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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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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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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3 20:58: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六章

問詢完了全琮,我凝望著桌案上的地圖,再度沉思起來。與已探知的情報稍做對照後,基本可以確定——全琮應該沒有對我說謊,其提供的情報十之八九還是真實 的。但是,由於全琮並非直接駐守在吳郡,因而他所能掌握的,也僅僅是大致的情報,精確度上稍有欠缺。

    “曲阿…毘陵…吳城…”目光的焦聚在地圖上的三點,我口中不住低聲喃語道。攻略吳郡的重點,毫無疑問就在於這三個主要的囤兵之所。只要能夠將江東軍的有生兵力消滅,佔城奪地就根本不在話下了。

    但是,該如何實施對吳郡的攻略呢?持重一些的戰術就是步步為營:先掃除外圍的曲阿和毘陵,而後攻擊吳城。步步為營的戰術,優點是風險較小,但缺點也是很明顯的——耗費時間和軍力會比較多。隨著對江東腹地的日益深入,我軍渡江進襲的消息將越來越難以保密,時間拖的越長,洩密的可能性就越大,而目前我軍能夠進 展如此順利,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在於敵明我暗,敵無心而我有備。此外,也不知道西線的戰事甚麼時候會結束,萬一拖到周瑜回師還沒能解決吳郡戰事。到時, 麻煩可就大了。

    除步步為營的穩重戰術之外,還有一種冒險的戰術——“穿心”戰!將外圍的曲阿、毘陵棄之一旁,尋他徑提師直搗黃龍,奔襲吳城。由於吳郡目前形勢相當不穩、 暗流湧動,一旦能夠攻克吳城,擒斬郡守孫靜,繼而傳檄各地,便很有可能在最短時間內將吳郡一鼓而定。吳郡的兵力集中在三座城池,其餘城、縣幾無守軍,也為 施行“穿心”戰術提供了可能。但這一戰術的風險頗大,在奔襲途中萬一消息走漏,令吳城有所防備,屆時我軍由奇襲變強攻,結局如何就難以預料了。如果在短時 間內強攻無法得手,再被孫靜招集曲阿、毘陵的駐軍回石夾擊,恐怕就難逃一敗了!

    穩重?冒險?究竟應該選擇何種戰術呢?我的眉頭不由得深深蹙起……

    ……………………………………………………………

    柴桑城下,荊州軍大營。

    “參見蒯督!”陷陣都尉黃忠滿身血污地跨入中軍主帳之中,見著蒯越,立即躬身行禮說道。

    “漢升,還是沒能攻上去嗎?”一見黃忠如此模樣,蒯越即已猜出今日攻城的結果。

    “末將無能!雖然攻上了城頭,但還是……”輕輕點頭,黃忠略有些羞慚地回道。五十多歲的黃忠,身材魁偉,相貌堂堂,極富威嚴,頷下三尺長髯,略現花白之色。由於剛剛經過一場血戰,神色顯得相當疲憊。

    “這也怪不得你!”蒯越暗歎一聲,搖搖頭說道:“如今柴桑的守備越來越強了……”

    “蒯督,今天末將在城頭竟然看到了韓當,而且還與他交了幾手,看來周瑜又從水路調遣了一部人馬進駐了柴桑!”黃忠抬起滿是血污的袖口,檫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沉聲說道。

    蒯越眉頭微微蹙起,沉吟了片刻,悵然說道:“可惜啊!若是我荊州水軍仍在,豈容他周瑜如此輕易利用水軍調動軍馬增援柴桑!蔡瑁那廝,誤我荊州甚矣……”

    “蒯督,如今咱們已是進退兩難了!”一旁的劉磐憂心忡忡地說道:“以柴桑目前的防守,我軍恐怕已沒有能力將其攻破了!而且,我軍殘存的軍糧也已不多了,至多還能夠堅持四、五天。到時候……哎!……”說到最後,劉磐忍不住地歎了口氣。

    “…………”蒯越躊躇了良久,沉聲說道:“既然進不得,那就只能撤了……”

    “可是蒯督,如今我軍縱然想撤,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劉磐無奈地說道,“無論要回荊南,還是退往江夏,都需要突破周瑜的阻攔,若屆時柴桑城中的江東軍亦然殺出,兩面夾擊之下,我軍必無倖免之理啊!”頓了一頓,劉磐忽然想到了甚麼似的,不無惱怒地說道:“可恨那張飛無膽,若是他肯出兵渡江與我軍合擊柴桑, 或許此時江東大局已定!”

    “……這事也怪不得張飛!若換成是我,恐怕也不會來趟這波混水。江東水軍橫阻長江,以張飛水軍的實力,根本不是對手,如果他要進擊柴桑,能否安然渡過長江 還是未知之數呢!何況他還是派出水軍前來支援,也算對得起咱們了!”蒯越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搖搖頭說道:“其實,今日的被動局面的形成,我也有很大責任。 若能趕在江東水軍回師柴桑之前,早些邀張飛出兵合擊柴桑,或許便真如公權所言——江東大局已定!可惜,我還是低估了那周瑜,沒想到他竟能如此神速地回師柴 桑!”

    “蒯督,這柴桑就近在眼前,就如此放棄著實有些可惜,不如讓末將再試一試!”黃忠慨然請命道:“豁出這條性命,末將也要為蒯督攻進柴桑!”

    “算了,漢升!”蒯越搖了搖頭,惆悵地說道:“一連這麼多日攻城無果,軍中士卒的銳氣差不多已被磨光了。再攻下去,也只能勞而無功,徒費軍力!”

    “縱然要撤軍,也得想個萬全之策才可!不知蒯督可有甚麼妙策?”劉磐遲疑著問道。

    “……要想安然撤離,恐怕還需要張飛水軍的助力!”蒯越沉思片刻,似已有定計,凝聲對劉磐說道:“公權,你去將上次出使廬江的李嚴叫過來!”

    “是,蒯督!”

    “漢升,你攻城也辛苦了,且下去盥洗一番,將衣甲換了吧!”待劉磐離帳後,蒯越放緩了語氣,和聲對黃忠說道。

    “末將先告退了!”黃忠拱手向蒯越深施一禮後,轉身大步離帳而去。

    不多時,劉磐領著李嚴來到中軍帳裡。

    “李亭長,你前次從廬江歸來之時,可是由劉備的錦帆水軍護送的?”待李嚴行完禮後,蒯越和聲詢問道。

    “啟稟蒯督,正是如此!”李嚴恭敬而簡短地回道。

    “那次歸來的途中,你可曾見著那錦帆水軍的首領甘寧?”蒯越點點頭問道。

    聽得蒯越如此相詢,李嚴低垂的眼底裡精芒一閃而過,似乎已把握了一些蒯越的意圖所在。未做絲毫猶豫,李嚴迅速恭聲回道:“稟蒯督,小人確是見著了甘寧!正是在甘寧的安排之下,小人才能避開江東水軍的封鎖,安然返歸大營!”

    “恩~~!”蒯越神色不喜不驚,仿佛李嚴的回答盡在其掌握之中一般。輕輕應了一聲之後,蒯越繼續問道:“李亭長,你可有辦法能再聯繫上甘寧?”

    “這……”李嚴躊躇片刻後說道:“小人可以勉力一試,但究竟能否尋得甘寧,卻未敢保證!”

    “好!”蒯越點了點頭,淡笑說道:“李亭長,你是有見識之人,我也不必對你有所諱言了!如今我軍之兩難境地,想必你也非常清楚。照此形勢發展下去,我軍縱 然不敗在戰陣之上,也會被江東軍拖垮。故而,我正意欲提師撤回荊州。但以目前我軍兩面受敵的情況來看,貿然撤軍極有可能引發潰敗……”頓了頓,蒯越繼續說 道:“所以,我軍若想全身而退,非得有外部軍馬接應才可!而甘寧水軍將會是一大臂助……”

    “蒯督……”李嚴張口欲言又止。

    “恩~~?有話但講無妨!”蒯越並未介意李嚴打斷自己的話,和聲說道。

    “蒯督,甘寧水軍雖然戰力不凡,但卻也不可與江東水師同日而語。縱然向其求援,恐怕對我大軍撤離也於事無補啊?”李嚴有些遲疑回道。

    “呵呵……”蒯越淡笑了兩下,出聲說道:“我從未將安然撤離的希望完全放在甘寧水軍身上。不過,以目下的形勢而言,卻是離不開他們的幫忙!”

    一旁的劉磐也被蒯越的話吊起了興趣,急切地問道:“蒯督,您有何計劃?”

    “若想全身而退,只能向荊州求援,請州牧大人派遣軍馬接應我軍撤離!”蒯越沉聲說道:“但目下我軍與荊州的聯繫已被周瑜的水、步兩軍徹底阻隔。要想將求援 書信送抵荊州,必須借助甘寧的水軍!”

    “向荊州求援?”劉磐有些不太樂觀地說道:“前番蔡督慘敗于周瑜之手,軍力大耗,荊州還有援軍可派嗎?”

    “公權放心,蔡瑁雖敗,但還不至於全軍覆沒。周瑜急於回師柴桑救援,根本就沒有機會深入追擊。以我料想,蔡瑁、黃祖至少能夠保有半數軍馬退回江夏、漢陽。”蒯越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過,大敗之後,蔡瑁心膽已喪,他自己是絕對不會主動來救援我的。惟有派人前往襄陽求救,由州牧親自下令,才能迫使蔡瑁援應我軍。”對於蔡瑁的秉性,蒯越是知根知底,也由此深深地感到無奈!

    “李亭長,今日入夜之後,你便搭乘小船,利用江東水師巡哨的空隙,沿江東下,盡一切可能尋著甘寧。而後,請甘寧派遣人手以最快速度前往襄陽,為我向州牧大人傳遞求援急件!”解釋完劉磐的疑惑後,蒯越轉頭對李嚴沉聲吩咐道:“甘寧對荊揚諸地的大江湖河熟悉異常,只要他肯幫忙。定然可以尋得一條最安全便捷的水路,在最短時間內將求援信送至襄陽!”

    “諾!”李嚴恭敬地應道。

    “恩~!”蒯越滿意地微微點頭,隨即回到桌案前,提筆迅速書寫了一封求援信。待吹幹了絹書上的墨蹟後,蒯越找出一個錦囊將絹書置於其中,封好囊口。而後, 蒯越鄭重地將錦囊交在李嚴手中,沉聲說道:“李亭長,此事事關大軍命運!我軍數萬士卒的生死,就盡皆交於你手了!”

    “不敢有負蒯督厚望,小人必竭盡全力完成蒯督重托。”李嚴雙手接過錦囊,恭恭敬敬地回道,“小人這就下去準備……”

    “且慢!”蒯越忽地出聲止住了正要退下的李嚴,“李亭長,若是見著甘寧,除了請其代為傳遞求援書信。此外,再請他加大些對江東水軍的騷擾力度!”

    “是,小人明白!”

    “好!你下去準備吧!”蒯越微微點頭,和聲說道。

    “蒯督,縱然李嚴尋見那甘寧,恐怕他也未必會幫忙啊。”待李嚴離開中軍帳後,劉磐不無擔心地說道。

    蒯越惆悵地一笑,歎聲說道:“我軍與劉備軍如今已是唇亡齒寒的關係。若我軍完敗收場,江東軍下一個收拾的對象就是劉備軍。於劉備而言,惟有盡可能地保住我 軍的實力,才能為他牽制住江東軍。所以,甘寧一定會幫咱們的。怕只怕不能在最短時間內尋見甘寧,或是李嚴直接落于江東水軍之手!”

    “這倒不用擔心!李嚴雖只是個亭長,但其武藝、機略確實不凡,當不會輕易為江東水軍所執!”劉磐曾經執掌過長沙郡的軍務,而李嚴擔任亭長的巴丘縣正是在長 沙郡治下,所以劉磐對李嚴的能耐還是有所瞭解的。

    “希望如此吧……”蒯越目光變得愈發深邃起來,沉吟片刻後,慨然一聲長歎說道:“原本那樣平定江東的機會,怎麼會便成如此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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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3 21:04: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七章

建安6年7月28日黃昏,西垂的太陽正在地平線上做最後的徘徊,殘暉將極西的一片雲霞映的血紅血紅。在落日餘暉與朱赤晚霞的烘托下,奔騰的大江也變得似 火燒一般。

    曲阿,臨長江之濱,位於長江與長蕩河交匯處的汊口。曲阿原本不過是個過往船隻停船歇腳的一座港口,但隨著北民的不斷南遷,江東之地被逐漸開發起來,各種船 隻的來來往往也愈發頻繁,曲阿也由此得利,逐漸發展成為一座城池。孫策一統江東之後,鑒於曲阿重要的地理位置,曾數次對城池進行加固、擴展,目的就是為了 讓其成為扼制廣陵陳登軍襲擾江東的前沿據點(注:孫策統治江東期間,與曹操的關係相當惡劣。在袁、曹對峙之時,孫策曾意欲派兵渡江北上,協同袁紹一起攻擊 曹操,但因後來孫策暴斃而作罷。在此期間,孫策曾數次與曹操任命的廣陵太守陳登交戰,但未能占得任何便宜)。

    曲阿城西,約三裡處的長江江面上,一支至少含20艘蒙衝、30艘走舸的水軍戰船隊,正順流朝曲阿港方向疾駛而來。在船隊每一艘戰船的船頭,都分明地飄揚著江東水軍特有的暗紅色水麒麟戰旗。

    最當先的一艘的蒙衝戰船上,丁奉襲一身江東水軍的制式衣甲,迎風佇立在船頭,舉目眺望著前方的江面。

    “承淵,快到曲阿了吧!”廖化步到船頭,立于丁奉的身旁,和聲問道。

    “是啊,元儉大哥!”丁奉轉過頭來,對廖化笑了笑說道:“還有三裡的水路,大約再有一刻就能夠到港了!”

    說完之後,丁奉瞅瞅廖化身上的衣甲,又看了看自己,略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抱怨地說道:“穿著這身‘皮’,感覺就是不爽,還是咱們自己的衣甲看起來舒服些!”

    “呵呵……”廖化拍了拍丁奉的肩頭,笑笑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咱們總不能穿著自己的衣甲去詐人家的城池吧!”

    “這倒也是!不過,這詐城實在有些無趣,就像上次陪魏將軍和元儉大哥你一起去詐秣陵城,前前後後也沒打到一時三刻就結束了!一點也不痛快!”畢竟是少年人 的心性,打得痛快、殺得盡興仍是丁奉的喜好。

    “呵呵……你小子就知道打打殺殺!”廖化笑著罵道,“將軍打仗用的都最便捷省力的辦法,從來不會白白讓弟兄們去送死!如果讓你小子去攻城,十有八九會選強 攻,你知道那樣會死多少人嗎?”

    “嘿!憑秣陵城裡那些熊兵,就算強攻也死不了幾個人!”丁奉有些不以為意地回道。

    “承淵,你要知道——攻城戰和野戰是完全不同的!”廖化面上的神色突然變的嚴肅起來,沉聲對丁奉說道:“秣陵城裡的江東軍新兵,戰力的確不濟,在野戰中或 許你能以1千人擊敗2千甚至4千這樣的敵軍。但在攻城戰中,就完全不一樣了,只有他們能夠有心頑抗到底,憑藉堅固的城池,以1千人對抗你 1千人是不成問題的。就算你能夠強行將城池攻下,付出的代價恐怕大得超出你的想像!你沒有真正經歷過,是不知道攻城戰的殘酷!”說到最後,廖化似乎是 想起過往的一些經歷,面上現出異常複雜的神色。

    “元儉大哥,你打過攻城戰嗎?”見廖化如此神情,丁奉也不敢再露出輕忽的態度,正色向廖化詢問道。

    “打過,而且不止一次……”

    “在甚麼時候?打的結果怎麼樣?”丁奉興趣滿滿地急問道。

    “以前還在天公將軍……就是黃巾軍的大首領張角(見丁奉露出不解的表情,廖化為他解釋道),還在他麾下的時候,我曾經參加過多次攻城戰,有些成功了,也有 些失敗了……但每次攻城的傷亡都多得駭人。通常一次攻城戰下來,我軍與敵軍的傷亡之比都要超過五一(5:1)之數,甚至十一(10:1),乃至二十一 (20:1)之數……到最後,光陣亡兄弟的屍體就可以把護城河給填起來!”說到最後,一種由衷的悲哀從廖化的話語中相當明顯地流露了出來,“承淵,千萬不 要以為強行攻城是甚麼有意思的事情,那是拿人命換城池!等你將來經歷過之後,你就會真正明白了!”

    丁奉知道廖化為人非常實在,絕對不會故意編造謊言欺騙自己,默默點頭表示接受廖化的批評。

    “可惜魏將軍不在這裡,他可是咱們軍中的詐城第一高手。要是有他,詐取一個小小的曲阿城簡直不在話下啊!”廖化見氣氛變得有些沉肅,遂出聲開了個“小玩 笑”。

    “嘿嘿……沒有魏將軍,咱們照樣也能夠把曲阿城詐開!”丁奉恢復了輕鬆的表情,笑著說道。

    “子璜,你怎麼一直苦著個臉啊!”丁奉忽然眉頭微皺,訝然對一直跟隨在廖化身旁的那人說道。

    “呃~!沒甚麼。”被丁奉相詢之人,正是奉命協助廖化、丁奉詐取曲阿的全琮。自登上丁奉的座艦之後,全琮就一直有些心神難安——一旦與江東軍展開作戰,意味著自己將徹底走上與江東軍為敵的道路,同時也意味著“全”氏一族與孫氏的決裂,從此全族便只能被栓在劉備軍的戰船之上了。當日被勸降之時,全琮一心便只想著如何能解救出自己的父親,再加上被張飛的威勢所攝,根本就沒有機會想到這些內容。但事後,冷靜下來仔細思索之後,全琮才察覺自己的歸降究竟意味著什麼……然而,此時後悔也已沒用了!

    “子璜,別耷拉著臉了!你這樣被人家看到,立馬就會產生疑心了!”丁奉學著廖化拍自己的樣子,上前拍了拍全琮的肩頭,“別想那麼多了!你離開江東軍,歸到咱們軍中,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那些個周瑜、程普、太史慈甚麼的,都不會是咱們將軍的對手……”

    “恩~~!多謝丁都尉提點!”全琮強自展顏一笑,微微點頭說道。

    “這就對了嘛~!”丁奉笑笑說道。在昨晚接令趕到南徐後,丁奉一見到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全琮,就感覺頗為投緣。性情相當直爽的丁奉“自來熟”地就跟全琮稱兄道弟了起來。

    “頭,快要到了!”一名負責瞭望的錦帆兵大聲向丁奉喊道。

    “恩~!”丁奉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的笑意刹那間消失無蹤,一股肅殺之氣迅速從全身散溢出來,“傳令,各船做好準備!都給老子沉著一點,不要露出任何馬腳!”

    “是,頭!”船艙頂部負責傳令的士卒拿出一紅一白兩面小旗揮舞起來,迅速將丁奉的命令傳遞向其他戰船。

    全琮看著仿佛換成另外一個人的丁奉,心中不由得一陣愕然————儘管丁奉長相頗為英武,但其沒有任何架子、嘻嘻哈哈的性格,很容易讓人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小卒。原本心中還隱隱地存了一絲輕視丁奉的想法,但其适才突然展現出來的一切卻讓全琮不禁迷惑住了。僅憑這種臨戰從容不迫的氣度,就足以讓全琮有些自歎不如了!

    轉頭看了一眼廖化,只見廖化也是滿臉的從容自信,似乎一點也不為將要發生的戰鬥而感到憂心,全琮忍不住地暗自歎了一口氣————難道他們對奪取曲阿就這麼有信心,或者應該是說對張飛這麼有信心嗎?

    “子璜,不用緊張!”廖化輕輕轉過頭來,和聲說道。顯然廖化是剛才聽到了全琮的歎氣聲,誤以為全琮是在因緊張而歎氣。

    “恩~!”感受到了廖化話語中的關切照拂之意,全琮心頭微微一暖,連忙點頭應道。

    “元儉大哥,子璜,做好準備了!”丁奉沉聲向廖化、全琮提醒道。

    ……………………………………………

    曲阿港,位曲阿城西城門外約100步遠處,城樓守卒的弓箭恰好可以將整個港口覆蓋住。為了能夠更好地扼守住這個天然良港,孫策曾特意命人在港口的西、南兩 面修建了2座箭樓。每座箭樓長約8丈、連簷寬約5丈、離地通高4丈有餘,木石結構。箭樓正面外牆厚達半丈,開4層箭窗,每層12孔,內有4層木樓板。兩側的牆壁厚約2尺,開箭窗三層,每層十孔。兩座箭樓與曲阿西城成半環形,將曲阿港牢牢控住。

    “有……有船往港口這邊過來了!”曲阿港西側箭樓上,一名負責瞭望的江東軍士卒忽然驚慌地喊道。

    “有船便有船罷,每天有那麼多船進進出出呢?”一名什長不滿地呵斥道,“娘的新兵蛋子,就喜歡大驚小怪!”

    “可……可是,船不止一艘,是很多!而且好象都是戰船!”那名瞭望的新兵驚慌依然地喊道。

    “甚麼?是戰船?”聽得說是戰船,什長立時也緊張起來,迅速跑到那名新兵所在的瞭望口處,俯身探頭向外看去。透過正對長江的瞭望口,什長果然清楚地看到一支包括數十艘大大小小戰船的船隊正快速朝曲阿港方向駛來。但很快,什長面上的緊張之色盡消,立起身形,長出一口氣,回首再朝那新兵怒斥道:“那是咱們的水師,沒看到水麒麟戰旗嗎?下次看清楚了再報告,別他娘的一驚一乍的!”

    “是!”那新兵被什長連番呵斥,不敢有任何反駁,但知道那支戰船隊並不是敵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恩!你繼續看在這裡,我去打信號通知城裡——有水師船隊過來了!”什長面色稍緩地點點頭,轉身朝箭樓另一側走去。

    很快,水師船隊即將到達曲阿的消息便被傳遞進了城裡,一名正在巡城的軍司馬趕忙領著數十名士卒來到港口等候船隊到來。

    不多時,數十艘蒙衝、走舸戰船魚貫駛進曲阿港。

    那名軍司馬急忙緊幾步走到懸掛帥旗的蒙衝戰船前,躬身行了一禮,大聲喊道:“末將曲阿軍第三屯、軍司馬楊帆(請書友‘揚帆遠航’客串一個路人甲),參見大 人!不知是哪位大人率領的水師?”

    “蕪湖巡江水軍、舟船都尉全琮!”三名首領模樣的人首先躍下戰船,大步朝楊帆走來,當先一名相貌英武不凡的年輕小將沉聲應道。

    楊帆雖有些吃驚領軍之人竟然如此年輕,但聽得此人姓全後,便稍覺恍然——此人必是江東大族全族的子弟,能以如此年紀任都尉之職也就不足為奇了!

    “參見全都尉!”楊帆重新向全琮行禮道。

    “楊司馬不必多禮!”全琮微微點頭,隨即一指身後的另外兩人說道:“這兩位是軍司馬華遼和軍司馬逢丁!”

    “見過楊司馬!”華、逢兩人一齊向楊帆拱了拱手。

    “見過華司馬!見過逢司馬!”楊帆連忙向華、逢二人拱手回禮道。

    “楊司馬,我是奉呂統領(江東巡江水師統領呂範)之命,巡防曲阿、毘陵一帶江域。今日恰好行至此處,見天色已晚,想在曲阿休整一晚!勞煩你進城通報一 聲!”全琮沉聲說道。

    “全都尉,你難道不是接到孫太守(吳郡太守孫靜)的命令,過來增援曲阿和毘陵的?”聽了全琮的話,楊帆顯得很驚訝,急切問道。

    “增援?”全琮反被問得莫名起來,不解地說道:“我只是奉命例行巡防,並不是過來增援的!為甚麼曲阿和毘陵需要增援,發生了甚麼事?”

    “哦~~!”聽得全琮的回答,楊帆似乎有些失望,但還是迅速地回道:“全都尉,是這樣的!3日前,豪賊呂合、秦狼聚蟻兵一萬餘人作反,現已攻陷陽羨、錫城二縣。孫太守已從吳城出兵平叛,同時亦下令急調曲阿、毘陵的守軍協助平叛!”

    “又有叛亂?!!!”全琮面色微變,失聲說道,隨即轉頭看向華、逢二人。三人迅速用眼神交流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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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八章

與廖化(化名“華遼”)、丁奉(化名“逢丁”。其實就是將兩人的姓、名倒了過來)二人迅速地做了一番眼神交流後,全琮佯做緊張神色,沉聲向楊帆問道:“楊 司馬,如此說來,曲阿與毘陵兩城的防禦豈不是變的異常薄弱了!”

    “正是如此!現今的曲阿城,就算加上外面兩座箭樓的兄弟……”楊帆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兩座箭樓,憂心忡忡地說道:“全部的守軍還不到500人,末將竟然已是城裡軍職最高的人了,毘陵的情況應該跟曲阿差不多!所以,末將才會以為——全都尉是奉命率水師船隊前來增援的!”

    “恩……”擰眉“思索”了片刻後,全琮沉聲說道:“雖然我並沒未接到增援的命令,但事急從權————在叛亂被平息之前,我這一部水師就暫且駐守在曲阿與毘 陵一帶,以做援應!”

    “多謝全都尉!”聽得全琮主動提出幫忙“協防”,楊帆立時變得欣喜異常,感激地向全琮深施了一禮。

    感受到楊帆發自內心的感激,全琮面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然轉瞬即沒,並未被楊帆所察覺。

    “楊司馬,我水師將士已巡防了大江整整一天,可否先讓他們進城稍做休整?”全琮和聲說道。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楊帆連聲應道,“全都尉,請招呼水師的兄弟進城,末將這就去通報縣令大人,準備飯食!”

    “勞煩楊司馬了!”全琮微微點頭說道。

    “末將先行告退!”楊帆微施一禮後,腳步輕快地領著麾下士卒返回城門方向。

    “子璜,做的不錯,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待楊帆遠去後,廖化輕聲對全琮贊許道。

    “……謝廖校尉誇獎!”全琮心中暗歎一聲,但面上卻強作笑顏。

    “真沒想到,吳郡竟然又發生叛亂了!!”丁奉一面以手勢招呼戰船上的士卒下船登岸,一面低笑著對廖、全二人說道,“這正是老天賜給咱們的好機會啊……嘿 嘿!”

    “恩~!”廖化輕聲應道:“1萬多的叛軍,也夠孫靜忙活的了。如果咱們能夠抓住這個機會,說不定就可以將吳郡的守軍一舉擊破!”頓了一頓,廖化轉頭仔細觀 察了一番曲阿城池與環繞港口的兩座箭樓,沉聲歎道:“孫氏對曲阿港是下了大工夫的!以如此完備的3面環形防衛,只消有3千兵卒駐守,縱然有10倍之敵, 也休想攻得上岸……幸虧咱們不需要強攻此處!”

    “恩~~!”丁奉點了點頭,低聲附和道。儘管沒有甚麼攻堅戰的經驗,但丁奉並非不識兵法之人,自然也看得出此處地形的險要。

    “承淵,子璜,準備進城!”廖化見麾下士卒大半已然登岸,沉聲對丁奉、全琮二人說道,“進城之後,照計劃行事——待入夜之後,先奪占城池,再控制外面2座箭樓!”

    “是!”丁、全二人一齊點頭應道。

    “進城!”廖化回過頭,高聲喝令道,隨即抬起右臂大力揮動了幾下。近千名登岸的士卒立時緩緩朝城門方向開進過去。

    …………………………………………………….

    曲阿縣衙,會客廳中

    “全都尉,你……你們這是做甚麼?”被兩名“水軍”士卒死死摁翻在地的楊帆,驚駭莫名地大聲向全琮喊道。

    自全琮領軍進城之後,曲阿縣令陳端(陳端,字子正,廣陵人)便一面命人為“水師”兵卒安置食宿,一面在縣衙會客廳設宴盛情款待全琮等人,楊帆也受邀在宴中做陪。原本賓主一眾人等還在席中把酒言歡,談笑風生。但不想,酒過三巡之後,全琮麾下的士卒突然出現,把會客廳團團圍起,隨即便將陳端、楊帆等曲阿的文武官員盡皆擒獲。

    “楊司馬,難道至此時你尚未看出來麼?他們根本就不是我江東水師將士!”一名被刀刃加頸的年輕縣吏出聲說道。

    “哦~~?”丁奉走到那名年輕縣吏的跟前,略有些好奇地問道:“你為何敢如此斷言?”

    “哼!”年輕縣吏輕哼一聲,怒目直視著丁奉,沉聲說道:“你們進城後,縣令大人命我為你們的兵卒準備飯食。我察覺到你們的兵卒中,竟然大多人操的都是江北口音。當時我就有了些懷疑,不過因為沒有確切的證據,便沒有敢縣令大人說出此事,只是暗中安排人進行調查。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已動手了!”

    “嘿……小子,眼力不錯嘛!”丁奉嘿嘿一笑,輕贊了一聲說道:“敢說出姓名麼?”

    “有何不敢?某乃烏程吾粲、吾孔休!”年輕縣吏毫不畏懼地回道,隨即竟然又反譏了一句:“你年歲尚少於我,有何資格稱我‘小子’?”

    “恩~?”被反衝了一句後,丁奉不但沒有生氣發怒,反而流露出興味的神色。仔細地打量了吾粲片刻後,丁奉笑著說道:“有意思……有意思!”

    “哼~!”吾粲再次冷哼一聲,扭頭不看丁奉。

    “元儉大哥,這位先生的確很有意思!”丁奉笑著對身旁的廖化說道,“有膽有識,脾氣也挺對我胃口的……呵呵!”

    “恩~!”從适才與丁奉的對話中,廖化也看出吾粲應該是個才具相當不俗的人才,微笑著點了點頭。但隨即廖化和聲對丁奉說道:“承淵,雖然城池已經控制住了,但還得把城外的兩座箭樓拿下來呢,沒空在這裡磨蹭了!”

    “知道了,元儉大哥!”丁奉點了點頭,“這兩座箭樓就交給我和子璜吧,你在城裡坐鎮大局!”

    “也好!”廖化笑著應道。

    “子璜,走了!”丁奉招呼了一下全琮,大步朝廳外走去。

    “哦~!來了!”全琮凝望了一眼陳端、楊帆、吾粲等人,暗歎了口氣,隨即追著丁奉離開會客廳。

    …………………………………………………….

    1個時辰後,曲阿縣衙大堂

    “元儉,承淵,子璜,辛苦了!”我和聲對廖化、丁奉、全琮三人說道。一接到廖化發出的信號,早已率軍潛伏在曲阿城西南10里處的我,立即提師急速行軍進駐了已被控制的曲阿城。

    “將軍,沒甚麼,很輕鬆就把曲阿奪下來了!”丁奉嘿笑著說道。

    “都是將軍計劃安排的妥當,我們倒是沒費甚麼力氣!”廖化也淡笑著說道,“要說功勞,子璜可要比我和承淵大的多了!”

    “恩~!”聽了廖化的話,丁奉並沒有感到甚麼不舒服,反而笑著應道:“元儉大哥說的對,若不是子璜隨機應變,聽到吳郡叛亂的消息時,我們就有可能露出馬腳 來了!”

    “子璜,既然元儉和承淵都說奪取曲阿,你的功勞最大!那好……”我忽然一斂笑容,肅聲說道:“全琮聽令!”

    “末將在!”全琮連忙躬身抱拳應道。

    “因你取城之功,特擢升你為都尉一職!”

    “啊~!”全琮顯然沒有想到我會直接擢升他一級軍職,一時間竟然有些楞住了,但隨即在丁奉的提醒下會過神來,立時單膝跪地,激動地說道:“多謝將軍!”

    “起來吧!”我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微笑說道:“日後更要再接再厲。”對全琮這樣的年輕人而言,只要你多多肯定他的表現,他一定會更加努力上心的。可以相 信,要不了多久全琮應該就可以全心全意為我軍效力了!

    “呵呵……子璜,說不定等你父親也歸順時,你的職位已在他之上了!”丁奉笑著向全琮打趣道。

    “呵呵……”全琮自歸順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多謝將軍!多謝廖校尉、丁都尉!”

    “元儉,承淵,我就且將你們的功勞記下了,待與下一次戰功累積起來,再行受賞!”

    “謝將軍!”廖化、丁奉齊聲說道。

    “恩!對了,元儉!吳郡發生叛亂的消息是否屬實?”我點了點頭,沉聲向廖化問道。

    “消息應該是準確的!曲阿的守軍都已被孫靜緊急抽調前去平叛了,否則我和承淵、子璜襲占此處恐怕還要多費點周章呢!”廖化迅速回道。

    “可曾向城中的百姓和俘虜問詢證實過?”略一沉吟後,我繼續問道。

    “問過了,將軍!沒有問題!”廖化點頭說道。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話用在孫權身上是再恰當不過了——在“外敵”難退的情況下,內亂竟然又再次發生!而且就危害性而言,這次的叛亂恐怕還要更勝上次的盛 憲反亂。上次還有周瑜來閃電平叛!但如今,周瑜仍然陷在柴桑城下,靠孫靜平叛恐怕就有些勉為其難了。但最要孫靜命的還不是那些個叛軍,而是——我軍!

    這是個絕佳的一舉擊破吳郡所有守軍的良機——不出意外,為了在最短時間內平定叛亂,孫靜必定會將吳郡所有軍力盡數調動起來,甚至有可能向臨近的丹陽郡“求 援”。而他絕對不會想到,我軍已然潛襲至他的眼皮底下。如果能夠利用孫靜軍與那些叛軍兩敗俱傷的良機,從背後發起奇襲,擊敗孫靜軍簡直可以說是易如返掌!

    “元儉,可曾派出細作?”

    “將軍放心,1個時辰前末將就已派出細作,只要一探得孫靜軍的消息,他們便會回來通報!”儘管我的話說的很簡要,但廖化清楚地把握了其中的意思。

    “做得好!”我點頭贊許道。廖化行事沉著穩重,料事周全,很能讓人放心。

    “將軍,咱們下一步的目標是甚麼?繼續攻取毘陵?”丁奉急切地詢問道。

    “不!”我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既然敵情已經發生變化,計劃也當有所變化!呂合、秦狼叛亂乃是天賜我軍之良機。

    乘這個機會,將吳郡守軍一舉全部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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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四十九章

“在未獲得孫靜軍確切情報之前,各營曲屯暫且駐守曲阿,以做休整!承淵,自明日起,你領水師戰船就于曲阿一帶巡防,但同時亦要隨時派遣快船保持與興霸的聯繫,一旦獲得周瑜軍回師的消息,必須以最快速度通報於我!”我沉聲吩咐道。

    “是,將軍!”廖化、丁奉等人齊聲應道。

    “恩!除此之外,還有甚麼事嗎?”我微微頷首,和聲詢問道。

    “將軍,在被咱們俘獲的曲阿縣官吏裡面,有個人挺有意思的,您要不要見見?”丁奉露出一絲興味的笑容,出聲說道。

    “有意思??”聽丁奉這樣一說,我嘴角微微一揚,笑問道,“是個甚麼樣的人?”

    “此人年紀大約20歲左右,僅是曲阿的一名縣吏,但相當有膽識——我們在詐取城池的時候便險些被此人識破……”丁奉摸了摸頭,有些遲疑地說道:“這人的姓 名有點怪……叫甚麼來著……”

    “吾粲,字孔休!”全琮接口說道,“此人出身庶族,家境貧寒,但在我們吳郡頗具才名!”全琮似乎對吾粲的有些瞭解。

    “吾粲?!!!”我低聲喃語了一句,隨即閉目沉思起來——吾粲,我也只記得在原先的歷史軌跡中,此人似乎是孫權麾下的名臣之一,但其具體有甚麼事蹟經歷卻是一無所知。

    “承淵,你去把吾粲帶到大堂來!記得稍客氣些!”我和聲對丁奉說道。

    “好咧!”丁奉笑應了一聲,迅速步離大堂。

    儘管不太瞭解歷史上的吾粲到底本事如何,但一個出身寒門的士子,能以才具聞於鄉里,應當是有真才實學的,而且丁奉對其的評價也足以證實這一點。眼下大哥麾下,真正可用的人才還是相當匱乏的。隨著大哥領地的不斷擴充,所需要的人才也將會越來越多,如果吾粲真是可用的大才,倒是值得為其花些時間和精力。而且以他20歲左右的年紀,見識肯定不廣,為孫權效力的時間也長不到哪里去,忠誠應該相當有限。而且其僅任區區縣吏之職,被勸降的可能應該是很大的。

    不多時,丁奉引著一名文士打扮的年輕人回到了大堂。

    “將軍,人帶來了!”丁奉躬身向我行了一禮後,退到了一邊去。

    這人便是吾粲?相貌倒是不俗,也頗有幾分才士的氣質!仔細打量了年輕文士片刻後,我發現了他身上最為惹人注目的特質————一種不卑不亢的氣度,儘管此刻身為俘虜,但仍然保持著不屈的風骨。若是一個武人能夠如此我還不覺得希奇,但他一個文士,能夠做到這樣的確是很了不起了。

    “你便是吾粲?”我儘量放緩語氣問道。

    “既已知道,何必再問?”吾粲對我的和聲溫語毫不領情,看也不看我,將頭一扭沉聲說道。

    嘖~好大的釘子!到底該說稱讚有骨氣,還是該罵他不識時務……不過,這人的確如丁奉所言——挺有意思!我面色未變,不溫不火地說道:“吾先生,可知你的性命正在我掌握之中?你如此頂撞於我,我是不是該命人斬下你的首級?”

    “哼~!”吾粲輕哼一聲,轉過頭來頗為不屑地說道:“要殺要剮,息聽尊便!雖威武不能屈大丈夫!”

    “呵呵……”聽得吾粲此言,我微微一笑,借機思索起下麵的說辭。片刻後,我和聲說道:“大丈夫??……敢問吾先生可知何為大丈夫?”

    “孟子有云︰‘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此之謂大丈夫也’!哼,與你這一介武夫說了,也是徒費口舌!”吾粲乜視了我一眼,冷笑說道。

    “哈哈哈……僅是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便可為大丈夫?如此,這大丈夫也來得太過容易了吧!”我忽然縱聲長笑說道。

    “此乃先賢之言,世之大道也!你一介武夫,知道甚麼?”吾粲眉頭一皺,冷聲回道。

    “吾先生,可曾聽說過‘夫之大者,為國為民’一語?”我收斂了笑容,肅聲說道,“以你目前之狀況,上不能固衛社稷、報效天子,下不能安撫黎民,何敢妄稱大丈夫?”

    “夫之大者,為國為民……”吾粲輕聲念叨了幾遍,疑惑地問道:“這話是誰人所說?為何我從未聽聞過?”

    “且休問何人所說,吾先生以為這話可有道理?”我並未回答吾粲,卻反問了他一句。

    “自是……有道理,忠君安民當是大丈夫之所為……”吾粲略一思索,微微點頭說道。

    等得就是你這一句話!我淡淡一笑,沒有等吾粲把下面的話說完,便截斷問道:“吾先生,以我之見,你之所作所為恐怕與忠君安民相距甚遠!故而,你何德何能可被自稱為大丈夫?”

    “你……你休得污蔑於我!”年輕人果然經不得激,立時便惱怒了起來。吾粲初時的冷淡不屑之色此刻已全然不見,面上滿是激憤,厲聲說道:“自出仕以來,我雖位輕才薄,然無時無刻不盡我所能以報效朝廷,利我縣中百姓!你休要信口雌黃……”

    “呵呵……”我不由一笑,“敢問吾先生,你報效的究竟是何人?當今天子?天下黎民?還是禍國殃民的孫氏?”

    “孫討虜乃是陛下禦封的會稽太守,受皇命執掌江東之地。我投效于孫討虜正是報效當今天子,你休要以為污蔑孫討虜,便可動我心志!”吾粲怒聲駁斥道。

    “哈哈哈……陛下親封麼?恐怕是那國賊曹操親封的吧!曹賊‘挾天子令諸侯’之事?曹操挾持天子,殺戮皇親,敗法亂紀,專制朝政,屠城殘民,種種惡行,天下皆知,獨吾先生不知乎?孫權為保其位,與如此國賊交好,可見其人究竟如何?”我淡然說道,“而且,孫氏一族,自孫堅起,經孫策至孫權,何曾存過一絲忠君愛民之心?”

    “荒謬!”吾粲強自辯駁道:“難道你不曾聽說過孫破虜(孫堅)討伐國賊董卓、安定漢室一事?”

    “呵呵……吾先生,討伐董卓一役,張某也曾親歷,內中事情恐怕比你要清楚的多!”我笑笑說道,“你既然知曉孫堅討董之事,該不會不知道孫堅竊取傳國玉璽之事吧!若其果然是忠貞之臣,為何搜得傳國玉璽之後,不奉獻天子,反而私自藏匿,分明心懷篡逆!其子孫策更是以傳國之璽勾結叛國巨孽袁術!由此可見,孫氏一門從來便是心無社稷天子的奸佞門第。”

    “呃~~!”吾粲支吾了一聲,在我的說辭面前再也開不了口——可能他仍有心反駁,但要命的是,我列舉的都是言之鑿鑿的確切證據,這些都是吾粲否認不了的。

    “吾先生,你並非不明事務之人,為何甘心明珠暗投,效力于奸佞孫氏。何不棄暗投明,改弦更張?”我乘熱打鐵勸降道。

    “……”吾粲雖默然不語,但卻轉過了頭不願看我——顯然是在表示拒絕。

    看來還得再下一劑猛藥!我面色微沉,肅聲歎道:“嘗聞人言吾孔休乃吳郡少年俊傑,才識高遠,可稱‘一州之才’。然今日一見卻是名不副實,你非但善惡不明, 忠奸不分,恐怕才具也有限的很!莫說一州,恐怕一縣、一鄉之才都未必算的上!哎……人言何其之虛!”

    “你~!”吾粲身體微微顫抖,轉頭怒目注視著我,眼中的火焰似要將我吞沒,顯然再也受不了我的‘譏諷’之語,按捺不住地怒叱道:“我如何善惡不明,忠奸不分?我之才具如何要你評說?休說你一縣一鄉,縱是一郡一州我如何便治不了……”

    “徒逞口舌誰人不會?有膽你便做與我看看?”我淡笑著說道。

    “做便做!若給我一縣一郡,我必能治理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使民盡殷實!”吾粲怒聲說道,年輕白皙的面龐已然赤紅。

    “好!”我將身前桌案一拍,立起身形,沉聲說道:“我便給你這個機會!從今日起,你便是這曲阿縣令!希望你能兌現自己的諾言——使曲阿一縣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民盡殷實,勿要做個只會逞口舌之利者!”

    “一言為定!”吾粲脫口而出道。但隨即,他迅速抬起頭來直視著我,面上的神情變的異常複雜,顯然是明白中了我的激將法,“你……”

    “呵呵……”我走到吾粲身前,拱手輕施一禮,面上重新浮現微笑,真誠地說道:“孔休先生,我也是慕先生之才,才出此下策,還望先生見諒。請先生看在曲阿一 縣百姓的份上,接下縣令一職!”

    “……”吾粲面色陰晴不定,卻沒有立時應允。

    知道吾粲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我繼續和聲說道:“我主豫州牧劉玄德胸懷復興漢室、安定天下,拯救黎民蒼生之大志,十數年來為此躬行如一,正是濟世之明主。我大軍征伐孫氏,所向披靡,現已襲占廬江、丹陽二郡,吳郡也已在我掌控之中,孫氏日薄西山,敗亡不遠。他日,我主一定江東之後,正是先生大展抱負之時!請孔休勿要再作猶豫!”

    聽說丹陽郡已經落入我軍之手,吾粲滿面震驚。低頭沉思了片刻,吾粲抬起頭,遲疑地問道:“丹陽吳太守如何了?”

    “早被擒住了,正關在秣陵呢!”丁奉笑著答道。

    “……”又是一陣沉默後,吾粲低聲問道:“敢問將軍尊姓大名?”

    “征虜將軍張飛!”

    “劉皇叔之弟——張飛張翼德將軍?”吾粲驚訝地看著我說道,顯然想不到以我的身份竟然會對他這麼一個小小的縣吏費盡心思。

    “正是張某!先生可願投效我家兄長,任這曲阿令一職?”我點點頭,和聲說道。

    “將軍既然不以粲鄙陋,委以重任,粲必竭我所能為皇叔、將軍治好這曲阿一縣!”吾粲長身行禮說道。

    “孔休先生願投效我軍,實是勝過得曲阿一縣!”我大喜過望地將其扶起,笑著說道,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大哥的名望,劉孫兩家形勢的分析,對孫氏德、 行的批駁……可以想到的辦法幾乎都用光了,如果吾粲還是堅持不肯投降,我也就實在沒有甚麼法子了!不過,好在最終還是見效了!

    …………………………………………………………

    建安6年7月29日午時,廖化派出的的第一批探哨返回到曲阿,並順利地帶回了孫靜軍的情報。

    “孫靜的平叛軍被擊敗?”聽得探哨士卒的回報,我著實感覺有些難以相信。根據目前掌握的情報分析,孫靜的平叛軍應該在6千以上————他僅從曲阿便調動了2千守軍,而吳城、毘陵也應該有這個數。叛軍雖然有1萬餘人,但也不至於說如此輕易地便能孫靜軍擊敗啊!而且從統軍大將來看,孫靜本人雖然統軍才能不見得如何,但其麾下的朱桓卻是難得的優秀將才。如此重要的平叛之戰,孫靜沒有理由會將朱桓留在城中;相形之下,呂合、秦狼二人名不見經傳,而且根據從吾粲那裡獲得的情報,這兩人不過是陽羨的地方豪族,論及治軍作戰比之朱桓相差何止一、兩籌?

    “是的,將軍!”探哨恭敬地回道。

    “可知孫靜軍折損情況如何?現在正撤往何處?”我沉吟片刻,出聲問道。

    “稟將軍,孫靜軍折損情況不明,目前正朝神亭嶺方向撤退,呂合、秦狼軍正尾隨其後追擊!”

    “這裡面有問題!”我眼中精光一閃,沉聲說道。

    “三叔是說孫靜軍的失敗是假的?”關平對我話中意思似明非明,疑惑地問道。

    “不錯!”我點頭說道:“且不說孫靜軍是否會如此輕易被一群烏合之眾擊敗。縱然真的被擊敗了,孫靜的敗軍也沒有理由往神亭嶺方向撤退!”

    “將軍說的很對,他要退也應該是退回吳城,那裡才是吳郡的核心所在!”廖化接口說道。

    “三叔,難道孫靜是打算設計呂、秦叛軍?”關平腦中靈光一閃,迅速地說道。

    “應該是如此!他必然是在神亭嶺設下了埋伏,準備將呂、秦叛軍誘入埋伏圈中,再一舉擊破!”

    “這的確是迅速擊敗叛軍的好方法!”廖化點頭說道,“看來孫靜軍不乏能人啊!”

    “三叔,那我們該怎麼辦?”關平急切地問道。

    “元儉,即刻集結軍馬,準備開赴神亭嶺!”我嘴角微微一揚,“決定吳郡歸屬的一戰,怎麼能少了咱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不介意來做那只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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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五十章

殘暑炎于火,林風爽帶秋。

    儘管已是夏秋之交,但午後的太陽依然火燙,間或有陣陣暖風吹來,反而使人更覺燥熱。濃綠色的樹間梢頭,蟬鳴鳥叫之聲仍是不絕於耳。

    神亭嶺東南15里,一支3千左右的江東軍正“緩緩”向神亭嶺方向撤退著。其所經過的一路上,不時能看見被丟棄於地的旗幟和兵器。

    隊伍的首列,吳郡太守、揚烈將軍孫靜一邊小心地策馬前行,一邊不住回首顧望身後的士卒。

    “太守大人,咱們的行軍速度好像稍有些快了!”全身鐵甲、頭頂虎紋鐵盔的朱桓策馬來到孫靜身旁,恭敬地說道。

    “呵~~”孫靜檫了檫臉上的汗水,喘了口粗氣,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休穆,呂、秦二賊可曾跟過來?

    “太守大人放心,這兩個叛賊一直領軍緊跟在咱們後面呢,但距離被拉得有些開了!”朱桓點了點頭,和聲回答孫靜道:“看來速度還得再慢一點才行!”

    “已經是如此緩慢的行軍速度了,他們竟然還是跟不上?”孫靜對尾隨在後的叛軍行軍速度之慢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愕然說道。

    “大人,您實在是高看呂、秦二賊了……”朱桓呵呵一笑說道,“這些叛軍大半都是未經任何訓練的暴民,充其量只是一群烏合之眾。若不是他們人數太多,而咱們 的士卒大部分都是新兵,要將這夥叛賊擊而破之簡直就是易如返掌!”

    “呵呵……”被朱桓言語中流露出的自信所感染,孫靜心神大定,也笑著說道:“休穆所言甚是!”

    “太守大人,只要叛賊膽敢追擊到神亭嶺,就必然是有來無回。這神亭嶺就將是呂、秦二賊的葬身之所!”朱桓語氣異常肯定地說道。

    “能死在神亭嶺,也算是呂、秦二賊的造化了!”孫靜遙望著西北面神亭嶺方向所在,略有些惆悵地說道,“想當年……伯符便是在神亭戰後,繼而迅速擊潰劉繇,襲占丹陽,最後一統江東的……若是伯符尚在,奸佞豪賊安敢做亂,劉表劉備又豈能正面覷我江東……哎!”顯然孫靜是想到英年早逝的孫氏上代之主——小霸王孫策!

    “太守大人不必擔心,些許內賊根本不足為慮。至於外敵二劉,以桓之見,憑主公之鴻福、周督之治軍,不消多久也必可將其盡逐出我江東之地!”朱桓信心滿滿地 安慰道,“眼前的困局僅是一時之難罷了!”

    “恩~!”孫靜輕輕點頭,和聲對朱桓說道,“休穆,你讓隊伍把速度稍降一些,但不可被呂、秦二賊看出馬腳來!”

    “是!”朱桓微一抱拳,沉聲應道。隨即策馬向後,高聲呼喝起來:

    “全軍聽令,放緩速度!”

    “再扔掉幾杆旗幟!”

    “準備好的兵刃也扔掉一些!一定要讓叛賊以為我們在逃跑!”

    看著在隊伍中來回馳騁、不時大聲喝令著的朱桓,孫靜不由流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當初在得到呂合、秦狼二人叛亂的消息時,年輕的朱桓表現出的沉著老練,甚至要 遠超過自己————自己在驚慌之餘險些便不知所措,但朱桓卻能臨危不亂,仔細籌謀策劃之後,定出了合吳城、曲阿、毘陵三地守軍迅速平叛的方略。隨即在瞭解了叛軍的具體情報後,朱桓又迅速籌劃出了詐敗誘敵入伏的計策。從目前的情形看來,誘敵的計策實施的相當順利。不出意外,這一戰便可將叛軍主力盡數殲滅,甚至能夠將叛賊酋魁一併擒斬,進而一舉平定叛亂。

    有如此年輕俊傑相助,何愁我孫家不能渡過難關、成就大業?對於朱桓遠超自己的治軍作戰才能,孫靜並無半點嫉恨之心,反而是樂見其成的。以孫靜的年齡、性格,便註定他不會像孫翊、孫瑜等孫族年輕一輩那樣,做出跟外姓將領爭功奪利的事情來。

    …………………………………………….

    “倉皇潰逃”的江東軍身後約3里處,自號“吳王”的呂合,正不住急催麾下軍卒加速行軍,以期能夠追上江東敗軍。但更讓呂合心動的是,那群敗軍中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孫權的叔父、吳郡太守孫靜。若是能擒拿或是誅殺掉孫靜,對於呂合控制吳郡是極為有利的。

    “都給我跑快點,千萬不能讓那些孫家賊軍給溜了!”呂合策馬揚鞭,厲聲大喝道,“追上前面的敗軍後,誰能擒殺賊酋孫靜,我直接封他做將軍,賞金百斤!”

    時年40歲上下的呂合,身材高大壯碩,短須長臉,相貌頗有幾分威儀。呂合本是江東大族呂氏的一個旁支,但其家境極豐,有良田千傾,房舍更是不計其數,論及家資甚至要超過呂氏本家那一支,在陽羨地界更是無出其右者。但呂合併不甘心只做一個田舍翁,信奉讖緯的他早年曾請一知名相士為自己相面。那名相士認為他面 相極好,尤其在40歲以後更是“真龍之氣”直透華蓋,可成就帝王大業。呂合對“神相”的讖緯之語奉若至寶,於是便一心一意為自己的“帝王”大業細心進行著 各種準備,同時等待著“神相”所說時機的出現。而至今年,呂合恰好40歲,令其欣喜的絕佳時機也果然出現了————雄據江東的孫氏竟同時被荊州劉表和壽春 劉備進攻,而原先的吳郡太守盛憲居然也起兵背反。一時間孫氏基業風聲鶴唳,形勢大緊。其後,儘管盛憲被周瑜迅速出兵誅殺,但孫氏的危局也並未有多大改觀。 眼見著孫氏的大軍陷在了西線戰場之上,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結束與荊州軍的戰鬥,呂合終於按捺不住,聯結與自己意氣相投的陽羨另一豪族秦狼正式起兵,自封“吳王”,拜秦狼為吳郡太守。

    “大王,再向前追就快到神亭嶺了,那裡地形複雜,對我們作戰不利!”相貌消瘦的秦狼策馬來到呂合的身旁,謹慎地勸薦道,“不如暫且就追到這裡!”

    “哈哈哈……”呂合放聲大笑說道,“禾德(秦狼的字)不必擔憂,那孫靜兵敗如山倒,還能有甚麼作為?你看這一路上,孫靜的敗軍丟了多少旗幟、兵器,恐怕能 丟的東西都被他們丟光了,這樣的潰軍還有甚麼值得顧慮的?”

    “适才探哨回報——孫靜敗軍的逃跑速度已經越來越慢,看來他們力氣也耗得差不多了。只要再加一把勁,必定可以追上他們。若是能夠擒獲孫靜……”呂合一摸頷 下的短須,呵呵笑道,“吳郡其他城縣便唾手可得了!而後我等再引得勝之軍乘勢奪取會稽、丹陽,何愁大業不成!”

    見呂合如此信心十足,秦狼也不敢再行勸阻,只得將擔憂深藏在心中,按照呂合的命令催促兵卒行軍。

    在呂合重重的封賞許諾刺激之下,原本已現疲乏狀的兵卒個個奮勇爭先,如重獲新生一般加速朝前方的孫靜軍追趕上去。但呂合軍缺乏訓練、沒有良好指揮的弊病也立時顯現了出來,沒一刻的工夫,行軍的隊型已經全然混亂,直如一盤散沙。

    見到呂合率軍逐漸追了上來,孫靜軍也稍稍提了些速度,始終與其保持著1裡左右的距離。兩支軍隊一前一後逐漸朝神亭嶺南麓接近了過去。

    ……………………………………………

    臨近酉時,太陽漸暮西山。孫靜軍終於“逃”至神亭嶺下,但速度已經變的相當緩慢,與呂合軍相距也已不到300步。

    呂合已經能夠清晰地看到前面隊伍裡僅存的一面的“孫”字帥旗,可以想見孫靜必然就在那杆帥旗之旁(帥旗跟隨主將)。臉上流露出興奮異常的神色,呂合大吼一 聲說道,“孫家敗軍就在眼前了,給我追上去!”

    “衝過去,殺!”秦狼一馬當先,揮舞著手中的大刀,不斷呼喝著麾下兵卒跟上去。至此時,秦狼也已消除了心中的顧慮——看前面孫靜軍不少士卒的舉止動作,分明就亡命奔逃,根本不似在作偽。

    倒並非孫靜的士兵演技有多麼高超,許多人是真的害怕了。儘管事先朱桓已說明神亭嶺上會有自家的伏兵,讓麾下士卒不要害怕緊張。但畢竟隊伍中一半以上的人是徵召不久的新兵,見敵人追的越來越近,便不由自主害怕的潰逃了起來。

    顯然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朱桓也不禁神色微變。但很快,他還是冷靜了下來,急聲對身旁的孫靜說道:“太守大人,不能再繼續退了,否則詐敗就得變真敗了!幸好叛賊已進入埋伏範圍,咱們可以攻擊了!”

    “好!”儘管心中頗有些驚慌,但孫靜還是強自鎮靜地點頭應道:“休穆,一切就交於你了!”

    “末將領命!”朱桓沉聲應道,隨即從馬側拿出自己的強弓,抽出一支特製的響箭,迅速地開弓搭箭!

    “嗖~!”響箭帶著呼嘯衝天而起,淒厲的呼嘯聲在山間嶺內不斷地回蕩著。

    “殺!”片刻之間,喊殺聲從左右兩側的山丘後震天似的響起。

    “全軍聽令,停止後退,與伏軍合擊叛賊!”朱桓中氣十足的狂吼聲在猶自後撤的隊伍中響起,“平叛殺賊,建功立業就在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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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五十一章

“後退者斬,破敵者功!”

    “殺~!”朱桓躍馬揚刀,仰天狂吼,雄渾有力的聲音在山嶺間不住迴響著。

    “嗚~嗚~~嗚~~~!”低沉的牛角號聲和著朱桓的聲聲狂吼,撕破了浩瀚的天際,激昂而悠長。

    “殺~!”直屬朱桓麾下的1200餘名士兵在聽得自己統領的命令後,迅速止住後退的步伐,毫不遲疑地返身殺向敵軍。這1200名士兵正是當初周瑜平定盛憲 叛亂後,留與朱桓鎮守吳郡的精銳士卒,也是朱桓敢於“敗”中求勝的最大依靠。與那些被徵召不久、戰鬥經驗極度缺乏的新兵不同,這些精銳士卒都是經年累月跟 隨孫策、周瑜四方征戰之後,保存下來的真正的百戰之師,論及戰鬥力之強悍,絕對是居於江東軍中前列。即使經過較長距離的“潰退”,也並沒有對這些士卒的戰力產生多大影響,他們便如中流砥柱一般,將蜂湧而至的呂合軍死死遏制在了山腰。

    或許是因為朱桓的怒吼,亦或是因為激昂的號角戰鼓聲,更大的可能是被那些精銳士卒的悍勇所激……原本正欲亡命奔逃的新兵們,竟然也奇跡般地收拾了慌亂不堪的情緒,在朱桓的指揮下,追隨著老兵返身殺回……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突發的變故令呂合措手不及,毫無心理準備的他,聽著漫山遍嶺的喊殺聲,望著原以為是囊中之物的孫靜軍竟然又返身殺回、並以 難以想像的強悍戰力肆意地擊殺著自己的士卒,立時感覺渾身上下一片冰涼,面色蒼白無比,眼中充滿了恐懼和驚慌,一時間竟楞住了……

    呂合麾下兵卒的情況,比之呂合本人還要糟糕。這些兵卒中的大部分人,在數天前還只是普通百姓。呂合起兵之時,他們要麼是被蠱惑、要麼是被強迫加入到了叛軍中,短短的幾天時間內,根本就沒有受到過任何的訓練。此前,儘管在呂合、秦狼指揮下,他們攻破了陽羨、錫城二城,但其實能夠破城的真正原因,還是在於此二縣的防守軍力幾乎為零。在戰事順利、以眾凌寡的時候,他們還能有信心衝殺一番。但此時,境況已經完全不同——前、右後側、左後側的江東軍已經對他們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尤其是前方返身回擊的那千多名江東軍精銳爆發出的強悍戰力,更是把這叛軍嚇的肝膽俱裂……

    一觸即潰,完全的一觸即潰!心驚膽寒的呂合軍士兵面對朱桓麾下精銳士卒的強力衝殺,原本即相當混亂的隊型,立時便被衝得東倒西歪。紛飛的殘肢、四濺的鮮血、翻滾的死屍……種種震撼的景象,讓從未經歷過“真正”廝殺的呂合軍士卒不禁目瞪口呆,半點抵抗的意志也無,腦中殘留的唯一念頭就是——逃,逃離這個殺 戮戰場!

    最前方的數千人首先一哄而散,瘋狂而驚懼地厲呼哎號著,徑直朝山下亡命奔逃。隊伍後列的士卒也身不由己地被挾裹著,一衝而散。

    “乒乒乓乓!”奪路奔逃的士卒不住地將手中的兵器丟棄與地,恨不得能夠背生雙翼,直接飛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不要逃!不要亂!給我頂住,誰敢再逃,就地格殺!”此時的呂合軍中,唯一沒有驚慌失措的人就是秦狼。秦狼領著自己的數十名親信,死命地呼喝著,試圖將 “潰堤”一般的士卒收拾過來!但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勞的,一心只想著逃跑的士兵,幾乎沒有一人能聽得進他的話,停下潰逃的步伐。秦狼揮刀斬殺了十幾名不聽 命的逃兵,見仍是毫無效果,無奈之餘又是憤怒異常,強烈的怒火充斥著大腦,心中一急便不顧一切地策馬上前,獨自與強襲而至的江東軍接戰起來。

    “殺~~!”隨著一聲暴喝,秦狼一連斬殺三名掩襲至自己身邊的敵軍士卒,待要揮刀擊殺第四人時,早已留意到他的朱桓拍馬殺到。

    “叛賊秦狼,今日這神亭嶺便是你的葬身之所!”朱桓手中長刀迅速前探,將秦狼的刀勢封住,隨即厲聲怒喝道。

    “無名小卒,也敢口出狂言!”被斬殺士卒的鮮血飛濺在了秦狼的臉上,使他看起來顯得格外猙獰,“擋我者,殺!”

    “哼~!”朱桓再不多話,只是冷哼一聲,手中大刀帶著凌厲的風聲,自上而下朝秦狼的頭部奮力劈下。

    “找死!”秦狼狂吼一聲,挺刀上迎。

    “鏹~!”刺耳的金鐵相撞聲過後,秦狼發現對方手中大刀竟被自己磕飛上天,欣喜之餘,正待乘勢取對方項上人頭。不料想,還沒等他手中長刀斬過去,一個沉悶 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

    “蓬~!”伴隨著弓弦震動之聲,,一支雕翎長箭如電光火石般襲向秦狼。在短短的4、5步距離之內,疾若閃電的長箭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夠閃避的。還沒看清到底 是甚麼飛向了自己,秦狼便只覺咽喉處一涼,隨即似乎有甚麼東西迅速外噴而出。

    “呃~!”疑惑地低頭看了看,秦狼驚愕異常地發現——自己的咽喉竟然已被一支長箭貫穿,激噴而出的正是自己的鮮血。

    “呵~~呵~!”很快,呼吸便變得急促起來,視線也迅速模糊,秦狼不甘心地奮盡最後的力氣,異常艱難地抬起頭向前看去。入眼處————只見對面的朱桓右手 持韁,左手平伸向前,與之相對應,左腳也微微揚起,恰好與左手臂成一個垂直平面。在距離戰馬不遠的地面上,一彎強弓仍在微微晃動。

    “嗾~!”激飛上天的大刀迅速地下落,朱桓頭也不抬地舉起左手,“啪”地一聲恰好握住大刀的刀柄。隨即,一夾馬腹疾衝向前,手上大刀迅速地平揮過去。

    “噗~!”秦狼的人頭帶著一抹鮮血,高飛而起,隨即被疾衝而至的朱桓一把抓住。

    “哼~~!不知死活的叛賊!”朱桓面上露出些許得色,垂下大刀,將手中的人頭轉過面對自己:生機全無的人頭上,秦狼的一對大眼睜得滾圓,眼中殘留的是無盡 的不解————至死,秦狼也沒有搞清楚,朱桓究竟是如何射出那一箭的。

    由於一切發生的太快,不但秦狼,就算是朱桓身旁的江東軍士卒,也沒能看清楚這一箭是如何射出的。知道前後始末的,只有朱桓自己:在接下秦狼第一刀時,朱桓便知其勇力不凡,若是正面接戰,要戰而勝之恐怕要費上些精力。不願浪費時間的朱桓索性出奇招,故意讓秦狼將自己的大刀磕飛,乘其心神有所懈怠的一刹那,利 用自己向江東軍第一神射太史慈所學的奇特馬上箭術————單腳控弓,再以對應的單手上箭開弦,成功擊殺秦狼。

    “賊酋秦狼已死!”朱桓縱聲狂吼道,“眾將士,再隨我奮力死戰,將叛賊盡數誅殺!”

    秦狼的死訊傳播開去之後,對兩軍的影響截然窘異————聞聽敵酋之一被誅,江東軍士氣狂漲,鬥志愈發旺盛;失魂落魄的呂合叛軍則更是士氣低落,不少心志盡 失的叛軍士兵連逃跑的意志都已經失去,乾脆跪伏於地高聲請降。

    此時,被勝利衝得稍有些頭腦發昏的朱桓,下達了一個錯誤的指令,將原本已經很簡單的戰鬥變得複雜了起來。

    “全軍聽令!不留俘虜,將這些叛賊暴民全部誅殺,免留後患!!”

    “不留俘虜,全部誅殺!”……

    朱桓的命令迅速被傳遞向合圍之勢已成的江東軍。聽得命令的士兵再不留手,盡情揮舞手中兵器斬殺一切抵抗、不抵抗的叛軍。

    那些跪伏在地、冀望能夠逃過一死的叛軍士兵,前一刻仍在大聲求饒請降,下一刻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的頭跟身體已經分成了兩家……

    瘋狂的殺戮迅速在四面八方展開,慘叫哀號聲不絕於耳。

    “娘的!跟你們拼了……!”一名身形彪悍的叛軍士兵閃過了劈向自己的頭部的一刀,隨即惡狠狠地向一名江東士兵撲去……

    眼見進無路,退無門,降是死,不降也是死,一些叛軍士兵在求生無望的情況下,索性就豁了出去,返身與江東軍展開搏命之戰。有人領頭之後,其他的人也相繼回起手來。

    儘管缺乏訓練,儘管沒有戰鬥技巧,儘管沒有得力的指揮,甚至有人連手中的兵器都已經丟失……但這群以命搏命的叛軍士兵也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一時間竟然 與包圍他們的江東軍形成了短暫的僵持局面。

    “眾將士,孫家的狗賊是要把咱們殺光啊!投降也是死,跟他們拼了說不定還能夠有條活路!殺啊~~!”原本倉皇逃竄的呂合也止住了跨下的戰馬,放聲大吼著, 試圖鼓動麾下的士兵。至此時,呂合也明白,以眼前的形勢而言——除非與孫靜軍拼死一戰,突破包圍,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

    “娘的!怎麼會這樣?”看著原本一盤散沙、毫無抵抗的叛軍,竟然開始拼死戰鬥起來,朱桓也明白自己的格殺命令是下錯了,至少說不應該在戰場上下達。若是將叛軍全部俘虜之後,要殺要剮還不是任由自己處置?但眼下想要反悔也已經來不及,只能夠將錯就錯下去了!

    “殺~!誅殺叛賊,建功立業!”朱桓狂吼一聲,當先衝入敵軍之中。

    ……………………………………

    “嗚~嗚~~嗚~~~!”又是一陣激揚的牛角號聲在神亭嶺上響起。

    甩手一刀將一名叛軍士兵斬殺之後,朱桓略有些愕然地轉頭向北面看去。入眼處,只見一支不少於4千人的軍隊正迅速朝戰場這邊靠近過來。

    哪里的軍隊?朱桓微感迷惑地定睛看去,但隨即,臉上的表情鬆弛了下來——江東軍的衣甲,是自己人!看來是丹陽的援軍及時趕到了!

    “眾將士,咱們的援軍到了!配合援軍,一舉誅殺叛賊!”

    “殺~!”聽得援軍趕到的消息,殺得有些手軟的江東軍士兵,臉上都流露出了興奮的神情,齊聲高喊道。

    與他們相反,叛軍的士兵則是個個心涼如水,面色盡皆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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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五十二章

“將軍,前面就是神亭嶺主峰!”全琮指著前方綠擁隱翠、連綿起伏的山脈,語帶些許興奮地說道。自詐取曲阿城後,全琮心知自己已難見容于孫氏,索性也就放開胸懷,再不似前幾日那般終日意氣沉沉。

    經過連續近三個時辰的行軍,目的地終於已近在眼前了!

    “恩~!”我微微頷首,隨即轉過頭笑著對全琮說道,“子璜,虧得你認識捷徑,我們才能如此及時地趕到!”熟悉吳郡地形的全琮對我的幫助實在太大了。若是沒有他引路,而是按照地圖上的路線行軍,我軍至少要多花上半個時辰才能趕到神亭嶺。

    “……”全琮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隨即似乎聽出了我中的另一層意思,驚訝地問道,“及時??!!!將軍,難道孫……(稍猶豫一下)孫靜已經跟呂合的叛軍接上仗了?”

    “不錯!”我輕輕點頭,“戰場應該在主峰東南方向,距離咱們大約4、5里的地方!”

    “啊~~?”全琮異常驚愕地盯著我,不敢相信地問道,“斥候還沒有回來,將軍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望著全琮兼具疑惑和期冀的眼睛,我笑笑說道:“子璜,靜下心來,耳朵對準朝東南方向,仔細些聽!”

    “哦~~!”照著我的話,全琮閉上雙眼,微微轉頭使右耳正對東南方向,努力傾聽了起來。

    “……沒甚麼啊!”小半晌後,全琮面上的表情忽然由迷惑變成了欣喜,看來是聽到了甚麼,“將軍,是……牛角號聲!”

    我點頭笑笑,肯定了全琮的話。但其實除了牛角號聲之外,還有隱隱的喊殺聲,但估計全琮沒能聽出來。今天刮的是比較反常的北風,在逆風情況下,聲音的傳播比較困難,所以,若是不特別留意,而且需要有很好的耳力,否則是很難聽出來的……

    “報~!”一名派出探路的探哨士兵從神亭嶺方向飛奔過來,氣喘噓噓地說道,“啟稟將軍,嶺上正有軍馬混戰,其中一方是江東軍,另一方衣甲雜亂,身份不明!”

    總算是沒有錯過孫靜軍與呂、秦叛軍的戰鬥!朝神亭嶺行軍的一路上,我最為害怕的事情就是——在我趕到之前戰鬥就已經結束,這樣就白白錯過一舉破敵的最佳良機。輕輕摸了一把頷下的刺須,我沉聲詢問道:“戰場距我軍有多遠路程?雙方戰況又如何?”

    “戰場距我軍前鋒約有4裡路程。目前雙方正在混戰,具體戰況小人沒來得及探明!”探哨士卒迅速地回道。

    混戰?!!不是潰敗?以呂合軍的烏合之眾,在中計遭伏的情況下,竟然還能跟孫靜軍形成混戰的局面,真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是孫靜軍的戰鬥力太弱?還是我低估了呂合、秦狼兩人的統軍能力?

    “三叔,是不是探到敵軍情報了?”一直在隊伍的前後巡視、督促士卒加速行軍的關平策馬來到我的身旁,急切地詢問道。

    “恩~!”我輕輕點頭,將探回的情況簡要地跟他說一遍。

    “三叔,現在該怎麼辦?”關平回首顧望了一眼行軍中的士兵,略有些憂慮地說道,“隊伍已經連續行軍了快3個時辰,軍士們都已經相當疲勞,是不是先休息片刻,再趕過去接戰?”

    “現在不能休息!”我搖了搖頭,“步卒長時間連續行軍之後,若是休息下來,沒有半個以上時辰,不但無法恢復戰力,甚至會耗損戰力!定國,子璜!日後你二人若是有機會獨自領軍作戰,務必也要記住這一點。”我面色一整,肅聲對關平、全琮說道,“我們根本就騰不出這個時間來休整,現在惟有一鼓作氣,乘兩軍混戰的機會一舉將其擊破,才是最佳選擇!”

    “恩~!”關平恍然地點點頭,“我記下了,三叔!”

    “多謝將軍指點!”全琮亦面現感激之色地說道,“不過,廖校尉與林校尉能夠及時包抄到孫靜軍的身後嗎?他們要走的路比咱們要遠上不少,我怕他們可能會趕不上!”

    “子璜,這個你倒是不用擔心!”關平笑笑說道,“只要你找的嚮導沒有把路帶錯,元儉大哥和子風大哥就一定能夠包抄到位!虎槍和狼牙二營可是咱們軍中最精銳之軍!當初曾跟隨三叔在三天時間內急行軍400多里呢,這點路還不在他們的話下!”

    “三天……400里?!!”全琮眼睛有些發直,微微咋舌歎道。

    “沒時間再磨蹭了!”我打斷了關平與全琮的對話,沉聲說道,“定國!傳令全軍,加速前進!敵在東南4裡處,做好接戰準備!”

    “是,三叔!”關平點點頭,隨即策馬向隊伍後列馳去,口中不住大聲喝令道。

    “全軍加速前進,敵在東南4裡處,準備接戰!”

    “你在前頭領路!”我轉頭對馬側的探哨士兵說道。

    “是,將軍!”

    …………………………………

    神亭嶺西麓的一條小道上,廖化與林雪二人正領著狼牙、虎槍二營朝預定方向疾速行軍著。由於經過強化行軍訓練的虎、狼二營士卒行軍速度實在太快,以至於引路的嚮導根本就無法跟上他們的腳程。不得已之下,廖化甚至將戰馬讓與嚮導乘騎,而自己則充當起來了“馬夫”的角色。

    “還有多遠才能繞到神亭嶺南?”廖化抬頭張望了一下天色,略有些焦急地向嚮導問道。

    “不遠了!”第一次乘騎戰馬的嚮導強忍住心中的些許不適,恭敬地朝這位竟然為自己這麼一個普通降卒牽馬的“奇怪”將軍說道,“還有5、6里路的樣子,照這個行軍速度,大約再有兩刻就能趕到了!”

    “恩~!”廖化輕應了一聲,隨即轉頭朝策馬緩行在自己身邊的林雪說道,“子風,看來還得再加快些速度!將軍說不定已經趕到戰場,如果咱們不能及時包抄到位,會誤了將軍的大計的!”

    “好!”林雪也不多費話,點點頭後,立即策馬前後馳騁起來,將加速行軍的命令迅速下達了下去。

    “強行軍了3個時辰,還能加速?這是甚麼軍隊啊?”馬上的嚮導咽了一口吐沫,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行軍速度變快,但隊型絲毫不亂的“虎”、“狼”二營。

    ………………………………………….

    翻上了神亭嶺主峰後,一幕大混戰的場景立即展現在我的視線之內——激鬥中的孫靜軍雖然壓制著對手,但其對手鬥志似乎也頗為不弱,仍能頑強地與孫靜軍糾纏 著。

    看來這呂合、秦狼還算是個人才,如此逆境居然還能維持住麾下士卒不崩潰。一眼遙搖望去,竟然看不到甚麼投降的士兵!但很明顯,勝利的天平已經傾向了孫靜軍,呂合軍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鳴號,進攻!”眼見孫、呂二軍的勝負即將分出,我揚起手中的丈八蛇矛,沉聲喝道。

    “嗚~嗚~~嗚~~~!”激昂悠長的牛角號聲迅速地響起。

    “進攻!”關平及各曲屯的都尉、軍司馬幾乎同時怒吼起來。隨即,近4千近戰步卒按照各自的曲、屯、什的編制,迅速列成一個個衝鋒陣型,手中刀槍齊舉, 開始以小碎步慢慢加速。

    “踏踏踏……”至距離混戰中的兩軍還有約150餘步時,衝鋒的士兵已經將速度加至最快,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箭頭狀橫掃過去。

    “弓箭手聽令,取弓在手!”

    “緩步前進,距敵100步時,列連射陣型!”一向衝鋒在前的我,這次“反常”地留在後方,一邊留意著戰場形勢,一邊對同樣沒有參與衝鋒的1000名弓箭手 厲聲喝令道。

    ……………………………….

    暫時退出廝殺的行列,正期冀地等待援軍到來的朱桓,忽地發覺這支越來越近的“援軍”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儘管他們所穿的肯定是江東軍的衣甲,但排出的攻擊陣型卻讓朱桓感到很陌生————朱桓敢肯定,江東軍中從來就訓練過這種“連環箭頭”式的步卒攻擊陣型。而且看眼前這支軍隊的架勢,完全就不像是以新兵為主的丹陽守軍。

    “難道……”一個很不好的念頭湧上了朱桓的心頭。急忙舉目仔細向前看過去,忽然間,約600步外一個特別顯眼的身影映入了朱桓的眼簾——一匹黑色巨型戰馬之上,矗立著一名黑盔黑甲的彪形大漢,更奇特的是其手中的那柄頭部九曲成蛇狀的大矛。

    “那是……丈八蛇矛?!!!”看到這柄奇特大矛,朱桓立即想到以前曾聽太史慈介紹過的天下知名高手以及他們的手中兵刃。

    “張飛?!!!”朱桓立時驚駭地聯想到了一個名字。這怎麼可能?張飛怎麼可能出現在神亭嶺?

    “殺!”已近至不足100步的“援軍”士兵一齊發出了震天的怒吼喊殺聲。

    “敵襲!”朱桓已經切實地感受到對方士卒那騰騰的殺意,原本平靜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震撼之色,聲嘶力竭地狂吼了起來,“他們不是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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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五十三章

“休穆,怎麼回事?”孫靜打馬來到朱桓身旁,望著自北面漸行漸近的“援軍”,疑惑地詢問道,“甚麼敵襲?甚麼不是援軍?”孫靜並未參與到與叛軍的廝殺之 中,一直便是在親衛士卒的護衛下駐馬在旁觀戰。所以,當“援軍”出現時,孫靜是最早看到的,但他卻絲毫也沒有看出這支“援軍”的異樣之處。當聽得朱桓的厲 吼示警後,反而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太守大人,對面衝過來不是咱們的援軍,是敵人!”朱桓雖然焦急萬分,卻又不能不回答孫靜的話。

    “快護衛太守大人向南撤退!”不待孫靜再提甚麼問題,朱桓立即大聲對孫靜的親衛士卒喝令道。

    “休穆!你……”孫靜仍準備出聲發問時,他的親衛們已經衝到馬旁,牽韁的牽韁,拍馬的拍馬,一眾親衛架起猶自滿頭霧水的孫靜打馬繞過孫、呂兩軍混戰的戰場,朝南面方向尋路而走。

    見孫靜被護送離去,朱桓稍稍安了些心。但此時,正以全速發起衝鋒的敵軍已然近在咫尺,而江東軍的士卒卻仍在與呂合叛軍混戰,全然沒有意識到從背後襲來的 “援軍”正是最大的危機所在。

    “敵襲!分兵迎擊!”朱桓將牙一咬,高舉起手中大刀,縱聲狂吼道,“鄱陽軍第二曲(直屬朱桓麾下的那一部精銳士兵)立即退出與叛軍的糾纏,迎擊北面敵 軍!”

    朱桓的厲喝狂吼攙雜在籠罩整個戰場的牛角戰號聲、喊殺聲、厲呼哀號聲中,所起的效果極為有限,大半江東軍根本就沒能聽清朱桓到底說了甚麼,少數聽清命令的士兵有頗有些茫然失措的感覺。

    眼見敵軍前鋒已距己軍不足10步,而己軍士兵卻還沒能反應過來,朱桓不禁渾身冰涼,眼裡充滿了無奈、甚至已有了絕望之色,口中近乎歇斯底里地狂吼道:“敵襲,迎擊!”

    “殺!”疾衝而至的敵軍士卒神情激奮,紛紛將手中刀槍揚起端平,奮全身力氣狂吼起來,迅速將朱桓的吼聲掩蓋下去。

    娘的!朱桓暗咒一句,猛夾馬腹,挺刀獨自迎了上去。此時朱桓只能以身作範,告訴麾下士兵應該怎麼做。

    全速衝鋒起來的步卒便如洶湧澎湃的巨浪一般,迅速將朱桓淹沒,隨即又繼續猛撲向了混戰中的孫、呂兩軍。

    眼見一個個巨大而銳利的“箭頭”勢如破竹般地席捲過來,原本仍相互間搏命廝殺的孫、呂兩軍士兵竟奇跡般地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兵刃,直直地顧望著這支氣勢駭人 的軍馬。

    “啪~!”“啪~!”“啪~!”

    一連串的巨響之後,衝鋒的“箭頭”不停地撞上了微微發楞地孫、呂兩軍。只一瞬間,無數抹鮮血飛濺而起,無數頭顱、殘肢紛飛後又落下……

    混戰多時、疲態早現的孫、呂兩軍士兵突然遭逢了生力敵軍的強勁衝擊,立時便陷於崩潰的邊緣。呂合軍雖早知這支新出現的人馬是敵軍,但無奈的是——被江東軍圍攻得左右難支的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做出任何應對措施;而江東軍卻是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大部分士兵根本就沒有料到“援軍”竟然會突然變成敵軍。待到發現 “援軍”居然敵“我”通殺之時,已來不及做出反應。不解、緊張、恐懼……異常複雜的情緒籠罩在江東軍士兵的心頭。

    在直可震天的喊殺聲中,無論是呂合叛軍,還是以新兵為主的江東軍,都恐懼到了極點,死亡的陰影無情地侵蝕著幾乎每一個人。

    “啊~!”在驚恐萬分的尖叫聲中,呂合軍首先崩潰,已是強弩之末的叛軍士卒再也支撐不下去了,紛紛拼盡自己最後的力氣,不顧一切地奪路奔逃起來。叛軍的潰 逃立時對江東軍產生了巨大的反面影響,不少新兵受到衝擊後居然也跟隨著叛軍士兵亡命奔逃起來。潰退的兵潮迅速引起了連鎖反應,一撥接一撥的士兵被裹脅著朝山腳下逃去,原先互相廝殺的孫、呂兩家士兵竟然成為了潰逃的“同伴”。

    “死開!”朱桓斷喝一聲,揮刀將一名敵兵的頭顱斬飛,隨即猛地策馬衝出敵軍的衝鋒狂潮。但突出圍重後,眼前的一切卻令朱桓不禁有些傻眼————除卻直屬自己麾下的近千名精銳士兵仍在抵抗敵軍的奇襲之外,其餘的江東軍士卒竟與呂合叛軍混雜在一起,亡命奪路潰逃。

    怎麼會這樣!僅是片刻之工,形勢的變化已達到令人無法置信地步。勉力收拾了自己痛苦的心緒,朱桓策馬疾衝至仍在抵抗敵軍衝擊的士卒之中,大聲地喝令指揮起 來:“都跟隨在我左右,不要散開!”

    畢竟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數百名士兵很快聚集到了朱桓周圍,形成了一個密集的防守陣形。

    明瞭眼前的敗局已無可挽回,保全實力全身而退才是自己的最佳選擇。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判斷後,朱桓痛下決心厲聲喝令道:“且戰且退,不得與敵糾纏!”

    …………………………………….

    “嘖~!”我輕歎一聲,手中蛇矛指向前方,沉聲向仍統領著近衛親兵、護衛在我身旁的全琮問道,“子璜,那名仍在統軍抵抗的敵將是否便是朱桓?”

    “是的,將軍!”正有些震驚于眼前江東軍狼狽潰敗情景的全琮,聽得我相詢,微愕了一下後迅速回道,“他就是朱桓!”

    身手矯健,臨危而能不亂,朱桓的確稱得上是個出色的將才!但在目前的情形之下,他的努力也只能徒勞的頑抗罷了。只要廖化、林雪二人能夠領軍及時包抄到位, 全殲孫、呂二軍並非奢望。

    “子璜,你也領近衛親兵攻上去吧!”見全琮面上流露出一絲戰鬥的渴望,我笑著對他說道,“配合定國,徹底擊潰朱桓的頑抗!”

    “是,將軍!”全琮興奮地應了一聲,立即躍馬橫刀,放聲大吼道,“近衛隊,跟我來!”

    年輕人就是鬥志旺盛!不過,全琮的表現還是讓我很高興的,這至少可以說明他已經拋卻了對江東軍的最後一點顧忌。

    在孫、呂兩軍幾乎盡在潰退的情況下,獨領數百名軍士頑強抗擊的朱桓立時便成為戰場上焦點,不過,這卻並沒有給朱桓帶來任何的好運。待關平留意到這支拼死抗擊、且戰且退的精銳敵軍的存在時,便立時招呼了千多名士兵對朱桓軍展開了狂攻……

    “青龍偃月刀??!!!關……”朱桓奮力架住一柄帶著青龍印記的大刀後,不禁輕聲驚呼起來,隨即,猛地抬頭看向前方的敵將,“你不是關羽???”

    “若是我父親,适才一刀你早已人頭落地!”關平以他那仍未變聲徹底(男子在17-28歲變聲結束)的半粗嗓音厲聲喝道,隨即手中青龍刀自右上而左下斜斬向 朱桓。

    “鏘~!”朱桓再接下一刀後,又驚又怒地喝問道,“你是關羽之子?!!!……娘的,果然是劉備軍的狗賊,你們究竟是如何到得這神亭嶺的?”

    “哼~!”關平冷哼一聲,手中刀勢卻絲毫不停,“想知道,那就下馬受降吧!”

    “不知死活的小子,那我就先斬了你!”朱桓狠狠地吐出兩句話,奮力與關平戰在了一處。

    “鏜!”“鏜!”“鏜!”

    關平與朱桓兩人,個個年輕氣盛,手中大刀揮舞起來都是大開大合,而且速度極快,在片刻之間即已兩刀相撞3、40次,金鐵之聲不絕於耳,點點星花不時閃現。

    “難怪太史兄對關羽的武藝推崇備至,只從其子的武藝身手便可見一斑!”越戰朱桓越是心驚,原以為關平年紀幼於自己,武藝必定不會精熟到哪里去。但真正接戰起來後,朱桓才發現關平的身手絕不在自己之下。

    “看來還得用那一招了!”朱桓心頭一動,乘兩馬相交而過的一刹那,迅速將戰刀交於右手,隨即用左手將懸於戰馬左側的強弓提起,小指從箭囊中勾出一支雕翎長箭,搭在弦上,左腳抵在弓身之上。

    朱桓輕哼一聲,手腳一齊發力,強弓迅速成滿月狀。隨即迅速撥轉馬頭,馬身橫對關平,左腿上揚帶動弓身瞄準完畢,“去死吧!”

    “嗖!”一支長箭先期破空而至,直奔朱桓的面門。驚駭之餘,朱桓也顧不得再去射殺關平,急忙伏下身子,策馬躲避,已在弦上的長箭失去控制地胡亂飛了出去。

    “呵~!”關平剛剛轉過頭來,即看見朱桓胡亂射出的那一箭恰好檫著面頰飛了過去,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殺!”以“圍魏救趙”的方法救了關平之後,全琮迅速收起自己的強弓,再次提刀在手,奮力前指喝道。

    “你……是全琮??”朱桓閃過那一箭後,便迅速轉頭看向襲擊自己之人,隨即便驚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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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五十四章

“呵~~!想不到朱桓竟然有這麼一手騎射絕技,若不是全琮及時出手相救,恐怕平兒就劫數難逃了!”長出了一口氣後,我幾乎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起初看關平與朱桓交手了數合之後,我即判斷出兩人的武藝在伯仲之間,在正常情況下應在百合開外才能分出勝負,但如今江東軍大勢已去,朱桓的發揮肯定要受到影響,戰的越久應是對關平越有利。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我原本即是想以朱桓來磨練磨練關平。但未曾想到朱桓卻是個絲毫輕忽不得的角色,一個不留意,便險些 葬送了關平的性命。

    看來還是儘快將朱桓拿下為好,省得他再施冷箭!我心念一動,輕夾烏騅腹部,便欲親自出擊。

    險遭朱桓暗算得手,讓關平驚出一身冷汗之餘,又不禁惱怒到了極點。虎吼一聲後,關平立即拍馬疾衝向前,青龍戰刀含憤出手,刀勢如天河之水般連綿不絕,斬向朱桓。在至怒的情勢下,關平的刀法竟然突破原先的層次,更精進了一步。

    面對關平一刀緊似一刀的強勢怒擊,朱桓已稍有些左右難支的感覺。而另一方面,全琮的出現更是令朱桓心悸不已——朱桓曾與全琮有過數面之緣,知道他是江東水 軍督軍校尉全柔之子。但是,為何此時全琮竟然出現在神亭嶺,而且還是在敵對的劉備軍中。

    “難道全家父子已經叛投到劉備軍了???若果真如此,那東線的巡江水軍豈不危矣?那丹陽郡……”朱桓已不敢再想像下去。浮動的心緒立時便影響到了朱桓的身手,再加上關平武藝的突然精進,兩人之間的戰局平衡迅速便打破。

    “好小子,果然沒有辜負我的冀望!”關平武藝的突進自然沒能逃過我的眼睛。輕輕一笑後,我止住了將要加速起來的烏騅——關平已基本將朱桓壓制住了,照這個勢頭下去,十合之內勝負必分,而且朱桓也再找不出機會施展他的騎射絕技了。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我再動手了。

    “弓箭手,四層連射陣型展開!”眼見1000名弓箭手已進到距離戰場不足100步,統軍的都尉立即按照我的指示,下達了列陣命令……

    一陣暴風驟雨的狂攻之後,關平終尋見朱桓的一個破綻,毫不猶豫地揮刀極速斬出,直取朱桓右肋而去。

    眼見青龍刀來勢已不可抵擋,朱桓面色微變,低罵一聲後,雙手持刀反橫在自己身側。

    “鏜!”青龍刀恰好斬在朱桓長刀的刀柄之上,但青龍刀刀鋒之上至剛至強的勁力竟強行突破阻擋,繼續迫向朱桓的肋部。

    “噗~!”儘管朱桓察覺不妙並竭力閃避,但凌厲的刀風仍然輕鬆劃破其右側護身鐵甲,透體半寸有餘。“呃~~!”朱桓悶哼一聲,皮開肉綻的楚痛令其額頭上冷汗不自主地溢出。

    “死去!”關平得勢不饒人,青龍刀掄圓半圈,奮力斬下。一時間,大刀竟似羽化成一條青龍,惡狠狠地撲向朱桓。

    “校尉大人小心!”眼見朱桓即將閃躲不及,數名江東軍士兵忽然衝至其身前,各舉刀槍架向青龍戰刀。

    “噗~!”強勁至極的刀鋒一觸及那幾名不自量力的江東士兵,即如星辰破碎一般炸開,三名直接纓青龍刀鋒芒的士兵立時便被絞成無數肉塊,鮮紅的熱血狂噴在方圓一丈範圍以內的地面上。

    淡綠色的戰袍已被鮮血染成紅色,面上也被噴上無數血點,令關平憑添數分悍勇之色。

    “想不到,平兒居然已經可以使用二哥的春秋斬了!”我微驚地顧望著關平那一刀所帶來的震撼效果。

    “可惡!”朱桓已知自己無法抵擋住關平的攻勢,無奈地咒駡了一聲,撥馬便走。

    “掩護校尉大人撤退!”一名江東軍軍司馬見朱桓遇險,立即狂吼一聲,招呼其他士卒來。

    “顧司馬,你領一部兄弟跟上校尉大人,我帶其餘兄弟抵擋敵軍!”另一名軍司馬高聲回應道。

    “周司馬……”顧姓軍司馬也知道現在不是客套的時候,咬牙沉重地點點頭,隨即果決地喝令道,“一、二屯,跟我走!”

    雖然名為兩“屯”,但連番廝殺後,實際剩餘的士卒已不足300人。顧姓軍司馬領著這200多人的殘存士兵迅速脫離戰鬥,緊隨在朱桓身後向南面撤退下去。

    “死戰不退!”另一名周姓軍司馬狂吼一聲後,狀若瘋狂地衝向敵軍。

    “死戰不退!”被留下抵抗敵軍的另外兩屯士卒,和著周司馬發出最後的怒吼聲……

    “殺!”一刀擊傷朱桓之後,關平心中的怒火已漸漸消去。見朱桓落荒逃離,關平也沒有著急追趕上去,反而指揮士兵開始圍攻起頑抗的江東軍來。

    “殺!”全琮領著近衛士卒,配合關平從敵軍的另一側強勢切入,形成了夾擊的態勢。關平與全琮,便猶如兩隻稚虎,齊心協力絞殺著頑強抵抗的江東軍。

    “啊~!”拼死抗擊的周司馬在奮力斬殺兩名敵兵之後,被全琮一刀自右肩到左肋劈成兩瓣,慘呼一聲後,生機消逝。

    “敵酋已死,餘眾投降不殺!”見敵軍首領被全琮斬殺,關平厲喝一聲,想迫使仍在頑抗的殘餘敵兵投降,但回答他的卻是急刺而來的一支長槍。

    架飛長槍後,關平順勢一刀將來襲的敵兵斬殺。見殘存的近百名敵兵竟無一人願意棄械投降,關平眉心一皺,隨即沉聲喝令道,“冥頑不靈,全部格殺!”

    …………

    “嗚~嗚~嗚~~~!”又一陣激昂的牛角號忽地從神亭嶺南面響起。

    好極了,廖化和林雪終於及時趕到!聽著兩短一長的牛角號聲,我嘴角微微揚起——合圍終於完成!

    突破沿路敵軍的阻攔後,朱桓策馬一陣狂奔,將要到山腳時,卻忽然驚愕地發現——适才朝嶺下亡命潰逃的孫、呂兩軍士卒,竟然又出人意料地退了回來,而且幾乎 人人臉上都掛著驚駭的神色。

    又怎麼了?朱桓強忍著右肋的傷痛,勒住戰馬,舉目向前看去。但是,湧動的人流卻遮擋住了他的視線。正待朱桓準備繼續策馬向前一探究竟之時,嶺下又竟然響起 了牛角戰號聲,並與北面劉備軍的角號聲交相呼應了起來。

    “難道……山下也有劉備軍的人馬?”朱桓透體冰涼,面色灰白如土,楞楞地盯望著山下方向。

    “校尉大人!”忽然間,南面方向有人大聲朝朱桓喊道。

    聽得呼喚聲,朱桓方始回過神來,連忙尋聲看去。入眼處,卻見數名江東軍士兵抬著一人正朝自己這邊退卻過來。

    “太守大人的親衛?!!!他們不是護衛太守大人撤離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他們抬的是誰?”朱桓忽然辨認出那幾名士兵正是孫靜的親兵,心中疑竇頓生,急忙策 馬迎了上去。

    “太守大人!”待見到被那幾名親兵所抬之人後,朱桓驚駭欲絕地失聲喊了起來,隨即迅速翻身下馬,急步上前。

    孫靜雙目緊閉,面無血色,呼吸極其微弱,身上的衣甲被鮮血染得全然殷紅,在胸口處,一支鋒利的短柄刺槍(投槍)深深地刺入了孫靜的胸腔中,槍身透體足有半尺,汩汩的鮮血不住地從傷口出溢出。生機正在迅速離孫靜而去!

    “校尉大人,不能拔!只要一拔出來,太守大人可能就……”朱桓正欲將動手將仍深插在孫靜胸口的刺槍拔出,旁邊一名年齡較長的親兵急忙出聲說道。

    朱桓止住了拔槍的動作,卻忍不住猛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隨即驚怒交加地急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們帶太守大人先撤離的嗎?為何會變成這 樣?”

    “校尉大人,下山的路口已經被一支穿我軍衣甲的敵軍給堵了起來。我們護衛著太守大人還沒退到嶺下,就遭到了他們的攻擊……”那名年齡較長的親兵語帶悲聲地 回道。

    “你們是幹甚麼吃的?身為親兵,竟然連太守大人都護衛不住?”朱桓激憤地怒叱道。

    “校尉大人,不是我們不護衛,而是實在護衛不住!十幾個兄弟就剩下我們幾個人帶著太守大人逃了回來,其餘兄弟都……”那名親兵傷慟地辯解道,“那支敵軍就 是用這種短柄槍來投射!上百支槍一起飛過來,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抵擋……”

    “侵掠如火,擊退敵軍!”一陣陣異常整齊洪亮的喊陣聲,突然從南面嶺下響起,並不斷地朝接近過來。隨即,便只見再度被迫回山上的孫、呂兩軍的潰兵,愈發慌 亂地潰逃起來,湧動的人流直接對朱桓等人構成了衝擊。

    “都給我死開!”在潰兵的衝擊下,抬負孫靜的幾名親兵東倒西歪,眼見便要堅持不住,悲憤不已的朱桓也不管究竟是己軍士兵還是叛軍士兵,毫不留情地斬殺著任 何一個敢於衝擊孫靜的人。

    “哼!”關平奮力再斬殺一名敵兵後,才發覺周遭已沒有任何站立的敵人,輕哼一聲,將青龍刀垂了下去,隨即感激地向身旁的全琮說道,“子璜,剛才多謝你相 救!”

    “關都尉不必客氣!”全琮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笑著回道。

    關平將青龍刀交在左手,笑著朝全琮伸出右手。全琮微楞了一下後,會意過來,撥轉馬頭,也伸出右手與關平緊握在了一起。片刻後,兩人齊聲大笑了起來。

    “傳令!命南北兩軍繼續壓縮敵軍,儘快迫降(投降)敵軍!”冷靜地觀察著戰場形勢的發展,我沉聲對身旁的號角兵命令道。這一戰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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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東 第五十五章

及時包抄到位的虎槍、狼牙二營,猶如堅硬的磐石,將潮水般的潰兵死死地扼在神亭嶺南麓。

    “排槍陣展開!”

    “有我無敵!擊退敵軍,擊退敵軍……”林雪面上滿是殺氣,雙目充斥著狂熱之色,不住地揮舞著手中長槍,一遍一遍地狂吼著。

    “擊退敵軍……”虎槍營的士兵一如他們的統領般,不住厲喝怒吼著,以密集的排槍陣將一切敢於冒犯的敵人擊得粉碎。

    廖化的狼牙營則是一分為二,分佈在虎槍營的兩翼,將虎槍營未能完全封住的下山道路徹底堵死。二營士兵宛如一體,完美地相互配合著,迅速將瘋狂朝山下湧動的 人潮擊退。

    “嗚~嗚~嗚~嗚~~~!”三短一長的牛角號聲自嶺上響起,會意的廖化、林雪幾乎在同時對自己的麾下士兵下達命令道:

    “進攻,壓制敵軍!”

    在南北兩面的同時進攻之下,孫、呂兩軍的活動空間被壓迫的越來越小,近7千名驚慌失措的潰卒被壓縮在不到500步的坡道之上。

    “弓箭手,前進200步,重新列陣!”一揮丈八蛇矛,我親自對身後的弓箭手喝令道。

    “命南北兩軍暫緩進攻,但保持對敵軍的壓制。讓士卒喊話,勒令敵軍立即投降!”

    牛角戰號迅速將我的命令傳遞了出去。片刻之後,神亭嶺上響起了振聾發聵的怒吼聲。

    “頑抗者死,降者不殺!”

    殘存的孫、呂兩軍士兵個個失魂落魄,驚懼難安的眼神相互顧望著,但一時間卻無人敢於帶頭棄械投降。呂合軍士卒是被起先江東軍的殺降行為嚇怕了,而江東軍士卒亦是心懷這般顧忌,生怕自己投降後也會遭遇屠戮的命運。

    約一盞茶的時間,竟然沒有一個敵人願意棄械投降,儘管他們的驚恐已近頂點。

    看來還得下點猛藥,否則恐怕很難讓他們投降!我略一皺眉,沉聲對統領那1千名弓箭手的都尉郎武(書友‘狼武士’客串)說道,“射擊兩輪,儘快迫使敵軍 投降!”

    “是,將軍!”郎武點頭領命,隨即迅速地上前,目測了一下麾下弓箭手與被包圍敵軍的距離後,高聲喝令起來:“弓箭手聽令!上箭,開弦!”

    “嘎吱~!”弓弦拉動聲異常整齊地響起。

    “標尺七,拋射!”

    “放~~!”郎武幾近全力地撕聲狂吼道。

    “蓬~!”沉悶的弓弦震動聲之後,密集的長箭如遮天之雲,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隨即帶著淒厲的呼嘯聲朝孫、呂兩軍士兵覆蓋下去。

    “啊~~!”已被壓縮在極小空間的孫、呂軍士卒,面對急襲而至的千餘支長箭根本避無可避,只一瞬間便有2、300人被射中,淒慘的哀號聲此起彼伏。

    “上箭,開弦!標尺不變,放!”隨著郎武冷靜而簡短的厲喝,又一輪箭雨激射而出。

    “鳴號,傳令全軍!再次勒令敵軍投降!”我冷靜地觀察著弓箭射擊給敵軍所帶來的殺傷以及敵陣中的反應,隨即沉聲對身側的號角兵說道。

    “投……投降,不要殺……”一名呂合軍士兵再也無法忍受那種隨時被死亡環顧的巨大壓力,渾身顫抖著丟下了手中的兵刃,蹲下了身子。

    兩輪箭雨所帶來實質傷害算不得很大,但給敵軍士兵的精神壓力卻是難以想像的。尤其是那些入伍不久的新兵,如豪雨一般無情收割生命的密集長箭幾乎成為他們記 憶中最可怕的夢魘。

    有人帶頭之後,餘下的士兵立即有樣學樣,紛紛拋下了手中兵刃,“乒乒乓乓”的金鐵擊地聲響成一片。不多時,仍持兵刃站立的敵兵僅餘數百人,而且是盡數聚集在一個狹小的圈子周圍,似乎在護衛著甚麼。

    “頑抗者死,降者不殺!”見仍有少數敵軍拒絕投降,南北合圍的士卒在各自軍司馬、什長的帶領下,以更雄渾有力的聲音怒吼起來……

    “呃~~!”或許是被四周迫降的怒吼聲所驚,一直昏迷不醒的孫靜竟然悠悠轉醒。

    “太守大人……”聽得孫靜微弱的呻吟,朱桓立即俯下身子,關切地詢問道。

    “……休穆…”孫靜艱難地睜開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斷斷續續地說道,“……戰況如何了?”

    “……”朱桓低下了頭,無奈地輕搖了搖,語氣沉重地說道:“我軍遭敵奇襲,如今已陷入重圍,大部軍士……已經投降,只剩這幾百人了……”

    “咳咳……”孫靜一陣輕咳,帶動了胸口的投槍,劇烈的疼痛讓孫靜眉頭緊蹙,“休穆……,到底是……何方敵軍?”

    “是……劉備軍!”朱桓咬咬牙,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孫靜。

    “……啊~!”孫靜聞言眼神一緊,似乎非常激動地說道,“若真……是劉備,……則我……江東危矣!”

    忽然間,孫靜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顫悠悠地抬起右手抓住朱桓的腰間束甲的絛帶,急促地說道:“休穆,……想辦法…突出重圍,將劉備……渡江進擊的消息…… 報于仲謀和江東各地,早做防範!”

    看著孫靜充滿期冀的眼神,朱桓迅速地點頭應道,“太守大人放心,桓記下了!”

    “一切皆……拜託休穆了……”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孫靜將頭一垂,生命悄然消逝,緊抓住朱桓絛帶的右手也隨即無力地低落了下來……

    “太守大人……”朱桓傷慟地搖搖頭,悲憤虎吼道。

    “校尉大人,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太守大人交代的事情要緊!”站立在朱桓身旁的顧姓軍司馬懇切地勸薦道,“請讓末將領兄弟們護衛您突圍出去!”

    “恩~!”朱桓也並非不識輕重緩急之人,情知在如此危局之下若是再稍有遲疑,結局必然是進退無門。

    “此峰東西兩面山勢皆頗為陡峭,不便行走,惟有從南北兩個方向選擇其一強行突破。北面敵軍勢眾,只能從南面突圍了!”稍判斷了下四周的形勢,朱桓沉聲說道。當初為了能夠一舉殲滅呂合、秦狼叛軍,朱桓特地挑選了這麼一個不便撤退的地形。不曾想,風水輪流轉後,這個要命的山勢反過來害了朱桓自己。

    “是!”見朱桓主意已決,顧姓軍司馬立即點頭說道,“請大人趕緊上馬,我和兄弟們為校尉大人開路!”

    “恩~!”朱桓將孫靜胸口的投槍拔出,抱起屍身放到自己的戰馬之上,隨即迅速翻身上馬,大喝一聲,“突圍!”

    聽得朱桓的喝令,顧姓軍司馬立即率領著麾下殘餘的數百名士卒,毫不遲疑地從那些已然放下兵刃、跪伏於地的降卒身體上踏過,兇悍地朝扼守著下山要衝的虎槍營 發起了衝擊。

    “不知死活!”冷冷地注視著猛衝過來數百名敵兵,林雪輕哼一聲,隨即高舉起手中長槍,慨然高喊道,“長槍絞殺陣型,各排、各什相互策應,擊殺衝陣敵軍!”

    在林雪的喝令之下,虎槍營迅速轉換著陣型————防守面進一步收縮,以兩什20名長槍兵為一組,形成上下兩層、相互交差的長槍防護網。一道更加密集的槍林 很快被築建了起來。

    虎槍營收縮防守之後形成的一點空擋,迅速便被狼牙營填充了起來,仍是不給敵軍留一點幻想的餘地。

    “殺!”相距不足10步時,劉、孫兩軍的精銳步卒一齊怒吼出聲,隨即,最後的瘋狂廝殺開始了……

    “夙~夙~!”長槍帶著呼嘯的風聲整齊地刺出,強勁的力道將無數妄圖衝破防守的江東軍士卒釘在了長槍之上。第一排長槍力道用老之後,第二排長槍又迅速地補上,不給敵軍士兵留一點突前的機會。在完美的絞殺陣形配合之下,虎槍營的士兵根本不需要考慮更多的事情,只是簡單而機械地重複著前刺——後縮——再前刺的動作。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便有百多名英勇的士卒倒在對方的密集長槍陣前,朱桓心痛之餘,又不禁心悸不已。

    “不要分散開來,集中突破!”朱桓一面照拂著身前的孫靜屍身,一面大聲地吼叫道。

    “跟我來!”顧姓軍司馬厲吼一聲,招呼剩餘的士兵形成一個密集的衝陣隊形,發起更為瘋狂的衝擊。

    “呃~~!”當先衝陣的顧司馬被兩柄長槍刺中之後,猶自瘋狂地朝前衝突著,兩隻手死死地攢著透體的長槍槍身,面目猙獰地發出最後的怒吼,“殺~!”

    被顧司馬的悍勇所激,其餘的江東士卒竟紛紛以身體為盾牌,瘋狂地朝銳利的刺槍撲去……

    在如此瘋狂的衝擊之下,饒是精銳的虎槍營也有些吃不住了。由於江東軍改為集中突破,真正對敵的虎槍士兵其實不足50人,面對倍於己方的敵軍士兵不顧性命的 衝擊,防守不由得漸漸鬆動下來……

    “一舉突破過去!”對方防守的鬆動自然沒有逃過朱桓的眼睛,如此難得的機會他豈會放過。厲喝一聲後,朱桓拍馬舞刀隨著己軍士兵朝鬆動的“缺口”處疾衝過去。

    “就近士卒協助防禦!”

    “兩翼包抄過來!”

    眼見對方竟然要突破防守,林雪眼中充溢著怒火,聲嘶力竭地狂吼起來,隨即自己也挺槍直接迎了上去。

    “快,隨我殺出去!”在江東軍精銳士兵悍不畏死的潮水般攻擊之下,虎槍營的防守終於被打開一個小缺口,朱桓立即抓住機會策馬一躍而出,突破了包圍,隨即高聲招呼其餘士卒跟上自己。

    “校尉大人,您快走!我們來抵擋敵軍!啊~~”一名江東軍什長高呼著催促朱桓離開,但他隨即便被無數杆長槍從前胸後背一起刺入。

    在林雪的指揮下,江東軍好不容易才殺出的缺口立即便被填堵了起來,兩翼的虎槍士兵迅速向中央集中,將殘餘的百多名江東軍士兵團團圍了起來。隨即,便是無情 的擊殺——四面八方齊刺而來的長槍,將一個個江東士兵刺成篩子。

    朱桓望著麾下士兵淹沒在對方的人海之中,心中悲慟欲絕,卻沒有一點辦法。眼見十數名敵軍長槍兵惡狠狠地朝自己猛撲過來,朱桓將牙一咬,手中大刀猛拍馬股, 策馬朝山下狂奔了起來。

    “休想逃走!”林雪怒喝一聲,抄起一支投槍投出,投槍以驚人的速度激射向朱桓的後背。

    “娘的!”聽到投槍破空襲來的風聲,朱桓心知不妙,急忙猛夾馬腹,提起韁繩。跨下戰馬會意地縱身躍起,隨即投槍從馬身下疾射而過。

    “啊~!”還未等朱桓出得一口氣,原本被放置在馬身上的孫靜屍身竟因巨大的顛簸而跌落到馬下。

    “給我留下!”又一支投槍隨著林雪的怒吼破空激射而至。

    為閃避投槍,朱桓只得無奈地策馬繼續狂奔起來……

    生氣全無的孫靜,靜靜地仰臥在堅硬的岩石地面上,未能瞑目的雙眼仍直直地注視著漸漸昏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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