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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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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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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八章(上)

「上箭!」

    「開弦」

    「放!」

    在李嚴沉渾有力的怒吼聲中,紅口張蹶張強弩(踏弩)又完成了一次齊射。

    「嗾嗾嗾……」帶著極為凌厲的呼嘯聲,紅口支勁力極強的弩箭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如同一片死亡烏雲向遠處的城垣狠狠地罩了過去。

    城上的守軍一見這片「烏雲」飛出,也不消上官下達命令,立即很有默契地舉起手上盾牌,或是乾脆彎身躲入女牆下。

    在這2天彭城攻防戰中,守城的曹軍吃夠了對方強弩的苦頭。蹶張強弩的射程超過600步,即使仰射城樓,也能保持450步以上的有效殺傷距離。相形之下,城上守軍的弓箭射程就要遜色許多,根本無法對對方的蹶張弩造成任何威脅。而且在勁弩超強的勁力驅動下,箭矢的穿透力強悍到變態的地步,一般的皮盾根本起到防護作用。到後來,彭城太守毛玠不得不命士卒持笨重的鐵盾來格擋飛矢。

    為能遏制對方的強弩,毛玠也想過許多辦法

    將霹靂車移上城樓轟砸敵方!霹靂車的平地最大射程可以達到300步,借助城樓的高度,可以增加到350步左右,但儘管如此,仍然比不上對方的強弩的射程。 而且,由於城樓上的空間過於狹小,操作霹靂車的士卒又沒有有效的防護,反而被敵方強弩射殺了不少人。不得已之下,這一方法很快被放棄。

    毛玠還曾想派精兵出城突襲,但仔細觀察了敵軍對強弩手的防衛陣勢後,不得不打消了念頭。

    百般無奈之下,最被動消極的辦法——被動龜縮防守,反而成了最有效的方法。

    軍鼓如雷,號角激昂震長空!

    「殺!」在如蝗飛矢的掩護下。一隊隊士兵推著大木樁簡陋釘成的衝車,頂著數層厚牛皮庇護。來到城下。對城門和城牆發起了撞擊。轟隆隆的巨大撞擊聲,把號角 和軍鼓都壓過了。

    環繞彭城地那條兩丈餘寬的護城河,早在攻城戰地第一天就被填平了無數段,高高懸起地吊橋已完全成了擺設。

    「快!把油全倒下去!」

    「扔火把!」

    城樓的呼喝聲此起彼伏!

    乘著箭雨的間隙,守軍士卒匆匆忙忙將滾開的沸油從城樓上傾倒下去。一些手腳稍慢的士兵還未來得及將油倒下,就被襲來的羽箭射中,在陣陣哀號中倒地。原本用來攻擊敵軍的沸油也不幸地成為殺傷自己的「武器」。不少人甚至被自家地沸油燙傷、燙死。

    城下的攻城軍反而沒有受到多大傷害,衝車上蒙覆的牛皮有效地阻擋了沸油。

    但隨即落下的火把起到了作用。易燃的油料。沾上火把後,立時彭地燃燒了起來,將城下變成一片火海。

    身手敏捷的攻城士兵連滾帶爬地從火海中脫離,藉著強弩地掩護,倉皇逃回了陣中。

    此時,日已西垂。西邊的天際一片血紅之色,與熊熊燃燒的城牆交相輝映著。

    「鐺鐺鐺……」急促的鳴金聲從攻城軍陣中響起。

    恐怖的箭陣停了下來,隨即攻城大軍開始緩緩後撤。

    「呼!」城樓上的曹軍士兵不約而同地長長舒了一口氣,面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有些人甚至忍耐不住身心的疲憊。直接癱坐在地上。

    更多的人則在上官的指揮下,清理起一片狼藉的城樓來。

    彭城太守毛玠在幾名將校的簇擁下,緩步來到城上,望著敵軍退卻的方向,表情凝重非常。

    「今日損失了多少人?」轉過頭,毛玠對身旁的校尉穆師說道。

    「陣亡了1300多,還有千多人被射傷!」穆師神色肅然地回道「他們的強弩太厲害!」

    「這樣只捱打不還手,算個甚麼事!」另一名校尉岑聰性情比較火暴,惱怒地說道︰「太守大人。請准末將今夜出城襲營。」

    「關羽、張飛都是當世名將,而那張飛更是狡詐無比,連丞相大人都不敢小視他二人。他們又怎會對夜襲沒有防備?」毛玠毫不猶豫地回絕道︰「我軍若出城,正中敵軍下懷。而且,丞相大人早有吩咐,我等只需謹守城池即可,不必再妄言出戰!」

    聽到毛玠將曹操搬出,包括岑聰在內地幾名躍躍欲試請戰的將校再不敢說甚麼。

    「再換一批人上來守城,夜間尤其要謹慎戒備,斷不可給敵軍可乘之機!」下達了命令後,毛玠慢慢走到城邊,凝望著極東的方向,神色複雜。

    中軍帥帳

    「正方,文鄉,子烈,辛苦你們了,先下去歇息吧!」

    「是!」承擔今日攻城任務的李嚴、徐盛、陳武躬身向我行了一禮後,轉身離帳而去。

    「今日傷亡了500多人,比昨天還要少些……」龐統拿著軍中記事剛剛呈遞的傷亡回報,對我說道︰「攻城力度上,倒是比昨天要強上不少,光箭矢就用了8萬支,衝車也毀了50幾架……」

    「敵軍的傷亡恐怕不下2000。只捱打不還手,虧他們也忍得下去!」頓了頓,龐統嘿嘿笑道︰「故意擺出無力反擊的模樣,想把我軍一直釣在彭城。曹操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斥候探到異常情況沒有?」我點了點頭。

    「雖然還沒探到有敵軍朝這邊集結,但風騎斥候剛剛回報了一個情況,有點意思……」龐統笑了笑,轉身對帳門口的親兵輕聲說了幾句話。

    不多時,風騎第1曲第1屯屯長都尉張益進到了帳中,躬身向我行了一禮。張益是被趙雲派來我這邊。負責搜尋敵情,並獵殺曹軍斥候的。擅長騎射的第1曲風騎兵。是獵殺敵軍斥候的最佳人選。

    「張都尉。將你剛才所說情況報與將軍!」龐統對張益說道。

    「是!」張益點點頭,恭敬地說道︰「啟稟將軍,今天外出探尋情報的斥候,有三隊人遭到了敵軍的獵殺,陣亡了6個弟兄,還有舊幾個人受傷!」

    反獵殺?!!!一向都是風騎兵去獵殺敵軍斥候,今天居然反過來了!

    這裡面透著蹊蹺!

    我眉頭微皺。沉聲向張益問道:「在甚麼地方?怎麼被獵殺的?」

    「兩隊人是在通往下邳的方向,另一隊是在通往小沛的方向。敵人設下了許多陷阱,又故意用人來引誘,這三隊兄弟一時沒有防備,落進了陷阱。而且在陷阱附近還有一些善於隱匿行蹤的敵人潛伏,這些人身手很好。」張益表情有些凝重。「末將也差點中圈套,但那些陷阱沒瞞得過我。」張益曾在北疆草原生活了10多年,長期地惡劣生活環境,培養出了一項奇特地技能——能夠提前感應到危險的存在。就如同野獸一般敏銳。

    沉思了片刻,我轉頭對龐統說道:「士元,你怎麼看?」

    「曹操恐怕要動手了!」龐統咧嘴嘿嘿一笑。

    ……

    「軍師怎麼知道曹操要動手?」陳到有些不解地問道。

    「曹操如果想對我軍下手,最怕的是甚麼?」龐統沒有直接回答,卻笑著反問了一句。

    「行蹤敗露!」破虜校尉朱然神色一動,接口說道。

    「對,就是行蹤敗露!」龐統讚許地朝朱然點了點頭,「曹操費盡心思將我大軍引誘到彭城,自然是存了盡殲我軍的念頭。然而,只要曹軍朝彭城方向進軍的消息被我軍知曉。曹操的詭計也就無所遁形了。如果我軍立即後撤,憑借目前彭城城內的守軍根本無力阻擋。所以,曹操必須要先弄瞎我軍的眼睛。至不濟,也要把咱們能『看』到的距離縮短一半……」

    「恩……」我點點頭,輕應了一聲。

    龐統的分析,跟我所想的基本相同。

    「如果不出統之所料,曹操在1、2日內就會有所動作。」帶著自信的微笑,龐統相當肯定地說道。

    「二哥那邊恐怕已有所動靜了。」如果當真與龐統設想一樣,曹操必定會切斷我的退路。只是不知道斷我後路的曹軍會否乖乖從二哥設伏地地點通過。

    「有孔明為君侯參謀軍機,將軍不必擔心!」龐統猜出了我心中所想,笑著安慰道︰「目下我軍還是要『配合』曹操,繼續『演戲』!」

    「嗯!」點點頭,我對張益說道︰「德方,你將斥候搜索的範圍縮小到30里,注意提防敵軍獵殺!」

    「休穆,今晚你派出30人,化裝成平民模樣,乘著夜色潛向東、西、北三個方向,至60里後散開潛伏,密切留意一切異動!」轉過頭,我再對狼牙營統領朱桓吩咐道。

    將風騎斥候的搜索距離縮短,可以起到迷惑敵軍的作用,再讓擅長隱匿地狼牙兵秘密潛伏至更遠的距離,應當不容易被敵軍察覺。這樣就可以形成一明一暗的斥候網。

    翌日,我軍仍舊是對彭城發動「猛攻」。

    至當日深夜子時,東、北兩個方向的斥候同時傳回緊急情報大隊曹軍乘著夜色,分別從下邳、小沛方向朝彭城趕來。

    幾乎在同時,二哥那邊也有快馬前來傳訊——帶來了一喜一憂兩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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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八章(下)

二哥所派的快馬信使深夜趕到軍營,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喜一憂——

    正如「龍鳳」二人預料,曹操果然有意截斷我軍退路。一部曹軍自細陽途經靈璧,意欲直插淮陰,恰好被偃旗息鼓潛伏在靈璧、泗縣之間的二哥打了一個埋伏。由此,曹軍的真正意圖基本暴露……

    但是,二哥的伏擊並未能克盡全功。擔任奇襲任務的曹軍,是由曹操心腹愛將張頜統領的一支6、7000人的騎兵。由於張頜騎軍的行軍速度太快,稍有遲疑就可能讓敵軍脫出伏擊圈而失去戰機,二哥審時度勢,沒有等潛伏在泗縣領內的那一部兵馬趕到,便果斷下令發起了攻擊。

    雖然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但身經百戰的張頜還是迅速反應了過來,利用騎兵強大的機動力急速後退。擺脫了伏擊圈後,張頜甚至還對二哥的伏兵發起了反攻,一時雙方竟成僵持局面。

    幸好諸葛亮還留有後手——趙雲率領風騎軍以一個大迂迴,繞到了張頜的側後方,及時加入到戰場中。被兩面夾擊,尤其是面對趙雲疾風驟雨式的狂攻,張頜也無法再支撐下去,而且還不斷有二哥的兵馬從泗縣縣境趕來參戰。

    一見情況不妙,張頜當機立斷地撤出了戰鬥。趙雲率風騎軍緊追了數十里,直到遭遇了曹真率領的另一部曹軍步卒,也未能將張頜擊滅。為避免無謂損失,趙雲沒有繼續與曹軍糾纏,掉頭撤了回去。

    沒有能徹底地擊潰曹軍,所帶來隱患極大。

    只要張頜將遭遇二哥伏擊之事通報給曹操知曉,我軍的戰略意圖也就等於暴露了大半。以曹操和他那幫謀士之能,不難猜出接下來我軍接下來將要做的是甚麼。

    而且,準備奔襲淮陰的曹軍並沒有被二哥徹底擊潰。實力猶存。據報,趙雲追擊張頜時所遇的那一部曹軍步卒,人數也不下於萬人。而張頜素以性格堅韌聞名,恐怕他不會輕易放棄對我軍的圖謀。

    聽了軍情通報後,帥帳內氣氛一片凝重。

    帳中諸將都是戰場上的生手,自然意識到了目前問題地嚴重性。

    「斥候雖然未能探到確切情報,但從下邳、小沛兩面襲來的曹軍恐怕不下於5萬人,再加上君侯那邊的曹軍。以及彭城的守軍,曹軍總數應當不下於7萬人。而且, 可能還會另有其它曹軍陸續趕來。」龐統面上呈現出罕見的沉肅之色,迅速地分析著戰局,「而我軍目前集結在彭城的總兵力大約在5萬餘人。一旦我軍計劃為曹操識破。此戰將極為不利。」

    「……」我眉頭深蹙,抬首看向龐統,「士元的意思是……放棄計劃?」

    「不!」龐統搖了搖頭,語出驚人地說道︰「仍照計劃行事,不過計劃要稍做變動。」

    「哦?」我輕噫了一聲,「如何變動?」

    「從靈璧到彭城,大約140里。君侯擊退張頜後,便快馬兼程將戰報傳到這裡。從張頜敗退。到將軍收到消息,前後所費時間不足4個時辰。而張頜敗退後。首先需要做的是收拾敗軍。不可能立即想到給曹操傳遞消息。況且,張頜便要將消息傳給曹操,所要走路程也要遠遠勝過140里。故而,曹操要得到張頜中伏的消息,至少要比我軍晚上1個時辰以上!」龐統走到帳中間的沙盤旁,指著其中的幾處地點,比劃說道︰「有這1時辰,完全可以打曹操一個時間之差?」

    雖然暫時還未聽懂龐統話中的意思,但眾將的興頭卻完全被調動了起來。聚精會神地聆聽著。

    「首先,可以將風騎斥候派向西南方向,負責攔截敵軍地快馬信使!據聞張益都尉與他麾下數十騎皆有夜視之能(夜視是張益在長期的北疆草原生活中培養出的特殊才能。他還特地以自己的經驗訓練出麾下數十名騎士的夜視能力),由他們在這夜色中攔截曹軍快馬信使,是再適合不過了。張頜敗退後,一定不會撤得太遠,這樣一來,便可大致推算出曹軍快馬信使可能走的路線,如此有的放矢,至少有8成的把握可以截住。」龐統知道時間緊急,也不再賣甚麼關子,迅速地分析解說道︰「而且,依統對孔明的瞭解,他十之八九已然向君侯提出攔截信使地建議。所以,我們這邊的攔截安排,只是預防有漏網之魚!」

    「如果能將張頜地信使攔截成功,又至少可以贏得5到6個時辰地工夫。有5、6個時辰,完成計劃綽綽有餘了!」龐統以目光掃視著帳中眾人,那種自信無比的情緒很快就感染了其它人。

    「將軍,軍師說得有道理。有8成的把握,怎麼也得搏上一搏!」陳到率先出列說道。

    隨即,李嚴、朱桓、徐盛等人也相繼出聲附和了起來。

    「嗯,就這麼辦!」我面色無比堅毅,長身而起,毫不猶豫地說道︰「下邳、小沛方向而來的曹軍距我軍已不足30里,事不宜遲,即刻照原先計劃南撤!」

    「諾!」眾將齊聲領命。

    兩盞茶的工夫後,環繞彭城三面的軍營裡突然鼓聲大作,號角齊鳴,殺伐之聲大起。

    彭城守軍驚悸不已,以為敵軍準備乘夜攻城。原本已睏倦不已的士兵立即睡意全消,神經高度緊繃得戒備起來。

    城樓上一片燈火通明,手持盾牌的守軍士兵,藉著火光從射擊孔中盯著城外的軍營方向,眼都不敢眨一下,唯恐漏過甚麼。

    鼓聲愈發激昂,頻率越來越快。「轟隆隆」地聲響,彷彿是敲在心頭一般。

    毛玠與幾名曹軍將校小心地戒備著城下可能射來的勁弩,急步匆匆地走上南城樓。

    「情況如此?」來到值城的校尉穆師身旁。毛玠急聲詢問道。

    「啊……大人!」穆師精神高度集中地注視著城下,沒有留意到毛玠的到來,被問話後,微微錯愕了一下,隨即回道︰「還沒上來,但敵營裡人動得厲害,鼓聲也越來越急。看樣子快了!」

    順著穆師所指方向,毛玠極目看去。

    天色並不是很好,流雲遮月,只有幾點稀星若隱若現。在這昏暗地天色下,人的視線也大受妨礙。但藉著敵營中的燈火。毛玠還是能夠看到亮堂處有許多人影晃動,而且似乎還看到了衝車和雲梯。

    心裡微微一沉,毛玠急忙問道:「其它幾門怎樣?」

    「東門和西門都跟這裡一樣,動靜大得很。」穆師迅速回道。

    神色變得極其嚴峻,毛玠不自禁地低聲喃語道:「難道關羽、張飛想在今晚攻下彭城?為甚麼會這樣?」

    「太守大人,太守大人……」校尉林岳見毛玠有點魂不守舍,連忙喚了幾聲,「大人,怎麼辦?」

    「通令四門加強戒備。不能給敵軍任何可乘之機。」毛玠眼中現出一絲決絕之色,沉聲說道。「哪怕戰至一兵一卒。也要守住彭城!」

    「是!」

    「嗚~~嗚~~!」激昂的鼓角聲同樣從城樓上響起,與城下的鼓角聲交相呼應。雄渾悠長的聲音響徹四野。

    此刻,彭城之北20里處。

    大隊未持火把的曹軍正摸黑朝彭城方向急進。

    「甚麼?彭城方向鼓角大作?」聽了斥候的稟報後,鎮東將軍曹仁皺了皺眉頭,望著一片漆黑地南面。

    「莫非關羽、張飛已知道我軍到來?」中領軍夏侯廉驚訝地說道。夏侯廉是征東將軍夏侯惇親弟,年30歲上下。

    「這如何可能?」護軍將軍曹禺搖了搖頭,反駁道︰「我軍入夜方才動身,一路上不持火把。人銜標、馬去鈴,怎麼可能被敵軍察覺?」

    「莫非是臧霸那邊露出痕跡?」夏侯廉猜測說道。

    「兄長,你怎麼看?」曹禺轉頭向曹仁詢問道。

    曹仁沒有回答曹禺,沉思了片刻後,他忽然抬地頭來,厲聲喝道:「傳令,全軍點起火把,全速朝彭城進軍?」

    「啊?」夏侯廉、曹禺二人愕然地看著曹仁,不明所以地急問道︰「點了火把,豈不是會露了蹤跡?」

    「點不點都一樣了!」曹仁一拍戰馬,向前疾馳而去,遙遙地留下了一句話。

    無數支火把幾乎在同時被點燃。一條彎彎曲曲的細長火龍立時呈現在了黝黑的夜空中,綿延數里,快速地向前移動著。

    寅卯之交,東面天際剛剛露出一絲絲亮色,薄薄的晨霧開始籠罩在四野。

    空空蕩蕩的軍營中,轟隆不停數個時辰地的戰鼓聲終於消歇了下來。10來個堅實的木架上,呈倒懸狀態、折騰了1夜的10幾隻山羊早已筋疲力盡,無力地將自己的前蹄放在身下的十幾面大鼓的鼓面上。

    在靠近營柵欄的地方,被拉起無數根細繩,奇怪的是繩上竟牽拉著一個個稻草人,在晨風地吹拂下,輕輕地晃動著。

    曹仁面無表情地看著營中的一切,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懸羊擊鼓!草人惑敵!」青州刺史臧霸洪亮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連撤退都搞出這麼多花樣來,不簡單!」

    「宣高,你怎麼看?」曹仁轉頭對臧霸說道。

    「搞出這些花樣,不過是想延誤我軍地追擊罷了!」相貌粗豪,眼神卻出奇犀利的臧霸沉聲說道︰「看來南面應該得手了!」

    「嗯!」曹仁點點頭,「事不宜遲,盡快向南追擊!」

    「曹將軍,還是等丞相過來再做決斷吧!」臧霸遲疑了一下,薦道。

    「稍一遲緩,就有可能延誤戰機!」曹禺不贊同地說道︰「丞相此次設下如此宏大的破劉大計,萬一我等讓關羽、張飛逃過了淮水,非但會使彭城戰事勞而無功,更會影響到其它幾處的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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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九章(上)

建安8年11月30日,午未之交

    天色一片灰蒙,強勁的西北寒風「呼嚕呼嚕」地低吼著,宛如猛獸悄悄地逼近獵物時,對血肉的渴望而激起的沉重喉音

    道旁枯黃的野草,隨著寒風瑟瑟發抖,無力地搖動著瘦弱無助的身體,一會兒膽戰心驚地伏倒在地,一會兒怯生生地弓著脊背點頭哈腰。

    一支3萬餘的人軍隊冒著刺骨寒風,朝南面方向急進。

    「將軍,曹軍追上來了。斥候剛剛回報,他們已越過剡縣,距離我軍大約萬里,領軍之人似乎是曹仁!」朱桓策馬來到我身旁,語氣急促地稟報道。

    「不愧是曹子孝,這麼快就追上來了!」我勒住戰馬,回首朝北面看了看。

    「看來那『金蟬脫殼』的計策,還是起到了作用。」龐統也停下了坐騎,緊裹身上的裘袍。

    「嗯!」我點了點頭,腦中卻想到另一件事,「不知曹操有沒有親自過來?」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追擊的決定,而且還迅速迫近我軍,基本已可說明曹軍的確被我軍突然後撤的舉動,以及在軍營中所留下的那一番佈置所欺騙。他們肯定是認為,我軍是因後路被截而不得不倉皇撤退。

    但儘管如此,眼下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如果僅是曹仁統軍,由「龍鳳」二人共同籌劃的這條計策被識破的可能性很小;但如若曹操本人也在,那情況就不同了。無論是曹操,還是他麾下的郭嘉、荀彧、賈詡、荀攸等一眾謀士,都不是好惹的善茬,稍不留神,計劃就有可能功虧一簣。甚至陷入危險境地。

    「將軍放心,只要能夠截住張頜的信使,斷了消息,即便是曹操親至。也不可能那般輕易地識破我軍的計劃!」龐統知道我心中所想,咧開被寒風吹得略呈紫色地嘴唇,笑了笑說道。

    我沉思片刻,對朱桓交代道:「休穆,照事先安排。將準備好的器械輜重丟掉一些!」

    「諾!」朱桓應聲策馬離去。

    「傳令全軍,加速行進!」將手一揮,我沉聲喝令道。

    大軍越過呂縣後,風騎斥候傳來消息——張益成功地擊殺了一名曹軍信使,並截獲張頜親呈曹操的書信一封。

    覽畢書信後,我將絹書遞給一旁的龐統。

    信上的內容跟我的猜測基本相似——張頜只是將自己奔襲淮陰不成,反遭半路伏擊的情況較為詳細地做了一番描述。

    張頜知道。在信中根本不需要他做甚麼進一步的分析。只要將情況如實反映上去。曹操自己就會分析出前因後果。

    「將軍,張頜一定派出了不止一個信使。」龐統很快將絹書上內容看完,眼睛略轉後,抬頭對我說道︰「這封絹書的筆跡雋秀清逸。絲毫沒有金鐵殺伐之氣,絕對不是由張頜親書。而照道理講,如此重要地軍情,張頜不應假手他人書寫。如今張頜尋人代筆,最大的可能便是他需要多抄錄幾份,分派幾批快馬送出。」

    軍情緊急而重要,為保險起見,張頜多派幾批信使傳遞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從張都尉攔截的區域來看,不大可能另有信使能夠脫逃過去。這樣看來,君侯那邊一定也進行了攔截。不過漏了一個。恰好又給張都尉最後截住了!」將絹書回遞給我,龐統繼續分析道︰「將軍,依統之見,可以讓張都尉他們回來了。能攔住的,一定已經攔住;攔不住的,十之八九也已過去。再留在那裡也是徒勞無益,反而 可能暴露我軍意圖。」

    「恩……」我點了點頭

    一路上不斷遺落的器械輜重,如同血氣一般吸引著貪食的「鯊魚」。在曹仁地催促下,5萬多曹軍一路緊趕慢趕,死死尾隨在我軍之後,並總是試圖縮近兩軍之間地 距離。「幸好」,輕裝行進的我軍速度並不遜色於曹軍。

    但拋棄的糧草輜重,卻也讓我有些心痛。

    這些糧草,大約可供3萬大軍一月所用,但為了釣曹軍上鉤,不得不忍痛拋了出來。正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不付出這沉重的代價,就無法博得曹軍的信任。

    曹仁也並非戰場上地「初哥」,而且他又在我手上栽過一個沉重的跟頭。曾經的教訓,讓他變得愈發謹慎。為摸清我軍究竟是真退還是假撤,曹仁接連派出十幾騎斥候緊追在我軍身後。

    料到曹仁可能會有此舉動,我早命大軍後隊擺出一副倉皇落拓的架勢。而且,未待曹軍斥候做更為細緻深入的探查,我便命風騎兵驅逐可這批不速之客。

    隨著張益的返回,第一屯的風騎兵們再不給曹軍斥候以任何的可「探」之機。

    殘陽西垂,寒風更勁。

    時至申酉,我軍終於進到了淮陰縣境內。

    連續6個時辰的行軍,對軍士是一個極大的考驗。由於曹軍急追猛趕趕,我軍必須營造出倉皇撤退地架勢,一路上幾乎沒有做任何停留,連就食都是行軍的過程中完成的。

    6個時辰120里,絕對可稱得是強行軍了。所幸的是,這3萬多士卒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都勉強支撐了下來。

    而此刻,曹軍與我軍的距離已迫近至20里左右。由此,也不得不讓我驚歎這支曹軍的精悍——同樣的連續行軍6個時辰,居然還能把距離迫近!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如此大強度的行軍下,曹軍十之八九也已到強弩之末,不過是「宜將剩勇追窮寇」的心態在支撐著他們而已。

    進入淮陰。這場「我逃他趕」地追逐戲碼也該到收尾的時候了。

    挖下深壕擒虎豹,撒下誘餌釣金鰲!

    就在作戰計劃行將「收官」的關鍵時刻,龐統竟然病倒了。

    天寒地凍,北風淒厲,尋常人家早已躲入家中。自幼生在荊州。龐統對如此嚴寒顯然有些不適應,加上連續數個時辰冒寒策馬騎行造成成的身、心疲憊,讓體質並不非常強壯地他遭遇了風寒入侵。

    一輛原本用來擺放沙盤、地圖的馬車內,龐統仰天而臥。車底鋪放著數層皮裘,龐統身上也蓋著數層棉被。

    我探手在龐統的額頭上輕輕觸碰了片刻。眉宇不自禁地深蹙了起來。

    燙的相當厲害!

    雖然軍中大夫已經做了診治,但照目前的情況看來,3、5天內恐怕是無法恢復了。

    偏偏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

    我無聲地歎了口氣,對車內的一名親兵輕聲說了幾句話,讓他照顧好龐統。

    「將軍,關郎將到了!」

    剛下車,就見徐盛策馬馳了過來。在他身後跟隨著關平。

    「三叔!」關平跳下馬。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禮。

    「定國,二哥那邊準備得如何了?」我點點頭,也不寒暄多少,直接切入正題。幾月前,關平就已歸到了二哥麾下。此次攻伐徐州他也率無當飛軍,跟隨二哥一起出征。

    「父親和雲叔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行事」

    「好!」

    半盞茶的工夫後,關平攜乘載龐統的馬車南返。

    大戰即將爆發,目前看似一切皆在我軍掌握之中,但戰場上瞬息萬變,隨時可能發生意外。一旦真正交戰起來,即便是我也無法確保龐統的安全。最保險的辦法,還是讓他先撤離。

    小半個時辰後,天色盡暗。一彎細長的勾月懸掛在夜空之中。寥落地星辰暗淡無光。

    西北風竟似變得更大了些,寒意更濃。

    繼續前行了約3里路,到了一處名為7里坡地地方,大戰終於爆發。從東、西、南三面湧出的大批敵軍,對我軍發起了疾風驟雨般的狂攻。

    在我的呼喝指揮下,陳到、李嚴、徐盛、陳武、朱桓等人率部拚死抵抗。

    鼓角齊鳴,殺聲震天。無數的火把將漆黑地夜空宛如白晝。

    火光下,刀光劍影,晃花人眼。

    「嗚~~嗚~~!」

    激戰正酣之際,雄渾悠長的號角聲突然從北面方向響起。隨即便見一條長長的火龍迅速朝戰場方向趕來。

    「敵軍已被截住,破賊就在此時!」曹仁高舉手中長刀,厲聲狂吼道︰「殺!」

    「殺!」護軍將軍曹禺狂吼一聲後,一馬當先向混亂的戰場衝去。

    「殺!」數萬曹軍抖擻精神,將身、心的疲憊暫時拋到一邊,齊聲狂呼。

    在曹仁身旁不遠處,臧霸眉頭微皺,似乎隱覺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甚麼原因。

    勢如狂潮的曹軍迅速向戰場逼近過去。

    500步!

    400步!

    300步!

    近到200步左右時,衝在最前的曹禺突然發現戰場上出現異變

    原本激戰連連的兩支兵馬,居然停下了彼此間的廝殺,並一起朝曹軍迎了上來。

    曹禺看得很真切,迎上來的兵馬中,有人身著劉備軍衣甲,有人身著曹軍衣甲。乍看之下,竟似是曹、劉兩方聯軍。

    不但曹禺疑惑萬分,其它曹軍將士也是如此,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就在此時,曹軍左右兩面突然響起了沉悶地馬蹄聲。馬蹄聲中,還隱隱透出一些異樣的曲調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那隱藏其中的異樣曲調也變得清晰起來。左面是節奏奇特的牛角戰號,右邊卻是蒼涼淒勁的羌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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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五十九章(下)

上當了!

    面色瞬變,身體不自禁地微微顫抖了一下憑借多年的征戰經驗,曹仁第一時間就得出了結論。

    雖然曹仁目前仍搞不清很多事情——敵軍是如何識破曹操的計謀?又是如何神鬼不知地擊退了準備截斷後路的張頜、曹真?張頜、曹真為何又沒有消息傳回?但他卻清楚地知道一點——這場「敵逃我追」的戰鬥,根本就是對方設計的一個大圈套。

    還未正式接上手,曹軍卻已出現了混亂的趨勢。

    長時間的連續強行軍,對士兵的身體、精神都是極為嚴峻的考驗。起先,在統軍將校的鼓動下,曹軍士卒都認為勝利已近在眼前,高昂的士氣令他們克服了身心的疲憊;但一瞬間發生的異變,卻如同當頭一盆冷水,將滿心火熱高昂的士氣全然澆滅。

    三面受敵,更要命的是,在漆黑的夜色中根本就不知道敵軍有多少人。不清不楚的狀態,恰恰最容易引起發自內心的恐懼。

    士氣一旦低落,身體的疲乏也頓時顯現了出來,不少軍士的身體甚至有癱軟的跡象。

    如果不能迅速穩定住局面,徹底的潰敗將無可避免!曹仁很清楚這一點,同樣身經百戰的臧霸也是如此。

    「列陣。列陣……」

    「不要慌張,隨我迎戰!」

    曹仁、臧霸聲嘶力竭地縱聲狂吼,竭力收拾住亂像逐現的大軍。

    但此刻,從三面襲來的敵軍已近在咫尺,尤其是左右兩翼的敵騎軍。

    「騎兵……西涼騎兵!!!」一名曾經歷過當年雍司大戰的曹兵身體劇顫。目現驚駭之色,指著東面方向,語帶一絲絕望地狂喊道。

    下一刻,他的人頭已被一柄板門大刀砍下,激飛向空中。

    「殺!」揭開大戰序幕地龐德,雙目儘是血紅之色,聲如狂獅地狂吼道。適才被他砍落首級的曹兵屍體還未來得及倒下。便被疾衝的戰馬一下子撞飛,隨即如落葉般掉向遠方。

    右翼是趙雲的風騎軍,左翼是馬岱、龐德的西涼鐵騎!

    兩翼的騎兵疾風般地掩襲了過來,攔腰將曹軍截為兩段。隨即如同洶湧澎湃的狂潮,將一切阻擋在前地障礙物衝垮得無影無蹤。

    搖曳的火光下,刀光劍影。奪人眼目。

    武器撞擊在一起的金鐵交鳴聲,士兵們鏖戰時的吼叫聲,將死時的慘叫身,渾厚猛烈的戰鼓聲。激越高昂地牛角號聲,戰馬奔跑撞擊的轟鳴聲,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無邊的夜色中。

    兩支強悍的騎軍,便如兩把鋒利無比的巨大鐮刀,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鮮血飛濺。殘肢翻飛,屍體翻滾,戰馬踐踏。

    兩翼的騎軍狂掃而入後,僅只片刻的工夫,南面的數萬劉軍步卒也攻了過來。

    10萬餘人的拚殺,由此全面展開。

    連續不斷地狂吼,令曹仁的聲音已變得沙啞,但此刻,他全然顧不上這些,依舊呼喝不停。

    但戰局卻仍在急劇惡化著。曹軍的陣勢已經完全被打亂,或者說……從來都未有機會列成陣型。

    曹軍凌亂的軍勢,在敵軍有組織的狂衝猛攻下,顯得那麼柔弱無助。尤其是面對敵騎軍的衝鋒夾擊時,更是毫無還手之力。

    風騎軍與西涼鐵騎極有默契地相互配合著,總是一左一右,交叉衝鋒,如同巨大的鐮刀肆意地戰場上掃過,又如狂放的河水,暴虐的洪峰,前浪剛剛打過,後浪洶湧呼嘯而來,一浪高過一浪,沒完沒了地衝擊著,每一個浪頭都是雷霆萬鈞的一擊,帶走了數不盡地鮮血和生命。

    馬岱就像狂暴的死神一般,率領著鐵騎一遍一遍地從曹軍中犁過。天狼長槍疾若狂風,勢不可擋,帶出一抹一抹的鮮血。

    龐德、馬休一左一右,死死跟隨在馬岱身後。這3人,就是西涼鐵騎的靈魂所在,也是3面不倒的旗幟,旌旗指處,所向披靡。

    「不要慌,聚過來,聚過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西北方向傳來,招呼著凌亂的曹軍士兵。

    馬岱猛地轉頭循聲望去,雙眼竟似在夜色中閃現出赤紅的光芒,隨即迅速撥馬稍轉方向,朝適才聲音傳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跟上軍主!」龐德頭也不回地縱聲狂吼,洪亮的聲音清楚地迴盪在2000餘名鐵騎士兵的耳旁。

    狂暴的鐵騎洪流立即轉向,斜掃向前。

    夏侯廉努力聚攏著士卒,試圖形成有效的抵抗,但最終卻招來了奪命死神。

    馬岱如撲入羊群的猛虎,毫不費力地衝到了夏侯廉的跟前,天狼槍劃過長空,電般擊出。

    驚駭之下,夏侯廉急忙奮力舉刀格擋。

    刺耳的金鐵聲後,大刀被格飛。馬岱縱馬從夏侯廉身旁馳過,不待對方有任何機會躲閃,天狼槍槍身急轉,猛地反刺向後方。

    以為逃過一劫的夏侯廉,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便驚愕的感覺自己胸口一涼,一柄鋒利的槍尖透胸而出,現在視線之內。

    眨眼的工夫,一柄板門大刀斬到了夏侯廉的頸脖處。伴隨著激噴而出的鮮血。一顆碩大的頭顱衝天而起,隨即被疾馳而至的龐德一把抄住,掛在了馬側。

    在掉落地面火把映照下,夏侯廉的頭顱上雙眼圓睜,似乎仍不願相信適才發生地一切。

    曹軍的鼓角兵成為被打擊的首要對象。在兩支騎兵的狂掃下。本身防衛能力欠缺、此刻又得不到其它士兵掩護的鼓角兵們迅速潰散。

    戰鼓不再敲響,號角不在奏鳴,曹軍的士氣更為迅速地喪失了,越來越多的防守陣勢被突破,喊殺聲再度空前地激烈起來。

    曹仁聲嘶力竭地一遍一遍狂吼著,不願放棄。他非常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身為主帥自己放棄了抵抗,最終帶來的將是五萬餘大軍的全面潰退。

    而一支潰退的兵馬,更不可能阻止敵軍的追殺。

    曹仁在賭博,賭著渺茫地轉機。

    曹仁等待的轉機尚未出現,厄運卻已先行降臨。

    「擋我者死!」雄渾的怒喝聲中,一道白色閃電劃過夜空。迅疾無匹地飛向曹仁。

    巨大的危機感突然籠罩上心頭,曹仁急速轉頭,入眼處,只見風雪銀槍以超出常人想像的速度突刺了過來。

    轉瞬之間。槍尖已到曹仁身前不足五步處。

    「趙雲!!!」強自穩定住心緒,曹仁將牙一咬,身體迅速後仰躺倒在馬背上,手中大刀卻毫不遲疑地掃向前方。

    趙雲眼中閃過一絲異彩,風雪銀槍由前刺改為下壓。

    「鐺~!」地一聲。槍身與大刀激烈碰撞。

    曹仁突然驚愕地發現,趙雲的銀槍上竟有一股強大的吸附力,牢牢地將自己大刀粘在槍桿上,掙也掙不脫。

    情知不妙,但曹仁還未來得及做其它動作,便見風雪槍帶著大刀狠狠地壓了下來。

    最危險的時刻,曹仁身體猛一發力,突從馬背上落下,彭地一聲重重摔到地上。

    曹仁的坐騎不幸成為「替罪羔羊」,被攜著強勁力道的槍、刀重重擊在背上。巨大的身軀立時轟然栽倒,再也爬不起來。

    不及查看身體有無受傷,曹仁連打幾滾,脫離了趙雲的攻擊範圍,隨即尋了一名騎衛,將馬上騎士拖下,自己翻身躍來馬背。

    趙雲並不打算放過曹仁這條大魚,立即撥馬趕了上去。

    短短的一個照面,雖然帶著點被偷襲的意思在內,曹仁卻也明白自己不會是趙雲的對手,立即策馬向東北方向馳去。

    然而,未及馳出多遠,曹仁竟又與另一個煞星迎面碰上。

    「曹仁,你給我去死!」帶著切齒的仇恨,馬岱劈手奪過一柄長槍,奮盡全力擲出。槍似流星,越過無數人的阻擋,直奔曹仁胸口而去。

    提防著後面的趙雲,卻不妨另一面竟也有如此迅猛的攻擊,亂軍中地曹仁一時不察。待發覺時,槍身已到身前不足1尺。拼盡全力,曹仁也僅只是閃過了要害。鋒利的槍尖不甚費力地透過鐵甲,深深的刺入曹仁的左肩,隨即在巨大衝力的帶動下,整個身體竟然平飛起來,飛行了6、7丈遠,才重重落下。

    不遠處的臧霸一見情況不妙,急領一部分人死抗趙雲和馬岱,另一部人救起曹仁慌忙朝後方退去。

    巨大的「曹」字聱旗被龐德一刀斬斷,轟然刀地。

    伴隨著曹仁的負傷後撤、帥旗的斷落、鼓角的息沒,曹軍幾乎完全失去指揮。由前軍開始,大批大批的曹兵開始倉皇后撤,並逐漸引起連鎖反應。

    完全的大崩潰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這時,業已昏迷的曹仁苦盼的轉機居然出現了北面方向,曹操親自統領的兩萬精銳急匆匆地趕到了戰場。

    與此同時,斥候急向我和二哥稟報,張頜率領的3000餘騎軍突破無當飛軍的層層阻攔,距離戰場已不足5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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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章(上)

「嗚~~嗚~~!」

    最關鍵的時刻,號角響徹原野。

    剛剛趕到戰場的兩萬曹軍沒有立即投入戰鬥,而是迅速列成整齊的戰陣。曹軍陣中央,在無數火把映照下,一桿醒目的深藍色、金邊走底的帥旗,迎風招展著一個巨大「曹」字。

    帥旗旁,一輛放置巨大牛皮戰鼓的馬車上,頂盔束甲、戰袍飄飄的曹操手持兩柄鼓槌,奮力擊打了起來。

    鼓聲震天般地響起,渾厚和沉著,綿密如夏季落雨前滾動不絕的陣陣雷霆,令人感到彷彿一場洗劫天地的狂風暴雨將會來臨。鼓槌擊打鼓面的頻率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洪亮,越來越憾魂攝魄,一眾曹軍將士的心隨著鼓聲的加重,越跳越快,越跳越急,彷彿要跳出腔子。

    受曹操破陣鼓的激勵,列於陣前的曹洪高高揚起手中大刀,鼓起全身力氣,厲喝一聲:「戰!」

    「戰!戰!戰!」兩萬將士齊舉手中刀槍,發出山呼海嘯般的狂吼。

    只在片刻之間,這兩萬同樣強行軍了數個時辰、身體相當疲乏的曹軍士卒的士氣狂飆到了極點,一個個似乎都成了擇人而噬的猛虎

    「傳令前方軍卒,不得衝散軍陣,違令者斬!」

    「所有軍卒不得肆意後退,朝丞相中軍方向集結,與敵軍決一死戰!」

    曹洪大刀凌空做虛斬狀,氣聚丹田,狂聲喝令連連。

    受到夾擊、且幾乎失去控制的曹仁、臧霸兩部曹軍已到軍驚的邊緣,一隊一隊的軍卒開始倉皇撤退,並導致大規模的連鎖反應。全軍即將陷入徹底的崩潰狀態。

    但這一切。隨著曹操地趕到,出現了轉機。

    山呼海嘯般地狂吼、激昂振奮的戰鼓,以及曹操親自趕到的消息,讓心神惶惑不安到極點的士卒,奇跡般地慢慢安定了下來。

    接連被曹洪及其親衛斬殺了百多人後,其它倉皇后撤的曹兵不自禁地緩下了逃亡的步伐。隨即。由那2萬剛剛趕到戰場地曹軍組成的凜凜戰陣,帶給了逃亡士兵們莫大的信心。

    聽從曹洪的呼喝命令,逃亡士兵們避開嚴陣以待的軍陣,從左右兩翼繞到援軍身後,重新列起陣來。

    聽到曹操趕到並奇跡般地穩定住軍心的消息,我已知徹底擊敗曹軍的希望化為了泡影。在這場大混戰中,身為主帥的我和二哥,並沒有直接率軍衝殺,而是留守後陣統籌調度。

    如果曹操能夠晚一個時辰趕到。那麼這場大戰將以我軍的完勝而告終,到那時哪怕是神仙也改變不了曹軍地敗局。

    很可惜。事情並不總是能夠盡如人意。似乎老天也在幫助曹操。

    轉頭看了看西面方向,我無聲地歎了口氣。張頜也快到了!

    「傳令,全軍齊攻,衝垮曹軍!」沉聲對號角兵下達命令後,我轉頭對一旁的風騎營副統領林豹說道︰「子沖,帶你的人去西面擋住張頜!」

    林豹前段時間都是在壽春操練新組建地風騎兵,上個月新一曲的騎兵剛剛操練完畢。此次攻擊徐州之戰,他也領了風騎第4曲(原先只有3曲,第4曲是新組建而成)隨行出征。作為戰場試練。

    第4曲風騎作為預備隊一直沒有參加戰鬥,其實林豹心中也已充滿了渴望。

    「諾!」語帶興奮地迅速應聲領命後,林豹回首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率領2000餘名騎兵朝西面方向飛馳而去。

    時至此刻,縱然我想脫離戰鬥,也根本不可能實現。一旦我軍後撤,曹軍士氣必將重整,勝負之局將難以預測。

    要想體面地結束這場戰鬥,全身退回淮水以南,必須先擊退曹操。

    「跟我來,宰了曹操老賊!」馬岱虎吼一聲,領著西涼鐵騎避開防守堅實的曹軍主陣,做了一個小迴環後,斜向直插曹軍左翼。

    右翼,三曲風騎軍緊緊跟隨著主將趙雲,在曹軍陣中左衝右突,便如如同趙雲的臂掌一般靈活。

    在兩翼騎軍來回交叉衝鋒的策應下,中路的步卒在陳到、徐盛、潘璋等人的率領下,向曹軍發起潮水般的猛攻。

    曹軍頑強抵抗!

    曹操居中指揮,曹洪、臧霸、李典等人率曹軍拚死抗擊,頑強而堅決地承受著一撥又一撥的衝擊和砍殺,便如同矗立河邊地磐石,任由奔騰的河水衝刷撞擊,我自巋 然不動。

    「殺!」轟隆的馬蹄聲,也掩蓋不住震天的怒吼聲。

    張頜一馬當先,3000餘騎呼嘯而至,逕直攻入戰場。西南面,林豹一聲狂吼,率軍斜刺裡殺入張頜騎軍之中。

    方圓數10里的土地上,10餘萬大軍展開血戰。曹、劉兩方的將士就像兩隻紅了眼的雄獅,狂暴地怒吼著,張開嗜血的大口,無情地向對方撕咬而去。

    激戰進入了白熱化!

    血腥無情的戰鬥,完全激起了雙方將士的凶性,嘴裡不住罵著粗言污語,手上的戰刀和長矛毫不留情地吞噬著敵人的生命。

    「三弟,你來壓陣,我上去!」火把光輝的映照下,二哥眼中閃過一絲肅色,提起馬側的青龍偃月刀,沉聲對我說道。

    「二哥小心!」我點了點頭。

    眼下的戰局雖然對我軍有利,但優勢遲遲無法轉化為勝勢,確實令人擔憂。

    這裡是徐州,是曹操的治地,隨時可能會有其它曹軍趕來參戰。時間拖得越長,對我軍越是不利,無論如何,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擊退曹軍。

    二哥單手提青龍刀,左手輕甩馬韁,赤兔神駒如離弦之箭,拖著長長的殘像向戰場狂掃而去。

    「跟我來!」傷癒復出的周倉猛地斷喝一聲,率領充當二哥親衛的500校刀手,緊隨在二哥身後,步伐整齊而迅速地衝向戰場。

    「抬鼓來!」將手中的丈八蛇矛狠狠地插入土中,我對身後親衛大聲喝令道。

    「咚咚咚」充滿殺伐之氣的破陣戰鼓響徹長空……

    清晨,薄霧再次升起,淡淡的飄散在大地之間。霧氣中,透著濃郁的血腥氣息,令人暈眩欲吐。

    夜間那震天的喊殺聲、戰鼓聲、號角聲,此刻已然歸於沉寂。原本灰黃的大地,此刻已成無邊的血泊然成一片赤地。

    無數陣亡士卒的屍身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冰涼的地面上,間或還能聽到幾聲受傷士兵的呻吟。

    我和二哥並騎而立,靜靜觀望著這血腥殺場。一隊隊我軍將士正在迅速而小心謹慎地收拾我軍陣亡的屍骸,並料理著負傷將士的傷口。

    這場大混戰,一直延續到凌晨寅時才告結束。曹軍在人數上雖然稍多一些,但無論在士氣,還是體力上(二哥麾下的兩萬多人沒有經過長時間的強行軍,體力保持充沛),卻都是我軍佔據優勢。趙雲、馬岱這兩部騎軍更是勢不可擋,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戰鬥的走勢。

    而曹軍方面,雖然加入了張頜,雖然有曹操親自調度指揮,但士氣、體力上的劣勢,卻使得他們無力徹底扭轉局勢。最終在張頜、曹洪的殿後下,曹操領軍且戰且退,向彭城方向撤去。

    「可惜!」二哥脆綠的戰袍上沾染了不少血跡,眉眼間也流露出一絲倦色,輕捋著頷下長髯,歎氣說道。

    「嗯!」透過薄霧,我眺望著北面方向,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二哥沒有言明,但我知道他是在感歎昨夜一戰未能克盡全功。

    趙雲飛馬馳了過來,向我和二哥行禮後說道:「君侯,將軍,曹軍已退到50里開外,但並未繼續向彭城方向開進,似乎停駐了下來,不知有何意圖,目前斥候正在繼續追蹤。」

    難道曹操還想再尋找機會與我們決戰?昨夜一戰,戰果雖然還未統計出來,但曹軍的傷亡可說相當慘重,尤其的士氣上的損耗。即便曹操能再聚集幾萬兵馬,也未必能在我軍身上佔到多大優勢。

    小半個時辰後,軍中記事將戰損情況報了上來——我軍陣亡6000餘人,傷4000餘人,其中風騎軍陣亡400餘騎,馬岱鐵騎陣亡200餘騎。

    曹軍損失要大得多,陣亡、被俘接近21000人,其中大多是曹仁、臧霸所部。而受傷逃脫的曹兵則無法統計。曹操宗族大將曹禺、夏侯廉陣亡。

    僅從雙方的傷亡人數看,此戰可說我軍獲勝;從戰術計劃實施來看,此戰並未能達到預期的目的;但若從戰略上看來,我軍的意圖卻有達到到了——牽制了曹軍大量兵力,甚至包括曹操本人。

    就在軍卒繼續清理戰場時,率部巡駐淮水淮陰、盱眙段水域的甘寧突然傳來急報——曹軍大將、汝南太守于禁以聲東擊西之計,騙過蔣欽,自中度渡過淮水,兵鋒逼指合肥,似乎有意直撲廬江。

    與此同時,廣陵郡內發生嚴重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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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章(下)

淮水,淮陰段

    錦帆水軍百多艘戰船橫列河面,綿延數里有餘。一批一批的步卒迅速而整齊地朝河岸邊集結,準備上船渡河。

    我和二哥、關平、陳到、呂蒙等數十人登上一艘鬥艦大船後,已在船上等候多時的諸葛亮、甘寧立時迎了上來。昨夜與曹軍的淮陰激戰時,為保證諸葛亮的安全,沒有讓他親臨第一線,而是先行將他送到了甘寧的水軍這裡。

    行禮後,甘寧將一眾人等迎入座艙內。

    「士元的病情怎樣了?」入座後,我首先向諸葛亮詢問起龐統的情況來。

    「士元的高熱已退了些,但沒有半月以上的休養,恐難恢復。亮已請甘將軍暫且將士元送往盱眙調養了!」諸葛亮輕歎說道。

    「如此甚好!」知道龐統並無大礙,我稍鬆了口氣,隨即直接切入到了議事正題。「興霸,壽春和廣陵有無新情報傳來!」

    擊敗曹操的喜悅,此刻已完全被于禁入侵和廣陵叛亂兩條不利消息所衝淡。

    「君侯、將軍,還是由亮來說吧。」諸葛亮朝甘寧點了點頭後。然後有條不紊地說了起來,「壽春方面,魏將軍剛剛傳來消息,證實了于禁渡淮入侵的消息。于禁大約是在昨夜亥時渡過的淮水,曹軍人數恐怕在15000人上下。于禁渡河後,沒有直接攻擊壽春城,似乎繞了個小圈子,往合肥、廬江方向去了。但具體動向仍未明瞭。魏將軍已命細作打探于禁動向,並加派快馬向廬江、壽春郡下各縣示警。廣陵方面的情況也相當嚴峻。郝校尉不久前也第二次傳訊,道廣陵12縣中,已確認有4縣反叛,其餘諸縣意向未明。目下總數不下2萬人的叛軍正在圍攻廣陵城,其中有數千人便是原先的廣陵駐軍,另有萬多人似乎來自廣陵郡內豪族。」

    「叛軍為首者是誰?」我眉頭大皺,沉聲詢問道。

    「是廣陵郡丞梁晶,此人秘密聯結各縣叛軍。本欲以偷襲的辦法一舉拿下廣陵城,卻被郝校尉察覺異動而未能得逞。」

    「梁晶?!!!」聽到這個名字,我不禁微吃一驚,腦中立即浮現出了那個45,6歲、面目清螱的廣陵郡丞形象。

    雖然與梁晶接觸得並不算太多,但說這人是叛賊首領倒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當日陳肅歸降後,龐統曾細緻地調查了廣陵郡內地主要吏屬,其中自然也包括這個郡丞——此人少年失意,直至40歲才被陳登賞識任用。從此。他便一直跟隨陳登,成為陳登政務上的第一臂助,並被任命為郡丞之職。陳登死後,梁晶又一心輔助陳肅。從來沒有表現出過半點異心,再廣陵郡內官聲極佳。

    而且,當日陳肅歸降時,梁晶也是一力表示贊同的。但為甚麼,事隔不到半月,他居然為首掀起反叛。

    「廣陵太守陳肅有無反叛?」二哥捋著長髯。緩緩問道。

    「沒有!」諸葛亮搖了搖頭說道︰「陳肅對梁晶之叛亂,事先一無所知。直到叛亂已起後,他還在郝校尉面前辯駁,認為必是他人誣陷梁晶。而且,郝校尉一直命人秘密留意陳肅,並未發現其有任何異常舉動。」

    「陳肅雖然年輕識淺,但陳族在廣陵卻是根深蒂固,僅憑區區一個梁晶怎能掀起如此規模的叛亂?」我擰眉思索了片刻,抬頭向諸葛亮詢問道。「孔明,你如何看待此事?」

    說實話,對于禁渡淮南侵之事,我並不十分擔憂——首先,壽春、廬江兩郡目前的駐軍不下3萬人,更有徐庶、魯肅這樣足智多謀的智士,魏延、蔣欽、丁奉、全琮這樣的經驗豐富的將領,無論是將、兵等方面,都不會遜色于于禁。其次,由於得到提醒,魏延對曹軍的南侵早已有所準備。相形之下,廣陵地叛亂頗有些出乎意料,也讓人不敢輕忽以對。

    「廣陵的叛亂很不簡單,若亮所料不差,恐怕幕後主使必是曹操!」諸葛亮輕搖著羽扇,淡定自若地分析道︰「正如將軍所說,僅以一口區梁晶,絕難蠱惑起如此多的廣陵豪族。但如果梁晶是受人指使,情況便完全不同。」

    「曹操?!!」二哥蠶眉微豎,輕聲念叨了一句。

    「而且,亮甚至懷疑,廣陵叛亂就是曹操整個計劃中重要的一環……」諸葛亮語出驚人地說道︰「現在想來,曹操引誘我大軍深入彭城,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聚殲我軍,或許還與這廣陵叛亂有著密切的聯繫。以彭城牽制住君侯與將軍的大軍。然後,東面掀起廣陵叛亂,西面由于禁南渡入侵。如若于禁能夠奪取壽春,曹軍實際上也就從廣陵、壽春東西兩面將我大軍退路截斷;如若于禁沒有機會奪取壽春,他也可會同廣陵叛軍由兩面夾攻廬江,直接威脅主公。配合上淮北曹軍主力的行動,曹操確實有很大可能重創我軍,甚至是將主公 徹底驅逐出江北。」

    聽到這裡,帳中響起一陣細微的抽氣聲。

    如果諸葛亮地猜測果然不錯,曹操所採取的,實際上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連環計策,一個頗為大膽冒險的計策。

    「至於曹操的計劃中,是否還有其它陰謀,暫時還不得而知!」諸葛亮正色說道︰「不過,我等應當慶幸,曹操的計劃在具體實施的過程中,似乎出現了些問題,以至於有了淮陰之戰的失敗。如若曹軍能再有些耐心,等到廣陵叛亂、于禁南侵時,再行攻擊我軍,結果將跟現在完全不同。」

    頓了頓,諸葛亮劍眉微微蹙起:「亮頗為懷疑,那廣陵郡丞梁晶,很可能就是曹操秘密派在陳登身邊的暗間。此次廣陵能輕易為我軍所得,一者是曹操計劃的一個環節,另一面,或許是曹操有意藉機將陳族在廣陵地勢力徹底清除。自陳登起,廣陵郡內軍政事務,皆決於陳族,連曹操都不能隨意插手。廣陵的地理位置,無論對主公,還是對曹操而言都是非常重要。將如此重鎮,留在一個不能信任的人手中,曹操如何能夠甘心!藉著叛亂的機會剷除陳肅,日後曹操若是擊退了我軍,便可名正言順地接手廣陵。」

    聽著諸葛亮愈見深入的分析,我心中的涼意越來越盛。近幾年來,因為有徐庶、諸葛亮、龐統這些智計絕倫的國士出謀劃策,我軍在與曹操的交鋒中,幾乎沒有落過下風,甚至還佔了不少便宜。久而久之,我也逐漸淡化了曹操所能造成的威脅。

    但是,無論曹操本人,還是郭嘉、荀彧、賈詡、荀攸等人,都有著超群的智慧。而且,莫要忘了,曹操、郭嘉等人早已名聞天下,為世人所熟識,而徐庶、諸葛亮、龐統等人都是初出鹿門,揚名之日甚短,這樣實際上就形成了一種敵明我暗的局面。

    或許就是因為對我方的情況不太瞭解,致使他們屢屢受挫。但現在,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

    「孔明,我等該如何應對?」二哥面色肅穆,沉聲向諸葛亮詢問道。

    「依亮之見……」諸葛亮淡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說了起來。

    彭城郡,呂縣縣衙

    曹仁、臧霸二人雙膝跪地,神色一片黯然。

    因被馬岱的飛槍刺中,曹仁的左肩被層層布巾包裹著,顯得相當狼狽。

    曹操面色陰沉,如炬的雙眸直直地盯著堂下下跪的兩人,久久不發一語。但就是這種沉默,給堂內的文武將官以極大的精神壓力。

    「丞相,末將無能,未能識破敵軍詭計,輕師追擊,以至陷入敵軍埋伏,拖累大軍,罪該萬死。」曹仁並不願推委中伏戰敗的責任,長身伏地向曹操請罪道。

    「此戰之敗,過不在曹仁將軍,末將未能盡輔將之責,理應全權擔起罪責,請丞相責罰!」不待曹仁說完,臧霸也長身伏倒,以頭觸地說道。

    「丞相,此戰曹、臧二位將軍雖有失策之處,但那關羽、張飛皆是當世名將,智勇兼備,又有諸葛亮、龐統等人為之謀劃,實非容易應付的對手。」作為隨軍參謀的荀攸出列向曹操勸薦道︰「還請丞相念在往日功勞份上,暫且寬恕曹、臧二位將軍,允許他們將功贖罪!」

    「請丞相寬恕曹、臧二位將軍!」由張頜、李典帶頭,堂中眾文武一齊出列,躬身說道。

    曹操沉默了片刻後,忽地縱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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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一章(上)

「哈哈哈……」曹操爽朗的笑聲迴盪在廳堂內,許久方歇。

    一眾文武不知曹操所笑為何,卻也不敢擅自從起身抬頭。

    「諸公都請起吧,我本就無意重罰子孝、宣高!」揮揮手示意一眾文武起身,曹操隨即站起身,走到曹仁、臧霸的身前,親自將兩人扶起。

    「此戰計劃乃是由我親自擬定,子孝、宣高不過依令行事而已,而今出現差池,實在是怪我籌謀不精!」曹操環顧眾人,笑了笑說道︰「只怪我小看了對手。」

    「過不在丞相!」曹仁掙扎著起身說道︰「出征時,丞相三令五申囑咐仁小心謹慎,是仁貪功心切,才為敵軍所乘!」

    頓了頓,曹仁又為臧霸求情道:「我率軍追擊前,宣高曾苦心勸薦,道等丞相趕到再行決定是否追擊敵軍,是仁不聽勸阻。」

    「撲通」一聲,曹仁再次跪倒在地,低首抱拳請求道:「懇請丞相責罰曹仁,以正軍法!」

    曹操直直地看著曹仁,片刻後點了點頭,肅聲說道:「曹仁身為軍中主將,用兵不慎,貪功冒進,乃至大軍敗績,貶其鎮東將軍職為平東將軍,杖20。臧霸曾勸推薦曹仁謹慎,已盡輔將之責,免於責罰。」

    鴉雀無聲中,兩名士兵將曹仁按倒在地,當堂杖罰,只聽得「啪」、「啪」的聲響。

    行刑過程中。曹仁牙關緊咬,始終不發一聲。

    待數到20時,兩士兵收杖後退,另有親衛準備上前攙扶曹仁,卻被曹操阻了。

    彎下身,曹操親自將曹仁扶起,又命親衛尋了個舒適的坐墊給曹仁坐下。

    責罰事宜完畢後,曹操回到自己主位上。轉頭對一直默然不語的賈詡詢問道:「文和,雲長和張飛的兵馬眼下動向如何?」

    「正朝淮水方向移動,而且毫無隱蔽行軍之意!」見曹操相詢,賈詡不急不忙地說道。

    「難道他們想撤了?」年輕的曹真立即接口說道。

    「有此可能!」劉曄點了點頭,分析說道。「淮陰之戰關羽、張飛雖然佔了些便宜,但依目下地情形來看,他們繼續留在彭城、乃至淮北。已經無所作為,甚至可能為我軍所破,撤退也是在情理之中。」

    堂中一眾文武都是受曹操信任之人,對曹操的作戰計劃都有所瞭解,聽了荀攸的分析,都微微點頭表示認同,唯有荀攸目光凝滯,似在思索著甚麼。

    留意到荀攸的神色,曹操出聲詢問道:「公達。你心中似有所思?」

    「回丞相,攸正在尋思昨夜之戰。」荀攸出列,緩緩說道︰「很顯然,關、張二人對我軍誘敵深入之計早有防備,而且還早早設下圈套。張飛引軍北上佯攻彭城是明。是虛;關羽領軍潛伏於靈璧、泗縣是暗、是實。從佯攻、潛伏,到攔截我軍信使,都可證明這一點。不過,他們做的確實相當不錯,尤其是張飛的那一系列設計 ——以懸羊擊鼓的方法『金蟬脫殼』,用拋棄糧草器械的方法反引誘我軍……都是相當精彩地安排。但丞相的大計所以稍有受阻,在攸看來,最關鍵處還是在於彭城、壽春、廣陵三地的時機調配出現差池。如若廣陵內亂和於太守渡淮的消息先為關、張所知,他們還能如此安心地照原先計劃行事麼?」

    「公達說的在理!」曹操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現在看來,這一計劃委實過於龐大,中間不免出現思量不周之處。當日,奉孝就告誡此計劃中,各處時機地協調可能出現問題,可惜我未能聽取。」

    說到這裡,曹操不由想起了身在許昌的郭嘉,暗自歎了口氣。由於常年服食5石散(一種中藥散劑,但有致幻作用,且容易上癮,長期食用對身體有較大損傷,類似現代的毒品。主要成分是石鐘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此外還有一些輔料。),郭嘉的身體狀況已大不如前,自上庸一行中因水土不服而病倒後,雖經幾月的調養,仍不見有多大好轉。曹操顧惜郭嘉的身體,嚴禁他在養病期間料理軍機事務。但郭嘉自己卻不大閒得住,仍會通過一些途徑關注時事。

    籌劃此次大戰的計劃時,郭嘉也曾提過一些建議,但曹操聽了後不喜反「怒」,「嚴令」郭嘉休養身體為上,暫時莫要勞心勞力。

    「眼下最要緊的是尋思如何彌補、扭轉局勢!」曹操不是一個喜歡沉溺過去之人,很快便從淮陰敗北的陰影中擺脫了出水,思考起下面的應對措施來,「文和,廣陵和汝南方面可有新消息傳來?」

    「暫時還沒有……」賈詡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忽有一名小校急步來到堂外。賈詡一見此人,立即迎上。

    兩人低語了片刻後,賈詡手持一封絹書,走到曹操跟前:「丞相,廣陵有消息了。」

    曹操接過賈詡呈上的絹書,迅速瀏覽起來。

    看完後,曹操將絹書又回遞給了賈詡,示意其交於眾人傳閱,他自己則低頭沉思起來。

    「丞相,廣陵內亂已起,關羽、張飛恐怕也得到消息了,這回他們不撤也得撤了!」看完絹書後,荀攸首先開口說道︰「這是一個戰機,若能抓好,未必不能一掃昨日一戰的陰霾。」

    「公達是說,借敵軍渡河之機,再行施襲?」曹操立時領悟了荀攸的意思。

    「正是如此!」點了點頭,荀攸侃侃道︰「只要能抓好時機,一舉破敵並非難事。」

    聽了荀攸的分析,曹操時而點頭,時而又微蹙起眉頭。

    待荀攸說完後,張頜提出異議道:「荀大人計策雖然不錯,但以大軍目前的狀況,恐怕無力施襲!」

    「這個不妨!」荀攸笑著說道︰「以疲勞程度而言,敵軍未必比我軍好到哪裡;唯有可慮的便是軍卒士氣。但此間的兵馬,都是我軍中精銳,只要能悉加調整,恢復士氣當不成問題。相形之下,敵軍著急撤退,士氣也必受影響。此消彼長之下,我軍不見得吃多大虧。」

    「關、張軍中不乏智謀之士,不可不防敵再施誘敵深入之計……」賈詡出聲提醒道……

    建安8年,12月初1晚。

    藉著夜色的掩護,錦帆水軍艦隊出淮河口入東海,在北風地驅引下,沿海岸一路迅速南行。

    我站立在艦隊正中的一艘鬥艦大船的船頭!默然凝望著漆黑屍片的大海。海浪擊打船體發出的聲響,持續不斷地傳入耳中。

    隨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甘寧來到我的身旁:「將軍,外間風寒,還是先入艙歇息吧。」

    「不必了。」我輕搖了搖頭,笑著對甘寧說道︰「興霸,沒想到在夜裡行船,依然能如此快速!」

    這支百多艘戰船組成的龐大艦隊上,不但有錦帆水軍的將士,更有近5000名步卒。這些步卒,正是隨我南下廣陵平叛的。

    按照諸葛亮的計劃,我和二哥兵分兩路——由我率少部兵馬急襲廣陵,負責平定叛亂。平叛之事,向來便是速度越快越好。拖的時間越長,叛軍聲勢越大,附逆者越眾;反之,若能在最短時間內重創叛軍,便可將局勢穩定住。如此一來,叛軍便難興起甚麼風浪。

    從淮陰到廣陵城,足有200餘里。若是走陸路,即便是急行軍,恐怕也得花上近2天的時間。在這段行軍的時間裡,很容易被敵軍察覺。但由於我軍擁有一支強力的水軍,便多了一種選擇——走海路。由於現在是寒冬季節,西北風正勁,正是可資利用的大好條件。

    為保證達到隱瞞進軍的效果,甘寧非常大膽地選擇了熄燈行船

    所有船隻不張一盞燈,不燃一根火把,只是憑借微弱的星光操船。

    起初聽到這一建議時,我也大感震驚,但甘寧卻顯得信心十足。這信心,就來自於甘寧對其麾下水軍士卒能力的絕對信任。事實證明,甘寧並非是妄自尊大,艦隊行進過程中,雖偶有危機,但都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呵呵……」甘寧語中帶著幾分自信地說道︰「這一帶的海路,末將以前曾走過不下10次,熟悉的很。只要風浪不是太大,夜裡行船應當不成問題。」

    看了看天色,甘寧笑笑說道:「現在大約是丑時,再有半個時辰就可到達登岸地點。上岸後,如果一切順利,將軍明早就可以出現在廣陵城下。到時,完全可殺叛軍 一個措手不及。叛軍怎麼也不會想到將軍這麼快就能趕到廣陵,更想不到是乘夜從海路過來……」

    笑了笑,我轉頭再次凝望起漆黑一片的大海來……

    丑時4刻左右,艦隊抵達一處名叫瓊安的天然小灣。我領5000步卒登上了岸後,甘寧則率船隊北上返回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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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一章(下)

隆冬清晨,淡淡霧氣籠罩四野,平添幾分寒意。

    廣陵城,東城樓上,頂盔束甲的郝昭忍不住身體的疲乏,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為防備叛軍夜襲城池,郝昭整整巡守了一夜城池。

    自叛軍圍城之日起,在這廣陵城下,業已埋葬了雙方3、4000將士的骸骨。

    「校尉大人,您熬了一夜了,先下城去休息一會吧,這裡交給我。如果叛軍攻城,我立即讓人叫您。」都尉師歡走到郝昭身旁,輕聲說道。

    「嗯,當心點!」郝昭再朝城下看了一眼後,拍了一下師歡的肩膀,緩緩朝城下走去。

    剛剛走到樓階處,郝昭突然停下了步子,神色有些古怪地轉過身來。

    「校尉大人,怎麼了?」師歡莫名地詢問道。

    擺了擺手示意師歡噤聲,郝昭側過耳,眼睛微閉,做仔細聆聽狀。

    在師歡和數名軍司馬略顯好奇的目光下,郝昭一言不發地傾聽了小半晌後,面上神色變得更加莫名。

    「大人,您聽到甚麼?」軍司馬嚴申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似乎有兵馬正朝這邊過來。」郝昭也不是很確定地回道。由於霧氣未散,能見度並不很高,兩百步開外的東西就完全看不清了。

    「大人怎麼知道有兵馬過來?」嚴申側耳傾聽片刻,卻是甚麼都未能聽出。此時天色尚早,城外的叛軍尚未有所動靜,除了零星的更聲外,四野一片寂靜。

    「東面方向有行軍的腳步聲,但聲音很小。」郝昭一面思索著甚麼。一面回道。「當年在河北時,我曾擔任過斥候營的都尉,特地訓練過聽音辨聲的能耐。你們沒有練過耳力,聽不出來!」

    知道郝昭平時從不打誑語,師歡等人立時便相信了「有兵馬過來」的消息。

    「校尉大人,會不會是叛軍地援兵?」思索了片刻,師歡猜測說道。

    「卯時才剛過就趕到了廣陵城,說明他們是在昨天夜裡行軍趕路的。如果是叛軍。根本不需要這樣連夜趕路。」郝昭似乎想通了甚麼,現出了一絲笑意。

    「大人的意思……是咱們的援軍來了?」另一名軍司馬黃堅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

    「不大可能吧。」師歡張大著嘴,驚聲說道︰「咱們的求援使者派出去才不到3天,即使快馬一來一回還需要兩天時間,何況是大隊人馬。就算是最近的丹陽郡,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到吧!」

    郝昭不再說甚麼,只是仔細地凝望著東面方向,似乎想要透過霧氣看個究竟。

    忽地。震天的喊殺聲從霧氣中響起。

    真是援軍?師歡等人面面相覷,愣了小片刻後。臉上都浮現出了狂喜之色。

    「敵襲。敵襲!」叛軍營中,一名值營士兵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地被飛矢撂倒在地,突然聲嘶力竭地狂吼起來,聲音甚至在微微發顫。

    語音剛落,1支弩箭無情地擊入那名士兵地咽喉之中。

    「殺!」我高舉手中丈八蛇矛,聲如夏日驚雷一般平地響起,隨即一策烏騅當先朝叛軍營中衝去。

    「殺!」5000餘士卒齊聲暴喝,緊緊跟隨在我的身後,勢如瘋虎一般殺入敵營。

    「怎麼回事?」一名叛軍首領人物衣衫不整地從軍帳中跑出,驚慌而又莫名地詢問道。

    「襲營!」我策馬衝到他的跟前。手中蛇矛化作刀勢橫斬過去,口中冷冷地回了一句。

    「呃……」悶哼聲中,一顆人頭帶著激噴的鮮血衝天而起,隨即又重重落下,滾了幾步後,恰好保持著仰天向上的姿勢。

    人頭上,一對無神的雙眼呈現出無比駭然之色,似乎仍不願相信眼前的一切。

    營中的叛軍多半居然還未起身,聽到營中異動後,不時有慌亂的士卒衣服也不穿地從軍帳中竄出,另一些人雖然匆忙穿上了衣服,但盔歪甲斜,手中空空如也。面對 如狼似虎地「敵軍」,不少叛軍士卒狀如膽破,毫不猶豫地轉身朝營外逃去。慌亂的人流相互衝撞,完全亂作一團,並引發規模不小地踐踏。

    「嘎吱!」骨肉被踩踏地脆響,令人毛骨悚然地響起。

    關平、呂蒙的無當飛軍、陳到的虎、熊二營、朱桓的狼牙營,排著整齊的隊伍,分頭衝向各自的目標,成扇狀在叛軍營中延展了開來,勢如破竹地肆意衝殺著。

    不多時,在陣陣狂暴的呼喝聲中,郝昭率領廣陵守軍衝出城外,加入到攻殺之中……

    突襲,加上兩面夾攻,使得叛軍迅速陷入崩潰狀態中,根本無力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2萬多人的叛軍中,大半都是追隨梁晶叛逆的豪族私兵,既疏於操練,又無戰鬥經驗,加上缺乏有效地指揮,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少部精銳叛軍受到其餘叛軍的衝擊,也沒能發揮出應有的戰力。

    這場以寡擊眾的突襲戰,在1個時辰後落下帷幕。僅僅付出數百人的傷亡,我軍便將叛軍徹底擊潰,擊斃、俘虜16000餘人,另有6千餘人倉皇逃竄。

    在郝昭的引領下,我再次踏入廣陵城中。

    廣陵太守陳肅帶著10餘名文吏,長身伏在我的馬前,頭也不敢抬起地說道︰「罪臣治下無方,乃至有叵測之徒興兵逆反,請右將軍治罪!」

    翻身下馬。我親將陳肅扶起。和聲寬慰道:「景沖不必自責,此事過不在你,一切皆是曹操詭謀!」

    「曹操?」陳肅身體微微一顫,抬頭看向我。

    郡守府內

    聽我將諸葛亮對梁晶身份猜測的一番話道出後,廣陵郡典學從事陳迎扼腕歎道:「梁晶賊子受家兄如此重任,不想竟是曹操所派奸細,著實可恨。」

    「可恨曹操如此陰險,可恨梁賊如此無義!」陳肅以拳擊掌。恨聲說道︰「家祖、家父先前效力曹操,縱無功勞,也有苦勞。不想曹賊居然用這等詭謀害我陳家。」

    「陳太守且莫惱怒,眼下還是應當以平定叛亂為先!」郝昭接過口,恭敬地對我說道︰「將軍,叛首梁晶已經逃竄,不能在最短時間內將其擒斬。恐生變化。」

    「伯道︰眼下已有幾縣叛亂?梁晶最可能逃向何處?」我向郝昭詢問道。

    「截止昨日。已有5縣反叛。在這5縣中。輿國仍駐有叛軍數千人,此外潰退的叛軍中也有一部似乎往輿國方向逃去,所以梁賊應當最可能逃往那處!」郝昭迅速回道。

    「擒賊先擒王!梁晶是叛賊之首,只要誅除此人,餘眾便掀不起風浪!」我當機立斷道︰「即刻加派斥候追尋梁晶消息,並整頓軍馬準備進擊輿國,一舉將叛軍剷除。」

    舉步走到陳肅跟前,我懇切地說道:「如今叛軍實力大損,正可借此機會安定廣陵各縣。此事還得偏勞陳太守多多費心!」

    雖然在叛亂中,陳族的影響力大大受損,但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近10年來累積的深厚根基還是不容忽視地。

    「右將軍放心,陳某必盡一己所能!」陳肅立即躬身抱拳說道。

    當日下午,陳肅接連向包括輿國在內地廣陵11縣派出快馬,每騎快馬都攜有陳肅親筆手書、並加蓋我的右將軍印綬的絹書一封。

    絹書上的內容,幾乎一般無二——凡受梁晶鼓惑而叛亂者,只要懸崖勒馬,即既往不咎;如有誰能舉報或是擒拿梁晶,更可獲重賞。凡負隅頑抗者,即行格殺。

    快馬信使派出的同時,我親自領軍急襲輿國。

    淮水,壽春段,兩百餘艘戰船橫亙河面,

    一艘鬥艦大船上,蔣欽正與丁奉及其它部將商議軍務,忽有一名軍司馬急匆匆走入艙內,奉上一封絹書。

    「公奕大哥,甚麼事?」丁奉向閱覽絹書的蔣欽詢問道。

    「君侯命我等將西起壽春,東至光州一帶淮水全部封死,斷了于禁那廝的退路!」蔣欽將絹書遞給丁奉,語帶一絲恨聲地說道。

    當日于禁渡河時,耍了一個聲東擊西的計策,成功騙過了錦帆水軍,讓蔣欽等人大丟其顏。

    「太好了!」丁奉迅速看完了絹書上內容,用力在身前桌案上一拍,「看來君侯是想將于禁那混蛋一窩全端了!」

    「恩!」蔣欽一點頭,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傳令,將水軍分為10部,每部6艘蒙衝,10艘走舸。自壽春至光州之間,每30里安1部,每部分2隊,每時辰不間斷輪流巡邏。剩餘船隻一分為二,一部隨我隨時準備策應各部,另一部由承淵率領,負責收繳淮水兩岸地船隻。無論敵軍要從任何一部那裡渡河,左右兩部立即增援。其餘各部船隊則暫時不動,以防敵軍再施詭計。憑借三部船隊18艘蒙衝,30艘走舸,加上我的策應增援,任他于禁能耐通天,也休想過河。」

    頓了頓,蔣欽恨恨說道:「這混蛋,既然過了淮水,就不要再想回去!否則咱們錦帆營的臉也就沒地方擱了!」

    一名信使自淮陰匆匆趕到壽春,向魏延傳遞了一封絹書。

    魏延覽信後,立即快馬傳書廬江。

    與此同時,一艘快船沿淮水一路向西,往李通駐守的章陵郡義陽縣而去(李通暫時駐守荊州,協助劉琦防禦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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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二章(上)

5萬曹軍滯停於淮陰縣境,與駐紮淮水北畔的劉軍形成了對峙局面。

    仔細查看著地圖,曹操眉頭緊皺,思索著甚麼。

    片刻後,曹操抬起頭,看向隨軍參謀荀攸、劉曄,似詢問又似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何他們還不渡河後撤?」

    按照曹操、荀攸等人事先的預測,劉軍必定會謀求在最短時間內渡過淮河,以應付于禁南侵和廣陵叛亂的危機。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大大出乎預料

    劉軍仍然停駐在淮陰境內,根本沒有半點後撤的意思。這讓原本準備趁敵渡河之機發起攻擊的曹軍感到有些茫然……

    「廣陵內亂,於太守也已確認渡過淮河,關羽、張飛實在沒有理由留在淮北。」荀攸沉吟了片刻,分析道︰「縱然準備放棄廣陵,但他們決不應當將於太守的大軍置之罔顧。於太守渡淮之後,近可攻壽春,截斷關、張退路;遠可奔襲廬江,直接威脅劉備。劉備雖然新占揚州全境,但其連年征戰不休,兵力應當有限,而且還需分駐各郡,穩固治安。這邊關、張的大軍不下5萬,恐怕已佔到劉備軍力的半數,而且都是精銳之師。如此一來,壽春、廬江還能有多少兵馬?難道關、張就篤定不回師也能擋住於太守的15000大軍?」

    「恐怕,這其中也有擔心貿然渡河後撤會遭我軍突襲的緣故。」劉曄拈鬚輕輕說道。

    「會否關、張已經乘夜渡河,淮北僅是一座空營?」許攸突然接口,提出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

    「不大可能。」荀攸搖了搖頭,「4、5萬人渡河,該會造成何等大的動靜,豈會使我軍一無所察?而且先前斥候還曾稟報,道遭遇敵軍近千游騎的全面獵殺。如果敵軍渡河,怎麼會將如此重要的戰力留在淮北?」

    曹操不想再作無謂的猜測。朝荀攸問道:「文和哪裡去了?為何還不見有新消息傳回?」

    「主公。」就在曹操詢問的當頭,賈詡恰好掀簾進到帳內,「冀州有戰報傳來!」

    「元讓?!!!」曹操先是微微一驚。隨即急聲問道︰「戰報何在?」

    賈詡從袖中取出一封仍帶著些許體溫地絹書,恭敬地呈遞至曹操跟前。

    「渤海被攻克!」展開絹書,曹操第一眼就看到一個令人欣喜的消息。

    聽到渤海被克,帳中眾文武皆不由得精神一振。

    渤海扼冀、幽兩州的門戶。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同時是袁譚在冀州最後一塊根基,一直由袁譚麾下重臣審配鎮守。審配智計出眾,在他的統籌調度下,渤海城可謂固若金湯。在幾乎得不到袁譚支援的情況下,審配硬是憑借一座孤城抵擋了曹操大軍2年之久。而且審配對袁家忠心耿耿,在明知堅守也沒有任何出路的情況下。他仍是毫無異心,曾斬殺多達6批前來勸降使者,讓曹操對其徹底灰心。

    這樣一座牢不可破的堅城,終於也成為曹操的囊中之物了。得到渤海,通往幽州地門戶便完完全全地打開了,怎能不令人高興。

    就在眾人輕聲議論此事之際。曹操的面色卻突然大變。

    荀攸、劉曄幾人心細,立即就察覺到曹操的神情變化,知道必有下文,恐怕還是甚麼不好的事情。

    「啪~!」曹操猛地一拍桌案,臉色鐵青地說道︰「好一個審正南!」

    「丞相,何事動怒?」荀攸知道曹操已憤怒到了極點。謹慎地詢問道。

    曹操將絹書往桌案上一扔,示意荀攸自己來看,他卻站起身來,背對眾人,似乎在掩抑著自己的怒氣。

    荀攸拿起絹書,迅速地瀏覽了一遍,也不禁為戰報上的內容所驚動。

    夏侯惇雖然攻克渤海,卻所受的損失也大地驚人

    依照曹操的命令,夏侯惇率領大軍對渤海發起狂攻。或許是因為在長達2年的圍困中,渤海的戰力業已消耗殆盡。夏侯惇驚喜地發現守軍抵抗力度明顯地減弱了。圍城1月多後,渤海的防禦多處出現漏洞,更有不少城中的將官宗族私下向夏侯惇表示了歸順之意。

    4日前,渤海南門地守將開城獻降,將曹軍迎入了城中。由此,袁軍徹底失去抵抗意志,大批大批地棄械投降。不得已,審配率少部人馬退到了內城。

    渤海是袁紹的發家之地,當年袁紹曾對渤海城進行過細緻的修繕,特地以郡守府為中心修建了一座內城,以為囤積糧草金帛之用。

    控制了外城局勢後,夏侯惇立即率軍包圍內城。勸降無效後,曹軍立即發起了進攻。由於追隨審配逃進內城的士卒並不很多,一輪猛攻之下,內城失守。

    站立在郡守府屋頂的審配,面對四面圍來的曹兵,表現得出奇地冷靜。下跪朝西南方向(袁紹被葬在了鄴城,鄴城在渤海西南方向)恭恭敬敬地叩了3首後,審配仰天長笑不已。

    就在一眾曹軍驚訝疑惑之際,一支響箭自審配身後衝天而起,隨即內城四門、各處建築盡皆火起,藉著強勁的西北風,片刻間將整個內城化為一片火海。而且審配還命人在城中埋放了許多硫磺、硝石之類地物品,引起一連串的爆炸。

    整整6000多攻入內城的曹軍精銳,除寥寥百多人見機得快、及時逃出外,絕大部分人都陪同審配葬身火海,其中甚至包括夏侯惇的堂侄夏侯德。

    夏侯惇本人也是幸運,因被10數名獻降的渤海豪族纏住,才沒有親自率軍攻打內城才脫出了一劫。事後,從歸降的審配親侄審榮口中,夏侯惇得知渤海內城當初就是審配設計並負責修建的。但內城裡究竟有甚麼機關密道。連審榮都不知道。

    以一死,審配成全了自己對袁家的忠義,在臨死前還狠狠地坑了曹操一把。

    相繼覽畢絹書後。帳中眾人面上再不露半點喜色。年輕的曹真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他與夏侯德份屬同宗,關係也極好。

    半晌後,曹操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地怒氣竟已消去:「好一個審正南。好一個審正南!」雖然說的話跟先前一般,但卻已經沒有了那份攝人的怒火殺意。

    「他袁家何其幸甚!先有田豐、沮授,如今又有審正南,皆是河北忠摯義士啊!」搖了搖頭,曹操長歎一聲說道。

    帳下許攸面色不由微變。許攸本也是袁紹麾下謀士,卻在官渡戰中暗降了曹操。如今聽曹操誇獎審配等人為河北義士,許攸不免自感面上無光。隱隱覺得曹操在影射自己。

    曹操並非不知道許攸心中所想,但他沒有去管這些,轉頭對賈詡說道:「文和,傳我令於元讓,讓他莫要為難審配家眷,悉心護送到許都去。」

    「審配的全家都在渤海內城被燒死了。」賈詡輕輕回了一句。

    曹操微微一愕。片刻後搖了搖頭。

    「丞相,除冀州戰報外,適才派出打探敵情的斥候也有回報……」賈詡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已確認關、張大軍主力仍在淮水之畔,但昨天夜裡似乎曾有敵軍的船隻調動,具體情況仍然不明!」

    曹操眼中一亮,直直看向賈詡。急問道:「可曾發覺敵水軍出海?」

    見曹操一下便住了問題的要害,賈詡迅速回道:「詡已命斥候前往來安、李口(淮水入海的幾個要衝地點)等地查探,暫時還未有消息。但若敵水軍從廣陵郡內尋覓河流繞行入海,恐怕斥候就難以查尋了。」

    「文和的意思是…」荀攸也會過意來,「關、張已密派少部兵馬搭乘水軍南下廣陵去了?」

    賈詡微微點了點頭。

    「依這幾日的風向、風力,如果搭乘船隻南下,恐怕不消半日就可到達廣陵。如此快的速度,而且走水路,廣陵義軍恐怕難以有所防備!」荀攸面色微變地說道︰「如若廣陵城局勢已定。還不甚妨事;但若仍在僵持,恐怕…」

    荀攸雖未言明,但眾人都知道那「恐怕」意味著甚麼。

    「水軍…」曹操的右手重重地按在桌案上,口中意味複雜地喃語道。

    憑借一支錦帆水軍,劉備軍無論在調動兵馬輜重,還是作戰方面,都佔據了莫大的便宜。在錦帆水軍的控制下,淮河就成為劉備軍的一道天然防線。難以想像,如果哪一天錦帆水軍控制了黃河,等待曹軍地將是甚麼……

    「命呂虔加緊水軍操練……」

    廬江,州牧府

    「主公,文長將軍剛剛傳來君侯的急信!」徐庶將一封絹書奉給了劉備。

    「呵呵……」劉備將絹書遞回給徐庶,微笑著說道︰「看來雲長和孔明是準備將於文則留在淮南了。」近日來,有關于禁南侵準備寇犯廬江的消息,已在廬江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並引起了人心的慌亂,甚至有文武勸薦劉備到江東暫避些時日。

    但劉備本人卻是出奇的冷靜,一紙詔令便將叵測之徒掀起的恐慌平息了下去,並笑著拒絕了「暫避」的好意。

    「主公,九江陸太守(陸遜)、丹陽賀校尉(賀齊)、吳郡金郎將總共15000兵馬正搭乘船隻朝廬江趕來,最遲今日傍晚便可趕到。」徐庶迅速介紹著援軍情 況。

    「寒冬臘月,不是個捕魚的好時節啊……」劉備笑了笑,歎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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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二章(下)

12月初2,黃昏酉時

    來自江東的最後一批援軍——金疇率領的5000吳郡軍搭乘船隻,經縱陽河趕到了廬江。

    州牧府議事廳內

    徐庶向陸遜、金疇、賀齊3人詳細地介紹著敵情動向,以及初步制定的作戰計劃。

    「斥候剛剛回報,于禁軍的蹤跡暫時已經失去…」徐庶站在大廳中央,侃侃分析道︰「但若不出意外,于禁應該就在壽縣、合肥、安豐這一帶。」

    「暫時失去蹤跡?」金疇略顯疑惑地詢問道︰「軍師,于禁有15000多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失去蹤跡?」

    「于禁精通兵法,擅長用兵,更關鍵的是,他對壽春、乃至廬江的地形並不陌生。建安2年時,于禁曾隨曹操攻打過當時佔據壽春的袁術。」徐庶指著身旁擺放的廬江、壽春地理沙盤,不緊不慢地說道︰「此外,壽縣、合肥至安豐這一帶的地形相當複雜,再加上于禁也有可能西向進入章陵郡,故而斥候的探尋有些不便!」

    頓了頓,徐庶繼續說道:「但我已命斥候加大搜索力度,相信不久便會有消息傳回!」

    一襲素色戰袍、飄逸若仙的陸遜略一思索,和聲詢問道:「軍師,斥候最後一次發現敵軍蹤跡是在何處?」

    徐庶指著沙盤上一處地點說道:「是在合肥西北的紫蓬山附近,已經毗鄰壽春,斥候在那裡發現有埋鍋造飯的痕跡。」

    「伯言想到了甚麼?」劉備笑了笑,以期冀的目光看向陸遜。對才幹卓著卻謙遜溫和地陸遜。劉備是相當看好的,當日便毫不猶豫地將位置極其重要的九江郡太守之職交於了他。

    「主公,以遜之愚見,于禁恐怕是有意圖謀廬江,或是準備以攻襲廬江為餌、釣魏延將軍南下!」陸遜一拱手,帶著淡然而從容的微笑,「從適才軍師所說,敵軍最先停駐的幾處地點看似凌亂,但實際上都是以壽春城為中心,形成一個半環狀。這說明于禁原本應當是準備攻襲壽春。不過。可能是察覺魏將軍防衛嚴密,于禁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隨後,于禁曾南下深入合肥境內50餘里,便說明了這一點!」

    指點著沙盤上的地點,陸遜以右手慢慢劃出了于禁軍的行軍軌跡:「最奇怪的就是這最後探查到的蹤跡,顯然于禁又重新北返了。已知壽春難以圖謀,卻又再次擺出進擊壽春的姿態,恐怕非于禁這等擅長用兵之人所會為之。」

    廳裡地一眾文武對于禁軍曾經留下地蹤跡早有所知,然而他們卻未能從中理出甚麼頭緒來。如今被陸遜這樣一分析,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陸遜自出仕後,一直都呆在江東,3年多時間只有過1次短暫的壽春之行,與劉備麾下許多將、官都不熟悉。許多人雖然聽說過陸遜的一些事跡經歷。但卻對他年紀 輕輕便擔任九江太守、昭武中郎將這樣的重職有所非議,認為他才不能符其任。

    但眼前陸遜對軍情細緻而深遠的分析,卻讓不少人對其另眼相看起來。

    劉備與徐庶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眸中浮現的笑意。其實,徐庶先前已對劉備作過一番分析,結論跟陸遜基本相似。當然,徐庶並未將分析的結果告訴其餘人。

    不遠處的魯肅輕捋著頷下清須,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地看著小自己幾乎小上一輪地陸遜,這個曾被故友周瑜極為看重的年輕人。

    「那伯言認為應當如何抵擋于禁?」劉備凝目看向陸遜,和聲詢問道。

    「以錦帆水軍封鎖淮水,斷絕于禁退路。然後以壽春、廬江兩郡兵馬逼壓敵軍,尋覓最佳地點將敵圍而殲之!」陸遜的聲音依然溫文爾雅,但語中流露出無比的肯定 ——劉備問的是如何「抵擋」。陸遜回答地卻是如何「殲」敵。「同時,主公還可向荊州牧劉琦請求一臂之助,由荊州軍和李通將軍一道封鎖于禁西向地道路。如此一來,于禁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唯有束手就擒!」

    劉備眼中一亮,不由得微微頷了頷首。陸遜的計劃,幾乎跟關羽急件中由諸葛亮所提建議一般無二。

    劉備輕輕一拍身前桌案,正色說道:「伯言,我若將廬江25000大軍(包括新趕到的15000人)交付於你,你可能為我擊破于禁?」

    聽劉備竟有意讓自己擔任一軍主帥,陸遜微微一愕後,隨即拱手至額,慨然說道:「願為主公效勞!」

    「好!」劉備長身而起,從桌案上拿起自己的佩劍,走到陸遜身旁,「陸遜聽令!」

    「末將在!」陸遜單膝跪地,昂然看向劉備。

    「晉陸遜為中護軍(與偏、裨將軍同階)一職,並統帥廬江全郡兵馬,會同厲鋒將軍魏延迎擊于禁!」劉備下達了命令後,親將手中配劍交在了陸遜手中。

    「諾!」心神一陣激動,陸遜雙手接過佩劍,便欲躬身施禮。

    劉備先行將陸遜托起,輕輕說了一句:「好好幹!」

    陸遜也不再說甚麼,只是雙手重重地合抱成拳,擺放在自己的額頭處。

    廳中一眾文武對劉備的決定都感到有些驚訝——身在廬江的將領中,有數人的軍職高於陸遜,征戰經驗也更為豐富,但劉備卻出人意料地選擇了最年輕的陸遜,更將自己的佩劍交付陸遜,表示了最大的信任。

    急行2個時辰後,虎、熊、狼三營和無當飛軍趕到輿國縣南城外。

    輿國。位廣陵城西北方位約50餘里。輿國令曲風與叛首梁晶交情莫逆,梁晶掀起叛亂時,輿國就是第一個附隨地廣陵治縣。

    叛軍在廣陵城下大敗虧輸後,失魂落魄地梁晶便倉皇逃到了輿國。

    此刻,輿國城門緊閉,城上軍卒慌慌張張地準備著守城事宜。

    「驚慌失措,指揮無度……」呂蒙凝望了城頭片刻,面上浮現出一絲不屑的笑意,轉頭對我說道︰「這些叛軍,全都是菜鳥!將軍。輿國沒有護城河。攻下這樣的城池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學問長進後,呂蒙這小子的眼力也越來越毒了。城上的叛軍未必都是菜鳥,但毫無疑問,叛軍統領者絕對是個才能平庸、缺乏戰爭經驗的傢伙。

    「三叔,攻城麼?」關平向我問詢著意見。

    「先休整!攻城的事,夜裡再說!」我擺了擺手。虎、熊、狼三營和無當飛軍,雖然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但急行軍2個時辰後體力的消耗也是相當大地。不做休整立即攻城,所造成地傷亡將會大上許多。況且。也沒有攻城器械。

    「子明,將那些勸降文告射進城中。再從軍中尋十幾個大嗓門的士卒,給我去喊城!」奔襲輿國縣之前,我曾在廣陵城裡準備了數百份勸降文告,正是為了實施攻心戰所用。

    「諾!」呂蒙應聲領命。正待離去,突然卻又停了下來,輕噫了一聲。

    「怎麼了?」我撥轉戰馬。向呂蒙詢問道。

    「將軍,有些不對頭……」呂蒙緊緊盯著城樓,躊躇著說道︰「城上叛軍的慌亂,似乎是在作假。」

    「甚麼?」我微微一愕,立即轉頭再向城頭看去。

    仔細觀察了片刻後,果然瞧出了些端倪——城上的叛軍雖然在「慌亂」地亂竄,狀似無組織地胡亂準備著守城事宜,但那些士卒的「慌亂」看起來卻顯得有些僵硬, 似乎在表演一般。而且。我留意到幾名叛軍士兵居然是在某段區域裡做來回跑。

    看來,倒是我小瞧了這些叛軍。不知道這背後,有著甚麼樣的陰謀。

    「安營紮寨,休整士卒!」我看了呂蒙一眼後,大聲下達著命令,隨即策馬轉身。

    「諾!」呂蒙大聲應道︰撥馬緩緩跟隨在我身後。

    「安排人到四下查探一番,不要露了行跡!」我不動聲色地輕聲對呂蒙交代道。

    「是!」呂蒙會意地策馬朝大隊人馬馳去。

    小半個時辰後,呂蒙的查探有了結果。

    「將軍,斥候適才在城東5里處尋到一名柴夫,這柴夫說兩個時辰前曾見有一支兵馬出輿國縣,朝東面方向去了」呂蒙帶著一絲壞笑說道︰「而且,據末將觀察,輿國城中的守軍恐怕不足兩千人!」

    「叛賊難道想突襲我軍?」朱桓略顯訝然地說道。

    「賊心不死!」我冷哼了一聲。這些叛軍顯然不甘心失敗,估計也是預料到我會來奔襲輿國,想通過在野外設伏突襲的方法扭轉敗局。

    不過,這對我軍而言,同樣是個極好地戰機!

    深夜,亥、子之交。夜空中,一彎勾月高懸天際,光輝暗淡。

    輿國南城外的一片軍營中燈火點點,除卻打更聲外,營中無比寂靜。

    夜色中,數千兵卒口中銜標,摸黑朝軍營方向潛去。

    近至不到100步時,守衛營門的士卒突然發現有大隊人馬潛進,忙不迭地大聲呼喚起來:「敵襲!敵襲!敵襲……」

    那數千兵卒的為首者,見再也無法隱匿行蹤,索性厲聲狂吼道:「殺進去!」

    一片喊殺聲中,數千人一擁而進,殺入了軍營裡。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幾十名發足狂奔地敵兵外,再也看不到半個敵人,所有的軍帳都是空空如也。

    中計了!那叛軍首領心中一涼,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到震天的喊殺聲從側左、側右兩面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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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3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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