟都督,大概的情況已經出來了!此戰我軍共傷亡700餘人,其中陣亡的弟兄約有300人。叛軍被我軍擊殺、俘虜200人左右,‘反正’3千人,共 5千人!”朱桓迅速地回道。

    “好!”周瑜略一思索之後,肅聲對朱桓說道:“休穆,如今叛亂首惡已除,叛軍大半被殲,餘眾已不足慮,我正有意稍事休息之後,便即刻率軍返回柴桑,援應程 老將軍抗擊荊州軍。安撫吳郡、會稽之事,我有意交托於你,你可敢接命?”

    “桓雖不才,願為都督分憂!”朱桓面現欣喜之色,慨然應道。

    …………………………………………………………

    廬江城西北方向40里,一處鬱鬱蔥蔥的樹林之中。

    “定國,先坐下來歇歇,保留好體力,呆會若是真的交戰起來,也可多擊殺幾個敵人!”我笑著對不時走來走去的關平說道,“

    “三叔,廬江城中的守軍真的會出城追擊嗎?”關平略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定國,不必擔心,將軍自然會有安排的!”坐在我身旁的趙雲微微一笑,從容地安慰關平道。趙雲此時和我們一起出現在廬江附近,完全是大哥的安排。原本我只 是想讓關平從壽春調用1千騎兵助我攻略廬江而已,但大哥卻有些不放心,所以特意讓趙雲親自領風騎營中最精銳的1千騎前來助我!

    “呵呵呵……”我把關平拉到我的身邊坐下,笑著說道:“定國,且放鬆心態,戰場之上最忌諱的便是心浮氣躁。愈是心躁,便愈容易為敵所乘!此次廬江守軍出城 追擊便是最好,縱然他們仍然龜縮不出,大不了再尋他法激其出城,勿需焦慮!”

    “恩!多謝三叔指教!”關平點點頭,深呼吸了幾口氣,臉上原本的焦慮神色逐漸消去。

    眼見關平逐漸恢復冷靜,我與趙雲相視一笑,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贊許之色。

    “報~~!”一騎快馬急速馳進樹林,來到我的身前。

    馬上騎兵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大聲說道:“啟稟將軍,廬江城中殺出一支軍馬,正朝魏將軍的劫糧軍追過去了!”

    “三叔,您的計策成功了!”關平“倏”地一聲站了起來,激動地對我說道。

    這個混小子,還是不夠沉著冷靜,“枉”我剛才還誇獎他有了些進步呢!我望著興奮不已的關平,微微搖了搖頭,隨即緩緩地站了起來。

    “子龍,準備出動了!”我淡笑著對同樣也立起了身形的趙雲說道。

    “是,將軍!”趙雲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身去,大聲喝令道:“風騎營,全體聽令!休整結束,上馬!準備出擊!”

    聽到趙雲的命令,正四散坐于林中休整的風騎兵們立即行動了起來。一聲聲喝令此起彼伏地響起。

    “第一屯,全體上馬!”

    “第二屯,全體上馬!”

    “第三屯,全體上馬!”

    ………………

    在極短的時間,1千名風騎兵已然全部整裝待發,只待一聲號令便可出擊!

    “風騎營第二曲已盡數集結完畢,請將軍下令!”趙雲躬身抱拳朗聲說道。

    “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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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四章

“快快~快!加快速度,追上這夥偷糧賊!”孫賁一邊策馬,一邊大聲呼喝著,催促麾下軍卒加速行軍。

    “娘的!要是讓老子給追上了,看我怎麼樣修理你們!”先前幾次被劉備軍大面積偷割糧田之事,已經令孫賁惱怒不已。卻未曾想,得便宜的劉備軍竟然絲毫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由起初的暗偷直接變成了明搶。性格原本就有些急噪的孫賁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不顧朱治的勸阻,執意要領軍出城追擊。朱治幾番勸阻無果後,只能黯然接受這個事實,但亦再三提醒孫賁莫要追擊得過於深入,以免中敵圈套。

    “將軍,您看!”一名江東軍中的都尉策馬來到孫賁的身旁,手中拿著拿著幾株稻穗說道:“這些都是在前面的道路上發現的!”

    孫賁接過稻穗,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了一番,隨即恨恨地說道:“稻穗上還有車輪碾過的痕跡,肯定是被偷糧賊搶走那批糧食!他們要運送糧食,肯定走不了多快!”

    孫賁眼中射出急切的光芒,狠狠甩掉手中的稻穗,厲聲喝道:“全速行軍!”

    “全速行進!”

    “全速行進!”

    ………………

    隨著一聲聲喝令響起,片刻之間,孫賁的命令從前而後迅速傳遍全軍,3千餘名已略顯疲態江東軍士卒,在各自所轄屬的軍司馬催促下,不得不咬牙放開步子, 向前疾行起來。

    …………

    一路急行了4、5里路,眼見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孫賁心中不由愈發焦急——一旦完全入夜,將會更加難以追索劉備軍蹤跡。

    “再快些!加快速度!”

    “將軍,兄弟們已經將要脫力了,再加快速度恐怕不利於下面的作戰!”一名江東軍都尉和聲勸薦道。

    “哼!若是不加快速度,放走了敵軍,我們這幾十裡路豈不是白趕了!休得多言,傳令——加速行軍!”眼睛一瞪這名都尉,孫賁以不容置疑的語氣沉聲說道。

    “是,將軍!”那都尉無奈地應道,正要傳令下去。

    就在這時,孫賁身側一名眼力較好的親兵突然驚呼出聲:“將軍,前面……好像有一隊人馬!”

    “甚麼?”孫賁聞聽此言,立時精神大振,舉目向前看去,透過沉沉的暮靄,果然隱隱地看到大約在前方6、700步遠處,有一隊人馬正在緩緩北行。

    娘的,終於追上了!孫賁提起懸掛在馬側的長刀,高高揚起,鼓足全身力氣狂吼一聲:“眾將士,敵人就在前方,隨我殺!”

    說罷,孫賁猛夾馬腹,一馬當先朝前衝殺過去。江東軍各曲屯的都尉、軍司馬立即命令麾下士兵緊緊跟隨在孫賁的身後,向前方的敵軍發起衝擊。

    此時,前方的劉備軍也已發現了後方的追兵,異常“慌亂”地丟棄下那些運輸糧草的大車,拿出刀槍準備抵抗。但似乎是過於慌張的緣故,還沒等到江東軍殺到,一小部分士兵已經被“嚇”得扭頭倉皇向北逃竄起來。起先逃跑的士兵又影響到其他的士兵,一時間便如發生連鎖反應一般,整支隊伍完全放棄了抵抗,只顧亡命奔逃。

    “哈哈哈……果然是一群偷糧鼠輩!劉備啊,劉備,你也就這點本領,練出這等無用的廢兵,難怪會被曹操打的東奔西走!”孫賁策馬來到被丟棄的糧車處,眺望前 方正四散遁走的劉備軍,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將軍,既然糧食已經奪回來了,那些鼠輩就暫且放他們一馬,我們還是即刻回城吧!”适才的那名都尉趕到孫賁的身旁,出聲勸薦道。

    “放過他們?此等鼠輩不給他們點厲害,還真以為我孫家是何等軟弱可欺?此番不殺他們一個全軍覆沒,我誓不回城!”孫賁冷哼一聲說道,“傳令全軍,加速追上去!不必留一個俘虜,全部格殺!”

    孫賁嚴令之下,剛剛趕到糧車旁、準備稍事休息一番的江東軍士兵,不得不動身繼續向前追擊下去。

    “好!還有不到200步!鼠輩,你等死期已至!”孫賁狠很地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敵軍,眼中已經射出興奮的光芒。

    但此刻,異變突生!不斷潰退的劉備軍忽地一分為二————一部分人仍在繼續後退,但似乎已經不再是“潰逃”,而是有秩序地後撤;另一部分人則是完全地停下 步伐,並在甚麼人的聲聲喝令之下,迅速轉向,就地列開了防衛陣型。

    “虎槍營,全體聽令!停止後退,原地列陣防守!”

    “第一屯,第二屯!排槍陣展開,上前!”

    “第三屯,第四屯!長槍頓地,取投槍,標尺六,聽我號令!”

    “敵至100步!‘槍雨’,第三屯,投槍出手,第四屯,投槍出手!”

    孫賁愕然地看著前方那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變化,卻忘記了呼喝己方士卒停止前進。等到回過神來,兩軍相距已不到100步。隨著對面最後的一聲暴喝,孫賁 隱約地看到似乎有一片陰雲劃過昏暗的天空,朝自己這邊疾飛過來!

    弓箭?

    “舉盾!”不及多想,孫賁急忙狂吼一聲。

    不少江東士兵已經注意到天空中的異狀,正有些莫名其妙,一聽到孫賁的命令,持盾的士兵立即上前幾步,高高舉起手中皮盾。

    “嗖!”500支投槍帶著淒厲的呼嘯聲,迅疾無匹地朝略有些混亂的孫賁軍覆蓋了下去。

    “噗!”“噗!”“噗!”

    鋒利的精鐵槍頭,在強勁的衝力驅引下,幾乎不甚費力地便將皮盾刺破,隨即又餘勁未消地刺入盾後的士兵身體中,立時帶出陣陣慘叫聲。

    還沒等孫賁看清究竟,對面噩夢般的喝令聲又再度響起。

    “取投槍,標尺七!投槍出手!”

    片刻之間,又是500支投槍如漫天槍雨一般,呼嘯著疾刺下來。

    雖然還不太清楚對面射過來的到底是甚麼,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會是甚麼好東西,甚至連皮盾都格擋不住它!前列的不少江東軍士兵已經看到或聽到前次投 槍覆蓋所帶來的巨大殺傷,一見又是一撥“槍雨”落了下來,也顧不得聽從甚麼命令,急忙向後躲閃。但是,第二波的“槍雨”很明顯的射程要遠超第一波。士兵們 雖竭盡全力後撤躲避,但他們的速度比起投槍的速度來,實在相差頗大。沒能奔出幾步遠,投槍已經到了他們身後,後心完全暴露出來的江東軍士兵恰好成為投槍的 靶子。

    “噗!”“噗!”“噗!”……

    “啊~!”不少士兵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呼,便被投槍透胸而入硬生生地釘在了地面上。

    “誰敢後退,立斬不饒!”孫賁揮刀斬殺了幾名意欲後撤的士兵,厲聲怒吼道:“隨我衝出去,殺!”

    “殺!”原本已有潰散趨勢的江東軍士兵在各自所屬都尉、軍司馬的嚴厲呵斥下,不得不硬起頭皮朝前方有些“神秘莫測”的敵軍衝殺過去。

    “第三屯,第四屯!舉長槍!第一屯、第二屯,起身!”

    “攻擊陣形!‘槍車’戰法,突擊!”

    “殺!”

    “殺!”

    只是轉眼之間,兩隻軍馬迎面對撞了起來。

    孫賁原本仍心存一絲希望,以為對面的劉備軍只是那“投射”的手段厲害些,只要能夠迫至近身應該不難對付!但真正交接起來,卻發現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對方 所用的是清一色的長槍,長度逾一丈,遠遠超過自己麾下軍士使用的所有兵刃。而且,對方排成了密集的“槍陣”,根本就不給你任何近身的機會。更為可怕的是那 如潮水、車輪般連續攻擊——第一排長槍刺過去之後,這一排的士兵便立即蹲下身形,垂下手中長槍。隨即,第二排長槍兵立刻躍過第一排士兵的身體,挺槍繼續向 前突擊,隨後又是第三排……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一路急趕了近30里路,早已經疲憊不堪的江東軍面對如此“瘋狂”的攻擊,全無還手之力。每一次排槍突刺之下,都會有十數人甚至數十人倒在槍下。一時間,被擊的連連後退。

    “將軍,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們必須避免與敵軍正面交鋒,繞到他們身側,才能有反擊的機會!”一名軍司馬急聲對孫賁說道。

    “好!就照你說的辦……”孫賁原本對被動的局勢已經束手無策,但聽得這個建議之後,立即眼前一亮,正欲傳令。

    但此時,從孫賁軍的後方和側翼,突然由遠而近地響起陣陣轟隆的馬蹄聲,並異常迅速地接近了過來。

    至此,孫賁徹底恍悟過來。這支迅速接近過來的騎兵肯定不是江東軍,因為——不要說廬江城中,就是全部江東六郡,也找不出一支成建制的騎兵來。

    中計了!廬江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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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十五章

“加速!加速!”

    轟隆的馬蹄聲也掩蓋不住趙雲那殺氣騰騰的聲聲厲喝。平素裡溫文爾雅、看似平和無害的趙雲,一旦上到了戰場,就好似成了另外一個人,渾身上下充溢著無窮的殺氣——令人膽寒、甚至興不起反抗之心的殺氣!

    不得不承認,趙雲在騎兵指揮上的才華是無以倫比的。同樣的一支騎兵,在他手中所發揮出的戰力,要遠遠超過林豹、甚至是我!這裡的1千風騎兵,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當初在壽春歸降的張遼精騎,但在這短短幾月之內,趙雲硬是將那些桀驁不順的傢夥“收拾”得服服帖帖,從而將“新”、“舊”風騎兵捏合成一個完美的整體。在趙雲的指揮之下,風騎營真正做到了《孫子兵法》中的“四如”要義——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將軍,咱們照計劃行事!”趙雲一邊策馬,一邊轉頭大聲向我說道。

    “好!”我點點頭,乾脆簡潔回道。

    “分兵合擊!一、二屯緊隨將軍!三、四屯跟我來!”趙雲中氣十足的聲音迴響在整支騎軍之中。

    轉瞬之間,1千風騎兵分為兩部,每部500騎——一部緊隨著我徑襲江東軍的背後,另一部則在趙雲的率領下斜插江東軍的側翼。

    戰馬揚蹄疾馳,距離被拉的越來越近!

    500步!

    400步!

    200步!

    至100步時,直襲江東軍側、後兩翼的騎兵迅速而整齊地揚起風騎營特配的制式馬刀,作勢欲砍,口中發出震天巨吼!

    “殺!”

    孫賁面色無比慘白,目瞪口呆地望著如幽夜惡狼一般狠狠撲過來的敵軍騎兵,喉中不由得連咽幾口吐沫,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已被虎槍營擊得接連後退、狼狽不堪的江東軍士兵,雖然從未見識過騎兵衝鋒的威力,但只聽到那如雷鳴般的馬蹄聲和震天的喊殺巨吼聲,已經膽寒不已,而隨即, 真正的噩夢降臨了……

    迅速掩襲而至的兩隊風騎兵如同兩把巨大的鐮刀,斜刺裡將江東軍切成幾塊。騎兵們手中鋒利無比的戰刀不時地揮起,落下,幾乎每次都能帶出一片飛濺的鮮血。疲憊不堪、又沒有對抗騎兵經驗的江東軍士卒面對這樣勢不可擋的衝擊,毫無反擊之力,死傷人數極劇上升……有人被馬刀劈死,有人被疾馳的戰馬撞倒踐踏而死,甚 至有人是被四散奔逃的同伴擠踏而死……

    “左右合圍!”

    “轉向!繼續突擊!”

    “殺!”

    在趙雲充滿殺氣的狂吼聲中,突擊中的風騎形成一個巨大的雁行陣,以左側的趙雲、右側的我為兩隻“頭雁”,勢如破竹地對江東軍進行來回衝殺,其勢直如湍急奔 騰的洪水,將一切敢於阻擋在前方的障礙物衝得無影無蹤。

    “殺!”一名江東軍的都尉似乎看出趙雲是風騎軍的指揮者,拼死策馬迎上前去,試圖將其擊殺以緩解自軍極度不利的形勢。但是……

    “擋我者死!”隨著趙雲的一聲暴喝,風雪銀槍如劃過夜空的白色閃電,徑直便將那名江東軍都尉的咽喉刺穿。擊殺敵將之後,趙雲絲毫未做停留,迅速抽回長槍, 繼續向前衝殺過去。

    此時,為了避免誤傷到自家人,虎槍營已經停止住了“槍車”突擊,在統領林雪的指揮下,展開兩層防守槍陣,死死將北面的道路封死。

    “撤,撤,向南撤!”四周殘肢紛飛的慘狀、此起彼伏的淒慘哀號,令孫賁的心氣已然盡失,甚麼“孫家子弟的驕傲”,甚麼“全殲敵軍”的豪言,全然被拋到腦 後,現在一心想著的是如何盡一切可能擺脫對方騎兵的突擊衝殺。

    “將軍,我來帶人擋住騎兵,您趕快撤回廬江!”一名江東軍都尉聲嘶力竭地對孫賁大喊道。說罷,這名都尉狂吼一聲,招呼了自己麾下的百十名士卒,不顧一切地朝再次掩襲過來的風騎軍撲了上去,但很快便被淹沒在潮水般的騎兵群中。

    “撤!撤!……”孫賁再次發出厲喝聲,隨即率先撥轉馬頭,引領著殘餘的軍馬發足向南倉皇逃竄起來。

    “殺!”關平揮青龍刀迅疾無匹地自上而下地斜劈下來,“鏜!”地一聲將對面敵將手中的兵刃斬斷,隨即鋒寒的刀氣透體而入,將對方直接斜劈成兩半。

    “三叔,追上去嗎?”關平收回青龍刀,倒垂在身後,左手將臉上被濺到的血跡抹了一把後,策馬來到我的身旁,出聲問道。

    “當然要追!不過還不到殲滅他們的時候!”我看著那些亡命逃竄江東軍,淡笑著回答關平道。雖然被剛才那百十多名江東軍士卒“瘋狂”的抵抗稍微阻了一阻,但南竄的殘餘敵軍也不過就奔逃了幾百步罷了,想要追趕上去簡直易如返掌。

    另一翼的趙雲騎兵隊也將阻擋他們江東軍全部解決,隨即趙雲策馬引軍向我這邊馳了過來。

    “子龍,你那裡可曾擊殺了孫賁?”我迎向趙雲問道。

    “沒有,照您的安排,我特意放了他一馬。他應該跟那些殘軍一起向南逃竄了!”趙雲迅速地回道。經歷了3、4番衝殺之後,趙雲的氣息依舊平和不亂,看來的確 沒有盡全力。

    “好!能否順利奪取廬江就盡落於此人身上了!子龍,你、我仍各領一隊騎兵,按照計劃尾隨敵軍遊擊,但切記不能將其盡數殲滅,尤其是要留孫賁一條性命,讓其 安然逃回廬江!定國,你回頭去招呼子風他們稍事清理戰場之後,進軍廬江!”我沉聲對趙雲、關平吩咐道。

    “是,將軍(三叔)!”

    “子龍,走!”我一撥烏騅,率領麾下兩屯風騎兵自右側向南追趕下去。隨即趙雲也喝令了另兩屯風騎兵自左側開始追擊。

    由於刻意控制了一下速度,待到2、3里路遠,才第一次追上逃竄的江東軍。我和趙雲並沒有對敵軍展開真正的猛攻,而是如草原上兇狠的狼群一般,一塊一塊地蠶 食對方——先將敵軍的末尾一部從大隊中分割開來,隨即左右兩隊騎兵交叉絞殺。絞殺完一批後,又繼續追上去,再“割”下一塊…………

    平均每兩、三裡路,殘餘的江東軍就要被“蠶食”百十多人。即管如此,孫賁也已經顧不得許多,只知道拼命向廬江方向潰逃……

    直至距離廬江城還有6、7里路遠時,孫賁的“好運”宣告了結束。

    “全軍突擊!”隨著我的一聲暴喝,左右兩翼的風騎兵一改先前的“溫和”的攻擊方式,代之以狂風驟雨般的猛攻!

    疲乏至極點,士氣散落到最底處的最後5、600名江東軍士兵,面對如此衝擊,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數十名士卒乾脆就丟下兵器,伏拜於地大聲請求投降……

    孫賁此時也被趙雲所率領的十數名風騎兵給死死糾纏住,在生死危急關頭,孫賁也似乎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力,竟然將趙雲殺的“節節敗退”!但畢竟“好漢”抵不住人多,在十多名風騎兵的圍攻之下,孫賁身上逐漸也多出了幾道傷口,眼見即將遮擋不住。突然,從斜刺裡殺出百十人拼死作戰,為孫賁擋住了風騎兵的圍攻,為 首一名大漢奮力擊退了一名騎兵後,聲音嘶啞地對孫賁喊道:“將軍,您快撤,我帶些弟兄擋住這些傢夥!”

    孫賁一咬牙,狠了狠心說道:“娘的!不逃了,老子跟他們拼了,死也死的痛快些!”說罷,揮舞大刀就欲與敵軍騎兵搏命!

    “將軍,您身高位重,萬萬不能有失!我等都是昔日討逆將軍(孫策)帳下的老弟兄,一定要護衛住將軍您的安全。請將軍不要遲疑,趕快撤回廬江。有您在,才能 守衛住城池啊!”那名大漢言辭懇切地說道。

    “這……”孫賁略一猶豫。

    “你們幾個,快招呼其他弟兄護衛將軍離開!其餘人跟我來,拼得一死也要擋住敵人!”那大漢厲聲呼喝命令道。

    3、40名士兵聽從那大漢的命令,護擁著孫賁迅速向南逃去。臨別之前,孫賁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那名“忠心耿耿”的大漢,但天色實在昏暗,只能隱約從他所著 服飾看出似乎是一名軍司馬,形體較為粗壯,其餘的相貌特徵就完全看不清了。

    或許是那名大漢的死戰真的起了效果,孫賁一行人一連狂奔了4、5里路,都未被敵軍騎兵追上。但眼見就要抵達廬江城時,身後的馬蹄聲、喊殺聲又再次響起,而且以較快的速度接近過來。

    “快,快……千萬要趕在敵騎追上之前,到達城門!”孫賁嘶聲吼道。

    或許是因為城門在望的緣故,跟隨在孫賁身後的數十名士卒爆發出無比的鬥志,發足狂奔起來,不多時已經來到廬江城下。

    “是我,快放吊橋,開城門!後面的敵人要追上來了!”孫賁放聲朝城頭大喊道。

    “是將軍!快…快!放下吊橋,打開城門”城頭上的軍士立即辨認出喊城之人正是太守孫賁,又聽到後面果然有追兵喊殺,忙不疊地下令開啟城門。

    “啪嗒!”吊橋被迅速放下。

    “嘎~~吱!”城門被推開。

    “快,拉吊橋,關城門……”一越過吊橋,孫賁立即大聲喝令道。

    但話音尚未落,孫賁便感覺自己失去了重心,被人從馬背上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隨即幾把刀迅速架在他的脖子上。

    “劉皇叔麾下偏將軍——魏延魏文長在此,誰敢輕舉妄動,孫賁便要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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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4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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