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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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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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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9:53: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三章(上)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大地時,喧囂了大半夜的輿國城也徹底地安定了下來。

    一隊隊虎槍兵巡邏在街頭巷尾,維持著治安,城中四門也已盡被控制。

    大部分被俘的叛軍士卒被關在了城外的軍營中,只有少部叛軍中的為首者被捆縛住手腳後,堆置在縣衙門口。數十名無當飛軍的士兵手持勁弩,將這些叛首圍在中間。

    這些叛軍首領人物,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氣派風度,個個模樣狼狽,神情絕望,面色慘白。有幾人更是渾身瑟瑟發抖,襠內濕成一團。

    輿國縣衙

    前任廣陵太守梁晶頹然跪在堂下,頭顱低垂,鬚髮凌亂。兩名軍卒一人抓住一手,從後面死死摁壓著梁晶,令其動彈不得。

    在梁晶身旁,還跪有一人,正是輿國令曲風。曲風30多歲光景,相貌不俗,此刻面上也是一片灰暗。

    「梁郡丞,昔日你為座上客,今朝卻成階下囚,何苦來由?」我大馬金刀地坐在堂中主位上,直直打量著梁晶,小半晌後突然出聲詢問道。

    梁晶掙扎著抬起頭,舉目與我對視起來。他的眼中,雖不可掩抑地流露出絕望的神色,但我卻看不出畏懼、恐慌,看來他已對自己的命運有所心理準備。

    「成王敗寇,不用多說,只怪梁某謀事不周,以至功敗垂成。你殺了我吧!」對視了許久後,梁晶忍耐不住地避開了我灼灼的眼神,口中卻毫不服軟地說道。

    「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我面色陰沉。厲聲怒喝道。

    兩名軍士忽地發力,將手中緊握的雙臂向後方高高拗起。「撲通」一聲,梁晶的身體猛向前傾,臉龐與冰涼的地面作了一個「親切」的接觸。

    「說!你受何人指使?都有哪些人與你是同謀?」我站起身,一步一步地緩緩走到梁晶身前。配合著步伐地移動,我以壓迫性的殺氣,將梁、曲二人死死籠罩其中,施加著強大的壓力。

    「哼!」梁晶身體輕輕一顫後。竟又恢復了正常,一聲冷哼便算是他的回答。旁邊的曲風卻完全被震懾住了,渾身上下,抖似篩糠。

    「不愧是曹孟德精心挑選的暗間啊!」我忽然大笑了起來,揮揮手示意軍士放開了梁、曲二人。

    梁晶身體又是一抖,隨即緩緩直起身來,但頭卻始終未抬。

    「連陳元龍這樣精明的人物,居然也被你瞞了6年之久。以你的才能,若不當這暗間。在曹操麾下謀個太守也是綽綽有餘。何苦做這吃力難討好之事呢?」我居高臨下逼視著梁晶,歎氣說道。

    「我所以興兵,只是看不過陳肅小兒不忠不孝,妄自將廣陵重鎮交付給你等逆賊。」梁晶抬起頭,面帶憤憤之色,昂聲說道︰「張飛,雖然你今日猖狂一時。日後必被世人所唾棄!」

    「說這話,你究竟想騙誰——張某?你自己?」笑了笑,我淡然說道︰「只要找被你鼓惑的將官、豪族細加詢問一下,一切皆會有水落石出之時!」

    在我直直的注視下,梁晶支撐了片刻,終於放棄了狡辯:「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以你這樣一個無根無基的郡丞,若無曹操為後盾。怎麼可能鼓惑到這麼多人?」

    微微一怔後,梁晶搖了搖頭,歎氣說道:「只恨某誤了丞相大計!」

    「你也莫要太高看自己了。」堂右側的呂蒙嗤笑說道︰「曹操自己都在彭城被我軍重創,你這裡一群烏合之眾又能掀起甚麼風浪?將軍親自率軍回來平叛,你以為你們還有一絲勝算?」

    「甚麼?丞相也敗了?」梁晶完全被這消息驚住了,眼中滿是不願置信之色。

    呂蒙將淮陰之戰的大致經過說了一遍。然後冷笑著說道:「如果你這裡的叛亂早上1、2日,或許曹操的圖謀還可能成功。只可惜,你這無能之輩自己壞了事情!」

    「若不是那郝昭太過奸猾,讓我無機可乘,又豈會誤了時機?」被激起了情緒,梁晶憤然抬頭爭辯道。

    忽地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波動,梁晶停止了適才的話題,冷聲說道:「張飛,你莫以為你贏了?丞相神機妙算,又豈是你這匹夫所能比的?」

    「哈哈哈……」我放聲長笑起來。笑得梁晶一臉莫名,笑得曲風膽戰心驚。

    「你說的莫非是于禁侵入壽春之事?」我收斂笑聲,詐言道︰「我壽春駐軍早已有所準備,于禁那廝半渡被擊,傷亡慘重,早已狼狽逃回汝南去了?」

    「甚麼?」梁晶又驚又恐,人一下子木住了。

    「再問一遍,將你的同謀,與興兵反叛的過程給我一五一十里說出來!」我冷冷地喝問道。

    「我謀事不周,合該有此敗績。今日有死而已,不必廢話!」梁晶將頭一扭,決然說道。

    「你妻、子皆在輿國,縱不為你自己,也該為他們想想,難道要他們為你陪葬不成?」我厲聲喝問道︰「只要你願如實招來,張某擔保不會傷及你的妻、子。」

    「哼!」一聲冷哼,梁晶頭也不轉。

    「右將軍大人,曲某願說,曲某願說。」一旁的曲風忽地開口,神情激動地說道︰「梁賊叛亂之經過,罪臣知道十之七八。」

    「你…」梁晶猛地轉頭,怒視曲風,眼中的厲色似恨不得將對方生吞下去一般。

    「好!」我命士卒放開對曲風的摁壓,沉聲說道︰「將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若所說無虛,我可以免你死罪!」

    「多謝右將軍!」曲風大喜過望,忙不迭地說了起來。

    自陳登死後,陳族原先對廣陵的控制力被大大削弱,梁晶便利用其郡丞的身份,以曹操將會封爵賞官為餌秘密遊說廣陵地將官,豪族。而這一切,早在5、6月前就已進行。但直到我軍奪取廣陵後。才遲遲發動叛亂。其實,這叛亂的準備早就已完成,只不過在等待一個時機而已——我軍奪取廣陵!

    由此,不得不讓人驚歎曹操的智謀深遠。5、6個月前,他居然就已經料到我軍會攻略廣陵!

    由於與梁晶關係莫逆,而且本身又是叛亂的首應者,曲風對這場叛亂所知甚多。大致地過程,主要的參與者,都被他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一旁的梁晶咬牙切齒。吼聲連連,幾次想要掙扎起來撲向曲風,卻被軍士狠狠地摁倒在地。

    招供的過程中,曲風還提到了另一件事——2月前,曾有曹操地使者搭乘船隻途經廣陵南下,但最終的去向不明。

    一聽到這事,便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廣陵再向南,便進入江東地界。如今孫家政權業已覆滅,曹操派使者南下做甚麼?而且有關曹操使者南下地消息,也未聽錦帆營有過回報,這也就說明搭乘曹操使者的船隻並未被截住。

    聯繫到此次曹操的連環計策,這南下的使者不能不令人重視起來。

    曹操究竟想做甚麼?掀起江東的叛亂?還是……

    淮陰境內,曹、劉兩軍相隔不到30里,嚴陣以對。

    由於劉軍沒有渡河後撤的跡象,在兵力相當(曹軍稍多一些)、士氣卻有所不如的情況下。曹操無法尋覓出戰機來,只能靜觀其變。

    另一面,也因曹軍虎視眈眈在後,關羽同樣不敢輕易渡河後撤,以免為敵所乘。而正面進攻,最可能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就這樣,兩支大軍保持著一種奇異的對峙狀態。

    曹軍大營。帥帳中

    「丞相,已確認關、張軍中確有少部兵馬前天夜裡乘船入海南下,他們走的是淮水南岸的一條支流,而且並未掌燈行船,所以悄無聲息!」賈詡向曹操稟報著最新探回的情報,「但所幸在入海口處,有一夜宿河中漁民恰好曾聽到動靜……」

    曹操面色陳肅,指節輕輕敲打著桌案,蹙眉呈思索狀。

    「如此看來,敵軍南下廣陵平叛之事已確認無疑。」荀攸拈鬚分析道。「我大軍與關、張兵馬成僵持狀,對廣陵實在是鞭長莫及,恐怕只能任由自生自滅了!」

    「可有拯救之策?」曹仁急聲問道。

    「難!」荀攸歎氣說道︰「除非,能夠擊破眼前的關、張大軍!」荀攸也知道這辦法根本不算辦法,若能擊破關、張大軍,一切問題都可解決,但關鍵就在於無法達成這一目標。

    「丞相,不如再從兗、青兩州加調兵馬前來,以兵力徹底壓過敵軍!」年輕的曹真出言建議道。

    「目下我方對劉備、袁譚兩線作戰,消耗兵力極多。兗、青兩州地兵力北上南下,所剩已經不多,再行徵調恐生變故。尤其兗州與壽春毗鄰,不可不防敵軍冒險深入!」荀攸搖頭說道。

    曹操轉頭在帳中巡視了一圈後,忽向賈詡詢問道:「文和,你有何計策?」

    「丞相,詡甚贊同荀大人之言。欲使全盤棋活,必先擊破關、張兵馬。」賈詡不緊不慢說道。

    賈詡此言聽似廢話,但熟悉他的曹操卻知道必有下文:「如何可破關、張?」

    「諸公可知,那劉備比之丞相最為欠缺的是甚麼?」賈詡沒有直接回答,卻反過來向帳中眾人問了一個問題。

    「丞相雄才大略!」

    「丞相有天子之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回答起來……

    曹操沉思了片刻,似有所悟。

    「諸公所言俱都在理,但詡以為劉備最缺的是——人!」賈詡面容平淡無波,「丞相雄據九州,劉備僅只一州,轄下百姓雖無9倍之差,但系4倍卻絕無疑問。同樣的兵力,丞相消耗的起,劉備卻消耗不起!」

    頓了頓,賈詡肯定地說道:「詡以為,最佳的策略,便是與關、張決一死戰,哪怕最終是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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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三章(下)

「決一死戰?」曹操低聲喃語著,手指節在桌案上敲擊的頻率變得越來越快。

    「劉備佔據揚州之後,既有地利之優,又多有智士良將相輔,氣候已基本形成,想要在短時間內徹底將其擊滅,不大現實。」賈詡以他那一貫的不緊不慢的語速說道︰「最可取的辦法,就是憑借土地、人丁的優勢,與劉備進行消耗之戰,將他的人力、物力、財力一點一滴地耗盡。

    揚州雖然富庶,但連年戰亂不休,直至去年年底孫家覆亡,才算暫告安定,這期間人丁損失頗為嚴重。而劉備得揚州時日不長,尚未得到太多休養生息的機會。以轄下人丁算,劉備遜丞相多矣。而人丁,便是兵員的保證。打個比方——若同樣徵10萬兵,丞相這邊雖然有些難度,但平攤到9個州,實際每州也僅只需要11000人 而已,並不會損傷郡治、民生的根本;但若劉備要在揚州徵募10萬兵員,則必然會引起民怨沸騰,動搖他統治的根基,難免落的窮兵黷武之名。一直以來,劉備所以能與負隅頑抗丞相天威,依仗的便是他的仁德名聲。」

    帳中眾人凝神靜氣聆聽著賈詡的分析,思索著他話中的內容。

    「而眼下,就是一個消耗劉備軍力的時機!」賈詡一直注意著曹操的反應,見他微微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此次關、張攻擊徐州所用兵馬有近6萬人,恐怕得佔到劉備軍力的半數。而且必定都是精銳,只從那不下6000的騎兵便可見一斑。若能乘這個機會,重創關、張大軍,往遠裡看,將對劉備的實力將會造成極大的消耗,使其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無法再對丞相構成大的威脅;而從近裡看,則可將眼前戰局的被動形勢一舉扭轉過來。我軍尚有5萬多人,關、張的兵馬還要稍少一些。詡以為。只要能將關、張大軍『留』下8成,那即便我軍這5萬人全部填進去,也是划算的。」

    聽到這裡,帳內一片嘩然。

    5萬多大軍。5萬多條人命,在賈詡眼中,彷彿就跟沒有生命的錢幣一般,只要能換取想要地「東西」,就可以無情地捨棄。

    「文和先生。你將軍中將士看作甚麼了?」曹仁面色一沉,憤憤質問道︰「以命換命,這仗還打了做甚麼?」

    「子孝將軍,雖然這僅是一家之言,但詡卻認為這是最為可行的辦法。」留意到曹操眼中閃過的一絲異色,賈詡心中有了數,面色不改地緩緩說道。「我軍損失了這5萬人,還可以從青、徐、兗3州就近再湊起5萬人來,雖然相當勉強,但並不會影響整體戰局;劉備若是丟了在淮北的關、張大軍,1年內都不可能恢復元氣。屆時劉備只能龜縮自保,再無襲擾我軍之力。利用這段時間。丞相可從容不迫地擊滅袁譚,平定幽州,甚至解除北疆異族地威脅。只能消除後顧之憂,丞相屆時坐領10州,稍加休整後,以雄兵百萬南下,任劉備、劉琦都將無法匹敵。」

    「難道除了以命死搏之外,便再無破敵良策嗎?」曹仁猶自不甘心地說道。

    「可以施火攻之計,如今北風正盛,敵軍又處下風口。」曹真接口說道。

    「火攻行不通!」荀攸捋著頷下清須說道。「雖然有風向、風力的便利,但卻沒有草木可供火攻之用,而關、張對火攻也是早有防備。先前聽斥候的稟報,敵軍在淮水北畔安營之時,就已將附近的草木砍伐割取一空。而且,敵軍安營處,地勢寬闊,即便火起,也可向兩翼移動。」

    荀攸的這一番話,即否定了曹真提議地可行性,同時也隱隱表示了對賈詡計劃的贊同。

    曹真還待繼續反駁,卻被曹操打斷:「傳令於彭城太守毛玠,命其徵調琅琊、東海、下邳三郡駐軍,會同彭城守軍南下增援!」

    曹操長身而起,銳利的眼眸巡望著帳中眾將,然後右手重重地拍在身前桌案上:「通令全軍,兩個時辰後拔營南下,與敵決一死戰。」

    兩個多時辰後,風騎營斥候將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回營中。

    「斥候剛剛回報,曹軍全營開拔,正朝我軍駐地趕來!」關羽輕捋頷下長髯,鳳眼微睜,熠熠的光芒自眸中現出。

    「全營開拔?!!!」趙雲英挺的劍眉微微一挑,略顯疑惑地說道︰「曹操想幹甚麼?」

    「如果不出預料,曹操大概是準備與我軍決一死戰了!」諸葛亮輕搖羽扇,淡笑說道。

    「甚麼?決一死戰!」帳中諸將左右顧盼,發出輕微的議論之聲。

    「軍師……」趙雲仍顯不解地追問道︰「曹軍兵力與我軍相當,又新遭敗績,士氣估計受到不小影響,純以戰力而言,我軍應當還略佔上風,而且,斥候並未發現曹操有援軍趕到。既然如此,曹操為何要與我軍決一死戰?」

    趙雲問出了不少將領心中的疑惑。

    「子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諸葛亮對曹操地意圖看得很透,「僅以此戰而言,自然是我軍略佔上風。但如果曹操當真有意死戰,最後結果必是兩敗俱傷,我軍即便獲勝,也是慘勝。說到底,曹操並不是想取得這一戰的勝利,而是想我軍打一場消耗之戰。」

    作了簡單而明瞭的分析後,諸葛亮歎了口氣,雙手後負,悵然說道:「不比曹操的『財大氣粗』。我軍消耗不起啊。曹操,果然不是一般人物,這麼快就權衡出了利弊得失!」

    聽罷諸葛亮的分析後,諸將立時就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

    「君侯,軍師,是迎戰,還是暫向東、西方向退一退?」趙雲雖知情勢緊急,卻不顯慌亂,沉著冷靜地問道。

    由於曹、劉兩軍本就相距不遠。斥候回報消息又耽擱一段時間,如今曹軍前鋒距劉軍大營恐怕已不足20里,急行軍一個時辰就能趕到。如果是騎軍,所需時間更短。此刻雖然甘寧水軍就屯駐淮水之上。但在這樣短的時間裡想要渡河南撤,最可能出現的結果就是渡到一小半時,曹軍瘋狂掩襲而至。

    趙雲很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提及南渡之事。擺在面前的路只有兩條——其一,迎戰!如曹操所願。兩軍就地決一死戰;其二,暫避曹軍鋒芒,沿河向東、西兩個方向撤退。

    「既然曹公誠意『相邀』,關某也不便做那掃興之事!」關羽鳳眼全睜,長身而起,慨然說道:「整軍!迎戰!」

    「諾!」諸將齊聲應命。

    諸葛亮俯視著帳中央的作戰沙盤,許久才抬起頭來……

    天氣越來越冷,北風狂號。四野瘦骨嶙峋的樹枝上傳來陣陣「挲挲」聲。

    曹、劉兩軍列成10來個巨大的方陣,相隔近千步,肅然對峙。

    近10萬將士身體筆直地站立在北風中,悄然無聲。

    「啪嗒,啪嗒……」無數面墨綠、深藍兩色的戰旗在風中劇烈地擺動著,發出巨大的聲響。

    「嗚~嗚~!」也不知是哪方的一支號角。吹奏出綿長悠遠的聲音,飄散在風中,久久不息。

    忽然間,轟隆地戰鼓聲同時從兩軍陣中響起,激昂而狂放的鼓聲直衝雲霄。

    「踏!踏!踏!」整齊而撼動大地的步伐聲中,曹軍前鋒的3個方陣開始朝對方逼近過去,隨後是中軍3個方陣,再下去是後軍3個方陣。

    曹操毫不含糊,一出手便盡全力——9個方陣45000大軍。只留張頜2500餘人的騎軍和許褚的虎衛營,作為護衛和最後的預備隊。

    關羽一人一騎立於戰陣的最前方。彷彿要一人挑戰天下!

    赤兔神駒修長而勁健的四肢上條狀肌肉好似*鑄就一般,光滑而富有活力的皮膚明亮鮮艷如熾烈的地獄之火,在狂風中隨風擺動的赤色鬃毛猶如萬道火蛇飛舞。馬背上,關羽右手倒提青龍偃月刀,左手輕捋頷下長髯,淡綠色的戰袍在強勁北風吹拂在竟然紋絲不動,彷彿被吸附在身體周圍。

    關羽、赤兔、青龍戰刀渾然天成,與蒼穹融為一體,彷彿立於此地已經千年萬年!

    關羽如此狂放的表現,使得士兵們士氣飆升至頂點,

    冷睨著曹軍方陣的移動,關羽不發一言,竟似未將敵軍越來越近的威脅看在眼中一般。

    「前有敵軍,後無退路。此戰不勝,只能葬身異鄉。」直至兩軍前鋒相距約500步時,關羽忽將青龍刀緩緩舉起,直指向天,頭也不回地厲聲喝道:「有敵無我, 有我無敵!擊破敵軍,然後我等一起回家!」

    灌注強烈氣勁地厲喝聲,隨風擴散開去,迴盪在四野之中,數萬劉軍將士竟無一例外地將關羽的話聽在了耳中。

    「破敵!回家!」周倉以手中巨碩的板門大刀重重地頓地,奮盡全身力氣狂吼道:「有敵無我,有我無敵!破敵!回家!」

    「有敵無我,有我無敵!」

    「破敵!回家!」

    先是幾百人,接著是幾千人,最後整整3萬餘人全部吼了起來。渾厚而激昂的聲音像一個又一個的驚雷炸響在原野上,炸響在空中。震耳欲聾的吼聲幾乎要炸開厚厚的雲層,衝天而去。

    呼嘯的寒風好像被這一陣炸雷擊暈,瞪大了一雙恐懼的眼睛,忘記了再去肆虐人間。

    震撼無限的狂吼聲中,所有的疲勞和恐懼一掃而光,只留下一往無前的戰意。

    「殺!」青龍戰刀奮力前揮,劉軍6個方陣,變幻成一個巨大鋒矢之陣,毫無畏懼地向前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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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四章(上)

迎面而來的曹劉大軍距離越來越近,衝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終於,兩股勢不可擋的鐵血洪流發生最為激烈的碰撞。

    「殺!」帶著強烈戰意的怒吼聲衝天而起。

    無數刀槍劍戟被高高揚起,然後狠狠地朝前方劈、刺下去。片刻之間,熱騰騰的鮮血飛濺而起,染紅了大地,染紅了雙方將士的身體……

    曹、劉兩軍的士卒都紅了眼睛,捨生忘死地拚命搏殺著。血肉模糊的戰場上,無處不是戰刀飛舞,長槍厲嘯,戰馬嘶叫。

    成千上萬兵器以最大力氣相互撞擊發出的刺耳金鐵交鳴聲,數萬軍士鏖戰時的怒吼聲,渾厚猛烈的戰鼓聲,激越高昂的牛角號聲,受傷痛苦下的哀號聲。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北風中。數里、乃至數十里開外都能聽聞到這些震撼無限的聲音。

    身為軍中主將的關羽,此次並未留在後陣調度指揮,而是衝殺在了第一線。大軍的調度指揮之權,已被關羽委託給了軍師諸葛亮。

    青龍戰刀大開大闔,捲起千層雲浪,萬般怒潮,甚至羽化成自九天翻騰而下的蒼勁青龍,在曹軍陣中翱翔飛舞,吞噬著一條又一條的生命。刀身週遭數丈範圍內,瀰漫著一股令人懾服的浩然之氣,甚至讓不少曹軍士兵產生不戰而屈的情緒。

    赤兔神駒天生便是戰場的驕子,巨碩無比地身軀,強勁至極的衝擊力。疾風閃電般的速度,令其在敵軍陣中突入突出,游刃有餘。

    關羽的勇武令人恐懼,後方的軍士跟著他,深深地感覺到一種熱血噴張的滋味。神威無敵的主將,讓劉軍將士充滿對勝利地信心,沒有哪一個人認為這一戰會失敗。

    周倉就如影子一般。率領500精銳校刀手,寸步不離地跟隨在關羽身後。不消下達甚麼命令,周倉自然而然的為關羽護衛著側後方。

    這500校刀手,正是關羽的親衛軍。每一名軍士都是關羽親自從逃亡到揚州的青州籍流民中精心挑選出來的。青州自古就是四戰之地,民風極其剽悍,向來便是徵募兵員的極佳去處(青州主要是在山東一帶)。極佳的兵員素質,優良的武器護甲,加上關羽長達兩年的悉心操練。使得這支500人的親衛隊戰力強橫的驚人。

    大約兩盞茶的工夫後,兩支血肉洪流徹底融會在了一起。從南至北數里的土地上,7、8萬軍士進行著浴血拚殺。

    陳武厲喝一聲,揮刀將一名曹軍軍司馬攔腰砍成兩截。

    還未等他有空喘口氣。十數把兵刃已朝他全身各個部位飛來。

    「殺!」夷然不懼地陳武虎吼一聲。策馬急縱向前,手中大刀揮舞如風潑一般,將所有襲來的兵器架飛。一個突斬下,兩名曹兵身首異處。

    這時,空中突然飛來一支長槍,直奔陳武後心。

    「大人小心!」數名劉軍士卒驚聲喊道。

    雖然感覺到危險的來臨,但陳武招式用老,一時根本就來不及格擋,一咬牙。身體急向左側倒去。

    「噗!」鋒利的長槍突破護甲的阻礙,刺進陳武的右肩1寸有餘。長長的槍身以傷口為中心,餘力未消地劇烈晃動著,鮮血迅速染紅了半邊身子。

    見有機可乘,7、8名曹兵呼喝著朝陳武撲去。不遠處的陳武部卒奮不顧身地狂衝向前,拚死也要攔住那些曹兵。

    陳武猛地轉身,滿面的瘋狂厲色,刀橫馬上,右手急探,抓住刺入左肩的長槍。眼也不眨地拔了出來。熱騰地鮮血立時激噴而出。

    「雜魚,去死!」血染長槍被陳武含憤出手,在強勁的力道驅引下,槍身毫不費力地穿過一名曹兵的身體,並帶著這人繼續向後飛行,直至再刺入另一名曹兵的身體,才勉強停了下來。兩名曹兵如同串糖葫蘆般,被緊緊地釘在一起。

    但此時,另外3名曹兵已衝到跟前,三柄長槍奮力刺向陳武的身體要害。

    空中飛來2支羽箭,釘入2名曹兵的頸部。陳武自己也猛一抬手,將另1支長槍的槍頭抓住,隨後硬生生連人帶槍甩開數丈遠。

    「子烈,傷的怎樣?」徐盛迅速掛地強弓,提刀馳至陳武身旁,急聲問道。

    「不礙事!」陳武從絛帶上撕下一快布條來,咬牙將傷口草草一扎,搖頭說道。

    「快回到你的部曲中去,不要一個人亂衝。」徐盛稍稍鬆了口氣,隨即衝陳武厲喝道︰「這裡有幾萬敵軍,不是幾百人,陷進去你有10條命都不夠!」

    「嗯!」知道老友的厲喝是為自己著想,陳武並不惱怒,但他卻也還有自己的堅持,「宰了那個偷襲我傢伙,我就回去!」

    話音剛落,陳武便策騎向東北方向衝去。

    「這個魯莽的傢伙!」徐盛恨恨地一甩手中大刀,實在放不下陳武的安危,策騎追了上去。

    一刀將適才飛槍偷襲的曹軍都尉砍成兩截後,陳武也不顧自己身上再添出的兩道傷口,撥馬在徐盛的掩護下向自己的部曲馳去。

    數百敵軍的攔截圍攻下成功追斬敵將,讓陳武心頭的憤懣一掃而空。

    「子烈,你若再做這種混蛋事,我就先揍暈你!」徐盛一邊打馬飛馳,一邊粗口大罵著陳武。

    「哈哈哈……」陳武哈哈大笑,搖頭說道。「不敢了,不敢了……」

    「突擊,突擊……」

    遠處,潘璋中氣十足的怒吼聲不時地響起。

    各歸部曲後,徐盛、陳武二人也相繼狂吼起來,將陣勢有些散亂的軍卒重新列陣起來。

    「鋒矢,突擊!」

    大混戰開始後。劉軍原本地巨大鋒矢陣已被打亂。但諸將卻以各自部曲為單位,組成了一個個較小的鋒矢陣,相互策應著對敵軍發起狂風驟雨般的進攻。

    若能從戰場上空看,便可看到十數個鋒利的「箭頭」如狂潮一般,一浪接一浪地衝擊著曹軍。

    劉軍大營中,諸葛亮站立在一座高聳的木製箭樓上,居高遠眺著遠方的廝殺戰場。北風呼嘯,蕩起一襲白衣飄飄。

    「傳令……」判斷著戰場的局勢。諸葛亮忽地對身旁地號角兵下令道。

    「嗚~嗚~!」激昂的號角直衝天際。

    肅立在曹軍後陣的張頜忽然感到大地在微微顫抖,急忙舉目向右側看去。

    西面的地平線上,迅速出現了一片陰影。陰影不斷擴大,很快顯現出了本來面目。

    在一道白色閃電的引領下。數千騎兵露出猙獰的獠牙。這些騎兵繞過了混亂的主戰場。直抄曹操的後陣而來。

    「仲康,保護丞相,我來敵住趙雲!」張頜一眼就看出了那道白色閃電的身份,大聲朝許褚招呼道。

    「嗯!」許褚也多說甚麼,甕聲甕氣地悶應道。

    「殺!」張頜將長槍奮力前指,狂吼一聲,領著麾下騎軍迎向趙雲。

    「2、3、4曲,隨我纏住張頜!」

    「第一曲繞過去,殺了曹操!」

    趙雲迅速判明了戰場形勢。冷靜地下達了攻擊命令。

    「諾!」數千騎軍齊聲狂吼,隨即一分為二。

    趙雲親領著主力騎軍毫不猶豫地迎向張頜,第1曲曲長趙影則充分發揮起風騎軍迅疾如風的特長,北向做了一個迂迴,然後直插曹操所在。

    「趙雲,有膽就與我決一死戰!」張頜眼見風騎軍分兵,惱怒地喝罵道。

    「如你所願!」趙雲長嘯一聲,跨下小白龍駒帶著長長的殘像,流星般劃過戰場。北風洗禮下的風雪銀槍威勢更盛以往,捲起無數塵土草屑。直奔張頜地頸部而去。

    猛一咬牙,張頜不閃不避地直接相迎。

    「鏘~!」刺耳地金鐵聲中,全力一搏的兩人都承受不住巨大的衝擊,同時後退起來。但小白龍駒小退兩步便穩住身形,隨即疾速啟動,又如狂風一般掃向張頜。彷彿心有靈犀,趙雲幾乎在同時再次將風雪銀槍遞出,攻擊的仍然是張頜頸部,方位與前次完全一樣。

    「轟~!」兩支騎軍也迎面對上,碰撞出最強烈的火花。

    「收刀!換騎弓!」

    「奔射攻擊!」

    已能看見曹操的聱旗迎風飄舞,趙影眼中厲芒一閃,縱聲狂吼起來。

    1700餘風騎兵迅速完成更換武器的過程,牛角騎弓交於左手,右手抽箭上弦,完成了奔射的準備。

    一直凝目留意前方主戰場情況的曹操,似乎一點都未把將至地危險放在心上。只是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趙影部風騎,隨即又轉回到南面的主戰場上,連面上的神色都沒有一點變化。

    但許褚卻已做好了一切準備。無數的大車早就被陳列在曹操的四周,用來阻擋騎兵的衝鋒。與此同時,身體剽悍的虎衛營士兵3人為1組,輕易地推著百多架床弩車,上箭開弦,其餘人也個個持手弩,靜候風騎軍的到來。

    許褚手持山君大刀,緊挨在曹操身旁,野性的雙眸中滿是燃燒的戰意。

    這時,西、北兩面幾乎同時響起轟隆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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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四章(下)

床弩射程比之騎弓要遠上不少,還未等風騎第一曲發動奔射,對方的攻擊卻已先到了。

    百多支小指粗、半人多長的特製弩箭帶著撕破空氣的聲響,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紮了過來。

    「箭襲!當心!」趙影還沒料到曹軍床弩的射程如此之遠,吃驚之下,一邊放聲大喊,同時自己也做出閃躲的動作。

    儘管被趙影提醒,但剎那過後,第1曲還是損失了近30騎。中箭的騎士直接被強勁的弩箭從馬上帶飛,後面狂奔的戰馬隨即將他們踐踏得血肉模糊。士兵們憤怒了,吼叫聲越來越血腥狂暴,仇恨在每一個士兵心中劇烈地燃燒著。

    「跟著我,繞著打,繞著打!」雖然心痛損失,但趙影並未喪失理智,迅速而準確地判斷著形勢。

    奔騰的騎兵洪流靈活地向南面轉向,避開床弩車的正面,迂迴接近著曹操的主陣。

    虎衛營士兵反應也是極快,嫻熟地轉動弩車,調整攻擊方向。

    此刻,另兩支以曹操為目標的騎軍也相繼現出了身形,不過目的卻是截然迥異。

    西面,殺氣騰騰的馬岱在高速奔馳的戰馬上狂吼著:「加速,加速,衝上去,殺了曹操!」

    2000西涼鐵騎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以不可抵擋之勢。一路咆哮著怒吼著,挾帶著萬重風雷,兵鋒直指曹操的帥旗。

    北面方向,3000餘曹軍騎兵飛速奔馳在平原上,速度越來越快,斜向直插西涼鐵騎的腰腹處。

    「截住敵軍!」徐晃一馬當先,奔雷大斧在手中虛砍幾下,中氣十足地狂吼道。

    大混戰繼續蔓延,由步卒的死戰,到騎兵地狂飆猛攻……

    跟張頜了10來合後。趙雲心中忽地產生了奇妙的感覺——張頜騎軍,以及隨後趕到的騎兵援軍,一直都是在跟風騎軍和西涼鐵騎糾纏,其目的似乎都是為了消耗風騎軍的戰力,反而對曹操的護衛顯得有些輕忽。

    靈活機動、又善於奔射攻擊的風騎第一曲,隨時都可能威脅到曹操的生命。趙雲並不認為在第1曲的攻擊下,許褚的虎衛營就能保證曹操百分百的安全。

    而對於曹軍而言。這次會戰的勝負雖然重要,但無論如何也不比過曹操的安全重要。

    「難道真被軍師料中了?!!!」趙雲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隨即以眼睛的餘光留意了一下戰場的局勢,心中做了決定。

    苦苦支撐的張頜。忽覺身上的壓力成倍增加。

    原本速度已經極快地風雪銀槍,居然又進一步提速,長槍刺出的軌跡已超出常人眼力的極限,只能看到一片片虛影。

    此刻張頜居然產生這樣的想法——哪怕再支撐3個回合。自己都有可能喪命。

    不得已之下,張頜藉著錯身的機會甩開趙雲,略顯狼狽地脫離的決鬥。

    趙雲也不追趕,扭轉身體對不遠處的號角兵大喊道:「吹號,吹號,改變作戰計劃。」

    節奏奇特的號角吹響的同時,趙雲領著3曲風騎兵脫離與張頜騎軍的糾纏,折向迅速南下,直搗曹軍步卒的身後。

    率領第1曲風騎一直呈環馳狀態、尋覓著戰機的趙影聽到東面的傳來的號聲。立即毫不猶豫地放棄原先擊殺曹操的命令,一聲呼嘯後也向南面馳去,留下「莫名」的曹操和許褚。

    徐晃的截擊也阻擋不了馬岱。無比高熾的戰意充盈在馬岱週遭,驅使他不顧一切地朝曹操帥旗所在處狂攻過去。

    「軍主,風騎軍的號角,改變計劃了!」龐德策馬飛馳到馬岱身旁,急促地大喊道。

    「甚麼改變計劃?」馬岱轉過頭,赤紅的雙眼緊盯著龐德。此時的他,已經將其它事情全部拋在腦後,唯一所想的就是已在視線之內的曹操。

    「諸葛軍師的第二個計劃!」龐德指著曹操帥旗所在。大喊道︰「那裡不是曹操,是假的!軍主,曹軍在引誘咱們。」

    馬岱的頭腦忽然冷靜了下來,回想起了一切,但他仍不願放棄哪怕一絲的希望:「令明,你帶人照計劃行事,我過去看看!」

    龐德揮刀將一名曹軍騎兵砍為兩截,無奈又焦急地說道:「軍主,我陪你去一趟,讓二軍主先南下!」

    「恩……」

    片刻的工夫,西涼鐵騎也一分為二,馬休率主力擺脫敵騎軍,折向與兩部風騎軍一道︰形成三個巨大的錐形陣,猛衝入混亂的主戰場。馬岱、龐德領著200餘騎繼續 逼近曹操。

    「不好!」徐晃見對手脫離戰鬥南下攻擊曹軍步卒,立時心知不妙,也不顧馬岱、龐德,急忙招呼騎軍尾隨馬休之後,稍晚盞茶的工夫也加入到主戰場的混戰之中。

    然而,就是一盞茶的工夫,已經可以對戰局的走勢起到關鍵性的影響。

    主戰場的混戰,原先基本呈僵持狀態——曹軍人數較多,劉軍士氣更盛!

    但這一局面,被迅速南下的3支劉軍騎兵(風騎軍一分為二)打破。奔騰的騎兵洪流,如疾風怒潮一般掃過戰場,狂攻曹軍的背後,與南面自軍的步卒形成了兩面夾擊之勢。

    很快的,原本堅實的曹軍陣勢開始動搖。潰亂!曹仁、臧霸、李典等人聲嘶力竭地狂吼著,斬殺著一個個私自退卻的士卒,但局勢仍在惡化。

    徐晃和張頜分別率軍加入混戰後,卻無奈地發現對方地騎兵根本不與自己糾纏。而劉軍的步卒是正面進攻,遇上曹軍騎兵的進攻,雖不佔風,但絕對不像曹軍步卒那樣被動。

    「忽!」一桿投槍帶著破空的風聲,飛向帥旗下的曹操。

    投槍速度極快,幾乎眨眼的工夫,就已到了曹操的跟前。

    「哼!」悶喝中。投槍被一柄巨大的山君刀斬落。許褚勒馬橫刀,怒目而視百步開外的馬岱。幾乎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曹操」面色如土,險些從馬上掉下。

    這一切,自然沒有逃過馬岱、龐德的眼睛。

    「軍主,那是個假貨!快走!」龐德將兩支床弩箭矢砍落後,大聲呼喊道。

    恨恨地瞪了一眼後。馬岱打了個呼哨,趕到虎衛營士兵下一輪弩矢攻擊前,率剩餘地100餘騎向南面退去。

    小半個時辰後,曹軍再也維持不住僵持局面。從步軍開始,凌亂地朝北面撤了下來。

    雖然很不甘心,徐晃和張頜也只得放棄最後扭轉局面的努力,且戰且退地擔當著殿後的重任。

    曹軍退卻的那一刻。也不知在誰起的頭,數萬劉軍將士齊聲狂吼起來,宣洩著勝利的喜悅。隨即,在諸葛亮的調度命令下,風騎軍和馬岱鐵騎自兩翼迂迴包抄,大隊步卒從中間窮追猛打。

    追擊了30餘里,直至潰敗地曹軍與其一部增援軍相遇,關羽才率軍撤出了戰鬥。

    10天之內,曹、劉兩軍在淮陰進行的第2次大戰落下帷幔。雙方此戰傷亡。全部過萬,但曹軍的損失卻幾乎是劉軍的2倍以上。

    出乎許多曹軍將領地意料,獲勝後的關羽大軍並未乘機北上進攻,以擴大戰果。反而果斷地渡河,退進了廣陵境內。

    彭城

    一騎快馬飛馳進郡守府。

    曹操面色陰沉地將曹仁的軍情急報放在了桌案上。急報上的許多內容,令曹操感覺有些觸目驚心。

    對於會戰地失敗,曹操並不是非常惱怒。讓他真正顧忌的是,自己所設計的一系列計策,居然都被對手洞察。其中,尤以那個替身計劃最為關鍵。

    曹操早就估料到對手可能會以騎兵奔襲自己的後陣。所以特地來了個將計就計——安排了一個極為肖像的替身,代替曹操本人居於後陣,藉以吸引敵軍注意力。曹操 不相信敵騎軍能夠抵禦住擒斬「自己」這等曠世奇功的巨大誘惑。

    按照曹操的預想,內以許褚的虎衛營拖住敵騎軍,外以張頜、徐晃兩支騎軍攻襲,將極有可能重創敵騎軍。在曹操看來,擊殺一名騎兵,甚至比5名步卒給劉備帶來的損傷還大。

    然而,這一切最後都化為泡影!在曹仁地稟報中,敵軍騎兵沒多久就放棄了「擊殺曹操」的努力,轉而攻擊起曹軍步卒來。

    很明顯,這只有一個解釋——計策被人家識破了!

    「究竟是誰識破我計?」曹操低頭揣度著,「張飛?諸葛亮?龐統?」

    淮水,甘寧的帥艦之上,一片歡聲笑語。

    「軍師居然早就猜到那曹操可能有假,實在是神機妙算,雲佩服!」趙雲心悅誠服地向年齡比自己上許多的諸葛亮躬身行了一禮。

    「是趙將軍和馬將軍臨陣機警,否則即便亮猜到也沒有用!」諸葛亮搖著羽扇,輕笑著說道。

    「此戰之勝,孔明當居首功!」關羽面上微帶笑意,捋髯說道︰「淮北這邊戰事已了,三弟那裡也已平叛成功,下面就該收拾于禁那廝了!」

    「于禁機辨通敏,不拘一格,頗為擅長用兵!」諸葛亮點頭說道︰「而且他那邊的情形,與曹操這裡又大不相同。在淮北這裡,曹操身處被動,要受我軍進退所制。但在淮南,情形正好相反,我軍要受于禁的進退所制,他主動而我軍相對被動。若搞不好,倒可能被其反噬一口!」

    九江郡,柴桑

    一騎快馬飛馳至城門外,守衛士卒正待攔住問話,卻見馬上騎士從懷中掏出一紙絹書,馬也不停,語速急促地說道:「廬陵郡300里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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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五章(上)

廬江,州牧府

    議事廳內雲集了在廬江的劉備方主要文武將官,氣氛顯得非常凝重。

    「剛剛收到廬陵郡的500里加急。」劉備面上表情平靜如常,將身前桌案上一紙絹書輕輕拿起,淡定地對廳中文武說道:「交州牧士燮以『奉旨平逆』為名,興兵寇犯廬陵。」

    劉備話音剛落,議事廳內便出現了輕微的躁動。

    士燮方與劉備方的關係雖然算不得很好,但也遠未達到兵戎相見的程度。先前平定江東之時,劉備還特意派過使者造訪交州,遊說士燮不要出兵援助孫家。而士燮左右權衡之後,也答應了劉備的請求。而在隨後1年多的時間裡,劉、士兩方也頗有一些往來。

    然而,士燮卻突然興兵寇犯,而且選擇的時機也讓人很是頭疼——眼下劉備軍兩大巨頭關羽、張飛分別被纏身在彭城和廣陵,究竟何時能夠脫身回師還不得而知;同時,由於于禁的南侵,魏延和陸遜二人也正在率軍設法圍殲。這幾方所動用的兵力超過9萬人,已佔劉備方所有軍力的8成左右。

    偏偏就是在這兵力捉襟見肘的時刻,士燮來了!

    「軍師,詳細情形就勞你說與諸公知曉!」劉備衝徐庶微微點頭,和聲說道。

    「是,主公!」徐庶躬身應諾,隨即出列轉身面向眾人說道︰「據現有情報,交州軍此次動用兵力約有2萬,但是否有後繼援軍尚不得而知。截止加急文書送出時,交州軍已奇襲攻破定南,兵鋒直指南野。交州軍寇犯時所打旗號——『奉旨討逆』,這裡的『逆』指的便是主公。士燮還特意草擬了『討逆』檄文,試圖命細作密傳於江東各郡。」

    待徐庶說到檄文時,劉備淡笑著從桌案上拿起另一份絹書。遞向左首第二位的孫乾。

    孫乾緊幾步上前,接過那份檄文,退回自己的位列中,迅速閱覽了起來。

    「陳太守(廬陵太守陳震)已通傳各郡,嚴堵檄文的散佈。此外,士燮還命人四處煽風點火,意欲勾引孫氏遺老起兵叛逆。」徐庶接著說道︰「除向主公傳遞加急文書。陳太守已先後向九江、豫章,甚至荊南求援。同時,陳太守還向贛縣一帶集結兵力,準備憑借地勢之利阻敵待援!」

    「軍師,廬陵現有多少兵馬?」孫乾將檄文遞給下首的張懿,略顯焦急地向徐庶詢問道。

    「不足5000人,而且至少還有2000人是新徵募不到半年的新兵!」

    聽聞此言,廳中一片寂然。

    「這封加急是陳太守兩天前送出,照時間算來,交州軍恐怕已攻至南野附近。」魯肅略一思索。分析說道。

    「嗯!」徐庶點了頭。認同了魯肅的話。

    「現在能調動多少兵馬增援廬陵?」張懿再將檄文遞給了魯肅。

    「除廬江、壽春外,丹陽、吳、會稽、九江、豫章五郡在不妨礙郡治地情況下,大約能夠拼湊起兩萬兵馬。」徐庶對劉備軍的兵力情況瞭如指掌。很快便估算了出來,「但丹陽、吳郡、甚至會稽距廬陵過遠,恐怕遠水難解近渴!」

    「軍師莫非忘了越郡?」張懿忽然笑道︰「往日山越全民皆兵,依懿看來,僅一越郡便可調動5萬軍力。而且越郡同時毗鄰廬陵與交州,既可以西向增援廬陵,也可南下直接威脅交州,以圍魏救趙之法迫使士燮撤軍!」

    「仲司說得雖然不錯。」徐庶看了看張懿,點頭說道。「但先前增設越郡時,主公已向毛太守允諾——5年之內絕不會增加越郡半絲半厘的徭賦。山越全民皆兵不假,但其投效主公時日不久,心尚未歸。此刻貿然命其出兵,必會引起越郡內亂。庶相信,士燮既會對廬陵諸郡實施滲透,便沒有理由會放過越郡。一旦亂起,正好給士燮細作以可乘之機!」

    端坐主位的劉備微微頷了頷首,隨即留意到魯肅沉思的表情。出聲問道:「子敬,你怎樣看?」

    魯肅回過神來,說道:「主公,肅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哦?」劉備並不惱怒,反而略顯好奇地詢問道︰「甚麼事?」

    「士燮為何會突然寇犯廬陵?為何會選擇這個時機?他奉旨討逆的『旨』從何而來?交州軍出兵寇犯的同時,士燮使出地包括『討逆檄文』、『煽動內亂』這一連串縝密的詭計,當真是他親自所出麼?」魯肅不緊不慢地拋出了一系列問題。

    劉備微微蹙眉,似乎從中理出了點頭緒:「子敬的意思是……」

    「以肅之見,士燮的寇犯十之八九與曹操有關。或者說,他正是受曹操所鼓惑!魯肅正色肯定地說道︰「惟有如此,才能合理解釋以上所有問題!」

    頓了頓,魯肅鎖眉說道:「在彭城故佈疑陣,以牽制君侯和將軍的大軍;隨後東面以于禁渡准南侵,西面掀起廣陵叛亂,南面則是交州軍的寇犯,可使主公首尾難顧。如此一來,曹操便可從中取事,達到重創主公的目的。這恐怕就是曹操此次設計的完整計劃!」

    「呵呵呵……」劉備朗聲笑了起來,笑聲中沒有一絲膽怯,只有無比的淡定從容,「曹孟德當真看得起劉某,設出這等環環相扣地計劃來!」

    劉備那沉穩如山地氣度,奇跡般地將廳中眾文武原本略顯慌亂的心緒安定了下來。

    「主公,是否請君侯和將軍回師?」過了片刻,糜竺謹慎地詢問道。

    「雲長、翼德軍務緊要,不可輕擾!」劉備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此等小事,不必恐慌!」

    「主公已有退敵之策?」孫乾好奇地問道。

    「算是吧!」劉備點了點頭,正色說道︰「公佑,你即刻以我之名書信一封,命船馬以最快速度送往交州,向士燮闡明曹操詭謀,及是戰是和對雙方之利害關係!仍以我之名書信一封,命快馬送往襄陽,請劉荊州調動荊南兵馬增援廬陵!」

    「是!」孫乾急忙躬身領命道。

    「盡一切可能,從丹陽、吳、會稽、九江、豫章五郡抽調兵馬增援廬陵。同時,提醒越郡謹防交州軍入侵!」劉備再轉頭對徐庶說道︰「元直,此事就勞煩你了!」

    「是!」

    「聯絡江東各大宗族,遊說他等莫要為士燮所鼓惑!子敬,這就勞煩你了!」

    …………

    做了一系列完備的安排後,劉備直了直身體,以舒緩筋骨地疲勞,隨即竟然向張懿問起了政務:「對了,仲司!揚州各郡的水利、農田整修事務進行得如何了?」

    「主公放心,除壽春、廬江略有停滯外,江東各郡都在迅速進行中。若不意料,來年可新增良田近萬傾!」張懿看了看劉備,一絲複雜莫名之色從眼中瞬閃而過,躬身回道。

    「辛苦仲司了!」劉備笑著點了點頭……

    就在劉備準備散議之時,一名征塵滿面的士兵急步來到廳門口,跪地大聲稟報道:「啟稟主公,廣陵急報。將軍已在昨日徹底平定廣陵叛亂,擒獲叛首梁晶!」

    這一消息,便如最為及時的甘霖,令廳內立時沸騰一片。

    「哈哈哈……」劉備縱聲長笑起來,笑聲極其暢快。

    ……………………………………………………

    陸遜攜賀齊等20餘騎,馳進駐紮在安豐北20里處的魏延軍中。

    中軍帥帳

    「于禁這廝實在狡猾,我接連3次咬住他的尾巴,居然都被擺脫,最後1次還被反咬了一口,傷亡了千多人!」魏延面色微青,憤憤地對陸遜說道︰「這次老魏的臉是丟光了!」

    魏延與陸遜兩人共事頗久,曾一同參與對會稽攻略、以及後來的江東西三郡平定戰,交情斐淺。頗有些自負的魏延對小自己許多的陸遜卻是相當地欣賞。

    「文長將軍不必惱怒,勝負本就是兵家常事,何況目前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陸遜溫和地笑了笑,寬慰魏延說道:「那于禁是曹操麾下可數的良將,勇謀兼備,否則曹操也不會讓他孤軍渡淮南下,攻襲壽春、廬江!」

    「恩。」魏延點了點頭,尤自不洩憤地說道︰「這次如果不把于禁這混蛋擒住,老魏我以後就窩在家裡抱孩子算了!」

    「呵呵……」陸遜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來。

    「伯言,再笑老魏跟你翻臉了。」魏延將臉一板,故作生氣地說道︰「有甚麼辦法圈住于禁,這傢伙溜得太快!」

    收斂了笑聲,陸遜正色說道:「于禁鬧騰的日子也快到頭了。李通將軍和荊州方面業已出兵向東逼近,我們這裡只需要不給于禁留下空子,步步為營向西推進,便可將于禁的空間壓縮起來。北面淮水已被蔣將軍的水軍封死,于禁根本後退無門!」

    頓了頓,陸遜淡笑著說道:「先前是于禁主動,藉著對廬江和壽春的威脅,帶著咱們繞圈子。下面就該是咱們主動了,看一個落入甕中的于禁還能玩出甚麼把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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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五章(下)

12月初5,我領著關平、呂蒙等人趕到鹽瀆縣,與暫駐於此的二哥會師。

    廣陵的叛亂已在昨日徹底被平息。隨著叛軍主力被殲、叛首梁晶的被擒,其餘追附梁晶叛亂的廣陵各縣官吏和豪族也在陳肅的通牒下,明智地選擇了歸降。

    由於廣陵新歸大哥麾下,大肆開起殺戮對於安定郡治民心相當不利,因此我對參與叛亂者的懲治傾向於寬鬆——以梁晶為主的十餘名叛亂首惡者,已於昨日通告全郡後被處決。(作為有假節之權的右將軍,我在戰爭期間可以斬殺2000石以下的將、官,身為廣陵郡承的梁晶俸祿尚且不足千石。)斬殺這些首惡者,主要是為殺雞駭猴,警示其它仍然心有不軌的傢伙。

    而其餘參與叛亂的官吏,則將被處以降職、罷職之罰。對於廣陵諸豪族,則將按照他們在此次叛亂中的表現,分別予以不同待遇——靜觀其變、或者是拒絕參與叛亂者,將予重賞,並從其族中挑選人才到郡中任職,以彌補處罰參與叛亂官吏後造成的職位空缺;而那些參與叛亂的豪族,則將被處以金帛、田地的處罰。而且,就是以這些金帛、田地的處罰來獎勵那些未參加叛亂的豪族。

    我採取這一系列措施,既是為了獎功罰罪,同時還存了一份心——讓廣陵郡的豪族彼此之間相互牽制。我以獎罰的名義,將一部分豪族的利益轉移給另一部分豪族,必然會引起他們之間的利益上的對立。而這種可控制的對立,對於大哥在廣陵的統治將會非常有利。

    我趕往鹽瀆後,廣陵政、軍事務仍然交付予陳肅和郝昭。在這次驟起突然的叛亂中,郝昭表現沉著冷靜,顯示出極其優秀的獨當一面地才能,值得托以重任。

    此次在徐州長達1月的征戰,我軍雖然成功地牽制了曹操的大量軍力。而自身的傷亡損失也相當地大。僅陣亡,以及重傷致殘的將士便超過15000人,輕傷的也不在少數,幸而收編的廣陵軍在很大程度上能彌補損失。

    對於袁譚,我軍可算是仁至義盡。曹操的軍力被我軍大量牽制,目前幽州也已進入最寒冷地時節,利守而不利進攻,在這樣有利的條件下。如果袁譚還是不能抵擋住曹操的進攻,也只能說是「天亡袁氏」了!

    與二哥匯合後,彼此間通報了情況,我特意提到了曾有曹操使者經廣陵南下的事。

    諸葛亮對這件事也顯得相當重視,認真思索後,他認為曹操極有可能是準備煽動交州牧士燮與我軍交惡。在我軍大量兵力被牽制在江北的情況下,江東的兵力處於一個空前虛弱的狀態,如若士燮驟然發難,危害不小。

    但比起士燮可能的發難,于禁對壽春、廬江的威脅更大。必須在最短時間裡將其剿除。目前魏延和陸遜已經聯手清剿于禁。但戰況如何還不得而知。

    12月初6清晨,二哥領著無當飛軍和狼牙營先行返回壽春,準備主持清剿于禁的大局。我則領著大軍隨後跟進。

    而為了防範重新佔據准陰地曹軍渡河攻襲廣陵。甘寧依舊率領水軍巡駐淮陰、盱眙一帶地淮水。

    ……………………………………………………

    于禁大軍悄然屯駐在霍山。

    霍山,位廬江、壽春、章陵三郡交界之處,以多竹而聞名。即使在隆冬,竹林依然傲寒常青。

    于禁倚坐在一根粗壯的竹子下,閉目小憩。深入淮南這多天來,為與劉軍周旋,于禁時常整夜地分析情報、思索作戰計劃,也虧得他身體強壯,換作常人早已垮掉。

    一名曹軍都尉急步來到了于禁身旁,但一看疲乏的于禁正在休息。猶豫了一下,轉身正想輕手輕腳地離去。

    「有甚麼情況?」于禁緩緩睜開眼睛,輕聲問道。

    「太守大人!」那名都尉立即轉身行了一禮,說道︰「斥候剛剛回報,魏延地兵馬行到距離我軍火攻陷阱不到10里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隨後竟然折向東行了。」

    「恩……」于禁點了點頭,眉頭卻不自禁地深深皺起,想了想後對那都尉說道。「傳各部校尉過來議事!」

    「是!」

    片刻後,5名校尉來到了于禁跟前。

    將適才那都尉所稟報的情況說了一遍後,于禁不怒不憂地說道:「這事你們怎麼看?」

    思索了片刻後,其中一人說道:「大人,恐怕咱們的火攻之計已經被敵軍識破了!」

    從昨天傍晚開始,風向突然發生變化——由西北風變成難得的西南風。于禁很快意識到風向的變化可以成為一個極佳的戰機,便以霍山為戰場,設下了一條火攻的計策,準備引誘魏延入伏。

    于禁自然知道計策被識破,但他所要問的並不是這個:「從設置圈套,到派遣兵馬誘敵,包括獵殺敵軍斥候,我自問並未留下任何破綻,那魏延究竟是怎樣識破火攻計策的?」

    5名校尉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也說不出一個究竟來。

    「那魏延用兵雖然有一套,但性格偏向急噪,被我三番兩次挑惹之後,早應失去平常心……」周旋了多日後,于禁認為自己已經摸出了魏延地性格,「但奇怪的很,算上這次火攻,魏延這廝居然連續識破兩次我的計策,好像他突然清醒過來了一般!」

    于禁自然不知道,經過陸遜的勸說後,魏延心中原本被挑起的急火早已平息。正常狀態下的魏延,跟于禁正是棋逢敵手。

    「對了,另一路敵軍情況怎樣了?」暫將魏延的事放到一邊,于禁又問起了陸遜軍的動向來。

    「正從舒縣方向緩緩西進!」校尉於忠回道。

    「這個叫陸遜的傢伙更加奇怪,好像一點都不將咱們地大軍放在心上!」另一校尉李楠拍腿說道。

    「聽說這陸遜就是個20來歲的書生,他懂甚麼打仗!」外表粗曠的校尉張進笑著說道。

    「不要小看這人!」于禁搖了搖頭,正色說道︰「劉備能用他來領兵,絕不是偶然。」

    攤開地圖,于禁比劃著說道:「你們自己看,陸遜行軍雖然緩慢,但他的兵馬卻正好將把魏延留下的空擋全部給補了起來。咱們根本就沒辦法從魏延、陸遜兩軍間尋 出能夠迴旋的空隙來。也就是說,咱們正在被他們一步一步逼離壽春和廬江。」

    緊盯著地圖,思索著于禁所說的話,片刻後5名校尉不得不點頭承認這一情況。

    「大人,荊州軍和叛賊李通(李通是從曹方轉投劉備的,從曹軍將領的角度看自然就是叛賊)的兵馬也正從西面逼過來。章陵的地盤雖大,但如果被兩面壓迫,恐怕咱們的情況很不妙啊!」於忠憂色說道。

    「也不知承相大人那裡怎樣了?」于禁無聲地歎了口氣,表情凝重地說道。如今淮水被錦帆水軍封鎖,更為過分的是,連淮水兩岸的船隻也幾乎被徵收一空,于禁現在想派個人過河瞭解一下情況都不能。

    「承相大人智謀蓋世,必可大破敵軍!」張進對曹操信心十足。

    「大人,下面該怎麼辦?」於忠問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隨著生存空間被逐漸壓縮,于禁軍的處境將會越來越困難。

    于禁緊盯著地圖,沉思了片刻後,沉聲說道:「勝從險中求,先拿那陸遜開刀。」正因對曹操那裡的情況不明瞭,于禁根本不敢隨意放棄對壽春、廬江的攻襲,惟恐會影響曹操的大計。既然不能撤退,就只能進攻。權衡利弊之後,于禁還是認為身為文弱書生的陸遜要比魏延容易對付些。

    眾校尉精神一振,皆將目光放在于禁身上。

    「我意將大軍一分為二——一部自霍山向西移動,吸引敵軍注意力;再由我親率精銳潛行南下,然後折向西行,渡龍舒水,繞過舒縣,經潛山(今天柱山)直插廬江城!」于禁在地圖上比出一條路線來。

    「大人準備突襲廬江城?」李楠驚疑不定地說道。

    「呵呵……」于禁微微一笑,語出驚人地說道︰「連你也這樣看,想必可以瞞過那陸遜了。」

    「啊~?」眾人更顯疑惑。

    「我就是要讓陸遜以為我要偷襲廬江,料想他也不敢不救劉備。只要陸遜回師廬江,我就虛晃一槍,迅速折向,攻其側翼!」于禁冷冷一笑,殺氣騰騰地說道「就看他到時有沒有本事約束住兵馬了。如果沒那本事,就休怪於某不客氣了!」

    …………………………………………

    3個時辰後,魏延領著數十騎來到于禁軍先前設置火攻的地點。

    看著一處處準備引火的裝置,魏延咧嘴嘿嘿一笑:「于禁這混蛋,真當老魏是傻瓜了!」

    「啟稟魏將軍,于禁軍似乎正在向西行軍!」一名騎兵斥候馳至魏延身前,大聲稟報道。

    「再探,加派人手向西、南兩個方向搜索,不要漏過一點蛛絲馬跡!」魏延略一思索,沉聲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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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六章(上)

于禁率6000精銳軍卒,在一名廬江籍士兵的引領下,選擇戶了一條較為偏僻隱蔽的道路,自霍山一路南下。

    由於正值隆冬,而且有戰事發生,一般百姓並不會擅自外出,加上于禁對對方斥候的防備、獵殺安排的相當謹慎,一直趕到天色昏暗下來,都沒有遇到任何意外。

    此刻,于禁所部從東、西平行位置來看,已經越過了舒縣。

    休息了半個時辰,于禁提軍乘著夜色稍稍改道︰偏西南朝龍舒水方向行軍。

    龍舒水,西連皖水入長江,東至巢湖,如一條彎彎曲曲的游龍,自西南斜向東北綿延近兩百里。于禁(佯裝)突襲廬江,要克服的兩大難題,一就是必須渡龍舒水,二便是要翻越潛山。其中尤以渡河的難度為最大!

    在夏秋季節,龍舒河寬可達近10丈,冬春季節水位下降後,河寬也約有6、7丈。不借助大量船隻,實在難以施渡。

    然而,于禁賭的也就是這一點——難度越大,敵方的提防之心就越小,就越能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為于禁擔任嚮導的廬江籍士兵,恰好就家住龍舒水畔,知道有一小段河彎的寬度大大窄於正常河段。根據目前水位普遍較低的情況,于禁認為完全可以不依靠船隻迅速渡過河去。

    深夜子時剛過,于禁率軍趕到那處河彎。先期派出的斥候已經探尋過河水的寬度、深度以及湍急情況,證實了于禁的估算。斥候甚至說,若不怕河水的寒冷,大軍完全可以從那處河彎涉水渡河,因為最淺處只及成人的腰處。

    雖然對河水淺到這種程度稍有些疑惑,但于禁一時間也察覺不出甚麼太大的不對來。而那名廬江籍士兵離鄉背土已有多年,也不知龍舒水近年來是否發生過甚麼變化。

    為謹慎起見,于禁先派了數名斥候涉水過河探尋情況。

    小半個時辰後。斥候回報在方圓3、4里內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于禁這才命令軍士渡河。

    為節約時間,以及減少可能產生的動靜,于禁沒有架橋,很乾脆地命令軍士脫掉全身衣甲,在最短時間內涉水渡河,然後再迅速擦乾身體穿上衣甲。

    雖然時值隆冬,夜深水寒,但被于禁操練得極為精悍的曹軍士兵還是毫不猶豫地執行起命令來。

    士兵們在最短地時間裡。將自己脫成赤條條的「光豬」,然後一手托著捲成一團的衣甲,一手托著兵刃,將心一橫,跳進河裡,忍著刺骨寒冷的河水,咬牙趟水而過。

    「快快快……」于禁勒馬橫刀,不住低聲催促著。

    過了河的士兵,有些人根本就不等擦乾身體,就忙不迭地將衣甲套上。然後跺腳的跺腳。抱團的抱團,想在最快的時間裡,讓自己暖和起來。

    正加緊催促其餘士兵渡河之際。于禁忽然隱隱聽到甚麼奇怪地聲音從西南方向傳來。

    策馬沿河向西南面馳了百多步,于禁凝神想要聽得真切一些。

    「大人,怎麼了?」校尉李楠策馬來到于禁身旁,不解地詢問道。

    「你沒聽到甚麼奇怪的聲音嗎?」于禁仍作側耳聆聽狀。

    「奇怪的聲音?」李楠剛剛過河,確實沒有留意到,「恩,好像真有…這是甚麼?」

    「不好,這是水聲!」于禁聽出了這聲音究竟是甚麼,不禁面色劇變,也顧不得甚麼隱匿行蹤,撥轉戰馬朝渡河處疾馳過去。口中不住地厲聲狂吼道:「都上岸,都上岸,不要再下河了!」

    正在渡河和那些尚未渡河的士卒聽了于禁的狂吼,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不禁微楞了片刻。

    這時,從西南面傳來的異聲變得越來越響亮,彷彿有甚麼巨大的危險即將來臨。仍在河中的士兵慌忙地朝對岸趟去,慌亂中,不免就產生了碰撞。一名士兵腳下一滑。身體後仰,撞到了後面的同伴,隨後竟像多米諾骨牌般倒下了一片。

    就在這些士兵掙扎著起身的時候,災難來臨了。洶湧地河水從上游(西南方向)奔騰而下,無情地將50餘名士兵吞噬了進去,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分列兩岸地曹兵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更多地曹兵被昏暗的天色阻擋視線,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但未知的恐怖,反而讓人更生心慌。

    連續的10幾個巨大的「河峰」(洪峰?)過後,河水逐漸趨緩。但瞎子也看得出來,此刻的水位至少要比出現異變前要高出近兩尺,而且也更顯湍急。

    可以說,現在如果還想趟水渡河,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于禁的額頭的青筋很明顯地爆突了出來,眼中厲芒不住地閃爍,恨恨地說了2個字:「好毒!」

    于禁何等精明之人,立知適才龍舒水的異變不是偶然,必是有人故意為之。但于禁卻搞不清楚,敵軍怎會知道自己要渡龍舒水,又怎麼能夠如此巧妙地把握機會?

    但眼下的情形,卻已經壞到了極點——6000兵卒,除卻損失了50多人,還有近1500人未渡河。要命地是,于禁自己也還沒有過去。對岸的4500人暫時 就算是失去了控制,失去了退路。如果敵軍沒有後著,還稍好一些,可以謀求架橋、扎伐渡河;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事情的發展,恰好朝著于禁最不願意地方向而去!

    西南方向突然有一支淒厲嘯聲的火箭躍空而起,將夜幕劃破。

    不多時,在河對岸,東、南兩面的地平線上各閃現出一條長長的火線,那分明是無數人手持火把而形成地。

    「究竟是誰?究竟是哪個混蛋,竟然這麼……」于禁發自內心地感到一陣絕望,從未有過的絕望。

    「快沿河向北撤!」于禁判斷出敵軍伏兵距離河畔至少還有7、8里路,仍不願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地朝對岸的曹軍狂吼道。

    ……………………………………………………

    當朝陽地第一縷光輝開始驅散冬夜的酷寒時,陸遜地大軍也完成了對4500曹軍的聚殲。

    那些涉水渡河地曹軍士兵。按照于禁原本的計劃。會在休整一個時辰之後才會繼續趕路的。然而,變起突然,當陸遜安排的伏兵開始突襲時,很多曹兵還未恢復過來,顫抖地身體不要說戰鬥,連逃跑都有些困難。

    曹兵這樣的身體狀況,加上驟變下心態地慌亂。在于禁不能直接指揮的情況下,大敗虧輸也就難以避免了。

    渡過河的4500多曹軍。除寥寥數十人乘混亂逃脫外,絕大部分都被斬殺或俘虜。

    從親衛手中接過被繳獲地于禁的帥旗,陸遜將旗身輕輕地抖摟展開,凝目看了看,如鬼斧神工雕塑成的俊顏上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于禁本是準備與最後一批士兵一起過河,這一打算恰恰挽救了他;擎旗的親兵很不幸運地先行過了河,最終成了俘虜,連帶著將于禁的帥旗也送給了陸遜做戰利品。

    「老實點。走!」厲喝聲中。賀齊領數名士兵押著一名曹軍將領來到陸遜跟前,「大人,這是此次擒住的敵軍最高品階者。一個校尉。叫于忠!」

    「跪下!」幾名劉軍士兵猛壓于忠地身體。怒斥道。

    于忠模樣相當狼狽,但神情卻頗為桀驁,硬挺著不願跪下。

    賀齊輕哼一聲。右腿飛踢而出,正中于忠地小腿彎處。

    「撲通!」受力不住,于忠不自禁地跪了下來。

    「莫要為難于校尉!」陸遜將手中旗幟交於一旁的親兵,溫和地笑道︰「于校尉莫非是于禁將軍親族?」

    「哼!」于忠先是狠狠瞪了賀齊一眼。然後不屑地回道︰「是又怎樣?你休想以於某來要挾太守大人!」

    「呵呵…」陸遜輕笑了起來,搖頭說道︰「于禁將軍早已是我軍甕中之鱉,還有何要挾的必要!」

    「哼哼…」于忠冷笑連連,反譏說道。「不過用詭計僥倖勝一次,也不怕牛皮吹破天。」

    「于禁將軍雖是當世名將,但孤軍深入。早就犯了兵家大忌。如今連曹操都在彭城大敗給了我家關君侯和張將軍,于將軍地使命根本已無可能實現。」陸遜搖頭歎氣道。

    「甚麼?」聽陸遜說到曹操敗績,于忠才第一次色變。

    「除去此戰的損失,于將軍手中軍力最多還有萬人。如今東、西兩面圍剿于將軍地兵馬就不下8萬人,以1敵8,毫無退路,而且缺乏補給。我真為于將軍地前途擔憂啊!」陸遜面帶微笑。語調柔和,但說出來的話卻給于忠無窮的壓力。「眼下,能救于將軍地人,或許就只有你了,于校尉!」

    于忠面色陰晴不定,小半晌後,突然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會渡龍舒水?」

    「呵呵……」陸遜淡笑了笑,說道︰「這裡是廬江,不是汝南。于將軍獵殺斥候的本事再厲害,也不可能獵光我軍所有斥候。只要知道你們分兵兩路,一明一暗,于將軍的真實意圖還不是很明瞭麼?他大概是想借奔襲廬江來釣我軍回援,再回過頭攻擊我軍側後吧。想擺出偷襲廬江的架勢,又不想『驚動』身在舒縣地我軍,就只有渡龍舒水,翻越潛山了。」

    于忠滿面駭然之色地看著陸遜,驚愕地發現眼前這個年輕文雅的敵將所說的一切居然跟于禁的計劃幾乎一般無二。

    「其實,根據貴軍目前的處境和于將軍的性情,即便沒有斥候的回報,陸某大概也能猜出個十之六、七來!」

    「你…你就是陸遜?!!!」

    見陸遜點頭證實,于忠才悲哀地發現,包括于禁和自己在內,都大大地低估這個「20來歲地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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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六章(下)

信心被沉重地打擊後,于忠的精神都有此恍惚了起來。

    待回過神來時,于忠才驚愕地發現,在與陸遜對話的過程中,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將許多于禁軍中的重要情報給透露了出來。

    直盯盯地看著陸遜,于忠心寒如冰,知道這個看似溫和無害的書生將領,根本就是一個惡魔般的存在。一時間,于忠連自行尋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陸遜接下來的話卻再次讓于忠大大地吃了一驚。

    「你要放我走?」于忠瞪大眼睛,又驚又疑地說道。

    陸遜微笑著點了點頭:「于校尉,陸某想請你給于將軍帶個話——請他以社稷黎民為念、以那萬餘將士的性命為念,果斷棄暗投明,歸順我家主公。否則這淮南、荊襄大地,恐怕又會再添無數冤魂。」

    「不要妄想了,我家將軍不會背主投敵的!」于忠強自說道。

    「是否要歸順,就看于將軍是不是個明理明勢的人了。」陸遜也不生氣,依舊笑著說道︰「于校尉,你只要帶個話就行了。于將軍實在不願歸降,那只好兵戎相接了!」

    思索了許久,于忠緩緩點了點頭。

    非到絕望之時,人終究是有求生之念的!

    被送過龍舒水後,于忠跨上被對手交還的坐騎,回首看了一眼陸遜,然後打馬飛馳離去。

    「大人,就這樣放他走?」賀齊看著于忠遠去的背影,不動聲色地向陸遜低問道。

    「不然還要怎樣?」陸遜轉頭看向賀齊,溫笑反問道。

    「大人難道不是想尾著于忠,進而尋覓到于禁的蹤跡?」賀齊微惑地說道。

    「想要尋覓于禁,靠這個辦法行不通。」陸遜搖了搖頭,「別看于忠現在有些糊塗,稍過片刻他就會冷靜下來。倒時他一定會密切留意周圍有無我軍細作的追蹤。要真派人跟著他,很容易被發現。而且咱們也不需要用這個辦法,現在的于禁還能跑到哪裡去?」

    「嗯!」賀齊稍一思索,點了點頭,「那大人的意圖是甚麼?」多天合作下來,賀齊對陸遜也已有些瞭解。

    「也沒甚麼。」陸遜輕輕笑道︰「只是想用于忠去攪亂于禁的心,打擊一下敵軍的士氣而已!」

    賀齊沉吟片刻。想通了陸遜的意圖,不禁在心中再對這位年輕上司地才能大感驚歎。

    「公苗兄,你立即派人向魏將軍知會這裡的戰況,並請他與我軍保持協調一致,繼續向西逼壓于禁!再命金郎將即刻自舒縣向西挺進40里,據佔小金亭。」

    「是!」

    …………………………………………………………

    果如陸遜所言,于忠向西北馳行了10多里,就感覺有些不安心,生怕狡詐如狐的陸遜會派人追蹤自己。

    故意做了幾次試探,均未發覺有追蹤者。于忠才算放下心來。尋覓起于禁所留的一些隱晦的蛛絲馬跡來。

    于禁、于忠都是來自泰山巨平的望族于氏,是堂兄弟關係。于氏宗族裡,自有一套隱秘的記號。用於不便時的聯絡,旁人卻是無法識破地。

    于禁自龍舒水西倉皇撤退後,察覺堂弟于忠也陷在河東,為防于忠萬一脫困後無法尋到自己,沿途也留下了一些記號。

    利用記號,于忠雖然費了些力氣,但還是尋到了于禁。

    此刻于禁業已率殘部與另一路兵馬會合。

    「你是被陸遜放出來的?」于禁收斂了喜色,乍驚還疑地看著自己的堂弟。于禁本以為于忠是死戰逃脫的,沒想到卻是……

    「嗯!」于忠羞慚地略一點頭,但隨即急聲說道。「大人放心,末將一路謹慎,並沒有被敵軍斥候盯上!」

    隨即,于忠將自己被擒、陸遜問話及最後被釋的過程一一道了出來。

    越往下聽,于禁的神情變得越凝重。

    「那陸遜居然能將我的計劃完全猜透?」于禁語帶疑聲地說道︰「這是何等的智慧,簡直可與郭祭酒、賈中尉(賈詡)相比了?為何他居然如此聲名不彰?」

    于忠默然搖頭。

    與這樣一個對手交鋒,想想就讓人有些骨子裡發寒。當年于禁跟隨曹操征討張繡時,曾在當時還在為張繡效力的賈詡手中吃了不少悶虧。可說是有力無法使,苦不堪 言。

    于禁雖然自承勇謀兼備,但若是要與一個絕頂智者交手,卻是很不情願的。

    「大人,大人!」張進見于禁神情有些恍惚,連忙大聲呼喚道。

    猛地回過神來,于禁驚駭地發現——由於昨夜一戰地失敗,加上此刻于忠地一席話,自己的心中竟然已經留下了一絲陰影,失敗的陰影!

    而這一切,恐怕正是那陸遜處心積慮謀求地。

    釋放于忠,所謂的勸降恐怕只是外表的幌子;真正的動機恐怕是為了動搖自己的軍心!于禁看了看週遭的眾將,心中一片駭然。

    「丞相大人也敗了?」

    「有8萬敵軍?!!」

    不安的情緒已在將領中蔓延開來……。

    「于忠,你投敵背降,居然還敢回來煽動本將軍,蠱惑軍心,其心可誅!」于禁忽然色變,猛地起身,怒斥于忠道︰「來人,將此賊推出去砍了,以正軍法!」

    「大人,我並未投敵,我並未投敵…」于忠立時楞住了,見4名軍士上來拿自己,才忙不迭地爭辯起來,「大人,大人…」

    于禁轉過身,根本不看于忠。

    4名軍士押了于忠就走,旁側的眾將想要求情,但于禁只是揮了揮手。

    不片刻,一名軍士捧著于忠血淋淋的人頭,奉到于禁跟前。

    于禁看著死不瞑目的堂弟,嘴角地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擺手說道:「埋了吧!」

    只有極少的一兩人知道于禁根本是以犧牲于忠來穩定軍心——惟有造成于忠投敵的事實,才能推翻他剛才說的話,才能削弱那些話帶來的負面影響。

    就在眾人輕聲議論時,于禁卻自己悄悄地步離了人群,仰頭看向,滿面的痛苦之色。

    儘管于禁煞費苦心,甚至不惜犧牲了自己的堂弟,但軍心卻無可避免地呈現出低糜的趨勢。

    而此刻,于禁的對手卻是咄咄逼人。

    陸遜將自己手中的2萬人,一分為二,金疇領一部偏北,陸遜自領一部偏南,兩部互為犄角,成鉗形步步進逼,壓制著于禁。與此同時,魏延也暫時忘卻了自己軍職高於陸遜的事,積極主動配合著陸遜。

    3路兵馬,如同密佈的大網,死死地罩向于禁這條大魚。

    關羽趕回壽春之後,分別派遣快馬聯絡魏延和陸遜,瞭解作戰的情況和計劃。

    獲悉陸遜那近乎完善的的「捕魚」計劃後,關羽也不含糊,當即決定繼續由魏、陸2人負責剿滅于禁。

    隨即,由廬江方面傳來了交州士燮進犯廬陵的消息,關羽一面留關平駐守壽春,一面與諸葛亮、呂蒙策騎南下廬江。

    接下來的數日,于禁費盡心力與魏延、陸遜二人糾纏,被逼迫得不住朝章陵郡內撤退。

    運籌帷幄的陸遜,膽大果決的魏延,兩人配合起來竟出奇的合拍。魏延如嗜血的頭狼,帶著手下狂暴的「狼群」,死死地咬著于禁的尾巴。兩軍在短短3日內,連續干了4仗,互有勝負,總共的傷亡都超過了3000口人。但同樣的傷亡,換來的戰局變化對雙方卻是截然迥異。

在第4日,魏延主動挑起的第5次戰鬥中,于禁軍原本已經不多的存糧又被燒燬了近半。

    魏延的死纏,讓于禁連退都退不了。

    但最讓于禁惱怒頭疼的,卻不是嗜血的魏延,而是冷靜的可怕的陸遜。陸遜所掌握的兵力甚至超過魏延,但他卻始終不主動進攻,只是時不時擺出個包抄的架勢,逼得于禁根本沒辦法設計魏延。

    較量的時間越長,陸遜對于禁的心理掌握的越透。很多時候,于禁才剛剛擺出點架勢,就被陸遜識破。

    隨著李通和黃忠近3萬人的聯軍趕到,(陸遜說有8萬人包圍于禁,其實帶著詐的成分,真正的兵力不到7萬人),于禁徹底被逼上了絕路。

    為顯示對劉備的尊重,劉琦接到請援要求後,毫不猶豫就派出了荊州軍頭號猛將黃忠,和最精銳的軍卒。

    李通居北,黃忠在南,3萬大軍成半扇形,將西去的道路封得死死。

    ……………………………………………………

    12月初10,我率大軍趕到壽春。

    本在盱眙休養的龐統,病情已有所好轉,也隨我一同回到了壽春。

    翌日,巡防淮水的蔣欽傳來消息,汝南曹軍有較大規模調動的跡象,目標似乎是襄陽方向。

    剛剛在徐州與我軍進行了那樣的消耗戰,曹操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圖謀荊州。最大的可能,是他準備接應于禁撤退了。

    但以眼下的情況,這條「大魚」恐怕難脫一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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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20:43: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七章(上)

面對荊、揚近7萬聯軍的圍剿,任于禁如何能耐通天,也只能徒呼奈何。在龍舒水憋屈地中計敗績後,于禁所部僅餘萬人出頭些。而隨後,魏延那勢如瘋虎般的纏鬥,又給于禁帶來了近4000人的傷亡。

    察覺自行突圍的可能盡似微乎其微,于禁索性就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打算,率軍退入了九子山中(今九華山,位安徽省)。

    九子山,位章陵郡固始縣西,為黃山支脈。九子山山脈廣博,佔地方圓近400里,山中群峰眾壑、溪流飛瀑、怪石古洞、蒼松翠竹、奇麗清幽。

    遁入深山,對於躲避敵軍的圍堵追擊固然很有幫助,但面臨的問題同樣很多……

    擺在于禁面前最緊要的問題便是糧食和藥物的補給——前次與魏延的激戰中,于禁因一時不慎,被魏延奇兵焚燬了半數糧草。這半數糧草的損失,使得于禁軍本就捉襟見肘的糧草更顯緊張。隨著東、西兩面敵軍的迫近,于禁根本就無法再去劫掠糧草。

    而此刻時值隆冬,山林凋敝,鳥獸隱遁,能夠被用來食用的東西實在寥察。不得已之下,于禁一面下令將一日3頓改為一日2頓,並適當減少每頓的糧食,另一面又讓軍士獵取飛禽走獸,作為食物備用。

    比之糧食,藥物的短缺同樣令人操心。與魏延激戰中傷亡的4000軍士,有近三一之數(1/3)並未陣亡,只是負較重的傷,但在這寒冷的時節,缺乏藥物治療 的後果,便跟等死沒有太大分別。

    缺糧少藥,實力遠遜,士氣低落,對軍中現狀非常清楚的于禁,其實也知道自己的的努力。只不過是聊近本份而已,對扭轉戰局根本於事無補。

    九子山兩座山峰之間,一支略顯落魄的軍隊正停駐於此。

    遠離大隊軍卒地一處小竹林中,兩名校尉和5名都尉環坐成一圈,神色都顯得有些灰暗。有人垂頭呆看著地上的石塊,有人目光游離地望著遠方的天空,也有人定睛看著上首位的于禁。一連串的戰鬥過後,軍中校尉、都尉死的死。俘的俘,剩下的已不到原先一半。

    于禁看著這幾個情緒低落地部下,無聲地歎了口氣,也失去了責罵他們的意興:「都說說,下面怎麼辦?」

    一陣沉默過後,性格直爽的張進首先開口:「大人,反正突圍不成了。橫豎都是個死,不如死的痛快些,出去跟他們拼了。拼1個夠本,拼2個還賺。」

    于禁沒好氣地看了張進一眼。轉頭看向其它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名都尉小心謹慎地說道︰「大人,末將的意思…」

    于禁一抬手。止住了這都尉的話。雖然尚未說完,但于禁已知他的意思——投降。

    「承相待我等恩重如山,若實在無路可退,惟有一死以盡忠心!」于禁雖未斥責那都尉,卻也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一時間,氣氛又恢復了原先的沉悶。

    見也議不出甚麼結果來,于禁無奈地揮了揮手,示意眾將散了。

    「大人,末將有個法子,不知是否可行?」校尉黃正突然開口說道。

    「說!」于禁來了點興致。點頭說道。

    「敵軍雖然眾多,但卻分成好幾路。截斷我軍西進去路的,是荊州軍和李通地兵馬。」黃正躊躇著說道︰「李通…將軍雖然投敵,但末將曾在李將軍麾下呆過段時間,知道他並非不念舊情之人。聽聞大人過往跟李將軍也有幾分交情,說不定可以派人找到李將軍,請他讓出條路來。有九子山做掩護,其它敵軍未必會立即察覺。只要有一天、哪怕是半天時間,我軍就能甩掉後面追兵。荊州人肯定料不到我軍能夠逃出,再往西地防備就不會那麼嚴,如果順利,說不定可以從義陽那裡退回汝南。」

    黃正的提議引起一片嘩然,立時有人認為這是妄想,但于禁卻表示了認同。

    事實上,于禁早有此想法,在他看來,既然無法通過其它途徑脫逃,就只好冒一冒險,用李通來賭一賭了。然而,身為主將的他不便提出此議。

    …………………………………………………………

    九子山西北,一桿墨綠色「李」字旌旗迎風獵獵飛舞。

    一座約能容納刃5000人地軍營內,李通正在提審一名被斥候擒拿的敵軍細作。

    李通與黃忠的聯軍截住于禁後,陸遜曾派快馬與二人聯絡,將自己的作戰計劃做了通報。顧全大局的李、黃二將當即表示配合,並聽從陸遜的建議,重新進行了兵力調配,將于禁的退路徹底封死。

    帥帳中,只有李通和那雙臂被捆、跪倒在地的細作。

    事實上,李通本來並未打算親審這細作,但斥候從細作身上搜出一樣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把玩著手中精緻的短匕,李通抬看了看那細作,突然開口問道:「于禁讓你來做甚麼?」

    李通手中地短匕,正是于禁家傳之物,鋒利無比。往日李通仍在曹操麾下時,曾多次見于禁用過這把短匕,所以一看斥候將呈上此物,便立時認了出來。

    李通深知這短匕是于禁珍愛之物,絕不可能隨便賞賜一個普通士兵。

    那左肩處有傷的細作還未來得及跟說上半句話,此刻聽得李通相詢,一時間竟然楞住了。

    但很快,他便回過神來,恭敬地回道:「小人有於太守親筆手書,奉命呈給李將軍!」

    「手書?」李通驚訝地看了看帳下的細作。這細作被送進李通帳內時,已被仔細地搜過身,應當不可能留下甚麼東西。

    「請大人解開小人肩上繃帶!」

    李通眼中現出一絲異色,走到細作跟前,將他左肩纏繞的繃帶解了開來。

    繃帶的外幾圈還有血印,但越往裡反而乾淨了起來,到最後幾圈時,李通又看到了血跡。血寫的文字。

    「血書?果然是于禁的筆跡!」李通展開繃帶有字的部分,迅速瀏覽起來。上面內容並不很多,于禁先是簡單敘述了往日的交情,和近年來曹操對李通宗族其它族人的照拂,然後又道出自己目前地無奈處境,並請李通念在往日之誼的份上,網開一面,暗中讓出一條路讓于禁軍西撤。

    「黃正黃校尉也在山裡。他讓小人代他向李將軍問安。」那細作見李通神色稍有所動,謹小慎微地說道。

    「這小子也在,居然做到校尉了!」李通嘴角微揚,輕聲喃道。黃正曾做過李通的親衛隊長,當時還只是個都伯。

    「李將軍,放我們一馬吧!」細作苦苦哀求道︰「只要做的巧妙,不會被人發現的!」

    李通卻沒有說話,舉步緩緩走到帳口,掀開布簾。仰首向天。神色異常複雜。

    雖然已經投在劉備麾下,雖然劉備對李通也是非常的信任、重用,但往日曹操的賞識重任之恩也不是輕易能夠拋卻的。跟于禁之間更有深厚地故友情誼。

    那細作忐忑而又期待地看著李通,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

    許久,李通步回帳內,迎著那細作的目光,緩緩搖了搖頭:「不行!」

    1個時辰後,李通將那細作放回九子山,並讓其給于禁帶幾句話。

    「文則,如今你已身陷死地,絕無脫逃可能。為你的幾千將士著想,降了吧!拖得越久。死的人越多。」細作將李通的話原封不動地轉敘了一遍。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于禁的面色一片蒼白。

    …………………………………………………………

    飢餓、寒冷、傷病……無時無刻不再困擾于禁軍。

    與此同時,魏延也如嗜血的野狼一般,尋著血腥氣息,迅速地追趕了過來。冷靜得近似「保守」的陸遜,也突然展現出驚人的攻擊慾望,2萬大軍分成4部,形成4個緊密相連地箭頭,配合著魏延。如死神鐮刀一般,斜向排割了過去。

    西面,黃忠也將其所部,分成2部,一部繼續封堵退路,一路進山進剿。

    4路大軍中,惟一不動地就是李通,他扼守著于禁西退的兩條最關鍵的要衝。

    傷亡與日俱增,有些死於撕殺,有些死於傷病寒冷。

    在山中周旋了7天後,于禁所部7000餘人(包括1000多傷者),只剩下不到3000人。而且軍中存糧完全告罄,甚至連戰馬都被宰盡。

    第8日,陸遜成功判斷了于禁地退卻路線,揮軍將于禁所部包圍在了一個山谷中。隨即,陸遜派人再向于禁實施勸降。

    望著幾乎個個帶傷、而且面帶土色的士兵,于禁仰天長歎一聲後,丟下兵刃,率軍放棄了抵抗。

    而在于禁投降之前的2日,自宛城、汝南「進攻」襄陽,藉以策應于禁撤退的曹軍就已放棄了努力,撤回了各自領內。原因無他,我給曹操送了一份大禮——陸遜在龍舒一戰中繳獲了于禁的帥旗,我只是命人將這桿帥旗送還給了曹操。

    …………………………………………………………

    建安8年12月12日,交州軍攻破廬陵南野縣。

    12月15日,交州軍攻破南安縣。(有兩個南安,一個在涼州,一個在揚州)

    18日,交州軍進攻廬陵第一次受阻。在集結了廬陵大部軍力的贛縣城下,交州軍連攻3日不克。隨即,交州軍兵分兩部,一部繼續攻擊贛縣,一部繞路繼續北上攻擊於都。

    而此刻,丹陽、吳、九江三郡的兵馬已完成了在鄱陽的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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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六十七章(下)

固始,縣衙後堂內一片觥斛交錯之聲。

    「承漢升兄援手,此次我軍才能克盡全功!」我高舉手中酒爵,話帶感激的敬向對面的黃忠。

    得到于禁投降的消息後,我便輕騎動身趕到固始。一者為慶賀戰事勝利,同時也為向黃忠表示謝意。

    「右將軍說的哪裡話?」黃忠忙擺了擺手,自謙道︰「我兩家身為同盟,本應相互援應。況且前次荊州內亂時,幸虧有皇叔仗義援手,才能速平戰亂,我荊州自州牧大人以下,百萬軍民無不感恩戴德。再者說,此戰黃某實際也未能幫上甚麼忙,于禁賊軍多半皆為貴軍所破,我方只是出了些微薄之力,實不敢當右將軍之謝!」

    「漢升兄太過見外了!漫說若無貴軍迅速截斷于禁退路,則此賊極可能脫逃,就衝貴軍不辭辛勞遠涉數百里來援,張某與兄長就該銘謝於心。」我搖搖頭,大笑接口道︰「漢升兄,我等都是武人,客氣的話就不說多少,乾了此杯!」

    「謝右將軍!」黃忠舉起手上酒爵。

    「諸公,都請滿飲此杯!」我舉爵向堂內的眾人巡祝了一圈,隨即先行一飲而盡。

    「謝將軍(右將軍)!」

    酒過三巡後,黃忠面上略帶了些酒意,話匣子打開,變得健談了起來。言談中,黃忠對陸遜的才能大表讚賞。

    事實上,黃忠與陸遜兩人在此次圍剿于禁之前,根本就沒見過一面。但就在這短短不到10天的攜手作戰中,黃忠卻對這個小自己2輪(一輪12歲)以上的年輕人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不過,陸遜也確實當得黃忠的讚賞。面對身經百戰的曹軍宿將于禁,陸遜表現出的老道沉穩,絕對無愧於他歷史上「東吳4傑」的名頭。

    從被我發現並拉攏出仕,到今時今日,陸遜僅用了3年的時間。就由一名吳中少年,成長為一位出色地軍中統帥。

    看到我讚許的目光,陸遜沉穩得與其年齡不相吻合的面龐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略顯青澀的笑意。

    席散之後,我將魏延、李通、陸遜幾人召到了一起。

    「文長、文達,伯言、文安,這次辛苦你們了。所有出征將士的功績,我會即刻向大哥上表!」聽魏、李、陸3人分別將各自的作戰經過敘述了一遍後。我點了點頭,慰贊幾人道。

    「這次還是伯言的功勞最大!」魏延笑著說道︰「任于禁那混蛋怎麼折騰,都擺脫不了伯言的算計。」

    「文長將軍謬讚了!」陸遜保持著他一貫地溫和謙遜態度,淡笑說道︰「其實遜也就是拿準了于禁的性格和他所處的境況!」

    「伯言善於知彼,又能知己,有名將之資啊!」我笑著稱讚道。

    「將軍…」李通一向堅毅的面龐上呈現出為難之色,躊躇著說道。

    「文達,怎麼了?有甚麼話。但講無妨。這裡都不是外人!」我雖然好奇李通的神色,但還是放緩聲音說道。

    「將軍,能否饒過于禁的性命…」猶豫了一下。李通還是說了出來。

    「嗯!」我知道李通跟于禁以往頗有些交情,以李通的為人性情,不為于禁求情倒顯得不正常了。當然,我其實也沒有打算要于禁的命。

    于禁這人,以軍事才能而言,即便在名將如雲的曹操麾下,也絕對上數。他尤為擅長練兵,要是能收降了他,縱然不能上戰場,也可讓他在後方操練軍卒。

    「文達。過會我們一起去看看于禁!」

    「是,將軍!」

    「廬陵的戰事似乎有些吃緊,不知道需不需要江北地兵馬增援。」轉過頭,我對魏延、陸遜交代道︰「文長、伯言,稍後你們就回營整頓兵馬,明天一早我們就返回揚州!」

    …………

    當我和李通來到于禁跟前時,他正頂盔束甲地坐在燈前發呆,甚至連我和李通地到來他都渾然不覺。看的出。他目前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

    被解除了武器後,陸遜也沒有為難于禁,只是將他軟禁在一座軍帳內。在軍帳四周,並無巡邏地士兵,只有數十名弓箭手潛伏於旁。

    一直等我和李通坐下後,于禁才機械地抬起頭來。

    「張右將軍——」于禁想要起身,卻被我阻止了。

    「于將軍,你我也有數年未曾謀面了,不想竟在這裡再會!」上次見到于禁,似乎還是是在汝南的時候。

    于禁苦苦一笑,甚麼話也不說,只是將頭垂得更低。

    「于將軍,今後有何打算?」

    抬頭看了看我,于禁眼中沒有半點生氣:「于禁已是階下囚,要殺要剮,聽憑張將軍決定。」

    「文則正值盛年,年富力強,正是建功立業、蒙蔭後世之時,此刻輕言死志豈不可惜?」根據原先歷史對于禁的描述,他應該是個有強烈功業心的人,這樣的人一般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會最終選擇死亡的。

    聽到我這話,于禁的眼神在一剎那有了一絲波動,但很快又恢復死一樣的寂然。

    「文則…」李通輕輕喚了一聲于禁的字,隨即嘴唇微微顫動,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于禁看著李通,倒也沒有說甚麼挖苦諷刺的話,只是拉出一絲苦笑,「文達,我不怪你,但我跟你不一樣啊。」

    李通低下頭,同樣苦苦一笑。

    雖然于禁話沒講完整,但我大概也能猜出其中地意思。于禁表示不怪李通沒有放他逃離的決定,但他也無法像李通一樣選擇歸降。這其中的原因,恐怕很大程度跟家人有關。李通歸降時,他的家人都在壽春;但于禁的親人家族卻都在曹操治下。

    「將軍!」李通向我使了個離開的眼色,我會意地寬慰了于禁幾句後,領著李通離去。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于禁的目光在盯著我的後心,但很快又消失無蹤。

    步離于禁軍帳地途中。李通地情緒明顯低落了不少。

    李通是個軍政通才(當然軍務才能遠超政務才能),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當日他在我個大哥三番五次的勸說下,才被打動答應歸降。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已完全拋棄了曹操對他的恩義,這也正是他最為難得的地方。

    讓李通與曹操、與他昔日的同袍對上,於他恐怕是個痛苦的煎熬。

    等這次回廬江,還是建議大哥將李通調離對曹操作戰地第一線。

    「文達,你且寬心!」笑了笑。我寬慰李通道︰「等此次回到廬江,我請大哥親自勸于禁歸降!」

    「多謝將軍!」李通艱難地扯出一絲笑容。

    翌日清晨,我軍押解著俘虜,從固始起程返回揚州。

    與此同時,黃忠也領軍西向回師襄陽。李通由於仍要協助荊州防衛北面曹操的威脅,所以也隨黃忠一道西返。

    大軍行進到壽春最西陲的壽縣時,一分而成兩部,一部隨魏延繼續向壽春行軍,另一部而由陸遜統領。折道向南。返回廬江。

    而我,則帶著「俘虜」于禁,輕騎先行趕往廬江。

    我趕到廬江時。大哥對士燮入侵的反擊也已展開。

    對士燮的近乎肆無忌憚的的北犯,大哥先前採取了忍耐的態度,一者是因為江東兵力短缺,二者是江北的危機還未消除,同時大哥也對勸說士燮退兵抱著一絲希望。

    但大哥的親筆手書送出已經超過20日,按時間算,若以最快速度傳書於交州,大約11、2天即可到達。但事實上,交州軍對廬陵進攻始終沒有停過,說明士燮根本無意停手。既然禮不成。就只好動兵了。

    大哥也不是個拘泥於物地人,一旦認定某事,就會毫不猶豫地執行下去。

    大哥與二哥、徐庶、諸葛亮、張懿、魯肅等人仔細商議後,以揚武中郎將呂蒙為主將,統丹陽、吳、九江、豫章、廬陵五郡共23000兵馬,連同荊南地援軍迎擊交州軍。

    同時,大哥還採納諸葛亮的建議,命越郡太守毛會大造聲勢,詐做要從越郡出兵直接攻襲交州腹地。藉以迫使士燮回師。

    …………………………………………………………

    幽州,右北平郡

    袁熙神情沮喪地呆坐在位上,眼神遊離,也不知在想甚麼。

    「那烏桓王實在可惡,往日裡我們給他無數金帛糧草,今日請他出兵援手一下,他都百般推脫!」袁譚面色鐵青地咒罵道。

    郭圖看了看袁家兩兄弟,無聲地長歎了一口氣。在這危急存亡的關頭,兩兄弟竟然沒有一人能夠表現得從容鎮定,一個只會罵爹罵娘,一個成天沮喪失落。主君都是如此,就無怪乎下面地官吏將士們會離心離德。

    自從渤海淪陷後,夏侯惇和夏侯淵的兩路大軍一南一北,成鉗形不斷壓縮著袁家的空間,奪佔著幽州的土地。目前最外沿的代郡已經落入曹軍之手,涿郡也已岌岌可危。而被寄予厚望的烏桓援軍,卻又來不了。

    「看來曹操已經對烏桓動手了!」郭圖暗暗搖了搖頭,此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以前審配的無奈。

    「說啊,有甚麼辦法打退曹操?」袁譚衝廳中文武怒吼道。

    廳中一片寂然。

    就待袁譚準備大發雷霆之時,別駕辛評急匆匆地趕到議事中,語帶驚喜地說道;「主公,大喜,大喜!劉征南在徐州大敗曹操!」

    「當真?!!!」袁譚眼中射出灼熱的光芒,急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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