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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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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煙雨江南]狩魔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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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7:01:55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九 碾壓 下
如果你觉得本站不错,请收藏本站网址:www.xiaoshuo555.cn     雜亂的回憶一閃而逝,甦的身體逐漸停止了震動,體溫也漸漸下降。隨後,他如一只蜥蜴般悄悄自棲身的岩石縫隙中游出,伏在冰冷的岩石上,微微仰頭,凝視著黑夜里群山斧鑿刀削般粗曠的輪廓。沒過多久,甦就鎖定了一個新的目標,于是他就象一只真正的蜥蜴,慢慢地游入了黑暗。

    槍聲依舊不時想起,這意味著里卡多他們還處于危險之中。盡管內心深處有一絲隱隱的不安,但是甦仍保持著動作的精準穩定,他控制呼吸輕悠而緩慢,慢慢地貼地游動。在這種伏擊與反伏擊的游戲中,耐心是成功的第一要素。

    夜非常的冷,在極度低溫的空氣中時間都似乎凝滯了,甦的動作也慢得有些發指,不過那並不是寒冷妨礙了行動,雖然每一個姿勢變化的間隔能以秒來計算,但是連貫流暢得似乎已融入周圍的環境,變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甦終于接近了目標。那是一個巧妙地伏在兩塊岩石間的縴巧身影,有著與岩石表面幾乎混為一體的偽裝,全身上下沒有任何肌膚露在外面,甚至連眼楮都躲藏在護目境後。這樣,她的體溫就不會散發到體外,也就不會被儀器或者能力者輕易察覺。

    是的,這是個女人,雖然無從判斷她的年紀和容貌,不過從緊身作戰服暴露出來的曲線看,她的身體緊致而又有力,足以讓人心動。很多狙擊手都有從瞄準鏡中窺視世界的習慣,在發現了她的時候,不少人的視線會在那挺翹圓潤的臀部上停留片刻,評估下曲線、彈性和緊身褲厚薄之類的問題。她的褲子實在是非常的緊,而且顯然非常非常的薄,就象是緊緊貼在身上的一層皮膚。將那個部分的線條和細節都勾勒了出來。

    甦從她的側後方出現,依然無聲無息地移動著,逐漸拉近兩人的距離,十米,五米。

    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緩慢轉頭,望向周圍,但是視野里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以及群山、岩石、植被等死物一成不變的輪廓。甦出現的地方,是她視線的死角。不過她並不太擔心,因為她身後的區域另外有人在監視著。即使她們中的每一個人隨時都可能調整位置,或許會存在監控的空白地帶,但是這仍是一張只是稍顯疏松的網。而且她有自己的警戒方式。

    在不到三米的距離,甦停了下來,目光終于落在了她挺翹的臀部上,並且變得熾熱起來。

    她的身體驟然彈起,就象是最敏感的部分被用力捏了一把似的!這次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什麼,真切得就象被實體觸摸到了一樣。她上身扭轉回來,下半身仍緊貼在地上,似乎腰部完全沒有骨頭。她並沒有使用長而大的狙擊型步槍,甚至也沒有用手槍,而是直接揮手擲出數片小巧輕薄的飛刃,和甦中過的兩把一模一樣。

    飛刃迅捷之極,落點就是甦的眼楮及周圍區域,極為精準。在殺第一個人時,甦就是在猝不及防下中了一刀。

    不過這次所有的飛刃都落了個空,那名女殺手不能置信地瞪著落在空處、濺射出大片火花的刀片。難道剛才還是錯覺?只不過她的這個念頭還未全部轉完,身體已經僵硬。

    一把四十公分長、拆去了握柄的軍刀深深地刺入她的頸側,刀鋒從另一端穿透出來。橫向切入的刀鋒截斷了她的咽喉,也切斷了她大半段的頸椎。

    甦依舊潛藏在黑暗中,沒有露出一點活動的痕跡,冰冷地看著這個敵人在死亡線上無助地掙扎。雖然是擲出的軍刀,但是落刀的方位絲毫不差,一刀就已截去她幾乎全部的活動能力和大半的生命力。

    但是甦還沒有現出形跡上前驗收成果的想法,他只是在靜靜地觀察著。實際上兩個人相距僅僅是五米,這是甦可以充分發揮透測能力的距離。在他的眼中,女人身體里充斥著過度發達的肌肉,而且許多不但沒有慢慢松弛僵死,反而還處在蓄勢待發的狀態。他可沒興趣嘗試這種敵人最後一擊的滋味,只想耐心地等待著她的死亡。

    甦等了足足五分鐘,女人才倒了下去,再也不動了。她體內的血液都已停止了流動,應該是死得透了。

    甦如幽靈一樣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掀開了她的面罩和護目鏡。這是外貌普通的女人,只是臨死前凝結的痛苦和對看不到的敵人的凶狠讓那張臉顯得十分猙獰。甦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握住軍刀末端,將刀鋒慢慢抽了出來。隨後,他劃開了女人緊身上衣。衣服崩得很緊,被劃開後立刻向切口兩端裂開,將她的整個胸部露了出來。她的皮膚很白,也很細膩,看起來非常柔滑,似乎隱隱會透出光澤,即使是平庸的臉和身材,有這樣的皮膚也會十分誘惑,何況她雖然臉很一般,可是作為一個整體身材很瘦弱的女人,胸還是非常有看頭的。

    甦用軍刀輕輕地拍在她的**上,乳肉立刻蕩起一片漣漪,然後,她的乳尖突如其來的裂開,露出兩個布滿了利齒的腔洞,數十枚紫黑利刺瞬間從腔洞噴射出來!

    雖然襲擊來得非常突然,不過甦早已探測到她的胸部構造有異,因此身體只是略向後退,就避過了漫射的毒刺。不需要進一步的探測,甦已經感知到她的下身器官內也布滿了可伸縮的利齒。那些**纏身的男人如果真的進入的話,那麼即使她已經死了,肌肉本能的反應也會使利齒彈出,從而將男人的**絞得粉碎。

    甦對她全無興趣,甚至根本沒有把她當成一個人來看待。他只是想要親眼看看自己的敵人究竟是些什麼樣的人,是什麼樣的風格。況且他的探測和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身上的險惡器官並非是移植過來的,而象是與生俱來。也就是說,她們是天生被培養出來作戰的兵器。

    甦離開了這具逐漸變得冰冷的尸體,繼續向下一個目標潛行。剛才在搏殺她的瞬間,甦感應到了有視線掃過這一帶,但是並沒有停留,也就是說還沒有發現這邊的戰況。不過那道視線的源頭位置已經被甦鎖定,在接連解決了數名敵人後,甦有把握再放倒幾個類似的家伙。

    戰況正在變得危急,槍聲更加的致密。黑夜中的狼群被越來越多地吸引到山洞前,並且開始發起試探性的攻擊。雖然甦已經干掉了幾名對手,但是顯然不足以扭轉戰場上的態勢。不過山洞中有漢倫在守衛,讓甦多少放下些心事。格斗域的能力者大多擁有比普通人更強的抗毒能力,漢倫也不例外。山洞里的地勢幽深而又復雜,也正適合漢倫發揮戰力。甦相信漢倫可以支撐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何況還有里高雷和一名扈從可以做為輔助。

    就在甦一邊行進,一邊猶豫著是應該先掃清潛伏的- -.ㄧ!!Κ.-n

    敵人,還是先行包抄進攻山洞部隊的後路時,遠方的山嶺上突然亮起了幾團火光,然後火柱沖天而起,甚至照亮了小半邊的夜空!隨後雷鳴般的爆炸聲才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那邊的山嶺上,爆炸即刻此起彼伏,一團團火球次第升上天空,大塊的岩石伴隨著濃煙飛起,火光映得各個山頭忽明忽暗,立刻撕碎了夜空下群山剪紙般凝固的寧靜。

    遠方的戰斗突如其來且又猛烈無比,如同舊時代戰爭時主攻方的炮火準備,即使是對擁有能力的新時代人類而言,這一刻,這幾座山丘也變得不再適宜人類生存。

    甦微微挺起上身,凝望著遠方的戰火。從硝煙、火焰和劇烈的爆炸中,他感覺到了一點模糊的熟悉味道。

    不過遠方的戰場距離這里其實相當的遠,盡管在黑夜中看起來似乎很近。即使以甦的速度,在山區行進,也至少要半天的時間才能趕過去。這種激烈程度的戰斗,到那時早就該結束了。

    甦壓下跳動頻率變得稍快的心,靜靜地向下一個目標潛行過去。

    此時此刻,在戰場的另一端,倫菲爾站在山腳下仰望著完全被烈火與硝煙覆蓋的山頂陣地,目瞪口呆。

    帕瑟芬妮的扈從分成了三組,一組射擊,一組前進,一組供彈,交替輪流。一顆顆威力奇大的榴彈和微型導彈對敵人預設的火力點形成了連續而又猛烈的轟擊。一顆舊時代電池大小的榴彈,就有著不輸于重炮炮彈的威力!

    帕瑟芬妮的扈從們根據不斷傳回的座標數據,隨時調整著的射擊角度和方位,三五顆榴彈落下,就會把落點周圍的地面連同其上一切障礙物削去數米。在這種飽和式的轟擊下,別說是什麼工事,就是天然深藏的洞穴,也會被振動波震塌!

    十幾名扈從,瞬間的火力輸出甚至超過了一個重炮團!也難怪在山丘頂一線布防的敵人沒有顯示出任何象樣的抵抗能力。

    帕瑟芬妮搶奪的這批裝備,正式名稱就叫戰場戰術火力優勢模組,一套的價格相當于數輛主戰戰車。但只有在真正見識到它的威力後,才會明白物有所值。

    如果僅僅是這批扈從,也不可能將山頂的敵人壓制得如此徹底,甚至于取得火力優勢都很難辦到。一開戰就形成如此一面倒的真正原因,在于那個穿行于硝煙烈火中的幽淡身影。即使以倫菲爾的眼力也沒完全看清帕瑟芬妮的動作,只知道在發出進攻命令的時候,她即刻沖上了山頂,在他的瞳孔深呆下一連串美麗的殘影。

    “全體準備!”倫菲爾回身,高聲發布了命令。他的扈從們即刻散開,形成攻擊陣形,所有的武器均處于待發狀態,只等倫菲爾一聲命令,就會攻上山丘。雖然看起來對面山上的敵人數量遠遠超過已方,但是類似的情況已經遇到過無數次,在倫菲爾的率領下,即使進攻失敗,敵人的損失也要遠遠高過已方。何況率先攻擊的還是雖到北地不久,卻已享有傳奇般聲望的帕瑟芬妮?

    不過,倫菲爾很快就發現自己下的這道命令完全是多余。

    在戰火中,帕瑟芬妮自如地穿行著,象是條湍急澗流中的游魚。這時的她,動作更不可能被倫菲爾捕捉到。倫菲爾看到的,也只是一個個斷斷續續的殘影,從心底震憾于她不可思議的速度。

    封鎖線的布置嚴密、完整,一個個火力點互相依托,互相支撐。但在瞬間就可以跨越火力覆蓋範圍的帕瑟芬妮面前,這種封鎖線漏洞百出。

    她一邊悠然穿行著,一邊呼叫著已方的火力。那些掩體中的戰士,只能瞪著布滿紅絲的雙眼,拼命將子彈傾泄在那還留在原地的殘影上。而實際上,帕瑟芬妮早已不在那個位置。而她經過後幾秒內,隨之而來的鋪天蓋地的炮火就會將這些火力掩體一個個掀上天空。

    只有強大的能力者才能夠阻止帕瑟芬妮。一路上,帕瑟芬妮也遇到了幾個能力不錯的家伙,他們從藏身的掩體中跳出,惡狠狠地向帕瑟芬妮撲來。但這幾個能力與龍騎少校相當的家伙放在別處足以扭轉戰局,在帕瑟芬妮面前卻象是小孩子一樣的無助。帕瑟芬妮好似漫不經心地用鉛筆在他們額頭上輕輕一敲,強者們就紛紛僵立在原地,慢慢地倒了下去。他們木然的瞳孔中,只留下如雪般白的手和手中那根深黑色的縴細鉛筆。

    微型導彈接二連三地落下,為強者們舉行了最後的葬禮。

    強者有悍然向帕瑟芬妮正面挑戰的,也有想從側後方發起致命一擊的,更多的是發現帕瑟芬妮的時候她已經到了掩體前,根本無路可逃,只能跳出來背水一戰的。不管他們的意圖如何,無論他們的能力高低,最終的結局都沒有區別。

    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面容陰沉的男人忽然從掩體中躍出,跟隨在另外兩名能力者身後,向帕瑟芬妮沖來。從他速度沖勢來看,也就和兩名同伴水準相當,介于校官和尉官之間。但在兩名同伴分別挨過帕瑟芬妮的鉛筆後,他速度驟然提升一倍,氣勢更是如山而起,一拳向帕瑟芬妮砸下!他的右拳上戴著拳套,拳套上電火纏繞,一看就知道威力奇大,由于拳速過快,甚至于空中都響起了刺耳的音爆。瞬息之間,這個陰沉男人的實力提升不止一半!他顯然是三名擁有上校級實力的首領之一。

    當他沖近的時候,帕瑟芬妮的鉛筆甚至還沒有抬到位,才到胸口的位置。男人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拳套上的高壓電火甚至映得帕瑟芬妮的臉忽明忽暗!

    可是,帕瑟芬妮竟然在向他微笑!笑容中有一半陰險,有一半天真。她並未抬手,而是直接將鉛筆彈出!鉛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穿過男人的防線,射正他的胸膛!

    啪的一聲脆響,鉛筆炸得粉碎。男人只覺得自己象是被一列高速列車正面撞中,身不由已地向後飛出,而胸口完全是一片麻木,根本沒有任何知覺。他勉強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胸前不光是作戰衣不知所蹤,甚至復合材料制成的護甲也完全炸碎,血肉全被炸飛,露出了一排排胸骨!

    男人一聲尖利的叫,落地後立刻頭也不回地沖入黑暗,把所有的部下都丟在了身後。帕瑟芬妮沒有追,甚至連向他的背影看上一眼的力氣都省了。

    毀滅性的爆炸不斷在帕瑟芬妮走過的路線上發生,將一切人為的設置徹底送歸混沌。如果從高空俯瞰,帕瑟芬妮就象是一塊巨大且無形的橡皮,正將人類在大地上的涂鴉一塊塊地擦去。雖然戰場戰術火力優勢模組每發射一發榴彈或者是導彈,費用都要比真正的重炮高出很多,但在這種戰斗中,它們的敵人會損失得更多。

    不顧橫飛的彈雨和無序的破片,帕瑟芬妮竟然在戰場中央站住,四下張望,喃喃地說︰“咦?不是有三個上校嗎,其余兩個都躲哪去了?哎呀,我的神秘感知好象很久沒用過了。”

    她話是這樣說,可是手中一路飛旋不停,甚至連殺人的時候都沒有絲毫滯留的鉛筆驟然停住。在龍騎以及血腥議會中很多人都知道,這是帕瑟芬妮將要下殺手的標志性動作。

    在不同的地方,兩個身影幾乎同時躍起,以不輸于帕瑟芬妮多少的速度向茫茫山區逃竄。在他們身後,還有十幾個身影緊隨而去,速度也足以讓普通人瞠目結舌。但是這些幸運兒之後,就沒人還有這樣好的運氣了,那些爭先恐後尾隨奔逃的人都迎頭撞上了突然落下的彈幕。

    帕瑟芬妮抓攏飛散的長發,一邊挽起,一邊向山下走去。對她來說,這場戰斗到此為止,至于收拾殘局、清理戰場,那是扈從們的事。如果想要抓住或者是殺死那些逃走的家伙,她還要花上不小的力氣,這已經超出了本次戰斗的預定目標。何時開戰,何時當止,帕瑟芬妮自有心得,而且和甦一樣,她在選擇戰場方面也堪稱大師。

    看著背對戰場硝煙和炮火緩緩走來、光耀有如女神的帕瑟芬妮,倫菲爾目光復雜之極。

    帕瑟芬妮徑自從倫菲爾身邊穿過,走向自己的扈從。在擦身而過的剎那,倫菲爾听到她輕輕笑著,說︰“才三個上校而已,那還不是隨便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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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 一山之隔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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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瑟芬妮只帶了六名扈從,攜帶著必要的裝備,就向延綿群山的深處進發。其余的扈從、車輛和裝備則留在了原地設下的臨時營地,等候帕瑟芬妮的回歸。

    遭到沉重打擊的倫菲爾則帶領著自己的扈從獨自回了勝利谷地。他並不擔心帕瑟芬妮留下的扈從會受到攻擊,在北方,沒有人敢于無視帕瑟芬妮的威名對屬于她的東西下手,況且就算是有這個心思,也沒有幾個人具備吞掉這個營地的勢力。

    山區的另一端,正在浴血苦戰的甦再次放倒了一個敵人,這次的代價是兩處血肉模糊的傷口。當甦從正面切開這個矮小男人的咽喉時,他竟然面頰一鼓,將兩顆眼球射了出來!以甦的反應,也只來得及起身後仰,讓開了頭臉要害處,眼球擊中了他的胸腹之間,旋即炸開,爆炸力頗為可觀,在甦的胸腹上留下兩大片傷口,眼球的汁液似乎還具有強烈的腐蝕性,燒灼得甦的血肉滋滋作響。

    甦根本沒有理會自己身上迅速擴大的傷口,他持刀的手穩定而沒有絲毫偏差地循著原定軌跡徹底地切開了男人的喉管,這才左手一松,放下那具完全失去生命體征的身體,簡單地清理了下傷口。戰斗結束後,甦的身體立刻變得滾燙,甚至不受意識控制,只能勉強依靠隔熱的作戰服來阻擋熱量外溢。

    很快,甦就檢查完了這具尸體。這些敵人身上都有一塊焦黑的皮肉,看得出來是新傷不久。只是不知道這些被烘烤的皮肉上原本是什麼樣的標記。

    龍城不大,里面的人也不多,喜歡在下屬身上作標記的組織和家族應該更少。只要有心,遲早可以查出這些人的底細來。

    可是,甦還能夠等得到那個時候嗎?

    甦半蹲在地上,竭力壓抑著體內燒灼般的痛苦。他挺直了胸膛,凝望著茫茫的黑暗,左眼深幽的碧色光華在黑暗中格外的顯眼。甦已經不怕暴露目標,不斷升高的體溫令他越來越難隱藏蹤跡,索性通過這種方式引潛藏在黑暗中的敵人來射擊自己,再通過運動和肉搏拼掉對手。

    剎那之間,甦感覺到十余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甦的身體立刻微微顫抖起來,有一小半是因為驟然增強的痛楚,以及對強烈危險的本能反應,有一多半反而是興奮,幾乎無法抑止的興奮,就象是很小很小的時候,餓極了的甦突然看到一塊腐肉時的興奮。那次他沒能填飽肚子,反而中了陷阱,被捕獸夾夾斷了左腿。再往後幾天的記憶,則完全是一片空白,就象是做了一場空白的夢一樣。

    那次當甦再次清醒並且終于恢復了自主意識後,發現自己處身于一個陌生的環境里,他能行動,只是斷了的左腿還會有隱痛,這痛也是讓他的記憶與陷阱和捕獸夾餃接起來的紐帶,然而過程還是一片空白。他完全記不清過去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是如何到了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那時的甦,還沒有時間的概念。那個時候,距離他遇到小女孩,還有整整一年。

    僅僅在一秒之內,危險的感覺就上升到了極為濃烈的程度,皮膚開始反映出針扎般的疼痛,甦立刻移動起來,以無規律的閃移擺脫鎖定,同時迅速向敵人接近。

    然而就在這時,回響不斷的槍聲突然稀疏起來,幾秒鐘後更是完全消失。而那些不斷鎖定甦的目光,也一一撤回,轉眼之間,山野間散布的夜狼突然盡數散去。而甦鎖定的幾個目標也都在全速脫離戰場,眨眼間便拉開了足夠遠的距離,讓手中只有一把軍刀的甦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去。

    靜立在山頂,過了一會,甦終于確定附近再也沒有一個敵人。情況詭異得讓他甚至有些緊張,更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戰局。

    站了一會,漢倫偉岸的身影出現在甦的身後。他也有不錯的感知能力,身體不斷散發高熱的甦如同黑暗中熊熊燃燒的火炬,漢倫當然不會錯過。

    漢倫遞給甦一枝針劑,一邊說︰“看起來我們暫時安全了。”

    甦接過針劑,看清標簽是龍騎的戰地急救針,就直接注射進上臂,說︰“是,不過很奇怪。其他人的情況都怎麼樣?”

    “里卡多還沒醒過來,不過暫時也死不了。他要立刻送回龍城治療,畢竟這里缺少必要的設備和資源,再耽擱下去就會留下不可修復的殘疾。其他的人都還好,最多休養十幾天就沒事了。”漢倫說。

    甦明白了漢倫的意思,說︰“那你送里卡多回去吧,順便把我的兩個扈從也帶上。看起來回龍城的道路已經安全了。”

    “你不一起走?”漢倫顯得有些意外。在他看來,甦是有很多特異的能力,但是綜合實力仍不算如何突出。沒有了自己、里卡多和其他扈從的支持,甦根本沒有能力和這片山區中盤踞的高階敵人戰斗。何況他現在還受了重傷?

    甦搖了搖頭,說︰“我還不能回去。給我留點藥品和水就行了,你們走吧。我必須往東去。”

    漢倫順著甦的目光向東方望去,卻只看到一片茫茫的黑暗,不覺迷惑地問︰“那邊有什麼?”

    “不知道,只是直覺告訴我,必須過去看看。”甦說著。他也感到迷茫,可是沒法抵抗強烈直覺的召喚。

    “好吧。那麼保重。”漢倫將一個小巧的戰地醫療套件包交到了甦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就轉身離去。

    直覺,哪怕這個時代的直覺往往是神秘學的代名詞,在漢倫眼中都是些虛幻的東西,或者至少不可掌控。在他看來,一切不可掌控的東西價值都不大,在戰場上已經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所以能力這種東西,還是有把握的最好。象量強化、迅捷、紅外視覺、大型武器操控這類能力,不論哪一個,在漢倫眼中都比神秘學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要有用得多。

    相處的這幾天,漢倫也了解了甦的堅持和固執,因此並不多費口舌。而在甦和里卡多之間,他當然會選擇里卡多,這一點相信甦也明白。

    一刻鐘後,漢倫就帶著隊伍向山外走去。目送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甦才轉身,以勻速奔跑起來,向群山的中心區域奔去。

    天還沒有亮,不過已經快到了夜的盡頭。

    北方連綿的山區非常寬廣,東西跨度超過了300公里。在舊時代,這個距離對于不依靠交通工具的普通人來說幾乎是不可逾越的,然而在新時代,隨著人類基因的不斷崩解重組,對那些以速度及體力見長的能力者而言,這樣的距離早已不是問題。真正的危險來自于群山中可能隱藏著的無數變異生物。

    盡管從能力的角度看,動蕩年代的人類已經和舊時代截然不同。曾經那些漫畫中才有的非人角色,在動蕩年代已經比比皆是。每一個能力者如果回到舊時代,或許成為英雄或許化身惡魔,但絕不會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

    略有些諷刺意味的是,盡管人類能力有了本質的提高,可是廣闊的深山、連綿的原始密林甚至是寬廣的大海或者湖泊這類地型,反而更加成為人類活動的禁地,甚至一些廢棄的都市也是如此。因為誰也不知道這種地方會潛伏著什麼樣的可怕變異生物,而且這個時代一切的一切都是變化得如此之快,即使是曾探索過的地方,幾個月後再去,里面的生物都有可能變得面目全非。相形之下,人類反而是最穩定、變異最為緩慢的生物。

    即便如此,其它生物的進化道路已經彰示著人類的未來。人類不斷獲得各種異能力的代價,就是絕大多數人群的滅絕。而且誰也不知道這條飛速變異的道路通向哪里,可能是天堂,也許是地獄。

    在群山間飛奔的甦當然沒有想這麼多,他只是全神貫注地奔跑,一面小心翼翼地感知著周圍的區域,一面竭力抓住那縷晦澀微弱的直覺。直到目前,甦還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在等著他。只知道越接近,心跳的速度就在不斷加快,這種感覺和最初接近帕瑟芬妮時十分相近,但是又有所區別。不過理智告訴甦,帕瑟芬妮就在他的前方,只是不知道距離有多遠。

    就算見到了帕瑟芬妮,又能如何呢?甦不知道,他現在頭腦中一片混亂。而且一路上一個敵人都沒有,甚至連敢于襲擊他的變異生物都沒有,順利得有些過了頭。

    荒野中的經驗告訴甦,周圍的這種死寂,往往是前方潛藏著極度危險的生命的證明。天生的本能會讓一切弱小生物避開它們的領地。現在,或許甦就踏足在某個危險存在的領地上,已經被那不知名的存在盯上,卻猶不自知。

    疾行中的甦驟然停下,怔然地看著前方。在他目光的盡頭,矗立著一座孤獨而陡峭的山峰。這座山峰和周圍緩慢起伏的山丘截然不同,四壁如斧鑿般陡峭,比周圍丘陵要明顯高出許多,山風掠過絕壁,不時發出攝人心神的嗚嗚呼嘯聲。

    山峰上,已經站了一個人。那深色的剪影如足下的山峰一樣,孤單、廷,似乎即使到了世紀盡頭,也不會稍有彎曲。只有斜插于地的巨劍,護甲上無數向四面賁張的巨大甲刺,以及那飄揚著、帶著神秘星輝的蒼灰色長發,是如此的熟悉。

    在山的另一邊,帕瑟芬妮放緩了腳步,揮手讓扈從們停在原地,然後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遠方山峰上如圖騰一樣立著的孤獨身影。她停了停,從口袋中取出一枝鉛筆,向山峰走去。

    此時天邊的地平線上,忽然透出一線魚肚白,淡淡的晨光傾瀉出來,如一幅巨大的幕布平平地鋪在群山上。在黑與白之間矗立著的她,剎那間的對比是如此的強烈,巨劍、盔甲、梭刺、面具,都是由無數鋒銳如刀般的直線構成,絕無一根曲線,只有那頭蒼灰色飛舞的長發除外。在這個黑與白構成的時刻,她孤立在群山之頂,一邊是甦,一邊是帕瑟芬妮。

    地平線上的晨光一閃而逝,如幕布般的微薄光線倒卷而回,世界重歸黑暗。

    帕瑟芬妮似乎輕輕地嘆了口氣,加快了腳步,動人的身姿在連綿不絕的山丘上留下無數動人的身影,搶在甦的前面迅速登上了山峰。

    “梅迪爾麗,沒想到,會是你在這里。”帕瑟芬妮慢慢地說。她現在就站在梅迪爾麗的面前,峰頂的地方很大,可是站了她們兩個之後,卻好象再也插不下第三個人。

    “我站在這里,很奇怪嗎?”梅迪爾麗平靜地回答。

    “不奇怪,實際上,非常的正常。”帕瑟芬妮嘆了口氣。

    在梅迪爾麗那身恐怖而又猙獰的盔甲前,帕瑟芬妮就象是一朵柔弱的小花,似乎惟一的命運就是掛在一根根伸向四面八方的甲刺上枯萎。作為梅迪爾麗多年的好友,帕瑟芬妮當然知道她的盔甲絕非是為了恐嚇敵人、或者用甲刺來傷敵。這幅盔甲本身蘊含著驚人的威力,原是審判所三巨頭之一、號稱‘黑暗聖裁’的比斯利所有,然而在梅迪爾麗出現在審判鎮的那天,‘黑暗聖裁’比斯利突然失蹤,他的盔甲卻出現在梅迪爾麗的身上。

    沒有人知道比斯利和梅迪爾麗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但是有關的人卻絕不會忘記那個血腥的下午。當時的審判鎮中幾乎都是‘黑暗聖裁’比斯利的屬下,看到身穿比斯利戰衣的梅迪爾麗,立刻嘩然,群起而攻。而那場血戰的結束,是開戰僅僅幾分鐘之後,所有忠誠于比斯利的人全部戰死在梅迪爾麗手下,小小的審判鎮血流成河。僅僅幾分鐘,就有一半的人喪失了斗志,懇求梅迪爾麗的饒恕和效忠的機會。

    梅迪爾麗憑心情隨機殺掉了其中三分之一的人,所有的人都為她的殘忍所震懾。然而,日後這些人才明白,那個下午的她是多麼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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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 一山之隔 中
如果你觉得本站不错,请收藏本站网址:www.xiaoshuo555.cn     望著眼前靜靜矗立如一尊鋼鐵雕像的梅迪爾麗,帕瑟芬妮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沉重壓力,甚至讓她的呼吸都感覺到有些困難。梅迪爾麗的面容完全隱沒在金屬面具後,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無法測知她的心情。

    全身甲冑覆蓋的梅迪爾麗比帕瑟芬妮還要高出一個頭,兩人間的距離並不近,本來可以平視她的帕瑟芬妮,現在卻有種仰視高山的感覺。這無關乎雙方實力的對比,而更多的是源自于心態的不同。

    是有些心虛嗎?

    帕瑟芬妮在心底暗自嘆了口氣,雖然承受的威壓如同置身氧氣稀薄的高山般沉重,但她沒有絲毫退縮或回避的意思,認真地看著對面那張不可能有任何表情的金屬面具,盡管她知道無法在上面找到任何東西。無論如何,帕瑟芬妮都很難將眼前這位審判所幾乎獨攬一切大權的‘黑暗聖裁’與七年前那個令她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孩聯系在一起。曾經有一段時間,梅迪爾麗幾乎天天粘在她身邊。按小女孩兒當時的說法,就是在如同寒冷地獄般的血色島,帕瑟芬妮就是惟一溫暖的火焰。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帕瑟芬妮見到女孩的時間越來越少,逐漸顯露出驚人天賦和絕美容顏的她,也日漸為家族事務和龍騎體系內的升遷所纏身,外出征戰的時間越來越長。在那個血腥的下午,自梅迪爾麗步入審判鎮後,兩個人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而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在‘黑暗聖裁’位置上坐著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甦已經看清山峰上面面而立的是梅迪爾麗和帕瑟芬妮,體力已消耗過半的他心頭一松,速度立刻慢了下來。他對身體的控制稍一放松,能量和養份即刻被身體自發奪去用于修補無數受傷的部位。雖然心中深處還是把梅迪爾麗當作當年那個純美的小女孩,可是甦也明白她如今的恐怖實力。既然梅迪爾麗已經來了,以她和帕瑟芬妮的量,應該就安全了,至少在甦了解的範圍內已經是安全的。

    戰斗就在這一刻毫無征兆地發生。

    峰頂忽然騰起一陣強風、旋即變成一股聲勢驚人的龍卷風沖天而起,而梅迪爾麗和帕瑟芬妮站立的地方正是風眼!升騰龍卷的強大吸力甚至將上方的輻射雲都大片大片的扯碎,吸卷下來,瞬間布滿了風柱,將風眼中的景象嚴嚴實實地遮擋起來。

    梅迪爾麗揚手虛抓,巨劍殺獄即刻一聲鳴叫,自行從岩石中躍出,跳進梅迪爾麗的手里。劍脊,幾顆暗紅色的寶石中央有雲一樣的黑氣盤繞,就象是一顆顆驀然睜開的異界生物的眼楮,貪婪而又冰冷地盯住帕瑟芬妮。

    殺獄一落在梅迪爾麗手中,龐大而又沉重的劍身似乎立刻失去了重量。梅迪爾麗隨手一揮,殺獄即如電般橫掃,攔腰斬向帕瑟芬妮!這一劍速度之快,甚至連甦也看不清運行軌跡,揮劍時更是沒有分毫的轉折和過渡,瞬間就加到了最高速度,這完全顛覆了舊時代物理學的常識。

    以殺獄的長度加上梅迪爾麗的臂長,其實還是觸踫不到帕瑟芬妮。但是她似乎根本沒有考慮過與目標的距離,身體依然佇立原地一動不動,就是這樣一劍切了出去。

    原本靜立不動的帕瑟芬妮,身體忽然向前方飛出,就象是要以自己的身軀去踫撞殺獄的劍鋒般。

    帕瑟芬妮在飛行途中尚有余暇抬起左手順勢挽住紛亂的長發,右手中的鉛筆一個盤旋,已倒握在手中,然後閃電般向殺獄劍鋒插落!她手中的鉛筆看上去非常的脆弱,不要說一枝,就是一箱,殺獄也可以僅憑自身的重量將它壓得粉碎。可是眼前情形卻完全背離常理,她這麼輕描淡寫的一插,殺獄劍脊上有如魔眼般的寶石如有感應般驟然放出濃濃的血色光芒,發出的嘯叫也尖利了幾倍,就象這支小小的鉛筆也是一個需要殊死相搏的天敵一樣。

    沒有人能夠看得到梅迪爾麗隱藏在面具背後的表情,看得到的只是她對殺獄的反應完全置之不理,依舊是一劍橫切,手勢沒有半絲偏離變化。

    鉛筆刺在殺獄上,然後瞬間變成了一團碎屑,中間根本沒有半點過渡,好象時間在這一點根本已不存在。無形的震波迅速從鉛筆與殺獄交匯的一點擴大,剎那間罩住了整座山峰!

    甦忽然覺得腳下的群山重重地顫動了一下,在不可覺察的瞬間,震波已經變換了千萬次頻率,即使是他也無法立刻作出相應的反應,身體內部所有的肌肉剎那間陷入一片混亂,他先是騰空而起,然後重重栽倒在地上,一時間大腦完全失去了對肢體的控制,無法爬起來。值得慶幸的是這道震波瞬息而過,否則甦身體觸地時震波尚在的話,那麼身體內第二次本能的混亂反應就會讓他立刻重傷。

    山峰上,無形的震蕩波恰好罩住整個山峰時,就悄然消失,和產生時一樣的突兀。只是在兩個等同于殺神的女人腳下,有數米的山體突然變成了半透明,然後悄無聲息的崩解,化作無數細碎的塵埃,在無形的壓力下向四周擴散,冉冉裊裊如一團憑空而升的雲。梅迪爾麗和帕瑟芬妮就虛立在雲上。

    借著鉛筆爆炸的威力,帕瑟芬妮的身體如一片飄葉,蕩然浮升,反而向梅迪爾麗飄去。梅迪爾麗則大步向前,兩步已經跨到了帕瑟芬妮原本的位置上,殺獄在呼嘯聲中,反手向帕瑟芬妮斬落!

    如果細心觀察,可以看到殺獄的刃鋒上多了一個小坑,這是鉛筆原本擊落的地方。坑洞周圍滿是四面延伸的龜裂,密密麻麻的如同蛛網,有幾道裂紋特別的長,甚至延伸到了劍脊中央嵌著的血色寶石處。那顆如魔眼般的寶石上也多了條細細的龜裂,寶石中央恍若瞳孔的黑氣已經眯成了一條線,似是不堪忍受痛苦。龜裂中正不斷地滲出一顆顆紅色的液體,就象是一滴滴的鮮血。

    若不是親眼看到,實在是難以想象一根脆弱的鉛筆能夠把堅固之極的殺獄擊出這種傷痕。然而帕瑟芬妮付出的代價也清晰可見,她握緊的右手鮮血淋灕,雖然看不到手心的傷痕,卻可看到血正不斷地從握緊的指縫中涌出來,毫無凝止跡象。

    帕瑟芬妮根本沒有止血的時間了,巨劍殺獄似已完全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徑直向她肩頭切落。

    帕瑟芬妮揮手拔下束著半邊長發的一根鉛筆,用左手握筆,輕輕的在殺獄上一點。

     !

    這一次發出的是如同教堂千年古鐘敲響般的長鳴,悠長深遠的鐘聲回蕩在荒蕪冰冷的凍土上,顯得格外的蒼涼。

    殺獄驀然高高揚起,龜裂已經布滿了大半劍身,空中有無數細碎的金屬破片穿越橫飛。許多細小的破片射在堅如精鋼的凍岩上,竟是無聲無息地沒入,只留下一個小而幽深的孔洞,根本看不出射進了多深。更多的破片則穿越寒風濃雲,飛向不知盡頭的遠方。

    殺獄劍身上斑斑駁駁,碎裂無數,刃鋒上甚至也有了幾處缺口,嵌著的三顆魔眼寶石有兩顆已經碎裂開來,不斷流出紅黑相間的濃稠液體。魔眼瘋狂地變幻著,甚至還發出尖厲的號叫!梅迪爾麗卻絲毫不為所動,一個大氣磅礡的旋步,前沖而復回,雙手持劍,號叫著的殺獄再挾足以開山裂地的量,迎頭向帕瑟芬妮斬下!

    帕瑟芬妮左手也已血肉模糊,修裁得極見用心的套裝已破爛不堪,一雙雪白的手臂上布滿了血絲和劃痕,長褲的褲腳完全變成了一縷縷的破布,露出了那雙讓人噴血的長腿。黑色的高跟鞋早已不知去向,雙足**點地,腳趾如貝殼般小巧玲瓏,踩在粗糙的岩地上,白得驚心動魄。甚至帕瑟芬妮精致如瓷器般的臉蛋上,也被飛濺的破片劃出了幾道血痕。那副扁平的黑框眼鏡同樣布滿了裂痕,鏡片則早不翼而飛。

    面對再次斬落的殺獄,帕瑟芬妮一頭長發忽然無風自起,雙瞳深處泛起一層淺灰色的光芒,完全壓制了原本的絲絲碧綠。她雙足踏在虛空,反而搶進了一步,雙手上揚,凌空虛握,好象持著一枝無形的龍槍,凜然向殺獄挑去!

    殺獄的斬勢頓顯凝滯,隨即反彈起來,如同真的被帕瑟芬妮的無形龍槍挑開一般。帕瑟芬妮更是前踏一步,無形龍槍前探,直刺梅迪爾麗胸膛!

    依舊沒有人能夠看得到面具後面的表情,看到的只是面具上那平靜得全無表情的臉。這是一張完全沒有特征的臉,人們只會記得曾經看過這張臉,卻完全找不到詞匯來形容它。

    梅迪爾麗右手平端著殺獄,向下一壓,帕瑟芬妮那滿蓄來勢的一槍頓時被直接拍落,然後巨劍斜伸橫拉,配合著前沖的巨大動能,以滿是缺口的劍鋒向帕瑟芬妮劃去。這一劍如果切實,就是一根鋼柱也輕易切斷了。

    帕瑟芬妮隨風而起,身體距離劍鋒始終保持著一米的距離,看似隨時都可能被斬中,可是時間和空間仿佛剎那凝滯,這個距離再也無法拉近分毫。她雙臂一展,以龍槍格開了殺獄。槍劍交擊的剎那,帕瑟芬妮臉色猛然變得蒼白如雪,再也看不到任何血色。而她的唇卻紅得妖艷之極,好象隨時可能滴出血來。

    梅迪爾麗時而單手運劍,時而雙手揮斬,她的步伐極大,前沖後退只需兩三步即可。她的攻擊也非常簡單,簡單到只有橫斬、直劈、推拉、拍擊等寥寥數個動作的地步,但是每一下攻擊的量都沉重如山,如同鑿山開石,誰也說不清巨劍殺獄究竟附著了多少量,只看梅迪爾麗下方地面上不斷出現的縱橫交錯的深深溝壑,就可想見重劍的無匹殺力!

    帕瑟芬妮如同狂海怒濤上的一只獨桅小船,隨時都可能被當頭壓下的巨浪拍碎。

    兩個人之間的戰斗看上去很漫長,其實只發生在短暫的瞬間,短到了當摔倒的甦抬起頭時,戰斗其實已經進入了殘局。

    “不!”甦的胸腔中迸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他從未想過會看到眼前的這個場景,也根本不明白何以殊死相斗的竟會是帕瑟芬妮和梅迪爾麗。

    他的思維已是一片空白,剎那間無數擁有最高權限的數據傳到了身體各處,奪取了幾乎所有肌體組織的控制權。甦的體內涌起澎湃噴薄的量,他一躍而起,不顧空中如鋒刃般四散飛舞著的致命的破片和碎石,向戰場沖去。

    帕瑟芬妮和梅迪爾麗周圍蘊含了大量毀滅性能量的湍流和疾風,其實遠比有形的破片和碎石更要來得致命。

    兩人齊齊轉頭看向甦,但是手上卻不曾有半秒停歇。以她們的眼力,自然更看出甦的來勢看似快得不可思議,然而身體內部的傷勢也正以同樣的速度在惡化著,許多器官甚至已經開始出現少量的崩解。

    梅迪爾麗依舊粗獷蒼涼地戰斗著,帕瑟芬妮則是靈動飄忽,有若精靈,但她挺槍直擊時又有一往而無回的淒烈,誰也降低攻擊力度的意圖。

    能夠如她們這樣在這個年紀就能夠取得如此成就的人,都是自信到固執、意志堅定並且擁有非同尋常的天賦和智慧的人,幾乎從不為環境變化所動搖。何況在這種戰況下,誰率先收力,都有可能瞬間重傷,即而戰敗身亡。

    不知道是傷勢過重影響了感知能力,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甦好象完全沒有看到戰場周圍四溢的能量湍流,竟然筆直地撞向帕瑟芬妮和梅迪爾麗的中央!

    雖然龍卷風已然散去,但是在兩個年輕而又美麗的殺神周圍只有更加的凶險,除了殺獄上迸射下來的破片外,她們周圍地帶根本看不到任何碎石雜物。碎石只要進入十米的範圍,就會無聲無息地崩解、消散。

    甦不可能感知不到這麼明顯的能量湍流,更不會自信到認為自己可以在這種湍流中毫發無傷的地步,但是他仍是悍然沖進亂流。

    致命的湍流瞬間消散,在甦的前方神奇般地打開了一條安全的通道。通道稍現即逝,能量湍流的平衡被打破後,猛然爆發,發生連綿不絕的爆炸,但爆炸的殺傷力和純淨的能量湍流已不可同日而語。

    梅迪爾麗和帕瑟芬妮驟然分開!梅迪爾麗虛立原處,並未後退一步,巨劍殺獄斜指地面,面具上毫無表情的臉是望向帕瑟芬妮,並未向甦看上一眼。帕瑟芬妮則是踉蹌著退後,而且落到了地上,雙唇紅艷欲滴,而且真的開始滲出血來,她身上傷痕累累、雙手更是一片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無形龍槍則早隨著能量爆炸而潰散。

    經過一夜的戰斗,甦的作戰服也破散不堪,身上傷痕累累,大多是能量爆炸中受的傷,不算重,這是和他身體內部的傷痕相比。

    梅迪爾麗身上的鎧甲忽然發出鏗鏘鳴叫,緩緩落在了地上。她略略停頓,又拖著殺獄向帕瑟芬妮走去。

    甦幾大步奔出,就擋在了帕瑟芬妮身前,帶著不可壓抑的怒意質問︰“這是為什麼!”

    梅迪爾麗動作似乎僵硬了一下,旋即恢復了正常。她沉默了一刻,殺獄緩緩抬起,指向甦的胸膛。不過她的殺意鋒芒,卻是越過甦,指向是帕瑟芬妮。

    “你這是干什麼!”甦好看的眉毛也變得銳利起來,碧色的眼楮中有明顯的怒意。

    殺獄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輕吟,面具上的臉卻永遠都不會有表情。蒼灰色長發已不再飛舞,如水般垂在肩上,和猛惡猙獰的盔甲對比鮮明。

    甦的手臂上傳來一陣熾熱且濡濕的感覺,他側頭一看,見是帕瑟芬妮握住了他的上臂。她的手依舊流血不止,鮮血已完全染遍了縴手,並且不斷沿著甦的手臂流下。從接觸的肌膚上,甦可以清晰地體會到她手心處凹凸不平的觸感,和平日的溫柔細膩大不相同。甦知道,這說明她手心已血肉模糊,但他無法啟用透測,甚至超距觸感也沒有啟用,只因為不忍心看清帕瑟芬妮傷處的詳情。

    帕瑟芬妮輕輕一拉,強大的量已將甦稍稍提離地面,轉而放到了自己身後。這是她罕有的沒有在甦面前保留實力,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沒有照顧甦作為男人的臉面。但是在梅迪爾麗和殺獄之前,任何保留實力的做法都是無可救藥的愚蠢。

    “你的手……”甦注意到帕瑟芬妮的雙手始終血流不止。不要說這種傷口,就是整條手臂斷了,以帕瑟芬妮的能力可以不借助任何藥物器械、靠封閉血管而瞬間止血,怎麼會止不住手上的血?

    “凡是被殺獄所傷,傷口都無法自動愈合。”代替帕瑟芬妮回答的,是梅迪爾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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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 一山之隔 下
如果你觉得本站不错,请收藏本站网址:www.xiaoshuo555.cn     是什麼樣的量,才會令龍騎將軍也無法愈合自身的傷口?

    甦還不能理解殺獄的量,也不明白梅迪爾麗為何會與帕瑟芬妮一見面就會陷入死斗。甦知道帕瑟芬妮和梅迪爾麗的關系原本非常的親密,怎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說,她才是真正的封鎖線,才是對付帕瑟芬妮真正的殺著?

    甦的心中忽然浮現了這樣一個想法,他立即竭力要把這個想法壓了下去,不願意讓如此惡意的猜測落在梅迪爾麗身上。他沒有任何證據來驗證自己的想法,能夠依靠的只是靠不大住的直覺。可是不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完全將這個念頭徹底撲滅。

    甦的心底猛然一凜,似乎有無形的目光瞬間洞穿了他的身體,看到了他心底深處的想法。甦立刻抬頭,追尋著目光的來處,可是空中除了破碎的輻射雲之外,再無其它。

    “梅迪爾麗,你是來抓我的嗎?”帕瑟芬妮凝視著那張冰冷的面具,輕聲地問。她握拳的雙手在顫抖著,血珠四下飛濺。

    甦心底驟然勃發一股怒意,幾乎不可壓制。帕瑟芬妮被抓去的下場,根本不必多想。是有很多很多人想要把她抓在手里,但是他們都只能停留在幻想里。可是,執行這個行動的為什麼會是梅迪爾麗?

    在甦心中佔據了兩個位置的人,為什麼會在這里廝殺?

    甦向梅迪爾麗走去,卻被帕瑟芬妮伸手攔下,那只擁有出奇量的縴細手掌,在他的胸膛上印下一個殷殷的血印。

    嘶……

    梅迪爾麗的盔甲縫隙中忽然噴出團團白氣,她仿佛從亙古醒來,有些生硬地活動了一下身體,殺獄上的魔眼也重新泛起血光。她微微側頭,面具上空泛的雙眼望著甦,說︰“是我要抓她。你要怎麼做?”

    這是七年後,兩個人的第一次對話嗎?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內容?

    甦小心但堅定地將帕瑟芬妮的手壓下,望著梅迪爾麗,一字一字地說︰“如果你一定要抓她,我會戰斗到底!”

    “那好吧。”梅迪爾麗平平淡淡地說。余音未落,殺獄即橫空揮斬!

    帕瑟芬妮手中即刻化出一助槍,壓住了殺獄的劍鋒!但是殺獄一聲嘯叫,猛地一震,震波四下蔓延,已經將帕瑟芬妮震得向後飛出數十米!在帕瑟芬妮原本踏足的地方,則被震波生生壓出一個直徑數十米的深坑!

    帕瑟芬妮臉色蒼白,本是無形的龍槍在雙手中滑動,現出了一段觸目驚心的殷紅槍身。

    梅迪爾麗一劍震開帕瑟芬妮,殺獄劍身一轉,斜向著甦切拉過來。

    殺獄完全沒有了聲音,劍鋒也似化成了一片虛影,甚至不再有真實的感覺。這一劍之重之快,直接超出了甦極限。甦心中只來得及浮起一個想法,那就是無論如何抵抗,都會被直接劃成兩段。何況他根本就來不及抵抗!

    面對如此一劍,甦身體內的求生本能甚至都已放棄了自救,但是強烈的戰斗意識仍迫使所有的肌體組織作出相應反應,以手中軍刀擋向殺獄的劍鋒。不必說擋不擋得住,因為甦的手剛有動作時,殺獄布滿了缺口的劍鋒已貼上了他的身體!

    就在甦等待著死亡的降臨時,殺獄的劍鋒輕輕地切入了他的身體,就突然凝止,和它啟動時一樣突兀。一股冰寒的量滲入了甦的體內,瞬間冰封了他的一切動作。

    梅迪爾麗看了看甦緊握的軍刀,忽然收起了殺獄,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放過你們了”,就轉身而去,幾步間已在數座山峰之外。

    東方的地平線上又泛起一片白蒙蒙的光芒,在晨光的映照下,梅迪爾麗的一抹剪影是如此的蒼涼、挺拔、囂張、鋒銳,那強烈之極的黑白對比,讓人永難忘記。

    晨光剎那間灑遍群山,梅迪爾麗卻已消失在遠方的茫茫雲霧中。

    甦體內的冰寒漸去,又恢復了活動能力。他低頭看看了身體,殺獄只留下了一道極細極淡的血線,僅僅是切破了點皮而已。

    帕瑟芬妮不知何時站到了甦的身邊,她望向梅迪爾麗離去的方向,灰碧色的雙眸神色極是復雜。

    血珠仍不斷從她雙手上涌出、滴落,有幾滴落在甦的腳邊,摔成一朵灼熱的血花,再無助地落回地面,被冰冷的岩石吸得干干淨淨。

    “你的傷……”甦將心緒從梅迪爾麗的悄然出現和突然離去上收回,放在帕瑟芬妮身上。

    因為失血過多,帕瑟芬妮的臉色已是病態的蒼白。听到甦問起,她綻放出一個光輝四射的笑容,說︰“我沒事,其實只要吃點藥就可以止血了,只是戰斗過程中不可能治療的。”

    帕瑟芬妮的笑容有些虛弱和不自然,讓甦心中隱約有些不安,似乎有什麼事情出了差錯。

    激戰之後,他身上的醫療套件早就不知丟在了哪里,而帕瑟芬妮現在衣服不整,素來注意儀容的她根本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扈從的面前。好在帕瑟芬妮自身實力強悍,殺獄的效力漸漸被驅除,雙手上的血流也漸漸止了。

    帕瑟芬妮的套裝破爛不堪,露出大片大片雪一樣的肌膚,傲人的身材已經不是衣物能夠遮擋得住的,更有奮力突破封鎖的趨勢。可是她好象沒有掩藏的意圖,大大方方的在甦面前晃來晃去,絲毫無懼可能被甦看到些不該被看到的東西。

    甦不得不承認,帕瑟芬妮的殺傷力極度驚人,在付出相當的努力後,他才成功的將注意力從她的身體上轉移到她蒼白的臉色和染血的灰發上。只不過,甦擁有的某些能力這個時候並不是十分听話,悄悄地發動了幾次,並且成功地震憾了他的意志。

    感受到甦目光的變化,帕瑟芬妮浮起一個溫柔的笑容,說︰“我沒事的。其實你更應該擔心梅迪爾麗,她傷得比我重。”

    “她……”甦微皺著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發現,在七年之後,自己對梅迪爾麗的了解真的很少,所有理解和記憶仍停留在當年還是小女孩的時刻。

    帕瑟芬妮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說︰“也許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也許?可是她……”甦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心中一緊時,忽然眼前一黑,虛弱和貧乏的感覺徹底吞噬了他的意識。他晃了晃,就慢慢地倒了下去。

    帕瑟芬妮吃了一驚,忙扶住了甦,並且立刻感覺到他的身體熱得驚人。雖然感知到甦只是過于虛弱和疲勞,而且體內生機驚人的旺盛,可是帕瑟芬妮仍然感覺到不可抑止的慌亂,她迅速接通了海倫,並且將甦的數據傳輸過去,在得到同樣的答復後,她才安定下來。

    屏幕中的海倫看了看帕瑟芬妮的樣子,扶了下眼鏡,淡淡地說︰“一會他醒過來的時候,會是意志和理性最薄弱的時候,也就是說,這是你最好的機會。吃掉他!”

    帕瑟芬妮罕見地有了一絲慌亂,立刻反駁︰“我……我要是想吃掉誰,那還不是立刻得手,需要把握這種機會嗎?”

    “需要。”海倫的回答冰冷、生硬並且不容置疑。

    帕瑟芬妮忽然發覺,自己竟然有些不敢看向海倫的眼楮,她定了定神,才凝望著海倫的眼楮,說︰“親愛的海倫,你又扶眼鏡了。”

    “我知道。不過我扶眼鏡的時候,並不總是在說謊。”海倫淡淡的回答,然後切斷了通訊,只留下怔怔的帕瑟芬妮和甦獨處。

    猶豫許久,帕瑟芬妮才打開胸衣上的一顆扣子,從里面取出枚僅有幾毫米的針劑,刺入了甦的頸部動脈里。

    黑暗,似乎是永恆的黑暗,黑暗中還有無盡燃燒的烈焰,灼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在焚燒的痛苦中,又有些滑膩的冰涼,就象是沙漠中的綠洲,會讓饑渴的旅人不惜一切代價去索取。就在焦渴與痛苦達到了臨界點的時候,甦醒來了。

    甦醒後的世界遠遠比沉睡時要美妙得多。首先出現在甦視野中的,就是帕瑟芬妮那讓人難以抑制暴力沖動的臉。他又感覺到頭部所枕的地方非常柔軟,但又有著含而不露的驚人彈性。甦立刻意識到自己枕著的地方其實是帕瑟芬妮的腿。

    他游走的目光將周圍的環境收于眼底,看到這是個不算深的背風山洞,山洞內的溫度很高,非常的舒適。不過洞里並沒有取暖用的化學火焰,而是帕瑟芬妮以自己的能力提高了溫度,好讓甦睡得舒服些。

    甦抬了抬上身,試圖坐起來。不過身體出乎意料的空乏讓他向帕瑟芬妮傾側過去,而她不知道在怔怔地想著些什麼,竟然沒躲,也沒有任何反應。甦不得不抱住了她,這是有些下意識的反應,卻在大面積接觸的瞬間,甦體內似乎有整桶的炸藥被她的體溫和柔軟引爆,欲望的火焰幾乎燒盡了他的理智。

    甦雙臂忽然硬得如鋼鐵一樣,緊緊擁住了帕瑟芬妮,然後封住了她的雙唇!帕瑟芬妮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呻吟,身體變得更加的火燙,也更加的綿軟,她的唇當然抵擋不住甦充滿了暴力的侵入。

    這一次,是整座軍火庫在甦的身體內迸發!他的呼吸粗重如火山噴發,忽然騰出右手,探入帕瑟芬妮的衣內,然而卻意外地發現,盡力舒張五指的結果,仍是無法完全滿握!

    就在局勢迅速導向有心人預期的結局時,山洞內的溫度忽然急速下降,帕瑟芬妮的身體也轉成比深冰還要嚴寒的冰冷。甦的欲望如同被冰雪覆蓋的火焰,迅速地熄滅了。

    帕瑟芬妮微微後仰,雙唇脫離了甦的探索。她凝望著甦碧色而幽深的左眼,輕輕地說︰“甦,別這樣,現在還不是時候。”

    甦眼瞳深處的火焰轉為沉靜的海洋,他緩緩放開了帕瑟芬妮,站了起來,然後也將她拉了起來。

    帕瑟芬妮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喃喃地的自語︰“還是不要讓她輸得這麼不公平吧,唉……”

    “什麼?”甦沒有听清她在說什麼。

    “沒什麼。”帕瑟芬妮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綻放出溫和柔美的微笑,向甦說︰“去,到我的扈從那里把我的衣服拿過來,你不想我就這個樣子被人看見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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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一 你可以看見我的心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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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蓋在深黑色盔甲下的手緩緩松開了劍柄。殺獄的劍柄是由粗礪的不知名金屬制成,完全沒有打磨過,到處都是突起和稜刺,劍柄中間則是一個猙獰恐怖的骷髏,四顆長長的獠牙突起賁張,如果普通人握上殺獄,還未揮動手心就會被刺得血肉模糊。

    此時,殺獄的劍柄上染滿了血,紅得讓人心悸。血緩緩順著劍柄流下,即使是寒冷得似乎能夠凍結時間的氣溫也不能讓它凝固甚至是稍有止歇。

    一滴滴的血仍在從手甲的縫隙中涌出,滴落在凍岩上。滴滴鮮血似乎都有自己的生命,在岩石的縫隙間不斷地滾動著,甚至有些還在奮力向上攀爬。散落的血滴努力地想要移動聚集到一起,不過即使成顧,也很快耗盡了那一點點熱量與能量,最終化成了淡淡血氣,散失在空中,甚至沒有在凍岩上留下任何痕跡。

    梅迪爾麗摘下了面具,微眯著眼,望向晨光升起的東方。在地平線的盡頭,茫茫無盡的輻射雲和大地渾若一體。

    她的雙眼依舊和七年前一樣的碧藍,深若大海。冰風吹動她蒼灰色的長發,載著點點閃耀的神秘星輝遠去。

    群山間又出現了一個婀娜的身影,以遠超羚羊的高速向梅迪爾麗所站的山峰奔來,一頭火紅的短發在色彩單調蒼涼的環境中十分醒目。轉眼間,佩佩羅斯就來到了梅迪爾麗的身後,單膝觸地,說︰“您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梅迪爾麗默默地看著遠方,沒有回答。佩佩羅斯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她極少看到梅迪爾麗摘下頭盔或者是面具。即使是回到審判鎮,獨自坐在小教堂里的時候,梅迪爾麗也將自己的面容終年隱藏在厚重鎧甲之下。

    “殺了幾個?”梅迪爾麗平淡地問著,站姿沒有分毫的變化,象一尊冰冷的鋼鐵雕塑。

    佩佩羅斯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全身都僵硬得象具僵尸。可以看出她甚至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如同陷入了不可抗拒的寒冷。是的,她穿得其實很少,在超過零下四十度的低溫中,這點單薄的衣物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溫作用。但是超卓的能力者理應無視這種程度的低溫。

    “您吩咐過下手要有分寸,不能留下無法治愈的傷勢。我怎麼會殺人……”佩佩羅斯的聲音越來越小,身體的顫抖卻越來越厲害。

    “殺了幾個?”梅迪爾麗重復了一次,聲音語氣和第一次一模一樣,精準得如同回放。

    佩佩羅斯深深地吸了口氣,逐漸恢復了一點鎮定,深深低下頭說︰“重傷三個,殺了三個。重傷的人以後都不能再戰斗了,而且我讓他們看清了我的身份。”

    “做得很不錯。”梅迪爾麗的聲音依舊平淡清亮。佩佩羅斯卻忽然如被冰封了一樣,完全不敢稍有動作,甚至于連呼吸都在極度的恐懼中凝止。

    山外就是平原。

    從另一側的山腳下繞出由三輛越野車組成的車隊,然後以近乎于瘋狂的速度筆直向這邊駛來。距離山腳還有一段距離,車里的人就急不可待地跳下,以比車輛更快的速度向著峰頂狂奔,他們肩上還合力抬著一個金屬琴盒和一張黑色鑄鐵座椅。來的都是清一色的年輕俊美男人,黑色的制服剪裁得貼身得體,猩紅的左袖卻透出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剛剛踏上峰頂,這些年輕男人個個都是身體一僵!

    和佩佩羅斯不同,地位遠為低下的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梅迪爾麗的真正容顏。雖然深切知道梅迪爾麗的恐怖,更清楚在她面前出現差錯的下場比死亡要更加恐怖,但是初見的剎那,每個人都被她的容光所震懾,無一例外。

    這一點,七年前和七年後,從未有過不同。

    有些人已經想到了梅迪爾麗會在年輕隨從中間挑選男寵的傳說,呆呆地站著的一眾男人甚至還有人在不知不覺中松了手,其余人的量不足以完全支撐,琴盒和座椅頓時失去平衡開始掉落。

    就在大錯行將鑄就的時候,沉思中的梅迪爾麗伸出了染血的右手,輕輕一招,重達數百公斤的鑄鐵粗制座椅就飛到她的身後,輕輕落在冰岩上,然後四支粗大的方形椅腳向下一沉,無聲無息地沒入岩石十余公分,就此放穩。琴盒也乖巧地豎立在梅迪爾麗面前,盒底的粗鋼銳刺同樣釘進凍岩內。

    出乎所有人意料,梅迪爾麗並沒有懲罰已經徹底籠罩在恐懼與絕望中的下屬,而只是向他們的來路一指。這是讓他們離開的表示,一瞬間,這些俊美的年輕人全沒有了能夠與外貌匹配的鎮定,爭先恐後地狂奔下山。轉眼之間,三輛越野車就掉轉車頭,轟鳴遠去。

    直到塵煙在山那一邊消失,佩佩羅斯才確信梅迪爾麗並不是故意先給他們生的希望,然後在希望最濃烈的時候結束他們的生命,就象過往審判所三巨頭常做的那樣。她同樣感到震驚,在審判所的歷史上,這是相當罕見的仁慈,更從不曾在梅迪爾麗的身上出現過。只要這位自領‘黑暗聖裁’之名,一手令前任失蹤,並且逼得另外兩大巨頭退隱的女孩願意,就可以讓一個人連續數日承受無窮無盡的痛苦,而且既不能死去,也無法發瘋,並且意識比任何時候都更清醒地接受懲罰。佩佩羅斯更曾親眼看見過梅迪爾麗以無法想象的能力撕碎了一個囚犯的意志,再重新拼接完整。她甚至不敢去想象這一過程中囚犯所經歷的痛苦。而現在,這一幕正反反復復地在她腦海中回放。

    這正是梅迪爾麗震懾人心的所在。若落在她的手中,死亡則完全成了奢望和仁慈。

    梅迪爾麗將面具放在座椅的扶手上,然後從容坐下,問︰“佩佩,你多大了?”

    這個問題很突然,佩佩羅斯也是一怔。她所有的資料,不是都記錄在檔案中嗎?擁有審判所智腦‘光暗’最高權限的梅迪爾麗,自然不會看不到這次資料。不過既然她問起,佩佩羅斯老老實實地回答︰“24。”

    “那你的童年是怎麼過的?”梅迪爾麗又問。听她說話的口氣,就象是在和一個親密的好朋友在隨意聊天。

    但是佩佩羅斯的感受當然是另外一回事,她盡可能地保持著平穩語氣回答︰“您知道,我出身于荒野。還能夠記得的事情都是從四五歲時開始,再往前的事情就都忘記了。童年惟一的記憶就是冷、餓和痛的感覺,後來長大了一點,就是各種各樣的男人。第一個男人是在我的七歲那一年,因為他是我的父親,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從那之後的三年,我要通過狩獵、工作以及性來獲得食物。十歲時我被一名審判所的仲裁員看中,帶入了暗黑龍騎。然後在十三歲時我殺了他,自己成為了一名見習仲裁。”

    “很普通的經歷。”梅迪爾麗給了評價,在荒野上,這的確算是非常典型的生活。但是她接下來的問題就讓佩佩羅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想知道我的童年嗎?”

    細細的汗珠不斷從佩佩羅斯的額頭上滲出,又順著細膩精致的臉龐滑落,火紅的短發看起來雜亂無章,而且顏色似乎也有些刺眼。就在她實在無法做出選擇的時候,梅迪爾麗並沒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自言自語般地說著︰“我的童年,嗯,按照你們認為的童年,非常的另類。在八歲之間,所有的記憶都是溫暖、安全、等待和希望。那個時候,荒野中是充滿了陽光的,雖然陽光被高高地隔離在輻射雲的上方,但是我依然可以看見它,感覺到它的溫暖。”

    佩佩羅斯從未听到梅迪爾麗以如此柔和、溫暖的聲音述說,更從未听過她的童年往事。但以審判所的邏輯而言,一切溫柔、寬厚、仁慈等不該存在于這個黑暗世界的東西,一旦出現就意味著更加深沉的恐怖。在梅迪爾麗入主後,這一傳統更是被發揮到淋灕盡致。

    “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我已經快了。歲剛剛成年,作為女人,更是會被人輕視。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猜測我的年紀,並且在心中反復強調這一點,以增強自己的信心。他們或許會畏懼我的武力,但總是會以年紀為理由,把我看成一個傻瓜。這樣的人很多,不是嗎?”梅迪爾麗沒有回頭,也沒有望向佩佩羅斯。

    佩佩羅斯身上最後的力氣似乎都已流失干淨,根本無力作出反應。梅迪爾麗有一點沒有說錯,至少佩佩羅斯就經常在思考她的年紀。

    “從我降生的那一天起,所看到、所听到、所感知到的一切,我都記得。”梅迪爾麗的聲音雖然輕柔,但在佩佩羅斯的耳內卻如同驚雷!

    梅迪爾麗打開了琴盒,深黑色、表面根本未作過任何打磨的鍛鋼琴盒內襯是暗紅色的絲緞,里面是一把顯然很有歷史的大提琴,酒紅色的漆面被摩梭得發亮,不知經過了多少代大師之手。

    佩佩羅斯看到過琴盒,就是梅迪爾麗進入審判鎮時除了原始形態的殺獄外帶著的惟一一件行李。她也知道里面是一把大提琴,但從未听到梅迪爾麗演奏過。

    梅迪爾麗將大提琴靠在身上,以琴弓試了試音。她依舊是滿身盔甲,鋒銳手甲按壓在琴弦上卻似是顯得無比的溫柔輕軟。

    琴弓橫拉,大提琴發出的第一聲就如蒼茫原野上的滾滾雷聲,又如不斷回響的吶喊。低沉、蒼勁、悲涼的琴音頃刻間鋪滿了群山,即使是悠長的顫音中也似埋藏著行將噴發的火山。

    琴音如海,海上狂風巨浪,海下潛流奔涌。天是暗的,雲端如垂到浪峰上,天海之間,是無窮無盡的悶雷。

    佩佩羅斯即無法理解,也無法承受琴音中蘊藏的情感。它太復雜、太激烈,變化得也太快,它更是太過厚重、過于寬廣,僅僅的稍稍嘗試和它接觸,佩佩羅斯的意識就幾乎要被撐得裂開!但是那如海一般深沉的情感,也同樣震懾了她的心!

    她掙扎著想要退出來,卻駭然發現為時已晚,心髒的跳動與音樂已渾然一體,隨著旋律忽而直上雲端瞬間又深入海底,到最後甚至她自己都在懷疑胸腔會不會直接炸開!

    在佩佩羅斯行將崩潰的邊緣,琴音嘎然而止!

    梅迪爾麗站了起來,揮手一擲,那把價值連城的大提琴就翻轉著飛上天空。凝望著灰色天空中躍動著的一抹酒紅,梅迪爾麗輕輕的嘆了口氣,說︰“佩佩,如果是一天以前,我會殺了你的,用三天時間。”

    佩佩羅斯不敢出聲,卻悄然松了口氣。她現在精神和體力都衰弱到了極點,接觸過梅迪爾麗的精神世界後,佩佩羅斯再也不會認為她只是一個終年包裹在厚重盔甲下,沒有情感、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殺戮機器。

    梅迪爾麗迎著凜冽山風,雙眼彎若新月,她指向空中躍動狂舞的大提琴,作了一個扣動扳機的手勢。

    大提琴立即炸開,如一朵綻放的花,以綺麗的方式結束了一生。

    殺獄自行從凍岩中跳出,躍進剛剛持著琴弓的手中。梅迪爾麗拖著殺獄,戴上了面具,說︰“佩佩,跟我去個地方吧。”

    “去哪里?”佩佩羅斯抬起了頭。

    “暮光城堡,那個讓你有了勇氣背叛我的地方。”

    寒冷的冬季,下午四點之後,暮色就會徐徐爬遍大地。在一片幽靜山谷的緩坡上,生長著大片灌木,漸漸濃重的夜色下,仍生長的郁郁蔥蔥的灌木開始散發出微弱的淡綠色瑩光。光芒並不強烈,但是成片的灌木就輝映著整片山坡,並且使山谷也籠罩在這淡而神秘的光輝中。

    山腳下座落著一座古老的城堡,破敗外牆上攀爬著的藤蔓也在放射著碧色瑩光,但是這些光輝並未給古堡帶來舒適的感覺,映襯著古堡里零落透出的有數的幾點燈火,反而有種詭異寒冷的感覺,使它更象舊時代傳說中的墓地,陰森、潮濕,並且充斥著詭異且未知的生物。

    好在城堡今晚並不是象以往那樣只亮著寥寥幾點燈火,而是燈火通明,悠揚的樂曲時時從古堡中飄出。古堡的台階上鋪著長長的猩紅地毯,雖然黑鐵鏤花的院門以及橡木制成的大門都緊閉著,但是從古堡前廣場上停滿的各式馬車來看,這里今晚賓客如雲。

    按照古老的禮儀,現在晚會還未正式開始。作為古堡至高無上的主人,頭發雪白的老人依然獨自坐在他心愛的裝飾有七使徒傳說的小客廳,旁邊的茶幾上擺著鐘意的紅茶,透過金絲瓖邊的單邊透鏡,認真地閱讀著手中的報告。報告是用典雅流暢的花體字寫就的,不論內容,本身就如同一件藝術品。

    雖然這個時候已經有了先進的智腦,但是老人只肯閱讀以舊時代方式手寫在紙張上的報告。這是他多年以來的習慣,對外界來說,更是身份的一種象征。這座外表破敗的古堡已經擁有近五百年的歷史,在最近的兩百年中,它同“薩倫威爾”這個姓氏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休戚與共。薩倫威爾是一個古老、低調、優雅並且尊重傳承的家族,家族的信條就是尊重歷史、尊重時間。在屬于老人的時代,古堡雖然歷經多次修葺,但始終保持了數百年來的原貌。

    已經很少有人記得古堡最初的名字,但是在一個隱密且不大的圈子中,從二十年前,這座城堡就因為老人的緣故擁有了一個新的名字,並且日漸為人所驚懼、敬畏︰暮光之城。

    老人手中的報告只有四頁,扣除嚴謹得近似于刻板的格式化段落,真實的內容不過兩頁紙出頭。就是這兩張紙,老人已經反反覆覆地看了一個小時。

    這時又響起了輕柔的敲門聲,並且在一種不為人所知的默契中,上了點年紀的管家直接推門走進來,垂手站在老人的沙發旁,以特有悠揚音調說︰“大人,加古勒爵士和他的隨從們已經到了,現在正在客廳休息。”

    “宴會時間還沒有到,讓他等著吧。”老人淡淡地吩咐著,視線始終未從手中的報告上移開。

    管家想要說些什麼,但欲言又止。他知道,這個時候打斷老人的思考絕不是一個好主意。

    就在管家的目光中已經開始顯露出一線焦急時,老人終于將報告放下。他看了一眼管家,說︰“一個加古勒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這次的計劃成功,我們就根本不需要他了。”

    管家躬身稱是,但是他想了想,仍然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但是,佩佩羅斯並不是個可以信賴的女人。”

    老人微微一笑,說︰“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這個時候離開了審判鎮,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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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十一 你可以看見我的心跳 下
如果你觉得本站不错,请收藏本站网址:www.xiaoshuo555.cn     听到老人的話,管家回想了一遍所有計劃的關鍵,也就釋然。因為神秘學的高階能力以及多年的經歷了無數考驗的忠心,他才得以成為老人的心腹,並且參與到一些核心機密當中。即使地位日益提升,管家依然非常清楚自己的本分,始終如第一天站在老人身邊般謙卑恭敬,也從不作逾越的事,比如說,對老人已經決定實施的計劃指手劃腳。

    雖然擁有高階的能力和出眾的智慧,但是管家卻沒有一點野心。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追隨主人,一同老去,而他唯一的奢求是自己的兒子長大**後能夠繼承自己的位置,繼續服侍薩倫威爾家族。時光走進暮光古堡後,似乎在飛快地倒流,重新定格于舊時代的十八世紀。

    忠誠會有回報,這是舊時代的原則,也是薩倫威爾家族的行事準則。彼格勒.薩倫威爾,暮光古堡的主人兼薩倫威爾家族的領袖,在血腥議會中曾經擁有一個更加響亮的稱號,‘暮光決斷’。身為審判所三巨頭之一,在二十年高踞黑暗王座的過程中,老人領導下的薩倫威爾家族擁有不輸于三大豪門的影響力。雖然在那個血腥午後,梅迪爾麗以無可抗拒的姿態進駐了審判鎮,薩倫威爾耀眼的光芒暫時消斂,但那只是一個強大而無可匹敵的存在,將以更強姿態復出前的蟄伏而已。

    況且隨著審判所中幾乎所有幸存的骨干量都隨著兩巨頭退隱,審判所整體實力直線下降,即使現任主宰的殺伐和鐵血手腕絲毫不遜于前任,但是在議會的很多人心目中,那里再也不是過往那令人聞名驚悚的黑暗中樞了。兩年來,在梅迪爾麗的強勢整頓與蜘蛛女皇的暗中支持下,審判所的實力的確有所恢復,但是想要恢復昔日的榮光,仍是D常遙遠。

    如果這次的計劃成功……

    管家從身體深處涌起絲絲興奮的戰栗。如果計劃能夠完全成功,那麼老人不光會重新執掌審判所,並且審判所將會真正遠離三巨頭時代,從此只有一個主人。全新的審判所會將恐怖的黑暗光輝播灑到血腥議會統治的每一寸土地,彼格勒.薩倫威爾的名字將會和蜘蛛女皇、三大豪門以及貝布拉茲並列!

    只要計劃能夠成功!

    計劃的關鍵,就是要恐怖的女魔王離開審判鎮,離開她的主場。現在是最關鍵的時間節點,機會可能只有一次。而現在,梅迪爾麗的確出現在北方,並且與帕瑟芬妮發生了激戰。不管戰果如何,不論她有沒有受傷,甚至佩佩羅斯的忠心是在哪一方,都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她在這個時間離開了審判鎮!

    沒有人比管家更清楚,兩年前老人的隱退半是被迫,半是主動。彼格勒並非是畏懼梅迪爾麗,而是對決戰沒有十分把握,此外審判所的另一個巨頭尚完整無損地虎視在旁,為避免巨大的損失他果斷地作出隱退決定,將審判鎮讓給了梅迪爾麗。兩年以來,彼格勒一直在暗中聯系各個派系的人,圍繞著暮光古堡建立起的聯盟,比兩年前更加強大,也更加廣泛。聯盟中有眾多的人才,武力、智慧與特異的能力一樣不缺,而且聯盟中也有眾多非人的才華者!

    兩年時間,已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現在在審判鎮的外圍,眾多強者在游走逡巡著,等待著梅迪爾麗的歸來。因為陣容的強大,此戰的目標是活捉而非擊殺。

    古堡的走廊很長,管家也走得不快,因此有足夠的時間思索很多的東西。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個傳聞,據說在那張沒有表情的面具背後,是讓人無法想象的絕世容顏。想象世界中強烈的反差讓他體內出現了壓抑不住的熾熱,他不得不稍稍停布,站到廊窗前,略微推開窗戶,讓零下數十度的寒風吹打在臉上、身上,這才稍稍平抑了心情,並且讓生理上的反應逐漸降了下去。如果就這樣走進宴會廳,管家身體上的異樣一定會被人立刻發覺,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失禮。

    透過廊窗看出去的景象和平時的夜晚沒有任何不同,佔據視線的依舊是滿山滿坡散發著慘綠光華的灌木。但是不知為什麼,在管家的眼中,今晚灌木發出的瑩光卻忽然變成一片濃稠的紅色!

    管家微微吃了一驚,立刻小心翼翼地調動神秘學能力,探測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擁有高階神秘學能力後,經常會听見、看見一些奇異的景象,這通常是對能力擁有者的一種提示。不過管家並不敢全力調運能力,現在古堡中有很多高階的能力者,會警覺到高階能力的運用,那些時刻生活在陰謀、暗殺、死亡之影中的大人物說不定會立刻派人找過來弄個明白。還是不要惹下不必要的麻煩為好。

    他並沒有感知到什麼,視線里的熒光灌木也已恢復正常。管家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暗中嘲笑著的自己緊張和神經質。誰又會在這個時候對暮光城堡作什麼呢?一年中任何時候可能都比今天更適合干這些事。

    時間已經不多了。管家加快腳步向樓梯走去,讓客人等候多久,都是有嚴格時限的。在經過最後一扇廊窗時,他向窗外看了看,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熒光灌木每一片葉子上,都紅得如同掛滿了血滴!這次無論他怎麼平定心神,眼楮看到的異象始終不曾消褪。

    城堡主樓上的鐘聲悠悠響起,每記鐘聲都在催促著管家,提醒他時限已經到了。他用手帕擦了擦額前的冷汗,急匆匆地從樓梯上走了下去。雖然異象非常強烈,幾乎可以肯定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但是理智在冷靜地告訴他今晚不可能會發生什麼大事,如果真的有事,更有可能是那些桀驁不馴的貴賓們鬧事。雖然管家對于古堡僕人的素質很有信心,但是這種重要場合,再多幾倍的小心都不會有錯。

    在樓上,老人依舊坐在會客廳中,仰望著頂壁上的七使徒油畫,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時間已經到了,更清楚地感覺到樓下賓客們的騷動,有些家伙甚至已經在示威性地提升能了。對于這些家伙,老人連冷笑的心思都沒有。他知道今天來古堡的很多人都沒有什麼耐心,但過了今晚,他們就會變得很有耐心,至少在薩倫威爾這個姓氏面前會是如此。即使在今晚,他也不擔心賓客們當真敢鬧事,為了聯盟的穩固,他不介意當眾殺掉幾個腎上腺激素過分發達的,以便讓那些不清醒的家伙變得聰明點。

    老人看上去有些混濁的瞳孔深處,無數個身影正交錯閃動著,所有的身影都是披重甲、持殺獄的梅迪爾麗。所有的影像最終都分解成無數數據,歸入意識的深處。和大多數男人不同,在老人眼中,梅迪爾麗自始至終僅僅是一組冰冷的數據而已,完全不會和女人聯系到一起,自然也就不會有任何性方面的想法。彼格勒已將她視為最重要的敵人,他一向認為,對于重要的敵人,任何多余的想法都有可能招致失敗。

    計劃已經開始,行動即將成功。在最後的等待時刻,老人習慣性地再次分解了一下梅迪爾麗的數據。雖然在計劃中他不可能親自與梅迪爾麗動手,不過溫習數據能夠讓他感到心安。

    彼格勒又伸出手,這一次拿的不是紅茶,而是旁邊的一杯紅酒。這個時候,酒更適合他的心情。

    杯中的紅酒醇厚郁馥,年份則恰到好處,是暮光古堡的特產,也是老人最喜歡的酒。他輕輕地晃了晃酒杯,但是酒液的旋轉卻比預料得到激烈一些,酒液中心激出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幾滴飛濺的酒汁撲上了老人的襯衣,在柔和的白色衣料上留下幾滴刺眼的紅。

    老人明顯一怔,把酒潑出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曾經的‘暮光決斷’,怎會是個連酒杯都拿不穩的普通老人?

    他霍然抬頭,望向天花板。小客廳中燈火搖曳,穹頂壁畫上七個神態各異的使徒似乎活了過來,目光都飄向下方坐著的老人。

    老人皺了皺眉,其實頂畫並沒有變化,七個使徒仍只是一堆油彩的組合,並未擁有生命。光影變化是因為吊燈在輕微晃動著,吊燈上數十枝蠟燭的燭火也隨之搖曳,室內的一切線條都開始游弋起來。

    這是古堡乃至大地正在震動!

    老人霍地站了起來,目光如鷹,一種強烈的預感讓他透過窗戶向院落中望去,恰好看見兩座黑鐵鏤空的古老院門無聲無息地飛了起來,然後在空中分成幾塊,砸在地上。沉重之極的鐵門碎塊甚至在堅硬的鋪石廣場上撞出一個個深坑!

    巨響和震動早已驚動了古堡中的賓客,一時間不知道多少目光和感知投注向院門處。洞開的院門外,梅迪爾麗倒拖著殺獄,緩步走進。

    院門處還有兩名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僕人,他們一改迎賓時優雅緩慢的動作,如兩頭惡狼向梅迪爾麗撲去。看他們躍起揮拳間帶著的沉重量,恐怕實力已不在龍騎列兵之下。但是當鋼鐵般的雙拳落下時,梅迪爾麗已然消失,等待他們的是佩佩羅斯。

    佩佩羅斯閃電般抓住兩個僕人的手腕,一聲低喝,兩名僕人的身體已經被她順勢掄起,隨後撲的一聲悶響,他們的頭狠狠地撞在一起,幾乎整個頭蓋骨都塌陷下去!

    佩佩羅斯的手一松,兩具尸體各自飛出數米,象破口袋般栽在地上,手腳還在偶爾**著。

    瞬間擊殺兩名實力強勁的男人後,佩佩羅斯沒有半點歡喜的樣子,反而跌坐在地上,雙手抓著凌亂的紅色短發,失聲痛哭起來。

    “我就知道她是個婊子!”在二樓看見了這一幕的管家在心中痛罵了一聲。

    兩名男僕躍起時,梅迪爾麗已來到古堡大門前,抬手推開了橡木包銅的沉重大門。沒有人看清她是如何來到大門前的,梅迪爾麗似已突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只有殺獄在地上拖出的深溝勾勒出了她的前進軌跡。

    門內是暖意融融、燈火通明的大廳,七八名盛裝的男人女人正三三兩兩地熱切交談著,偶爾從路過侍者手上的托盤中取一杯酒。這里並不是正廳,晚會還未開始,所以他們在這里透透氣,並且可以談些稍有私密性的話題。他們雖然有些身份,但並未高貴到可以分配到一間私用會客室的地步,所以只能站在外廳。

    大門推開的剎那,廳內突然寂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梅迪爾麗身上。梅迪爾麗沒有戴面具,深湛的藍色雙瞳中有一些迷茫,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她的面容全是由充滿稜角與鋒芒的線條構成,卻奇異的構成了一張交織柔和和迷茫的容顏,上面好象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讓人再努力卻也無法真正看清她的美麗。但是並不是真有水霧,而是視線接觸到她的面容剎那間產生的恍惚,才讓人們感覺到梅迪爾麗臉上似乎有了層薄霧。

    所有人第一時間的反應都是用力眨眼,瘋狂地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可是當他們再次瞪圓雙眼時,門口已是空空如也,只有洞開的大門外幽暗寬廣的廣場和插在堅硬石地上的鐵塊。

    梅迪爾麗呢?

    當他們心中浮升起疑惑的時候,梅迪爾麗已自外廳中悠然穿過,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殺獄照例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溝,不光是地毯、地板被切開,切痕還深深地刻進地基的岩石中。進入城堡後殺獄似乎沒有動過,但是劍鋒上卻突然淋淋灕灕的滴下鮮血來。

    外廳的賓客連同僕役一起四下尋找梅迪爾麗的行蹤時,他們的身體上突然出現了數道縱橫交錯的血線,血線細而筆直,隨後身體軀干就延著血線四分五裂,在一片尖厲呼叫聲中,外廳突然變成了血肉地獄!

    在一樓盡頭,梅迪爾麗輕輕推開了一扇緊閉的門。門並未打開到足夠讓人進出的角度,而是悄無聲息地直接化成了一堆碎屑。門後是個很小的房間,看陳設好象是供女賓臨時補妝的地方。不過這個時候房間里有一男一女,女人顯然是來賓,她的晚禮服裙擺高高掀在腰上,而站在她身後的是個穿黑色燕尾服的年輕男僕,只露出必要的身體部位,正在用力耕耘著身前的女人。

    梅迪爾麗轉了個身,開始上樓。殺獄在地面上切出一個完美的圓弧,再將木制的樓梯剖成了兩半。

    化妝室中的兩個人依舊在激烈肉搏著,投入到忘我的地步。還是女人偶爾一側頭,才看見房門不知何時消失,兩個人其實一直暴露在外,如果走廊上經過了一個人,必然會將一切盡數收于眼底。女人立即發出一聲驚叫,叫到一半才醒悟過來,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至于那個年輕、英俊而且健壯的男僕,也被眼前的異樣嚇了一跳,顯得驚慌失措。

    女人迅速從男僕的身體上擺脫,雙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的神色,忽然側頭咬在男僕的頸側!男僕張大了嘴,卻叫不出任何聲音來!僅僅過了一秒,他的臉色就變得慘白如紙,雙眸中的光芒暗淡下去。女人松了口,用白手套拭去唇邊的鮮血,陰冷地看著男僕頸側兩個深深的血洞。她一把提起男僕,輕盈地從窗戶躍了出去,然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梅迪爾麗沿著曲折的走廊在二樓信步,她經過了一扇扇關閉的房門,忽然在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她伸手推門,指尖還未觸到房門,房門就自行打開!

    房門後是個非常寬大的房間,地毯上橫陳著四五個**的女人,正中伏著一個極為魁梧雄壯的男人,他正抬起頭,一邊舔著躺在面前的女人,一邊把猙獰的笑容投向門外的梅迪爾麗。看清了梅迪爾麗的容顏後,男人的雙眼驟然放射出慘綠的光華!他猛然站起,瘋狂咆哮著,體型也驟然增大,他的鼻吻向前突出,四顆長長的獠牙從嘴里探了出來,雙手雙腳上各自生出鋒銳的利爪。

    男人深蹲,然後驟然發力,如一顆炮彈射向梅迪爾麗!房間中轟然一響,地板在巨大的蹬力下整片塌陷,破碎的石板盡數砸入下方的房間中,明顯有血肉撕裂的聲音,卻出人意料的沒有听到任何慘叫聲。

    梅迪爾麗寧定地看著撲來的男人。就在這短暫的瞬間,他的鼻吻已經突出到有如狼吻的地步,惡狠狠地向梅迪爾麗的肩頭咬下!他的右爪搭向梅迪爾麗的左肋,左爪則抓向她的胸部。

    梅迪爾麗抬起了反握殺獄的右手,格開了男人的左爪,任由他的右爪抓在肋下,並且听任他咬在自己的肩頭。

    這個狼一樣的男人無視落嘴處正有幾根鋒銳的小說 p.κ.cn文字版首發

    突刺豎起,去勢絲毫不減,上下齶合攏一口咬下!梅迪爾麗盔甲上本該無比堅硬的突刺在男人的利齒下似是突然變得酥軟起來,迅速彎曲折倒,到後來甚至于厚重的肩甲都開始吱呀變形!而梅迪爾麗的肋下,那個男人落爪的地方,五根利爪也已深深地**鎧甲內,瞬間沒入一半。

    梅迪爾麗的臉色瞬間蒼白,她微微轉頭,望向狼一樣的男人。男人滾圓的眼楮也正在盯著她,目光中充滿了凶殘、欲望,還有戒備和謹慎。

    梅迪爾麗雙唇微開,忽然對著男人的頭吹出一口氣!

    狼般的男人眼中突然浮現出極度恐懼的神色,但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整個頭顱就爆成一團血霧,隨後被無形的勁風吹得噴射而出,竟然激打在房間對面的牆壁上,留下一片深紅色的印痕!

    無頭的狼男身體仍掛在梅迪爾麗的身上,四爪依舊抓得梅迪爾麗的盔甲不斷變形扭曲,顯示出身體不可思議的強悍與生命力。不過失去了頭顱的身體,再怎樣都沒有了威脅。殺獄仍沒有動,但劍鋒上又開始浸潤著鮮血。狼男的四肢上各自多了一道血線,隨後爪子就和身軀徹底分離,爪子仍在徒勞地抓扯著梅迪爾麗的盔甲。

    梅迪爾麗的盔甲開始震動起來,仿佛有生命般彈跳起伏,凹陷下去的部位也在一一復原。那些刺入盔甲的利爪紛紛被強大的量彈出,深深地刺入牆壁、天花板以及圓柱中。

    狼人的殘軀依舊有著驚人的活力,各處傷口中如同有成千上萬條小蟲子在蠕動著,試圖修補傷損。血肉在瘋狂生長著,但是狼頭被吹碎之後,具備無窮生命力的血肉也就失去了方向,只是毫無章法地亂長一氣,瘋狂的血肉甚至從傷口延伸出去近半米,猙獰並且恐怖。失去頭顱並且被切斷四肢的身軀陷入狂亂的生長中,毫無規律地**著。

    狼男本來是想依靠身軀不可思議的恢復力以及堪比重甲的- -.ㄧ!!Κ.-n

    防御力和梅迪爾麗硬拼,看看是誰先承受不住對方的傷害。想必在過往的戰斗中,他依靠這樣的策略取得過無數次的勝利。以他身軀的恐怖生命力,就算是被攔腰斬斷,也能夠復生出新的肢體來。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梅迪爾麗,奉行以傷換傷戰略的狼男瞬間被吹爆頭顱,也就無從發揮優勢。

    梅迪爾麗的視線落在狼男**的胸膛上,那里用飛揚的字體烙印著一行醒目的字。這種文字字形非常古怪,絕不是哪種常見的人類語言,梅迪爾麗卻輕輕地念頌出來︰“爵士,加古勒.黑牙。”

    她抬起了頭,視線從狼男的尸體上移開,邁步向前。房間對面的牆壁上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大洞,殘留的地面上照例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壕溝。梅迪爾麗早已從房間中穿過,緩步走上了三樓。她的動作看上去舒緩如流水,實際上快得不可思議,和她比起來,所有人都象是靜止的雕塑,只有狼男加古勒的殘軀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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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梅迪爾麗上了三樓,站在宴會廳的門前。這間宴會廳比一樓的要小些,但裝飾精致奢華得多,歷來是薩倫威爾家族用來招待那些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賓客所在。宴會廳中零零散散地站著七八個賓客,有男有女,即使樓下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故,這里的人們似乎完全不受影響,當梅迪爾麗出現時,每個人都還有閑情逸致以倨傲且饒有趣味的神色審視著她。

    宴會廳的另一端有一扇小門,門後是一道不長的走廊,通向繪有七使徒傳說的小會客廳。彼格勒習慣于在這間小會客廳中與人商談真正重要的事務。小會客廳是這座古堡中最為安全的場所之一,俯瞰著眾生的七使徒傳說也不僅僅是一幅單純的油畫。

    彼格勒此時正從宴會廳另一端的那個小門走出,一推開門就看到了靜靜站立著的梅迪爾麗。老人雙眉微不可察地皺了起來,灰色的眼楮如鷹一樣的眯了起來。其實,他推開門、視線落在梅迪爾麗身上的時刻,剛好是梅迪爾麗出現在宴會廳門口的時刻。這是巧合,還是在暗示著什麼?

    宴會廳中彌漫著異樣的氣息,能夠站在這里的男男女女,乃至兩個明顯不是純血人類的客人,都各自擁有強大的能力,至少現在他們還有自信站在梅迪爾麗面前,沒有選擇逃跑。他們當然也都注意到了時間上巧合,于是各自思索這種巧合背後的含義。

    身著盔甲的梅迪爾麗比老人要高出近一個頭,她的面容始終籠罩在淡淡的霧氣中,讓人總有些看不清楚,而那雙藍色的眼微微彎著,似乎有些迷茫,又似乎在甜甜的微笑,仿佛未經人事的純真孩子。或許戴上面具的梅迪爾麗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王,而摘下面具的她,這一刻的容顏就是每個人夢想中的天使。

    老人右手橫在胸前,微微躬身,向梅迪爾麗行了一個古老貴族的禮節,微笑著說︰“尊敬的黑暗聖裁,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里。”

    梅迪爾麗微微興,她的目光並沒有聚集在老人身上,而是落在未名的遠方。她的聲音近似于夢囈,清冷純淨,並且飄渺︰“尊敬的暮光決斷,既然你希望在審判鎮外見到我,我想,還是直接到這里來見你為好。”

    老人從容地興,笑得十分自信︰“過去兩年中,我十分佩服您的智慧。不過這次您顯然犯了個非常低級的錯誤。”

    老人挺直了胸膛,張開雙臂,驕傲而又帶著深沉情感地說︰“這里,是我的主場!”

    暮光古堡好象瞬間活了過來,老人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引起古堡某種共鳴,越來越強烈,激蕩著宴會廳中每個來賓的心跳。這一刻,他們的心髒已不能服從自己的命令,而完全與古堡的共鳴同步!

    所有賓客的臉色都變了,特別是其中兩三個顯得格外倨傲的人,再望向老人,眼楮深處浮現的已是畏懼!溫暖的爐火、奢華的陳設、能夠想象得到的一切享受和服務使得他們幾乎都忘記了,這里是老人的主場,至少在這里,老人擁有對他們生殺與奪的量。

    “我知道。”梅迪爾麗輕柔的說著,“我知道這里是你的主場,還知道你不會離開自己的主場,所以我來了。”

    或許是急于討好顯示了量冰山一角的彼格勒,廳中一個粗壯的黑人向著梅迪爾麗聳動了幾下下身,獰笑著說︰“妞,我可不管你是什麼見鬼的黑暗聖裁,既然你來了這兒,就得給我們好好的騎幾天!或許我可以先干爆你的……”

    “閉嘴!”出人意料的是,咆哮著的並不是梅迪爾麗,而是彼格勒。

    喝止了黑人後,銀發的老人又望向梅迪爾麗,嘆息︰“如果你留在審判鎮,在你的主場里,沒有人能夠奈何得了你。為什麼要離開呢?”

    梅迪爾麗依舊是笑著的︰“因為你的計劃中並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所以我也沒有選擇,只好來這里殺了你。”

    老人哈哈興起來,說︰“梅迪爾麗,這個玩笑並不好笑!除了你即將蛻變之外,今晚這里除了我,除了我的主場,還有很多特別的賓客!比如說……”

    “比如說,加古勒爵士?”梅迪爾麗替老人作了補充。

    老人目光突然銳利起來︰“他死了?”

    梅迪爾麗的目光終于落在老人身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了看客廳中的賓客,然後說︰“彼格勒,我知道兩年來你一直在積蓄實力,準備重奪審判所大權,從此與女皇平起平坐。可惜,你最大的錯誤就是給了我兩年時間。而時間,永遠會站在我這一邊。”

    彼格勒銳利的目光轉為暗淡,如同夕照,這是他提升能力的標志。他冷笑,說︰“即使殺了我,你走得出這里嗎?”

    梅迪爾麗搖了搖頭,笑得如夢般輕淡飄盈,輕聲說︰“你又錯了,我無所畏懼。因為我來這里,惟一的目的是和你一起毀滅……”

    彼格勒的臉色終于變了,他不住地向後退去,一直退入到走廊里。而梅迪爾麗則向他走來,隨著彼格勒走進了狹長的走廊,並且反手關上了通向宴會廳的門。

    她所有的動作都是如此的清晰、流暢、自然,每個賓客都看得清清楚楚,並且記在心里。可是沒有人有所反應,也沒有人能夠做出反應!因為梅迪爾麗和彼格勒的速度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以至于沒有人有能力作出反應,可是不知為什麼,審判所前後兩任巨頭的所有動作偏又能讓他們看得清楚、記得明白!

    賓客們的心髒幾乎都停止了跳動,喉嚨中干得象是沙漠,而呼吸也變成一件無比奢侈的事。他們看著那扇關閉的門,卻沒有人有勇氣走過去,把門打開。

    門後不斷發出細碎復雜的聲響,根本無從分辨是什麼聲音,即使是感知能力最強的人也只能從中勉強分辨出數百種聲音,但還有成千上萬種音波無從分辨!

    然後,是血!

    無窮無盡的鮮血,發瘋一樣從門縫中擠射噴出!剿靠得過近的一個女人一臉一身,她卻呆呆站著,完全失去了動作的勇氣。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這又是誰的血?!

    好象門後是由鮮血匯成的河流,只被一扇薄薄的門擋住。

    門開了。

    走出來的是梅迪爾麗。她依舊帶著甜甜的笑容,只是灰發不再飄揚,夢一般的臉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猙獰的盔甲已破碎不堪,幾乎就是一堆碎鐵塊掛在一起,殺獄也只剩下一米長點的一截。她的左手軟軟地垂在身側,手甲已不知去向,鮮血不斷順著如雪一般白的手指流下。

    僅僅一秒,梅迪爾麗就踏著無盡的鮮血走出,也不知那是她的血,還是彼格勒的血。

    她明明已重傷,可是滿廳窮凶極惡的賓客,卻無人敢向她攻擊!梅迪爾麗輕輕興笑,微開的雙唇間立刻飄出一團淡紅色的霧氣,她用和剛才一樣的輕柔聲音說︰“今晚,這里所有的生命都將淪陷。因為我,梅迪爾麗,將和你們一同毀滅。”

    梅迪爾麗沒有動,所有的賓客也都沒有動,因為時間似乎並未流逝多少,可是殺獄的劍鋒上又在滴血!

    不知是誰垂死前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劃破了古堡的寧靜。

    在暮光古堡的大門處,兩具男僕的尸體剛剛摔落,手足還在抽搐著。佩佩羅斯坐在地上,用力撕扯著自己的紅色短發,哭得撕心裂肺。

    她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雙深黑色的戰靴,只是戰靴上染滿了血,層層疊疊,濃得似乎是剛在血池中泡過。

    站在佩佩羅斯面前的,是梅迪爾麗。她一揮手,將彼格勒的頭顱扔給了佩佩羅斯,淡淡地說︰“從今以後,他是你的了。”

    佩佩羅斯抱著彼格勒仍然溫熱的頭顱,用盡全身量,放聲痛哭!

    梅迪爾麗在原地停留了一秒,嘆了口氣,輕輕地說︰“我不怕毀滅,所以沒有立刻毀滅。”說完,她就向黑暗中走去。在起步的同時,她的身影便與黑夜融為了一體,只有殺獄拖出的溝壑指明了她離去的方向。

    佩佩羅斯又哭了一會,突然收住了哭聲。她深深地在彼格勒的唇上一吻,然後一躍而起,追著梅迪爾麗遠去。

    暮光古堡,淡淡的暮光依舊,卻漸漸沉入死一般的寂靜里。

    夜很漫長。

    審判鎮中同樣一片寂靜,中央教堂的門卻已緊閉。

    梅迪爾麗站在教堂廳中,一件一件地脫去重甲、戰衣,以及內衣。最終,她**著站在了教堂中央。

    在那白得令人眩目的胸上,貼著一張已顯陳舊的紙。紙並不大,只有幾厘米大小。

    梅迪爾麗常年坐著的鑄鋼座椅已移到一邊,祈禱台中央升起一座同樣色作深黑的鋼制棺槨。教堂的四根石柱中各探出一個銅制龍頭,張開的龍嘴對準了打開的棺槨。

    梅迪爾麗並未望向棺槨,而是取下了胸前貼著的紙,拿到了眼前。

    借著暗淡的光,可以看出紙上用鉛筆繪著一幅簡單卻傳神的簡筆畫,雖然因為時間的關系筆觸已有些模糊,仍可看出上面畫著的是一個身上纏滿繃帶的少年和一個長發飄揚的小女孩。畫上是兩個人的背景,少年牽著小女孩的手,站在蒼茫的荒漠上。在這片充滿了絕望的土地上,他們顯得如此的渺小且無助。在他們的前方,隱約有一座城鎮。

    就是那一天,她隨著他,走進了約克斯頓。

    七年來,這幅畫一直放在這里,隨著她的心髒一起跳動。

    梅迪爾麗步入棺槨,仰面躺下,雙手交叉置于心前,在她手中,是那幅保存了多年的鉛筆畫。

    四座龍頭突然震動起來,同時噴出濃濃的血泉,注入棺槨中。血很快沒過了梅迪爾麗的身體、臉,以及那幅與她心髒共鳴的鉛筆畫。

    棺槨厚重的頂蓋自動合攏,鎖死,然後整座沉重之極的棺槨就載著梅迪爾麗,緩緩沉入地下。

    永歸黑暗。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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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一 重歸原點 上
如果你觉得本站不错,请收藏本站网址:www.xiaoshuo555.cn     通向龍城的道路十分安全,似乎所有具有敵意的生物都在嚴冬中回到巢穴里蟄伏起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總而言之,在甦的感知中,曾經無時無刻不在周圍徘徊的危機感已全部消失,而且消失得過于徹底。

    寒冬時節,並不僅僅是冰冷、食物匱乏以及富有輻射的落雪才是旅行者的敵人,隨著變異的加速,耐寒、耐熱、耐輻射的變異生物不斷出現。各種生物的食譜也逐漸變得寬廣,能夠嚼吃一切有機物已經算不上特別罕見的本能。

    甦和在荒野中一樣,保持著勻速奔跑。因為傷勢未愈的關系,他只以20公里左右的速度前進著。每一次長途跋涉,甦都會習慣性地觀察周圍的環境,並且與記憶中的世界進行對比。他發現記憶中的變異生物都在以可怕的速度變得更加強悍,生長周期也變得更短,不過生命也隨之縮短,不知算不算是一種代價。

    以舊時代的視角,動蕩年代的每一種生物都可以稱得上是恐怖,因為許多生物進化的過程可以在十幾年內完成,而某些肉眼很難看見的微小生物甚至可以在一年內變異多次。其實人類變異的速度並不弱于其它的變異生物,能力域帶給人類的並不僅僅是強悍的肉體、超卓的智慧抑或是敏銳的感知而已。能力的獲取與進階是基因層面的變動,當能力達到足夠的位階時,人還能不能稱之為人,已經是一個疑問了。但是在動蕩時代,沒有哪個傻瓜會提出這個問題,這非常的無聊,因為沒有能力就意味著無法生存,或者只能象條狗一樣的活著。那些身具高階能力,不用擔心自身生存的人也都對這個問題保持沉默,或許是因為隱隱的恐懼。

    甦大腦內的永久記憶區提取出來的資料顯示,在他遇到的人中,荒野中生存的人平均死亡時的年齡為29歲,女人生下第一個孩子的年齡是11歲,每十七個嬰兒中只有一個可能存活。而在龍城,雖然由于時間過短無法獲得足夠多的資料,但是顯然,數據應該比荒野中至少好上幾倍。

    在分析這些數據的時候,盡管不時會有有關于荒野的記憶畫面閃現,但甦心中是冰冷的平靜,沒有任何同情或者是悲憫這類的情緒存在。在大多數時候,甦總是保持在幾乎毫無感情存在的狀態內。這種非人的冷靜,已經在無數次的戰斗中讓他成為幸存者。

    一邊奔跑,甦一邊檢查著永久記憶區的數據,一遍遍回放最近經歷過的重要戰斗。讓他頗有意外的是,永久記憶區的範圍有些許擴大,能夠容納的數據量也相應提高。雖然提高的幅度非常有限,可能連5%都不到,但這還是甦發現腦中存在永久記憶區後第一次對這塊區域有所提升。

    暫時還想不出這次提升的用途,甦也就不再去想,等回到龍城再去查查看有沒有相關的資料。或許找海倫是更好的辦法,但是對海倫本能的疏遠讓甦決定多保留一些秘密。

    在北方的戰斗,可以算是暗黑龍騎的內戰,按照不成文的規則,內戰是上不了台面的。也就是說,經歷了連番惡戰後,甦在總部得不到一點功績和酬勞,而且還不能公開地宣揚殺了兩名暗黑龍騎的中校。

    內戰無收益,這就是暗黑龍騎的原則。當然,在眾多的利益和理由面前,這條原則的約束力有時候並不怎麼強。

    沒有收益,但損失是真實存在的。與藍蠍激戰、奪回鐘擺城後取得的戰利品,已經全部被導彈化成了飛灰。雖然最終戰勝了暗黑龍騎里的三只禿鷲,可是里卡多手下的扈從和戰士也損失慘重。甦的扈從沒有戰損,不過來自羅克瑟蘭與奎因部屬的普通戰士幾乎損失殆盡。人員、訓練以及裝備,加總在一起對甦來說已經是個天文數字。

    龍城已經在地平線上展現,甦卻停下了腳步,望著在雲下霧間若現若現的龍城,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有憤怒,有不解。憤怒的是執刀的黑手是從背後捅來,內戰無收益,就這麼簡單嗎?是否有強大量的人都可以不用為他們的所作所為負責?而甦的不解,則是梅迪爾麗的突然出現以及她和帕瑟芬妮的激戰。

    帕瑟芬妮已經回到了北方,她的扈從們也損失慘重,幾乎折損過半。現在的帕瑟芬妮麾下的扈從還不到10個,所以她自嘲的說,再這樣下去可要真的變成光桿將軍了,一定要回北方再賺點錢才行。

    她走得很匆忙,根本沒有給甦詳細詢問的機會,只是叮囑甦回龍城後先把傷養好,另外不要去追究卡馮等人幕後的主使,現在不是時機,甦也沒有這個實力。

    因為帕瑟芬妮走得太急,甦也就無從得知她與梅迪爾麗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想起來,似乎是因為她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才匆匆離去。問題的答案,或許在龍城,或許在其它地方,但是得到答案的鑰匙,只能是量,壓倒一切的量!

    甦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戰斗,無休無止的戰斗也給了他無法替換的財富,那就是——.~~κ.-Ν

    進化點,大量的進化點。在修補最嚴重的傷損後,甦仍有66個進化點!這足夠他生成一個新的七階配方能力。而每一個七階能力,哪怕是配方能力,都擁有瞬間改變局部戰局的量!

    原始的冰冷逐漸佔據了甦的身心。對他而言,龍城不止是一個補給基地,而且是充斥著未知敵人的城市,在面對敵人時,甦永遠都是冰冷和殘酷的。

    龍城並不是荒野,甦也不再是那個行走于核廢料間的原始獵人。回到龍城後,他就發現,有太多的事等待著他去處理。

    麗、里高雷,乃至里卡多、漢倫以及兩名幸存的扈從都住在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中。在一一見過他們後,甦不得不承認,海倫不僅僅是一個毫無情感的技術狂人,她還是一個非常高明的醫生。甦到來的時候,他們僅僅在私人醫院中過了兩天,但傷情都在好轉。麗還需要住幾天院,里高雷已經能夠拄著拐杖四處亂走了。強大的格斗域能力賦予了漢倫同樣強大的恢復力,兩天時間他的傷勢就基本痊愈。

    傷得最重的是里卡多,他的一半內髒幾乎都打爛,但是在海倫親手為他做過手術後,當甦走進他的病房時,里卡多竟然斜靠在病床上,嘴里咬著根煙,一邊翻看著舊時代的**雜志。

    看到進入病房的竟然是甦,里卡多眼楮一亮,不- -.ㄧ!!Κ.-n

    顧護士殺人的目光,將半截香煙直接吐在地上,居然從床上跳了下來!

    可惜,里卡多明顯高估了自己的肉體量,落地時的震動立刻讓他臉色慘白,僵硬地向前栽倒。甦吃了一驚,連忙扶住了他。

    過了好一會,里卡多才吸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有了血色。他有些虛弱地笑笑,仔細地看著甦,忽然一拳重重地擊在甦的腹部!剛動過大手術的里卡多拳力有些出人意料的沉重,可是甦腹部輕輕一收一放,就不動聲色地接下了這一拳。

    “能看著你活著回來,真是太他媽的好了!”拳力的反震讓里卡多臉上的血色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他仍然咧嘴大笑,全不顧笑容已然扭曲。

    甦微微笑著,素來不擅言辭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素性就一言不發。

    才興幾聲,里卡多就痛得倒吸冷氣,不得不扶著甦才能站穩。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旁邊竊笑的護士,忽然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右手探出,狠狠地在她大半露在外面的**上捏了一把。身材惹火的護士驚叫了一聲,她的躲閃看起來反倒象是迎合。

    里卡多摸了幾下,就收了手,向她笑著說︰“我沒什麼事,你先出去吧。”

    護士再看了看里卡多的臉色,確認他不太可能突然死去,這才離開了病房。出門之前,她還向甦看了一眼,水波蕩漾的雙眼中充滿了**裸的挑逗。

    自從拆下身上繃帶的那一天起,甦已習慣了女人以及男人投來的貪婪或挑逗目光。對于這個護士的暗示,他當然無動于衷。然而感知極為敏銳的甦,卻發覺護士投向里卡多的目光要比看自己的熱切得多,甚至帶著些狂熱。

    甦從來不以自己的容貌為傲,反而認為是一個麻煩。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隨著能力的進階,甦已察覺自己的容貌也相應有所變化。至少以大多數人的標準來說,甦正在變得越來越漂亮。是的,漂亮。這是一個十分恰當的形容詞,即使和帕瑟芬妮站在一起,甦也並不遜色多少。

    里卡多似乎感覺到了甦的想法,忽然有些神秘地興笑,問︰“你知道為什麼她對我要比對你熱情得多嗎?”

    甦注意到了護士態度的分別,卻並不覺得這算是一件事,所以微笑回答︰“無所謂。”

    里卡多搖了搖頭,拍拍甦的肩,笑著說︰“別總是表現得象個大人物!要知道,構成這個世界的大多只是些普通人,你要試著從他們的角度看看世界,才會理解他們。比如說剛才那個美女,每讓我摸一次就會有100元︰這不是約定,但我總會付錢給她,也就成了一種約定。等我的傷好了,並不介意和她度過幾個充滿**的夜晚,她今年的收入會因此增加一倍。這同樣不是約定,但我會付錢。她沒有天賦,不會產生高階能力,這一輩子也注定成不了大人物。對她來說,錢就是最現實、也是惟一能夠依靠的東西。現在你明白了,為什麼我遠遠沒有你漂亮,也沒有你那麼酷,她卻更喜歡我了吧!”

    “我過去也都是付錢的。”甦皺眉說,這是他的原則。可是他也明白,在荒野中的時候,他仍然非常的窮,自然無法跟里卡多這樣擁有家族支持的人相提並論。即使是現在,他也不會象里卡多這樣做。甦時刻記得,帕瑟芬妮仍為他背負著巨額的債務。

    里卡多興,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在醫院里躺了兩天無所事事,就胡思亂想一下。我在想,是什麼讓我們高高在上,可以隨意奪取他人的生命?是能力。擁有能力的我們,在荒野中生存的流民面前,就是神。我們可以為所欲為,而不受約束,因為流民不可能對我們形成任何威脅。同樣,擁有更高階能力的人在我們面前,也有為所欲為的可能。所以我們習慣于把注意力聚集于能力者身上,而對更多沒有能力的普通人視而不見。”

    甦若有所思。

    “也許,這個世界並不屬于我們,而是屬于這些默默任人宰割的普通人。”

    甦正想著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時,剛剛還象一個哲人的里卡多忽然堆上奇異的笑容,壓低了聲音,很有些神秘地說︰“嗨!不說這些無聊的了。兄弟,你知道嗎,我在這里發現了一個超級美女!你完全無法想象她的性感!”

    “超級美女?”對于里卡多的變臉本事哭笑不得的甦,無論怎麼想也想不出這間醫院中會有什麼超級美女,醫院里的每一個醫生護士他可都是見過的。除非里卡多把剛才的護士當成了超級美女,如果是那樣,甦要開始懷疑他的審美標準了。

    或許女人是男人共同的話題。里卡多兩眼發光,是切切實實、真實不需的發光,他湊近了甦,以幾乎不可能被听見的聲音說︰“她是……海倫!”

    “海倫?!”甦失聲叫了出來。換了其它任何一個名字,都不會讓他反應如此激烈。甦不假思索地補了一句︰“你說那台冷冰冰的醫療器械性感?”

    里卡多深深地吸了口氣,咬牙切齒地斷言︰“無法形容的性感!”

    甦忽然感覺到房間中的氣氛有些異樣,還未及回頭,身後就傳來一個冰冷、機械、永遠一成不變的聲音︰“你說誰是冷冰冰的醫療器械?”

    甦苦笑,緩緩轉身。

    他實在不明白,以自己的感知能力,怎麼會沒有發覺全無能力的海倫已經站在自己身後?難道是自己的注意力全被里卡多吸引了?

    “這位甦少校,請你跟我來一下。”海倫冷冷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病房。甦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跟著她而去。

    在離開病房前,甦向里卡多看了一眼,看到的是他正盯著海倫的背影,眼中全是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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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一 重歸原點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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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在過去的歲月中甦大多時候是冰冷到幾乎全無感情,但那只是極端苛酷環境下的一種自保本能,而且甦時時刻刻都有著隱約的危機感,似乎有什麼天敵正在默默地注視著他一樣。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並且不選擇任何朋友。

    被帕瑟芬妮半誘惑、半強迫地拐進暗黑龍騎之後,甦的世界徹底發生了變化。無窮的任務、豐富的物資、強大且復雜的能力體系,以及盤根錯節的人事關系,都是過去所沒有過的。戰斗在不間斷地進行著,敵人也比過去更加強大和狡猾,相應的,得到的回報也十分豐厚。比如說能力的提升,他在還不到一年時間內提升的幅度就相當于過去多年的總和。當然,有些東西也是不能替代的,還是要靠時間來積累,例如戰斗的智慧。

    不間斷、高強度、大部分時間無法單兵解決的戰斗帶來了另一個結果,就是甦感覺,自己似乎多了些朋友。朋友,這是過去根本不在甦字典中的一個詞語。在生與死之間,才能夠真正看出人的本心。如海倫,如里卡多,乃至于里高雷、麗、奎因,不管出于什麼原因,都和甦並肩作戰,即使在最危急的時刻,也沒有退縮過。擁有永久記憶區的甦,記憶力完全可以和智腦相媲美,但即使記憶力很差,他也不會忘記這些。

    甦並非無所畏懼,對于強大的敵人,他也會感到害怕,但是現在他害怕的情緒更多地源自身邊人。他會擔心梅迪爾麗,會憂心帕瑟芬妮的辛苦,也會牽記著里卡多的傷勢。

    對內軟弱,對外強硬。甦覺得這樣沒有什麼錯。只不過在梅迪爾麗離開後,在整整七年的時間里,他沒有軟弱的機會。

    現在,坐在海倫的面前,甦的心髒很有些不爭氣地跳得快了。海倫沒有任何能力,甚至任何一個一階的能力都沒有,如果不考慮她變態的智力和古怪的情感,完全就是普通的女人。但是她那非人的氣質讓甦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她與性感聯系到一起去。

    海倫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看著甦,但是看得出來,她的目光焦點雖然落在甦的臉上,心思卻完全不在這里。以海倫那張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當然不會泄露她的心事,但是甦看著她的眼楮就是隱約感覺到了她的一點情緒,似乎是,悲傷。就是這一點悲傷,讓海倫從一台器械重新變成了一個人。

    她的眼中罕見地有了幾根細細的血絲,並且眼角上掛著揮不去的疲倦,看來這段時間她也累得不輕。

    甦心中有些隱隱的愧疚,甚至有了個念頭,在預期要來的身體檢查中是否稍稍配合她一點。只是這個想法剛剛浮出水面,就被身體各處傳來的強烈反對給鎮壓了下去。不過甦並不以為意,在關鍵的時候,他自己的意識依然可以壓制身體的本能。

    不過接下來只是常規性的檢查。海倫讓甦躺在床上,對他的身體進行了一次掃描,取了一管血液作樣本,就結束了檢查,沒有提出任何讓甦為難的要求。

    直到離開私人醫院,甦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海倫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

    這一天非常的忙碌,甦又趕到暗黑龍騎的總部,補領隨身戰術智腦,以及弄些裝備,把自己重新武裝起來。從絕地脫險而歸的他,手上的武器除了一把大路貨的步槍之外,就只剩一把軍刀了。

    領取裝備的手續非常簡單,等到一切就緒時,才花去十幾分鐘。當然,快捷方便都是有代價的,總部提供的一切東西向來以昂貴而著稱。作戰服、附帶狙擊模式的步槍、彈藥、各種套件,以及一台戰術智腦,配齊之後,甦的帳戶中又只剩下了幾千元。

    雖然身上的傷僅僅好了一半,但窘迫的財務狀況決定了現在還不是可以休整的時候。甦正想查找些新任務的時候,一名漂亮的龍騎文員走進了他的隔間,笑容殷勤而標準,說︰“是甦上尉嗎?胡里奧中校想要和您談談,他就在總部大樓里等您。”

    “胡里奧中校?”甦並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一個人,不過既然是中校,那顯然也是一個大人物了。

    “胡里奧中校是總部的戰術主管,負責任務的制訂、發布以及審核任務人選。”顯然,這是一個聰明並且善解人意的年輕女孩,望向甦的目光中也有著不加掩飾的熱切。

    听起來是個相當關鍵的家伙。甦暗自想著,他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就隨著文員走向總部大樓。幾分鐘後,甦已站在總部二樓,胡里奧中校的辦公室前。文員通過對講系統通報了來意後,房門旁邊的擴音器中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房門自動打開了,里面立刻撲出一股濃濃的煙霧,迎面撞在甦的臉上,他的眼楮和鼻子在這強烈的刺激下本能地把一陣刺痛傳遞進大腦。甦皺了皺眉,屏止了呼吸,並且封閉掉全身皮膚的毛孔,這才走進了煙霧繚繞的辦公室。

    中校的辦公室堆滿了文件,完全一派舊時代的作風,和通過智腦完成一切的新時代特征格格不入。他面前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個大得出奇的煙灰缸,可怕的是,里面的煙頭堆得高高的,甚至都已經溢了出來。中校卷曲而又稀薄的頭發緊緊地貼在腦門上,雙眼有些微凸,並且里面布滿了血絲。看上去,他就是一副幾天幾夜都沒有睡過覺的樣子。

    “甦?”中校看了看手中的一份資料,又用發紅的兩只小眼楮盯著甦,問。

    “是,您是胡里奧中校吧,找我有什麼事?”甦保持著應有的禮儀,但並不想多說什麼。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在總部中的敵人遠遠多過了朋友。

    胡里奧將手中的文件扔到了甦的面前,奇怪的是那幾十頁並未裝訂在一起的紙越過整張桌子落下,依然碼得整整齊齊。中校兩眼一眨不眨地瞪著甦說︰“這里一共是11個任務,都是卡馮和瑪莉婭中校接下的,現在任務人全無音訊。甦上尉,你是否可以給我一個解釋?”

    甦微微一笑,根本看都不看面前的文件,說︰“這好象不是應該由我來解釋的事,您可以去找卡馮和瑪莉婭中校。他們才是應該給您一個解釋的人。”

    胡里奧緊盯著甦,甦碧色的眼楮目光柔和而堅定,分毫不讓地與他對視著。經過了讓人窒息的十幾秒後,中校將略顯臃腫的身體往椅背上一靠,說︰“我的時間很寶貴!直說了吧,甦上尉,我听說是你殺了他們兩個,以至于這些任務都沒有辦法完成,其中有些是做掉一半的。這讓我非常的頭痛!”

    甦的目光漸漸轉冷,但仍保持著不變的微笑︰“哪怕是您的腦袋痛得裂開,似乎也和我沒有關系。既然您听到了某種傳言,那是不是已經得到了他們的死亡報告呢?”

    中校的臉瞬間蒼白,看起來是想起了某些非常讓人不愉快的東西。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咆哮著︰“你這是在威脅我?”

    甦很平靜,說︰“當然不是,我只是在提醒您,不要試圖把一些不相關的事推到我的頭上。”

    胡里奧中校怒視著甦,這一次當然又是無果而終。他點上一枝煙,狠狠地抽了幾口,一把抓回甦面前的文件,搖晃著說︰“小子,你給我听著,龍騎的任務體系並不象你想的那樣簡單!每個任務的發布和完成,都會對暗黑龍騎大的戰略方向有所助益!很多任務同時又關系著其它任務的成敗,如果任務體系的發布者足夠高明,比如說我,甚至可以通過一系列任務來實現一場真正的戰役!卡馮和瑪莉婭中校是相當高效率的任務完成者,這張清單的任務都很重要,甚至關系到暗黑龍騎在很多地區的戰略態勢!你給我制造了足夠多的麻煩!”

    “就因為可以有效的完成任務,您就可以無視他們其實是垃圾的事實?”甦的反問,讓胡里奧的臉瞬間脹得通紅。

    胡里奧中校兩顆眼珠幾乎要完全凸了出來,呼呼地喘著粗氣。看起來他很想撲上來親手教訓一下眼前這個囂張狂妄的漂亮小子,但是理智在反復地提醒他,現在胡里奧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可以在戰場中往復沖殺的鐵錘胡里奧。辦公桌前的甦漂亮且精致,就象是輕輕一敲就會粉碎的瓷器,但是所有過往的戰績都在表明,這根本就是假象。

    “小子,看來你能爬上帕瑟芬妮的床並不僅僅靠著臉蛋,口舌功夫應該也不差!”怒意上涌的胡里奧已經顧不得許多忌諱,說著語帶雙關的惡毒諷刺。

    甦反而平靜了下來,如果是了解他的人在,就會知道這是他將要動手的先兆。

    這個時候,甦身上的戰術智腦忽然震動起來。甦裝上耳機,啟動了通訊模式,耳機中立刻傳出里卡多的強勁笑聲︰“嗨,兄弟,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等等,怎麼了,你那好象有些麻煩?胡里奧那家伙雖然不算壞,但有時候是有些神經質,比較麻煩。”

    甦無視臉色越來越難看的中校,簡單幾句說了事情的經過。

    對付胡里奧這種人,里卡多應該更加擅長,畢竟甦才進入龍騎不久,對總部錯綜復雜的人情世故一竅不通。

    胡里奧耐心等著甦說完,才冷笑著說︰“既然你不打算承擔任何責任,那我也沒辦法。只不過我年紀大了,記憶力有些不好,今後你的任務申請可能會拖得長些才有可能批下來。你想問有多長嗎,天曉得,也許三年,也許五年。啊,我差點忘記了,似乎你的帳戶里只剩下3400多元,省著點用,也許能撐上個一年。”

    看著甦平靜的臉色,胡里奧忽然感到有些心虛,于是笑笑說︰“想動手嗎?可以,盡管打。不過不要忘記了,你拳頭打的是整個總部的官僚體系!”

    甦忽然興,原本如豹子般收緊的身軀放松下來,舒適地靠在椅子上,說︰“胡里奧中校,您別忘了,我是科提斯訓練營出來的。”

    “我記得。”胡里奧臉上的肉跳了跳。

    “從少尉到上尉,我僅僅用了半年不到。”甦更加放松了。

    “我知道。”

    “也許用不了幾年,我就是上校了。”甦說。

    胡里奧沉默。

    “我記仇,不介意將復仇的範圍擴大一些,比如說仇人的女人或者是孩子。而且我的復仇手段有心人應該很清楚。也許用不了幾年,我的仇人們就應該仔細考慮一下他們退休後的事情了。”甦的微笑純淨而美麗,象是正在誘惑人類出賣靈魂的惡魔。

    辦公室內煙霧繚繞,悶熱並且嗆人。胡里奧忽然覺得今天的暖氣有些熱得過頭了,下意識地松開了一顆領扣。

    甦的微笑更加漂亮了,在胡里奧眼中,也就是更加的刺眼︰“你看,我也是個怕麻煩的人,或許今後好好合作會是不錯的主意。如果往長點看,死兩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胡里奧哼了一聲,將手中的文件收進了抽屜,說︰“或許。不過那要看你升遷的速度是不是有你說的那樣快了,暗黑龍騎的軍階可不是牛肉,想要的時候隨時可以插一塊。”

    甦興笑,沒有回答,而是起身離去,結束了這段典型暗黑龍騎式的對話。

    直到辦公室的門關好,胡里奧繃緊的臉才放松下來。他覺得脖子中有些濕濕膩膩的,伸手一摸,才發覺不知何時全是汗水。剛才甦的話雖然簡單,但是句句切中要害,根本就不象是一個來自荒野的野蠻人能說出來的。即使是有人在後面指點甦,那也是個深諳暗黑龍騎運作規則的家伙,這樣的人再配上手段出奇殘酷狠辣的甦,的確不是他願意得罪或者是招惹的。

    在暗黑龍騎總部里,胡里奧無疑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但悲哀的是,在這個講究個人能力至上的時代,沒有足夠後台背景、並且在多年案頭工作中戰斗能力逐漸下降的胡里奧中校地位反而沒有以前顯赫。

    胡里奧重重地出了口氣,剛要再點支煙,忽然看到旁邊老式屏幕上跳出一個消息,那是暗黑龍騎總部發出的公開通告。

    胡里奧眼皮跳了幾跳,不知為什麼感覺到有些不安。他點開消息,才看到原來是一封軍階晉升通告,內容非常簡單︰“甦上尉因功績卓著,自今日起晉升為少校。”

    走出總部大門的時候,甦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一名少校。他的耳機中,不停地傳來里卡多得意洋洋的大笑︰“你看,甦,還是我的辦法有用吧,幾句話可以搞定的事,為什麼一定要動手呢?親愛的甦,你要記住,智慧才是決定一切的量!這就是為什麼我是少校而你只是一名上尉的原因。等等,我這有一條消息……”

    耳機里沉默了一會,才傳來里卡多咬牙切齒的聲音︰“該死的!甦,你也是少校了!”

    甦興笑,沒有回應,其實對于這個消息,他也感到有些意外。耳機里里卡多的聲音變得鄭重起來︰“好了,說件正事。卡馮和瑪莉婭給我們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雖然他們死了,但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龍騎里是有內戰無收益的說法,但那只是表面上的規則。實際上的規則是,收益是要我們自己去收取的。我已經得到了必要的情報,等我出了院,甦,和我一起去收取收益吧。”

    “好。”甦答應的很直接,他也的確需要這筆收益。戰死的戰士中,有很多是有親人的。他們的撫恤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到時候,你可別不適應。”里卡多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在甦離開後不久,暗黑龍騎總部的大門外出現了一個奇特的訪客。這是個十分年輕的男人,腳步有些蹣跚,衣服破破爛爛,依稀可以看出暗黑龍騎的制服樣式,透過衣服上的破洞,還可以看到身上縱橫交錯的未愈傷口。他的短發十分凌亂,還有大片燒焦的痕跡,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盡管十分虛弱,而且還帶著不輕的傷勢,這個年輕男人的身軀卻挺得如劍一樣筆直,徑直向著威嚴、莊重的暗黑龍騎總部大門走去。

    守衛的兩名龍騎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敢闖龍騎總部的閑人,但是這名年輕人身上有種奇異的氣勢,讓他們不敢過于失禮。其中一名守衛將步槍一橫,攔住了年輕人,說︰“這里是暗黑龍騎的總部,除了正式龍騎和工作人員外,只有有通行許可的人才能進入。”

    年輕人抬起頭,向守衛望了一眼,有些不悅地說︰“怎麼,難道在你們擔任守衛之前,沒有把每一位正式龍騎的相貌記住嗎?”

    守衛仔細看著年輕人,忽然大吃一驚,立刻行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原來是奧貝雷恩閣下,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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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17:05:10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 灰色 上
如果你觉得本站不错,请收藏本站网址:www.xiaoshuo555.cn     在暗黑龍騎的總部,如此另類的奧貝雷恩吸引了眾多的目光。大多數人都沒有認出這位年輕的亞瑟家族家主,這不是因為他的衣著以及容貌,而是因為氣質。以往的奧貝雷恩陽光、干淨、嚴謹,還帶著些浪漫和理想主義的天真。這其實也不怪他,作為三大家族的繼承人,奧貝雷恩從出生時起就得到最完善的照料,而且他現在才19歲。19歲,在荒野上是個飽經風霜的年紀,在龍城則剛剛開始承擔責任。

    現在站在總部大廳中的奧貝雷恩,則多了一種肅殺、深沉的氣息,這是只有在戰場上、在血與火之間、在敵人的尸堆上才能獲得的氣息。

    奧貝雷恩沒有象以往一樣直奔六樓,而是轉向一樓右側,那是龍騎總部辦理任務交結的部門。

    幾分鐘後,奧貝雷恩就辦理好了一切相關的手續,並且補領了裝備,最核心的自然是隨身戰術智腦。手續辦結後,辦公桌後的少校站了起來,和奧貝雷恩握了握手,帶著恭謹且飲服的語氣說︰“我非常榮幸的通知您,您已經是一名中尉了,恭喜您!奧貝雷恩閣下,您晉升的速度是我所僅見。”

    少校40多歲,身材已有些發胖。和胡里奧中校一樣,他脫離了一線的戰斗,轉而成為了總部官僚體系的一員。他對奧貝雷恩的尊敬是恰如其分的,作為亞瑟家族的家主,奧貝雷恩無疑權勢顯赫。拋開這一點,奧貝雷恩高達六階的類法術能力如果和他的能力背景結合起來,就會變得非常可怕。眼前的年輕人已經擁有了超越龍城大多數人的勢力,卻還在戰場上親身浴血拼殺,並且屢立戰功。這種以身犯險的舉措,可以評價為愚蠢,也可以稱之為智慧。但是少校深知,如果幾年奧貝雷恩不死,那就會是另一個梟雄的出現。不管奧貝雷恩今後的命運如何,少校絕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得罪他,如果能夠討好,那就是最好不過。

    動蕩年代,權勢和量前所未有的重要。荒野上,弱小的人沒有生存的權利,龍城中,小人物的字典中也沒有尊嚴這個詞。

    奧貝雷恩謝過了少校的恭賀,謙遜而有禮,又保持了適當的距離感,完美地詮釋了大家族繼承人的風範和氣度。

    少校親自將奧貝雷恩送出了總部大門,一路上還在不停地恭維他軍餃晉升的速度。不過奧貝雷恩這次沒有領情,而是以冷淡的口吻說︰“不,我想我的軍階晉升並不算快,至少我知道,甦上尉晉升的比我更快。”

    “這……”少校很想說這怎麼一樣。甦是荒野中來的野蠻人,僅僅是靠著臉長得漂亮討得了帕瑟芬妮的歡心,這才得以進入暗黑龍騎。甦在戰場上搏命賺功績是理所當然的,可奧貝雷恩繼承了亞瑟家族,自己又逐漸展現出堪比帕瑟芬妮的天賦,身份高貴的他即使不上戰場也是理所應當,而在戰場上搏命就有些值得商榷了。說到底,仍是身份有貴賤。不過精于世故的少校看到了奧貝雷恩的臉色,再聯想起帕瑟芬妮和奧貝雷恩的關系,聰明地選擇了不再提起這方面的話題。

    在大門外,奧貝雷恩禮貌地和少校道別。少校並未看到門口停著車,心中暗暗驚訝,不知道奧貝雷恩準備怎麼回家。以前奧貝雷恩每次過來,都是有專車跟隨接送的。

    揮別少校後,奧貝雷恩新領取的戰術智腦不斷地震動起來,里面出現了整排的信息。奧貝雷恩大致看了看,收到的大多是關于一系列任務獎勵以及異種生物基因鑒定付費的信息,除了戰績和進化點之外,奧貝雷恩其實對這些獎勵全無興趣。他可不是明明家族有大量資源,自已卻偏偏不去動用的傻瓜。親身歷險是為了磨礪自己,在挑戰極限之外,必要的準備和物資他都會準備萬全。比如說這次奧貝雷恩率隊深入東南方向,與變異生物的一場遭遇戰,就幾乎令隨行的海皇三叉戟精銳殘余殆盡,如果沒有這些精銳隨行,奧貝雷恩早就成了變異生物基因中的一個片段。

    眾多信息中,突然有一條信息吸引了奧貝雷恩的注意,那是一則看起來很普通的軍階晉升消息。

    奧貝雷恩平靜地點開了它,然後默默地讀了整整一分鐘,突然狠狠地領取還不到一個小時的戰術智腦砸在了地上!

    他仰望著灰色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氣,讓刺骨的寒冷慢慢冷卻自己的血液。片刻之後,平靜下來的奧貝雷恩回到總部領取了一個新的隨身智腦。然後以類法術能力見長的奧貝雷恩,象甦一樣,依靠跑步離開了總部。有許多人看到了這一幕,有驚訝,有好奇,也有人若有所思。

    龍城也有教堂,而且恢宏雄偉,祈禱大廳幽深而高遠,四壁的壁畫因為年代久遠而有些斑駁。由于終年難得一見陽光,高高的玻璃彩窗已經很難呈現昔日的神采。能夠容納數百人同時祈禱的大教堂現在就只有三個人在打理。一個神父,一個上了年紀的守夜老人,和一個負責打掃的少年。雖然神父什麼事都會幫著做,但是這麼大的教堂,肯定不是三個人能夠打掃得過來的,因此在很多角落都不可避免地積了灰塵。

    這座別名為聖.詹姆斯的大教堂曾經有著輝煌的過去,但在這個量至上的時代,信仰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而且,現在在這座教堂中傳播的教義,認真地說也和舊時代有所不同。

    當教堂大鐘的指針指向下午三點的時候,天色已經非常的暗淡。寒風呼嘯著從空蕩蕩的街道上掠過,發出陣陣令人心悸的嗚咽。對于經常幾天都接待不了一個依靠的聖.詹姆斯教堂來說,這個時候更不太可能會有人來。現在的天氣非常糟糕,龍城中大多數人會呆在溫暖的家中。

    教堂打掃的少年正想要把半開的小門關上,忽然看到街道的盡頭跑過來一個人,他猶豫了一下,還沒決定先不關門,看看那個人是不是要到教堂來再說,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

    在昏暗的天空下,那個人以勻速從空曠的街道上跑來,在這一刻,似乎整個世界上就只剩下了這一個孤單的人。

    少年本來以為跑來的是甦,因為整個龍城中就這麼一個來回全靠跑步的野蠻人。當那個人跑近些時,少年才看到不是甦,而是一個衣衫破爛,看上去似乎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陌生人。但是少年的預感很準,陌生人果然是向教堂跑來的。

    看到了倚在門口的少年,奧貝雷恩遠遠的就微笑著招呼︰“小莫克,神父在嗎?”

    少年听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立刻嚇了一跳,連忙挺直身體,看了半天,才猶豫著問︰“您是……奧貝里雷閣下?”

    奧貝雷恩微笑著拍了拍小莫克的頭,說︰“我已經說過了很多次,叫我奧貝雷恩就好。神父在里面嗎?”

    “神父在整理教典,您要在後面的教典室才能找到他。”少年莫克說。

    “我知道了。”奧貝雷恩點了點頭,從小門鑽進了教堂。

    少年想把小門關上,他想了想,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決定讓小門再開一會。雖然這樣會不斷有寒風從打開的門縫中鑽進來,很多時候會凍得他發抖,不過少年莫克還是有些期待。或許是奧貝雷恩的到來點燃了本來不存在的希望,一點模糊的期待還是讓他選擇繼續開著小門。

    過去每隔一段時間,奧貝雷恩都會到教堂里,和神父聊上一會,再獨自祈禱。但最近二個月,還是小莫克第一次看到他。

    這一次奧貝雷恩呆的時間不長,還不到十分鐘他就從教堂里走了出來。在他跑步離去的時候,小莫克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似乎奧貝雷恩比過往要高大了許多,也威嚴了許多。小莫克知道奧貝雷恩的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看他離去的方向,應該是回家,可是,他就要這樣跑回去嗎,這要跑多久?

    小莫克看著已經接近全黑的天空,听著嗚咽呼嘯著的寒風,一想到要在這個的環境下獨自跑步前進,立刻不由自主地打了幾個寒戰。他伸著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想要把小門關上。天已經黑了,不會再有人來教堂了。

    就在小門快要完全關上的時候,門縫中突然傳來一個有些沙啞但仍十分動人的聲音︰“莫克,請問神父在嗎?”

    小莫克眼楮一亮,幾乎跳了起來!他急急忙忙地將小門推開,叫了聲“莎莉姐姐!”。

    門外站著的是個美麗的少女,全身都裹在厚厚的大衣里以抵御嚴寒。她的小臉凍得通紅,懷中抱著幾本厚厚的大書。

    莎莉閃身進了小門,莫克就把小門嚴嚴地關上,然後接過莎莉手中的書,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地說︰“莎莉姐姐,這些書你都看完了?”

    “是啊,我很喜歡,這幾天熬夜看的。莫克,能不能幫我看看,教堂里有沒有這幾本書。”莎莉解開了大衣,從里面的口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紙,上面列著七八本書的書名、作者和出版信息。

    莫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莎莉鼓鼓的胸上,接過書單後飛快地掃了一眼,就又把目光挪回到了原處,說︰“有三本是教堂里有的,一會你走的時候,我可以偷偷地拿給你,可是……”

    “莫克,你的手又冷了,是嗎?”莎莉的微笑中有些無奈,也有些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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