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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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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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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八十四章(上)

由於信鴿在劉備軍隊系統中的廣泛使用,軍事方面的情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匯總到徐庶這裡來。聽完徐庶的介紹,大廳中迅速響起一陣細微的議論聲。在場的荊州官吏,雖然對戰場上的態勢進展略有耳聞,但由於職責所限,所知並不詳細,有些信息也不免失真。當聽到徐庶這番綜合戰報後,欣喜之餘,也不免有些感到震驚。

曹、劉雙方雖然還未展開真正意義上的大決戰,但此次的軍事對抗也可以說是全方位的了。青、徐、兗、豫、揚、荊、益、雍,大漢13州1部中,竟8個州牽涉其中,雙方動用軍力超過30萬人。不過由於戰線漫長,兩軍並沒有在某一點上集結過多兵力,因此少了一點大決戰的味道在內。但饒是如此,大部分荊州官吏也是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局面。

更讓人驚訝的是,面對實力佔優的曹操,劉備方在這場全面對抗中,似乎還佔著點上風。

散議之後,一眾荊州官吏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口中談論的自然是戰局的情況。但議事之前那種凝重壓抑的氣氛顯然去了很多。目送群臣離去之後,劉備衝徐庶笑點了點頭。其實,剛才徐庶所介紹的軍情信息,劉備和幾位荊州重臣早已知曉。今日作這番軍情介紹,主要是為了安定人心的需要。除徐庶外,另有蒯越、馬良、韓嵩等幾人被劉備留了下來。

    「這幾日,襄陽、南郡的宗族士人中頗有些不安情緒,若不能妥善處理,可能會波及各郡縣。異度公和文硅是荊州士人的魁首。此事就勞煩你們多多費心了!漢中方面戰局緊張,翼德那裡的糧草輜重運輸不能有所延誤,季常,你多留心一下。」劉備向蒯越等人交代著事情,隨後向徐庶詢問道︰「元直,劉季玉進襲巴郡之事可曾確認過?」

    「確有此事。益州軍大概出動了萬餘人,統軍將領張任被稱為蜀中第一名將。智勇雙全。武藝出眾,不是個容易應付的對手。僅靠張衛,恐怕未必能敵得住張任。」 徐庶迅速回道︰「江州若被劉璋所得。益州軍就可順流而下,直接威脅到我荊州。」

    「此事確不可等閒以視!」劉備略一沉吟。說道︰「元直。你看是否派人跟劉季玉遊說一下。」

    「劉季玉生性闇弱,此次對巴郡用兵未必就是他自己之意,很有可能是受他人蠱惑。主公若想阻止用兵,以理相勸固然有必要,但越以為也得給他施加點壓力。」蒯越笑著接口道。

    「蒯公說地在理!」徐庶點頭說道︰「主公不妨令陸伯言領軍自交州北上,陳兵於永昌郡邊境。命劉公權(劉磐)提荊南四郡之兵出武陵,陳兵於羊羊河郡邊境。如此兩面施壓,就不由得劉季玉不慎重行事了。」

    「好,就如此行事!」劉備稍一思索,即應允道︰「但要知會公權和伯言,盡量莫要與益州軍接鋒。」

    「庶明白!」

    頓了頓,徐庶略顯躊躇地說道:「主公,比之巴郡之事,庶更為擔心揚州之事。前些日,廬江傳來消息,道揚州三郡內有人散佈謠言,意欲以孫家名義掀起反亂。」

    「謠言止於智者,而且公佑不是已經到江東處理這事了麼?」劉備笑了笑說道。

    「不知為何,庶始終覺得此事不同尋常,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徐庶面上露出難得的凝重之色,「如今主公和君侯都不在揚州,萬一事情有變,能否及時收拾住,確實很難說。而揚州若有大的變故,恐怕會影響到各處的戰局,就怕那時曹操會藉機取事。主公,要不讓庶回廬江去一趟?」

    「元直不必過慮!」劉備搖頭笑道︰「張仲司和魯子敬都是國士之才,有他們在,縱有意外,也應當控制的住。何況,我這裡也離不開元直。」

    徐庶默然點了點頭,但面上的凝色未去。

廬江,此刻已是滿城風雨。自兩日前孫翊的手書被送抵征南大將軍府的那一刻起,一場渲染大波已在逐漸地醞釀之中。恰逢揚州數郡內傳出孫家有意東山再起地謠言,孫家居然連死兩位宗族子弟,而且都是孫家內部的強硬一派的人物。如此,不免給人以一種錯覺——孫賁、孫皎之死,正是劉備方給孫家的警告

。孫家雖然已經失勢,但畢竟曾經統領江東,在揚州廣博地人脈關係依然存在著。如今劉備方的許多文武將官,都是原先孫家地臣屬,其中不乏像交州刺史張昭、征南大將軍府屬魯肅、豫章太守顧雍,以及蔣欽、呂蒙這樣的實權人物。如此輕易地「處死」孫家兩位重要人物,不免給這些孫家舊臣以兔死狐悲地感覺,甚至會激起他們對故主的同情。

這件事,隨後也不知被誰給洩露了出去,弄得廬江城內幾乎人人皆知,頓時一片蜚語之聲。而且消息還有進一步想周邊郡 縣傳播的趨勢。還未等張懿、魯肅、龔都等人有空處理此事,另一件更大影響的事隨即發生了——巡邏的斥候兵,在廬江城西10餘里處擒住一名形跡可疑的人,並從其身上搜獲一封密信。城門校尉全承查閱了信上內容後,驚駭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隨後毫不敢遲疑地將密信送往大將軍府。這封信,居然是孫翊邀賀景與其共同舉事,光復孫家舊日河山的聯絡密書。

    「這確實是孫叔弼的筆跡…」看完密信後,魯肅面色黯然地說道。其實,張懿已經照孫翊先前傳於征南大將軍府的上一封手書做過對比,確認兩封信同出一人。但此刻,由對孫翊非常熟悉的魯肅再次確認,效果更加明顯。魯肅是很重感情的人,儘管在劉備麾下確實能更充分地施展才能,實現平生抱負,但他對舊主孫家也是很在意的。這些年來,魯肅一直在關照著孫家在臨淮的情況,只是最近這一年,因各方面的事務繁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另一方面,劉備給孫家的待遇確實也很好,這讓魯肅也頗為欣慰。魯肅原本還想等孫家在江東的影響力削弱至一定程度後,再向劉備提議給孫家子弟以出仕的機會。但沒想到,孫家的年輕一輩並不肯安於現狀。以孫家最強盛的時期,尚且不是主公的對手,何況是如今的孫家?孫叔弼,你是在把孫家往死路上推啊!魯肅無力地搖了搖頭,黯然長歎一聲。

    「龔將軍,魯大人,這事你們看該怎麼辦?」張懿面色深沉,轉頭向龔都和魯肅詢問道。如今孫乾不在廬江,大將軍府主事的就是張、龔、魯三人。

    「孫家是早有圖謀,看來廬江、丹陽和九江三郡裡的謠言也是他們搞出來的。」性格粗豪的龔都憤憤地說道︰「主公待他孫家仁至義盡,這些混蛋居然還不識好歹, 依我看,先把他們全抓起來,等主公回來發落。」

    「這樣做有些不妥,弄不好會在激起更大的混亂。」魯肅的身份非常尷尬,但他又不得不為舊主申辯一二,「不如先命人將孫叔弼請到廬江,當面詢問一番。」

    「不知孫翊究竟聯絡了多少人?若僅是賀景一人,倒還不難處理。」張懿神情凝重地接口道。魯肅眼角一挑,別有深意地看了張懿一眼。聽了張懿的話後,龔都頗為疑惑地盯著魯肅,上下打量了起來,顯然是對魯肅起了疑心。畢竟,魯肅也是孫家舊臣,而且地位非常重要。

    「還是聽我的,立刻派人把孫家老小全部擒拿起來。張大人,你看如何?」思索片刻後,龔都看也不看魯肅,直接向張懿詢問道。

    「龔將軍的辦法有些過激,我看還是把孫翊請過來問清原由為好!」出乎意料,張懿竟然贊同魯肅的提議。

    「報!」龔都正待說話,廳外忽然傳來士兵急促的稟報聲。

    「進來回話!」龔都惱怒地喝道︰「甚麼事?」

    「賀景都尉突然領軍返回廬江城,全校尉請示是否放其入城!」

    「甚麼?賀景?!!!」廳內三人六目相顧,皆看出對方眼中的驚色。此刻已是戌時,天色早暗,城門業已關閉,一般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允許開啟城門的。賀景本是領軍駐守在廬江西北40里的潛山,如今在沒有得到任何命令情況下,居然擅自帶兵返回廬江。

    全校尉可曾問清賀都尉返回廬江的原由!」張懿沉聲問道。

    「賀都尉說是奉命返回廬江平叛!」

    「奉命?奉誰的命?恐怕是孫翊吧!」龔都冷笑說道︰「賀景這混蛋,居然這麼膽大,看我去收拾他!」

    說罷,龔都也不顧張懿和魯肅的反應,怒衝衝地直出大廳而去。

    「怎麼會這樣?」張懿與魯肅對視一眼,喃聲輕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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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八十四章(下)

黑夜中的寧靜在一瞬間被打破,喊殺聲、兵刃相交的聲音,慘叫聲,交織在一處。4年(注:前面有一章把時間搞錯了,現在應該是建安11年,不是建安12二年, 特別感謝老德的提醒)沒有經歷戰事的廬江,再一次被血火所洗禮。

    「殺!誅殺叛賤!」交戰雙方的士卒呼喊著同樣的口號,奮力揮舞刀槍、張弓開箭,朝昔日的同袍痛下殺手。

    一抹抹的鮮血,遍地翻滾的殘肢斷體,讓空氣中瀰漫著無窮無盡的血腥氣息。由於雙方士卒所著衣甲完全一樣,又是在深夜,這場戰鬥全然是一場混戰。起先,士兵們還能分清「敵我」,到後來根本就是機械的廝殺,也不管攻擊的對象究竟是誰。龔都渾身上下濺滿了血,兩眼通紅,一邊揮舞手中大刀不住地劈砍,一邊尋找著賊首賀景。斬殺了第19「敵兵」時,龔都突然發現了自己的目標。賀景此刻也正陷入苦戰之中,7、8名「敵兵」將他團團圍住,不住用長槍挺刺,讓他招架起來很是費力。

    「賀景,你這叛賊,看我不殺了你!」龔都暴喝一聲,策馬一陣疾馳,大刀當頭劈下。

    「我不是叛賊,我是奉命回廬江平叛的!」賀景逼退周圍的敵兵後,奮力舉槍架住龔都大刀。龔都官拜輔漢將軍,軍職比賀景要高上許多,同時他也是劉備軍中的元老。面對龔都,賀景也不敢太過放肆,高聲申辯道。

    「你奉誰的命?征南大將軍府都不知道有這道命令?你深夜帶兵返回廬江,還攻擊城池。不是反叛,還是甚麼?」龔都越說越惱,手中大刀一刀猛似一刀,一刀迅似一刀,將賀景劈得連連後退。龔都此刻對賀景已經徹底失去信任。龔都性子雖急,但為官多年後,比之以往已沉穩不少。但對於叛亂之事,他卻是極為反感。老友劉辟就是因為叛亂而葬身於汝南。當龔都點提城中衛戍兵馬來到西城門時。發現賀景居然已經與全承開啟了戰端,反叛的證據已經確認無疑,更是火冒三丈,當即毫不 猶豫地率軍出城。與賀景軍混戰在了一起。

    「怎麼可能?」在火光的映照下,賀景臉上瞬間變色。流露出無比的驚疑之色。就在賀景一失神地光景,一柄長槍刺中了他的坐騎。戰馬失驚猛地跳躍而起。讓馬上的賀景立時失去了身體平衡,龔都眼見機會出現,怎會放棄,縱馬上前,大刀轉了半圈,狠狠地劈向對手的脖子。刀鋒臨頭的一剎那,龔都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手腕猛地一翻,刀鋒變刀背,重重地砸在頸脖處。

    一聲悶哼後,賀景跌落馬下,人事不知。

    「叛首賀景已經就擒,其它人都給老子丟下兵刃,投降不殺!」龔都高舉大刀,厲聲狂吼道。

    「都停下,都停下!」不遠處的全承,聽了龔都的喊話後,也大聲叫了起來。小半個時辰後,血腥的廝殺終於停息。士兵們清理著戰場,並將一眾俘虜押入城中,準備聽候發落。龔都望著地上地一具具屍體,眉頭緊皺,並沒有多少平叛後地喜悅。

    「龔將軍,清理出結果了。我軍將士陣亡了600多人,傷了500多人;叛…叛軍陣亡500多人,其餘900多人被俘。」全承走到龔都身旁,有些黯然地稟 報道。

    「叛軍只有不到1500人,我軍有6000多人,怎麼傷亡比叛軍還大?」龔都驚愕地詢問道。

    「很多人是在混戰中誤傷的,大家穿的都一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全承無奈地說道。

    「賀景這賊殺才!」心痛損失的龔都忍不住痛罵道。

    「龔將軍,賀景這人雖然行事有些莽撞,但要說反叛,似乎有些…」

    「這混蛋已經被孫家迷昏頭了,害死這麼多兄弟,老子非宰了他不可!」龔都恨聲說道。

    「殺了賀景,賀公苗那裡不好交代啊!」全承輕聲提醒道。賀景之兄,正是官拜平夷中郎將地賀齊。

    「賀景如果敢反叛,難保賀齊沒有這心…」龔都越想越心寒,朝地上啐了一口,「娘的,偏偏主公不在廬江。」

    全承曾看過孫翊給賀景地聯絡文書,知道這件事的厲害關係,默默點頭。戰事一了後,張懿當即會同、龔都、魯肅提審賀景。

    「賀景,主公待你兄弟不薄,你為何要聽從孫家地蠱惑,興兵作亂?」張懿面容肅穆,沉聲向賀景詢問道。賀景的雙臂被反捆在身後,頭上戰盔已然不見,凌亂的鬢髮披散在面頰兩側,剛剛被冷水澆醒的他此刻精神顯得相當不濟。

聽得張懿的喝問,賀景強打起精神,滿面委屈之色地申辯道:「張大人,末將並無反叛。末將的確 是接到命令,道廬江城內有軍卒作亂,令末將領軍回城平叛。」

    「軍令書何在?」魯肅面色稍緩,接口問道。

    「這…」賀景遲疑了一下,為難地說道︰「末將接得是一道密令,文書最後令末將確認軍令內容後即刻銷毀,所以末將已將軍令書焚燒。」

    見龔都面上明顯流露出不信的表情後,賀景趕忙說道:「但末將可以對天起誓,軍令書上確實有主公的征南大將軍印信。」

    這話一出,連魯肅的面色也變了。征南大將軍的印信已被劉備隨身帶往襄陽,根本就不在廬江,甚至是揚州。賀景的這個發誓。恰恰證明了他在撒謊。

    「這個你怎麼說?」張懿神色不動,讓人將桌案上的一封絹書送到賀景跟前。還沒把絹書上內容看完,賀景已是面色如土,汗如雨下,驚恐不已地說道:「末將並未見過這封絹書。」

    「看這封絹書上地內容,你與孫翊的聯絡絕對不止一次,還敢說沒有見過!而且,我還查知孫賁一年前曾多次遊說你協助他孫家東山再起。奪回江東。你敢說沒有此事?」張懿不緊不慢地質問道。

聽了這話,不但賀景色變,連魯肅也滿是震驚之色。

事實上,魯肅也曾收到孫賁類似性質的手書。目的自然也是為了遊說魯肅重歸孫家復奪江東。魯肅當時曾回書向孫賁說明利害關係,讓他打消不現實的幻想。當然。這事魯肅也沒有瞞過劉備,曾特地稟報了此事。劉備得悉這事後。也沒有計較什麼,只是讓魯肅多向孫家作些思想上的工作。後來孫賁在孫翊的叱責下收了手,魯肅也就當這事已經過去,卻不想張懿也不知從哪裡將這件事翻了出來。

    「張大人,雖然有這事,但末將並未應允。末將願對天起誓!」賀景焦急地申辯道。

    「夠了。」龔都忍不住打斷他的話,怒問道︰「你連廬江都敢攻打,還有甚麼好說地?」

    「龔將軍,是城上先有人射箭,末將以為是叛軍佔了城池,才下令抵抗地。」

    越審問下去,魯肅越感覺心寒。賀景的反叛之名已被『確認』無疑,繼續追查的卻是究竟還有哪些人也已生出反心—作為賀景的兄長,賀齊自然難以逃脫嫌疑。呂岱是賀齊地好友,也非常可疑。

到了第2天早晨,張懿和龔都挖出的嫌疑人選已達20餘人,儘是往日的孫家舊臣。甚至連魯肅本人,也被隱隱涉及。看著龔都隱帶戒備的眼神,魯肅雖感尷尬,但不得不提醒兩人問題地嚴重性。因為這裡已經牽涉到1個刺史,2個太守,4個郡丞,以及許多軍中將領。無論事情是否屬實,一旦揭露出來,必將在揚州、乃至整個劉備軍、政系統內引發一場大動盪。

魯肅提議,暫緩對此事的進一步追查,立即傳書襄陽,待劉備返回後再行處理。

    張懿贊同魯肅提請劉備速回廬江的提議,但龔都卻不認同暫緩追查之事。

昨夜的一場廝殺,讓廬江城中一片人心惶惶,慌亂的情緒甚至開始向周邊郡縣蔓延。正在家中等候征南大將軍府就孫賁、孫皎遇刺之事給出答覆的孫家老小,沒有等到甚麼回覆,卻「迎」來了全承統領的500軍士。

    「全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孫翊面色鐵青,冷聲向全承詢問道。在他身後,一眾孫家子弟個個手持棍棒之類的武器,與全承的軍士對峙。上前微施一禮後,全承從懷中掏出一封絹書遞給孫翊,沉聲說道:「奉大將軍府令。孫家勾連軍中將領,有圖謀反叛之嫌,特命全某請孫族長一族前往廬江受查。」

    「你有甚麼證據?」孫匡憤然上前,厲聲喝問道。

    「都尉賀景昨夜起兵攻擊廬江,現已查獲煽動賀景反叛的文書一封。經確認,正是出自孫族長的親筆。」全承面無表情地說道。

    「甚麼?」孫翊面色劇變,有些不敢相信地回頭看了看自己的一眾兄弟。但很可惜,從他們的眼中,看到的也只有驚訝。

    「全大人,這事是不是有甚麼誤會?」知道此事關乎孫家存亡,孫翊強耐焦急的心緒,放緩聲音問道。

    「是否有誤會,並非全某可以說定。還請孫族長隨全某往廬江一行,以我主的英明,當不會使孫家蒙冤。」

    「劉備這卑鄙小人,分明是借此亡我孫家。寧可憋屈而死,不如與轟轟烈烈地戰死,也不枉我孫家男兒之名。」孫輔兩眼紅赤,提起手中的長棍,昂聲說道。10餘名孫家年輕子弟也提棍棒於身前,咬牙切齒地怒瞪著全承。隨著整齊的「嘎吱……!」聲,一百名弓箭手動作一般無二地上箭開弦,瞄準孫翊等人。

    「孫族長不要為難全某,刀劍無眼,傷了誰都不好!」全承也沒有制止身後軍士的舉動,不卑不亢地說道。孫翊面色數變,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但家母體弱,幾位家嫂寡居,能否留在家中。」

    「孫族長放心,此事全某已經有了妥善安排,定不會讓老夫人她們在途中吃苦!」全承說的客氣,但卻是否決了孫翊的請求。全承確實做了很細緻的安排,他準備了數輛馬車,供孫家的老弱婦孺乘坐,其餘孫家青壯男子,則是隨軍士們一起步行。臨行前,忽有軍士從孫家搜出一疊絹書。全承簡單地瀏覽了一遍後,看了看孫家老小,輕輕搖了搖頭。

荊州,襄陽

「主公,孫賁、孫皎的死,絕不一般。這兩人向來是孫家的強硬一派,力主光復孫家舊日基業,在旁人看來,他們應當是主公的眼中釘。如今他們一死,最容易被人懷疑的主謀,就是主公。那射死孫皎的曹軍制式箭支,反倒會讓人懷疑是欲蓋彌彰的掩飾。」徐庶面色沉重地分析道。襄陽這裡剛剛得到廬江有關二孫被殺的傳信。

    「這兩人之死,非但可能會損害主公的名望,更會引起揚州內部之亂,對主公是有百害而無一利。」馬良沉吟著說道。

    「但問題在於,旁人未必能想得如此透徹!」蒯越捋著長髯說道。

    「主公,揚州之事絕不能等閒以視了,還是讓庶回廬江一趟吧!」徐庶再向劉備提議道。劉備凝神思索片刻後,緩緩點頭,正待應允徐庶的請求。

    「主公,趙將軍有緊急軍報!」城門校尉黃卓在廳外大聲稟報道。

    「守風,進來回話!」

    「趙將軍急報,曹仁得汝南太守于禁增援,目前正集4萬大軍猛攻新野,另有2萬曹軍已轉向進攻樊城。此外,趙將軍得斥候回報,南陽太守滿寵兵出宛城,正向上庸方向行進。若不出意外,一日後將可抵達南鄉城。」黃卓迅速稟報道。

    「曹孟德好大的手筆!」劉備沉吟片刻,微笑說道︰「來而不往非禮,看來我得親自去會會曹仁了。」

    曹操對荊州動用的兵力已達到8萬人上下,夠得上一次大決戰的規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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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八十五章

建安11年9月14日,我和楊任的聯軍進抵米倉山。

米倉山,位於南鄭之南60餘里,山脈橫貫東西,有連綿山峰十餘座,最高處逾400丈,是護衛南鄭的一座天然屏障。在我步步為營、反客為主的戰術下,被曹軍侵佔的漢中土地被一寸一寸地奪了回來。曹軍如老鼠拉龜一般,根本無從下手,尋覓不出任何可用的戰機來對付我軍。

面對曹軍故意拋下一個個可能的陷阱,我以不變應萬變,理也不理。到最後,我那泰山大人也無可奈何,派兵駐守米倉山,以阻止我軍對漢中郡的進一步蠶 食。

中軍帥帳

「想到達南鄭,只有兩條路可走,其一就是直接翻越米倉山,另一條路則是向東繞行,避開米倉山,而後經西鄉、城固,也能到達南鄭。」楊任指著桌案上的沙盤,比劃出了兩條路線。這個沙盤製作得非常簡陋,是大軍進入漢中之後,我命隨軍工匠比對張魯手中的地圖臨時做成的。其實,在我軍中還有另一個精製 漢中地形沙盤,是在荊州時就已做好的,不過在張魯軍的將領面前,實在有些不便拿出來。

    「如果繞道︰要多走多少路?」我盯著沙盤,頭也不抬地詢問道。

    「大約有280多里!」楊任顯然是一個稱職的將領。對基本的軍事地理情報瞭如指掌,「而且,西鄉和城固本身就是兩處屯兵要所,城防相當堅固,原本是用來防範曹操和…」說到這裡,楊任有些不好意思地頓了頓。

    「恩…」我輕點點頭。楊任的話雖然沒有說全,但另一個防範地對像肯定是大哥。如果要從上庸直接攻入漢中腹地,確實是必須經過南鄉和城固。

    「在米倉山上。有兩座屯兵營寨。扼守兩處要隘,分別在這裡和這裡。」楊任再將右手轉回到沙盤上標注米倉山脈的幾座小土堆上,指了其中兩處說道。

    「這兩處營寨建得不錯,扼住了兩條谷道。」我點頭輕讚了一句。隨即又指著另外一處地點說道︰「不過。在這裡應該再建一處小寨,駐守軍卒不需要太多。但可以與前面兩處營寨彼此相互策應。」

    楊任以敬服的目光看了看我,輕歎說道:「不瞞張將軍,這裡確實有一座隱蔽的小寨。米倉山的營寨當時就是由楊某親自督建的,原本主公只讓楊某建兩寨,但楊某仔細考察了山勢地形後,私自修建了一座小寨。不過,後來因為楊松奸賊的緣故,這座小寨沒能派上用場,久而久之就被廢棄了,現在估計也多少人知道。」

    「將軍是想從直接翻越米倉山?」龐統與我相處甚久,很快就猜出了我的意圖。

    「嗯!不過得先把地形和曹軍駐守情況探清楚。」我指著楊任適才標注地那座小寨地位置說道︰「這一戰,或許就得從這裡下工夫了!」

    「伯建(楊任),你那裡還有人知道這座小寨的位置麼?」我向楊任詢問道。

    「督建營寨時,我帳下有幾名親兵當時就跟隨在我左右,他們應當還記得。」

    「那好,從你親兵中挑兩人,引斥候入山探察一下地形,特別留意那座小寨有沒有被曹軍所佔。」

    「好,我這便去安排!」楊任也不含糊,當即點頭應道。楊任離去後沒多久,凌統掀簾而入,行禮後看帳中沒有張魯軍的人,將手中一張輕薄的絹書遞給我:「將軍,朱郎將(朱桓)剛剛有飛鴿傳書到。」

    信鴿作為我方特有地通訊工具,完全可以說是一種威力巨大的秘密武器。在這時代,信息地傳遞都依靠人、馬,非但速度緩慢,而且容易受到地形因素的制約。而情報信息地準確和快慢程度,對戰局的成敗非常關鍵。試想,如若敵、我雙方的斥候同時探到一條有關戰局的重要情報,敵方斥候用一天時間傳回消息,我方斥候只用半天時間就傳回消息,這多出來的半天時間完全可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所以,對信鴿的飼養、訓練、使用,我方都定下了一整套細緻的制度程序。飼養、訓練的 地點,是絕對的機密,飼訓人員更受到嚴格的保護。此外,使用信鴿都有專門的人員,他們直接由徐庶管理,不受地方官吏節制。除軍中將領外,甚至連一些重要的文官都不能輕易接觸到信鴿。而如此重要隱秘的工具,自然更不能為外人所知。此次入漢中作戰,我隨軍攜帶了數十隻信鴿,但從未在張魯手下人面前用過。

    「將軍,巴西有甚麼變故麼?」龐統隱約猜到了些甚麼,出聲問道。

    「楊昂連奪巴川、西充兩地,駐守的曹、叛兵馬一觸即潰。目前楊昂正率軍馬不停蹄地朝閥中進擊!」隨手將絹書遞給龐統後,我眉頭微蹙地說道。

    「如果是楊松叛軍一觸即潰,還算說得過去,但曹軍也如此,未免就太奇怪了。」黃忠捋著頷下的花白鬍鬚,緩緩搖頭說道。

    「應該是曹軍的詐敗之計。」一直沉默的馬岱突然開口說道︰「當年在西涼時,大哥和我沒少吃過這虧。曹軍總是先連敗幾場,把你引到他預先安排好的戰場後,再一舉將你擊潰。」

    「馬將軍說的不錯,很有可能就是這樣。」龐統很快看完絹書上的內容。又轉遞給馬岱,點頭道︰「以楊昂的性情,連奪兩縣、連勝數仗之後,很可能會衝昏頭腦。朱休穆肯定也看出這一點!」

    「以休穆地身份,未必能勸動楊昂。」我皺眉說道。

    「是否要派人過去接應一下?」龐德建議道。

    「此地距離巴西不下數百里,就算派人過去,也未必來得及。反只會分散我軍軍力。漢中之戰的關鍵。」我指著沙盤。肯定地說道︰「仍然在於南鄭!奪取南鄭,則全盤皆活。我軍與曹、叛軍的決戰,亦必是圍繞南鄭而展開。奪取南鄭之後。再以中間開花的方式佔領整個漢中郡。到那時,就算曹軍佔了巴西。也只能是甕中之鱉!」

    「巴西那邊不管麼?」馬岱疑惑地說道。

    「當然不是!」我搖頭說道︰「傳書給休穆——楊昂那裡勸得住就勸。勸不住就由他。但休穆和狼牙營一定要提12分的醒,必要時可以拉開與楊昂的距離。如果楊昂遇襲,休穆可以適當救援,只要能確保楊昂的安全就行。隨後如遭遇曹軍反擊,讓他不必拘泥於一城一地的得失,緊要是保存自己,消耗敵軍有生兵力。只要能將曹、叛軍拖在巴西,就是勝利。」

    斥候對米倉山地打探還未出結果,一羽飛鴿卻帶來了上庸地軍情—據斥候打探的情報,文聘判斷有一支萬人以上的曹、叛軍,正自城固朝上庸進襲。同時文聘還提到了南陽滿寵對上庸的進犯。上庸郡內地駐軍共有15000人,主要駐守在上庸城和南鄉城。南鄉駐有8000多人,憑借擴充過的堅固城防,只要馮習能夠老老實實地死守,被攻下地可能性很小。上庸本有1萬多人,後被我抽調了5000人,但目前仍有7000人上下。以文聘的能耐,守城戰中以一敵二,應該不成問題。不過,曹軍對上庸地進襲,恐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被反客為主的滋味肯定不好受。逼急了的狗還會跳牆,何況是人呢!泰山大人,還有甚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吧!荊州,襄陽 郡,新野曹、劉兩軍對新野的攻守,已成白熱化趨勢。

    「轟轟轟……」無數飛石在空中交錯飛行,不時有石頭在迎面撞上,發出驚人的巨響。在飛石的空隙處,是密集如雨的箭矢。箭矢劃破空氣時尖銳響聲,無休無止地迴盪在天際之間。

擴建後新野城,規模比以往已不可同日而語,差不多達到原先的3倍面積。城牆高度和厚度雖然與襄陽城還不能比,但卻已達到了廬江、壽春的標準,加上一條3丈多寬的護城河,絕對稱得上的銅牆鐵壁。在經受曹仁大軍十數日的攻擊後,新野城的堅固得到了充分的證明。青石建築而成的厚實城牆,堅忍不拔地承受著百餘架霹靂車一波一波的轟擊,除增添了無數凹孔外,城體巋然不動。

    「主公,刀箭無眼,還是先下城吧!」徐庶籌劃的戰事數不甚數,但親歷戰場的機會卻不多。眼前的飛石羽箭亂舞、血肉模糊的場面,還是讓他有些心驚。但他更為擔心的,卻是親上城樓坐鎮的劉備的安全。

徐庶原本已準備返回廬江出來孫家之事,但曹軍對荊州突然增加2倍兵力實施的狂攻,讓他又不留了下來。兩害相權,只能暫取其重!女牆後,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劉備淡定而座,目光平和自若地觀望著慘烈的戰場,彷彿戰場上的一切都不能影響到他。

    「元直,不必擔憂。」劉備呵呵一笑,安慰徐庶道︰「比這危險百倍的場面我也經歷過,這並不算甚麼。上天若不絕我劉備,縱刀槍臨頭也可化險為夷,上天若要絕劉備,吃飯喝水也能噎死。備征戰十數載而能倖存至今,足可證明上天還是庇佑我的。」

    「翼德這新野擴建的好啊!」頓了頓,劉備感歎說道。

    「嗯!」被劉備的豪情感染,徐庶也拋下了雜念,笑著說道︰「擴建後的新野,扼襄陽和章陵兩郡的門戶,曹軍想要進犯荊州,新野就是他們的梗喉之骨。偏偏這骨頭還刺人的很!不過,子龍將軍的守衛策略也極為恰當。有風騎軍巡於外,曹仁無論如何也不敢三面,甚至四面圍城。只圍住兩邊,就像攻下新野,簡直是癡心妄想!」

    「鐺鐺鐺」隨著一陣密集的鳴金聲,曹軍如潮水般地退出了攻城領域。留下了無數屍體和被砸壞的霹靂車、衝車殘骸。殘陽西下,天際艷紅如血。又一天的戰鬥結束了。

    「今日陣亡了600多人,傷800多人,其中近700人並不會影響下面的戰鬥,另外損壞霹靂車6架。敵軍損失的霹靂車應該在20台以上,傷亡暫無法統計。」陳到細緻地向劉備匯報著戰況。

    「嗯!叔至,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夜間說不定還得作戰呢!」劉備點頭,笑著說道。

    「謝主公,末將告退!」

    待陳到離去後,劉備輕歎說道:「我到新野短短3天時間,傷亡的將士就已達到近4000人,其中更有2刀0多人的陣亡。不知這仗打到最後,還要死上多少人。」

    「主公,我始終覺得有些疑惑。」徐庶微皺著眉頭說道︰「曹操調集這麼多兵力,在此刻猛攻荊州到底有何意圖。如果說想要奪取荊州,他在兗州、漢中、乃至徐州卻又都屯聚了大量兵力,戰線如此之長,無論奪取哪一點都不容易。就以荊州來說,曹軍雖動用大軍近8萬人,但要想奪下荊州機會卻相當渺茫。如果說他想以對 荊州的攻略來策應漢中之戰,這裡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些。他到底想做甚麼?」

    「曹孟德有時做些出人意表的事,旁人確是很難猜透!」劉備輕笑說道。

    「主公,襄陽飛鴿傳書!」剛剛離去不久的陳到突然又折返了回來。劉備把絹書的內容看完後,面色雖然未變,但眼中神色卻變得複雜起來。

    「主公,看來必須要回廬江了,事情已經有些失去控制了,這其中陰謀的味道極重!」徐庶從劉備手中接過絹書,迅速瀏覽完畢,表情變的凝重,沉聲說道︰「另外,在許昌所作的安排,看來也得提前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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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八十六章

廬江內部態勢的發展,甚至比徐庶所估計還要嚴重。全承自臨淮押解孫家老小前往廬江接受調查時,其庶下士兵曾從孫家宅邸搜出一疊絹書。而這些絹書恰好正是孫賁以前與一些孫家舊臣和江東士族聯絡的文書,其中居然還有一部分是相當於效忠書之類的東西。裡面無巧不巧地就有屬於賀景的一份。有了這樣確鑿的證據,賀景的罪名根本已是辯無可辯。而根據這一些文書再順籐摸瓜,又有另一些文武官員的反叛罪名被坐實。

    一夜之間,廬江城內便有近十名文武官員被暫時羈押。他們的府邸當即被軍士上門搜查,家人親眷失去自由被禁於府中。

鎮守丹陽,正與于禁一同練兵的平夷中郎將賀齊,聞聽賀景反叛之事後,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急忙過江返回廬江,意欲為胞弟洗刷冤屈。但剛一入城,就被龔都以勾結孫家、圖謀反叛為名,下令羈縛。隨後,被牽涉的官員數量越來越多。範圍,也從廬江擴散到其它郡縣,壽春、丹陽…乃至整個揚州,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由原先的孫家政權歸附而來的官員和江東諸郡中的各大士族人人自危。

魯肅府邸,書房

「這才短短幾日,居然已經在廬江、壽春、丹陽三郡中捉拿了27位將、官。」廬江郡丞諸葛瑾搖了搖頭,痛心地說道。

    「還沒完呢!」魯肅輕歎了口氣,悵然兌道︰「又有7位軍中將校的府邸被封,親眷被禁了。」

    「子敬,這事何時是個頭啊?」諸葛瑾皺眉說道。

    「難道主公當真想把我們這些孫家的舊臣全部清除掉?」

    諸葛瑾深夜造訪,正是為了與魯肅商議這愈演愈烈的「反叛風波」。

    「這事應該與主公無關!」魯肅輕搖了搖頭,「連李文達、于文則這些曹操麾下的重將都能接納,且委以重任,可以看出主公並不是無容人腹量之主。我們這些江東舊臣中,有1人任刺史,4人任太守,7人出任郡丞。軍中將軍、中郎將、校尉以數10計。各縣令、長更是無數,足可見主公對我等並芥蒂。」

    「還有你這個征南大將軍屬呢!」諸葛瑾苦中作樂地打趣道。

    「子瑜,莫要取笑我了,我如今也是形同虛職。先莫說這個。言歸正傳…」魯肅苦笑了笑,「就算主公有意清理我等江東舊臣。眼下也絕不是適當的時機。目前主公與曹操四線開戰—關君侯與夏侯淳戰於兗州、張將軍與夏侯淵戰於漢中、趙子龍與曹仁戰於荊州、魏文長與臧霸戰於徐州,更有錦帆水軍與曹軍水師一觸即戰。雖然眼下這場全面開戰地局面。暫不能決定誰能問鼎中原,但只要其中一方稍有不甚,就有可能使雙方的實力均勢被打破。由廬江而起這場風波,必會引起主公治下各州郡民心和軍心的紊亂。在眼下如此重要的情況下,民心、軍心一亂,豈不是自取敗亡。以主公之能,絕不可能看不出來。」

    「那子敬以為是何人動的手腳?」諸葛瑾帶著求證的眼光看向魯肅,「此事曹操固然極為可疑,但僅憑曹操的外力,絕不可能掀起這樣大的風浪!」

    「呵…」魯肅走到窗邊,望著夜空中忽明忽暗地月光,沉默了小半晌後,緩緩說道︰「張仲司!」

    「是他?!!!」諸葛瑾低頭思索了起來。

    「這些日來,所有與此次風波地事情,僅從外表看來,似乎沒有哪一件與他有直接關係。但要是深究進去,你便可以發現,若無張懿的間接推動,事態絕不可能惡化到如此程度。」

    魯肅面色肅穆地說道︰「若說龔輔漢看不清此事,倒也說得過去。但以張仲司之能,豈會看不出我剛才所說的利害關係。他既明知此事之害,還要暗中鼓動龔輔漢將此事鬧大,其心便可倨了。」

    「賀公禾(賀景)行事雖然有些欠思考,但若說他會興兵反叛,實在讓人無法置信。」諸葛瑾點頭說道。

    「而且是以1500人攻駐軍近萬人的廬江城,豈止是令人無法置信可以形容!」魯肅歎氣說道︰「賀公禾是上了一個惡當啊!主公地征南大將軍印信,是那麼容易 搞到的嗎?也不知道處心積慮地準備多久了。」

    「子敬地意思是,張懿是曹操的暗間?」

    也難怪諸葛瑾有些難以相信,張懿投奔劉備地時間,比魯肅和諸葛瑾都要長,而且多年來兢兢業業,政績極為出色,很得劉備信任。在劉備的文官系統中,張懿的官職,僅居於徐庶、諸葛亮、龐統、孫乾幾人之下而已(PS:龍鳳二人除了擔任關、張的長史外,同時還兼任著劉備征南大將軍府的左、右司馬,並不是某些書友所說的,已經成為關、張的家臣。),就連簡雍、糜竺、陳震這些資歷最老的重臣,近年來都被張懿的風頭蓋過。諸葛瑾相信,即使張懿轉投到曹操庶下,也未必能夠居於如此重要的位置。

    「曾隱隱聽聞過一個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道張懿投奔主公之初,張將軍曾懷疑過他的身份,但後來不知如何了!」

    「眼下要平息這場風波,除了主公和關君侯、張將軍外,沒有誰能有這個份量了。即便是徐元直此刻歸來,恐怕也未必能夠鎮得住局面。」諸葛瑾憂心忡忡地說道。

    「張將軍遠在漢中,根本不可能回來。主公坐鎮荊州、關君侯出征在兗州,而且不久前得到信報,曹仁對荊州的攻勢突然變猛,夏侯淳也轉守為攻、正與君侯在下蔡激戰。短時間裡,恐怕很難回歸。」魯肅不太樂觀地說道。

    「怎麼會這麼巧?」諸葛瑾驚訝地說道。

    「難道曹操是故意以戰事拖住主公和關君侯?」

    「這次曹操動用如此的手筆,他想要得到的東西,肯定不僅僅是給揚州製造地混亂。這裡的消息如果傳到前線,軍中將士的戰心必定動搖。如果被曹操抓住一點突破成功,整個戰局極可能被逆轉。

    一戰定乾坤,未必沒有可能啊!」魯肅眉頭緊鎖地說道。說到這裡,兩人突然都有點失去了談話地興趣。沉悶的氣氛,充斥在整個房內。

    「主公那裡有回書了嗎?」諸葛瑾打起精神問道。

    「傳書到襄陽都快3天了。飛鴿一來一去時間也差不多了!」

    「還沒有…」魯肅無奈地搖了搖頭。書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魯肅眉頭一皺。舉步出門問道:「怎麼回事?」

    「大人,龔將軍和張大人帶官兵上門了。」一名府中親兵急匆匆地跑過來回道。

    「怎麼會這樣?」諸葛瑾微愕說道。

    「終究還是放不過我啊!」魯肅露出一絲明悟的苦笑。不多時,龔都和張懿領著數十名士兵來到了書房外。

    「諸葛大人也在這裡,那再好不過了!」龔都從身旁士兵手中接過兩封絹書。上前遞給魯肅和諸葛瑾,「魯大人。諸葛大人,你二位涉嫌謀叛之罪。龔某想請你們接受審查。」

    「魯大人,諸葛大人,形勢所迫,張某與龔將軍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還請二位見諒!」張懿上前兩步,帶著歉意的笑容,和聲解釋道︰「不過二位大人對主公忠心耿耿,1、2日後應該可以安然歸家,不必太過擔心。」

    魯肅與諸葛瑾二人,尤其是魯肅的身份,畢竟不同一般的將、官,要捉拿他,僅由一般的軍士自然不成,所以龔都和張懿二人都親自出面。魯肅面上沒有任何恐慌之色,別有深意地盯著張懿看了片刻,隨後微微一笑:「張大人,揚州如今的局面,正是你所期望的嗎?」

    「魯大人話裡地意思,張某有些不明瞭啊!」張懿莫名地說道。

    「荊、兗、徐與漢中等地激戰正酣,前線將士浴血廝殺,後方卻是內亂紛起,將士們的家門親人都保全不了,這仗如何打得下去?張大人將這『反叛』之事鬧的越來越大,究竟是為誰著想?」魯肅笑著說道︰「主公乎?曹操乎?」

    「魯大人的話,張某無法接受!」張懿也不惱怒,淡然回道︰「正所謂欲攘其外,必先安其內。大軍征戰在外,不軌之徒卻在後方生亂,這仗如何打地安生?需知,這不軌之徒並非一般人物,份量重得很啊。」

    「有些事情,遮得了一時,遮不了一世。」魯肅搖頭歎道︰「而且,在張大人眼中,難道還有更好的梧桐良木麼?」

    張懿地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猶豫之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見,快到除魯肅之外,再無第二人看到。魯肅和張懿跳躍性極強的對話,讓龔都一頭霧水。不過,他也隱隱覺得魯肅地話有些道理,但情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魯大人的話很有意思,如果日後有機會,不妨在深敘一番!」張懿已不想再跟魯肅談下去了。淡笑了笑,魯肅回頭對諸葛瑾說道:「子瑜,走吧!」

    「好!」諸葛瑾也是一臉的坦然之色,跟著魯肅朝前門走去,在經過張懿身旁時,輕歎了一句,「良禽擇木而棲啊!」

    「張大人,走了!」龔都正欲離去,見張懿依然肅立不動,招呼了一聲。怔怔出神的張懿,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抬頭笑著回道:「走了!」

    正門前,魯府的家眷啼哭連連,哽咽不斷。魯肅反倒笑著安慰自己的家人。

    「魯大人,請吧!」張懿上前催促道。最後對家人吩咐幾句後,魯肅神態平和地攜諸葛瑾出府,準備登上一輛類似囚車性質的馬車。

    「滴滴噠……滴滴噠!」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的夜色中傳來,距離越來越近。很快,一騎快馬出現在眾人面前,馬上騎士翻身落馬後,向龔都、張懿,甚至是魯肅、 諸葛瑾各施了一禮,大聲說道:「主公已經返回廬江,請各位大人速回大將軍府議事。」

    「下!」在場四人同時發出一聲輕噫,但其中意味卻有些不同。魯肅和諸葛瑾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驚喜之色。而龔都,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張懿,卻是面無表情。

    「主公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荊州的戰況不是很緊張嗎?」龔都認出那名騎士正是劉備的親衛之一,驚訝地問道。

    「主公接到傳書之後,就立刻動身,星夜兼程趕了一天兩夜的路!」

    「徐軍師回來了嗎?」張懿和聲問道。

    「徐軍師還在荊州,主公只帶了我們二十餘騎親衛返回!」

    米倉山的攻山之戰,正如火如荼地進行之中。無數燃燒的火油罐,在霹靂車的驅動之下,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火紅的弧線,砸落在山石草木之上。濺開的油料,迅速引燃周邊的一切可燃之物。深秋枯黃的草木,更為火勢的擴散提供了極大便利。山上的曹軍,也不住以霹靂車朝山下傾瀉著石雨。

    「難得,晚秋時節居然還能碰到這樣大的南風。」龐統以手遮目看著遠處烈火燎山的景象,笑著說道︰「夏侯征西果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居然把半山腰的草木割掉了大半。不過就算這樣,也夠曹軍受得了!」

    「無前飛軍有消息了麼?」我收回遠眺的視線,轉頭對龐統說道。

    「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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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八十七章(上)

米倉山,曹軍西寨

半山腰處烈火雄雄,遠遠看去宛如火紅地獄一般。濃煙窒息,熱浪襲人,山寨中的曹軍將士個個汗流浹背,渾身上下如同從水中澇出一般。數十台 霹靂車瘋狂地朝山下傾砸著石塊,山寨前的柵欄後,弓箭手們一邊擦拭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動作整齊地重複著抽箭——開弦——放箭的動作,箭雨如蝗。

    「呵……!」夏侯淵從親兵手中接過布巾,重重地臉上抹了一把,隨後將身上束縛厚重的鐵製盔甲的絛帶鬆了鬆。在這樣的情形下,盔甲跟蒸籠也差不到那裡去。

    「叔父,這樣不是個辦法啊!」平威校尉夏侯尚也被熏得夠嗆,俊秀的面龐已經有些變形,喘著粗氣說道。

    「再撐過一個時辰,火就會熄了!」夏侯淵虎著臉,沉聲說道︰「還好把山腰以上的枯草割掉了一大半。」

    想到還要在這樣痛苦的情形下熬一個時辰,夏侯尚不禁發自內心地哀歎一聲:「叔父,妹…張飛他下手也太絕了吧。」

    原本夏侯尚是準備說「妹夫」,但一看夏侯淵板著的臉,只好改口。夏侯蓉的這妝「孽姻」,在曹氏和夏侯氏兩家人之中,早已是非公開的秘密。夫人崔氏雖有心保守秘密,但夏侯淵卻沒有打算瞞過自家人,在幾年前就已找了個機會向曹操坦誠了此事。曹操聽了此事後,倒是沒有計較甚麼。反而呵呵大笑地跟自己的族弟打趣,稱能讓最讓頭疼的幾個對手成為自己晚輩,倒也不算一妝吃虧的買賣。不過,為了保護夏侯淵的名聲,曹操也曾對曹、夏侯兩家人下達禁口令,令他們不得將此事向外人宣揚,否則必將重懲。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夏侯淵悶哼一聲,虎著臉說道。雖然知道愛女這些年來並沒有吃苦。反而可以說是婚姻美滿、家庭和諧。但夏侯淵始終還是無法對此事介懷。夏侯尚自覺地閉上了嘴,不敢再觸叔父地逆鱗。遠遠地眺望了山下敵軍的軍陣片刻後,夏侯淵有點狠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們兄弟十幾個裡,要是有誰有他一半的本事。我和你元讓、子孝、子廉叔睡著也能笑醒了!」

    夏侯尚低聲嘟囔了一句,也不敢反駁甚麼。

    「伯仁。去看看東寨怎麼樣了?」夏侯淵頭也不回地說道。

    「是!」如釋重負的夏侯尚領命而去。小半個時辰後,風勢稍稍減弱。熱浪似乎也沒有那麼灼人。敵軍開始從旁側無火的地方迂迴著向山上發起進攻。

    「叔父!」夏侯尚步履極為匆忙地趕到正在指揮軍士抵禦敵軍攻山的夏侯淵跟前,神色極為慌張。

    「怎麼這麼慌張,東寨有事麼?」夏侯淵轉過身,見到侄子如此表情,沉聲問道。

    「東寨無礙,但是有一支敵軍跑到我們身後去了。」

    「甚麼?」還未等夏侯尚將話說完,夏侯淵即色變說答:「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這個…」可能是心急的緣故,夏侯尚幾次都未能將意思表達清楚,索性說道︰「叔父,您跟我來看看就知道了。」

    因山腰火勢仍旺,夏侯淵也不虞敵軍短時間內會大舉攻上山來,交代了幾句後,跟著夏侯尚直奔後寨而去。

    「叔父,您看!」來到營寨的東北角,夏侯尚一指北面。夏侯尚手指地方位,是米倉山脈地另一座山峰,位置大致與曹軍西寨所在的山峰南北線持平,水平距離約有 7、800百步。此峰高約400餘丈,山勢高險。

夏侯淵派兵進駐米倉山東、西兩寨時,就曾簡單觀察過這座山峰。當時他認為,除了扼守過山谷道這一點外,這座山峰根本沒有駐守的價值。除北面稍易攀登外,這無名山峰的其餘三面面簡直可以說就是懸崖絕壁。此外,如果是防範自南而北地進攻,敵軍必須先通過曹軍東西兩寨,而後才有可能到達這座山峰,除此之外,別無他路。

    一旦兩寨被突破,這座孤零零的山峰也沒有辦法阻擋敵軍地進攻。有鑒於此,夏侯淵沒有在此峰駐兵。不過,此刻這座無名山峰上,居然出現了飄揚的旌旗。實在太有些出人意表了!距離相當遙遠,旗上地字號實在看不清楚,但夏侯淵還是能依稀辨明旌旗的顏色—墨綠色,正是劉備軍特有的墨綠獬豸戰旗。

    「怎麼可能?敵軍怎麼會出現在北面?」饒是夏侯淵身經百戰,也不禁驚愕失色,「甚麼時候發現的?」

    「就是在不久前。」夏侯尚也很是莫名,「我去東寨的時候還沒有發現,回來時才看到的!」

    「來人,速派斥候去探明情況,看到底有多少敵軍潛過來了。」夏侯淵毫不遲疑,當機立斷地命令道︰「伯仁,速知會東寨,準備防禦後山敵軍偷襲。」

    「速調一部兵馬,加強後寨守備。」

    「速命人傳書南鄭,防備敵軍偷襲。」

    一系列命令下達後,夏侯淵稍緩了口氣,隨即皺眉凝望著北面那座無名山峰。

    「叔父,已經派人過去了。」半盞茶的工夫後,夏侯尚回到夏侯淵跟前,低聲說道︰「敵軍到底是怎麼出現在後面的?」

    夏侯淵表情肅然,卻沒有說甚麼。兩座曹軍營寨將穿越米倉山脈的兩條谷道死死扼住。而除這兩條谷道之外,別無他路可供行走。雖然傳言說有一些山民採藥砍柴時所用的山道︰也能翻越米倉山,但夏侯淵親自去見識過之後,發現這所謂的山道其實也就是攀越山巖。除了猿猴與那些經常翻山越嶺地山民之外,常人根本是無法通行的。但為保萬無一失,夏侯淵還是派遣了少數士卒在那裡巡風駐守。

在這樣的情況下,身經百戰的夏侯淵也搞不清楚了——敵軍到底是怎樣出現在營寨後方的?龐 統步履輕快地走了過來。將一封薄絹遞給我說道:「將軍。剛剛接到飛鴿傳書,無前飛軍業已佔領那座山峰。」

    接過絹書,我迅速瀏覽了一遍。

    「那座山峰比曹軍兩寨高出有50餘丈,如此一來。曹軍兩寨中一舉一動都將落入我軍之眼,而且飛軍還能扼谷道。截擊曹軍的糧草輜重補給,看夏侯淵怎麼還坐得住!」龐統笑著說道。

    「估計夏侯淵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飛軍是怎麼跑到他兩座營寨後面去的!」

    「楊任說的果然不錯,那峰上地確有一眼隱蔽地山泉。以飛軍所攜帶的糧草,支撐個10天恐怕不成問題。」我輕點頭說道。

    「不要說10天,恐怕5天夏侯淵都未必忍得下去。」龐統呵呵笑道︰「只要亂了曹軍的方寸,攻山的難度也就大減了!」

    現在地情形,跟原先歷史中定軍山之戰倒是非常相似。定軍山之戰中,黃忠和法正同樣是佔了一座高峰俯瞰曹軍營寨,逼得我那「泰山大人」不得不強行攻山,最後被黃忠以居高臨下之勢斬於陣前。這一次,黃忠本來也是向我請命的,但最終被我駁回了。奪取米倉山之戰,目前可說已經成功了一半。下一半,就看泰山大人如何反應了。

廬江,征南大將軍府議事廳
「肅雖不敢斷言,被羈押地將、官之中是否人人都是忠貞之臣,但也絕不會人人都有反叛之心。」魯肅直視劉備,語態懇切地說 道︰「便如征夷中郎將賀齊。自歸附主公之後,賀齊曾數次領軍征戰,期間不乏有獨領一軍的機會。如若當真要反叛,那時地機會豈不要好過現在?賀公苗原本正奉主公在丹陽練兵,手中兵馬不小萬人,如若當真要反叛,也該是提兵而動,為何要單身返回廬江,束手就擒。」

    「再看遭羈縛的數十位文官武將,有哪一人在被羈拿時曾有過激舉動,這豈是心懷反叛之人所應有的反應。」頓了頓,魯肅繼續說道︰「凡此種種,還請主公明查?」

    「主公,魯大人的話雖有道理,但實在經不起推敲!」張懿輕輕搖頭,不緊不慢地說道︰「被羈押之人是否有反叛之心,魯大人道無法確認,但懿與龔將軍卻是有明證在手。再說賀齊,其雖曾有單獨領軍的機會,但皆是在2年之前。其時,可能孫家尚未開始聯絡賀齊反叛。而且如果懿記得不錯,當時賀齊一次受到陸遜將軍節制,一次受到呂蒙將軍節制,欲興兵反叛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再說,賀齊雖掌練兵之事,但丹陽諸郡歸主公時日已久,江東子民安居樂業,民心穩固。賀齊如若驟然興兵作叛,其莊下將士又能有幾人願意附逆?」

    靜觀張懿與魯肅針鋒相對,劉備並沒有說甚麼,只是眼中微微流露出複雜莫名的神色。

    「仲司、子敬,此事我已大致明瞭。」久久,劉備輕歎一聲說道。

    張懿、魯肅以及廳內的其它文武官員,立刻停止了爭辯,一齊將目光投向劉備。站起身,獨自在廳內走了幾步,劉備突然擺手說道:「伯民(龔都),你先把被羈的人放回家,撤去各府外的禁守。仲司、子敬留下,其餘諸公先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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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八十八章(上)

征夷中郎將賀齊府邸

剛剛被釋放歸家的賀齊正在安慰自己的家人。這些日子裡,有關賀齊、賀景兄弟叛亂的流言早已傳遍全城,隨著賀齊被羈、賀府被禁等一系列變故,賀家人早已心驚膽寒,惟恐哪一日那些駐守在府邸外的軍士會突然闖入府內,將一家老小全部送上刑場處死。

賀家本就是江東大族,對官場上事情自然要比一般 人家知道得多些,若賀齊兄弟被坐定叛亂之罪,那僅誅殺三族已經是很寬容的了,更有甚者便可能是誅殺九族。被禁閉於府中的賀家人有冤也無處申,只能坐等命運的裁決。但出乎意料的是,賀齊竟突然被放了出來,怎能不令一家人喜出望外,婦孺們更是痛哭流涕不止。

賀齊在安慰家人的時候,自己心中其實也完全沒底,不知道此次的風波是否已經真的過去。就在這時。忽有家僕來報,劉備親自登門看望賀齊。

    「公苗,這幾日委屈你了,也委屈你一家老小了!」上前幾步,劉備彎身親自雙手將跪地行禮賀齊扶起,語帶無比歉意地說道。

    「主公!」劉備如此親和的語言、歉然的態度,令賀齊這錚錚漢子只覺眼中發酸,兩行男兒之淚自虎目中無聲溢出。

    「你們都退下吧。」衝身後的寇封等人擺擺手,劉備只留自己一人面對賀齊。

    「公苗,坐下!」將賀齊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劉備輕歎了口氣說道︰「我去荊州不到1月,居然就弄出這樣的事情來,幸好一得到消息就星夜兼程趕回來。否則也不知會怎樣了。讓你們吃這麼多苦,都是我之過啊!」

    「此事不怪主公,齊也不恨龔將軍和張大人。他們也只是忠於職守,盡心維護主公的大業。但當著主公的面,齊可以對天盟誓!」賀齊離開座位,單膝跪地以手指天說道︰「我賀齊對主公是忠心無二,絕無反叛之心。若有異心。願人神共滅!」

    「公苗,我相信你!」劉備起身將賀齊扶起,淡笑著說道。只這寥寥幾字,卻令賀齊心中一暖:「主公。我弟賀景行事雖然有些鹵莽,但若他會興兵作亂。齊是萬萬也能相信。以區區1500人進攻廬江城,且又無其它策應兵馬。含弟也算久經沙場,應不會做出這等愚笨的事來。齊可以全家上下為我弟擔保,請主公命人徹查此事,若我弟罪行屬實,齊願攜全家老小共受斫刑。」

    「公苗放心,這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地。」劉備輕輕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在賀齊之後,劉備幾乎是逐人逐府地登門,對40餘位先後在這場風波中受到牽連的文武官員進行撫慰。數十匹快馬、數十艘快船出廬江分赴各方,將張懿起草、劉備親自屬印的文告通傳揚州各郡縣。與此同時,劉備還親自書函幾封,命人送往幾家受此次風波影響頗大的江東大族,以解釋事由,安慰人心。

兗州,下蔡

在諸葛亮的謀劃之下,關羽以4萬大軍將擁有7萬大軍的夏侯淳死死壓制在下蔡,令其動彈不得分毫。近日受命發動反攻的夏侯淳,無論是正攻,還是運用奇戰,都碰的一鼻子灰。但憑借地利之便和兵力之優,夏侯淳還能維持住僵持地局面。關羽和諸葛亮也有些感到遺憾,揚州軍中目前缺乏騎兵。若是能有趙雲地風騎軍在手,憑借其強大的機動力,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地百里奔襲兗州腹地,以此來調動夏侯淳的軍力,進而創造出更好的勝機。但關羽對夏侯淳地壓制性局面,隨著一些流言的出現竟然發生了動搖。

中軍帥帳

「君侯、軍師,末將對主公絕無反叛之心。」平虜校尉陳武跪在帳下,表情焦急異常地向關羽和諸葛亮申訴著自己地清白。揚州內部的那場「反叛」風波,業已傳遍關羽軍中。而陳武,正是風波地涉及者之一,據從揚州傳來的消息,陳武的家人已被軍卒禁閉在府,更道征南大將軍府已傳書前來請關羽擒拿陳武本人。

    「陳校尉盡可放心,君侯與我從未懷疑過你,主公識人重人,也絕不會令任何一人蒙冤。廬江之事,君侯與我雖然還不是十分清楚,但可以擔保此事終會有完滿解決。」諸葛亮上前,輕輕地陳武扶起,和聲安慰道。

    「關某的部將,關某信得過!」關羽也沒有說甚麼長篇大道理來安慰陳武,只是微微點頭,很簡單地說了十個字。

    「多謝君侯!」

    陳武虎目含熱淚說道。諸葛亮好言將陳武勸回軍中之後,眉頭微微一皺,輕搖羽扇回到帳中。

    「君侯,情況不太妙啊!」諸葛亮面上呈現出難得的肅然之色。

    「龔伯民到底作甚麼,居然把這種東西傳我前線大軍中來!」關羽怒氣盈面地將一絹帛書丟擲在桌案上。這封絹書,正是從壽春剛剛飛鴿傳遞而至,信上內容主要是龔都稱陳武、潘璋等6名軍中將領涉嫌反叛之事,請關羽將這幾人擒拿。原本關羽大軍已被這反叛風波的流言搞得極端被動,龔都的這封傳書更是起到火上加油的反作用。如今軍中原江東系(即從孫家政權歸附而來)的將領,已經人人自危。將心已亂,兵心自然難以穩固。若起先關羽大軍的戰力為十分,眼下地大軍最多只能維 持六分戰力。對面的曹軍並不是木人泥偶,夏侯淳更是身經百戰的曹軍上將。以十分戰力可以壓制住對方,但若僅有六分戰力,情況就可能完全顛倒過來。

    一個不好,身在下蔡的4萬多大軍就有可能面臨全軍覆沒的命運。

    「這次的事情,絕對是曹操的詭謀,而且是精心設計、意圖惡毒的詭謀。曹操所想獲得地,恐怕不僅僅是揚州地內亂!」諸葛亮輕搖著羽扇,皺眉分析道。

    「徐州、兗州、荊州、漢中。這四處的戰場,應該才是他真正的目標。由廬江而起這場內亂,時機選擇得如此巧妙,偏偏主公、君侯都不在揚州。偏偏主公與曹操在 四線開啟戰端的時候,出現了這場風波。若說僅是巧合,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恩。」關羽鳳眼微閉。點了點頭。事實上,流言首先是從曹軍那裡散播過來地,隨後從壽春方面傳來的一些消息,證實了流言地真實性。

    「目前事態已經有些失去控制,如果不能在最短時間內收拾住局面,兗州這邊的戰局是受損害最大地。而一旦兗州戰場失利,荊州、徐州,乃至漢中這三處的戰場勢必受到波及,甚至可能由此引發我軍的全面潰敗。搞不好,這場風波就會成為主公與曹操之爭的轉折點。」

    關羽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顯然也是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僅由曹操外力挑動,應該搞不起這麼大的風波,難道廬江內部也有人…」一直靜立在關羽身旁的關平疑惑地說道。

    「恐怕正如少將軍所言。」諸葛亮歎了口氣道。

    「孔明可知是何人?」關羽沉聲詢問道。

    「亮也不敢確定!」諸葛亮搖了搖頭,眼中卻現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眼下當務之急,是盡快將此事平抑下去!」關羽也不想進行無謂的猜測,轉而說道︰「孔明可有良策?」

    「以眼下的情況看,能平此次風波者,恐怕只有三人。」諸葛亮看著關羽,緩緩說道︰「主公、君侯和將軍。只有在主公、君侯和將軍中,得一人返回廬江以雷霆手段平息此事,才有可能立竿見影地收取效果。若是其它人,至多能稍稍滯緩此事的惡劣影響,但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大伯要在荊州坐鎮應對曹仁的大軍,父親這裡也脫不開身,三叔更是遠在千里之外,這如何是好?」關平愕然說道。

    「眼下看來,能回廬江解決此事的,只有主公了!」諸葛亮蹙眉說道︰「君侯,以我軍目前的情況,再滯留在兗州已非良策。看來,得想辦法回師了!不過,夏侯淳未必會放過我軍!」

    「嗯!」關羽微微點頭,「孔明,你傳書文長和興霸,知會一下回師之事!再傳書荊州,看大哥有沒有回廬江?」

    「是!」諸葛亮點頭道︰「要想安然撤回揚州,必須得借助錦帆水軍。君侯,看來要請甘興霸來轉移曹軍的注意力了。」

    「君侯,有緊急軍情!」帳外傳來了徐感的聲音。

    「文鄉,進來稟報!」

    徐盛掀簾入帳後,分向關羽和諸葛亮行了一禮,朗聲說道:「君侯,斥候剛剛有回報,夏侯淳軍中有大動靜,似乎準備向我軍發起進攻,而且規模相當的大!」

    「果然來了!」關羽鳳眼圓睜,沉聲說道。

    「轟隆隆……!」伴隨著無數石塊滾落時的巨大聲響,曹軍對無名山峰第七次進攻再以失敗而告終。失魂落魄的曹軍士兵顧不得收拾陣亡同袍的屍體,倉皇地逃到山下。

    「一群廢物!」夏侯淵的急噪性子被激了出來,虎著臉厲聲怒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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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八十八章(下)

這座無名山峰實在過於陡峭,形同絕壁的東、西、南三面不說,即便是稍易攀登的北面,也很不利於進攻。山道過於狹窄,最多只能容四、五人同時向上攀爬,士兵根本無法有效地躲避敵軍的滾石和箭襲。除強攻之外,只要是能想到的辦法,夏侯淵都已試過。如火攻。這座無名山峰三面如懸崖,根本沒有多少草木,北面雖有草木,卻又是逆風,一旦放火只能反過來燒自己。又如斷絕水源。但近兩日下來,還沒看出對方有任何的異樣狀況出現。先前根本看不上眼的無名山峰,此刻被敵軍佔據後,導致曹軍東、西兩寨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脫對方的窺視。這山峰已成了喉嚨口最尖銳的一根刺,讓夏侯淵食不下嚥,睡不安寢。驚駭的聲音自身旁響起,夏侯淵猛地抬頭,發現兩塊大石自近百丈的高空雷霆萬均般重重砸下,其中一塊更是直奔夏侯淵落腳之處。

    「快朝兩邊躲開!」一邊厲聲斷喝,夏侯淵一邊朝左側急閃。這樣的高度,這樣的大石,真正落地時的力道怕不有萬斤之重,任誰也無法抵擋,閃躲是惟一的選擇。 只是轉眼的工夫,兩塊大石已經重重落地。石塊擊打地面時,所造成的衝擊力,讓地面也彷彿搖晃了起來。炸裂似的巨大聲響,直讓人心神劇烈悸動。

    一個閃躲不及的士兵,當場被砸成肉醬,血液、肉糜、腦漿,全部混雜在一起,令人不忍看上一眼。巨大的撞擊。讓兩塊石頭分裂成無數塊。飛射的石礫將許多士兵 的臉面擦傷,但石頭地主體依然不屈不撓地向前疾滾,這也正是夏侯淵提醒身旁軍士向兩側,而不是向後方閃躲的原因。撞傷了6、7個人後,石頭才因碰著障礙物 而完全停了下來。驚魂未定的軍士,不敢置信地抬頭仰望遠處的山峰。

    「霹靂車!居然還有霹靂車?」夏侯淵恨恨地低吼道。夏侯淵所在的地方,距離那座無名山峰的峰腳約有300步。以人力從山上丟下的石頭,無論如何也到不了這裡。更何況是以這等雷霆萬均的勢頭狠狠地飛砸下來。惟一地解釋。就是以霹靂車投射出來地。從400餘丈高的峰頂,將6、70斤的大石投擲下來,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此前的6次進攻裡,敵軍並沒有使用過霹靂車。讓夏侯淵以為是對方並沒有攜帶。而事實上,執行這樣地奇襲任務。攜帶霹靂車這等重型器械確實也很難想像。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無情地說明對方確實擁有霹靂車。不過似乎並不多。攻,攻不下:放任不管,己軍地動靜將毫無秘密可言。夏侯淵一生十數載,歷經數十 戰,還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尷尬地局面。

    「將軍,您看東寨方向?」一名親兵忽然指著東南方向,驚愕地說道。

    「恩?」夏侯淵驀地抬頭,卻只見曹軍東寨所在一片濃煙。

    「郭淮到底在做甚麼?」情知東寨必是遭遇進攻,而且敵軍很可能已經攻進寨內,夏侯淵氣惱交急,厲聲叱罵道。

    「留1000人,給我看住這裡。其餘人,隨我回援東寨。」

    「來人,給我去西寨,令夏侯尚嚴守營寨,不得擅離職守!」

    迅速地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後,夏侯淵抄起自己的大刀,率軍直奔東寨方向而去。曹軍東寨裡,濃煙、烈火四處蔓延,驚叫聲、喊殺聲響作一團。

    一部分曹軍士兵在忙於救火,但更多的曹兵則在郭淮的率領下,拚死抵抗著敵軍的進攻。營寨裡,少部身穿曹軍衣甲的無前飛軍士兵,混雜在真正的曹軍之中,不時地陰殺著對手,試圖製造出更大混亂,策應大隊人馬的進攻。

    「你是哪一曲哪一屯的?叫甚麼名字?」正在指揮人滅火的曹軍都尉郭德(書友GOODINGEN客串,呵呵)攔著一名形跡可疑的曹軍什長模樣的人,厲聲喝問 道。

    「我叫…」那什長年紀看來並不是很大,但相貌卻頗為英武,抬起頭來看著郭德,張口正準備回答。但忽然間,他的眼睛直視郭德身後,面上露出無比驚駭的表情。郭德急忙回首,卻只看見來來去去提水滅火的士卒,並沒有甚麼值得驚訝的東西。情知不妙,郭德正待縱身後撤,卻感覺小腹處一涼。艱難地轉過頭,那什長的年輕面龐近在咫尺地出現在眼前,郭德聽到了這一生中最後一句話:「我叫凌統,是無前飛軍的副統領!」

    抽回了短刀,凌統輕輕架扶著郭德朝沒有著火的地方而去。乍看上去,旁人還以為郭德受傷,凌統扶他安全的地方躲避。營寨中的混亂,自然對曹軍的迎戰造成了很大影響。漫說霹靂車,就連弓箭手也無法心緒安寧地射擊。

    「擂石滾木,全給我丟下去。」

    「弓箭手,不要停!」

    郭淮揮舞大刀,聲嘶力竭地喝令連連。箭矢如蝗,在空中不斷地交織著。箭頭撕破空氣的厲嘯聲不絕於耳。擂石、滾木、箭矢、刀槍,毫不留情地吞噬著雙方士兵的生命。從營寨到山腳,堆積了無數屍身,前幾日剛剛遭遇烈火焚魂的山峰,此刻再次被鮮血所洗禮。攻山的兵馬很明顯也是久經沙場的勁旅,長年累月在沙場中磨煉 出的純熟技巧和戰場直覺。使許多士兵靈活地閃躲著各式各樣地襲擊。

    一支前鋒人馬甚至已經攻到距離曹軍寨門不到200步的地方。

    「來一隊人,隨我把最前面的敵軍給我趕下去!」郭淮斷喝一聲,提到一躍而出,直撲敵軍而去。

    「殺!」紅了眼的雙方士兵,短兵相接在一處,彼此嘴裡「招呼」著對方的女性親眷,不顧一切地奮力砍殺。

    「把他們趕下去!」郭淮大刀揮舞如風潑一般,一連斬殺了六名敵兵。正待撲向另一名軍司馬模樣的敵人。眼睛的餘光卻突然發現一名白髯老將正彎弓開箭瞄準自己。箭矢還未出弦,郭淮就只覺自己心頭劇顫。這是極度危險的徵兆!心知不妙,郭淮立刻放棄了攻擊,急欲閃身躲避。

    「蓬……!」在這一瞬間。戰場中紛雜無比地各種聲響似乎全部消失,郭淮發覺自己竟然清楚地聽見了那一聲清脆地弓弦震動聲。弦聲響過。

    一道白光奇跡般地從混戰人群的間隙中穿越而過,彈指的工夫就已近在眼前。驚駭至極的郭淮發覺自己地身體居然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羽箭即將穿胸而過。

    「呃……!」「呃……!」

    兩名兵刃丟失、赤手空拳扭鬥成一團的士兵身體失去平衡,無巧不巧地擋在了郭淮地身前。狼牙羽箭瞬息而至,自曹兵的後腦中穿入,隨後又自與其扭作一團地劉兵後腦穿出。

    一支羽箭,竟將兩名士兵的頭顱變成了串糖葫蘆。餘勁未消的箭矢,竟同時帶著兩名士兵的屍體前行了三、四步的距離,正好在郭淮身前不到半步的地方停下。不敢置信的郭淮不自禁地低頭看了一眼,這一看,更是心驚膽寒。那支箭竟無巧不巧地穿過了一人的左眼和另一人的右眼。這樣的神射絕技,已經超出了郭淮的想像能力之外。情知上天能保佑自己一次,但無法保佑第二次,郭淮再不敢直面那員老將。

領著人馬朝寨中退。見未能射殺郭淮,黃忠也沒有放在心上,隨即收弓提刀,乘著郭淮退卻的當頭,領軍朝敵寨發起猛衝。就在郭淮苦苦支撐之際,夏侯尚的援軍趕到。

兩部兵馬聚在一處,奮力死戰,終於勉強擋住了黃忠的進攻。

三盞茶的工夫後,夏侯淵所率兵馬也趕到了東寨。率領士卒與敵軍廝殺一處後,夏侯淵突然驚愕地發現。原本應在駐守西寨的夏侯尚居然也在這裡。殺到夏侯尚跟前,夏侯淵一把揪住侄子的衣襟,厲聲喝問道:「我不是傳令讓你嚴守西寨嗎,你到東寨來幹甚麼?」

    「叔父?」聽了夏侯淵的質問,夏侯尚微微一楞回道︰「我是收到郭淮的求援才帶人過來的,沒有接到叔父的命令啊?」

    郭淮恰好也在不遠處,愕然回道:「末將沒有西寨求援。」

    「蠢才,你中計了!」夏侯淵很快會了過來,狠狠煽了侄子一個耳光,「快帶你的人回去,一定要守住西寨!」

    夏侯尚不敢多說甚麼,連忙高聲招呼自己麾下人馬,準備返回西寨。但就在這時,一支狼牙長箭疾飛而至,狠狠扎入夏侯尚的肩窩,勁力強勁的箭矢竟將整個人帶得飛起,隨即重重地落在地上。

    「伯仁!」夏侯淵目窒慾裂,尋著箭矢飛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黃忠手上的寶雕弓的弓弦還在顫動。

    「老匹夫,我要殺了你!」怒吼一聲,夏侯淵提刀徑向黃忠撲去。眼中精光一閃,黃忠隨手將大刀丟棄於地,提起鳳嘴刀直迎夏侯淵。

    「開!」我怒吼一聲,丈八蛇矛雷霆刺出,裹挾著強大氣流的矛尖重重地擊在木質的柵門上。

    「轟!」地一聲,堅實的柵門變成無數碎木。失去最後一道屏障的曹軍頓時變得慌亂起來,在缺乏得力指揮的情形下,抵抗變得毫無章法。成千上百的軍士緊隨在我 身後,鬥志狂飆地殺進了曹軍西寨。

    「點火,能點的地方全部點上。」將蛇矛插入身旁土中,我厲聲喝令道。到了這種地步,曹軍西寨的歸屬權已鐵定發生變更,就算我那泰山大人親自回援也是於事無補。命無前飛軍一部攀山襲占無名山峰,佔據戰略主動權一一反客為主:挑惹我那泰山大人去奪回無名山峰—調虎離山;以黃忠詐攻東寨,我則親自領軍實取西寨—聲動擊西。

其間,還包括了安排無前飛軍對曹營滲透破壞,安排人詐作郭淮信使向夏侯尚求援等等伎倆在內。

這一次奪取米倉山的連環計策,到目前算是成功了9成。最後1成,就是將西寨失守的消息傳遞給其餘曹軍,加速曹軍的軍心渙散。失去了西寨,米倉山的防禦體系已基本崩潰,加上自軍士氣的敗壞,「泰山大人」如 果還沒有被噩耗氣昏頭,明智的選擇就該是果斷地率軍退出米倉山,撤回南鄭以圖扭轉戰局。而燒燬營寨,正是告訴泰山大人西寨已失的最好辦法。當然,這裡面我還抱著點「私心」—這兩座營寨的存在,對我軍將來入住漢中,可能會造成阻礙。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把它毀掉。

都尉張式領著2000曹軍來到西寨東麓,驚愕地發 現寨中守軍亡命朝山下奔突,寨中更是濃煙四起,情知西寨的情況不妙。

    一面急命人返回東寨向夏侯淵稟報此事,張式另一面命麾下軍士收拾自西寨逃下的敗軍,圖謀反攻。這時,轟隆的馬蹄聲忽然沿著南面的谷道傳來。伴隨在蹄聲中的,是一陣陣蒼涼淒勁的羌笛聲。

    「西涼鐵騎!」曾經歷過當年雍司大戰的張式,對這種羌笛聲實在太熟悉了。並不寬闊的谷道中,1000餘西涼鐵騎以5、6騎為一排,如同一道湍急無比、勢不可擋的洪流,急湧而至。原本依靠東、西兩寨,曹軍完全可以將這條谷道扼守如鐵,但如今,卻是根本無暇顧及。

    「往兩邊山上去,往兩邊山上去!」看著越來越近的鐵騎,張式面色蒼白地狂吼道。以沒有準備的步卒對抗西涼鐵騎,無異於以卵擊石,即使是在這樣的谷道。

    一馬當先的馬岱看著那名喝令連連的曹軍將領,眼中厲芒一閃,很快從馬側提起一柄投槍,在斷聲中奮力投了出去。左側的龐德一聲狂嘯,千餘鐵騎同時提起馬側的投槍。躲閃不及的張式,被馬岱的投槍生生地釘在了地面上。鐵騎呼嘯而過,千餘柄投槍破空而出,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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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八十九章

「鏜……!」兩柄大刀的相撞,再次引發巨大的聲響,耀眼的星花即使在白晝依然清晰可辨。對戰中的兩人各自退卻了兩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子。不過,夏侯淵的面色卻要比黃忠難看上一些,顯然是在剛才的力拼中吃了些虧。初時,因侄子被射傷而怒火中燒的夏侯淵,憑借一股氣勢還能壓制住黃忠,但時間漸長後,情況卻逐漸地逆轉了過來。刀法老練、氣息綿長的黃忠,並不像一般人那般因年齡老邁而氣力衰竭,反而有一股老而彌堅的勁頭。而夏侯淵久戰無功之下,原先凌人的氣勢卻開始減弱,加上對西寨情況的擔憂,越戰越顯被動。

    「忽!」一股凌厲的刀風自旁側襲向黃忠。頭也不轉,黃忠單手持刀挑斬揮出,面不改色地將郭淮奮盡全力的一刀架下,蒼老卻銳利依舊的雙眸緊緊盯著對面的夏侯淵。郭淮身形急閃,縱躍倒夏侯淵身側,低聲說道:「將軍,張飛已親自領軍將西寨攻下,派去救援的兵馬也被西涼鐵騎擊潰。」

    「甚麼?」雖然知道西寨的情況可能不妙,但夏侯淵仍未料到居然已到如此地步。

    「敵軍正從西面攻山,東寨也快守不住了,乘張飛還沒截斷退路,將軍您快領軍撤吧,我來殿後!」郭淮緊盯著對面虎視眈眈的黃忠,不動聲色地輕聲說道。

    「可惡!」夏侯淵右手緊握大刀,額頭上的青筋完全爆突出來,原本就有些醜陋的面龐變得更加猙獰。老辣的黃忠敏銳地把握住了對手的這一表情變化,手起一刀將兩名不知好歹地曹兵斬殺後。冷然說道:「夏侯淵,想不到我這邊只是佯攻吧,你的西寨還在麼?現在棄械歸降,老夫可向我家張將軍求情免你一死,否則夏侯尚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老匹夫!」夏侯淵的心緒再被一陣狂怒所佔據,狂野的虎目中一片血紅之色,縱身就要上前。

    「將軍,您肩負丞相所托重任。漢中的大局離不開您。米倉山已經守不住了。將軍只有退回南鄭才能穩住局勢,不要被這老匹夫激將法所騙。」郭淮一把拉住夏侯淵,苦苦勸薦道︰「將軍。您快撤吧!」

    「來人,跟我宰了黃忠老賊!」見夏侯淵還沒有甚麼動靜。郭淮將牙猛咬,狂吼一聲後。招著數十人瘋狂地攻向黃忠。夏侯淵目窒慾裂地怒瞪著黃忠,面上神色不斷變化,最後憤懣地狂嘯一聲:「留下2千人跟隨郭淮殿後,其餘隨我撤!」

    「撤!」

    東寨中的曹軍很快分成兩股,較少的一部奮力阻擊著西、南兩面敵軍地瘋狂進攻。更多地人則緊隨在夏侯淵身後,潮水般朝北面撤了下去。夏侯淵沒有就近從西面的那條谷道撤退,反而費了些周章,領軍退入了東面那條較狹窄、也較為難行的谷道︰但卻因此避開了馬岱鐵騎的截擊。而那1000名被留駐在無名山峰下地軍卒,也成了吸引敵軍注意力的棋子。

閃過郭淮全力劈出地一刀,黃忠欺身上前,刀交左手,右手直取對手的頸脖。來不及收回大刀,郭淮情急之下,右腿飛出踢向黃忠地 腹部。

黃忠嘴角帶出一絲微笑,身體輕偏,右手由前探變下壓,觸及對手的右腿後,猛一發力,順勢將整個人帶得飛起。最後竟將郭淮這個7尺男兒生生在空中掄了 半圈,重重地砸在屍體堆中。被摔得七暈八素的郭淮掙扎了幾次,都沒能爬得起來。隨後,頸脖處所受的一下重擊,直接讓他失去了人事。

擊暈了郭淮後,黃忠直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況。越來越多的劉軍士卒湧上了東寨,殿後的2000曹軍基本已被淹沒。不多時,喊殺聲越來越小,漸漸的歸於了平靜。

此刻,日近黃 昏,夕陽西沉,暮色蒼靄,屍橫遍野,腥風陣陣。四起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際。勝利的號角聲此起彼伏,山上山下到處都是士兵們歡慶勝利的聲音。

    「漢升,情況怎樣?」我攜龐統、楊任等人登上東寨,向迎候的黃忠的詢問道。

四下裡,都是打掃戰場的軍士。

    一隊隊俘虜被軍士押送下山,軍中大夫正為一些重傷的雙方士卒施治,陣亡將士的屍體則被分類,凡我軍士兵的屍體皆由軍中記事辨認並登記在冊,再被運送下山準備火化。等戰事結束後,這些陣亡將士的骨灰將被標上姓名後送回荊州和揚州,歸還給他們的家人。曹軍士兵的屍體則無法享受這種待遇,只能被堆積起來加以焚化。

    「擒住了郭淮,傷了夏侯尚,可惜走了夏侯淵。殺傷、俘虜曹軍大概有5000人,自己的傷亡也有近2000。」黃忠捋著花白的鬍鬚,不無遺憾地說道︰「開始攻山的時候傷亡太大,夏侯淵麾下精銳戰力果然不一般。」

    頓了頓,黃忠拍了拍身旁仍穿著曹軍衣甲的凌統的腦袋,笑著說道:「要不是有公績這小子混在曹軍中點火作亂,能不能攻得上來,還是難說!將軍,今日的大勝,你要給公績記上一大功!」

    「嘿嘿……」凌統有些不好意思地嘿笑幾聲,隨即驚歎著說道:「將軍,您是沒看到啊,黃老將軍的那手神射絕技,簡直比寧叔還要厲害。」

    我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凌統的肩膀。黃忠的神射絕技我豈止是知道。簡直是如雷貫耳。在將星璀璨的漢末三國時代,並不乏箭術高超之人,但如果說最出神入化的神射手,就不得不提兩個人︰東萊太史慈,南陽黃忠!其餘像趙雲、甘寧、李通,也可稱得上箭術通神,但比這兩人卻都要遜上半籌。不過,更讓我感到有意思地。卻是凌統和甘寧這對原來歷史老冤家的關係。由於凌操沒有死在甘寧之手。凌統自然就失去了與甘寧交惡的「機會」。跟隨父親加入錦帆水軍後,凌統深深被甘寧高強的本領和豪邁的性情所折服,早將甘寧當成自己的偶像一般。更因甘寧與凌操平輩論交,凌統甚至還要叫稱一聲「寧叔」。

    「呵!」楊任輕輕觸模著營寨中的柵欄。感慨著說道︰「沒想到還有機會奪回米倉山。」

    「不但要奪回米倉山。接下來還要奪回南鄭,奪回整個漢中!」我轉過頭。笑對楊任說道。

    「皇叔、張將軍和諸位的大恩大德,師君大人與數十萬漢中百姓莫齒難忘。請受任一拜!」楊任長身向我和黃忠等人深深施了一禮。

    「伯建,等曹軍被趕出漢中時,再稱謝不遲!」我托起楊任,笑著說道︰「即刻命人向綏定報捷。」

    『加派斥候打探曹軍動向。」

    「傳令,大軍休整半日,隨後北上奪取南鄭!」

    整個米倉山之戰,聯軍付出了4000餘人地傷亡,但戰果卻也頗為輝煌。駐守東、西兩寨地16000餘曹軍,泰山大人最後只完整地帶出了5000多人,其餘人非死即俘,也有不少人潰逃入深山之中,一時半刻恐怕難以歸隊了。奪取米倉山兩寨後,通往南鄭的障礙已被清除。接下來,只要能奪回作為漢中治所、也是中樞的南鄭,繼而再攻克陽平關,那侵入漢中曹軍的退路將被徹底切斷,漢中之戰地大局也就將塵埃落定。

我這邊進展還算順利,不知道其它幾處戰場情況如何?淮水,淮 陰段,數百艘大小戰船遮斷河面,漫長的船隊綿延數里有餘。懸掛帥旗地一艘鬥艦大船上,甘寧、蔣欽、丁奉,錦帆水軍四大巨頭除凌操身在荊州外,三人聚在一處 商議軍情。

    「踏浪,不要擔心家裡的事。主公已經回到廬江,事情一定會解決地。君侯、諸葛軍師和老甘我都沒有懷疑你,你自己愁個甚麼勁吶!」見蔣欽情緒有些低落,甘寧拍了拍他的肩,安慰說道。身為原先孫家水軍統領的蔣欽,也在這次的「反叛風波」中受到了波及。

    「老大說的不錯!」丁奉附和著甘寧,「公奕大哥儘管放心,以主公的英明,絕不會讓一個人蒙冤的。」

    蔣欽勉強笑了笑,也不想老伏伴為自己擔心,轉化話題道:「還是商量正事吧!」

    「嗯!」甘寧看了看蔣欽,點頭說道︰「君侯大軍和文長的岳馬回師之事已是迫在眉睫,尤其是君侯大軍,受這次風波的影響很大。但眼下,君侯和文長都被夏候淳和臧霸突然而起猛烈攻勢拖在了下蔡和淮安,貿然直接後撤,損失一定不小。能否保證君侯和文長安然退過淮水,就看咱們的了。諸葛軍師的意思是,讓咱們在最短時間內尋找出戰機,重創乃至聚殲毛玠的水軍,對徐州腹地形成威脅,以此吸引曹軍的注意。」

    「毛玠那能叫『水軍』?叫他們水魚都是抬舉了,一群旱鴨罷了!」丁奉嘿笑著說道︰「不過,那十來艘大樓船倒是好東西。老大,得想辦法搞過來,咱們這麼大的錦帆水軍,居然連一艘樓船都沒有,太沒面子了!」

    「那水上棺材要了做甚麼?」甘寧輕笑說道︰「那東西,在內河根本用不上,扔到海上去,風浪稍大些就得整個翻。也就曹操這個沒有打過水戰的旱鴨子才看得上眼,換了我,送給我,我還得想想要不要。」(註:秦漢時期的樓船,雖然是水上的巨無霸,運輸能力和戰鬥力也很強,但最致命的弱點就是禁不起風浪。歷史上東吳大將董襲就是因乘坐的樓船,在洞庭湖遇上大風浪覆沒而亡,當時東吳五艘樓船無一倖免。這還是在洞庭湖,如果在海上就更難想像了!)「錦帆,怎麼幹?」蔣欽看甘寧似乎已有了主張,直接詢問道。

    「我有個主意,咱們一起合計合計!」甘寧攤開地圖,沿著海岸線一直上移,「毛玠這廝船和人都比咱們多,而且他的船上都安了床弩,鬥艦和樓船上甚至還有霹靂車。內河周旋的餘地小,而且毛玠這廝又謹慎的很,想火攻也很難成功,直接硬扛又不是個合算的買賣。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引到海上去。現在正好是潮汛期,我昨晚到入海口看了看,就這幾天海上會有大浪。只要能把到戰場設在海上,不用咱們動手,海神爺就能把毛玠那廝送去餵魚。」

    「是個好法子!」蔣欽略一思索,立即點頭說道︰「但要怎麼引毛玠上勾?」

    「很簡單!」甘寧指著海岸線上的一點,笑著說道︰「這裡是曹操在青州的造船坊,曹軍水師裡有7成的船是從那裡造出來的,如果咱們把它端掉,你們說毛玠會怎麼辦?」

    「肯定像條瘋狗一樣地盯著咬著咱們不放!」丁奉嘿嘿說道。

    「嗯!」蔣欽也點了點頭,同時丁奉的說法。

    「老大,事不宜遲,那就動手吧!」丁奉興奮地說道︰「裝了這麼天的孫子,都快憋出病來了!」

    「那好。咱們就這樣…」甘寧帶著自信的笑容說道。

在劉備多管齊下的應對策略下,廬江及附近郡縣的慌亂逐漸地安定了下來,至少表面看來是如此。繼親自致函安慰江東幾大宗族後,劉備又先後親書十餘封信函,命人急送予交州刺史張昭、廬陵太守顧雍等十餘位受風波牽涉的州郡大吏,以安眾人之心。同時,關於孫賁、孫皎被刺,賀景提兵夜「攻」廬江等一系列存有大量疑點事件的調查也在魯肅的主持下仔細地進行中。

    「目前調查出的情況大致如此。」魯肅向劉備稟報著最新的調查結果。

    「嗯!」劉備睜開微閉的雙目,點了點頭,緩緩說道︰「辛苦子敬了。」

    頓了頓,劉備換了個話題問道:「子敬,前線戰局你怎麼看?」

    魯肅整理了一下思路後說道:「以眼下的情況下,兗、徐戰場最迫切的問題,已不是繼續與敵糾纏,而是如何保證大軍安然回師。尤其是君侯的大軍,受此次風波影響太大。曹操這次的計劃非常龐大。不可能單是揚州受其設計,在荊州內部,他可能也有甚麼安排,荊州的戰局也需要非常謹慎。而一旦荊州出現問題,將軍在漢中的處境就很困難了。從安全角度考慮,如果將軍現在能撤回襄陽才是最為保險的。」

    劉備未置可否,沉吟許久後,緩緩說道:「子敬,你先退下吧。對了,叫仲司過來,我有點事跟他商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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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20:50: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九十章

張懿舉步走入內廳,眼睛先將廳中打量了一番。整個內廳裡,除劉備外,別無他人。上前幾步,張懿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拜見主公!」

    正在閱覽文書的劉備抬起頭,見是張懿,輕放下手中簡書,微笑著說道:「是仲司啊,過來坐下!」

    廳內放置了多張木椅,這種新奇的座具是由黃月英所主持的器械坊新近製成的。起先人們還很不習慣,但時間稍長後,才發覺坐在此物上確實要比以往席地而坐的方式舒適的多。(註:三國時期確實沒有椅子)「謝主公!」張懿自己尋了一個較為靠近劉備的椅子坐了下來,隨即詢問道:「主公喚我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其實也沒甚麼要緊的事!」劉備笑笑說道︰「只是此前一直過於忙碌,今日終於稍有寬閒,想跟仲司敘敘話!」

    「揚州之事是因懿處理不當而起,連累主公如此費心,皆懿之罪也!」張懿面現惶恐之色,連忙起身請罪道︰「還請主公降罪!」

    「仲司,適才我也說了,只是找你敘敘話,並無問責之意。」劉備擺擺手,淡笑說道︰「快快坐下!」

    「謝主公!」張懿感激地行禮說道。

    「自高祖斬白蛇而建基業起,我大漢歷經24朝,期間雖有王莽篡權、外戚內宦干政亂朝、匈奴鮮卑異族襲擾等種種磨難,但漢家江山綿延至今也已有了400餘年。」劉備流露出一絲緬懷的表情,感歎地說道︰「不過,到了今時今日。大漢的容光似乎已成過眼雲煙。而今天子雖在,但卻權柄毫無,內外之事皆決於曹操一人。」

    說到這裡,劉備苦笑著搖了搖頭:「昔日陳吳起事於大澤鄉之時,曾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何其豪邁。而這天下社稷,其實早先也不姓劉。也不稱漢。若非高 祖有天縱之才,又恰逢秦末之亂,可能我劉氏至今也就是沛縣一豪族而已。」

    張懿不清楚劉備說這些話有甚麼意圖,也不擅自插嘴。只是靜靜聆聽。

    「夏延400年,為殷商所代:商延500年。為姬周所代;周延800年,為秦所代;秦因暴政。三代亡於我大漢。而今我大漢也綿延了400餘年,或許也到了被他朝所代的時候。」

    聽了這話,即便是張懿鎮定無比,也不禁大吃了一驚。劉備這番話,簡直可稱得上是叛逆大罪,更何況他還是漢室的宗親。不過,幸好這裡只有劉備和張懿,言不入第三人之耳。

    「但,饒是知道如此,我身為高祖之後,亦不能如其它人一般,坐視漢室衰微。自黃巾之亂起,我與雲長、翼德奔走四方,寄人籬下,數次數落,最困難時刀斧已經架脖,只待一聲令下,便是人頭落地。」劉備搖了搖頭,歎氣說道︰「那段日子,雖然艱苦無比,但我九死不悔。為漢室再興,為重現武帝時之輝煌,縱然讓劉備粉身碎骨,也是再所不惜。到如今,總算熬出了頭。我領有荊、揚、交三州,治下沃野萬里,百姓500餘萬,大軍20餘萬,更有雲長、翼德二弟,與元直、孔明、士 元、公佑、仲司、子敬你們這些英才相助。縱然曹操強悍如鬼神,我也有那份膽量與豪氣,與他鬥上一鬥,爭上一爭。不怕仲司笑話,大漢能否再興,最後一絲希望 恐怕就是落在我身上。若我敗亡,能與曹操抗衡者再無第二。到那時,曹操恐怕就要再行新莽(王莽篡漢)之事了。」

    「以主公的仁德名望,以君侯、將軍勇冠三軍之能,更有徐、諸葛、龐等諸公相佐,懿相信,漢室再興只是遲早地事!」張懿略顯激動地說道。

    「嗯!」劉備笑著點點頭,頓了片刻後,又換了個話題說道︰「仲司,你到我這裡有多久了?」

    「懿是在建安6年9月投在主公麾下的,到今日也有5年出頭了!」張懿略一回憶後說道。

    「5年了!」劉備輕歎口氣,感慨說道︰「記得仲司剛到壽春時,還是一個風華青年,如今倒也快及而立了。這些年,實在是有些委屈仲司了。」

    「主公說的哪裡話?」張懿急忙說道︰「懿本一介無籍無名之人,初投主公即得重用。短短5年,即授征南大將軍椽、典農中郎將等職,普天下也尋如此殊厚之待。」

    「備自身雖無曠世之才,但勝在年長又頗有幾份閱歷,自認在看人上還頗有些心得!」劉備擺了擺手,阻止了張懿的話,正色說道︰「仲司精曉軍、政,僅以才論,絕對可稱國士。與元直、孔明、士元他們相比,恐怕也是難分伯仲。」

    「主公謬讚,懿怎當得起。」張懿還待自歉,卻被劉備接下來的話給打斷了。

    「仲司,以你之才,當真看不出前線戰端與孫家謀叛兩事,孰輕孰重麼?」劉備輕輕地詢問道,溫和卻隱有一種攝人力量的雙眸緊緊盯著張懿。

    張懿先是一楞,隨即辯解道:「主公,內不安則外自亂。正因此刻前線戰端大起,後方軍力空虛,如若不軌之徒乘機興叛,後果實在不堪設想。一個不好,非但前線戰事會受影響,甚至後方基業也會喪失殆盡…」

    「仲司,你當真沒有看出此次揚州內亂中的那些蹊蹺地方麼?」劉備盯著張懿看了許久,輕輕歎氣說道︰「早先廬江、丹陽、九江諸郡中的那些流言,當真是孫家所散佈地麼?江東平定已有4年,孫家一直都在臨淮。除了孫伯陽曾搞出一些事端,孫家上下並無甚麼異動。4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以改變人地心了。且不說還有人留意著,就算孫家想搞出些流言,會有多少人幫他們散播消息呢?再者,賀公禾雖曾與孫賁有過些書信來往,但貿貿然起兵攻擊廬江,也有些不合常理。公苗就在丹陽。麾下有近2萬新兵。賀公禾當真要興兵作亂,照理也該讓其兄響應一番。而且,賀景究竟是擅自調兵作亂,還是奉命返回廬江。只需找相關人詢問,看賀景到底有無收到一封軍令書模樣的東西即可。此事先前竟無人過問。待我讓子敬前去探查時,卻發現潛山縣中有幾名官員縣吏莫名暴亡。此外。那孫賁雖心有不甘,但若我要殺他,何苦等到今日。1年前他秘密聯繫子敬等人時,我就能光明正大將其誅殺,何必用出這暗地裡刺殺的手段。而那年僅16歲地孫皎,本就是中庸之才,孫賁做不成地事情,他就更無法做成。若並非我下令誅殺此二人,還會有誰有這等能力潛到臨淮,無聲無息地殺人棄屍?恐怕,捨曹操,再無第二人!」

    「這一些並不難發現的疑點,連我都瞞不住,何況是仲司。」站起身,劉備緩緩走到張懿身旁,歎氣說道︰「明知如此多地疑點,並清楚我軍與曹軍正四線開戰,明智的選擇便是先將此事壓下,封鎖消息,暗中展開調查,避免為外人所知。如此才能確保後方地安定,使前線將士不受影響。但是,仲司偏偏卻選擇了最為激烈的手段,搞得此事舉城、舉郡,乃至舉州皆知。其結果便是民心、軍心極大動搖,將領官員人人自危。」

    張懿滿面冤屈之色,呆坐在位上,直直看向劉備,半晌才想起申辯:「主公,處理此事之時,乃是以龔將軍為主,懿只是為副…」

    「伯民性情簡單急噪,有時做事確實欠缺思考…」劉備看著張懿的眼睛,淡淡地說道︰「但仲司你還是犯了一個錯誤。以伯民之能,做得出這麼複雜地事來麼?」

    直到這時,張懿地表情才出現了一絲異色。

    「仲司,你我相交5年,難道還不能讓你真正歸心麼?」劉備歎氣說道。

    張懿沉默了許久,才抬頭說道:「主公怎知我不是中途變心?」

    「以仲司之能,分得清輕重得失。」劉備輕聲說道。劉備這回答,聽似有些不著邊際,但張懿卻明白內中意思。以張懿在劉備這裡的地位和權力,雖然稱不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卻是在頂端的權力層中。而且,隨著劉備實力的不斷擴充,張懿地前途絕對是不可限量的。日後如果劉備有機會問鼎天下,張懿位列三公、封萬戶之侯,也未必不可能。相反,如若張懿中途變節,從劉備一方背叛到曹操一方,且不說能否位列頂端權力層,能不能得到曹操地真正信任還是個絕大的疑問。以張懿這等身具大智慧地人,這樣的利弊得失並不難分辨。

    「多謝主公對懿的賞識。」張懿露出一絲苦笑,有些失落也有些好奇地問道︰「主公既然已經懷疑我,為何不令人直接擒拿?」

    「我想賭一賭,看仲司會不會自己對我坦誠此事?」劉備也露出一絲失落的淡笑,「所以,適才才會說出那麼一通『廢話』,不過希望似乎是落空了!」

    「仲司,不要拿出掖在身後的手弩,我雖然很久沒上過戰場,但這些年身手倒也沒有撂下太多。」劉備突然盯住張懿的右手,歎氣說道︰「有雲長、翼德這樣武藝超群的兄弟,我的反應也比常人要快上不少,何況是仲司這樣沒有練過武的人。而且,我身上還穿著翼德送的那具龍鱗軟甲,手弩是根本射不透的!」

    張懿知道劉備有一具「龍鱗軟甲」。說是龍鱗甲,其實是以南疆一種異蟒的皮革所制。這種異蟒在南疆也很是罕見,往往能長至兩丈餘長,外皮堅韌無比,刀槍不透,捕捉極為困難。

    張飛也是從山越族裡得到了一張蟒皮,隨後命能工巧匠精心製作成一副全身盔甲,送予劉備防身。此甲質地頗輕,而且柔軟異常,完全可以貼身而穿。因蛇也稱「小龍」,故此名為龍鱗甲。據聞,張飛曾命人以三石強弩在百步遠處射擊此甲,卻無法穿透,足見此甲的堅韌。

    張懿身體一顫,看了看劉備,隨後緩緩從身後抽出一具小巧的手弩,丟在了地上。

    張懿一直認為沒有看輕過劉備,但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這位「主公」的眼光還是大大地超出了想像。

    「仲司,以你這樣的才能,還能被曹操所束縛,恐怕是因為家族的原因吧!」劉備也沒有對張懿暗藏凶器並準備行刺自己的舉動,表現出甚麼憤怒之色,和聲詢問道︰「張懿應該不是你的真名,能告訴我你真正的姓名麼?」

    張懿沉吟片刻,起先的慌亂反而褪去,取而代之以平和之色,坦然說道:「懿確是真名,但我的姓並不是張,而是司馬。我名司馬懿,字仲達!」

    「司馬懿!仲達?」劉備輕輕將這個名字念了幾遍,「這麼說你是吏州刺史別駕司馬朗之弟了。沒想到,翼德5年前的懷疑居然成了真。」

    司馬懿也苦笑了一下,無奈說道:「原來皇叔也知道此事,懿還以為張將軍沒對您提過此事呢。」此刻,司馬懿也不好意思再稱主公。

    「翼德沒有直言,當時也只是隱晦向我點了點!」劉備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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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九十一章(上)

「胡亂猜疑來投奔的人才,只會絕天下英才相投之念。」劉備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翼德他定是顧忌到這一點,怕損及我的名聲,才沒有對我直接相告!不過,他似乎曾吩咐元直派細作潛往河東(司馬懿的老家)和東平(司馬懿化名時所報的老家所在地)打探,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我與曹孟德雖是不共戴天之敵,但對他的智謀機變卻是極為佩服的。他既然能派仲達來作暗間,想必善後的事宜肯定早已安排妥當。想來,元直未能查出甚麼蛛絲馬跡來,倒也在情理之中。這些事情,翼德和元直雖未對我提及,但只要我稍稍留意,還是能看出些端倪來的!」

    「皇叔當時既知懿身份可疑,為何還要重用於我?」司馬懿沉默了片刻,出聲問道。

    「原因有二。」劉備笑了笑說道︰「其一,仲達你確實驚才絕艷,腹有錦繡,是世上罕有的國士之才。便如我先前所說,備為興復漢室奔走半生,所遇逢之人數 勝數。但以才華論,仲達之才絕對當翹楚之流,可與元直、孔明、士元比肩,比之曹孟德麾下二荀一郭等人也絕不遜色。其二,便是在初見面時,我在仲達身上彷彿看到了過去的影子。」

    「啊?」司馬懿看著劉備,略有些驚訝地輕噫了一聲。

    「寂寞。」劉備感慨說道︰「仲達可能已經沒有印象,但我卻記憶猶新。公佑初將你引見給我時,你外表雖然書生意氣,雄辯如河,但在這外表之下。我卻看到了一絲寂寞廖落之意。那是一種空負大志,卻無法施展才能的寂寞。除了我這個顛簸半生的人外,恐怕沒有幾個人能看得出來。而且,這也不是能夠輕易偽裝得出來的…能夠被曹操派來做暗間的人,自然應該是極為可靠的人。而這樣地人,應當不可能會有如此的寂寞寥落之意。如果聯繫上你當時所說的身世情況,倒是可以讓我理解。」

    「不過…」劉備苦笑了笑,「我自詡善能識人。那一次卻是看走了眼。只能說是仲達的掩飾太過成功了!」

    「雖然皇叔可能不信…」司馬懿沉默了小半晌後,有些艱難地說道︰「但皇叔所說的那種『寂寞寥落』,其實並非懿有心偽裝出來的。說起來。應該是無心插柳的意外吧。」

    「怎麼說?」劉備略顯好奇地詢問道。劉備與司馬懿此刻的對話,根本就不像一般情況下發現敵方間諜時應有地表現。乍看上去,倒好似是好友間地閒聊敘話。

    「懿自幼飽讀詩書。待成年後自謂所學不輸於人,族中長輩和家兄對懿也是所望甚厚。藉著家兄的關係,懿自然不乏機會面見曹丞相。但皇叔知道懿初見曹丞相時,他是甚麼反應麼?」司馬懿帶著苦笑說道︰「戒心!曹丞相面上雖然沒有甚麼,但他看懿的眼神中卻有深深的戒心,或許是因為懿地這副長相吧。懿展現出的才華越高,曹丞相對懿地戒心就越重。兩次會面後,懿已知在曹丞相麾下絕難受用,甚至可能有殺身之禍。與其如此,還不如在家潛心修學。所以,懿曾特意偽裝風痺,以躲避曹丞相征辟。躲了大半年,最終還是沒躲得過去,郭奉孝安排的一條暗間計,居然又想到了懿,而且他根本不給我回絕地機會。潛心從學10餘載,不能堂堂正正為官為吏,卻只能做這暗間的角色…這5年裡,懿雖倍受皇叔信任,但每日裡都是心懷忐忑,晚上睡覺前最擔心的事,就是第2日醒來,人已在監牢之中。除心中 惶惑,只好在忙碌麻痺自己。如今身份暴露,也算是一種解脫!」

    說到這裡,司馬懿長長地出了口氣,整個人彷彿煥然一新。

    「仲達這些年曾向曹操輸送過多少情報?」聽完司馬懿的話後,劉備露出沉思之色,半晌後才繼續問話道。

    「前2年裡,徐軍師似乎一直在暗中派人監視於我,所以我幾乎未跟曹丞相做過任何聯繫。不過曹丞相也算開明,倒沒有為難催促我。因懿一直安分,徐軍師隨後便不再安排人監視,懿才有了些機會。但前前後後相加,也不到10次。」

    「這次的事是仲達策劃的麼?」劉備點點頭,繼續問道。

    「不完全是!」司馬懿身份敗露後,倒也沒有像一般的「奸細」那樣守口如瓶,很坦誠地回答著一個個問題。有些事情,即使不說,只要劉備有心追查,最終還是瞞不下去的。坦誠一點,在此刻並不是甚麼壞事。

    「那是由誰所策劃?」

    「計劃應該是由賈詡所策劃,懿只是奉命設法在揚州內部掀起混亂。」司馬懿搖頭說道。

    「不過,仲達這手釜底抽薪,確實是厲害得緊啊!」劉備感慨著歎氣道︰「除仲達外,曹操還有多少暗間潛在我麾下?」

    「在將領官員中究竟有無其它暗間,懿並不知曉,這些年也未有將、官曾與我有過這方面的聯繫!」司馬懿輕搖頭說道︰「至於潛伏進揚州的一些細作刺客,懿倒是知道一些!」

    「孫賁、孫皎,以及潛山縣那幾位官員,都是由這些刺客所殺吧!」

    「不錯!」

    又問了一些問題後,劉備悵然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對司馬懿說道:「仲達,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啊?」

    司馬懿的眼角不自禁地輕輕顫動了一下,低頭說道:「懿自知所犯罪責深重,任憑皇叔發落,絕無怨言!」

    「放。是肯定不能的。以仲達在我這裡擔任的職位,所掌握的機密實在太多。如果讓你回到曹操那裡,征南大將府和荊、揚、交三州,將無任何秘密可言。」劉備感慨說道︰「當此事沒有發生過,自然也是不可能。這樣看來,可供選擇的路,其實也不多了!」說著。劉備將目光緊緊盯在司馬懿身上。

司馬懿地頭顱低垂,看不出甚麼表情來,只是恭敬地說道:「聽憑皇叔發落!」

    「聽憑我發落,那就…死吧!」劉備面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仍是那一絲淡淡的苦澀悵然笑容,「死。才能讓你從命運的束縛中解脫出來。」

    司馬懿渾身一顫,緩緩抬頭。內容複雜的雙眸緊緊盯著劉備,連身體都有些不自禁地朝丟棄於旁的手弩微靠過去了一些。

兗州,下蔡之南20里

劉、曹兩軍的攻殺越來越激烈。察覺到關羽大軍的軍心出現問題後,夏侯淳毫不猶豫地揮師發起一波一波的猛烈攻擊。最瘋狂時,夏侯淳甚至將自己地大軍分成4批,每個時辰1輪換,不間斷地連續攻擊16個時辰。到最後暫停下攻擊時,在方圓不到30里地土地上,雙方總共丟下不少於1萬具的屍體,負傷者更是無算。

儘管從廬江連續有幾封飛鴿傳書過來,將劉備如何處理此次的「叛亂」風波,以及目前廬江、乃至揚州狀況作了詳細的說明。但受牽連將領地心緒,還是未能徹底平靜下來。耳聽只是為虛,若不能親自看一下家人的情況,如何能真正安下心來。而先前所造成地軍心散落,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恢復過來。這一切,都致使關羽軍的戰力被大打折扣。

若非關羽在軍中威望卓著,平日裡治軍又嚴謹,再加之諸葛亮苦心綢繆安撫人心,情況可能會更為糟糕。在關羽親臨一線地指揮下,人數處於劣勢的劉軍將士勉強支撐 住了曹軍的瘋狂反撲。此外,又由諸葛亮運籌帷幄,關平率無當飛軍奇襲了曹軍一處屯糧營寨,才將局勢稍稍扭轉了一些。

    「今日又有2000餘人的傷亡,若不是有無當飛軍設下的那些陷阱,傷亡可能還要更大!」諸葛亮搖著羽扇,蹙眉說道︰「夏侯淳是鐵心與我軍進行消耗之戰 了!」

    關羽表情肅穆,沉吟了片刻後說道:「興霸和文長那裡有消息了麼?」

    「甘興霸還沒有消息,魏文長那裡剛剛收到一封傳書。那裡情況跟我們這裡差不多,臧霸糾纏得也很緊,魏將軍暫時也找不出好的撤退機會。」諸葛亮回道︰「不過,魏將軍特別提到一事,原先有一部增援臧霸的徐州兵馬,在將至淮安又突然回撤了!」

    「怎麼回事?」關羽一時還沒會過來。

    「若亮所料不差,恐怕是錦帆水軍那裡鬧出動靜了!」諸葛亮猜度說道︰「按照甘興霸的計劃,無論是成是敗,也該有結果了。不過,從徐州軍的這一動向來看,甘將軍成功的可能更大。」

    「在水上,沒有人是甘大哥的對手!」關平對甘寧很有信心也說道。

    「呵呵。」諸葛亮淡淡一笑,點頭道︰「只要甘興霸能重挫曹軍水師,就能從水路和海路直接威脅青州與徐州的腹地。眼下曹操的兵馬十之七、八,集中在下蔡、 襄北(襄陽郡北部的新野、樊城等地)、漢中和淮安。再除去守衛北疆和西疆的兵馬,曹操腹地的駐軍必然寥寥。甘興霸這一威脅,曹操絕不敢等閒視之。只要夏侯淳和臧霸得到這一消息,我軍撤退的機會也就出來了。」

    「恩。」關羽微微頷首。許昌深夜裡,國丈伏完的府邸裡迎來了幾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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