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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J.K. Rowling] 哈利波特系列七 死神的聖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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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午夜,妙麗接替哈利站崗放哨的時候,外面大雪飄飄。哈利做的那些夢讓他感到困惑和煩
惱:納吉尼在他們身邊蜿蜒穿行,爬過聖誕玫瑰的花圈。他一次次地恐慌地醒來,覺得有人在
遠處召喚著他,想像到那四周鞭打著帳蓬的風是某人的腳步聲或說話聲。
  最後,他在黑暗中爬起來,走到妙麗身邊,她正捲縮在帳篷的入口,借助魔杖的光來閱讀
一本名為《魔法史》的書。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她同意了哈利的建議,決定早點收拾好東西然
後繼續前進。
  「我們要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她說,顫抖著在睡衣的外面加了一件運動衫。「我一直
都覺得能聽到外面有人在走路,甚至有一兩次,我好像看到了什麼人就在外面。」
  哈利穿外套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凝視著無聲的寂靜,窺鏡靜止不動地放在桌子上。
  「我肯定那只是我想像出來的,」妙麗說,看上去有點緊張,「大雪和黑夜捉弄著你的眼
睛––但是,以防萬一,或許我們應該在隱身斗篷下移形幻影?」
  半個小時後,收拾好帳篷,哈利帶著魂器,妙麗抓著珠繡包,移形幻影了。他們被一如既
往的那種壓迫感吞沒了。哈利的雙腿沒踩在雪地上,撞上了堅硬的、像是被樹葉覆蓋的凍土。
  「我們在哪呢?」他一邊環視著那一大片樹林,一邊問道。妙麗打開珠繡包,向外拽著帳
篷的支柱。
  「迪安森林,」她回答,「我曾經和爸爸媽媽來這裡露營過。」
  樹上的積雪很多,溫度異常的低,但至少這裡沒有風。他們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帳篷裡
,圍繞在一團藍色溫暖的火焰周圍,妙麗已經能非常熟練地施放這種魔法了,那火焰還能用鏟
子剷起來,放到罐子裡去。哈利感覺到他已經恢復了一點信心,這種感覺在妙麗的關懷中不斷
得到加強。下午,新鮮的雪片飄到他們身上,被保護的空曠地也出現了粉狀的雪花。
  兩宿幾乎沒睡,哈利似乎比平時更加警惕,高錐克山谷中的逃脫使佛地魔好像比以前離他
們更近,更有威脅性。隨著夜幕再次降臨,哈利拒絕了妙麗的守夜要求,讓她進去睡覺。
  哈利把一個舊墊子移到帳篷的門口,穿上了他所有的厚毛衣,坐了下來,儘管如此,他還
是冷的發抖。隨著時間流逝,夜色漸濃,伸手不見五指。他正準備打開劫盜地圖,想看看金妮
的那個圓點在哪裡,突然想起現在是聖誕假期,她應該是回陋居去了。
  在那茂密寧靜的森林裡,一切微小的動作都會被成倍放大。哈利知道那裡存在著各種各樣
的生物,但他希望它們都能保持安靜,只有這樣他才能把動物們跑跑跳跳的聲音和代表危險的
聲音區分開來。他依舊記得多年前,那斗篷滑過落葉的聲音,而且他馬上感覺到自己又聽到了
那種聲音,全身隨之一震。他們的保護魔法已經成功使用了幾個星期了。為什麼現在被破解了
呢?而且他始終感覺到,今晚有些事情和往常並不一樣。
  他時不時的突然站起身來,脖子有點痛,因為他睡著了幾次,頭一直以一個很不舒服的角
度倒向帳篷的一邊。夜晚變成了天鵝絨般黑色,而他感覺自己似乎漂浮在幻影和顯形的中間,
他把手舉到面前,想試試還能不能看清手指,這時候,一束很強烈的銀光突然穿越了樹木,出
現在他的面前,不管光源是什麼,它來得無聲無息,好像是衝著他而來的。
  哈利立刻跳了起來,聲音都凝固在了喉嚨裡,他拿起妙麗的魔杖。光變得更加刺眼,他瞇
起眼睛,看到樹木的輪廓被照得清清楚楚,那東西離的越來越近了––
  隨後,光源從一棵橡樹後面走了出來,一隻銀白色的母鹿,如同月光一樣的銀白,令人眼
花繚亂。她安靜地向他走過來,沒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跡,她那優美的頭頸高昂著,大大的
眼睛,長長的睫毛。
  哈利凝視著她,滿心疑惑,不是因為陌生,而是說不出的熟悉。他覺得自己一直在等待著
她的到來,只是他忘記了,直到這個時刻,這個他們相遇的時候,他才回憶起來。剛才那種很
想把妙麗叫起來的衝動,現在早已蕩然無存。他明白,他要把生命押在這上面,她是為他而來
的,僅僅是為了他一個人。
  他們對視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她轉過身去,走開了。
  「別走,」他喊道,但他那嘶啞聲音一點用處也沒有,「回來!」
  她好像有意地繼續向前走,穿過森林,那光芒很快的在樹木後面變得比原先黯淡,他顫抖
著猶豫了一下。謹慎告訴他這可能是個騙局,是個引誘,是個圈套,但是本能,無可抑制的本
能告訴他這不是黑魔法。所以他動身前往追趕。
  雪在他的腳下發出喳喳的聲音,而那母鹿在經過叢林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因為她就
像一束光。她引導著哈利朝森林的深處前進。哈利拚命地趕上去,他確信當她停下腳步的時候
,會允許哈利適當地接近她,然後告訴他一些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最後,她終於停了下來,再次轉過她那漂亮的頭,哈利衝著她拔腳狂奔,急切的想要向她
詢問,正當他準備開口的時候,那隻母鹿卻消失了。
  儘管黑暗將她瞬間吞沒,那明亮的輪廓卻仍然殘留在他眼前,他的眼前逐漸變暗,眨眼間
他迷失了方向。現在恐懼襲來。
  「螢光閃爍!」哈利輕聲說,魔杖一端亮了起來了。
  那母鹿留下的烙印漸漸褪去,哈利眨著眼睛站在那裡,聆聽著森林的聲音,遠處樹枝間的
響聲和雪落的聲音,他是不是會受到攻擊呢?那母鹿是不是把他引誘到了伏兵重重的地方呢?
某個人會在遠離這魔杖閃光的範圍,在暗地裡注視著他嗎?
  他把魔杖舉得更高了點,沒有人衝著他跑過來,也沒有那些綠色的光芒從樹的背後爆裂出
來。那麼,為什麼她要把他引導到這裡來呢?
  有些東西在魔杖的光亮中隱約地閃現,哈利看過去,那是一個很小的池塘,被凍住了,他
舉高魔杖仔細查看,池塘那黑暗的破碎表面閃著光。
  他謹慎地向前走去向裡面看,地上的冰塊倒影著他的扭曲的影子和魔杖閃光的光束。但在
那厚厚的,有灰色薄霧的冰殼下面,有個東西也在閃爍,那是一個巨大的銀色的物體。
  他大吃一驚,心都快跳出來了,他在池子的邊緣跪了下來,調整好魔杖的角度,儘量讓光
芒照耀這個池子的底部。深紅色的閃光––那是一把劍,在劍柄的地方鑲著一塊閃閃發光的紅
寶石。葛來芬多的寶劍居然在這個湖的底部!
  哈利向下凝視著,幾乎無法呼吸,這怎麼可能呢?它怎麼可能會在一個這樣的森林的湖裡
呢?一個離他們的營地那麼近的地方?是不是有種未知的魔法把妙麗指引到這個地方來呢?又
或者是那個他覺得像守護神的母鹿是這個池塘的守護者呢?又或者那劍是在他們到了這裡以後
才放下去的,恰好在他們都還在這個地方的時候?不管怎麼說,那個想要把這劍交給哈利的人
究竟在哪裡呢?他再一次用魔杖照射著周圍的樹木和矮樹叢,尋找著那個人的輪廓,尋找著眼
睛的閃光,但他什麼也沒找到,還是老樣子。當他把注意力再次放到那靜臥冰湖裡的劍上時,
一些畏懼影響了那愉快的心情。
  他用魔杖指著那銀色的寶劍,低聲說:「寶劍飛來!」
  沒有絲毫動靜,這是在哈利意料之內的。如果真的有那麼簡單的話,那劍早就放在地上讓
他去撿了,而不是想現在這樣靜臥在那冰湖深處。他環繞著那冰塊走了一圈,努力想著上次那
劍是如何傳遞到自己手上的。那個時候他正處於特別危險的情況當中,他想得到幫助。
  「救我!」他低聲道,但那劍還是停留在湖底,一點反應都沒有,紋絲不動。
  哈利自言自語(又走了幾圈),上次他得到這把劍的時候,鄧布利多和他說了什麼來著?只
有真正的葛來芬多人才能把它從帽子裡拉出來。那麼該用什麼品質來定義一個葛來芬多人呢?
一個很微小的聲音從哈利的腦海裡傳來並回答了這個問題。答案就是,勇氣和騎士精神是葛來
芬多人所應有的品質。
  哈利停了下來,發出一聲長嘆。他呼出的熱氣很快就在寒冷的空氣中消散了。他知道了自
己該做什麼了。說實話,自從他透過冰層看到劍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再次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樹林,確定了這個時候沒有人會來襲擊他。如果有人要襲擊,那
麼在哈利經過森林和觀察冰湖的時候,有太多次機會了。而沒有襲擊唯一的理由是,這個周圍
環境太不適合了。
  哈利用手指摸索著,掀開了他那厚厚的衣服,這就是需要騎士精神的地方了,他無奈地想
到,雖然不是百分百地確定,他沒有叫妙麗來代替自己,那也算是一種騎士精神。
  當他開始脫衣服的時候,一隻貓頭鷹在遠處叫著。這讓他痛苦地想到了嘿美。他全身發抖
,他的牙齒也發出可怕的撞擊聲,但他沒有停止,繼續脫衣服,一直脫到只剩下內褲,光著腳
站在雪地上為止,他把他的魔杖,他媽媽的信和小天狼星的鏡子碎片放進袋子裡,把舊的金色
飛賊放進了上衣的口袋。然後把妙麗的魔杖放在雪堆上。
  「四分五裂!」
  冰塊發出了如同寂靜中的槍聲一樣的聲音,湖的表面就這樣裂開了,那些黑乎乎的冰塊在
波濤粼粼的湖面上不斷搖晃。根據哈利的判斷,這湖並不深,但為了拿得那把劍,他必須自己
整個身體潛進去。
  想的再多也不可能會讓這件事情變得更容易,水也不會變得更暖和。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湖
邊,放置好妙麗那仍然發著光的魔杖,接著,沒有考慮會有多麼冷或者自己會多麼劇烈地顫抖
,他直接跳了下去。
  哈利身上的每個毛孔彷彿都在尖叫著反抗,當他的肩膀也潛到那冰凍的水裡的時候,肺裡
的空氣彷彿凝結成了固體,他幾乎不能夠呼吸,他劇烈的顫抖令湖水產生了很多漣漪,他覺得
自己失去了知覺的雙腳像是給刀片割著一樣。他希望只潛一次就足夠了。
  哈利一次又一次的推遲了完全潛進去的時刻,喘著大氣,全身搖晃著,直到最後他對自己
說這是遲早都要做的,然後集聚了全部勇氣,向下潛了進去。
  那種寒冷讓人非常難受,如同烈火熾烤著身體,他向深水處前進去到湖底探索寶劍的過程
中,大腦也好像被凍結了一樣。他的手指碰到了劍柄,接著他向上拔那把劍。
  然後一樣東西纏繞了他的脖子,他以為是水草,儘管在他潛水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東西朝他
游來,哈利用手去把那東西拿開,讓自己解脫,然而那卻不是水草,那是魂器的鏈條,它變得
越來越緊,這讓哈利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哈利拚命地到處亂踢,嘗試著游回到湖面上去,但卻只是將自己推向了湖中充滿岩石的另
一端,他感到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喘不上氣,他拚命想從那企圖扼死人的鏈條中掙扎出來。但
冰凍的手指沒辦法拉開鏈條,他腦中的意識正逐漸減退,身體快被淹沒了。一切都沒了,什麼
都做不了了,而他胸前的手臂完全動彈不得,他真切的感覺到了死亡––
  他感到了窒息和噁心,還有他那一生中未曾體驗過的濕透和寒冷,他在冰雪中逐漸沉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一邊喘氣,一邊咳嗽地蹣跚地走近,正如上次她在蛇攻擊哈利的時候
來到一樣,但聽起來好像又不是她,因為那咳嗽聲太大了,那腳步聲也太重了。
  哈利沒有力氣抬起頭來看看到底他的救命恩人是誰,他只能把手抬起來,放到喉嚨的位置
上,在那個地方他感到有個盒子緊緊地卡住他的身體。一切都突然消失了。有人把鏈子扯開了
,一種喘著大氣的聲音從那人的嘴裡冒了出來:
  「你––是不是––瘋了?」
  這個聲音所帶來的震撼,讓哈利有了站起來的力氣,他還是劇烈地顫抖著,他搖晃著站起
來,在他面前的人居然是榮恩。榮恩穿得很密實,但也全身濕透了,他的頭髮像喝醉了酒一樣
凌亂,他一手拿著葛來芬多的寶劍,另一個手拿著一條斷掉的鏈子,鏈子另的一端,魂器還在
不斷搖晃著。
  「該死的,這是為什麼,」榮恩喘道,他手中的魂器不斷前後搖擺,很像令人催眠的掛表
,「你潛水前怎麼不把這東西摘了?」
  哈利沒有回答。那銀色的母鹿並沒什麼了不起的,她一點也無法與榮恩的重新出現相提並
論。他還是很難相信剛發生的這一切。還是因寒冷而不斷發抖,他拿起那堆仍然擺在湖邊的衣
服開始穿起來,穿衣服的時候,哈利一直盯著榮恩,似乎覺得一看不到他他會立刻消失掉,但
這當然不會發生,他真的來了,他的確跳進了那個湖,他的確拯救了哈利的生命。
  「真的是你?」哈利終於冒出了一句話。他的牙齒還是不斷地相互撞擊著,因為剛才的危
險,他的聲音也比往常小得多。
  「嗯,當然。」榮恩說,樣子顯得有點困惑。
  「是––––是你召喚出那母鹿的嗎?」
  「什麼?當然不是啊。我還以為你是做的。」
  「我的守護神是一隻牡鹿啊。」
  「哦,對,她有點不一樣,她沒有角。」
  哈利把海格的袋子重新掛回脖子上,穿上最後一件毛衣,彎腰拾起妙麗的魔杖,然後再次
看著榮恩。
  「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很明顯,如果可以的話,榮恩希望待會再說這個問題。
  「嗯,是––這樣的,我––回來了,如果––––」榮恩清了清嗓子,「你知道的––
你還是需要我的啊。」
  談話短暫地停止了一會。好像榮恩當初的離開讓兩人間架起了一堵高牆。然而現在他就在
這裡,他回來了,他剛剛救了哈利一命。
  榮恩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當他看到自己手中緊握著的是什麼的時候,突然吃了一驚。
  「哦,對啊,我把它拔出來了。」他說,雖然這話並什麼必要說出來,他把劍舉起來,好
讓哈利好好看了看。「這就是你跳下去的原因,對吧?」
  哈利說:「是的。但我不明白的是,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說來話長啊。」榮恩說,「我找你們好多個小時了,這個森林可真大啊,不是嗎?正當
我打算在樹下睡一會,等到天亮再繼續的時候,我看到了一隻鹿跑了過來,而你在後面緊追著
它。」
  「你沒有看到別人嗎。「
  「沒有,」榮恩說,「我––」
  他猶豫了一下,看著離他們不遠處的那兩棵長得很近的樹。
  「我想我確實看到了有東西在那邊移動,但那時我正跑向湖邊,因為你跳了下去卻不見你
上來,所以我沒有繞到那邊去看看。」
  當榮恩指向那邊時,哈利已經匆忙地跑了過去,在那兩棵靠得很近的樹那裡,有個只有幾
英吋的裂縫,一個很理想的能偷看別人而又不被別人看到的地方。然而在那裡的雪地上,沒有
任何痕跡,哈利找不到任何足跡,於是他回到拿著寶劍和魂器的榮恩身邊。
  「有什麼東西嗎?」榮恩問。
  「什麼也沒有。」哈利說。
  「那寶劍為什麼會在湖裡呢?」
  「肯定是那個召喚出守護神的人把劍放下去的。」
  他們同時看著那華麗的寶劍,鑲有紅寶石的劍柄在妙麗的魔杖發出的光裡閃閃發亮。
  「你說這是真的那把劍嗎?」榮恩說。
  「我有辦法能知道答案。」哈利回答。
  魂器還是在榮恩的手中搖擺不定,那個小盒子在輕微地顫動,哈利知道在盒子裡面的東西
又一次激動起來了。它已經感覺到了寶劍的存在,並且也嘗試了要把哈利殺死,以免讓他得到
那寶劍。如今已不需要再做任何討論了,現在是永久地毀滅一切的時候了。哈利高高的舉起妙
麗的魔杖,向周圍環視了一圈,看到一棵無花果樹的陰影下有一塊平坦的石頭。
  「到這裡來。」他說,走到那裡,清理掉石頭上面的雪,把魂器拿了出來,當榮恩遞上那
把寶劍時,哈利卻搖了搖頭。
  「不,應該是你來做。」
  「我?」榮恩很詫異地反問道,「為什麼?」
  「因為是你把它從湖裡拔出來的,所以我想應該是你來做。」
  他並不是仁慈和慷慨,正如他非常確定那母鹿是仁慈的一樣,他知道榮恩才是那個應該揮
動寶劍的人。鄧布利多教過哈利一些特殊的魔法,特別的動作會有無法估量的力量。
  「我準備把它打開了,」哈利說,「然後你就向它刺過去,很簡單,對吧?因為無論在裡
面的是什麼,它都會引發一場爭鬥,日記中的那個人想要把我給殺了。」
  「那你打算怎麼把它打開?」榮恩說,看樣子他有點受驚。
  「我打算叫它自己打開,用蛇佬腔。」哈利說,他十分輕易的說出了這句話,好像他一直
都知道這個答案。或許是最近遇到納吉尼讓他意識到這一點。他看著那蜿蜒的閃閃發光的綠色
石頭鑲嵌而成的「S」,很容易就會把它聯想成一條小蛇(蛇的單詞是SNAKE),捲縮在那冰冷的
石頭上面。
  「不要!」榮恩說,「不要打開,我是認真的。」
  「為什麼不?」哈利問,「讓我們擺脫這可惡的東西,都好幾個月了––」
  「我不能這樣做,哈利,我是認真的和你在說,你來做。」
  「但為什麼呢?」
  「因為那東西對我有害。」榮恩說,說著他開始往後退。「我不能處理好這件事。我不是
在尋找借口,雖然我很像是在做這樣的事,但它給我的影響比對給你和妙麗的還要嚴重,它讓
我想起一些東西––一些我想過的東西,但它讓事情都變得更糟,我沒辦法解釋清楚,所以我
想擺脫他,讓自己想清楚一些,現在我要重新把這該死的東西拿起來––我做不到,哈利。」
  他不斷向後退著,拖著那把寶劍不停的搖著頭。
  「你做得到的。」哈利鼓勵他說,「你能的!你擁有那把寶劍,我知道能使用它的人只有
你,只要將它解決掉就可以了,榮恩。」
  「那告訴我什麼時候動手吧。」他用嘶啞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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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數到三的時候。」哈利說,他看著那個小盒子,瞳孔不斷縮小,注意力集中到了那
個S上面,腦海裡想像著一條大毒蛇的樣子,這個時候,盒子裡面的東西彷彿一隻被捕獲的蟑
螂一樣惱火。本來對它表示點同情是很容易的,如果哈利脖子上的傷口不是繼續隱隱作痛的話。
  「一––––二––––三––––打開。」
  當最後那個字說出來的時候,一陣嘶嘶聲和咆哮聲傳了出來,然後盒子上金色的小門旋轉
伴隨著滴答的響聲打開了。
  在玻璃窗戶的背後閃爍著一對眼睛,如湯姆‧裡德爾的眼睛一樣深沉和俊美,不像佛地魔
現在那樣有著猩紅和細長的瞳孔。
  「刺它。」哈利說,他把那盒子穩穩地固定在岩石上。
  榮恩用他那顫抖著的手舉起了寶劍,那目標一直在搖擺著,那雙眼睛瘋狂的轉動著,哈利
緊緊地抓住盒子,自己支撐著自己,想像鮮血從那玻璃窗中噴濺而出。
  然後,嘶嘶的聲音從魂器裡透露出來。
  「我曾見過你的心,那是屬於我的。」
  「不要聽這些話,」哈利嚴厲地說,「刺它」
  「我見過你的夢,榮恩衛斯理,我也見過你的恐懼,你所有的夢想都是可能發生的,你所
有的恐懼也有可能發生。
  「刺啊!」哈利喊道,他的聲音在樹林中迴盪,劍的頂端仍在顫抖,榮恩盯著裡德爾的眼
睛。
  「最少的愛,一直如此,你的媽媽想要的是個女孩––最少的愛,現在也是,那個女孩喜
歡的是你的朋友,永遠都做不到最好,一直如此,永遠都活在陰影之中。」
  「榮恩,刺它啊。」哈利幾乎是在怒哄了,他能感覺到箱子在顫動,對裡面將要出來的東
西充滿了恐懼。榮恩還是高高地舉起那寶劍,這時,裡德爾的眼睛閃爍出猩紅色的光。
  在那小窗戶的外面,在眼睛的外面,浮現出了兩個奇異的泡泡,那是哈利和妙麗的頭像,
但被古怪地扭曲了。
  當人頭像浮現出來時,榮恩驚慌的大喊著向後退去。首先出現的是胸,然後是腰,最後是
腿,一直到他們站在那盒子上,像兩棵同根的樹一樣互相緊靠著,在榮恩和哈利間擺動,哈利
把手從那盒子上拿開了,那盒子突然變得非常灼熱。
  「榮恩!」他喊道,但那個假的哈利卻用佛地魔的聲音在說話,而榮恩則凝視著這一切,
好像被那張臉給催眠了。
  「為什麼要回來呢?」沒有你我們會更好,沒有你我們會更高興,我們會為你不在周圍而
喜悅,我們將嘲笑你的愚蠢,你的膽小,和你的自大。」
  「自大!」假的妙麗重複道,她比真妙麗更漂亮,可是更可惡。她在榮恩面前搖晃著,發
出咯咯的笑聲,榮恩彷彿受到了驚嚇,呆在那裡。那把劍在他手裡顯得毫無作用,「在哈利.
波特旁邊,誰會看著你,誰曾看過你?你會做些什麼呢?作為被選中的那個人,和那個大難不
死的男孩相比,你又算是什麼呢?」
  「榮恩,刺它,刺它啊!」哈利繼續喊叫著,但榮恩並沒有動手,他的眼睛張得大大的。
那假的哈利和假的妙麗反射在他的眼球裡,他們的頭髮像火焰一樣竄動著。他們的眼睛閃爍著
紅色,他們的聲音就像是魔鬼的二重奏。
  「你的母親公開承認過的。」那個假的哈利譏笑道,而假的妙麗也在嘲笑,「那就是他更
喜歡我做她的兒子,如果可以交換的話。」
  「誰不會更喜歡他呢?哪種女人會選擇你呢?你和他相比,你什麼都算不上,什麼也不是
!」假的妙麗低吟道。然後她如同蛇一樣伸展出來並繞住假哈利,給哈利一個很熱情的擁抱還
親吻了他。
  在他們面前,榮恩的臉非常痛苦,他顫抖的舉著那把劍。
  「動手啊,榮恩!」哈利吼道。
  榮恩看著他,哈利似乎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猩紅色。
  「榮恩––」
  突然榮恩把劍刺出,只見劍光一閃:哈利急忙跳開,隨即便是金屬叮噹的碰撞聲以及尖叫
聲。哈利急忙轉開,一邊在雪地上滑行,一邊舉起魔杖準備防禦。只是,這次他並不再需要與
什麼東西進行戰鬥了。
  妙麗和他自己的那醜陋的影子怪物已經消失了,只剩下榮恩依然站在那裡,無力地握著劍
,看著平坦的岩石上那被打碎的盒子的殘骸。
  哈利慢慢地走到他身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榮恩喘著粗氣,他的
眼睛不再發紅,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藍色,只是有些濕潤。
  哈利假裝沒有看到這些,他彎下腰,撿起了破碎的魂器。榮恩的劍同時刺透了窗口的玻璃
片:裡德爾的眼睛已經消失,而那個有著銀色內襯的盒子在冒著輕煙。曾在盒子裡存在過的那
個東西已經消失了,而折磨榮恩成了它存活時所作的最後一件事情。榮恩噹的一聲丟掉了那把
劍。他蜷縮著,用手抱著腦袋,全身顫抖,哈利知道那並不是因為寒冷。他將那個破碎的盒子
塞進了衣袋,在榮恩身邊跪了下來,小心的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幸運的是,榮恩並沒有將他
的手甩下來。
  「自從你離開後,」哈利用低沉的語調說道,他很高興看不到榮恩的臉,「她哭了一個星
期,也許更長些,只是她不希望我看見她這個樣子。很多個夜晚我倆甚至互相不說一句話。隨
著你的離開––」
  他說不下去了,現在榮恩已經再一次在他的身邊,而只有這個時候,哈利才真正意識到榮
恩的離去使他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她像我的姐姐一般,」他繼續道。」我愛她就如愛自己的姐姐一般,並且我認為她也是
這樣看待我的。從開始到現在都是這樣,我認為你知道的。」
  榮恩沒有回答,只是把臉轉開,並用袖子擦著鼻子。哈利重新站了起來,走到幾碼外,把
榮恩那個巨大的背包背了起來。那是榮恩為了救溺水的哈利而扔在那裡的。當他重新走回榮恩
身邊時,榮恩也已經站了起來,眼裡充滿了血絲和一些隱約的別的感情。
  「對不起,」榮恩虛弱的說,「我很抱歉我的離開,我––」
  他環視著周圍的黑暗,希望哈利會說出一些嚴厲並刻薄的話來責罵他。
  「今夜你已經補償了你所欠下的,」哈利說道,「拿到那把劍,毀掉了魂器,救了我的命
。」
  「聽起來比我實際上要酷一些。」榮恩嘟囔道。
  「這種事情聽上去永遠要比真實情況酷很多,我已經試圖告訴你這個道理很多年了。」
  隨後他倆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哈利從後面緊緊抓住了榮恩仍然濕漉漉的夾克。
  「那麼,」他倆分開的時候,哈利說道,「我們要做的就是重新回到帳篷。」
  歸途並不枯燥,儘管穿越黑暗森林似乎走了很長的路程,但有榮恩在身邊時,這段旅途出
奇的短。哈利迫不及待的想叫醒妙麗,他興奮的走進帳篷,榮恩跟在他身後。
  當經歷了森林和水池的一切後,這個帳篷簡直可以算是出奇的溫暖。圓葉風鈴草的火焰仍
然在地上的碗中閃耀著。妙麗睡熟了,在她的毯子下攢作一團,直到哈利呼喚她的名字很多此
後,她才醒了過來。
  「妙麗!!」
  她醒過來,迅速坐了起來,拂開擋在臉前的頭髮。
  「怎麼了,哈利?你還好嗎?」
  「一切都好,當然,不能再好了,簡直是棒極了,你看誰來了?」
  「什麼意思?誰?」
  就在這時,她看見榮恩握著劍站在那裡,濕漉漉地淌著水,滴落在了地毯上。哈利退到了
一個陰暗的角落,放下了榮恩的背包,試著將它用帆布來弄乾。
  妙麗從床上走下來,像夢遊者一般走向榮恩,她的眼睛盯著榮恩那蒼白的臉。嘴唇半張,
眼睛睜大地停在了榮恩身前。榮恩半舉起了手臂,臉上擠出了一絲帶著虛弱希望的微笑。
  妙麗衝上去不停的捶著她能碰到的榮恩身體的每一寸地方。
  「哎呀痛––喔––不要!怎麼了––?妙麗––啊!」
  「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羅納德––衛斯理!」
  妙麗用拳頭的重擊來加重每一個詞的份量,榮恩後退著,保護著自己的頭,以防妙麗在做
出什麼出乎意料的舉動。
  「你––用了––幾周––爬回到這裡!噢,我的魔杖呢?」
  她看上去好像要衝到將哈利身邊把魔杖奪下來一般,而後者隨即地反應純屬本能。
  「盔甲護身!」
  一堵看不見的防護盾在榮恩和妙麗之間突然升起,將妙麗彈倒在了地上。妙麗吐出了嘴裡
的頭髮,重新站了起來。
  「妙麗!冷靜。」哈利叫到。
  「我怎麼可能冷靜!」她尖叫到。誰都從來沒有見過妙麗如此失控,她看上去甚至有些發
狂,只是不停地沖哈利叫著「把魔杖還給我!把魔杖還給我!」
  「妙麗,不要這樣––」
  「哈利.波特,不用你告訴我該做什麼!」她尖叫著,「你敢不給!把魔杖給我,現在!
還有你!」
  她用可怕的譴責態度指著榮恩,就像要念出什麼咒語一般。連哈利也不能責怪榮恩被嚇的
後退了好幾步。
  「如果你要逃跑,我會追在你後面!我告訴你!我請你回來」
  「我知道,」榮恩說道,「妙麗,對不起,我真的––」
  「哦?你很抱歉!」
  妙麗尖銳的笑著,笑到失去控制。榮恩不知所措,用目光尋求哈利的幫助,但哈利也僅僅
能用鬼臉來回答自己的無助。
  「幾個禮拜之後你才回來––幾個禮拜!你認為僅僅只說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那麼,我還能說些什麼呢?」榮恩突然吼道,哈利很高興榮恩重新振奮起精神,準備反
擊了。
  「哦,我不知道!」妙麗用一種很諷刺的音調說到,「好好想想吧,只要幾秒鐘就可以了
。」
  「妙麗,」哈利突然打斷了妙麗的話,他覺得妙麗的話有些過分,「榮恩剛剛救了我––」
  「我不管!」她叫道,「我不管他做了些什麼,他知道我們已經死了幾個禮拜了!」
  「我知道你沒有死掉!」緊緊貼著他倆之間的防護咒語,榮恩怒吼著,聲音第一次完全壓
過了妙麗。「在預言家日報中,在收音機中,到處都是哈利的名字,他們在到處找你們,在那
些傳言和那些奇怪的故事中,如果你們死掉的話,我肯定會知道的。你不知道那種滋味像什麼
––」
  「對你來說像什麼?」
  她的聲音不再尖銳到只有蝙蝠才接收得到,但她已經憤慨到幾乎無語,榮恩終於抓住了這
次機會。
  「我想回來的那一時刻就幻影移形了,但我卻徑直闖進了一隊掠奪妖中,妙麗,我哪裡也
去不了!」
  「一隊什麼?」哈利問道,同時妙麗坐了下來,手腳緊緊地交叉在一起,彷彿她很多年都
不想將它們放鬆一樣。
  「掠奪妖」,榮恩說,它們到處都是,成群結隊去逮捕麻瓜出身或者背叛了巫師血統的人
。每逮捕一個,它們都可以從魔法部得到獎賞。我當時單身一人,並且看上去是學生,他們便
非常興奮,認為我是隱藏的麻瓜出身的人,我不得不立刻跟他們交涉以避免被拖進魔法部。
  「你對他們說了什麼?」
  「告訴他們我是斯坦桑帕克,出現在我腦中的第一個名字。」
  「他們相信啦?」
  「他們絕不聰明,其中有一個甚至有些像巨怪,你是沒聞到它那股氣味––」
  榮恩瞥了妙麗一眼,顯然希望她會被自己這點點小的幽默打動。但妙麗收緊四肢,仍然是
如同磐石一般冷漠的神情。
  「無論如何,他們對我是否是斯坦產生了爭論。儘管這有些可悲,但仍然有五個站在他們
那邊,而只有一個站在我這邊,隨即他們奪走了我的魔杖。這時,有兩個傢伙打了起來,就在
其他人分神的功夫,我一拳打在那個抓著我的傢伙的胃上,奪下了他的魔杖,解除了拿著我魔
杖的傢伙的武裝,隨後幻影移形了。但我沒做好,又一次分體了。」榮恩伸出了他的右手讓大
家看缺失了的兩片指甲:但妙麗只是冷淡的揚了下眉毛而已。「而且,我所顯形的地方離你們
好遠。當我終於趕到你們所在的河岸時,你們已經走了。」
  「哦,這是一個多麼引人入勝的故事啊,」妙麗用她那高傲的聲音說道,這種聲音只有在
她想傷人時候才會用。」你一定受到驚嚇了啊,你知道嗎?我們去了高錐克山谷,那裡發生了
些什麼呢?哈利?讓我想想。哦,對了,黑魔頭的大蛇跟了過來,差點殺死我們兩個,隨後,
黑魔頭自己也來了,跟我們擦身而過。」
  「什麼?」榮恩驚道,張大了嘴轉向哈利,但是妙麗忽視掉了他的反應。
  「想想丟掉了手指甲,哈利,這倒真的可以與我們所遭的罪相提並論啊,不是嗎?」
  「妙麗,」哈利輕聲說,「榮恩剛剛救了我的命。」
  但是她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些什麼。
  「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她說,盯著榮恩頭上的一寸高處的一個污點,「今晚你到底是怎
樣找到我們的呢?這非常重要,一旦我們知道後,就可以避免再次被不受歡迎的人打擾。」
  榮恩瞪著她,隨即從牛仔褲兜中掏出了一個銀色的小物件。
  「這個。」
  她只好看向榮恩,以看清他拿的到底是什麼。
  「熄燈器?」她問道,驚訝的忘記再裝出冷漠與狂暴的神情。
  「它的作用並不只是開燈和關燈,」榮恩說道,「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工作的,或者
為什麼偏偏這時它起作用了,而不是別的什麼時候,畢竟自從我離開時我就一直想立刻回來。
但是在聖誕節早晨我聽收音機,當時聽到了你––」
  他抬頭看這妙麗。
  「你在收音機上聽到了我?」她不相信地問著。
  「不,從我的口袋中,你的聲音。」他舉起熄燈器,「從這裡出來的」。
  「那我到底說了些什麼?」妙麗問道,聲音中充滿了懷疑與好奇。
  「我的名字,榮恩,並且你說了––說了一些有關魔杖的事情」
  妙麗的臉羞紅了。哈利注意到,那是自從榮恩離開後,榮恩的名字第一次被他們大聲地提
起。妙麗曾在談論如何修復哈利的魔杖時提過它一次。
  「因此我把它拿了出來」榮恩看著熄燈器繼續說道,「它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但我確
信我聽見了你的聲音,所以我按了它一下。然後一道光衝出了我的屋子,而另一道光出現在了
窗外。」
  榮恩另一隻手指向身前,眼睛也注視著哈利和妙麗都看不見的東西。
  「那是一個光球,像脈衝一般,淺藍色。就像門鑰匙包圍著你的那束光,明白嗎?」
  「是的,」哈利和妙麗同時答道。
  「我知道這便是門鑰匙了,」榮恩說,「我收拾了我的東西,帶上了這個帆布包並衝進了
花園。」
  「這個小光球就懸在那裡,等待著我。等我衝出去後,它就開始上下跳動,我緊跟著它,
之後––之後它就進了我的身體。」
  「什麼?」哈利說,確定他自己沒有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它就像是朝我浮動過來一般,」榮恩接著說,用他的手指比劃著,」直衝我胸口來,然
後它就直直的進入了我身體,就是這裡。」他指這他的心臟的位置,「我可以感覺到它很熱。
而且它一進入我體內,我馬上便知道了該去做什麼。我知道它會把我帶到我需要去的地方,所
以我再次幻影移形,並出現在山的這一邊,這裡全都是雪––」
  「我們就在這裡,」哈利說,「我們在這裡過了兩夜,而且,第二夜我不斷地覺得聽到什
麼人在黑暗中走來走去,並在大聲叫喊。」
  「是啊,估計那個人就是我。」榮恩補充道。「你的保護咒語起了作用,因此我看不見也
聽不見你們。但是我確信你們就在附近,所以最後我決定鑽進我的睡袋,直到你們有人出來為
止。我覺得當你們收拾帳篷的時候肯定會露面的。」
  「不一定,」妙麗說,「為了防範,我們幻影移形的時候都是披著隱身衣的。並且我們走
得非常早,因為哈利說有陌生人笨拙的出現在周圍。」
  「這就對了,我在山上呆了整天,」榮恩說道,「我不斷地希望你們會出現,但直到天色
開始放暗我終於想到我肯定是跟你們錯過了。所以我再次開啟了熄燈器,那道藍光再次出現並
進入我體內,我隨即幻影移形並到了這裡。我仍然看不見你們,所以我還是只能希望你們自己
會露面,當然,哈利最終扮演了這個角色。嗯,當然,我先看見的是母鹿。」
  「你看見什麼?」妙麗尖銳的問。
  他們解釋了所發生的一切,當故事進行到那隻銀色的母鹿和水池底的寶劍時,妙麗皺著眉
依次看著他倆,太過專注以致忘掉了繼續緊緊叉起四肢。
  「但這一定是一個守護神啊!」妙麗說,「難道你們沒有發現是誰召喚的它嗎?你們沒有
看見任何人?它把你們帶向寶劍?這太難以置信了,然後呢?」
  榮恩解釋了他如何看見哈利跳進了水池,如何等待哈利重新浮上水面,他如何感覺到什麼
事情不太對頭,隨即跳下水,救出了哈利,並重新下水撈出了寶劍。他一直講述著這個故事,
在將要提到盒子的時候猶豫了,哈利插嘴說:
  「是榮恩用劍刺向的那個盒子。」
  「然後?它就那樣消失?」她喃喃道。
  「是的,它,它還尖叫,」哈利邊說邊半看向榮恩。「給。」
  他把盒子的殘骸扔到了妙麗的膝上,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來檢查著那破損的窗子。
  當哈利覺得終於安全了的時候,他用妙麗的魔杖撤銷了防禦魔法,轉向榮恩。
  「你剛剛說你離開掠奪妖的時候,拿了一根多餘的魔杖嗎?」
  「什麼?」榮恩問道,他正在看著妙麗檢查那個小盒子。「哦,哦,是啊。」
  他用力打開帆布包上的帶子,並從裡面抽出了一根短黑的魔杖。「這裡,我認為隨身帶著
備用的東西總是很好的。」
  「你是對的,」哈利一邊伸手一邊說,「我的已經壞掉了。」
  「你在開玩笑?」榮恩問道。但這時妙麗站了起來,於是榮恩再次警覺了起來,以防她有
什麼出乎意料的舉動。
  但妙麗只是把那個被毀壞的魂器扔進了包裡,爬上床,躺好,再沒多說一個字。
  榮恩把那根新魔杖遞給了哈利。
  「這大概是你能希望的最好的情況了,我覺得。」哈利嘟囔著。
  「是啊,」榮恩說,「原本會更糟的,你還記得她向我攻擊時放出的那些鳥嗎?」
  「我還沒有原諒,」妙麗低沉的聲音從毛毯下發出。但是當榮恩把他栗色的睡衣拿出帆布
包的時候,哈利看見他露出輕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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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1: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哈利沒指望妙麗能在一夜間就消氣,所以,當他第二天早上看到妙麗擺著一張臭臉悶悶不
樂的時候,並不感到驚訝。榮恩在她面前顯得有種不自在的憂鬱,看得出他仍然在懊悔。事實
上,每當他們三個人開始冷戰時,哈利總覺得自己像是那個葬禮中唯一一個不感到悲傷的人。
在和哈利一起收集水,尋找矮樹叢下的蘑菇的時候,榮恩竟然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高興了起
來:「有人在幫我們,」他接著說道,「有人召喚出了那只雌鹿,那人站在我們這一邊,一個
魂器被銷毀了!」
  盒子被銷毀了,所以他們開始討論其他可能存放魂器的地點,儘管他們之前已經討論過這
個問題好多次了。哈利樂觀地想,事情很快就會有新進展的。妙麗的不悅並沒有影響他輕鬆的
心情。他們運氣的突然轉好,神秘雌鹿的出現、葛來芬多劍的失而復得,最重要的是,榮恩回
來了,這令哈利十分高興,也不用再一直板著臉了。
  午後,哈利和榮恩再次擺脫了妙麗,借口去沖刷沒有黑莓的樹籬。然後繼續交換他們各自
得到的消息。哈利告訴了榮恩關於他和妙麗逃亡期間的故事,一直說到在高錐克山谷所發生的
事情。榮恩也告訴了哈利在他離開的這幾星期中,他所得知的在茫茫巫師世界裡所發生的一切。
  「還有,你是怎麼知道那個禁咒的?」當榮恩對哈利說完麻瓜出生的巫師們為了逃避魔法
部而做的一切拚死努力之後,他問道。
  「什麼?」
  「你和妙麗已經不再說那個人的名字了!」
  「哦,是的,這只不過是我們曾經的一個壞習慣,」哈利說道,「但我從來沒遇到過什麼
麻煩,當我說出他的名字,佛––」
  「不!」榮恩吼道,哈利嚇得跳進了樹叢,而妙麗(坐在帳篷門口,正埋頭看著一本書)
這時也對他們倆怒目而視。「對不起,」榮恩說,把哈利從樹叢裡拽了出來,「可那名字被施
過魔法了,哈利,這就是他們追蹤人們的辦法!說出了他的名字就會打破保護魔法,這已經引
起了不少不可思議的騷亂––這就是他們在托特納姆法庭路找到我們的原因!」
  「就因為我們說出了他的名字?」
  「沒錯!你使他們相信,只有那些真正敢於面對他,比如鄧布利多的人,才敢說出他名字
。現在他們已經在名字上施了禁咒,任何人說出那個名字就會被追蹤––這樣很容易就能快速
地找到鳳凰會的成員!他們還差點抓到了金利––」
  「你在開玩笑吧!」
  「沒有!一群食屍徒把他逼到了絕境,比爾說,他打退了他們然後逃了出來。現在金利也
和我們一樣在逃亡。」榮恩用魔杖的末端頂著下巴思考著。「你覺得會不會是金利召喚出了那
只雌鹿?」
  「他的守護神是一隻猞猁,我們在婚禮上見到過的,還記得嗎?」
  「哦,是的––」
  他們沿著樹叢走得更遠了,遠離了帳篷和妙麗。
  「哈利,你猜那會不會是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怎麼了?」
  榮恩顯得有點猶豫,然後小聲地說道,「鄧布利多––那只雌鹿?我的意思是,」榮恩透
過眼角看著哈利,「他最後拿到了真正的劍,不是嗎?」
  哈利沒有嘲笑榮恩,他很清楚這個問題背後所包含著的期望。鄧布利多回到他們身邊,並
仍在某處注視著他們,這種想法,的確能使人感到難以名狀的欣慰。
  他搖了搖頭。
  「鄧布利多已經死了,」他說。「我親眼看到的,我看到了他的屍體。他是真的走了。更
何況,他的守護神是鳳凰,不是雌鹿。」
  「守護神可以變的,不是嗎?」榮恩說,「東施的不就變了嗎?」
  「是的,但是如果他還活著,為什麼他不來找我們?為什麼他不直接把劍給我們?」
  「我可不知道,」榮恩說。「還有,他為什麼不在活著的時候給你?為什麼要給你一個破
舊的金色飛賊,給妙麗一本古老的童話書?」
  「就算我們知道了,那又怎麼樣呢?」哈利看著榮恩那渴望得到答案的表情,問道。
  「我不知道,」榮恩說,「有時候,當我有點想放棄的時候,曾經想過,或許他是在開玩
笑或者––或者他只是為了讓一切變的更困難。但我現在不這麼想了,不再這麼認為了。當他
給我熄燈器的時候他知道他在做什麼,不是嗎?他––是的,」榮恩的耳朵有點紅得發亮,然
後他似乎對腳邊的一叢雜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開始用自己的腳趾戳著這些雜草,「他一定早
就知道我會棄你們而去。」
  「不,」哈利糾正道,「他一定早就知道無論如何你都會回來的。」
  榮恩很感激,但還是有點難堪。為了轉移話題,哈利說,「說到鄧布利多,你知道斯基特
是怎麼寫他的嗎?」
  「當然知道,」榮恩馬上說,「人們都在不停的談論那件事,『通常,與眾不同的事情總
能變成大新聞。鄧布利多是格林德沃的朋友,但現在這已成了那些不喜歡他的人的笑料,就好
像是當面給了那些曾認為他是個好傢伙的人一巴掌。雖然我不知道這事有多麼重大。他是那麼
的年輕,當他們––』」
  「像我們這麼大的時候,」哈利接道,正如他反駁妙麗時那樣,他臉上的表情分明是要阻
止榮恩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樹莓叢上掛著一張結滿寒霜的蛛網,一隻大蜘蛛正悠閒地爬在上面。哈利拿起榮恩昨天給
他的魔杖,瞄準了蜘蛛,經過妙麗的檢查,她確定它是用李木做的。
  「速速變大!」
  那只蜘蛛微微抖動了一下,在網上輕輕跳躍著。哈利又試了一次。這次蜘蛛稍稍變大了些。
  「快停下,」榮恩尖叫道,「我對我說鄧布利多很年輕表示道歉,這總行了吧?」
  哈利似乎忘了榮恩對蜘蛛的恐懼。
  「哦,對不起,速速縮小!」
  然而那只蜘蛛沒有縮小。哈利低頭看著那支李木魔杖。那天他使用的所有魔咒,包括那些
最簡單的魔咒,威力都要比以前用鳳凰魔杖施咒時小得多。這支新魔杖讓人有種不舒服的入侵
感,就像把別人的手縫在他的手臂上一樣。
  「你只是需要多練習,」妙麗說,她已經悄悄的站到他們身後,並擔憂地看著哈利試圖使
蜘蛛變大和縮小的全過程。「這是看你自己是否自信的問題,哈利。」
  哈利知道為什麼她希望魔杖沒問題,她仍然對弄壞他的魔杖感到很愧疚。他正要反駁說,
要是她覺得新魔杖與舊的沒什麼區別的話,她可以把李木魔杖拿去,然後他可以用她的。可還
是把剛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他真誠地希望他們能恢復從前的鐵關係。所以,無論如何,他同
意了。但是當榮恩試著向妙麗微笑時,她高傲地離開了,再次消失在書的後面。
  黑夜降臨後,他們三個都回到了帳篷裡面,哈利第一個放哨。坐在帳篷的入口,他試著用
李木魔杖把他腳邊的一塊小石頭懸浮在空中,但他的魔力與比以往相比,仍舊顯得如此笨拙和
無力。此時,妙麗正躺在床上看書,榮恩不安地瞧了她幾眼,然後從他的帆布背包中取出一台
小型木製無線收音機,並試著調試頻道。
  「這個頻道,」他輕聲對哈利說,「是個講述真實新聞的頻道。其他所有頻道都站在那個
人那邊,並被魔法部牽著鼻子走,但是這一個––你聽了就會知道,簡直太棒了。唯一遺憾的
是,他們不能每天晚上都播報,他們得不停地改變地點以防止被追擊,另外,需要密碼才能收
聽––問題是,我忘了上一個密碼是什麼。」
  他用魔杖在收音機上輕輕敲打著,一邊小聲地咕噥著什麼。並一個勁地偷偷瞄妙麗幾眼,
看來是害怕她的憤怒會像火山般突然爆發,如果不是她的細心照料,他也來不了這裡。榮恩敲
敲打打地咕噥了大約十分鐘,妙麗翻了一頁書,哈利則繼續練習使用李木魔杖。
  最後,妙麗爬下了床。榮恩立刻停止了他的敲打。
  「如果吵到你了,我會馬上停止。」他小心地對妙麗說。
  妙麗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逕直向哈利走去。
  「我們需要談談,」她說。
  他看著抓在她手上的書。書名叫做《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謊言和一生》」。
  「什麼?」他擔心地說。他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書裡會有一章寫他的,他不知道他是
否承受得了,聽麗塔的那些關於他和鄧布利多關係的瞎編亂造的謊言。然而,妙麗的回答卻令
他出乎意料。
  「我要去找謝農費裡厄斯‧羅古德。」
  哈利盯著她。
  「你說什麼?」
  「謝農費裡厄斯‧羅古德,露娜的爸爸,我要去找他並跟他談談。」
  「嗯–為什麼?」
  她深呼吸了一下,彷彿在給自己注入力量,然後說,「這是那個標記,在《游吟詩人比德
》裡的標記。看這個!」
  她猛地把《鄧布利多的謊言和一生》伸到哈利眼前,哈利不情願地看了一眼,那是鄧布利
多寫給格林德沃的原信的照片,上面是鄧布利多那熟悉的瘦瘦的斜體字。他非常厭惡地看到有
確鑿的證據表明鄧布利多寫了那封信,而不是麗塔編造的。
  「這個簽名,」妙麗說。「看看這個簽名,哈利!」
  哈利看了,有那麼一刻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藉著魔杖的光芒,他湊近了仔細看,他
看到鄧布利多把阿不思的A改成了一個小三角,跟他標記在《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上的一樣。
  「嗯––你們在––?」榮恩小心地問,但妙麗馬上用目光制止了他,然後她轉向哈利。
  「它一直在出現,不是嗎?」她說,「我知道威克多爾說那是格林德沃的符號,但它也確
實曾出現在高錐克山谷的古老墓碑上,而且那墓碑上記載的日期比格林德沃出現的時間要早很
多!現在看看這個!好了,我們不能問鄧布利多或者格林德沃這代表著什麼––我甚至不知道
格林德沃是否還活著––但我們可以去問羅古德先生。他在婚禮上戴過那個標誌。我確信這很
重要,哈利!」
  哈利沒有馬上回答。他看著她激動熱切的臉,然後走出帳篷,走進周圍的黑暗中,思考著
。很久的沉默後,他說:「妙麗,我們不要再盲目地冒險了,上次,我們差點––」
  「但是它一直在出現,哈利!鄧布利多給我留下《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難道他不是希
望我們解開符號的迷嗎?」
  「又來了!」哈利有點生氣了,「我們總試圖說服自己鄧布利多留下了秘密的符號和線索
––」
  「事實表明熄燈器的確很有用,」榮恩插嘴說。「我想妙麗是對的,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找
羅古德。」
  哈利陰沉地看了他一眼。他很清楚榮恩支持妙麗有一部分是因為對那個三角形文字的好奇。
  「它和高錐克山谷不一樣,」榮恩補充道,「羅古德是站在你這邊的,哈利。《唱唱反調
》一直在支持你,它一直在告訴人們他們會幫助你!」
  「我確定這很重要!」妙麗真誠的說。
  「但你們難道不覺得,如果真是這樣,鄧布利多會在他死前告訴我的嗎?」
  「或許––或許這需要讓你自己去發現,」妙麗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那樣輕聲說。
  「對,」榮恩奉承地說,「這就說得通了。」
  「不,不對,」妙麗突然說,「但我仍然覺得我們應該和羅古德談談,這個符號聯繫著鄧
布利多,格林德沃,和高錐克山谷,哈利,我敢肯定我們需要知道這些。」
  「我想我們可以投票表決,」榮恩說,「贊成去見羅古德的舉手––」
  他在妙麗舉手前迅速把手舉到半空中。妙麗懷疑地蠕動了下嘴唇,舉起了手。
  「少數服從多數,哈利,不好意思了,」榮恩邊拍哈利的背邊說。
  「好吧,」哈利說,覺得好笑,又覺得惱怒。「只是,等我們見到羅古德之後,我們得試
著找其他的魂器,好嗎?那麼到底羅古德一家住在哪呢?你們兩有人知道嗎?」
  「我知道,他們家離我家不遠,」榮恩說。「雖然我不知道確切的位置,但是爸爸和媽媽
每次提到他們時,就會指著那邊的小山丘,所以應該不難找。」
  當妙麗回到她的床上去後,哈利壓低聲音說。
  「你就這樣同意了,是為了討好她吧。」
  「都是因為愛情和戰爭,」榮恩坦白地說,「兩者都有,開心點吧,現在是聖誕假期,露
娜肯定在家!」
  第二天早上,他們幻影顯形到了山腰,微風輕拂,放眼望去,整個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莊
都盡收眼底。他們站在高處,陽光透過雲的縫隙,斜斜地映照在地面上,向下看去,村莊看起
來像是由許多玩具房子排列在斜軸上。他們抬起手掌擋住陽光,站著又望了一會兒陋居,但他
們只能辨認出一些高樹籬和果園裡的樹,它們都是為了使這個奇怪的小房子不被麻瓜發現所種
的。
  「這真不可思議,離得這麼近,卻不能回家。」榮恩說。
  「好了,你又不是沒看過他們,你還在那裡過了聖誕節。」妙麗冷冷地說。
  「我沒回陋居!」榮恩疑惑地笑了,「你覺得我會跑回去告訴他們我離開你們了?然後,
弗雷和喬治就會拿這個尋開心。至於金妮,她倒是一直都很善解人意。」
  「那你去哪兒了?」妙麗驚訝地問。
  「比爾和花兒的新家。貝殼小宅。比爾對我總是很好。他––他沒有生我的氣,當他知到
我做了什麼後,也沒有追問。他知道我心裡真的很難過。家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在那。比爾
跟媽媽說他和花兒不回家過聖誕,因為他想和花兒單獨過。你知道的,這是他們結婚後的第一
個節日。我想花兒不會介意的。要知道她有多討厭塞蒂娜‧沃貝克。」
  榮恩轉身背對著陋居。
  「我們從這上去看看,」他說著帶頭往山上走。
  他們走了好幾個小時,哈利在妙麗的堅持下披著他的隱身衣。一座小別墅孤零零地兀立在
荒無人煙的群山丘上,看起來像是被人遺棄了般。
  「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就是他們的房子,而他們現在出去過聖誕節了?」妙麗說著,從窗戶
往裡看,可以看見一個乾淨的小廚房,窗台上還擺著盆天竺葵。
  榮恩哼了一聲。
  「聽著,我想,在羅古德家的窗外,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他們住在那兒。我們去其他山上
找找吧。」
  於是他們再次向北幻影移形了幾英里。
  「啊哈!」榮恩喊著,風將他們的頭髮和衣服吹得呼呼作響。他指著上方,在他們現身的
那處山頭,一間異常古怪的房子直指天際,房子後面,一個巨大的,帶著可怕的月亮的黑色汽
缸掛在午後的天空之下。「這肯定是露娜的家,還會有誰住在這樣的地方?它看起來像顆巨大
的棋子!」
  「它一點都不像旗幟,」妙麗說,皺著眉頭看著這座城堡。
  「我說的是國際象棋,」榮恩說。「這座城堡。」
  榮恩憑藉著腳長的優勢最先到達山頂。哈利和妙麗氣喘吁吁地追上他時,發現他正得意地
咧著嘴笑。
  「是這裡,」榮恩說。「看。」
  三塊自己粉刷的標記被訂在一個倒塌的門上。
  第一個上面寫著:
  《唱唱反調》,編輯,謝‧羅古德
  第二個寫著:
  挑選你自己的榭寄生
  第三個寫著:
  不要試著駕駛洋李
  他們慢慢打開吱吱作響的門,一條通向前門的Z字型小路長滿了各種各樣的古怪植物,其
中有一個覆蓋著像胡蘿蔔一樣水果(露娜有時作為耳環戴在耳朵上)的矮樹叢。哈利想,他終
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枯萎斯納格拉夫樹樁的收容所。兩棵年老的山楂樹隨風搖曳,光禿禿的枝條
上掛著沉甸甸的漿果模樣的紅色果子,珠狀榭寄生密密麻麻地覆蓋在上面,像哨兵一樣站在前
門的兩邊。一隻腦袋長得像鷹的扁頭貓頭鷹站在一根樹枝上看著他們。
  「你最好把斗篷拿掉,哈利,」妙麗說,「羅古德願意幫助的是你,不是我們。」
  哈利照辦了,把斗篷給她讓她裝在那個珠繡包。然後妙麗在那個沉重的黑門上敲了三下,
門上佈滿了鐵釘,還裝飾著一個鷹形門環。
  剛過了十秒,門猛得被打開了,他們眼前站著謝農費裡厄斯‧羅古德,他赤著腳穿著一件
像是褪色的男睡衣。他那長長的像棉花糖一樣的白髮又髒又亂。和現在相比,謝農費裡厄斯在
比爾和花兒的婚禮上顯然算是衣冠楚楚的了。
  「什麼?什麼事?你們是誰?你們要什麼?」他暴躁地大聲吼著,先看著妙麗,然後看榮
恩,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哈利身上,突然他的嘴張開形成了一個標準的,滑稽的O。
  「您好,羅古德先生,」哈利伸出他的手,「我是哈利,哈利.波特。」
  謝農費裡厄斯沒有握哈利的手,他的目光從哈利的鼻端筆直地滑向他前額上的傷疤。
  「我們可以進去嗎?」哈利問,「我們有一些事要問您。」
  「我––我不確定那是否明智,」謝農費裡厄斯小聲說,他吞了下口水,飛快地朝花園看
了一眼。「真令人吃驚––我的意思––我––恐怕我不是很應該––」
  「不會太久的,」哈利說,對這個不是很熱情的歡迎有點失望。
  「我––噢,好吧。進來,快,快!」
  他們剛跨進門檻,門就砰地一聲關上了。現在,他們站在一個哈利見過的最奇特的廚房裡
。這個房間是個標準的圓形,這讓他覺得像是走進了個巨大的胡椒粉罐頭。所有的東西為了和
牆壁相搭配,都弄成了曲線形的––爐,水槽,碗櫃––而且所有東西都用明亮的色調畫上了
花朵,昆蟲和小鳥。哈利心想,他終於瞭解露娜的風格是如何形成的了。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空
間內,人們是無法不被它影響的。
  在地板的中間,有一個螺旋形的鍛鐵樓梯通往二樓。那裡正嘩啦嘩啦響個不停,還不時傳
來重物打擊的聲音;哈利不由地猜想露娜現在在做什麼。
  「你們最好上來,」謝農費裡厄斯說,看起來還是有點不安,然後轉身在前面帶路。
  這間房間好像既是客廳又是辦公室,因此,它比廚房還要亂,雖然比較小而且是個標準的
圓形,這個房間看起來有點像那次難忘的經歷中,萬應室所變成的巨大的藏匿著上百個的前幾
世紀物品的迷宮。這裡有一堆堆的書,到處都是紙。一些哈利從沒見過的生物模型拍打著翅膀
,嘴巴發出辟啪辟啪的聲音,從天花板上掛下來。
  露娜沒有在那裡,發出聲音的是裝著魔法齒輪的木製機器,它看起來像是一個工作台和架
子的奇異合成品,但沒多久,哈利推斷它是台老式印刷機,現在它正在印刷唱唱反調。
  「抱歉,」謝農費裡厄斯說,他大步走向那機器,從一大堆書和紙下面抽出一塊桌布,書
跟紙嘩的一下全掉到了地上,然後他把桌布扔到印刷機上,多少蓋住了些嘩啦重擊聲。最後他
轉向哈利。
  「你怎麼會來這裡?」
  哈利還沒來得急說什麼,妙麗有些受驚地叫道。
  「羅古德先生––那是什麼?」
  她指著一個巨大灰色的旋轉形的角––貌似並不是獨角獸的––被裱在了牆上並向牆外突
出了幾英尺。
  「那是彎角鼾獸的角,」謝農費裡厄斯說。
  「不,那不是!」妙麗說。
  「妙麗,」哈利小聲說,顯得有些尷尬,「現在不是時候–」
  「但是哈利,這是毒角獸的角!它是個B類商品,而且放在家裡是十分危險的!」
  「你怎麼知道那是個毒角獸的角?」榮恩問,一邊盡可能快地遠離那東西,這使整個房間
更混亂了。
  「在《神奇生物和如何找到它們》的書裡有寫到!羅古德先生,你必須馬上扔掉它,你不
知道即使是最輕微的觸碰也會使它爆炸嗎?」
  「是彎角鼾獸,」謝農費裡厄斯清楚地說,臉上帶著一種頑固的表情,「這是一種害羞但
是擁有很強魔力的生物,它的角––」
  「羅古德先生,我認得那個底部的凹槽,那是毒角獸的角,而且不容置疑的十分危險––
我不知道你從哪拿到它––」
  「我買來的,」謝農費裡厄斯斷然地說。「兩星期前,從一個討人喜歡的年輕巫師那裡買
來的,他知道我對高雅精緻的獸類感興趣。這是給我最愛的露娜的一個聖誕驚喜。那麼,」他
轉向哈利,「你到底是為什麼來這裡,波特先生?」
  「我們需要一些幫助,」哈利說,趁妙麗還沒再次開口。
  「啊,」謝農費裡厄斯說,「幫助,嗯。」
  他的眼睛再次盯著哈利的傷疤,他似乎同時受到驚嚇和催眠。
  「是。問題是––幫助哈利‧波特––十分危險––」
  「難道不是你在一直在告訴人們,幫助哈利是他們的首要責任嗎?」榮恩說,「難道那雜
誌不是你辦的嗎?」
  謝農費裡厄斯向他身後隱藏起來的機器看了一眼,那機器還在桌布下面劈啪作響地擊打著。
  「呃–是的,我只是表達了我的觀點,可是–」
  「那只是讓其他人去做,不是你自己?」榮恩說。
  謝農費裡厄斯沒有回答,他一直克制著自己,他的眼睛在三個人之間飛快地瞄著。哈利覺
得他正在遭受內心痛苦的掙扎。
  「露娜在哪裡?」妙麗問。「我們聽聽她的想法。」
  謝農費裡厄斯嚥了下口水。他看起來像在給自己打氣。最後他用一種在印刷機的噪音下難
以聽清的聲音顫抖地說,「露娜在溪邊,在釣淡水大嘴魚。她––她會很高興見到你們的。我
去叫她然後––是的,很好。我會試著幫你們。」
  然後他消失在旋轉樓梯下了,聽到前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相互對視了幾眼。
  「膽怯又令人討厭的老頭,」榮恩說。「露娜比他好十倍。」
  「或許他只是擔心,要是食死人發現我在這裡,會對他們不利。」哈利說。
  「但是,我同意榮恩的話,」妙麗說,「糟糕的老偽君子,他告訴每個人要幫助你,然後
試圖自己逃脫。看在上帝的份上,離那只角遠一點。」
  哈利向房間另一邊的窗戶走去。他看到了一條窄窄的像緞子一樣閃閃發光的小溪蜿蜒在遠
處的山腳下。他們現在站的地方很高,他眺望著陋居的方向,一隻鳥撲扇著羽翅飛過窗戶,然
後消失在群山之中。金妮就在那裡。自從比爾和花兒的婚禮後,他們還沒有像今天這麼接近過
,但她不會知道他此時正在凝視著她的方向,思念著她。他告訴自己應該為此感到高興;任何
跟他有關係的人都會遭到麻煩,謝農費裡厄斯的態度證明了這點。
  他從窗戶轉過身,目光被一個放在雜亂彎曲的光滑木板上的奇特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個美
麗而又嚴肅的女巫石像,頭上戴著一個世界上最古怪的頭巾,兩邊金色耳機似的東西向外翹著
。額頭前的一條皮帶上粘著一對閃閃發光的藍色小翅膀,另一根皮帶上拴著一顆胡蘿蔔。
  「看看這個,」哈利說。
  「真迷人,」榮恩說。「令人驚訝的是,他在婚禮上怎麼沒提這個。」
  他們聽到前門關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謝農費裡厄斯從螺旋樓梯爬進房間,他瘦弱的腿
現在套在一雙橡膠靴裡。他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放著與其極不相稱的茶杯和熱氣騰騰的茶
壺。
  「啊,你們發現我可愛的發明了,」他說著,把托盤塞到妙麗手中,然後和哈利一起站在
雕像的一邊。
  「模型,做得很好,在美麗的羅伊納‧雷文克勞的頭上,『無盡的智慧是一個人最大的財
富!』」
  他指著那個像是耳機一樣的東西。
  「那是專注思維耳機––可以消除各種使思考者分心的東西,而這個,」他指著那對小翅
膀,「一個思維推進器,促使心靈的昇華,最後,」他指著胡蘿蔔,「可駕駛的洋李,可以鍛
煉心理承受能力。」
  謝農費裡厄斯回到托盤那裡,妙麗正在邋遢的桌子那頭,努力地想讓它保持平衡。
  「喝一點格迪根汁嗎?」謝農費裡厄斯說。「我們自己的做的。」然後他開始把那深紫色
的飲料倒出來,看起來像甜菜根的汁,他又說,「露娜在窪橋那,她聽說你們來了,可興奮了
。她最好別太久,她抓的淡水大嘴魚已經差不多夠給我們所有人做湯了。快坐下,自己加點糖
吧。」
  「現在」,他挪開扶手椅上一堆搖搖欲墜的文件,然後坐了下來,穿著橡膠靴的雙腿交叉
著,「我要怎麼幫你呢,波特先生?」
  「是這樣的,」哈利說,看了妙麗一眼,她點點頭鼓勵他說下去,「是關於你在比爾和花
兒婚禮上戴在脖子上的那個標誌,羅古德先生。我們想知道它代表什麼。」
  謝農費裡厄斯挑了挑他的眉毛。
  「你是指死聖的標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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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哈利轉過身來看著榮恩和妙麗。看來他們也都沒有理解謝農費裡厄斯說了些什麼。
  「死聖?」
  「是的,」謝農費裡厄斯說,「你們以前從沒聽說過他們?我並不感到驚訝。幾乎沒有巫
師相信它。在你哥哥的婚禮上,」他對著榮恩點點頭,「那個無知的年輕人,就因為我帶著那
個著名黑巫師的標記而攻擊我!這真是愚蠢的行為。至少在我的眼中,這些聖徒並不黑暗。這
個標誌只是用來標識自己的身分而已,以便在困難的時候相互能夠有個照應。」
  他加了幾塊方糖到他的戈迪根藥劑裡,喝了幾口。
  「對不起––」哈利說,「我還是不很明白––」
  出於禮貌,哈利也吸了幾口,差點沒吐出來:這東西真令人作嘔,簡直就像是一杯液態的
妖精味怪味豆。
  「這個,你也看見了,信徒們正在尋找死聖。」謝農費裡厄斯說,一邊咂咂嘴,明顯覺得
這個戈迪根藥劑味道不錯。
  「但是死聖是什麼?」妙麗問道。
  謝農費裡厄斯把他的空茶杯放到一邊。
  「我想你們對『三兄弟的故事』很熟悉吧?」
  哈利回答道「不」,但是榮恩和妙麗都說了「是的」,謝農費裡厄斯嚴肅地點點頭。
  「好吧,好吧,波特先生。這整件事都起源於『三兄弟的故事』––我這好像有份抄本–
–」
  他的目光略略掃過房間裡大堆的羊皮紙和書籍,但是妙麗說道:「我已經有了一份,羅古
德先生,就在這裡。」
  說著她從珠繡包裡拿出那本《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
  「原版?」謝農費裡厄斯急切地詢問道。當看見妙麗點頭時,謝農費裡厄斯說:「好吧,
那麼,為什麼你不把它大聲的念出來呢?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能讓我們都聽懂了。」
  「呃––好吧。」妙麗緊張地答應道。她打開那本書,哈利看見他們正在研究的那個標誌
就位於那頁的頂部。妙麗清了清嗓子,開始讀道:
  「從前有三個兄弟,在黎明時分,沿著一條偏僻蜿蜒的道路旅行––」
  「在午夜,我們的媽媽常常講這樣的故事」榮恩邊聽邊伸了個懶腰,把手臂枕在腦袋後面
。妙麗厭煩地瞪了他一眼。
  「對不起,我只是認為如果是午夜的話或許會顯得更加怪異點兒!」榮恩說。
  「是啊,因為我們確實需要更多恐懼。」哈利脫口而出。謝農費裡厄斯看上去並沒怎麼注
意,只是在凝望著窗外的天空,「繼續啊,妙麗。」
  「三兄弟及時到達了一條河邊,這是一條既深又急的河流,無法涉水而過,也無法泅游而
過。但是,這三兄弟會魔法,他們僅僅揮動魔杖,就造出了跨越這條河流的大橋。然而,當他
們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們發現一個戴著兜帽的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死神對他們說話了––」
  「對不起,」哈利突然插嘴,「『死神』對他們說話了?」
  「這是個神話故事,哈利!」
  「哦,對不起,繼續。」
  「死神對他們說話了。他生氣自己被這三個新的犧牲品愚弄了,因為旅者們通常會溺死在
這條河裡。但是死神很狡猾。他裝作讚揚三兄弟的魔法,而且因為三兄弟聰明地避開了他,每
人都將贏得一件獎品。」
  「三兄弟中的老大是個好戰的人,他索求一根比任何現存的都要強大的魔杖:一根總能幫
助它的主人贏得決鬥的魔杖,一根戰勝了死神的巫師所應得的魔杖!死神砍下河岸邊一棵老樹
上的枝條,做成了一根魔杖,遞給了老大。」
  「然後,三兄弟中的老二,一個傲慢的人,想要讓死神更加丟臉,就要求擁有能把其他人
從死神那召喚回來的力量。死神從河岸上撿起一塊石頭給了老二,告訴他這塊石頭有著使死者
復生的力量。」
  「死神又問最小的那個想要的是什麼。老三最謙虛而且最聰明,他並不打算信任死神,於
是他要求死神給他一件東西,使他能夠到死神管轄範圍之外的地方去。死神祇好非常不情願地
把自己的隱形衣給了他。」
  「從死神那得到了一件隱形衣?」哈利再次打斷道。
  「所以他可以鬼鬼祟祟地開人們玩笑,」榮恩說,「當他厭煩了一邊揮著自己的手臂一邊
尖叫著追趕他們的時候––呃,對不起,妙麗。」
  「然後死神就不再插手,讓這三個兄弟繼續談論他們的歷險故事和死神的禮物。」
  「為了各自的目的,三個兄弟分開了。」
  「大哥旅行了一個多星期後,到達了一個偏遠的村莊,尋找一位曾經和他吵過架的男巫,
自然,有了長老魔杖作為武器,他不可能輸掉接下來的任何一場決鬥。他的敵人倒在了地上,
大哥繼續前行到達了一個旅店,在那兒他大聲底炫耀著自己從死神那得到的這支強有力的魔杖
以及這支魔杖怎樣使得他天下無敵。」
  「就在那個夜晚,當大哥躺下後,另外一個男巫悄悄地潛入他的房間,在床上結果了他的
性命。這個賊偷走了魔杖,為了保險起見,還割斷了大哥的喉嚨。」
  「所以死神得到了大哥的生命。」
  「與此同時,二哥回到了他自己獨居的家裡。在那兒他拿出那塊可以召喚死者的石頭,把
它放在手上轉了三次。讓他又驚又喜的是,他曾經想要與之成婚卻不幸死亡的女孩立刻出現在
他的面前。」
  「然而她既悲傷又冷漠,還用面紗和他分隔起來。儘管她重回人世,但她並不真正屬於那
,她在那遭受著痛苦。最終,二哥在無盡的絕望中瘋掉了,為了真正地融入她的世界,他自殺
了。」
  「所以死神又得到了二哥的生命。」
  「但是,死神找了很多年,卻總也找不到三弟。一直到他老得不行了,他才脫下隱形衣,
把衣服留給他的兒子。他像對待老朋友一樣地向死神打招呼,很高興地跟死神走了,他們最後
也都一樣離開了人世。」
  妙麗合上書。過了好一會,謝農費裡厄斯才意識到妙麗已經讀完了。他收回凝視著窗外的
視線,說道:「嗯,你們都知道了吧?」
  「什麼?」妙麗說,聽起來她有些糊塗。
  「那些就是死聖。」謝農費裡厄斯說。
  他從肘邊塞滿了東西的桌上拿起一支羽毛筆,從書堆中拉出一卷羊皮紙。
  「長老魔杖,」他說,在羊皮紙上畫了一條直線,「回魂石,」他說著在線上加上了一個
圈,「隱形衣,」他最後說道,在圈和線外畫了一個三角形把它們圍起來,這個符號讓妙麗相
當感興趣,「合起來,」他說,「就是死聖。」
  「但是故事中沒有任何提及死聖的文字。」妙麗說。
  「這個,當然沒有,」謝農費裡厄斯說,得意得有點瘋狂,這只是一個童話,是為了取悅
人而不是進行說教。我們當中瞭解這個的,就會意識到這古代故事指的就是這三件物品––也
就是死聖,無論怎樣,如果這三件物品聯合起來的話,擁有者就可以主宰死亡。
  短暫的沉默中謝農費裡厄斯朝窗外瞥了一眼,夕陽幾近西沉。
  「露娜應該很快就會釣到大嘴綵球魚了。」他輕輕地說。
  「那怎麼解釋『主宰死亡』?」榮恩說。
  「主宰,」謝農費裡厄斯邊說邊輕快地揮揮手,「征服、戰勝,以任何你喜歡的形式。」
  「可是––難道你的意思是––」妙麗慢慢地說著,哈利可以肯定她在盡力使自己的語氣
中不帶有懷疑的意思,「你真的相信這些東西––這些聖物––它們真的存在?」
  謝農費裡厄斯再次挑起他的眉毛。
  「這個,當然,我當然相信。」
  「但是,」妙麗說,哈利聽得出來她在拚命克制著不讓自己大喊起來,「羅古德先生,你
怎麼可能相信呢––?」
  「露娜跟我談過你,孩子,」謝農費裡厄斯說,「在我看來,你並非智力超群,相反的,
思路很狹窄、很封閉。」
  「也許你應該試試這頂帽子,妙麗,」榮恩說,朝那荒謬的頭飾點了點頭。他的聲音因為
拚命憋著笑而有些顫抖。
  「羅古德先生,」妙麗接著說,「我們都知道這世上有著比如隱形衣這樣的東西,儘管很
罕見,但的確存在,不過––」
  「啊,第三件聖物就是一件真正的隱形衣,格蘭傑小姐!我的意思是,那不是一件普通的
浸透著幻身咒的旅行斗篷,或者是施了一個混淆咒,抑或是其他隱形獸皮毛的編織物,不是那
種可以使一個人馬上消失但是會逐年褪色直至不再透明的衣服。我們在談論的是一件真正能使
著裝者完全消失,徹底隱匿的隱形衣,而且功效持久,無論是什麼魔咒都不會對它起作用。你
見像這樣的隱形衣嗎,格蘭傑小姐?」
  妙麗張開嘴想要回答,然後馬上又把嘴合上,看起來比先前更糊塗了。她、哈利和榮恩交
換了一個眼神,哈利知道他們都在想同一件事情。剛巧,他們就有一件像謝農費裡厄斯剛剛描
述的斗篷,就在他們待的在這個房間裡。
  「確切地說,」謝農費裡厄斯說道,就像他剛用非常合理的理由在爭論中把他們打敗了,
「你們中間沒有人見過這東西,這東西的擁有者一瞬間就能富起來,難道不是嗎?」
  他又一次把視線移到窗外,天空現在呈現的是一種淡淡的粉色。
  「好吧,」妙麗有些驚慌地說,「就算這種斗篷存在,那,那你說的石頭呢,羅古德先生
,那種你管它叫回魂石的東西。
  「那東西又怎麼了?」
  「嗯,那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那你難道能證明它是假的啊,」謝農費裡厄斯有點諷刺。
  妙麗看起來很委屈。
  「但是那––我很抱歉,但是那確實是很荒謬的!我怎麼可能證明它不存在呢?難道你認
為我應該收集世界上所有的石頭來一一測試嗎?我的意思是,難道如果沒有人能找到證據證明
它不存在,你就可以相信任何事物都是存在的,是這樣嗎?」
  「是的,你可以這樣想,」謝農費裡厄斯說,「我很高興你已經稍稍開闊了你的思維了。」
  「所以說長老魔杖,」哈利在妙麗反駁之前很快地說道,「你相信它也是存在的?」
  「哦,是的,對於長老魔杖,那會有無數的證據」,謝農費裡厄斯說,「長老魔杖是最容
易找到蹤跡的聖物,因為長老魔杖一直代代相傳。」
  「那又是怎麼回事?」哈利問。
  「想擁有長老魔杖的人,必須打敗它的前任擁有者,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地得到它,」謝農
費裡厄斯說,「當然,你肯定已經聽說艾格博特是怎樣在殘殺了艾瑪裡克之後得到長老魔杖的
,而至於格德羅特在他的兒子––海爾沃德拿走了他的長老魔杖後,死在了他自己的地窖裡。
而當差勁的羅克西斯,從巴羅巴斯‧迪沃瑞爾手中取走魔杖的時候,他又殺死了誰?長老魔杖
的血腥記憶貫穿了整部巫師歷史。」
  哈利瞥了一眼妙麗,她正皺著眉頭看著謝農費裡厄斯,不過沒有反駁他。
  「那麼,你認為長老魔杖現在在哪裡呢?」榮恩問。
  「唉,這誰知道呢?」謝農費裡厄斯凝視著窗外說道,「誰知道它藏在哪兒呢?艾庫斯和
理韋斯追隨著它,但是之後是誰真正打敗了羅克西斯而拿走了長老魔杖?而誰又知道後來是什
麼人再次打敗他們呢?歷史,唉,它並沒有給我們答案。」
  大家暫時沉默了下來。最後,妙麗固執地問道,「羅古德先生,佩弗利爾家族和死聖有什
麼關係嗎?」
  謝農費裡厄斯收回了目光,這時哈利的腦海裡一道亮光閃過,但是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佩弗利爾,他曾經聽過這個名字。
  「你把我搞糊塗了,我年輕的女士!」謝農費裡厄斯挺起脊背直坐在椅子上瞪著妙麗,「
我想你一定不瞭解尋找死聖的事!我們當中的大多數尋找者堅信佩弗利爾家族和死聖關係非常
––非常密切!」
  「佩弗利爾是誰?」榮恩問。
  「那是在一座有標記的墓碑上的名字,在高錐克山谷,」妙麗說,仍然看著謝農費裡厄斯
,「伊格諾思‧佩弗利爾。」
  「正確!」謝農費裡厄斯斯文地豎起食指。」在伊格諾思墳墓上的死聖的記號,這就是一
個確鑿的證據!」
  「那又怎樣呢?」榮恩問。
  「怎樣?故事中的三兄弟就是佩弗利爾家的三兄弟,安通徹、卡德姆斯和伊格諾思!他們
是死聖最早的擁有者!」
  他又朝窗外瞥了一眼然後站了起來,揀起盤子走向螺旋型的樓梯。
  「你們留下來吃晚餐嗎?」他叫道,聲音隨著下樓聲漸漸變小,「每個人都想要我們淡水
普利姆萊湯的秘方。」
  「那些人肯定是想去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中毒科的。」榮恩悄聲地說。
  哈利一直等到能聽見謝農費裡厄斯在樓下的廚房裡走動的時候才開口說話。
  「你怎麼看?」他問妙麗。
  「哦,哈利,」她有些疲倦地說,「那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這不可能是標記的真正含義。
這肯定只是一個和他本人一樣怪異的謊言。這太浪費我們時間了!」
  「他可能就是那個給我們帶來彎角鼾獸的人。」榮恩說。
  「你也不相信那個故事嗎?」哈利問榮恩。
  「看,這只是那些哄小孩的故事中的一個,不是嗎?別自找麻煩了,別自討苦吃,別在那
些無用的東西身上浪費時間,最好的辦法是別管它們。不要再想這個了,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這樣就足夠了。說到這個,」榮恩補充道,「也許這故事就是長老魔杖被視為不祥的原因。」
  「你們在說什麼啊?」
  「那是一種迷信,不是嗎?『五月份出生的女巫會和麻瓜結婚。』『黎明時候的出現的白
虎星,會在午夜毀滅。』『蘋果木的魔杖不會好使。』你肯定聽說過這些吧,我媽媽整天在念
叨。」
  「哈利和我都是在麻瓜世界長大的,」妙麗提醒他。「我們知道的迷信是和你不一樣的。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使她聞到從廚房傳來的一股特別難聞的氣味。她對謝農費裡厄斯的
惱怒有一個好處,就是似乎使她忘記了她正在生榮恩的氣。「我認為你是對的,」她告訴榮恩
,「這不過是個有關道德的寓言,這很明顯,哪個是最好的,你會選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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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三個同時開口:妙麗說「斗篷,」榮恩說:「魔杖」,哈利說,「石頭。」
  三個人面面相覷,半是驚奇半是欣喜。
  「我就知道你會說斗篷,」榮恩告訴妙麗,「但是如果你有了魔杖你就不需要隱身了。一
支不可戰勝的魔杖,妙麗,別傻了!」
  「我們已經有一件隱形衣了,」哈利說,「它真的幫過我們許多忙,除非你沒有注意到!
」妙麗接著說,「而魔杖則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的––」
  「只有當你大聲囔囔,」榮恩爭論道,「只有當你蠢到拿著它在頭上揮舞著邊跳邊唱,『
我有一根無敵的魔杖,不怕死的話就過來試試嘛!』它才會給你帶來麻煩,只要你閉緊你的嘴
巴––」
  「是的,但你現在能不能閉緊你的嘴巴?」妙麗說,滿臉懷疑的表情。「你知道的,他告
訴我們的唯一事實就是數百年來一直流傳著許多關於一枝法力無邊的魔杖的故事。」
  「真的有那麼多跟魔杖有關的故事嗎?」哈利問。
  妙麗看起來相當惱火。這個表情是如此熟悉,以至於看起來那麼可愛,哈利和榮恩不由得
互相咧嘴笑著。
  「死亡之杖,命運之杖,幾個世紀以來它們一直在以不同的名字出現,通常被那些自吹自
擂的黑巫師所佔有,賓斯教授提到過他們,但是––這都是無稽之談。魔杖的力量和使用它的
巫師的魔力是一樣的。只是有一些巫師喜歡誇耀他們的魔杖比別人的更好,更強。」
  「但是你怎麼知道,」哈利問,「那些魔杖––死亡之杖,還有命運之杖––不是幾個世
紀以來以各種不同的名字出現的同一跟魔杖呢?」
  「它們會不會真的都是死神做的那根長老魔杖?」榮恩問。
  哈利笑了:榮恩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想法在他看來,十分荒謬可笑。他的魔杖,他提醒自己
,那是冬青木製的,不是什麼長老魔杖,而且是奧利凡德的作品。不管佛地魔在空中追趕他的
那晚它做了什麼,如果它是無敵的,又怎麼會折斷呢?
  「那麼,為什麼你要選那塊石頭?」榮恩問他。
  「是這樣的,如果能讓人起死回生,我們可以帶回小天狼星,瘋眼,鄧布利多,我的父母
––」
  榮恩和妙麗都沒有笑。
  「但是據游吟詩人比德說,他們並不想回來,不是嗎?」哈利說著,想到他們剛剛聽到的
那個故事的結尾。「我不認為別的傳說裡也有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石頭,有嗎?」他問妙麗。
  「沒有,」妙麗傷心地回答。「我認為除了羅古德先生外,沒有人會欺騙自己那是有可能
的。比德大概是從魔法石中取得的靈感,你知道。把一塊能使你長生不老的石頭改成一塊能起
死回生的石頭。」
  廚房裡的那股怪味兒越來越濃了,有點像是燃燒衣服的味道。哈利很懷疑他們有沒有可能
為了不傷害謝農費裡厄斯的感情而去多吃點他煮的東西。
  「那隱形衣呢?」榮恩緩緩問道。「你們意識到了嗎,他是對的?我已經習慣了哈利的隱
形衣和它所帶來的好處,但我從來沒有停下來好好想一想!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別人有和哈利一
樣的這種隱形衣。它很可靠。我們躲在它下面的時候就從沒被看見過––」
  「當然沒有––那時候人們是看不到我們的,榮恩!」
  「但是他說的關於其他斗篷的事,它們差不多只值十個納特,你知道的,是真的!我之前
從來沒意識到,但是我聽說過有的斗篷在變舊的時候,魔力會逐漸消失,或是它們被咒語撕裂
後它們會留下洞眼,哈利的那件是他爸爸的,所以不是全新的,但它實在是,太完美了!」
  「是,你是對的,但是榮恩,那塊石頭––」
  當他們小聲地爭論的時候,哈利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心不在焉地聽著。走到旋轉樓梯旁邊
的時候,哈利不經意地抬眼望向另一層,然後馬上被深深吸引住了。
  通過上面房間的天花板,他看到自己的臉正回望著他。微微困惑了一下,他意識到這不是
鏡子,而是一幅畫。在好奇心驅使下,哈利開始順著台階往上走。
  「哈利,你在幹什麼?我不認為他不在這的時候你可以到處亂走!」
  但是哈利已經上到了樓上。露娜用五幅漂亮的畫像裝飾她臥室的天花板:哈利,榮恩,妙
麗,金妮,以及納威。它們不像霍格華茲的那些畫像一樣會移動,但是它們肯定被施加了同一
個魔法。哈利認為它們是會呼吸的。一條精美的金鏈環繞著把它們連接在一起,但是仔細看了
一會,哈利發現它實際上是用金色墨水寫了足有幾千遍的詞:朋友––朋友––朋友––
  一陣友情的溫暖流過哈利全身。他環視這間屋子。在床邊放著一張巨大的照片,是小露娜
和一個和她長得非常相像的女子。她們相擁在一起。在這張照片裡,露娜看起來比哈利以前所
見到的她要整潔的多。照片上積滿了灰塵。這使哈利開始覺得有點奇怪。他凝視四周。什麼東
西不對勁。暗淡的藍色地毯積滿了厚厚的灰塵。衣櫥門微開著,裡面沒有一件衣服。床看上去
冰冷冷的,像是已經有幾個禮拜沒有人睡過了。一張孤零零的蜘蛛網蒙在最近的那扇窗戶上,
橫越了血紅色的天空。
  「有什麼不對嗎?」哈利走下樓梯的時候妙麗問。但在他回答之前,謝農費裡厄斯出現在
通往廚房的樓梯頂端,端著一個放滿碗的托盤。
  「羅古德先生,」哈利說,「露娜在哪?」
  「你說什麼?」
  「露娜在哪?」
  謝農費裡厄斯在樓梯最上面的一個台階上頓住了腳步。
  「我––我已經告訴過你們。她在波頓橋下面找大嘴綵球魚。」
  「那麼你幹嗎盤子上只擺四個碗?」
  謝農費裡厄斯試著回答,但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唯一的聲響是印刷機的軋軋聲,以及隨
著謝農費裡厄斯雙手的顫抖而卡噠作響的盤子。
  「我認為露娜這幾個星期以來都不在這裡。」哈利說,「她的衣服不見了,她的床沒有人
睡過。她在哪?還有你為什麼一直向著窗外看?」謝農費裡厄斯已驚,失手將托盤掉在了地板
上,那些碗彈起來摔得粉碎。與此同時,哈利、榮恩、妙麗都迅速抽出了他們的魔杖。謝農費
裡厄斯見狀停住了就要伸進口袋的手。就在這時,印刷機一聲巨響,無數的唱唱反調從桌布底
下冒出來,順著地板飛了過來。印刷機終於安靜了下來。妙麗彎下腰撿起一份雜誌,她的魔杖
仍然直指著羅古德先生。
  「哈利,看這個。」哈利快步跨過所有亂糟糟的東西來到她身邊。唱唱反調的封面刊登了
他的照片,標注著「最不受歡迎的人」,標題上還寫著他的懸賞金額。
  「唱唱反調要改變它們的立場了,然後呢?」哈利冷冷的問,大腦飛速運轉。「這是不是
你去花園時幹的事,羅古德先生?派一隻貓頭鷹給魔法部通風報信?」
  謝農費裡厄斯舔舔嘴唇。
  「他們帶走了我的露娜,」他輕輕的說,「就因為我寫的那些文章。他們帶走了我的露娜
,我不知道她在哪,他們會對她做什麼。但是他們也許會把她還給我,如果我––如果我––」
  「交出哈利?」妙麗幫他說完。
  「沒辦法了,」榮恩冷冷地說,「別擋著我們的路,我們要走了。」
  謝農費裡厄斯臉色慘白,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他的嘴角上揚形成了一個邪惡的笑。
  「他們馬上就會來這裡。我必須救露娜。我不能失去露娜。你們不許走。」
  他站在樓梯前,張開雙臂。哈利恍然覺得看見了他的媽媽在他的襁褓前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別逼我們傷害你,」哈利說道,「讓開,羅古德先生。」
  「哈利!」妙麗尖叫。
  一些騎在掃帚上的人影飛掠過窗戶。當他們三個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的時候,謝農費裡厄
斯拿出了他的魔杖。哈利剛好鑽了個空子。他從側身猛撲過去,把榮恩和妙麗推開。謝農費裡
厄斯發出的昏迷咒疾飛過屋子,擊中了獨角獸的角。
  一陣巨大的爆炸,爆炸的衝擊波彷彿要把房子吹裂。碎木片,紙片,碎石屑到處亂飛,伴
隨著一陣難以穿透的厚厚的白色煙塵。哈利被掀到空中,摔落在地板上,用手護住了腦袋,他
沒有辦法看見東西,因為那些碎片雨點般掉落在他周圍。他聽見了妙麗的尖叫,榮恩的呼喊,
一系列使人昏暈的金屬的重擊告訴哈利謝農費裡厄斯被爆炸弄得掉下了旋轉樓梯。哈利被半埋
在碎石碓中,他嘗試著站起身來,在灰塵中他幾乎無法呼吸或是看到什麼。天花板大半掉了下
來,露娜那串珠子的尾部從破洞中垂落下來。失去了半張臉的羅伊納‧雷文克勞的半身像倒在
他身邊。羊皮紙的碎片漂浮在空中,印刷機的大部分機體倒在一邊,堵住了通往廚房的路。另
一個白色物體正挪動著接近他。妙麗,被灰塵覆蓋著彷彿第二座雕像一般,用手捂著她的嘴。
  樓下的房門砰然打開。
  「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不用著急嗎,特萊維爾?」一個粗魯的聲音說道,「難道我沒告訴
過你這個瘋子只是和平常一樣在胡言亂語嗎?」一聲巨響,傳來謝農費裡厄斯痛苦的尖叫。
  「不––不––樓上––波特!」
  「我上個星期警告過你,羅古德,我們不會再為了任何東西回到這裡來,除非是確實可靠
的消息!記得上個星期嗎?還有上上個星期––」又是一聲巨響,一聲尖叫––「你以為我們
會放她回來,就因為你能證明有彎角」––砰––「鼾」––砰––「獸?」
  「不––不––我求求你!」謝農費裡厄斯哭訴道,「真的是波特,真的!」
  「現在你僅僅是把我們找來這然後想把我們炸掉!」食死人怒吼著,又是一陣密集的巨響
和謝農費裡厄斯痛苦的尖叫。
  「這裡像是快要塌了,塞爾溫。」另一個冰冷的聲音說道,他的聲音在破損的樓梯上迴盪
。「樓梯被完全堵塞了。能把它弄乾淨嗎?沒準會把這房子弄塌了。」
  「你這謊話連篇的傢伙。」被稱作塞爾溫的巫師叫喊,「你這一生中從沒見過波特,對嗎
?你覺得把我們引到這來可以殺了我們,是不是?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要回你女兒了?」
  「我發誓––我發誓––波特就在樓上!」
  「通通顯形!」樓梯底下有個聲音說道。哈利聽見妙麗微微喘氣。他感到有什麼東西突然
低低地越過他,把他的身體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
  「上面的確有什麼東西,塞爾溫。」另一個男人急促地說。
  「是波特,我告訴過你,是波特!」謝農費裡厄斯哭訴道,「請––請––把露娜還給我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露娜––」
  「那丫頭可以給你,羅古德,」塞爾溫說,「如果你上樓把哈利.波特給我帶下來。但是
如果這是個陰謀,如果這是你的小把戲,如果你讓你的幫手等在那伏擊我們,我們會考慮留一
小塊你女兒的殘骸給你,讓你好好埋葬。」
  謝農費裡厄斯發出一聲恐懼和絕望的哀號。隨後傳來的是疾步奔走和拆扔碎片的聲音。
  謝農費裡厄斯正試著從樓梯上的碎片中通過。
  「快,」哈利小聲說,「我們必須的從這出去。」
  他在謝農費裡厄斯製造的噪音的掩護下自己爬了出來。榮恩被壓得最深。哈利和妙麗盡可
能安靜地穿過那片廢墟爬過去,試圖抬起壓著榮恩的腳的那個沉重的有很多抽屜的櫃子。就在
謝農費裡厄斯發出的聲音越來越近的時候,妙麗終於用懸浮魔咒成功地把榮恩解救了出來。
  「好了,」妙麗喘著氣說,這時,那台堵住樓梯頂部的壞掉的印刷機開始搖動。謝農費裡
厄斯離他們只有一步之遙。她仍然是灰頭土臉的。
  「你相信我嗎,哈利?」
  哈利點了點頭。
  「那好,現在,」妙麗悄聲說,「把隱形衣給我,榮恩,你把他穿上。」
  「我?但是哈利––」
  「拜託了,榮恩!哈利,緊緊抓住我的手,榮恩,抓住我的肩。」
  哈利伸出他的左手。榮恩突然消失在隱行衣下面。堵住樓道的印刷機又開始震動。謝農費
裡厄斯正試著用一個懸浮魔咒移動它。哈利不知道妙麗在等著什麼。
  「抓緊了,」她耳語道,「不管怎樣––都要抓緊了。」
  謝農費裡厄斯那張紙一樣蒼白的臉出現在餐櫃的上方。
  「一忘皆空!」妙麗叫道,她的魔杖先是指著謝農費裡厄斯,然後指向了他們腳下的地板
。「跳!」她已經在起居室的地板上炸了一個洞。他們就像大石頭一樣下墜。為了他們珍貴的
生命,哈利仍然死死地抓著她的手。這時,從下面傳來一聲尖叫,他們瞥見兩個男人正極力想
要逃跑,那些從被破壞的天花板掉落的碎石和壞掉的傢俱,它們像雨一樣在他們的砸向他們。
妙麗在半空中扭轉身軀,隨著她又一次把哈利拖進黑暗當中,房子倒塌時發出的像打雷似的巨
響再次鑽進哈利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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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哈利氣喘噓噓地倒在草地上,又立刻爬了起來。他們看起來像是來到了一個被黃昏的薄霧
籠罩的荒野;妙麗揮舞著魔杖繞著他們跑來跑去。
  「統統石化––薩維爾埃希亞––」
  「那個背信棄義的老騙子。」榮恩大口喘著氣,從隱身衣下面鑽了出來,把它扔給哈利,
「妙麗,你是個天才,真是個天才。我都不敢相信我們居然能從那兒逃出來。」
  「洞窟獸––我沒告訴過他那是一隻彎角鼾獸嗎?現在倒好,他的房子都爆炸了!」
  「活該!」榮恩一邊說一邊檢查著他那已經破爛不堪的牛仔褲和腿上的傷口,「你覺得他
們會怎麼對待他?」
  「哦,我希望他們不要殺了他!」妙麗低聲說道,「所以我才故意讓食死人在我們離開時
能看一眼哈利,這樣他們就會知道謝農費裡厄斯沒有說謊。」
  「那為什麼把我藏起來?」榮恩問道。
  「你不是應該正在和斯帕特格羅特一起躺在床上呢麼,榮恩!他們綁架露娜就是因為她爸
爸支持哈利!想想如果他們知道了你跟他一夥,你的家人可能也會遭殃!」
  「那你的父母呢?」
  「他們在澳大利亞,」妙麗說,「他們應該沒事,因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你真是個天才。」榮恩重複道,語氣中充滿了敬佩。
  「哦,你絕對是個天才,妙麗。」哈利熱情地附和著,「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
辦。」
  她笑了一下,但是馬上又嚴肅起來。
  「不知道露娜怎麼樣了。」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露娜還活著的話––」榮恩開口道。
  「別說了!別說了!她一定還活著,一定!」沒等榮恩說完,妙麗就打斷了他。
  「那我猜她現在應該在阿茲卡班,」榮恩說,「不管她能不能活著回來,雖然––希望不
大––」
  「她會的,」哈利說,他不能想像另外那種答案。「露娜她很堅強,比你想像的要堅強得
多。她大概正在和那些關在一起的人講有關騷擾?和楠鉤的故事。」
  「但願你是對的。」妙麗說,她抹了一下眼睛,「我覺得很對不起謝農費裡厄斯,如果–
–」
  「如果他沒把我們出賣給食死人,的確。」榮恩說。
  他們搭好帳篷鑽了進去,榮恩沏了點茶。經歷了虎口脫險,這個又濕又冷又有點發霉的地
方讓他們覺得像是家一樣,安全、熟悉又親切。
  「唉,當初我們為什麼要到那兒去?」幾分鐘的沉默之後,妙麗嘆息道。「哈利,你是對
的,我們回到高錐克山谷,簡直就是浪費時間。什麼死聖––全是廢話––事實上,」停了一
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可能根本就是他瞎編的,不是嗎?他可能根本就不相信什麼死聖
,不過是給趕來的食死人們拖延點時間罷了。」
  「我不這樣想。」榮恩說,「在那麼大的壓力下很難編造出那麼多東西,這是我在被掠奪
妖抓住的時候發現的。假裝自己是斯坦和憑空編造一個人出來相比,要簡單得多,因為我對他
或多或少有一點瞭解。老羅古德在那麼大的壓力下,只是想辦法把我們留住而已。所以我覺得
他說的都是真話,至少他認為是真話。」
  「好吧,但是我覺得這無關緊要。」妙麗嘆了口氣,「就算他沒撒謊,我這輩子也從來沒
聽到過那麼多荒唐的事。」
  「話是這麼說,可密室不也曾一直被認為是個傳說而已嗎?」榮恩說。
  「但是死聖是不可能存在的,榮恩!」
  「你總是這麼說,但是他們中至少有一個是存在的,」榮恩說,「哈利的隱身衣––」
  「三兄弟的傳說只不過是個故事罷了,」妙麗很堅定地說道,「一個關於人類懼怕死亡的
故事。如果長生不老就是藏在隱身衣下面那麼簡單的話,我們早就得到我們需要的一切了!」
  「我不知道,不過我們倒是很需要一根無敵的魔杖。」哈利一邊說,一邊在指間轉動著令
他生厭的黑李木魔杖。
  「哈利,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
  「你說過曾經有各種各樣的魔杖––死亡之杖,或者不管叫什麼名字––」
  「好吧,就算你能騙自己說那個長老魔杖是真的,那甦醒石呢?」她用指頭在那個名字上
畫了個引號,並且用挖苦的語調說道,「沒有魔法能起死回生,那是肯定的。」
  「當我的魔杖和那個人的連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父母出現了––還有塞德裡克––」
  「但是他們並不是真的起死回生了,對吧?」妙麗說,「那只是––蒼白的假象罷了,並
不是他們真的活了過來。」
  「但是,那個傳說裡的女孩,也不是真的活了過來,對吧?故事裡說,一旦人死了,他們
就和死亡同在了。但是兄弟裡的老二卻仍然能看到她並和她說話,不是嗎?他甚至和她在一起
生活了一段時間––」
  他看到妙麗的表情中流露出了擔心,還有另外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當她匆匆看了榮恩一
眼,哈利才明白那種感覺是恐懼:他提到的和死人生活在一起讓她害怕了。
  「佩弗利爾那小子最後被埋在了高錐克山谷。」他趕快說道,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
有力量而且正常,「你知道過有關他的事嗎?」
  「不知道。」她回答道,轉換話題使她看起來很安心。「在我看到他墓碑上的徽章時我認
出了他;如果他真的很有名或者很重要,那他一定會出現在我們的書裡的。但我唯一能找到佩
弗利爾這個字的地方是《生而高貴,巫師家譜》,是我從怪角那裡借來的。」當她看到榮恩揚
起了眉毛時,解釋道:「這本書列出了男系血統已經消失了的純血統的家族。顯然佩弗利爾是
最早消失的家庭之一。」
  「男系血統已經消失?」榮恩重複道。
  「意思是說這個姓氏已經沒有人繼承了,」妙麗說,「像佩弗利爾家族早在幾個世紀以前
就這樣了。但他們還是可能有繼承人的,只不過都已經姓其他的姓了。」
  突然哈利的腦中出現了一個閃光的片段,他的記憶中好像曾經聽到過「佩弗利爾」這個詞
:一個邋遢的老頭在一位魔法部官員面前揮舞著一枚戒指。哈利叫了出來:「馬沃羅‧岡特!」
  「什麼?」榮恩和妙麗一起問道。
  「馬沃羅‧岡特!那個人的外祖父!在冥想盆中,和鄧布利多一起!馬沃羅‧岡特說他是
佩弗利爾家的繼承人!」
  榮恩和妙麗看起來一臉迷茫。
  「戒指,那枚後來成為魂器的戒指,馬沃羅‧岡特說那上面有佩弗利爾的紋章!我看到他
拿著那枚戒指在魔法部的人的臉前晃來晃去,幾乎貼到了那人的鼻子上!」
  「佩弗利爾的紋章?」妙麗敏銳地說,「你看到它是什麼樣子的了嗎?」
  「不太記得了––」哈利努力地回憶著,「就我看到的,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可能有
一些劃痕。我只見過它被打開後又合上的樣子。」
  從妙麗睜大眼睛的樣子中,哈利看出了她的理解,榮恩看著他,又看看妙麗,露出十分驚
訝的表情。
  「啊呀,你又覺得它是死聖的標記了?」
  「為什麼不呢,」哈利興奮的說,「馬沃羅‧岡特是一個無知的沒用的老傢伙,他像豬一
樣地生活,唯一在乎的就是他的血統。如果這個戒指是歷經幾個世紀流傳下來的,他可能並不
知道它究竟意味著什麼。他的房子裡沒有書,相信我,他是不會給孩子們講童話故事的。他一
定會把寶石上的擦痕看成是盾形紋章,因為在他看來,純淨的血統可以讓人變得更高貴。」
  「好,這的確很有趣,」妙麗謹慎的說,「但是哈利,如果你聽了我對你的猜測的想法–
–」
  「為什麼不信呢?」哈利說,完全不在意妙麗說的話,「那就是塊石頭,不是嗎?」他看
著榮恩想尋求支持,「如果那就是甦醒石呢?」
  榮恩一下子開口了。
  「哎呀––鄧布利多把它毀了,那還能用嗎?」
  「能用?能用?榮恩,它從來沒有被使用過!世上不存在甦醒石!」
  妙麗跳了起來,看起來很憤怒,「哈利,你打算把一切都安到那個關於死聖的故事裡––」
  「安進去?」他反駁道,「妙麗,是它們自己相吻合!我知道死聖的標記就在那塊石頭上
!岡特說了它是從佩弗利爾那裡繼承來的!」
  「一分鐘前你告訴我們,你從沒有清楚地看到石頭上的標記!」
  「你說那戒指現在在哪?」榮恩問哈利,「鄧布利多在把它打開之後幹了什麼?」
  但哈利的思緒早就跑到之後的事情上了,遠遠地甩掉了榮恩和妙麗––
  那三件物品,或者說死聖,如果他們到了一個人手裡,其所有者就可以操縱死亡,操縱–
–勝利者––征服者––最後一個要對付的敵人就是死亡––
  隨後他想到了自己,如果他是聖物的所有者,面對佛地魔,相比之下佛地魔的魂器簡直就
是不堪一擊––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這就是答案嗎?用死聖來對抗魂器?到底有沒有什麼
方法能確保他活下來?如果他掌握了死聖,他就安全了嗎?
  「哈利?」
  他幾乎沒有聽到妙麗在叫他:他已經拿出了自己的隱身衣,手指撫摸著它。這件斗篷像水
一樣柔順,像空氣一樣輕盈。在他將近七年的魔法世界生涯中,沒有一件東西比得上它。這件
衣服的確象謝農費裡厄斯描述的一樣:能讓使用者徹底隱形,而且它長存於世,不會被任何咒
語損壞––
  隨後,他猛的喘了一口氣,他想起來了––
  「鄧布利多在我父母死的那天晚上拿到了它!」
  他的聲音在顫抖,他能感到他的臉在發燒,但他並不在意。
  「我母親告訴小天狼星,是鄧布利多借走了隱身衣!那就是原因!他想驗證一下,因為他
覺得那就是第三個聖物!伊格諾思‧佩弗利爾被葬在高錐克山谷,」哈利漫不經心地繞帳篷踱
著步子,感覺真相在他腦子裡漸漸清晰起來。「他是我的祖先,我是那第三個兄弟的後代!這
樣就有頭緒了!」
  他已經十分確信了,確信死聖的存在。能夠得到它們,僅僅是這樣的想法就足以給他受到
保護的感覺,於是他很開心地轉向了他的兩個同伴。
  「哈利!」妙麗又叫了他一聲,但哈利正在忙著打開他脖子上掛著的小口袋。他的手抖的
厲害。
  「讀一讀。」他把母親的信放到她手裡,對她說,「讀讀看。雖然鄧布利多借走了隱身衣
,但是,妙麗,他這麼做有什麼原因嗎?他並不需要隱身衣,他可以用一個強大的幻身咒來讓
自己隱身!」
  有個什麼東西掉到底上,滾到了椅子底下:是他把信從信封裡拿出來的時候帶出來的金色
飛賊。他彎腰把它撿了起來,一個偶然的發現使他又驚又喜。掩飾不住激動的心情,他叫出了
聲來。
  「它在這兒!他給我留下了的戒指––在金色飛賊裡!」
  「你––你猜的?」
  他不明白為什麼榮恩看起來不明白。對哈利來說,所有的事情都那麼明顯、清晰。一切的
一切都吻合––他的隱身衣是第三個聖物,當他打開金色飛賊時得到了第二個,現在他要做的
就是找到第一個聖物,長老魔杖,然後––
  但是,就像一個明亮的舞台突然拉下了大幕,他一切的快樂和希望都一下子破滅了。他獨
自站在黑暗之中,璀璨的光輝變得支離破碎。
  「那就是他要找的。」
  他語氣的變化讓榮恩和妙麗看上去更加害怕了。
  「那個人––在找長老魔杖。」
  他轉過身,背對著榮恩和妙麗驚訝與懷疑的臉。他知道,那就是事實。一切都說得通了,
佛地魔並不是在找一支新魔杖,而是在找一支舊魔杖,非常舊的。哈利走向帳篷的入口,仰望
夜空,思索著,完全忘記了榮恩和妙麗的存在––
  佛地魔是在麻瓜的孤兒院長大的,在他小時候沒人能給他講《游吟詩人比德的故事》裡的
傳說,他不可能比哈利知道的更多。幾乎沒有巫師相信死聖。佛地魔怎麼會知道這些?
  哈利凝視著夜空––如果佛地魔知道關於死聖的事,那他肯定尋找過它們,曾不擇手段地
想要得到它們。三件物品的主人可以掌控死亡?如果他知道關於死聖的事情,他可能一開始就
不需要魂器了。他曾經拿到了聖物,卻把它做成了魂器,這是不是可以證明他並不知道關於那
個最隱秘的古老的巫師的故事?
  這說明,佛地魔雖然在尋找長老魔杖,但卻並不完全瞭解它的威力,也不知道它是三個聖
物之一––因為這根魔杖毫無疑問是死聖,而且最被人們所熟知––長老魔杖在悠久的魔法史
上留下了帶血的印跡。
  哈利看著天空中的雲,像煙霧一樣地瀰散著,滑過白色的月亮。哈利被自己的發現驚呆了。
  他轉身想回到了帳篷裡,卻驚訝地發現榮恩和妙麗仍然站在原地。妙麗還捏著莉莉的信,
榮恩帶著期盼的表情站在她身邊。他們有沒有意識到在剛才的幾分鐘裡發生了些什麼嗎?
  「怎嗎?」哈利說,想要把他們拉入自己剛剛發現的驚人事實中。「這樣就可以解釋所有
這一切了。死聖確實存在,而且我已經有了一個––也許是兩個––」
  他拿起了金色飛賊。
  「––那個人在找第三個,但是他不完全瞭解––他只是覺得那個魔杖有些威力。」
  「哈利,」妙麗說,走到他身邊把莉莉的信塞到他手裡。「對不起,但是我覺得你的想法
是錯的,完全錯誤的。」
  「可是,難道你沒有看到嗎?一切都吻合––」
  「不,不是。」她說「事情並不吻合,哈利,你只不過是在胡思亂想。請––」妙麗好像
開始了她的演說,「請回答我:如果死聖真的存在,而且鄧布利多知道他們存在,也知道如果
他們的所有者能夠控制死亡––哈利,那為什麼他不告訴你呢?為什麼?」
  他已經準備好了答案。
  「但是你說過的,妙麗!一定要親自動手找一找!這是一個任務!」
  「我只不過是為了讓你去羅古德那裡而說的!」妙麗哭喊著解釋,「我不是真的相信!」
  哈利沒有理會她。
  「鄧布利多通常都告訴我自己去找,他讓我嘗試用我自己的力量去找。看起來他自己也是
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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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這不是一個遊戲,不是一場練習!這是真的,鄧布利多留給了你清晰的指示:尋
找並消滅魂器!那個記號沒有任何意義,忘了什麼死聖吧,我們不能轉移目標––」
  但是哈利幾乎沒聽她在說什麼。他把飛賊在兩隻手間扔來扔去,期待著它能從中間裂開,
甦醒石顯露出來,證明給妙麗看他是正確的,死聖確實存在。
  她對榮恩呼籲道:「你也不相信死聖的存在,對嗎?」
  哈利抬起頭來,榮恩猶豫不決。
  「我不知道––我是說––很多事情都對上了,」榮恩笨拙地說「但是如果你從事情的整
體看––」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想我們恐怕應該去消滅魂器,哈利。那是鄧布利多告訴我們
的。也許,也許我們應該忘了聖物的事。」
  「謝謝,榮恩。」妙麗說,「謝謝你支持我。」
  然後她從哈利身邊走過,走進帳篷坐了下來,用行動結束了談話。
  但是哈利晚上怎麼也睡不著。關於死聖的想法一直纏繞著他,他的腦子一刻也休息不下來
,一直想著那個念頭:魔杖、石頭、斗篷,如果他全都擁有––
  我要打開這個密封的東西––但是這密封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到現在他還得不到那石頭?
如果他得到了那石頭,他就能問問鄧布利多關於那些個人的問題––哈利在黑暗中對著飛賊低
語,他用了各種方法,甚至蛇老腔,但是那金色的小球仍舊沒有打開。
  還有那個魔杖,長老魔杖,它又藏在哪裡了?佛地魔現在在哪兒找呢?哈利希望他的傷疤
能再次灼燒起來,告訴他佛地魔在想什麼,因為這是第一次他和佛地魔在想著相同的事––當
然妙麗不可能喜歡這個念頭––但是那樣她就會相信––謝農費裡厄斯是對的,那有限的狹小
的思維的鏈接。其實她只是害怕關於死聖的說法,尤其是那個甦醒石––哈利再一次把他的嘴
對著飛賊,親吻它,幾乎把它吞下去,但那冰冷的金屬沒有絲毫妥協––
  天就快亮了,這時哈利想到了露娜,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阿茲卡班的一個小房間裡,被催
狂魔包圍著,他突然為自己感到羞恥。在他興奮地想著關於死聖的事情時幾乎完全忘了她。就
算他們去營救她,但是有那麼多催狂魔幾乎不可能成功。現在他開始考慮這些,他還不能用那
個黑李木的魔杖變出一個守護神––他必須在今天早晨學會––但如果有什麼方法能得到一個
更好的魔杖––對於長老魔杖,對於所向披靡的死亡魔杖的渴望又一次吞噬了他––
  第二天早上他們把帳篷收了起來,在一陣沉悶的暴雨中繼續前進。直到他們趕到海岸時暴
雨一直在繼續,那個晚上他們又支起了帳篷,並且在那兒呆了整整一個星期,雖然周圍景色如
畫,哈利仍然感到陰冷壓抑。他唯一能想的就是死聖。它像一個火苗一直在他體內燃燒著,無
論是妙麗的不信任或者榮恩的猶豫不決都不能熄滅他。對聖物的渴望一直在他體內燃燒著,是
唯一能讓他感到高興的東西。他責備著榮恩和妙麗:他們的漠視像無情的雨一樣讓他沮喪,但
是這並不能改變他的堅持,它們確實存在。哈利對於聖物的信仰和堅持使他和另外兩個被魂器
迷住的人產生了隔閡。
  「迷住?」當哈利在一個晚上對妙麗指出他最近在尋找其他的魂器上不再關心的話表現出
了足夠的漠視後,妙麗用一種低沉的難以忍受的聲音說:「我們沒有迷上任何東西,哈利!我
們只是在做鄧布利多想讓我們做的事情!」
  但是他沒有受到那些批評的任何影響。鄧布利多在給妙麗的密文中留下了他對於聖物的暗
示,並且,哈利仍然堅信,甦醒石就在留給他的飛賊裡面。「一個必須死在另一個手上––控
制死亡––」為什麼榮恩和妙麗就不能理解呢?
  「最後一個你要戰勝的敵人就是死亡––」哈利平靜的回答。
  「我想我們要對付的對象好像是那個人?」妙麗反擊道,哈利放棄了勸說她的想法。
  即使是他們談論的那頭銀色的雌鹿,對哈利來說也不再那麼重要了,好像是一個沒意思的
附屬物。對他來說脈一要緊的事情就是他的傷疤又開始疼了,雖然他已經盡力在他們倆面前遮
掩這件事情。每當疼起來時他都感到非常孤獨,並且為他看到的景象感到失望。那些把他和佛
地魔聯繫起來的影像變得沒有以前好了:它們顯得模糊不清、詭異多變。哈利只能認出來那好
像是一個頭骨的輪廓,還有好像一座山的影子一樣的東西,更多的只是陰影而不是實物。對於
那些影像,哈利感到不安,他很擔心他和佛地魔思想之間的聯繫被破壞了,那條兩方都很害怕
的聯繫,儘管她和妙麗說他想要這種聯繫。不知何故,哈利把那些不能令人滿意的圖像同他魔
杖的損壞聯繫了起來,好像是他的黑李木魔杖的錯,讓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看到佛地魔在想什
麼了。
  幾周就這麼過去了,哈利除了觀察什麼也做不了,包括新的讓他關切的事情,榮恩看起來
有些抱怨。也許是他決定退出他們,也許是因為哈利開始對別人的鼓勵完全聽不進去,榮恩鼓
勵其他兩個人趕快行動。
  「還剩三個魂器。」他不停地說,「我們需要一個行動計劃,來吧!哪兒我們還沒有找過
?讓我們趕快去看看。那個孤兒院––」
  對角巷、霍格華茲、裡德爾家、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阿爾巴尼亞,每個他們知道的湯
姆裡德爾曾經生活過或者工作過的、拜訪過的或者殺過人的地方,榮恩和妙麗都數了個遍。哈
利也加入了,為得是不讓妙麗再勸說他。他寧願一個人靜靜地坐著,去讀佛地魔的思維,去發
現更多的關於長老魔杖的事情,但是榮恩卻堅持要去一些不太常見的地方,哈利意識到,他們
必須繼續下去。
  「你不會知道,」這是榮恩的口頭禪,「弗萊格林北部的地區有一個巫師村莊,他可能曾
經想住在那裡,讓我們去那兒溜躂溜躂。」
  巫師村莊的那些襲擊使他們都變成了侵略者。
  「他們中好多人和食死人一樣壞,」榮恩說。「我覺得有一些悲慘,但是比爾說他們當中
一些確實很危險。他們說在波特兄弟會裡––」
  「在什麼裡?」哈利問。
  「波特兄弟會,我沒有告訴過你嗎?那是一個我一直想聽的廣播節目,是唯一一個可以告
訴我們目前的真實情況的節目!幾乎所有的台都被佛地魔的人控制了,除了波特兄弟會,我真
想你能聽一聽,但是信號很不好找––」
  榮恩用了很多個的下午用自己的魔杖在無線電上敲出了各種各樣的聲音,上面的轉盤不停
的轉動著,偶爾他們會收到關於如何照顧龍的頻道,有一次傳出了《一鍋又熱又堅定的愛》的
幾個小節,他邊錄音邊繼續努力嘗試打出正確的密碼,嘴裡還不停地亂咕噥著什麼。
  「它們通常和鳳凰會有關,」榮恩告訴他們,「比爾知道猜出它們的訣竅,我一定會猜出
一個來...」
  但是直到三月運氣才終於眷顧了榮恩,哈利坐在帳篷的入口處警戒,他懶洋洋地看著被叢
生的葡萄樹和風信子遮擋住的寒冷地面,這時帳篷裡傳出了榮恩興奮的喊叫聲。
  「我找到了,我找到它了!密碼是『阿不思』,快過來,哈利!」
  這麼多天來哈利第一次從關於死聖的沉思被中喚醒,哈利飛快地衝進帳篷,看到榮恩和妙
麗都跪在一個小收音機的旁邊,妙麗看起來剛才還在磨那把葛來芬多寶劍來消磨時間,這會兒
她張大嘴巴盯著地上的收音機,因為那收音機裡正傳出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很抱歉我們暫停了廣播,那是因為有幾個迷人的食死人來到了我們的地盤。」
  「但那是李‧喬丹!」妙麗說。
  「我知道!」榮恩說,「很酷吧,嗯?」
  「現在我們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李說,「我很高興地告訴大家,兩個提供消息的
朋友今天晚上也來到了我身邊,晚上好!兄弟們!」
  「你好。」
  「下午好,江河。」
  「『江河』就是李,」榮恩解釋說,「他們都有自己的代號,但你通常可以––」
  「噓!」妙麗說。
  「但是在我們聽羅伊爾和羅慕洛說之前,」李繼續說,「讓我們用一點時間報導一下那些
巫師新聞網和預言家日報認為並不重要的死訊,我們非常遺憾的從聽眾那裡獲悉泰德‧東施和
德克‧克萊斯韋被謀殺了。」
  哈利感到他的胃猛的沉了一下,他、榮恩還有妙麗都驚恐地盯著對方。
  「一個叫格納克的小精靈也一同遇害,據悉一直與東施、克萊斯韋和格納克一起居住的麻
瓜出身的迪安‧托馬斯和另一個小精靈在此次事件中成功逃脫,如果迪安現在正在收聽,或者
有誰知道他的下落,請與我們聯繫,他的父母和姐妹們都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期間,在加德裡,一個五人的麻瓜家庭所有成員都被發現死在家中,麻瓜界的權威人士
認為他們死於煤氣洩露,但鳳凰會的人告訴我,他們是被死咒殺死的––很明顯,在新的政權
下,屠殺麻瓜似乎已經從娛樂變成了一種必需。」
  「最後我們很遺憾地告訴聽眾們,巴希達‧巴沙特的遺體在高錐克山谷被發現了,種種跡
象表明他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死了,鳳凰會成員告訴我們從她遺體的印跡看來她無疑是死於黑魔
法。」
  「聽眾們,我想邀請你們和我一起默哀一分鐘,以紀念泰德‧東施、德克‧克萊斯韋、巴
希達‧巴沙特、格納克和那些不知道名字的死於食死人手中的麻瓜們。」
  周圍安靜下來了,哈利、榮恩和妙麗都沒有說話,哈利一面希望聽到更多,一面又害怕聽
到下面的內容,這是他很久以來第一次這麼真實地聽到同外界的聯繫。
  「謝謝」李的聲音說,「現在我們可以回到特邀嘉賓羅伊爾這來了,來探討一下魔法界的
新秩序對麻瓜世界的影響的認識。」
  「謝謝,江河。」一個深沉的,可靠的,不容置疑的聲音響起來了。
  「金利!」榮恩大叫到。
  「我們聽出來了!」妙麗說,示意他安靜下來。
  「麻瓜們仍然不知道他們的危險,他們繼續承受著大量的傷亡,」金利說,「但是,我們
還是聽到了一些令人振奮的消息,一些男女巫師們不顧危險地去保護他們的麻瓜朋友和鄰居,
儘管麻瓜們並不知道。我在這裡想呼籲聽眾們效仿他們的做法,也許就是為你所在街區的所有
麻瓜的住所施一個保護咒,一個簡單的行動將會拯救很多生命。」
  「你會對那些人說什麼?羅伊爾,那些在這種特殊時期主張『巫師第一』的聽眾。」
  「我只能說從『巫師第一』到『血統第一』只有一步之遙,而之後就是『食死人』,」金
利回答說,「我們都是人類,不是嗎?每個人類的生命都是寶貴的,都值得去挽救。」
  「精采的發言,羅伊爾,如果能度過這場災難,我要投你一票去當魔法部長!」李說,「
現在讓我們聽聽羅慕洛為我們『哈利在線』的發言。」
  「謝謝你,江河,」另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榮恩剛想說話,被妙麗低聲地搶在
了前面。
  「我們也聽出來了,那是路平!」
  「羅慕洛,就像你先前多次作客我們節目中所堅持的那樣,你仍然相信哈利.波特還活著
嗎?」
  「是的」路平堅定地說,「我認為如果他死了,食死人們一定會大肆宣揚,因為這個消息
會對那些仍然堅持抵抗的團體造成很大打擊。『大難不死的男孩』對於我們每一個在戰鬥的人
來說都是一個象徵:象徵著正義的一方獲得勝利、清白者的力量和堅持不懈的抵抗。」
  一種感激和羞恥混合的心情在哈利心中升起。路平已經原諒了上次他們見面時說的那些可
怕的話。
  「如果你知道哈利在聽的話,你有沒有什麼要對他說的,萊姆斯?」
  「我要告訴他,我們在精神上永遠和他在一起的,」路平稍微猶豫了一下,「我還要告訴
他跟著自己的直覺走,因為它非常好,並且幾乎總是對的。」
  哈利看了看妙麗,她的眼中噙滿了淚水。
  「幾乎總是對的,」她重複道。
  「哦,我沒有告訴你嗎?」榮恩驚奇地說,「比爾告訴我說路平又和東施生活到一起了!
顯然她現在也變得很漂亮––」
  「有沒有我們那些哈利.波特忠誠的朋友們的最新消息呢。」李說道。
  「好,我們節目的忠實聽眾應該知道,越來越多坦言自己支持哈利.波特的人被關押起來
。包括謝農費裡厄斯‧羅古德,之前曾任《唱唱反調》的主編。」
  「至少他還活著。」榮恩小聲說。
  「幾個小時前,我們聽到了關於魯伯‧海格的一些情況––」他們三個全都喘息著湊到一
起,差點錯過了接下來的話,「––霍格華茲前獵場鑰匙保管員,驚險地逃過了霍格華茲附近
的追捕,傳言說,他在自己家裡開了一個『支持哈利.波特』的聚會。不過海格沒有被抓起來
,而且我們相信,他仍在逃跑中。」
  「我想在躲避食死人的追蹤時,有一個十六英尺高的弟弟應該是很有幫助的吧?」李回答。
  「那就像給你一把利刃。」路平嚴肅的同意道,「也許我也同其他的波特兄弟會一樣對海
格的精神拍手稱讚,但是我們必須對那些打算追隨海格的人投反對票。『支持哈利.波特』的
聚會在目前這種形勢下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確實是這樣,萊姆斯。」李說,「所以我們建議那些想繼續支持那位頭上有閃電形傷疤
的男孩的人們,把你們的熱情支持投入到繼續收聽波特兄弟會裡來吧!接下來讓我們轉向一些
有關那個和哈利.波特一樣神秘莫測的巫師的新聞,就是我們通常說的那個食死人的頭頭,這
裡有一些關於他瘋狂愚蠢的傳言,我很高興的請出意一位新的通訊記者,羅丹特?」
  「『羅丹特』?」當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時,哈利、榮恩和妙麗同時叫了出來:
  「弗雷!」
  「不––是喬治?」
  「我想是弗雷,」榮恩說著,讓自己湊得更近些,聽雙胞胎中的一個人說道,
  「我不要當什麼羅丹特,沒門兒,我告訴過你我想被叫做『萊皮爾』嗎?」
  「哦,好吧,那麼『萊皮爾』,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一些關於那個食死人頭頭的事情?」
  「是的,江河,可以,」弗雷說。」就像聽眾們都知道的那樣,除非有人躲在花園水池的
地下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那個人那躲在黑暗處的策略是為了製造一點小小的恐怖氣氛。提示,
如果所有目擊者的話都是真的,那我們現在應該有十九個那個人在周圍轉悠。」
  「對,他就是那種人。」金利說,「神秘兮兮地行動比他本人出現更能製造恐怖氣氛。」
  「同意,」弗雷說,「所以,朋友們,讓我們儘量平靜下來吧。事情已經夠糟了,別再添
麻煩了。舉個例子吧,那個關於只要看你一眼那個人就會死掉的新謠言。那是蛇怪,聽眾朋友
們。做個簡單的測驗,檢查一下那個瞪著你的東西是不是有腿。如果他有的話,那麼看他的眼
睛是安全的,當然,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那也是你能在死前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這麼久以來,哈利第一次大笑:他感覺到自己身上沉重的壓力離他而去了。
  「有人說在國外看到他了?」李問道。
  「哦,誰不想在經過了那麼艱苦的工作後到國外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弗雷說「朋友們
,重點是,不能因為覺得他在國外就錯誤地覺得安全了。也許他是在國外,也許不是,但是事
實是,只要他想,他移動的速度可要比賽佛勒斯‧石內卜對付起洗髮香波來快得多,所以不要
因為他離得遠就去冒險。我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總之安全第一!」
  「非常感謝你這些勸告,萊皮爾,」李說,「聽眾朋友們,請期待我們下一期的波特兄弟
會。我們不知道節目還能不能播出,但是你們可以確信我們會回來的。請轉動刻度盤,下一次
的密碼是『瘋眼』,每個人都請注意安全,堅持信念。晚安。」
  廣播的刻度盤轉動起來,面板背後的光也熄滅了。哈利、榮恩和妙麗依然很開心。再次聽
到那令人熟悉親切的聲音真是特別鼓舞人心––哈利已經習慣了他們這種孤立的境地,以至於
幾乎忘了其他人還在對抗著佛地魔。那就好像是從沉睡中甦醒一樣。」
  「不錯,對吧?」榮恩高興地說。
  「太精采了。」哈利說。
  「他們是多麼勇敢呀。」妙麗羨慕的嘆息著,「如果他們被發現了––」
  「但是他們一直在轉移,不是嗎?」榮恩說,「就像我們。」
  「你沒有聽到弗雷怎麼說嗎?」哈利興奮的問,廣播結束了,他的思維轉向了那些他所有
的迷惑的。「他在國外,他在尋找魔杖,我知道!」
  「哈利––」
  「哎呀,妙麗,為什麼你就這麼堅決的不接受呢?伏––」
  「哈利,別說了!」
  「––地魔在尋找長老魔杖!」
  「不許說那個名字!」榮恩吼叫著,在帳篷外大聲的跺著腳。」我告訴過你,哈利,我告
訴過你,我們再也不許說那個,我們在周圍設置些保護措施––快點––要是他們發現––」
  但是榮恩住口了,哈利知道原因。桌子上的窺鏡開始旋轉著亮起來;他們能聽到聲音越來
越近了:嘈雜的,興奮的聲音。榮恩把熄燈器從口袋裡拿出來並且打響了:他們的燈熄滅了。
  「舉起手從帳篷裡出來!」一個刺耳的聲音從黑暗中傳過來。」我們知道你們在那兒!有
半打的魔杖正指著你們,我們不管傷到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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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2: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哈利向四周看了看他的兩個同伴,在黑暗中只是看到模糊的影子。妙麗的魔杖對準的也根
本不是外面,而是他的臉。隨著一聲巨響和一道白光,他痛苦的彎下身子,什麼都看不見。當
沉重的腳步聲逐漸包圍他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的臉在手掌下面迅速地膨脹。
  「起來,小雜種。」
  不知誰的手將哈利粗魯的拽離地面。沒等他阻止,已經有人翻遍了他的口袋,拿走了他的
李木魔杖。哈利極其痛苦地抓著自己的臉,感覺到手指下的臉已經面目全非,又緊又脹,就像
他患上了嚴重的皮膚過敏。他的眼睛腫得只能睜開一條縫,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他的眼鏡又在
他匆匆逃離帳篷的時候掉了;他唯一能辨認出的是四五個模糊的人影正在外面和榮恩與妙麗扭
打著。
  「放––開––她!」榮恩叫道。隨著一陣清晰的關節抽打皮膚的聲音:榮恩痛得直哼哼
,妙麗發出尖叫,「不!別碰他,別碰他!」
  「如果你的男朋友在我的名單上,會受到比現在更糟的待遇,」一個可怕而熟悉的刺耳聲
音傳來,「可口的女孩––真是珍饈––我確實很喜歡柔軟的皮膚––」
  哈利的胃在翻騰。他知道這是芬裡爾‧格雷伯克,那個憑著自己的野性成為食死人的狼人。
  「搜那頂帳篷!」另一個聲音說道。
  哈利被面朝下扔在地上。砰的一聲讓他知道榮恩也被推倒在他旁邊。他們聽到腳步聲和撞
擊聲;那些人在搜查的時候正把帳篷裡的椅子推倒。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找到了誰,」格雷伯克沾沾自喜的聲音從哈利的頭上傳來,哈利被
翻了過來。一束魔杖發出的亮光照到他臉上,格雷伯克哈哈大笑。
  「我需要黃油啤酒把這個洗掉。你怎麼了,醜小子?」
  哈利沒有吱聲。
  「我說,」格雷伯克重複道,哈利感到橫膈膜受到沉重的一擊,這使得他的疼痛加倍。「
你怎麼了?」
  「蟄了,」哈利咕噥著說道。「被蟄了。」
  「是的,看起來像是。」另一個聲音傳來。
  「你叫什麼?」格雷伯克吼道。
  「達力。」哈利說。
  「那你的名是?」
  「我––威農,威農‧達力。」
  「查查名單,斯蓋伯。」格雷伯克說,哈利聽見他移向旁邊又低頭看著榮恩,「那你呢,
小活潑?」
  「斯坦‧桑帕克。」榮恩回答。
  「扯淡,」叫斯蓋伯的男人說。「我們認識斯坦桑帕克,才不長你這樣」
  又傳來砰的一聲。
  「我是巴蒂。」榮恩說,哈利可以斷定榮恩滿嘴都是血。「巴蒂‧衛斯理。」
  「姓衛斯理?」格雷伯克粗聲粗氣的說。「那麼你就算不是麻種,也和血統叛逆者有關。
最後,你漂亮的小朋友––」他聲音裡包含的意味使哈利全身肌肉戰慄。
  「放鬆,格雷伯克」斯蓋伯蓋過其他人嘲笑的聲音說道。
  「哦,我現在還不想咬她。我們要看看她能不能比巴尼更快想起她的名字。你叫什麼,小
姑娘?」
  「佩內洛‧克裡瓦特。」妙麗說到。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驚恐,但是很有信服力。
  「那你的血統是?」
  「混血。」妙麗說。
  「這很容易檢查,」斯蓋伯說。「但是他們看起來都還在上學的年紀––」
  「我們離校了。」榮恩說道。
  「離校了,是嗎,小活潑?」斯蓋伯說道。「你還打算去露營?你覺得為了好玩,就可以
用黑魔王的名字?」
  「不日(是)為了噢(好)玩,」榮恩說。「是日外(意外)。」[注:因為榮恩嘴巴被揍
了]。
  「意外?」嘲笑的人更多了。
  「你知道什麼人過去一直喜歡用黑魔王的名字嗎,衛斯理?」格雷伯克咆哮,「鳳凰會成
員。這對你來說有些什麼意義嗎?」
  「沒日(有)。」
  「嗯,他們對黑魔王沒有適當的尊敬,所以這個名字已經成為禁忌了。一小撮鳳凰會成員
就是那樣被追蹤的。我們會看到的。把他們和另外兩個犯人綁在一起!」
  什麼人猛拉著哈利的頭髮,把他拎起來,拽著他走了一小段路,推他坐下,然後動手把他
和其他人背對背綁在一起。哈利仍然是看不太清楚,從他腫脹的眼睛幾乎什麼都看不到。最後
,等到綁他們的男人走開後,哈利低聲和其他囚犯說話。
  「還有人有魔杖嗎?」
  「沒有。」榮恩和妙麗的聲音分別從他的兩邊傳來。
  「都是我的錯。我說了那個名字。對不起––」
  「哈利?」
  一個新的但是熟悉的聲音傳來,它就來自哈利的背後,綁在妙麗左邊的那個人。
  「迪安?」
  「是你!如果他們發現抓到了誰––!他們是掠奪妖,他們現在只是在找逃難者,把他們
賣掉來換金幣––」
  「一晚的收穫不少啊,」格雷伯克說著,踏著一雙釘著平頭釘的靴子走到哈利身邊,他們
聽見帳篷中傳來更多撞擊聲。「一個麻種,一個逃跑的妖精和三個逃難者。你在名單上查過他
們的名字了嗎,斯蓋伯?」他吼道。
  「是的。沒有叫威農‧達力的傢伙,格雷伯克。」
  「有趣,」格雷伯克說道。「真是有趣。」
  他在哈利身邊蹲下來,哈利透過膨脹的眼皮之間留下的極小縫隙看到一張長著褐色尖牙,
嘴角潰爛,覆蓋著毫無光澤的灰色頭髮和絡腮鬍子的臉。格雷伯克聞起來和在塔頂也就是鄧布
利多死去的地方的那個時候一樣:滿身泥土味,汗味和血腥味。
  「所以你沒有被通緝咯,威農?要不就是你用的是名單上面別的名字?你在霍格華茲的哪
個學院?」
  「史萊哲林,」哈利想也沒想就說。
  「有趣,他們都認為我們想聽到那樣的回答。」斯蓋伯從陰影中嘲笑道。「但他們沒有一
個人能夠告訴我們史萊哲林的公共休息室在哪兒。」
  「在地牢中,」哈利清楚地說。「你穿過那堵牆,裡面全是頭蓋骨和原料,而且它在湖底
,因此光線都是綠色的,」
  一陣短暫的停頓。
  「好,好,看來我們真的抓到了一個小史萊哲林。」斯蓋伯說。「這對你有好處,威農,
因為並沒有多少史萊哲林是麻種。你的父親是誰?」
  「他在部裡工作,」哈利撒謊。他知道,哪怕一個小小的調查都會使他的整個故事被拆穿
,但是另一方面,他只能這樣做,盡力不捅亂子,直到他的臉恢復成平常的樣子。「在魔法事
故和災害司。」
  「你知道嘛,格雷伯克,」斯蓋伯說。「我想是有一個姓達力的在那兒。」
  哈利幾乎無法呼吸:他能夠幸運地,絕對幸運地將他們安全地帶離這裡嗎?
  「好,好。」格雷伯克道,哈利可以聽出那無情的聲音中帶著極小的顫抖,他知道格雷伯
克正在想他剛剛是不是真的襲擊並綁了魔法部官員的兒子。哈利的心臟重重的撞擊著肋骨周圍
的繩索;他感到如果格雷伯克看到這個自己也不會覺得奇怪。「如果你說的是實話,醜小子,
你就一點都不用害怕去一趟魔法部。我想你父親會因為我揀到你而獎賞我們。」
  「但是,」哈利說,他口中乾澀,「如果你只是讓我們––」
  「嘿!」從裡面帳篷裡傳來一聲呼喊:「看這個,格雷伯克!」
  一個黑色的身影匆忙走向他們,藉著他們的魔杖發出的光,哈利看到了一道銀光閃爍。他
們已經發現了葛來芬多的寶劍。
  「非-非-常好,」格雷伯克欣賞地說,從同伴手中拿過寶劍。「噢,確實非常不錯。看起
來是妖精製作的。你從哪兒弄到這樣的東西的?」
  「它是我父親的,」哈利謊稱道,抱著一線希望,希望天色太黑使得格雷伯克看不到劍柄
下面蝕刻的名字。「我們把它借來砍柴禾––」
  「先放放手頭的事,格雷伯克!看看這個,《預言家日報》上寫的!」
  在斯蓋伯說這個的時候,哈利的傷疤緊貼著他腫脹的前額伸展著,劇烈的灼痛起來。他看
到的東西比自己周圍所能辨認的任何事物還要清晰,那是一棟高聳的建築物,一座陰森的城堡
,黑漆漆的令人生畏;佛地魔的思想突然再一次變得清晰無比;他正在帶著一個愉快的目的滑
向那棟巨大的建築––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哈利用巨大的意志力努力切斷了自己和佛地魔思想的聯繫,將自己拉回到他坐的地方,在
黑暗中,他和榮恩,妙麗,迪安還有拉環綁在一起,聽著格雷伯克和斯蓋伯說話。
  「『妙麗‧格蘭傑,』」斯蓋伯念道,「『那個據大家所知正在和哈利.波特一起旅行的
麻種。』」
  哈利的傷疤在默默地灼痛,但他用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的意識待在現在的位置,而不滑入佛
地魔的思想中去。他聽到格雷伯克靴子吱吱作響,他在妙麗面前蹲了下來。
  「你知道嗎,小姑娘?這張照片看著很像你。
  「不!不是我!」
  妙麗恐懼的尖叫聲相當於在招供。
  「『據大家所知正在和哈利.波特一起旅行』,」格雷伯克平靜的重複了一句。
  一片沉靜。哈利的傷疤極其的疼痛,但是他用他所有的力量不讓自己進入佛地魔思想:沒
有任何時刻比此刻留在自己的思想裡更為重要。
  「嗯,這使事情有所改變,不是嗎?」格雷伯克低聲說道。沒有人說話:哈利感到那群掠
奪妖在呆呆地看著,他也感覺到妙麗靠著他的手臂在瑟瑟發抖。格雷伯克站起身來,走了幾步
來到哈利坐的地方,再一次蹲下來仔細地盯著他畸形的面孔看。
  「你前額上的這個是什麼,威農?」他輕聲地問,他呼出的氣衝進哈利的鼻孔,用一根污
穢的手指按著那個傷疤。
  「不要碰它!」哈利大叫;他無法控制自己;他想他都快痛得要吐了。
  「我想你是戴眼鏡的,是吧波特?」格雷伯克低聲問道。
  「我找到眼鏡了!」一個躲在後面的掠奪妖喊道。「帳篷裡有眼鏡,格雷伯克,等一下–
–」
  片刻之後,哈利的破碎的眼鏡被戴回到他的臉上。掠奪妖正在靠攏,注視著他。
  「就是他!」格雷伯克粗聲粗氣地說。「我們抓住了波特!」
  他們全部向後退了幾步,被他們的發現驚呆了。哈利正在努力將自己的意識留在自己痛得
像裂開的腦子裡,想不出任何應對的話:片斷的影像正在他的意識中破碎成片––
  ––他正在黑色城堡的高牆邊上滑行––
  ––不,他是哈利,被綁了起來,沒有魔杖,深處困境––
  ––向上看著,向那最高的窗戶,最高的塔––
  ––他是哈利,他們正在低聲討論著他的命運––
  ––是飛的時候了––
  「––去魔法部?」
  「讓魔法部見鬼吧,」格雷伯克咆哮道。「他們應該會按計劃行事,我們不必在乎。要我
說我們應該直接把他帶給那個人。」
  「你要把他召喚到這裡?」斯蓋伯問,聲音充滿畏懼和驚恐。
  「不,」格雷伯克吼道,「我還沒有––他們說他現在把馬份的家作為基地。我們把這個
男孩帶去那裡。」
  哈利覺得他知道格雷伯克為什麼不召喚佛地魔。可能當他們想要用他的時候,這個狼人被
允許穿著食死人的袍子,但是只有佛地魔的親信才能被烙上黑魔標記:格雷伯克還沒有被授予
這個最高榮譽。
  哈利的疤痕又一次灼燒––
  ––他升入黑夜中,逕直往塔頂的那扇窗戶飛去––
  「––完全確定就是他?因為如果不是,格雷伯克,我們就完了。」
  「這裡誰負責?」格雷伯克吼道,遮掩著他片刻的不確定。「我說那就是波特,他加上他
的魔杖,那可是二十萬個加隆啊!但是如果你沒膽量一起去,那就全是我的了,運氣好的話,
我會帶這個丫頭去!」
  ––黑色岩石上的窗戶只打開了一條最小的縫,不夠一個人進入––從窗戶只能看到一個
裹在毯子裡的一個人形輪廓––是死了還是在睡覺––?
  「好!」斯蓋伯說。「好,我們和你一起去!他們這些剩下的怎麼辦,格雷伯克,我們怎
麼處置他們?」
  「最好多帶些。我們已經抓到兩個麻種,那又是十個加隆。把劍也給我。如果它們是紅寶
石,那又是一筆小財。」
  犯人們被拖到他們腳邊。哈利可以聽到妙麗的呼吸,急促而驚恐。
  「抓牢綁緊。我來管波特!」格雷伯克說,他抓住哈利的一把頭髮;哈利可以感覺他黃色
的長指甲正刮著他的頭皮。「數到三!一––二––三––」
  他們拖著各自的囚犯幻影移形。哈利掙扎著,試圖掙開格雷伯克的手,但是沒有任何指望
:榮恩和妙麗在兩邊緊緊地擠著他;他無法從其中分開,當呼吸被擠出他的身體時,他的傷疤
灼痛得更厲害了––
  ––他用力像蛇一樣穿過一扇窗戶的縫隙,像水汽一樣輕輕地落到地面,進入屋子––
  犯人們落在了在一條鄉間小道上,因為沒站穩互相撞在對方身上。哈利的眼睛仍然腫著,
他花了一些時間適應新環境,然後他看見在一條好像長長的大道的盡頭有兩扇鍛鐵大門。他鬆
了一小口氣。最糟的事情還沒有發生:佛地魔不在這裡。因為哈利一直在抵抗著那個影像,所
以他知道佛地魔現在正在某個奇怪的像是城堡的地方,在一座塔的塔頂。一旦佛地魔知道哈利
在這裡,他需要多久能趕到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一個掠奪妖大步走到門前,搖了搖門。
  「我們怎麼進去呢?門鎖了,格雷伯克,我不能––啊!」
  他吃驚地抽回手。鐵板在變形,不停的扭曲,最後捲成一張駭人的臉,它用一種帶著迴響
的鐺鐺聲說道:「說明你的來意!」
  「我們抓到了波特!」格雷伯克炫耀的大聲吼道。「我們已經抓住了哈利.波特!」
  門旋開了。
  「快!」格雷伯克對手下說道,犯人們被押著走過大門,走上大道,兩邊高高的樹籬蓋住
了他們的腳步聲。哈利看見白色幽靈狀的東西在他的頭頂,繼而意識到是只白色孔雀。他打了
個趔趄,被格雷伯克拽著站了起來;現在他被背對背和另外四個犯人綁在一起,搖搖晃晃沿著
路邊走。他閉上腫脹的眼睛,讓傷疤的疼痛戰勝他一會兒,因為他想知道佛地魔現在在做什麼
,他是否知道哈利被抓住了––
  瘦弱的身形卷在薄薄的毯子下,朝他翻過身來,骷髏似的臉,眼睛睜開了––這個瘦弱的
男人坐了起來,深陷的眼睛盯著他,盯著佛地魔,他笑了。他的大部分牙齒都沒有了––
  「那麼,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總有一天。但是你來這趟是毫無意義的。我從來就沒
有過它。」
  「你說謊!」
  當佛地魔的憤怒在他身體裡悸動時,哈利的傷疤預示了疼痛的爆發,他將自己的思想猛的
扭回他自己的身體,在犯人們被推著走過碎石路的時候,他正盡力使自己的思想待在原處。
  一道光芒照亮了他們所有人。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女人用冷冰冰的聲音說道。
  「我們來這裡見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格雷伯克粗聲粗氣地回答道。
  「你是誰?」
  「你認識我的!」狼人的聲音中一陣憤恨。「芬裡爾‧格雷伯克!我們抓到了哈利.波特
!」
  格雷伯克抓過哈利,拽過他的身子讓他的臉對著亮光,這讓其他犯人也跟著一起被拖過來
了。
  「我知道他腫得不像樣,夫人,但是這就是他!」斯蓋伯吹噓道。「如果您靠近些看,你
就看得到他的傷疤。還有,在這裡,看見這個女孩了嗎?和他一起旅行的麻種,夫人。毫無疑
問這就是他,我們還得到了他的魔杖!在這兒,夫人––」
  哈利透過他腫脹的眼皮看到納西莎‧馬份正在仔細檢查著。斯蓋伯將李木魔杖遞給她。她
抬了抬她的眉毛。
  「帶他們進來。」她說。
  哈利和其他人推著走上寬闊的石頭台階,走到掛著成排肖像的走廊。
  「跟我來,」納西莎說道,領著他們穿過門廳。「我的兒子,跩哥,回家過復活節。如果
那是哈利.波特,他會認出來。」
  外面的黑暗使得客廳的光線十分耀眼;哈利即使眼睛睜不開也能辨認出這個房間很寬大。
一個水晶的吊燈在天花板上掛著,暗紫的牆上掛著更多的肖像。當犯人們被掠奪妖押進房間時
,兩個人影從華麗的大理石壁爐前的椅子裡站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魯休思‧馬份可怕而熟悉的聲音傳進哈利的耳朵裡,聽起來懶洋洋的。他現在很惶恐:他
看不到任何出路,他的恐懼已經是這樣了,相比之下,儘管他的傷疤仍在灼痛,可封閉對佛地
魔思想的聯繫似乎更容易些。
  「他們說他們抓住了波特,」納西莎用冰冷的聲音說道。「跩哥,到這邊來。」
  哈利不敢直視跩哥,但是斜著眼睛看著他:一個稍高於他的人,從一把扶手椅子站起來,
他的臉蒼白削尖,在金髮的頭髮之下變得模糊。
  格雷伯克強迫犯人們轉個身靠著,以騰出位置使哈利直接暴露在吊燈之下。
  「嗯,小子?」狼人粗聲說道。
  哈利正對著壁爐上的一面鏡子,在漩渦狀裝飾的框架中有一個巨大的鍍金的東西。透過眼
睛的細縫,他自從離開格裡莫廣場以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模樣。
  他的臉是大極了,泛著粉紅色的光澤,每個特徵都被妙麗的蜇人咒扭曲了。他的黑髮垂到
了肩膀,他的下巴周圍有一塊深色的陰影。要不是他知道站在這裡的就是他,他肯定會奇怪是
誰戴著他的眼鏡。他決定不說話,因為他的聲音一定會出賣他;在跩哥靠近他的時候他仍在避
免與跩哥的眼神接觸。
  「嗯,跩哥?」魯休思‧馬份說道。他聽起來充滿渴望。「是他嗎?是哈利.波特嗎?」
  「我不能––我不能肯定。」跩哥說。他儘量和格雷伯克保持距離,當哈利看著他的時候
,他似乎帶著恐懼看著哈利。
  「仔細看他,看!靠近一些!」
  哈利從未聽過魯休思‧馬份如此興奮。
  「跩哥,如果是我們把波特交給黑魔王,所有事都能得到原––」
  「那麼,我希望我們不會忘記事實上是誰抓住他的,馬份先生?」格雷伯克險惡的說。
  「當然不會,當然不會!」魯休思不耐煩地說。他靠近哈利,近的讓哈利即使從他腫脹的
眼中也可以清楚看到他疲倦,蒼白的臉。戴著這個腫脹的面具作臉,哈利感覺就像通過籠子的
柵欄往外窺探。
  「你對他做了什麼?」魯休思問格雷伯克。「他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不是我們幹的。」
  「在我看來,這更像是一個蟄人咒,」魯休思說。
  他灰色的眼睛掃過哈利的前額。
  「這裡有什麼東西,」他低聲說。「這可能是傷疤,繃的緊緊的而又伸展」跩哥,過來,
好好看看!你認為呢?」
  哈利看見跩哥的臉現在緊緊的靠上來,就在他父親的臉旁邊。他們長得極其相似,除了他
旁邊的父親帶著興奮,跩哥的表情充滿著不情願,甚至恐懼。
  「我不知道,」他說,他朝著壁爐走去,他的母親正站在那裡看著。
  「我們最好弄清楚,魯休思,」納西莎用冰冷卻清晰的聲音對丈夫說。「在我們召喚黑魔
王之前,我們要完全確定這是波特––他們說這是他的」––她在仔細看著李木魔杖––「但
這和奧利凡德的描述不像––如果我們弄錯了,如果我們把黑魔王召喚來卻發現什麼也不是–
–還記得他是怎麼處置萊爾和多洛霍夫的嗎?」
  「那這個麻瓜呢?」格雷伯克咆哮道。掠奪妖強迫犯人再轉過來的時候,哈利差點癱倒,
光線這下照在妙麗的身上。
  「等一下,」納西莎尖聲說道。「是的––是的,在摩金夫人店裡她和波特在一起!我在
預言家日報上見過她的照片!看,跩哥,她不就是那個姓格蘭傑的女孩嗎?」
  「我––也許––是。」
  「那麼,那就是那個衛斯理!」魯休思喊道,大步繞過綁著的犯人對著榮恩。「是他們,
波特的朋友––跩哥,看看他,他不就是亞瑟‧衛斯理的兒子嗎,他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是的,」跩哥再一次說道,他背對犯人們。「可能是。」
  哈利身後客廳的門開了。一個女人在說話,她的聲音極大的增加了哈利的恐懼感。
  「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西茜?」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慢慢地繞著犯人們走,停在哈利地右邊,透過她厚厚的眼皮盯
著妙麗。
  「確定,」她平靜地說,「這是那個麻種女孩?這是格蘭傑?」
  「是的,是的,就是格蘭傑!」魯休思叫道。「而且在她旁邊的,我們認為,就是波特!
波特和他的朋友,終於落網了!」
  「波特?」貝拉特裡克斯發出尖叫,她慢慢後退,以便更好的看著哈利。「你確定?那麼
,我們應該立刻通知黑魔王!」
  她挽起左手的袖子:哈利看見她的手臂上烙的黑魔標記,知道她就要碰它,召喚她仰慕的
主人––
  「我正要告訴他!」魯休思說,他用手緊握住貝拉特裡克斯的手腕,不讓她碰黑魔標記。
「我會召喚他,貝拉。波特是被帶到我家來的,因此,這是我的權利––」
  「你的權利!」她譏笑道,試圖從他手裡拽出自己的手。「你的魔杖沒了,你權利也就沒
了,魯休思!你怎麼敢?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
  「這跟你無關,你沒有去抓這個小子––」
  「請原諒,馬份先生,」格雷伯克突然插嘴,「但是,是我們抓住的波特,也是我們才有
權力得到金幣––」
  「金幣!」貝拉特裡克斯大笑起來,仍然試著甩開她的姊夫,她用空著的手在口袋中摸索
著魔杖。「拿走你的金幣,污穢的食腐動物,我要金幣有什麼用?我追求的只是他的榮譽––
他的––」
  她不再掙扎,黑眼睛盯著哈利看不見的什麼東西。看到她投降,魯休思喜滋滋地鬆開她的
手,撂起自己的袖子。
  「快停住!」貝拉特裡克斯尖叫。「不要碰它,如果黑魔王現在到,我們全部都死定了!」
  魯休思一下子僵住了,他的食指停留在黑魔標記上。貝拉特裡克斯大步邁出哈利有限的視
野。
  「那是什麼?」他聽見她說。
  「劍。」一個哈利看不到的掠奪妖咕嚕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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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2:31 |只看該作者
  「把它給我。」
  「這不是你的,太太,是我的,我想是我發現了它。」
  突然傳來砰的一聲伴隨著紅色的閃光:哈利知道掠奪妖已經被打暈。他那夥人發出一聲怒
吼:斯蓋伯抽出他的魔杖。
  「你覺得你到底在玩兒什麼,你這女人?」
  「昏昏倒地!」她尖叫著。「昏昏倒地!」
  他們不是她的對手,即使是四對一:如哈利所知,她是個有著精湛的技藝和冷酷的心的女
巫。他們全都就地倒下了,除了格雷伯克以外,他不得不跪在地上,伸開雙臂。哈利從他的眼
角看到貝拉特裡克斯制服了這個狼人,葛來芬多的劍緊緊地握在她的手中,她的臉像蠟一般蒼
白。
  「你從哪裡得到的這把劍?」她對格雷伯克耳語道,把魔杖從他那已經毫無抵抗的手中拔
出來。
  「你怎麼敢?」他吼道,當他被迫注視著她時,他唯一能動部分只剩下了嘴巴。他露出尖
牙。「放開我,你這女人!」
  「你哪裡找到這把劍的?」她又說了一遍,在他面前揮動著劍。「石內卜把它送到了我在
古靈閣的金庫裡!」
  「是在他們的帳篷裡,」格雷伯克怒吼道,「放開我,我說!」
  她揮了一下魔杖,狼人跳到一旁,但還是小心確保不靠近她。他在一把扶手椅子後面來回
走動,他污穢彎曲的指甲緊緊抓住椅子的背部。
  「跩哥,把這些渣滓扔到外面去。」貝拉特裡克斯說,指著那些昏迷的人。「如果你沒有
勇氣結果他們,那就把他們放在後院裡等我處理。」
  「你怎麼敢那樣跟跩哥說話,就像––」納西莎狂暴地說,但是貝拉特裡克斯尖叫一聲,
  「安靜!情況比你想到要嚴重得多,西茜!我們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她站起身,微微喘息,低頭注視著劍,檢查它的柄。然後她轉過身看著沉默的囚犯。
  「如果他的確是波特,他不能受到傷害,」她喃喃低語,與其說是對其他人說,不如說是
他在自言自語。「黑魔王希望自己解決波特––但是如果他發現––我必須––我必須知道–
–」
  她再一次轉向她的姐姐。
  「一定得把囚犯關在地窖裡,然後我再想想該怎麼做!」
  「這是我的房子,貝拉,你不能在我家中給我下命––」
  「快去做!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現在有多危險!」貝拉特裡克斯尖叫著。她看起來恐怖而且
瘋狂;一簇火從她的魔杖中砰發出來,在地毯上燒了一個洞。
  納西莎猶豫一會兒,然後命令狼人:「把這些囚犯帶下地窖,格雷伯克。」
  「等一下,」貝拉特裡克斯尖銳地說,「除了––除了這個麻種以外都帶走。」
  格雷伯克高興的咕嚕了一聲。
  「不!」榮恩喊道。「你可以留下我,留下我!」
  貝拉特裡克斯打了榮恩一耳光;響聲在屋子裡迴盪。
  「如果她在訊問中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你,」她說道。「在我的字典裡血統叛逆者的位置
緊挨著麻種。把他們帶到樓下,格雷伯克,確保他們的安全,除此以外什麼也不要做––現在
還不要。」
  她把格雷伯克的魔杖丟還給他,然後從她的長袍下面取出一把銀製短刀。她把連接妙麗和
其他人的繩子割開,拉著妙麗的頭髮拖到大廳的中央,而格雷伯克拽著剩下的人穿過另外的一
扇門,進入一個黑暗的通道,他的魔杖放在身前,投射出一股無形的不可抵抗的力量。
  「我估計她審完的時候,會讓我給這個女孩一口吧?」當他押著囚犯們穿過走廊的時候,
格雷伯克低聲哼著。「我會說我要咬一兩口,不是嗎,小活潑?」
  哈利感覺到榮恩在顫抖。他們被押著走下一個很陡的樓梯口,仍然背對背地綁著,隨時處
於滑倒和摔斷脖子的危險中。一扇厚重的門在最底下。格雷伯克輕揮魔杖打開了它,押著他們
走進一個漏水發霉的房間,把他們留在了徹底的黑暗中。地窖門被猛地關上了,回聲還沒有消
散,他們上面就傳來了可怕的,拖長了的尖叫聲。
  「妙麗!」榮恩怒吼,他開始翻騰,奮力要掙脫捆住他們的繩子,哈利也跟著晃來晃去。
「妙麗!」
  「安靜!」哈利說。「閉嘴,榮恩,我們需要想出方法––」
  「妙麗!妙麗!」
  「我們需要一個計劃,別叫了––我們必須鬆開繩子––」
  「哈利?」黑暗中有人小聲說。「榮恩?是你嗎?」
  榮恩不喊了。離他們很近的地方有什麼在動,接著哈利看到有一個陰影向他們靠近。
  「哈利?榮恩?」
  「露娜?」
  「是的,是我!哦不,我沒想到你們也被抓住了!」
  「露娜,你能幫我們解開這些繩子嗎?」
  「哦,是的,我想可以––我們要弄斷什麼的話,有一根舊的釘子可以用––等一小會兒
––」
  妙麗在他們的上方再一次尖叫起來,他們聽到貝拉特裡克斯也在尖叫,但聽不清她的話,
因為榮恩又一次喊了起來:「妙麗!妙麗!」
  「奧利凡德先生?」哈利聽到露娜在說。「奧利凡德先生,你拿到釘子了嗎?如果你再移
動一點點––我覺得它就在水壺旁邊。」
  幾秒後她回來了。
  「你們不要動。」她說。
  哈利可以感覺她在使勁刮著粗繩的纖維好把結鬆開。他們聽到了從樓上傳來的貝拉特裡克
斯的聲音。
  「我再問你一次!你哪裡得到的這把劍?哪裡?」
  「我們找到的––我們找到的––求你!」妙麗再一次尖叫起來;榮恩掙扎得前所未有的
激烈,生銹的釘子刺到了哈利的手腕。
  「榮恩,請不要動!」露娜小聲說。「我看不見我在幹什麼––」
  「我的口袋!」榮恩說,「在我的口袋裡有個熄燈器,就用它照亮!」
  幾秒之後,克嗒的一聲,熄燈器從帳篷的燈吸收的光球散發著冷光,飛進了地窖:它們不
能再重新聚集光源,只是掛在那裡,就像些小太陽,使地窖充滿了光亮。哈利看到露娜蒼白的
臉和魔杖製造商奧利凡德一動不動的身影,他在角落的地板上蜷縮著。他抬頭看看周圍,找到
了其他的囚犯:迪安和妖精拉環,它幾乎毫無知覺,和跟它綁在一起的人類站在一起。
  「哦,這就簡單多了,謝謝,榮恩,」露娜說,重新開始磨綁著他們的繩子。「你好,迪
安!」
  從上方傳來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
  「你在說謊,骯髒的麻種,我知道!你進過我在古靈閣的金庫!說實話!說實話!」
  又傳來了可怕尖叫聲––
  「妙麗!」
  「你們還拿了什麼?你們還得到了什麼?快告訴我實話,不然,我發誓我會用這把刀捅死
你!」
  「好了!」
  哈利感覺繩子旋轉著鬆開,磨擦他的手腕,他看到榮恩圍著地窖跑,抬頭看著低低的天花
板,尋找著活板門。臉被打傷帶著血痕的迪安對露娜說「謝謝!」然後顫抖著站在那裡,而拉
環癱倒在地板上,看上去像喝醉了一樣分不清方向,黑黝黝的臉上有很多傷痕。
  榮恩正試圖不用魔杖就幻影移形。
  「這是出不去的,榮恩,」露娜說,看著他做無謂的努力。「這地窖根本逃不出去。我開
始時試過。奧利凡德先生已經在這兒待了很長時間了,他什麼都試過了。」
  妙麗又開始尖叫:哈利聽到這聲音感覺自己遭受著身體上的疼痛。他也開始圍著地窖跑,
摸著牆壁想找出路,幾乎感覺不到他傷疤的劇烈疼痛,但在他的心中知道這樣根本沒有用。
  「你還得到了什麼?還有什麼?回答我!鑽心剜骨!」
  妙麗的尖叫聲在樓上的牆壁迴盪,榮恩用他的拳頭狠狠的砸著牆壁,快要哭出來了;完全
絕望了的哈利抓住他的脖子上海格給的小袋,開始掏著什麼:他掏出了鄧布利多給的飛賊搖了
搖,他也不知道抱著什麼希望––什麼也沒發生––他揮動著斷成兩截的鳳凰魔杖,但它們毫
無活力––鏡子碎片閃著光跌落到地板上,突然他見到一束明亮的藍光閃過。
  鄧布利多的眼睛正在從鏡子凝視著他。
  「救救我們!」他在瘋狂的絕望中對它大叫,「我們在馬份莊園的地窖裡,救救我們!」
  那眼睛眨了一下就消失了。
  哈利甚至不能確信它真的出現過。他鏡子碎片翻過來調過去,但裡面除了牢房的牆壁和天
花板,別的什麼也沒有,而樓上的妙麗正在更淒慘地尖叫著,哈利旁邊的榮恩也在吼著,「妙
麗!妙麗!」
  「你們怎麼進到我的金庫的?」他們聽到貝拉特裡克斯尖叫。「是不是在地窖裡那個骯髒
的小妖精幫助了你們?」
  「我們今晚才遇到他的!」妙麗嗚咽著。「我們沒去過你的金庫––那不是真正的劍!是
贗品,只是贗品!」
  「贗品?」貝拉特裡克斯尖叫。「哦,編得挺像呀!」
  「我們很容易查出來!」魯休思說道。「跩哥,把那個妖精帶來,他能告訴我們劍是不是
真的!」
  哈利猛地穿過地窖衝到躺著的拉環身邊。
  「拉環,」他對著妖精的尖耳朵小聲說,「你一定得告訴他們,劍是贗品,他們絕不能知
道那是真的,拉環,求你了––」
  他聽到有人匆匆跑下台階;隨即,從門外傳來跩哥顫抖的聲音:
  「往後站。靠後牆排成一排。不要幹蠢事,不然我就殺了你們!」
  他們照做了;當鎖轉開時,榮恩按了一下熄燈器,那些發光體飛回了他的口袋,地窖恢復
了黑暗。門開了;馬份走進來,魔杖舉在身前,臉色蒼白而堅決。他一把抓住小妖精的胳臂,
把拉環拖走。門被猛地關上,與此同時在地窖裡發出響亮的爆裂聲。
  榮恩打開熄燈器。三個光球從他的口袋裡重新回到了地窖,家養小妖精多比剛剛幻影顯形
,出現在他倆的中間。
  「多––!」
  哈利碰榮恩的胳膊一下,不讓他喊出聲,榮恩看起來對他犯的錯誤感到害怕。腳步聲越過
了天花板從頭頂傳來:跩哥拖著拉環來到貝拉特裡克斯面前。
  多比巨大的網球狀的眼睛睜得滾圓;他從頭到腳都在發抖。他又回到他以前主人的家中,
很明顯它被嚇壞了。
  「哈利.波特,」他用最小的顫抖著的尖聲說道,「多比來救你了。」
  「但是你怎麼––」
  一聲可怕的尖叫聲湮沒了哈利的話:妙麗正再一次被拷問。他長話短說。
  「你能從這個地窖幻影移行嗎?」他問,多比點了點頭,耳朵拍打著。
  「那你能帶著人嗎?」
  多比又點了點頭。
  「太好了。多比,我想要你抓著露娜、迪安和奧利凡得先生,然後帶他們––帶他們去–
–」
  「比爾和花兒家,」榮恩說,「貝殼小宅,在汀沃斯的近郊!」
  小精靈第三次點了點頭。
  「然後再回來,」哈利說。「你能行嗎,多比?」
  「當然,哈利.波特,」小精靈低聲說。他來到奧利凡德先生面前,他看上去幾乎毫無知
覺。他抓住魔杖製作者的一隻手,另一隻手伸向露娜和迪安,但他們倆誰也沒動。
  「哈利,我們要幫助你!」露娜小聲說。
  「我們不能把你們留在這兒,」迪安說。
  「你們倆快走!我們在比爾和花兒家和你們見面。」
  哈利說著,他的疤痕痛得比以前更厲害了。他向下看了幾秒鐘,看到的不是魔杖製造商,
而是另一個男人,又老又瘦,輕蔑地笑道。
  「那就殺了我吧,佛地魔,我歡迎死亡!但是我死了你就什麼都得不到了––你有許多東
西都不知道––」
  他感覺了佛地魔的憤怒,但是當妙麗再一次尖叫時,他努力擺脫了這個畫面,回到地窖裡
他現在所處的困境。
  「快走!」哈利懇求露娜和迪安。「走吧!我們很快會跟來,快走!」
  他們抓住小妖精的伸出的手指。伴隨著一陣爆裂聲,多比、露娜、迪安和奧利凡德消失了。
  「那是什麼?」魯休思‧馬份從在他們的頭上喊。「你們聽到了嗎?地窖裡是什麼聲音?」
  哈利和榮恩盯著對方。
  「跩哥––不,快叫蟲尾巴!讓他去查查看!」
  腳步聲穿過他們頭頂的房間,接著是一陣安靜。哈利知道客廳中的人正豎著耳朵聽來自地
窖的聲音。
  「我們得去對付他,」他對榮恩耳語道。他們別無選擇:如果有人進入房間看見少了三個
囚犯,他們就完蛋了。「開著燈,」哈利補上一句,當他們聽到門外有人在下樓梯,他們倆各
自靠在兩邊的牆上。
  「往後站,」蟲尾巴說道。「離門遠點。我要進去了。」門飛快地打開。在一瞬間,在三
個小型太陽般漂浮在半空中的光球照耀下,蟲尾巴看到了顯然已經空蕩蕩的地窖。緊接著哈利
和榮恩向他發起進攻。榮恩抓住了蟲尾巴拿魔杖的胳膊並往上拉。哈利「啪」地用手摀住他的
嘴,不讓他發出聲音。他們無聲的搏鬥:蟲尾巴的魔杖發出了火花;他的銀手牢牢抓住了哈利
喉嚨。
  「怎麼了,蟲尾巴?」魯休思。馬份從上面呼叫。
  「沒什麼!」榮恩盡可能模仿著蟲尾巴氣喘吁吁的聲音回答道。「一切都好!」
  哈利幾乎沒法呼吸了。
  「你想要殺了我?」哈利快窒息了,嘗試把那金屬手指扳下來。「在我救了你的命之後?
你欠我的,蟲尾巴!」
  銀製的手指鬆開了。這出乎哈利的預料:他猛地掙脫出來,有些吃驚,手還捂在蟲尾巴的
嘴上。他看到這個像老鼠一樣的人那水汪汪的眼睛因為恐懼和驚訝而睜大了:對他的手剛才所
做的事,對他剛才表現出的小小的仁慈,他似乎跟哈利一樣感到很驚訝。他更激烈地掙扎著,
似乎要掩蓋他那片刻的脆弱。
  「我們會拿到這個,」榮恩小聲說,把蟲尾巴的魔杖從他的另一支手裡拽了出來。
  失去了魔杖,又沒人幫助,恐懼使小矮星的瞳孔擴大了。他的眼神從哈利的臉上移向別處
。他的銀手指無情地向自己的喉嚨移動。
  「不––」
  想都沒想,哈利趕緊拽回那隻手,但不能阻止它。佛地魔賜給他最懦弱的僕人的銀製工具
已經轉向對付它那赤手空拳的無用的主人;小矮星正在為他的猶豫他瞬間的憐憫付出代價;他
將在他們的眼前把自己勒死。
  「不!」
  榮恩也已經放開蟲尾巴,他和哈利一起試圖拉開鎖在蟲尾巴的喉嚨上的金屬手指,但是沒
有用。小矮星變得鐵青。
  「力松勁洩!」榮恩說,用魔杖瞄準銀手,但也沒用;彼得‧佩迪魯跪了下去。這時,妙
麗發出一聲可怕的尖叫聲。蟲尾巴的眼睛在他的紫青臉上翻著;他最後抽搐一下,再也不動了。
  哈利和榮恩相互看看,然後把蟲尾巴的屍體留在他們身後的地板上,跑上了漆黑的樓梯,
回到通向會客室的陰暗的走廊。他們向前躡手躡腳地來到會客室門口,門微開著。現在他們清
楚地看見貝拉特裡克斯向下看著拉環,她那長著長長手指的手正握著格拉芬多的寶劍。妙麗正
躺在貝拉特裡克斯的腳邊。幾乎不能動。
  「那麼,」貝拉特裡克斯向拉環問道。「它是真正的劍嗎?」
  哈利屏息以待,對抗傷疤的刺痛。
  「不,」拉環說。「是贗品。」
  「你確定嗎?」貝拉特裡克斯喘息一下。「十分確信?」
  「是的。」妖精說道。
  她的臉上表情祠上就放鬆了,所有的緊張都散去了。
  「好的,」她說道,不經意地揮了一下魔杖,妖精的臉上就又多了一道深深的傷痕。妖精
摔倒在她的腳下大叫了一聲。她一腳踢開了他。「那麼現在,」她用一種充滿成功喜悅之情的
聲音說,「我們召喚黑魔王!」
  她捲起袖子,用食指觸碰著黑魔法標記。
  立刻,哈利感覺傷疤好像再一次劈開。他周圍真實環境消失了:他現在是佛地魔。在他面
前那個瘦骨嶙峋的男巫張著嘴對他大笑;他被召喚激怒了––他警告過他們,告訴過他們除非
找到波特不要召喚他。如果他們弄錯了––
  「那麼,殺了我吧!」老男人要求,「你贏不了,你不可能贏!那根魔杖永遠不會是你的
––」
  佛地魔憤怒到極點:綠色的光充滿了監牢,老人脆弱的身體從它的硬床上彈起,又掉了下
去,死了,佛地魔回到窗戶邊,無法抑制他的憤怒––如果他們沒有好的理由讓他回去,他們
會遭受他的懲罰––
  「我想想,」貝拉特裡克斯說,「我們可以解決掉這個麻種。格雷伯克,如果你想要她,
給你。」
  「不––!」
  榮恩已經衝進了客廳;貝拉特裡克斯看過來,嚇了一跳,她把魔杖對準榮恩––
  「除你武器!」他吼叫著,用蟲尾巴的魔杖瞄準貝拉特裡克斯,她的魔杖飛了起來,被緊
跟著榮恩衝進去的哈利抓住。魯休思、納西莎、跩哥和格雷伯克包圍了過來;哈利大叫,「昏
昏倒地!」魯休思‧馬份倒在壁爐前。光從跩哥、納西莎和格雷伯克的魔杖中飛射出來;哈利
趕緊臥倒在地上,滾動到一張沙發後面躲避它們。
  「住手!否則就要她的命!」
  哈利喘息著在沙發的後邊窺視。貝拉特裡克斯拉著失去知覺的妙麗,用她的短銀刀抵著妙
麗的喉嚨。
  「扔掉你們的魔杖!」她低聲說,「扔掉它們,否則就讓我們看看她的血有多麼骯髒!」
  榮恩剛毅地站立著,緊握著蟲尾巴的魔杖。哈利站直了身體,仍拿著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
  「我說了,把它們扔掉!」她尖叫著,把刀刃壓進妙麗的咽喉:哈利看到那兒冒出了血珠。
  「好吧!」他喊道,把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扔在腳下。榮恩也把蟲尾巴的扔掉了。他們兩
個都把手舉過肩。
  「很好!」她惡狠狠的看著。「跩哥,把它們揀起來!黑魔王要來了,哈利.波特!你的
死期到了!」
  哈利知道;他的傷疤正在痛苦地爆裂,他可以感到佛地魔從很遠的地方的天空飛來,飛過
黑暗洶湧的大海,很快他就會離他們足夠近,可以幻影顯形。哈利看不到出路。
  「現在,」貝拉特裡克斯柔和地說,跩哥拿著魔杖匆匆走回她身邊,「西茜,在格雷伯克
去照料麻種小姐時,我想我們應該再將這些小英雄捆起來。根據今晚你所作的事,格雷伯克,
我確信黑魔王不會不捨得把這個女孩給你的。」
  她剛說完,上面傳來了一個奇怪的摩擦的聲音。他們全都馬上抬起頭,剛好看到水晶的吊
燈在晃動,然後隨著吱吱聲和不吉利的叮噹聲,它掉了下來。貝拉特裡克斯正好在它的下面;
她丟下妙麗,尖叫地跑到另一邊。吊燈在水晶和鏈條的爆裂聲中砸向地板,落在妙麗和仍緊緊
抓著格拉芬多之劍的妖精的頭頂。閃光的水晶碎片向四面八方飛散開,跩哥快步跑開,雙手摀
住出血的臉。
  榮恩衝向妙麗,把她從這場災難中拉了出來。哈利抓住這個機會:他跳過一把扶手椅子奪
下了跩哥緊握著的三支魔杖,把它們全部瞄準格雷伯克,大叫,「昏昏倒地!」狼人被三倍的
魔咒扔向了天花板然後,癱落到地面上。
  納西莎拽著跩哥遠離更大的傷害,貝拉特裡克斯跳起來,當她揮舞銀刀時,頭髮也在飛舞
著;但是納西莎已經用魔杖指著門口。
  「多比!」她尖叫著,甚至連貝拉特裡克斯都鎮住了。「你!是你扔下吊燈––?」
  家庭小精靈小跑著進入房間,顫抖的手指指著以前的女主人。
  「你決不能傷害哈利.波特!」他尖叫著。
  「殺了他,西茜!」貝拉特裡克斯尖叫,但是另外一個更大的聲音響起,納西莎的魔杖也
飛向空中,掉在房間的另一側。
  「你這骯髒的小猴子!」貝拉特裡克斯大叫。「你怎麼敢拿巫師的魔杖。你怎麼公然反抗
你的主人?」
  「多比沒有主人!」小妖精發出尖銳的叫聲,「多比是一個自由的小精靈。多比回來解救
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
  哈利傷疤疼的幾乎使他失明。朦朧中他知道他們還有一點點時間,在佛地魔到來之前。
  「榮恩,抓住––快走!」他大叫著,扔給榮恩一根魔杖;然後他彎下腰拽出壓在吊燈下
的拉環。哈利把這個仍舊緊握著劍,呻吟著的妖精扛在肩上,抓住了多比的手,就地幻影移形。
  在他進入黑暗前,最後瞥了一眼客廳,看見納西莎和跩哥蒼白著臉,一動不動;榮恩飛揚
的紅頭髮;貝拉特裡克斯穿過整個房間向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扔來的刀劃出銀藍色的光。
  比爾和花兒的家––貝殼小宅––比爾和花兒的家––
  他已經進入未知的世界;他所能做的只是重複目的地的名字,希望這足以把他帶到那裡。
他的前額痛苦刺痛著他,妖精的重量壓著他;他感到格拉芬多的劍鋒碰撞著他的背部;多比的
手在他的手中痙攣;他想知道小精靈是否正努力行動,把他們帶去正確的方向,他試著通過擠
壓手指表示他能行––
  然後他們碰到了堅硬的土地,聞到了鹹鹹的空氣。哈利跪下來,放開了多比的手,試著輕
輕地把拉環放下。
  「你還好吧?」看到妖精輕輕的動了動,他說,但拉環只是嗚咽。
  哈利在黑暗中四下看了看。在廣闊的星空下,一條小路的不遠處就是一間小別墅,他覺得
他看到有東西在屋外移動。
  「多比,這是貝殼小宅嗎?」他小聲說,緊握著他從馬份家搶來的兩支魔杖,時刻準備著
戰鬥。「我們已經到達正確的地方了嗎?多比?」
  他看看周圍,小精靈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多比!」
  小妖精微微晃動,星光倒映在他的閃亮的大眼睛中。他和哈利一起往下看到了銀色的短刀
插在小精靈的胸口。
  「多比––不––快來人啊!」哈利向小屋,向那兒的人喊吼道,「來人啊!」
  他根本不知道,也不關心他們是巫師還是麻瓜,朋友還是敵人;他關心的只是多比胸前蔓
延開的黑色污點,多比帶著懇求的神色向哈利伸出細細的雙臂。哈利抓住他,讓他躺在一邊涼
涼的草地上。
  「多比,不,別死,別死––」
  小精靈的眼睛找到了他,他顫抖著嘴唇努力地說出幾個字。
  「哈利––波特––」
  然後隨著一陣戰慄,多比再也不動了。他那大玻璃球般的眼睛倒映著他再也看不到的星星
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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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2: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宛如再次陷進過往的夢魘,那一瞬間,哈利似乎回到了霍格華茲的高塔下,再一次跪在鄧
布利多的身旁,而事實上,他雙眼緊盯的是那個蜷縮在草地上,身上插著貝拉特裡克斯那把銀
色小刀的屍體。即使哈利知道那小精靈已經離開了,不可能再被喚回來,他仍然一直喊著:「
多比,多比!」
  良久,他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他跪在家庭小精靈多比身邊,而比爾,花兒,
迪安,露娜都聚在他身邊。
  「妙麗,」他突然喊道,「妙麗呢,她在哪裡?」
  「榮恩把她帶進去了,」比爾說,「她會沒事的。」
  哈利低下頭看了看多比,伸出手把他身上那鋒利的小刀拔了出來。接著他脫了自己的夾克
,像蓋毯子一樣把它蓋在多比身上。
  不遠處,大海衝擊著岩石。哈利對身邊的其他人討論和決定的內容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側
耳傾聽著海浪的聲音。迪安把受傷的拉環帶進房間裡,花兒匆忙跟隨其身。比爾建議盡快埋葬
小精靈多比,哈利同意了,可是實際上他並不完全知道比爾在說些什麼。他低頭看著那瘦小屍
體,正在此時,額頭上的傷疤再次開始灼熱疼痛,在頭腦中的某個角落裡,如同從望遠鏡的另
一端往裡看:他看到佛地魔正在馬份莊園裡懲罰著那些被他們甩掉的傢伙們。哈利感受到的佛
地魔那可怕的憤怒,似乎因多比帶來的悲傷而稍稍減弱,那種憤怒彷彿一場遙遠的風暴,穿越
過遼闊寂靜的大海,來到哈利身邊。
  「我想用最合適的方式來埋葬它。」這是哈利完全回過神來說的第一句話,「不用魔法,
有鐵掀嗎?」
  沒過多久,哈利就獨自一人開始工作了,比爾帶他去了花園盡頭的灌木叢旁邊,哈利在那
裡開始挖掘墳墓。他拚命地挖著,不使用任何魔法––他是那麼的尊敬多比,每一滴晶瑩的汗
水和每一個水泡都凝結著無盡的感恩之情,就像是給這個小精靈的禮物一樣,感謝它為救大家
而所做的一切。
  他的傷疤還在發燙,但他控制住了那疼痛。他並不是感覺不到,只是他竭盡全力不去理會
那疼痛,他終於成功地學會了駕馭那傷疤,學會了阻止佛地魔對自己思想施加影響,這都是鄧
布利多希望他能從石內卜那兒學的東西。正如當初哈利為小天狼星感到悲傷時佛地魔不能控制
哈利一樣,如今,當哈利為多比感到特別難過時,佛地魔也一樣不能控制哈利。似乎是悲痛讓
佛地魔遠離哈利––鄧布利多說過這,是愛的力量。
  哈利不斷朝深處挖,泥土越來越硬,越來越冷,他的汗滴蘊涵著他的悲傷,而同時他也抵
抗著頭上的疼痛。黑暗中,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和海浪聲。他想起了馬份家中
發生的一切,想起了他聽到的那些東西,在黑暗中他突然想明白了––
  他的雙臂隨著思想有節奏地運動著,死聖––魂器––死聖––魂器––那疼痛隨著這奇
怪的強迫性想法而停止了,他想是失落和擔心令它停止的––他幡然醒悟過來。
  哈利站在墳墓裡,墳墓越來越深了,他知道了今晚佛地魔去了哪裡,知道了佛地魔在努爾
蒙德的頂樓殺的人是誰,知道了為什麼要殺他––
  緊接著他想到了蟲尾巴,僅僅是因為他那潛意識裡的仁慈而死掉了––鄧布利多曾經預見
到了這點,那他還預見過別的什麼嗎?
  哈利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他只知道當榮恩和迪安加入的時候,夜色沒有那麼深了。
  「妙麗現在怎樣了?」
  「還不錯,」榮恩說,「花兒正在照顧著她。」
  如果他們會問他為什麼情願用鏟子而不簡簡單單地用魔杖製造一個更完美的墳墓,哈利已
經準備好了答案,然而,他們並沒有問,大家都跳進了他已經挖了一半的墳墓,默默地幫助哈
利一起挖,直到它足夠深。
  哈利用夾克緊緊地包裹著小精靈。榮恩站在墳墓的邊緣,脫掉了自己的鞋和襪子,把它們
套在精靈的赤足上。迪安拿過來一個羊毛帽子,哈利仔仔細細地把帽子戴在多比頭上,蓋住它
那蝙蝠一樣的耳朵。
  「我們應當合上他的眼睛。」
  黑暗中,哈利並沒有聽到大家走過來的腳步,比爾穿著旅行用的斗篷,花兒的則是很大的
白色的圍裙,哈利看到圍裙口袋裡裝了一瓶生骨藥水。妙麗穿著一條借來的長裙,面色蒼白,
搖搖晃晃,榮恩摟住了她。露娜穿著花兒的衣服,她蹲在墳墓邊,輕輕地合上多比的眼睛。
  「現在,」她溫柔地說,「它可以安息了。」
  哈利把小精靈放進墳墓,展平他那小小的四肢。這下,他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哈利
從多比的墳墓中爬出來,看了它最後一眼。他突然想起鄧布利多的葬禮:那莊嚴、白色、堅硬
的墳墓,那一排排金色的座位,還有那坐在正前排的魔法部長,講述鄧布利多一生成就的官員
––哈利覺得多比也應該得到一個極其隆重的葬禮。可是現在,多比卻只是躺在一個粗糙的矮
樹叢裡的墳墓裡。他拚命克制住自己,以免因想起那些而崩潰。
  「我想我們應該說點什麼」露娜說道,「我先說吧,可以嗎?」
  大家看著她,她開始為那處於墳墓中的精靈發表致辭:「感謝多比將我從地窖裡拯救了出
來,讓你在那麼勇敢的時候死去是一件多麼不公平的事情,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你為我們所做的
一切,希望你現在可以幸福。」
  她轉過頭來,滿懷期待地看著榮恩,榮恩清了清嗓子,用沉重的語氣說,「感謝多比––」
  迪安則低聲說了句,「謝謝。」「
  再見了多比。」哈利艱難地說,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露娜已經說了該說的一切。
比爾舉起魔杖,墳墓周圍的泥土升到空中,隨後平整地覆蓋住墳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紅色
的土丘。
  「你們不介意我在這多呆一會吧?」哈利說。
  他們低低地耳語著,但他卻什麼都沒聽見。只是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別人輕輕地拍了幾下
。其他人都回到屋子裡去了,只留下哈利一個人,繼續陪伴在多比的身旁。
  他向周圍望了望,看到花床邊有很多被海水沖刷十分光滑的白色石頭。他挑了一個最大的
,放到多比頭部的那個位置上。然後他在口袋裡摸索著魔杖,此時在口袋裡放著兩根魔杖,分
不清哪根才是自己的,他似乎記得另一根是從誰的手裡搶來的。哈利拿出比較短的讓他覺得更
順手的那一根,對準了那塊石頭。
  慢慢地,在他輕聲的咒語下,石頭的表面出現了深深的劃痕,他知道妙麗或許會做得更快
更好,但他希望這一切能由自己來完成,就像剛才自己親手來為多比挖墳墓一樣。當哈利再次
站起來的時候,石頭上已經刻好這樣幾個字:
  多比長眠於此,一個自由的精靈
  他又看了幾眼那塊石碑,然後慢慢地離開了。額頭上的傷疤還是會痛,腦子裡充斥著剛才
在墳墓中想到的事情,那些在黑暗中成型的既吸引人又可怕的想法。
  當他走回小客廳的時候,大家都在房間裡坐著,聚精會神地聽著比爾說話。房間的色調是
淺色的,非常漂亮,壁爐裡正用枯木生著小火。哈利他不想讓身上的泥土搞髒房間的地毯,所
以他站在門口傾聽著。
  「––還好金妮在放假,如果她在霍格華茲的話,他們可能會在我們趕到前就把她抓走了
,我們知道她現在是安全的。」他環視一圈,看到哈利站在那裡。「我已經讓他們離開陋居了
,讓他們搬到穆麗爾姨媽那裡去,食死人知道了榮恩和你在一起,他們把我們家整個的當作靶
子了––不要覺得抱歉。」當他看到哈利的表情時,他又加了一句,「這只是時間的問題,爸
爸已經這樣說了好幾個月,我們是最有號召力的純血統叛亂者。」
  「他們進行了什麼保護措施?」哈利問。
  「赤膽忠心魔咒,爸爸是保密人。我們對這個房子也施加了同樣的咒語,我是這裡的保密
人,大家都不能去上班了,但那不重要。一旦奧利凡德和拉環身體復原,我們就把他們也送到
穆麗爾姨媽那裡去。這裡的房間不是很夠,但我想她那裡的一定很充足。拉環的腿傷正在好轉
,花兒給他擦了生骨藥水,或許再過一個小時我們就能把他送走了。」
  「不,」哈利說,這讓比爾感到了吃驚。「我需要他們留在這裡,我有事要和他們談,這
很重要。」
  他在自己的聲音裡聽到了一種威嚴,還有那份堅定,類似的聲音也在他剛才挖掘墳墓的時
候出現過。其他人看著他,顯得很迷茫。
  「我要去洗個澡了,」哈利對比爾說,看著自己那滿是污泥和多比的鮮血的手,「然後我
會去見見他們。」說完他走出了房間,走進了一個小廚房,那裡有一個浴缸,靠著一扇可以遙
望大海的窗戶。太陽從海平線下升了上來,像海灘邊的貝殼一樣有些粉紅,綻放著微弱的金色
光芒。洗澡的時候,在黑暗的花園中產生的想法又一次闖進了他的腦海。
  多比再也不可能告訴他們是誰把他送進地窖的了,但哈利知道他看到了什麼,那藍色的眼
睛透過破碎的鏡片已經知曉了一切,然後援助就來了。在霍格華茲,只要你需要,你就可以得
到援助。
  哈利擦乾了手,沒有被窗外的美景和外面的人聲所打動,他看著窗外的大海,覺得這拂曉
越來越近了,比以往都更靠近,靠近他的心。
  傷疤還在痛,他知道佛地魔也在想著同一件事情。哈利似乎明白卻又不是完全明白,他的
直覺告訴著他,他的大腦好像不完全屬於自己,腦海裡,鄧布利多正在微笑,用手柔和地撫摸
著哈利的頭,又像是在祈禱一樣雙手互扣著。
  你給了榮恩熄燈器,你理解他,所以你給了他一條退路。
  你也理解蟲尾巴,你知道在他心中某個角落,還保留著一絲悔意。
  如果你是理解他們的––那你會怎麼看待我呢?鄧布利多。
  這一切––是否我最終會找到答案?你知道為了做到這一切我有多麼的難受嗎?這也是不
是正是你讓它變得困難的原因?為了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去解決?
  哈利仍然靜靜地站著,雙眼無神地看著在海平線上耀眼的太陽發出明亮的光輝,然後他低
下頭看著自己乾淨的手,忽然驚訝地看到手裡抓的衣服,他放下衣服回到客廳,就在這時,他
覺得傷疤憤怒地跳動著,一個想法突然如蜻蜓點水一樣劃過。他知道那個建築物是什麼了。
  比爾和花兒都站在樓梯的旁邊。
  哈利說:「我想和奧利凡德和拉環談談。」
  「不行,」花兒拒絕了,「你必須等等,他們需要休息。」
  「對不起,」哈利平靜地說,「不能再等了。我必須和他們談一下,私下的、秘密的談話
。這是非常緊急的」。
  「哈利,到底發生什麼該死的事情了?」比爾問,「你出現在這裡,帶著一個死去的小精
靈和另一個失去意識的小妖精,妙麗就像受盡了折磨一般,榮恩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
  「我們不能告訴你我們在做著什麼。」哈利平靜地說,「我想你最好不要插手,比爾,你
是鳳凰會的人,你知道鄧布利多給了我們一個任務,我們不能把它透漏給任何人。」
  花兒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可比爾並沒有看她,只是盯著哈利。很難讀懂他那帶著深深傷疤
的臉,終於,比爾說道:「好吧,你想先跟誰談?」
  哈利遲疑了,他知道他的決定取決於什麼,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是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
:魂器?還是死聖?
  「拉環,」他說,「我要先和拉環談談」
  他的心跳得很快,就像是剛跑完百米衝刺並清除了一個很大的障礙。
  「這邊來吧。」比爾邊說邊帶路。
  哈利向前走了幾步,回過頭來說。
  「我還需要你們兩個,」他叫上偷偷地躲在起居室門後的榮恩和妙麗。
  他們兩個馬上走出來,看起來古怪地鬆了口氣。
  「還好嗎?」哈利問妙麗,「你真令我驚訝,在她那樣地傷害你時還能想出了那個故事。」
  妙麗虛弱地笑了笑。榮恩用一隻胳膊摟住了她。
  「我們要去做什麼,哈利?」他問。
  「等會你就知道了,來吧」
  哈利,妙麗,榮恩跟著比爾走上台階,來到狹窄的樓梯平台,這裡有三扇門。
  「來這裡,」比爾說著打開他和花兒的房間,這裡也可以看到大海,太陽正緩緩升起,海
面泛著金色的光斑。哈利走向窗戶,背對著那壯觀的景色,雙手合抱,等待著,他的傷疤隱隱
作痛。妙麗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榮恩坐在扶手上。
  比爾再次出現時,帶來了一個小妖精,他小心地把小妖精放在床上,拉環咕噥地說了聲「
謝謝」,然後比爾走出房,關上門,只留下他們。
  「我很抱歉要把你從床上叫起來。」哈利說,「你的腳怎樣了?」
  「很痛,」它回答說,「但正在癒合。」
  他還是緊緊地握著葛來芬多的寶劍,帶著一副很奇怪的表情,一半凶狠,一半好奇,哈利
看著它菜色的皮膚,細長的手指和黑色的眼睛,花兒已經把它的鞋給脫了:他那長長的腳上很
髒,他比一個家庭小精靈大,但不是大很多,可他那禿頂的頭遠遠大於人類的頭。
  「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哈利說,
  「在你第一次來到古靈閣的時候,我是帶你到你的金庫去的那個小妖精?」拉環說,「我
記得,哈利‧波特,甚至在妖精的世界裡,你也是非常出名的。」
  哈利和拉環相互對視著,也在估量著對方,哈利的傷疤還是在痛,他想快點結束和拉環的
談話,同時卻又擔心說錯話,正當他考慮著該如何開口時,拉環先打破了沉默。
  「你埋了那個精靈,」他說,口氣裡意外的帶著怨恨,「我是透過隔壁睡房的窗口看到的
。」
  「是的,」哈利說。
  拉環那斜斜的黑眼睛用餘光看著哈利。
  「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巫師,哈利‧波特。」
  「在哪個方面,」哈利問,一邊心不在焉地摸著傷疤。
  「你挖了個墳墓」
  「所以呢?」
  拉環沒有回答。哈利甚至覺得自己像麻瓜一樣的行為被妖精嘲笑了。但它對多比的墳墓讚
許或反對都無關緊要,他準備要發言了。
  「拉環。我想問的是–」
  「你同時也救了一個妖精。」
  「什麼?」
  「你救了我,把我帶到了這裡。」
  「嗯,我想你並不覺得抱歉吧,」哈利有點不耐煩地說。
  「不,哈利‧波特。」拉環說,它用一個手指擺弄著下巴周圍的黑色鬍鬚。「但你真是個
特別的巫師。」
  「對啊。」哈利說,「呃,我需要你的幫助,拉環。而且你能做到」。
  拉環並沒鼓勵哈利繼續說下去,它仍對哈利皺著眉,彷彿哈利是他從沒見過的東西。
  「我需要闖進古靈閣的一間金庫。」
  哈利本來不想以這種不恰當的方式說出來,但這些話已經脫口而出了,這時疼痛刺激著他
那閃電狀的傷疤,眼前浮現出霍格華茲的輪廓。他堅定地封閉了自己的大腦,他需要先解決好
和拉環的問題。
  榮恩和妙麗看著哈利,似乎以為他瘋了。
  「哈利––」妙麗剛開口,就被拉環打斷了。
  「闖進古靈閣的金庫?」小妖精重複了一邊,它在床上換了下位置,向後縮了縮,「那是
不可能的。」
  「不,那是可以的,」榮恩反駁,「有人做到過。」
  「沒錯,」哈利說,「正發生在我第一次見你---七年前我生日那天,拉環。」
  「出事的金庫當時是空的。」妖精馬上說,哈利理解,儘管拉環已經離開古靈閣,但是防
衛被突破的這種觀點讓它很生氣,「那裡幾乎沒有保護措施。」
  「但我們要闖的金庫不是空的,我想它的保護措施肯定很嚴密,」哈利說,「它屬於萊斯
特蘭奇。」
  他看到妙麗和榮恩吃驚地望著對方,但是等拉環回答完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向他們解釋。
  「你沒有機會的,」拉環無力地說,「一點機會都沒有,如果你在地下拿了任何不屬於你
的寶物––」
  「就是小偷,你以前警告過的,是的,我知道,我都沒忘,」哈利說,「但我並不是要把
財寶據為己有,你能相信嗎?」
  小妖怪斜視著哈利,哈利前額的傷疤又開始作痛了,但他沒有理會,不願意接受傷疤的疼
痛或邀請。
  「如果有哪個巫師能讓我相信他不會為了私利而這樣做,」拉環終於說道,「我想那個人
就是你,你今晚給予了我們保護和尊重---那是妖怪和精靈一直都沒從拿著魔杖的人身上得到
過的。」
  「拿著魔杖的人?」哈利重複著,這種說法聽上起很奇特,隨著傷疤的刺痛,佛地魔把他
的想法引向北邊,哈利著急地走向隔壁房間,想詢問奧利凡德。
  「攜帶魔杖的權利,」妖精靜靜地說,「巫師和妖精爭奪了很久。」
  「嗯––妖精不需要魔杖也可以使用魔法,」榮恩說。
  「那不重要!巫師不肯和其他魔法生物分享魔杖的秘密,他們阻止了我們增強法力的可能
性。」
  「呃––妖精也並不會把他們的魔法與別人分享,」榮恩說,「你們也並不會告訴我們如
何像妖精一樣製作寶劍和盔甲。妖精處理金屬的方法是巫師們從來都不知道的––」
  「那不重要,」哈利看到拉環的臉色變了,趕緊說道。「這和巫師與妖精或者其他魔法生
物的對立沒有關係––」
  拉環露出了一個令人厭惡的笑容。
  「非常有關係,恰恰就是這裡的問題!隨著黑魔王力量的增強,你們愈加穩固地踩在我們
頭上!古靈閣被巫師條例所統治,家庭小精靈被屠殺,那些拿著魔杖的人,有誰會反抗?」
  「我們會!」妙麗說。她坐直身體,眼睛明亮。「我們會反抗!我也被追捕,如同任何一
個妖精和精靈一樣!我是麻種!」
  「不要管你自己叫––」榮恩咕噥道。
  「為什麼不能?」妙麗說,「我是麻種,我為此感到自豪!拉環,在新的秩序下,我的地
位比你們都要高!在馬份家裡,我是那個被他們選出來嚴刑拷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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