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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J.K. Rowling] 哈利波特系列七 死神的聖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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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2:42 |只看該作者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開睡裙的領口,露出了貝拉特裡克斯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猩紅色細小傷
痕。
  「你知道讓多比得到自由的人是哈利嗎?」妙麗問,「你知道我們為了精靈的自由努力了
好幾年嗎?」(榮恩坐在妙麗的椅子扶手上有些坐立不安。)
  「你比我們更加不希望那個人取得勝利,拉環!」
  妖精看妙麗的表情與剛才看哈利的一樣好奇。
  「你們想要在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裡找什麼?」他輪流的看著他們三個的臉。「我想你已經
知道了,你要我替你撒了謊。」
  「但是那個金庫裡並不是只有一把假劍,不是嗎?」哈利問,「或許你見過裡面其他的東
西?」他的心跳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快過,他加倍努力地忽略傷疤帶來的疼痛。
  妖精再一次用手指捲繞著自己的鬍鬚。「講出古靈閣的秘密,是違反我們的法規的。我們
是傳說中的財寶的守護者,我們對於被保護的東西負有責任。」
  妖精敲了一下那把劍,黑色的眼珠依次從哈利、妙麗、榮恩的臉上來回掃了一遍。
  「這麼年輕,」他說,「就要與那麼多人戰鬥。」
  「你會幫助我們嗎?」哈利問,「沒有妖精的幫助,我們就沒有闖進去的希望,你是我們
唯一的機會。」
  「我要––考慮一下,」拉環令人惱火的說。
  「但是––」榮恩很生氣,想要說些什麼,妙麗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肋骨,阻止了他。
  「謝謝你。」哈利說。
  妖精點了點他那又大又圓的頭,曲起腿。
  「我認為,」他炫耀的坐在比爾和花兒的床上說,「生骨藥水已經完成它的使命了,我要
睡覺了,請原諒––」
  「噢,當然,」哈利說,臨走之前,他彎下腰,從拉環身邊拿走了葛來芬多寶劍。拉環並
沒阻止他,但是哈利看到拉環在關門的時候,眼中透出一絲怨恨。
  「小妖精,」榮恩輕聲的說,「他在吊我們的胃口!」
  「哈利,」妙麗把他們倆從門口拉到黑暗的樓梯平台中央,小聲地說,「你說的是我理解
的那個意思嗎?你的意思是說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裡有魂器?」
  「是的,」哈利說,「貝拉特裡克斯以為我們去過那裡,她差點嚇瘋了。為什麼呢?她以
為我們看見了什麼東西?她以為我們拿走了什麼東西?她嚇呆了,如果那東西丟了,那個人一
定會知道。」
  「但是我以為我們是在尋找那個人去過的地方,他做過什麼大事的地方,不是嗎?」榮恩
迷惑地說,「他去過萊斯特蘭奇的金庫嗎?」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過古靈閣的內部,」哈利說,「他年輕的時候,在那裡並沒有存款
,因為沒人給他留過遺產。他從外部見過古靈閣銀行,在第一次去尖叫棚屋的時候。」
  哈利的傷疤跳動著作痛,但他沒理會,在去見奧利凡德之前,他想讓榮恩和妙麗對古靈閣
的情況多瞭解一些。
  「我想,他嫉妒每一個擁有古靈閣金庫鑰匙的人,他認為那是屬於巫師世界的真實像征。
別忘了,他信任貝拉特裡克斯夫婦,在他垮台之前,他們是他最忠誠的僕人,當他消失以後,
貝拉特裡克斯夫婦仍然繼續地尋找他。他回來的那個晚上講過這些話,我聽到了。」
  哈利揉了揉他的傷疤。
  「我想,他並沒有告訴貝拉特裡克斯那是一個魂器,就像他也沒有告訴魯休思‧馬份那本
日記是什麼。他也許只是告訴她,那是他的寶貝,讓她放進她的金庫裡。海格告訴過我,如果
你想藏東西,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霍格華茲之外。」
  哈利說完以後,榮恩搖了搖頭:「你確實瞭解他。」
  「一點點,」哈利說,「很少很少––我只希望我能多瞭解鄧布利多一些。但是我們會知
道的。來吧,現在輪到奧利凡德了。」
  榮恩和妙麗很迷惑,同時也讚歎著,他們跟在哈利身後,穿過狹小的樓梯平台,敲了敲比
爾和花兒房間對面的那扇門。一個虛弱的聲音說:「請進。」
  魔杖製造者躺在遠離窗戶的一張單人床上。他已經被監禁在地下室裡拷問折磨一年多了。
骨頭都從他面黃肌瘦的臉上突了出來。深陷的眼眶中,一對銀色的眼睛大得嚇人。露在毯子外
的手如同骷髏一般。哈利,妙麗和榮恩坐在另一張空床上。這裡看不見朝陽,房間正對著懸崖
頂上的花園和剛挖好的墳墓。
  「奧利凡德先生,很抱歉打擾您,」哈利說。
  「親愛的孩子,」奧利凡德的聲音很虛弱。「你救了我們,我以為我們會死在那裡,這份
恩情今生––今生都難以相報––」
  「我們很高興能夠救出你們。」
  哈利的傷疤開始悸動。他知道,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徹底摧毀佛地魔的計劃,甚至阻止他
實行計劃了。他感到一陣恐慌––然而當時他選擇先和拉環說話時,他就已經選定了自己的道
路。他故作鎮定,從脖子上掛著的小袋裡摸出他斷成兩截的魔杖。
  「奧利凡德先生,我需要您的幫助。」
  「什麼都可以,儘管說。」魔杖製造者虛弱地說。
  「您能修好這個嗎?還有可能修好嗎?」
  奧利凡德伸出一隻顫抖的手,哈利把幾乎斷成兩截的魔杖放到他手中。
  「冬青木,鳳凰羽毛,」奧利凡德用震顫的聲音說。「十一英吋,很柔軟。」
  「是的,」哈利說,「您能不能–?」
  「不能,」奧利凡德低聲說。「我很抱歉,非常抱歉,但是就我所知,受到這種程度損傷
的魔杖是不可能被修好的。」
  儘管哈利做好了準備,但是這些話對他仍然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拿回魔杖,將它放回脖
子上掛著的袋子中。奧利凡德一直盯著那帶袋子,直到哈利又拿出從馬份那裡奪來的兩支魔杖。
  「您能鑒定一下這兩隻魔杖嗎?」哈利問。
  魔杖製造者拿起其中一支魔杖,放在他那銀灰色的眼睛前,在指關節間轉動著,並輕輕地
彎了彎。
  「胡桃木,龍心弦,」他說。「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吋。不能彎曲。這是貝拉特裡克斯‧萊
斯特蘭奇的魔杖。」
  「這只呢?」
  奧利凡德同樣檢查了另一支魔杖。「山楂木,獨角獸毛。正好十英吋。有一定彈性。這曾
經是跩哥‧馬份的魔杖。」
  「曾經?」哈利困惑的重複。「它現在不屬於他嗎?」
  「可能不再屬於他了。如果你使用過它–」
  「–我用過–」
  「–那它可能是你的了。當然,歸屬權的問題。更多的取決於魔杖本身。不過,通常說來
,魔杖被奪走後,它會忠於新主人。」
  房間裡安靜了片刻,只能聽到遠處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您說得好像魔杖本身就有感覺似的,」哈利說,「就好像它們能為自己考慮一樣。」
  「魔杖選擇巫師。」奧利凡德說。「我們這些研究魔杖的人一直都很明白這一點。」
  「但是我們仍然可以使用沒有選擇自己的魔杖?」哈利問。
  「是的,只要你是個巫師,你就可以使用任一種工具來施魔法。然而,只有當巫師和魔杖
之間有著最緊密聯繫的時候才會出現最好的效果。這種聯繫很複雜。首先是彼此的吸引,然後
相互適應,在這過程中,魔杖向巫師學習,巫師也向魔杖學習。」
  海浪反覆拍擊著岩石,發出悲愴的聲響。
  「這支魔杖是我從德科拉‧馬份那裡搶過來的,」哈利問,「我能安全地使用它嗎?」
  「我想是的。微妙的法則支配著魔杖所有權,但是被征服的魔杖通常會服從於新主人。」
  「那我應該用這支魔杖了?」榮恩問,從口袋中拿出蟲尾巴的魔杖遞給奧利凡德。
  「栗木,龍心弦。九又四分之一英吋。脆弱易碎。被綁架後不久我就被迫為彼得‧佩迪魯
製作了這支魔杖。是的,如果你贏得了它,它會更加聽從你的命令,而且會比任何一支魔杖做
得更好。」
  「所有的魔杖都是這樣嗎?」哈利問。
  「我想是的,」奧利凡德說,他突出的眼睛盯著哈利的臉。「波特先生,你問了一個深奧
的問題。魔杖學是非常複雜和神秘的一個魔法分支。」
  「那麼,殺掉魔杖的前主人並不是佔有魔杖所必需的嗎?」哈利問。
  奧利凡德嚥了一口唾沫。
  「必需?不,我認為殺死前主人不是必需的。」
  「可是有這樣的傳說,」哈利說,他的心跳加快,傷疤的疼痛也加劇了;他確信佛地魔正
準備實施行動。「關於一支–或是幾支–通過殺戮而傳承的魔杖的傳說」
  奧利凡德的臉變得煞白。在雪白的枕頭的襯托下,他臉色蒼白,佈滿血絲的眼睛大大地睜
著,充滿了恐懼。
  「只有一支魔杖,我想,」他低聲說。
  「那個人對這個很感興趣,是不是?」哈利問。
  「我––你們––」奧利凡德嘶聲說道,他哀求地看向榮恩和妙麗。「你們怎麼知道的?」
  「他想要你告訴他怎樣破壞我們魔杖間的聯繫,」哈利說。
  奧利凡德看起來很害怕。
  「他折磨我,你必須理解!那是鑽心咒!我––我別無選擇,只能告訴他我所知道的,我
所推測的事情!」
  「我理解,」哈利說。「你告訴了他魔杖芯相互的聯繫?你告訴了他得用另一個巫師的魔
杖?」
  奧利凡德看起來很驚恐,被哈利所知道的真相嚇呆。他緩慢地點了點頭。
  「但是並不是這樣的,」哈利接著說,「我的魔杖仍然打敗了那支借來的魔杖。你知道為
什麼嗎?」
  像剛才點頭一樣,奧利凡德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從––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那晚你的魔杖發生了一些很奇妙的事情。那兩支魔杖
芯之間的聯繫的確罕見,至於為什麼你的魔杖會猛地吸住那支借來的魔杖,我也不知道––
  「我們在談論另一支魔杖,那支通過謀殺轉手的魔杖。當那個人意識到我的魔杖做了一些
奇怪的事情時,他回來問你關於另一支魔杖的事情,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
  哈利沒有回答。
  「是的,他問過了,」奧利凡德低聲說。「他想知道我知道的一切––關於死亡之杖,命
運之杖,長老魔杖的一切。」
  哈利扭頭看了看妙麗。她看起來就像被嚇奄了的鳶尾花一樣。
  「黑魔王,」奧利凡德驚恐地小聲說,「一直對我為他做的魔杖很滿意––是的,鳳凰羽
毛,十三又四分之一英吋長,直到他發現了兩支魔杖芯之間的聯繫。現在他要找到另一個更強
大的魔杖,作為破壞你的魔杖的唯一方法。」
  「但他馬上會知道的––就算目前還沒有––我的魔杖毀掉了,而且再也修不好了,」哈
利輕聲說。
  「不!」妙麗驚恐地說。「他不會知道的,哈利,他怎麼可能–?」
  「閃回咒,」哈利說。「你的魔杖和李木魔杖落在了馬份手中,妙麗。如果他們認真檢查
,讓它們重現最後一次使用的咒語,他們就會發現你的魔杖擊壞了我的,他們還會發現你試過
修好它但失敗了,然後他們就會意識到我從那以後一直在用那支李木魔杖。」
  妙麗在這裡好不容易恢復的一點血色一下子就消失了。榮恩責備地看了一眼哈利,說,「
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
  這時奧利凡德先生插話了。
  「黑魔王不是僅僅為擊敗你而尋找長老魔杖,波特先生。他認為長老魔杖會讓他如虎添翼
,所以他發誓要得到它。」
  「它會使他如虎添翼?」
  「長老魔杖的擁有者一定一直在擔心受到襲擊,」奧利凡德說,「但是黑魔王擁有死亡之
杖的決心,我不得不說––實在是太強烈了。」
  哈利突然回憶起他第一次遇見奧利凡德時,是那麼不確定有多麼喜歡他。甚至現在,被佛
地魔折磨和監禁之後,黑巫師擁有這支魔杖的想法仍然迷惑著奧利凡德,同時也困擾著他。
  「那麼,您–您真的認為這個魔杖存在嗎?奧利凡德先生?」妙麗問。
  「嗯。」奧利凡德說,「是的,回溯魔杖的歷史就會知道,這是很有可能的。當然,歷史
存在斷層,會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講述,其中一些歷史丟失了或者被隱瞞了;但真相總是會
浮出水面,鑽研魔杖學的人們對其中一些事件達成了共識。於是它們被當作歷史記錄了下來–
–有一些依然不明朗––這些是我和其他一些魔杖製造者要研究的東西––不明朗中隱藏著的
一連串真相。」
  「所以你––你並不認為這只是一個童話或者神話?」妙麗充滿希望地問。
  「當然不認為,」奧利凡德說。「我只是不知道這種傳承是否要靠鮮血來完成。它的歷史
充滿血腥,可能因為它太讓人著迷,喚起了巫師們潮水般的激情,讓他們著了魔似的追尋它。
它非常強大,在不適合的人手中非常危險,對所有我們這些研究魔杖力量的人也有著難以置信
的吸引力。」
  「奧利凡德先生,」哈利說,「您告訴那個人格裡戈維奇擁有長老魔杖,是不是?」
  奧利凡德的臉變得––如果可能的話––更蒼白了。他吞下一口唾沫,看起來很可怕。
  「你是怎麼–怎麼–?」
  「我是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哈利的傷疤正灼痛著,他閉上眼睛,有一瞬間,他看到德
姆斯特朗的主街道,因為是更往北的地方,天色依然漆黑一團。「您告訴了那個人格裡戈維奇
擁有長老魔杖?」
  「這是一個謠言,」奧利凡德低聲說。「一個謠言,很多很多年以前,早在你出生以前,
我相信是格裡戈維奇自己散佈了這個消息。你可以看到這對生意多麼有利;人們會認為他在研
究和複製長老魔杖的性質。」
  「是的,我知道,」哈利說,他站了起來。「奧利凡德先生,最後一個問題,然後我們會
讓你休息。你對死聖知道多少?」
  「死––什麼?」魔杖製造者非常困惑。
  「死聖。」
  「恐怕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和魔杖有什麼關係嗎?」
  哈利看著那張深陷下去的臉相信奧利凡德沒有說謊。他並不知道死聖。
  「謝謝,」哈利說。「非常感謝你。我們現在就離開,您好好休息吧。」
  奧利凡德看起來似乎受到了打擊。
  「他折磨我!」他喘著氣叫道。「鑽心咒––你無法想像的––」
  「我知道,」哈利平靜的說,「我都知道。請好好休息吧。非常感謝您告訴我這些。」他
帶著榮恩和妙麗下樓。哈利看到了比爾,花兒,露娜和迪安坐在廚房的桌子前,每人面前擱著
一杯茶。當他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們都抬起頭看著他,而他僅僅點了點頭,就徑直走進了花
園,榮恩和妙麗跟在他身後。前面是埋葬著多比的紅色土堆,哈利走到那兒,腦子裡的疼痛越
來越強烈。現在他需要很努力才能組織自己那些可怕的猜想,但是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再堅持一
會兒就可以了。事情很快就會水落是出,很快他就會知道他的猜想是否正確。他只需要再確認
一個小問題,就可以向榮恩和妙麗解釋整件事情了。
  「很久以前,格裡戈維奇擁有長老魔杖,」他說,「我知道那個人試圖找到他。而最後他
捉到格裡戈維奇時,他發現魔杖已經不在格裡戈維奇手中了:格林德沃偷走了它。我不知道格
林德沃是怎麼發現格裡戈維奇有長老魔杖的––不過如果格裡戈維奇愚蠢到四處傳播流言的地
步,這到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佛地魔站在霍格華茲的大門前;哈利看到他正站在那裡,在即將到來的黎明中,霍格華茲
裡出現了光亮––越來越近。
  「格林德沃用長老魔杖讓自己強大起來。鄧布利多在法力最強的時候,知道自己是唯一能
阻止他的人,他和格裡戈維奇決鬥,打敗了他,拿到了長老魔杖。」
  「鄧布利多拿到了長老魔杖?」榮恩吃驚的問。「那麼––它現在在哪兒?」
  「在霍格華茲,」哈利說,掙扎著使自己的意識回到懸崖花園來。
  「那麼,我們去吧!」榮恩急切的說。「哈利,我們搶在他之前把它拿過來!」
  「已經太晚了,」哈利輕聲說。他已經不能集中精力了,只能抓住他的頭,試著再堅持一
會兒。「他知道它在那兒。他已經到那裡了。」
  「哈利!」榮恩暴躁地說。「你知道這件事多久––為什麼我們一直在浪費時間?為什麼
你要先和拉環講話?我們早就該出發了––我們現在––」
  「不,」哈利說,他的膝蓋發軟,慢慢跪進草叢,「妙麗是對的。鄧布利多不想讓我得到
它。他不想讓我把它拿走。他想讓我去取魂器。」
  「那是無敵的魔杖,哈利!」榮恩呻吟道。
  「我不該拿那支魔杖––我應該去拿魂器––」
  現在到處又黑又冷: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他和石內卜沿著通往湖的路悄然無聲地走
著。
  「我不久後去城堡找你,」他用刺耳冷酷的聲音說。「你先退下吧。」
  石內卜鞠了一躬,沿小路走開了,他黑色的斗篷在他身後翻飛。哈利慢慢的走了幾步,等
著石內卜的背影消失。他不想讓石內卜,或者任何人,看到他要去哪裡。但是城堡的窗戶裡沒
有燈光,誰也發現不了他––他還給自己施了幻身咒,這樣連他自己都看不見自己了。
  他沿著湖邊繼續走下去,欣賞著這座可愛的城堡的輪廓,他的第一個王國,他與生俱來的
權利––
  就是這裡,在湖邊,深色的湖水倒映著那座白色的大理石墳墓––這塊熟悉的土地上一個
不必要的污點。一陣狂喜衝撞著他,帶著強烈的毀滅慾望。他舉起舊的紫杉木魔杖:這是它最
後一次偉大的演出,還真是很相稱啊。
  墳墓從頭到尾裂開了。裹屍布中的軀體和生前一樣地消瘦。他又一次舉起魔杖。
  裹屍布打開了。露出張半透明的蒼白凹陷的臉,然而它被很好地保存著。他覺得很好笑:他
們還在他彎曲的鼻子上戴著眼鏡。鄧布利多的手交叉疊放在胸前,它就在那兒,被握在手中,
和他一起埋葬。
  這個老傻瓜難道會以為大理石或者死亡能夠保護這支魔杖嗎?他難道以為黑魔王會害怕褻
瀆他的墳墓嗎?蜘蛛似的手突然伸下去從鄧布利多的手中扯出魔杖,當他向外拉時,魔杖頂端
冒出一串火花,在它前主人的屍體上閃爍,終於準備好為新的主人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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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2: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比爾和花兒的房子獨自座落在海邊的懸崖上,牆上塗著白色的石灰,嵌滿了貝殼。這是一
個僻靜而美麗的地方。無論是在這棟房子或者後花園的哪裡,哈利都能聽見洶湧的海水伴著潮
汐的聲音,就如同一隻巨大的沉睡的動物在呼吸。接下來的幾天,哈利大部分時間都是找著各
種借口不和他們一起呆在擁擠的小屋裡,而是沉浸在這令人心馳神往的懸崖海景中,感受著遼
闊的天空與海洋,體味著吹在他臉上鹹鹹的冷風。
  他決定不參與佛地魔爭奪魔杖的暴行依然使哈利害怕。一直以來他就無法選擇不去採取行
動。他懷疑無論在哪裡只要他們聚到一起,榮恩就會一直不停地發問:
  「要是鄧布利多想要我們盡快解出那個標記而獲得魔杖呢?」「要是解出這個只意味味這
我們『值得』得到聖物呢?」「哈利,如果那真的是長老魔杖,我們到底要怎樣才能結果那個
人呢?」
  哈利答不出來:有那麼一陣子他也在想為什麼沒有試著在佛地魔破壞墳墓之前直接硬碰硬
地去阻止他。他甚至不能圓滿地解釋為什麼他要反對:每次他試圖重新羅列那些曾經幫他作出
決定的內心論據時,就發現它們聽起來對於他很無力。
  還有件事,就是妙麗的支持,這讓他感覺到了和榮恩一樣的困惑。她現在勉強接受了長老
魔杖是真實存在的,但還繼續堅持認為它是邪惡的,說佛地魔拿到它的方式是不能接受的,不
應該被考慮。
  「你絕對不可以那麼做,哈利,」她一次又一次地說:「你不能破壞鄧布利多的墳墓。」
  但是對於看到鄧布利多屍體這個想法帶給哈利的震驚,遠比不上他可能曾誤會了鄧布利多
生前的意圖這一點。他覺得自己仍舊在黑暗中摸索;他選擇了自己的路,但卻仍在不斷地往回
看,想知道自己是否誤解了那個信號,是否不應該另想辦法。有時,他對鄧布利多的氣憤就像
波濤拍打著小屋下的峭壁一樣向他湧來,他氣鄧布利多生前為什麼沒有向他解釋明白。
  「但是他真的死了嗎?」在他們到達小屋的三天後,榮恩問。當榮恩和妙麗找到哈利的時
候,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堵隔開花園和峭壁的牆。哈利真不希望他們找到他,他不想加入爭
論。
  「是的,他死了。榮恩,拜託不要再提了!」
  「妙麗,面對現實吧,」榮恩不顧繼續凝視著海平線的哈利說「銀色的雌鹿,劍,哈利從
鏡子裡看到的眼睛––」
  「哈利都說了眼睛是他自己想像出來的!是不是哈利?」
  「是,」哈利沒有去看她
  「但你所做的並不是你想的,是不是?」榮恩問。
  「嗯,不是。」
  「這就是了嘛!」榮恩在妙麗能插上嘴之前飛快地說。「要不是鄧布利多,你如何解釋多
比怎麼知道我們在地窖裡的呢,妙麗?」
  「我解釋不了––但你就能解釋鄧布利多怎麼能夠在霍格華茲的墳墓裡派他來嗎?」
  「我不知道,可以以鬼魂的形式胭!」
  「鄧布利多不會以鬼魂的形式回來的,」哈利說。現在他對於鄧布利多,能肯定的太少了
,不過有一點他是確信的。「他會繼續的。」
  「『繼續』?什麼意思?」榮恩問,但在哈利回答之前,後面向起了一個聲音:「阿利?」
  花兒已經從房子裡走了出來,銀色的長髮隨風飛舞。
  「阿利,阿環想要和你談談,他在那間最小的臥室裡呢,他說他不想來這偷聽。」
  花兒顯然不喜歡妖精使喚她傳話,她轉身走進房子的時候看起來很生氣。
  他們走進妙麗和露娜住的那間最小的臥室的時候,拉環正如花兒所說的正在等著他們。他
把窗簾拉上了,擋住了白雲朵朵的晴朗天空,原本通風明亮的小屋籠罩在一片烈焰般的紅色之
中。
  「我已經決定了,哈利‧波特,」妖精說,他正盤腿坐在一隻矮凳上,狹長的手指拍著自
己的胳膊。「儘管古靈閣的妖精們會認為這是叛變,但是我決定幫助你––」
  「太好了!」哈利欣慰地說「拉環,謝謝你,我們真是––」
  「作為報答,」妖精堅定地說,「要償還的。」
  有點受挫,哈利猶豫了。
  「你想要多少?我有金幣。」
  「不要金幣,」拉環說「我有的是。」
  他黑色的眼睛閃閃發光,它的眼睛中根本沒有眼白。
  「我想要那把劍。高錐克‧格來芬多的寶劍。」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
  「我不能給你,」他說「我很抱歉。」
  「這樣的話,」妖精輕輕地說「我們之間就有問題了。」
  「我們可以給你些別的東西,」榮恩熱情地說「我敢打賭萊斯特蘭奇肯定弄到了不少東西
,一旦我們進入了金庫你就可以拿走你那份。」
  可是榮恩說錯話了。拉環生氣地漲紅了臉。
  「我不是賊!孩子!我不會試圖去獲得我不應有的財富!」
  「那劍是我們的––」
  「它不是。」妖精說
  「我們是格來芬多的,它是高錐克‧格來芬多的––」
  「那在格來芬多擁有它之前,它又是誰的?」妖精坐直了身體,問道。
  「不是誰的,」榮恩說,「劍就是為他做的,不是嗎?」
  「不是!」妖精喊,用它那狹長的手指火冒三丈地指著榮恩。「又是巫師們的高傲自大!
那把劍最開始是雷格努克的,高錐克‧格來芬多是從他那拿走的!是丟失的財寶,這把劍是妖
精的傑作!它屬於妖精!它就是我的報酬,給還是不給,你看著辦吧!「
  拉環怒視著他們。哈利瞥了一眼另外兩個人,說:「我們需要討論一下,拉環,如果可以
的話,你是不是可以給我們幾分鐘?」
  妖精點了點頭,有點酸溜溜地看向空曠的起居室裡的樓梯。哈利走向爐火旁,皺起了眉頭
,努力地想到底要怎麼辦。榮恩在他身後說:「他開什麼玩笑,我們不能給他那把劍。」
  「是真的嗎?」哈利問妙麗:「劍是格來芬多偷來的嗎?」
  「我不知道,」她絕望地說「魔法史總是略過了那些巫師對別的魔法種族做的事,但我知
道的記載中沒有說過格來芬多的劍是偷來的。」
  「這肯定是妖精的謊言,」榮恩說,「一個關於巫師是怎樣欺壓它們的謊言。我覺得他沒
管我們要我們的魔杖已經夠幸運的了。」
  「妖精們可以有理由討厭巫師,榮恩。」妙麗說「過去他們的待遇豬狗不如。」
  「妖精就是些毛茸茸的小傢伙,不是嗎?」榮恩說「他們殺害了我們不少人,他們的鬥爭
手段可真卑鄙。
  「但是同拉環爭論誰的種族更卑鄙更暴力並不會讓他更願意幫助我們,不是嗎?」
  他們都沉默了,試圖找出一種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哈利看著窗外多比的墳墓。露娜正在墓
碑旁把海草做成果醬。
  「好吧」榮恩說,哈利轉身面向他,「這樣如何?我們就和拉環說在我們進入到金庫之前
我們都需要那把劍,之後再給他。但那裡的那個是假的,怎麼樣?我們調一下包,把假的那個
給他。」
  「榮恩,他比我們更能分辨真假!」妙麗說「他是唯一知道它被換過的人!」
  「是,但是我們可以在他意識到之前掉包––」
  他有點心虛地迎著妙麗投來的目光。
  「那麼做,」她平靜地說,「是很卑鄙的。請他幫忙,還欺騙他?你知道為什麼妖精們都
不喜歡巫師嗎,榮恩?」
  榮恩的臉紅到了耳朵根子。
  「好吧,好吧!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那你有什麼辦法?」
  「我們得給他點別的東西,別的同等價值的東西。」
  「哈,高明啊。那我去再找一把妖精做的古劍,然後你來包裝?」
  他們再一次沉默了。哈利肯定妖精除了寶劍什麼都不想要,即使他們給他同等價值的東西
。儘管那劍仍然是他們的對抗魂器不可或缺的武器。
  哈利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海浪聲。寶劍是格來芬多偷來的這個想法讓他很不愉快:他一
直以自己是格來芬多的人而引以為傲;格來芬多的麻瓜出身孩子最多,那些追崇純血統的人更
樂意去史萊哲林。
  「或許他在撒謊,」哈利再次睜開了眼睛「拉環在撒謊。也許格來芬多並不是拿走了寶劍
,我們就怎麼知道妖精對歷史的評判就是站在一個正確的角度呢?」
  「那又有什麼分別?」妙麗問。
  「能讓我感覺好點。」哈利說,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們告訴他,在他幫我們進入金庫之後他可以得到寶劍––但我們要盡力避免向他承諾
到底何時才能給他。」
  榮恩漸漸露出了笑容,妙麗卻看起來很緊張。
  「哈利,我們不能––」
  「他可以得到它,」哈利繼續說「在我們用它對付了所有魂器之後。我保證到那時他才可
以得到寶劍。我說話算話。」
  「但那可能是好幾年之後了!」妙麗說。
  「我知道,但他不知道。我這樣––也不算撒謊。」
  哈利充滿反抗而又有點內疚地看著她。他還記得刻在去往努爾蒙德的路上的那句話:為了
更大的利益。他撇開了思緒。他又有什麼選擇呢?
  「我可不喜歡這個主意。」妙麗說
  「我也不喜歡,不是很喜歡。」哈利承認。
  「可我覺得這主意太棒了,」榮恩站了起來「我們去和他講吧。」
  他們回到那間小臥室,哈利答應了他,盡力避免任何能關於何時給他寶劍的承諾。他們談
話的時候妙麗一直在旁邊皺著眉頭盯著地板;哈利覺得很生氣,怕她破壞這個計劃。但拉環卻
是除了哈利誰也不看。
  「我記住你的話了,哈利‧波特,也就是說如果我幫你的話你就會給我格來芬多的寶劍?」
  「對。」哈利答道。
  「成交。」妖精伸出了他的手說。
  哈利和他握了握手。他不知道拉環那雙黑眼睛是否看出了他的疑慮。然後拉環放開了他的
手,拍了拍手掌,「那麼,我們開始吧!」
  就像計劃要再次攻入魔法部一樣,由著拉環的選擇,他們在這半昏暗的小屋中開始了工作。
  「我只去過萊斯特蘭奇『的金庫一次,」拉環說,「那次我只是被安排去在裡面放一把假
劍。那是最古老的庫房之一。最古老的巫師家庭把他們的財產貯存在最深處,那裡的金庫最大
,受到的保護也最好––」
  他們在這個小的就像壁櫥一樣的房間裡一呆就是幾個小時,這幾天弄得就像幾星期那麼長
。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湧現,需要解決,比如他們庫存的復方湯劑要用完了。
  「只剩下夠一個人的量了。」妙麗說,在燈光下攪合著泥巴似的湯劑。
  「夠用了,」哈利說,他正察看著拉環手繪的最深區的地圖。
  住在貝殼小宅裡的人不難注意到哈利、妙麗和榮恩正在做著些什麼事情,因為他們只是在
吃飯的時候才會出現。但沒有人去問他們,儘管哈利覺得飯桌上比爾看他們三個人的眼神中充
滿了思索與關心。
  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哈利就越覺得自己是真的不喜歡妖精。拉環是出乎意料的殘忍
,他總是在嘲笑他們要決定盡可能犧牲少的生靈的主意,看起來他總是想要傷害別的巫師才能
到達萊斯特蘭奇的金庫。哈利能夠感覺到其他兩人也對拉環有些厭惡。但他們並沒有討論他,
他們需要拉環。
  這個妖精只是勉強地吃些他們的剩飯。即使是現在他的腿好了,他還是要求把食物拿到小
屋裡來吃,就像還很虛弱的奧利凡德一樣,直到比爾(後面跟著發怒的花兒)上來說不能再這
樣安排了。從這以後拉環就加入了他們擁擠的餐桌,儘管他拒絕吃同樣的食物,堅持要吃死金
絲鳥、生肉和各種真菌。
  哈利覺得這是他的責任:不管怎樣,是他堅持讓妖精留在貝殼小宅中,這樣他才能繼續問
他問題;因為他的原因整個衛斯理家都不得不躲起來。比爾,弗雷,喬治,還有衛斯理先生都
不再工作了。
  「我很抱歉,」四月的一個大風的下午他幫花兒準備晚飯的時候對她說:「我真的不是有
意讓你們承受這些的。」
  而她只是指揮著一些小刀來給比爾和拉環切牛排,自從比爾被格雷伯克襲擊以後她就得給
他準備帶血的生肉了。刀子在她身後飛舞著切肉,她不知怎麼表情變得如此溫柔。
  「阿利,你救過我妹妹的命,我不會忘記。」
  嚴格的說,並不是這樣,但是哈利決定不去提醒她加裡布爾當時並沒有處於真正的危險之
中。
  「不管怎樣,」花兒繼續說,把她的魔杖指向爐子上的一壺正咕嘟泡的醬,「奧利凡德先
生今晚上就要去穆麗爾家了,介(這)些事就不用那麼麻煩了,辣(那)個妖精,」哈利注意
到她皺了一下眉。「就可以住樓下了,你和榮恩、迪安就可以住哈(他)的房間了」
  「我們不介意睡在起居室裡,」哈利知道拉環會覺得睡在沙發上很憋屈;讓拉環覺得舒服
時他們計劃的重點。「別擔心我們。」在她要決定以前哈利繼續說「我們不久也會離開你家了
,我和榮恩、妙麗,我們不能在這呆太長時間的。」
  「可,你這什麼意思啊?」花兒皺著眉問他,她指揮著菜盤子的魔杖停在了半空中。「你
當然可以不必走,你在介(這)裡很安全!」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很像衛斯理夫人,哈利很慶幸後門這時開了。露娜和迪安進來了,
他們的頭髮被雨澆透了,胳膊上全是木屑。
  「––還有小耳朵」露娜正說著,「有點像河馬的,我爸爸說,只有紫色多毛的。你要是
想呼喚他們,你只能對他們哼曲兒;它們更喜歡跳華爾茲,不是太快––」
  迪安經過哈利的時候很不舒服地聳了聳肩,他跟著露娜進了那個既當餐廳又當起居室的廳
裡,榮恩和妙麗正在擺桌子。哈利抓住這個避免回答花兒問題的機會,拿起兩壺南瓜汁跟上他
們。
  「––你要是來我家我就給你看看那只角,爸爸寫信告訴我的,我還沒看過呢,因為食死
人把我從霍格華茲特快上劫走了,我聖誕節也沒回家,」露娜和迪安坐到火爐旁時她說。
  「露娜,我們告訴過你了,」妙麗說「那只角已經破了。它是毒角獸身上的,而不是什麼
彎角鼾獸」
  「才不是呢,它絕對是彎角鼾獸的角,」露娜嚴肅地說「我爸爸說了,它到現在還不能重
新組合,他們自己進化。」
  妙麗搖了搖頭,繼續擺放刀叉。這時比爾攙著奧利凡德先生從樓梯上下來了。這個魔杖製
造商看起來人就非常虛弱地靠著比爾,比爾在他身後提著一隻大行李箱,攙扶著他
  「我們會想你的,奧利凡德先生,」露娜走近了那個老人。
  「我也會想你的,親愛的。」奧利凡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那個可怕的地方給了我很
大的安慰。」
  「au revoir(法語:再見),奧利凡德先生」花兒吻了吻他的雙頰:「是什麼力量驅使您
給比爾的阿姨穆麗爾送包裹的呢?我從來就沒有收到過這樣漂亮的頭飾。」
  「我很榮幸這麼做,」奧利凡德鞠了一躬說到:「這是我能對你熱情的款待所作的最小的
回報了」
  花兒拉出一個舊天鵝絨箱子,打開來展示給他看。王冠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月長石和鑽石,」拉環說,哈利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蹭到屋子裡來了,「妖精做的,
是吧?」
  「妖精為巫師做的。」比爾平靜地說,妖精用挑釁的目光偷偷看了一眼他。
  比爾和奧利凡德推開門走進夜色中時,一陣強風湧了進來。剩下的人擠在了飯桌旁,開始
吃飯,胳膊肘幾乎都沒有地方挪動。他們身旁的爐火辟啪作響。哈利注意到花兒幾乎一直就是
在撥弄著盤裡的食物;她每隔幾分鐘都要看一眼窗外。比爾在他們吃完第一道菜的時候才回來
。他長長的頭髮隨風舞動著。
  「一切都很順利,」他和花兒說,「奧利凡德已經安置好了,爸爸媽媽向你們問好,金妮
也讓我帶好,弗雷和喬治讓穆麗爾非常惱火,他們依舊在她的密室裡做著貓頭鷹訂單的生意。
阿姨很高興王冠失而復得。她說她以為我們把它偷走了。」
  「啊呀,你阿姨還真迷人。」花兒說,一邊揮舞著魔杖把那些在盤子升到在半空中,她指
揮著它們從屋中列隊而出。
  「我爸爸做了個王冠,」露娜說「嗯,是個花冠呢。」
  榮恩和哈利對視了一下嘿嘿笑了;哈利還記得他們去拜訪謝農費裡厄斯時看見的那個可笑
的頭飾。
  「是啊,他想再造一個雷文克勞的花冠。他覺得他現在能認出大多數的零件。還有那個短
粗翅膀真的能分出––」
  前門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向。大家都轉過頭去看。花兒從廚房裡跑了出來,看起來嚇壞了;
比爾跳了起來,魔杖對準了門;哈利、榮恩和妙麗也是。拉環悄悄地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誰?」比爾喊道。
  「是我,萊姆斯‧約翰‧路平!」咆哮的風中一個聲音響起。哈利嚇了一跳,真的是他嗎
?「我是狼人,和尼法朵拉東施結婚的那個,你,貝殼小宅的保密人,告訴了我這個地址,說
緊急情況下我可以來!」
  「是路平。」比爾叨咕著,跑去開門。
  路平跌了進來。他臉色蒼白,穿著一件旅行斗篷,他定睛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都有誰,然後
喊道:「是個男孩!我們給他取名叫泰德,朵拉父親的小名!」
  妙麗尖叫:「什––?東施?––東施生了?」
  「對,沒錯,她生了!」路平喊道。桌邊的人都喜悅而欣慰地感嘆著;妙麗和花兒止不住
尖叫。「恭喜恭喜啊!」榮恩說:「哈哈,嬰兒!」就好像他以前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似的。
  「是啊––是啊––是個男孩,」路平重複著,他正沉浸在他那巨大的幸福當中。他大步
跨到桌子那邊擁抱了哈利;這樣的場景在格裡莫廣場可能從來都沒發生過。
  「你會做他的教父吧?」他放開哈利的時候說道。
  「我––我嗎?」哈利結巴了。
  「對,你,就是你––朵拉非常同意,沒人比你更合––」
  「我––好––天啊––」
  哈利顯得很震驚,激動而又欣喜。比爾匆忙去取來紅酒,花兒在勸說路平也加入他們來喝
一杯。
  「我不能在這呆太久,我還得回去,」路平說,大家都喜氣洋洋的:他看上去年輕了好幾
歲。「謝謝大家,謝謝你,比爾。」
  比爾迅速把大家的高腳杯斟滿了酒,他們舉起了酒杯。
  「為了泰迪‧萊姆斯‧路平,」路平說「一個偉大巫師的誕生!」
  「他長得像誰啊?」花兒問。
  「我覺得像朵拉,但她覺得像我。頭髮不多,剛出生的時候是黑色的,但我打賭幾小時後
就會變成淺黃色。也許我回去後就變成金色的了。安多米達說東施的頭髮從出生的時候就會變
色了。」他一飲而盡:「來,再來點酒。」他喜氣洋洋地說,比爾又給他斟滿了酒。
  海風吹打著小宅,屋中的爐火辟啪作響,比爾很快又拿來了另一瓶酒。看起來路平的消息
讓大家無比興奮,讓他們在這被圍困的形勢下鬆了口氣。新生命的誕生總是令人欣喜的。只有
拉環對這種喜慶的氛圍無動於衷,不一會他就溜回了現在已經是他一個人的臥室。要不是哈利
看到比爾也在看著拉環上樓,他還以為只有自己注意到了呢。
  「不了––不了––我真得回去了,」最後路平說道,他拒絕了再來一杯。他走過去拽起
他的旅行斗篷披在了身上。
  「再見,再見––我這幾天會盡力給你們帶來點照片的––他們要知道我見過你們肯定會
很高興的––」
  路平繫緊了她的斗篷和他們告別,他擁抱了女孩子們,和男孩子們逐一握手。然後樂樂呵
呵地轉身步入了夜色中。
  「教父啊,哈利!」他們一同走回廚房準備收拾桌子的時候比爾說「多大的榮耀啊!祝賀
你!」
  哈利放下手裡的高腳杯時,比爾關上了門,突然一改剛才路平在時的滔滔不絕:
  「哈利,我想私下和你說幾句。事實上,想擺脫這滿房子的人也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
比爾躊躇著。
  「哈利,你在和拉環一起策劃著什麼。」
  哈利肯定比爾說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他只是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
  「我瞭解妖精,」比爾說:「自從我離開霍格華茲之後我就在古靈閣工作。巫師和妖精之
間還是存在友誼的,我就有一些妖精朋友––至少一些好妖精。」比爾又開始猶豫了。
  「哈利,你想從拉環那裡得到什麼?你又答應了給他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哈利說。「很抱歉,比爾。」
  廚房的門在他們身後打開了;花兒正打算弄進來更多的空杯子。
  「等一下,」比爾和她說。「稍等一下。」
  她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那我就必須告訴你,」比爾繼續說道。「如果你和拉環達成了某種交易,尤其是這種交
易還和財產有關,你就得格外小心。妖精對所有權,支付和回報是有著和我們人類完全不同的
概念的。
  哈利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就像他體內有一隻蛇在蠕動。
  「什麼意思?」他問。
  「我們談論的是兩個不同的物種,」比爾說:「巫師和妖精之間的交易往來已經有好幾個
世紀了––自從有魔法史以來。雙方都有過過錯,我從來不會去說巫師就是清白的。但,妖精
有妖精的觀念,古靈閣更傾向於它們的。就是巫師們在金銀和財產方面是不值得相信的,他們
根本不尊重妖精的所有權。
  「可我尊重––」哈利說,但比爾搖了搖頭,
  「你不明白,哈利,除了和妖精生活在一起的人,沒人能明白。對妖精來說,物品的所有
權是屬於它的製造者的,而不是購買者。在妖精眼裡,他們做出來的東西,就是他們自己的。」
  「但東西被買走了––」
  「––那它就會被認為是花錢被租走了。他們對妖精做的東西的態度和巫師有著很大的不
同。你也看到拉環看到王冠時的臉色了,他根本不贊成我們的想法。我相信他非常的想立刻把
王冠送回到製作它的妖精那裡。他們覺得我們佔有了妖精的東西,還不用繼續付費的代代相傳
,就和賊差不多。」
  哈利現在有了種不祥的預感,他懷疑比爾是不是知道了更多的東西。
  「我要說的就是,」比爾把手放在了門上:「你要是答應了妖精什麼事情,就要格外小心
。背叛妖精可比闖進古靈閣危險多了。」
  「好的。」比爾打開門的時候哈利說:「我會記住的。」
  他跟著比爾出來的時候,一個諷刺的想法湧現了出來,無疑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他看起來
和小天狼星‧布萊克一樣成了泰迪‧路平的一個瘋狂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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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2: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他們的計劃定好了,並且也準備完畢了;在那間最小的臥室裡,一根長長的、粗粗的黑頭
髮(從妙麗在馬份莊園裡穿過的毛衣上扯下來的)捲曲著塞在壁爐架上的小玻璃瓶裡。
  「那時,你會用她的魔杖,」哈利說,衝著前面的核桃木魔杖點了點頭,「所以我認為偽
裝會相當成功。」
  妙麗驚恐的看著那根魔杖,好像她一拿起它,那根魔杖就會蜇她打她一樣。
  「我討厭這玩意兒,」她低聲說,「我真的討厭這玩意兒。這感覺全不對,它完全不適合
我––這上面有她的感覺」
  哈利忍不住想起了當時妙麗是怎樣消除他對那根刺李樹魔杖的厭惡的。她堅持認為他覺得
那根魔杖沒有自己那根的好用是因為他在想著其他的事情,並且告訴只要多多練習就好了。他
選擇不把她的建議原句奉還,畢竟在攻擊古靈閣的前夜打擊她並不是個好機時。
  「這應該可以幫你很快進入角色,」榮恩說,「想想這根魔杖原來幹過什麼啊!」
  「這恰恰就是問題所在!」妙麗說,「就是這支魔杖折磨了納威的父母,天曉得它還對誰
幹過這些事兒。況且小天狼星就是被它殺死的!」
  哈利原來沒有想到這些:現在,他有一種強烈的慾望,就是用靠在他旁邊牆上的那把葛來
芬多寶劍把它砍斷、劈成碎片。
  「我想念我的魔杖,」妙麗痛苦的說,「我希望奧利凡德先生可以再給我做一根新的魔杖
。」
  奧利凡德先生早上才給露娜寄來了一支新的魔杖。這會兒,在午後的陽光下,她正在後院
的草地上測試它的性能。迪安很鬱悶的看著她,因為他的魔杖被搶奪者們搞丟了。
  哈利朝下看著那根曾經屬於跩哥‧馬份的山楂木魔杖。他即驚奇又高興地發現他使用馬份
的魔杖挺順手的,就像使用妙麗從前的那根一樣。他想起奧利凡德先生曾經告訴他的關於魔杖
工作的秘密,他想他明白了現在妙麗的問題所在:她還沒有贏得魔杖的忠誠,那是因為她沒有
親手從貝拉特裡克斯手中奪過它。
  這時臥室的門開了,拉環走了進來。哈利下意識地握住劍柄把劍朝身邊拉近了些,但他馬
上對自己的這一舉動感到後悔。他發現了妖精注意到了他的舉動,為了掩蓋這個尷尬的時刻,
他說:「拉環,我們正在做最後的準備,我們明天離開的事情已經告訴了比爾和花兒,並告訴
他們不用起來送我們了。」
  他們已經達成共識:讓比爾和花兒對這件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因為妙麗在離開之前要變
成貝拉特裡克斯時的樣子。而且他們也解釋說他們不會再回來了。由於他們在被掠奪者追捕的
時候把珀金斯的舊帳篷弄丟了,比爾又借給他們了一個。它現在放進了珠繡袋裡––當時妙麗
把它塞進襪子裡躲開了掠奪妖的搜查,哈利對此印象深刻。
  儘管他會非常想念比爾、花兒、露娜和迪安,更不用說這個幾星期以來他們享受過的舒適
的家居生活,但是他還是想逃離這個舒適的貝殼小屋。他厭倦了總是要確認是否有人偷聽的日
子,也厭倦了被關在狹小黑暗的臥室裡。更重要的是他渴望擺脫拉環。無論如何,在不交出葛
來芬多寶劍的前提下,如何以及何時擺脫妖精的控制,確實已經成為了一個哈利無法解決的問
題。他們幾乎不能決定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因為妖精每次把哈利、榮恩和妙麗三人單獨留下來
的時間都不超過五分鐘。」他簡直可以給我媽媽上課了!」榮恩咆哮著,這時妖精的長手指總
是不斷的在門邊晃悠。有了比爾誠心的提醒,哈利不得不懷疑拉環在時刻監視著他們任何可能
採取的詭計。妙麗打心眼裡不同意哈利使用欺騙的手段,所以哈利也不想去瞭解妙麗認為怎麼
樣做才最妥當。而榮恩呢,總是趁著極少數拉環不在的空當,除了說一些「夥計們,要是我們
能插上翅膀多好啊」之類的話以後,再也沒有其它更好的主意。
  那一晚,哈利睡得很不好。整個前半夜他都在輾轉反側,找到了他們偷偷潛入魔法部前一
晚的那種感覺:記起了那種決心,甚至還帶點興奮的感覺。他現在正在經歷著由於持續不斷的
懷疑所帶來的焦慮的困擾:他不能擺脫擔心情況會變糟的那種恐懼。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他們的
計劃很棒,拉環知道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他們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去面對他們可能會遇到的
任何困難,然而他還是感覺不安。有那麼一兩次,哈利聽到榮恩在翻身,知道他也醒著,但是
由於和迪安共用一間臥室,所以哈利沒有說什麼。
  六點鐘的到來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解脫。他們鑽出睡袋,趁著朦朧的光線穿好衣服,躡手躡
腳地進到花園裡,他們在那裡與妙麗和拉環會合。雖然拂曉有些寒冷,但是因為是五月,因此
風很小。他抬起頭,看到星星還在漆黑的夜空裡閃爍著微光;他聆聽著潮來潮去沖刷著巖壁的
聲音––他會想念這個聲音的。
  這個時候嫩綠的小草芽正努力地從多比墳墓上的紅土間鑽出來,一年之內小土堆就會被鮮
花所覆蓋。刻著多比的名字的白色石頭看起來已經歷了風吹雨打。他明白他們現在找不到比這
個更好的地方來讓多比長眠,但是每當哈利想起他們要把多比留在這裡的時候他即傷心又難受
。低頭看著這個墳墓,他還在想多比是怎麼知道到哪兒去營救他們的。他的手指下意識的揪著
依然掛在他脖子上的小袋子,透過袋子他感覺到了破碎鏡子參差不齊的邊沿,在那上面他確信
他曾看到了是鄧布利多的眼睛。然後,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他抬頭,環顧四方。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在拉環的陪伴下穿過草地,大步向他們走來。在走路的同時,
她把一個小的珠繡包塞進他們從格裡莫廣場帶來的舊袍子的內口袋裡。雖然哈利明確地知道這
其實是妙麗,但是還是情不自禁生出一陣反感。她比哈利要高,長長的黑頭髮在腦袋後面飄舞
,她那有著厚眼皮的眼睛輕蔑地盯著她,然後她說話了,他聽見妙麗用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在
說話。
  「她看起來比戈迪根還噁心!好吧,榮恩,到這來,讓我為你––」
  「好吧,但是記住,我討厭太長的鬍子。」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現在不是討論英俊的時候。」
  「不是那樣,它擋住我的嘴了!我希望我的鼻子能短點,再試試吧好嗎,最後一次就好。」
  妙麗嘆了口氣開始施咒,一邊為榮恩的臉部變形一邊低聲嘀咕。他會被完全偽裝起來的,
而且他們相信貝拉特裡克斯身上的邪惡氣息會保護他的。而哈利和拉環將要藏到隱形衣下面。
  「瞧,」妙麗說,「他看起來怎麼樣,哈利?」
  榮恩在偽裝下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只留下了一點點影子。哈利想,那是因為他太瞭解他
了。榮恩的頭發現在變得又長又捲,臉上是滿是的棕色鬍子,雀斑消失了,還有一個又短又胖
的鼻子和一對粗粗的眉毛。
  「呃,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別人肯定認不出他了,」哈利說,「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
  他們三個回頭看了一眼貝殼小屋,在繁星閃爍的夜空下它顯得又暗又靜。接著他們轉身走
向圍欄的邊緣,在那兒赤膽忠心咒就失效了,他們可以幻影移形。一走過那個門,拉環就說:
  「我想我得爬到你肩上去了,哈利‧波特。」
  哈利彎下腰,妖精爬到了他背上,他的手伸到前面環住了哈利的喉嚨。他並不重,但是哈
利不喜歡妖精,不喜歡妖精大力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妙麗從繡珠包中拉出隱形衣,掀起來把他
倆罩住。
  「太完美了,」她說著彎腰去檢查哈利的腳部,「我什麼也看不見。出發吧。」
  拉環在他的肩上,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集中到破斧酒吧––對角巷的入口––開始了幻影移
形。隨著他們慢慢遁入黑暗時,妖精也在哈利身上越貼越緊。過了不久,哈利感覺腳碰到了人
行道,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查裡十字街上。麻瓜們步履匆匆,臉上帶著清晨特有急急忙
忙的表情,對這個酒店毫無覺察。
  破斧酒吧幾乎已經荒廢掉了。那個駝背、無齒的老闆湯姆,正在吧檯的後擦著玻璃杯,一
對巫師正在遠處的角落裡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瞥見妙麗後又回到陰影中去了。
  「萊斯特蘭奇夫人,」湯姆低聲說道,當他看到妙麗停下腳步時,謙恭的低下了頭。
  「早上好,」妙麗說,此時的哈利正背著拉環在隱身衣的保護下從他們身邊悄悄地溜過去
,他看見湯姆聽了妙麗的話後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你對他太友善了」哈利在他們穿過酒吧走到那個小後院的時候,在妙麗耳邊低聲說,「
你應該像對待一堆垃圾一樣對待他們。」
  「好的,好的!」
  妙麗掏出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在他們面前那看似平淡無奇的牆上輕敲了一下。上面的磚
塊馬上開始振動旋轉,一個小洞出現在了牆壁中央,越變越大,最後一個拱門出現在了他們面
前,這座拱門通向一條由鵝卵石鋪成的街道,那就是對角巷。
  現在的對角巷太冷清了。店舖前門庭冷落,街上行人寥寥,一派蕭條破敗的景象。這條鵝
卵石鋪就的狹窄街道與哈利多年前第一次去霍格華茲報到前比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那時這
條街道人頭躥動,熱鬧非常。就算和上一次來的時候比起來也變了不少,許多店舖都已經用木
板封了店,而與之相對的幾家專營黑魔法的商店卻大模大樣的冒了出來,哈利看到許多窗子上
都貼著他的通緝令,上面的自己正對他怒目而視,而通緝令下面毫無疑問的是「頭號不受歡迎
人物」幾個大字。
  許多衣衫襤褸的人蜷縮在店舖門口,他聽到他們不住的對寥寥無幾的行人呻吟著,一面乞
討,一面強調著自己是個真正的巫師。其中一個人的眼睛上還纏著血跡斑斑的繃帶。
  當他們走在街上時,乞丐們一看到妙麗,恨不得馬上從她面前消失,他們用頭巾遮著臉四
散躲避。妙麗正為眼前的景象納著悶,突然,那個纏著血繃帶的男人一瘸一拐的擋在了她面前。
  「我的孩子,」他指著她,吼道,他的音調很高,聲音嘶啞,聽起來已經快要發狂了,「
我的孩子在哪?他是怎麼對待他們的?你知道的,你知道!!」
  「我––我真的––」妙麗結結巴巴的申辯到。
  那個男人喘著粗氣,直撲她的喉嚨。正在這時,隨著一聲巨響,一道紅光把他擊倒在地,
不省人事。榮恩站在那裡,手裡還舉著他的魔杖,而他鬍子下所露出的表情說明,他顯然是被
眼前的景象嚇壞了。街道兩旁的窗戶上探出幾張臉,而街上聚集的看熱鬧的行人則抓緊身上的
長袍小跑著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身後的對角巷入口快要看不到了,此時的哈利拿不準他們是不是該馬上離開回去另想
辦法。正當他們舉棋不定想要相互商量一下的時候,他們身後傳來了一陣叫聲。
  「啊,萊斯特蘭奇夫人!」
  哈利急忙轉身,拉環把哈利的脖子勒得更緊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巫師大步向他們走來––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鼻子又尖又長。
  「那是特萊維爾」,這個妖精在哈利耳邊耳語道,但是這個時候哈利根本無心去想特萊維
爾是誰。妙麗站直了身子,盡可能輕蔑地說道:
  「你想幹什麼?」
  特萊維爾停下腳步,顯然是被激怒了。
  「他是另一個食死人!」拉環輕聲說,哈利往側面挪過去,把這句話跟妙麗重複了一遍。
  「只是和你打個招呼,」特萊維爾冷冷的說,」但是如果我的出現不受歡迎的話––」
  這時哈利聽出他的聲音了:特萊維爾是被召喚到西諾費利家的那群食死人之一。
  「不,不,才不是呢,特萊維爾。」妙麗很快反應過來,想要掩飾剛才的錯誤。」你好嗎
?」
  「我承認看見你在外面到處跑我很驚訝,貝拉特裡克斯。」
  「真的?為什麼?」妙麗問道。
  「是這樣,」特萊維爾咳嗽一聲,「我聽說住在馬份莊園的那些人都被關在房子裡呢,在
––厄––逃脫之後。」
  哈利希望妙麗能夠冷靜思考。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貝拉特裡克斯就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前
到處跑––
  「黑魔王原諒了那些過去曾經最虔誠地效忠他的僕人。」妙麗惟妙惟肖的模仿著貝拉特裡
克斯那種目空一切的神態,「也許他對你的信任不如對我的多,特萊維爾。」
  雖然那個食死人看上去很不快,但還疑心沒那麼重了。他低頭看了看被榮恩擊倒的那個人。
  「他怎麼惹到你了?」
  「沒什麼,已經沒事了。」妙麗冷冷地說。
  「這些手裡沒魔杖的傢伙很麻煩。」特萊維爾說道,「他們求我時我真沒法拒絕,但是上
周其中有個人真的求我在魔法部替她的案子說話。『我是個女巫,先生,我是個女巫,讓我證
明給你看!』」他裝出尖聲尖氣的語調,「好像我打算給她我的魔杖––不過你現在用的,」
特萊維爾詫異道,「是誰的魔杖,貝拉特裡克斯?我聽說你自己的魔杖被––」
  「我的魔杖在這兒。」妙麗鎮定的舉起了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說道,」我不知道你聽到了
什麼謠言,特萊維爾,但是你顯然是被錯誤消息誤導了。」
  特萊維爾看起來對此有一點迷惑,他把目光轉向榮恩。
  「你這位朋友是誰?我認不出來。」
  「他是德拉克米爾‧迪斯帕。」妙麗說道,他們已經想好了,一個編造出來的外國人是榮
恩最安全的偽裝。「他幾乎不會說英語,不過他對黑魔王的大業很支持。他從特蘭西瓦尼亞到
這兒來,等著看我們的新政權建立。」
  「真的嗎?你好啊,德拉克米爾。」
  「哦,你好。」榮恩伸出一隻手。
  特萊維爾伸出兩根手指和榮恩握了手,好像是害怕弄髒自己似的。
  「那麼你和你的––支持者朋友這麼早到對角巷來幹什麼?」特萊維爾問道。
  「我要去古靈閣。」妙麗說。
  「唉,我也要去那兒呢。」特萊維爾說,」金子,骯髒的金子!但離了它我們活不下去,
不過我得承認,不得不跟咱們那些長手指的朋友們攪在一起讓我很難過。」
  哈利感覺到拉環扣住自己脖子的雙手在瞬間收緊了。
  「一起去吧?」特萊維爾說道,沖妙麗擺了個您先請的手勢。
  妙麗只好和他並著肩,沿著曲折的鵝卵石街道,走向那雪白的矗立在許多小商店之間的古
靈閣。榮恩歪斜著走在他們旁邊,哈利和拉環跟在後面。
  碰到一個警覺的食死人是他們碰到的最新難題,最糟糕的是,特萊維爾走在他以為的貝拉
特裡克斯斯身邊,這樣哈利就沒辦法跟妙麗或者榮恩說話了。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通向高大銅門
的大理石台階下面。正如拉環事先警告的那樣,通常守在入口處兩側的穿制服的妖精們被兩名
巫師取代了,他們每人手中都攥著細長的金棒。
  「啊,正直探針!」特萊維爾表情生動的說,」多麼粗劣的儀器––但又是那麼管用!」
  他邁步走上前去,朝左右兩個巫師點了點頭,後者舉起金棒在他身上上下移動。哈利知道
那探針可以探測出隱藏的咒語和魔法物品。他知道自己只有幾秒鐘時間,於是用跩哥的魔杖依
次指著那兩名守衛咕噥了兩遍「魂魄出殼」。特萊維爾正透過銅大門看著裡面的大廳,所以沒
有發現,那兩個守衛被咒語擊中時都稍稍呆了一下。
  妙麗從台階往上走時她的黑色長髮在背後起伏不定。
  「等一下,夫人。」一個守衛舉起探針說道。
  「但是你們剛檢查完了啊!」妙麗裝著貝拉特裡克斯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語氣說道,特萊
維爾雙眉挑起四下環顧。那個守衛不解其意,他低頭看了看手中那根細細的金棒,然後又去看
自己那位頭昏眼花的同事。
  「是啊,你已經查過他們了,馬裡烏斯。」
  妙麗一陣風般的走過去了。榮恩跟著她,哈利和拉環在隱身衣裡面緊緊相隨。他們跨進門
內時哈利回頭看了一眼,兩名守衛都在抓頭。
  內廳門口站著兩個妖精,那門是銀質的,門上刻著富有詩意的警告語,提醒有歹意的盜賊
們偷竊的嚴重後果。哈利抬頭看去,突然之間他腦海中電光一閃:在他一生中最美妙的十一歲
生日那天,他就站在這個地方,他身邊的海格說道,「就像我說的,你要是想搶銀行,那你就
是瘋了。」那天古靈閣看上去像是個仙境,是個儲藏著他從未知曉的有著大筆財產的魔法金庫
,那個時候他從來沒想過有天會來這裡偷東西––但是片刻工夫,他們就站在銀行敞亮的大理
石大廳之中了。
  妖精們坐在長長的櫃檯後面的凳子上,為當天的第一批客人服務。妙麗榮恩和特萊維爾走
向一個老妖精,後者正帶著眼鏡察看一枚厚厚金幣。妙麗借口給榮恩講解銀行大廳裡怎麼辦公
,讓特萊維爾走在自己前面。
  那個老妖精把手中的金幣往旁邊一扔,不知道對著誰喊了一聲:「矮妖!」然後向特萊維
爾打招呼,特萊維爾遞過去一枚小金鑰匙,妖精察看之後還給了他。
  妙麗向前走去。
  「萊斯特蘭奇夫人!」那妖精喊道,顯然很是震驚。」我的天啊!我––我今天能為您做
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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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去我的金庫看看。」妙麗說道。
  老妖精似乎有點畏縮的樣子。哈利四下環視,不光是特萊維爾正在猶豫的觀察著,其他幾
個妖精們也從手頭的工作中抬起頭來盯著妙麗看。
  「您有––證件嗎?」妖精問道。
  「證件?––從來沒人找我查過證件!」妙麗說。
  「他們知道了!」拉環在哈利耳邊悄悄說道,「一定有人警告他們會有人冒名頂替!」
  「用您的魔杖就行,夫人。」妖精說道。他微微顫抖著伸出手,哈利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
的念頭,他覺得古靈閣的妖精們已經獲悉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被偷了。
  「快動手!快動手!」拉環在哈利耳邊小聲說,「用奪魂咒!」
  哈利在隱身衣下面舉起了山楂木製的魔杖,指向那個老妖精,在他一生中頭一次輕輕的說
道:「靈魂出竅!」
  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哈利的手臂中射出來,他大腦裡好像趟出一股麻癢的暖流,通過杖芯和
紋理將他和魔杖與發出去的咒語連在了一起。那妖精接過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細細查看了一番
,然後說道:「啊,您換了一隻新的魔杖啊,萊斯特蘭奇夫人!」
  「什麼?」妙麗說,「不,不,那是我的––」
  「新魔杖?」特萊維爾又湊到櫃檯跟前,周圍所有的妖精們仍舊在看他們。」但是你怎麼
買到的呢,哪個制杖人幫你做的?」
  哈利想也沒想就動手了。他把魔杖指向特萊維爾,又一次念出「靈魂出竅!」
  「哦,是的,我明白了。」特萊維爾低頭看著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說道,「是的,很漂亮
,它好用嗎?我總認為和新魔杖需要一點磨合,你說呢?」
  妙麗看上去十分困惑,然而面對驟變她並沒說什麼,這讓哈利長長鬆了口氣。
  櫃檯後面的老妖精拍了下手,一個年輕妖精走了過來。
  「把鑰匙給我拿來,」他告訴那個年輕妖精,後者一陣風跑開了,不大功夫拎來一隻裝滿
了叮噹響的金屬工具的羽毛口袋,並將這口袋遞給自己的上司。」好,好!S,請跟我來,萊
斯特蘭奇夫人。」老妖精從凳子上跳下來,消失在視野中。」我帶您到您的金庫那兒去!」
  他出現在櫃檯盡頭,快活的小跑過來,羽毛袋中的東西還在叮噹亂響。特萊維爾一動不動
的站著,嘴巴大張。特萊維爾的奇怪樣子讓榮恩感到百思不解。
  「等等––博格!」
  又一個妖精匆忙轉過櫃檯走了過來。
  「我們有規定。」他向妙麗鞠了一躬說道,「請原諒,夫人,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還有一
些特殊規定。」
  他急切地跟博格耳語了幾句,然而被奪魂的妖精把他推開。
  「我知道規矩,萊斯特蘭奇夫人要到她的金庫那兒去––很古老的家族呢––老主顧了–
–請這邊走––」
  然後,他帶著那些叮噹作響的東西,匆匆走向大廳盡頭很多扇門之一。哈利回頭去看特萊
維爾,只見他仍舊站在原地茫然無措,哈利下了決心。他輕點魔杖,叫特萊維爾溫順的跟在後
面,他們穿過那扇門走入了一條粗糙的石路,兩旁有燃燒著的火炬來照明。
  「我們有麻煩了,他們起疑心了。」當門在身後關閉,哈利脫下隱身衣說道。拉環跳下他
的肩膀,特萊維爾和博格都沒有對哈利‧波特突然出現在他們中間感到絲毫驚訝。「他們被我
施了奪魂咒。」他解釋說,因為妙麗和榮恩都對站在那兒眼神空洞的特萊維爾和博格提出了疑
問。「我覺得那咒施得不夠厲害,我不知道––」
  另一縷記憶飛速穿過他的腦海,他第一次試圖使用不可饒恕咒語時真正的貝拉特裡克斯對
他尖聲喊道:」你得真的想幹掉我,波特!」
  「我們怎麼辦?」榮恩問道,「趁著還有機會我們快逃吧?」
  「但願能逃。」妙麗說,她回頭去看通往大廳的那扇門,門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我認為應該幹下去。」哈利說。
  「沒錯!」拉環說道,「那麼,我們需要讓博格來控制手提車,我已經沒有駕駛權了。但
是車上沒地方給那個巫師了。」
  哈利把魔杖指向特萊維爾。
  「靈魂出竅!」
  他立刻轉身快步沿著黑暗的軌道走下去了。
  「你讓他去幹什麼?」
  「讓他藏起來。」哈利一邊說,一邊把魔杖指向博格,後者打了聲口哨,召喚一輛小推車
沿著軌道從黑暗中開過來。當大家都爬上車時,哈利確定聽見了大廳中傳來叫喊聲,博格在拉
環前面,哈利榮恩妙麗都擠坐在後面。
  小車震動一下便出發了,逐漸提速。他們從試圖擠進牆上裂縫中的特萊維爾身邊急速駛過
,然後小車便開始扭動著駛進迷宮般盤繞的隧道,一路向下傾斜著。哈利除了車輪和軌道之間
摩擦發出的喀喀聲什麼也聽不到。哈利只感覺到隨著他們往地層深處飛奔而去,石鐘乳被飛快
拋在腦後,頭髮也被風刮得豎立起來,他一路上不住回頭看。哈利越想著越覺得把妙麗裝成貝
拉特裡克斯並拿著她的魔杖的做法十分愚蠢,因為食死人們知道是誰偷了她的魔杖––還不如
大大方方地闖進來呢!
  他們來到比哈利以前更深入古靈閣的地方,在一個急轉彎後,一條瀑布突然出現在軌道上
傾瀉而下。哈利聽見拉環喊道:」不!」但是無法剎車了。他們一頭紮了進去。哈利的眼睛和
嘴裡灌滿了水,他看不見也無法呼吸了。然後小車狠狠的一傾,彈了起來,他們便全都飛了出
去。哈利聽見小車撞在通道牆壁上撞成碎片的聲音,妙麗尖叫了聲什麼,他感覺到自己彷彿身
輕如羽的滑落下去,毫髮無傷的落在堅硬的石頭地面上。
  「緩、緩衝咒!」妙麗慌亂中念道,同時榮恩拉著她站住了,但是令哈利害怕的是,他看
到她不再是貝拉特裡克斯的樣子了,她站在那兒穿著過大的袍子,渾身濕透,完全變回她自己
的樣子了。榮恩也變回紅頭髮光下巴了。他們互相看著對方時意識到了這一點,用手摸著自己
的臉。
  「顯真瀑布!」拉環一邊說一邊爬起來,回頭去看軌道上方的瀑布,哈利現在明白過來,
那不是普通的水。」那水可以沖掉所有魔法和偽裝!他們知道古靈閣裡有冒名頂替的人,他們
作好了防禦!」
  哈利看見妙麗正在查珠繡袋是否還在身邊,於是他也急忙把手伸進夾克裡摸摸確保隱身衣
沒丟。然後他扭頭看見博格正在迷惑地搖著腦袋––看來顯真瀑布將他身上的奪魂咒去除了。
  「我們需要他。」拉環說道,」沒有古靈閣的妖精我們進不去金庫。而且我們需要鑰匙!」
  「靈魂出竅!」哈利又一次說道,他的聲音迴盪在石頭隧道之間,他又感覺到那種可以控
制思維的力量從大腦傳到魔杖之上。博格又一次服從了他的意志,臉上那種迷惑的表情逐漸變
成一種彬彬有禮的漠然,這時榮恩趕快把裝滿了金屬工具的羽毛口袋撿了起來。
  「哈利,我想我聽見有人來了!」妙麗說道,她用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指著瀑布喊道:」
盔甲護身!」他們看見盔甲咒飛到軌道上方將施了魔法的水流截斷了。
  「好辦法!」哈利說,「帶路吧,拉環。」
  「那我們以後怎麼出去啊?」當他們跟著那妖精匆忙步入黑暗之中榮恩問道,博格跟在他
們身後像條老狗般喘著氣。
  「到時候再擔心好了。」哈利說。他正在側耳傾聽,他覺得聽見有什麼叮噹作響的東西正
在附近轉悠。「拉環,還有多遠?」
  「不遠了,哈利‧波特,不遠了––」
  拐了個彎他們就看到了那東西,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眾人還是被那東西嚇得停住了腳步。
  一條巨龍橫在面前,擋住了通向四五個最深的金庫的路徑。由於長期被幽禁於地下,這怪
獸顯得蒼白而病態,它的眼睛呈現出一種乳狀的粉紅色,兩條後腿都被拴在鐐銬上,鐐銬的鏈
子連著巨大的深深釘入地面的木樁。他的錐形翅膀折疊著緊貼身體,要是展開的話足可以把這
裡的空間填滿。當它扭頭去看他們時,發出的聲音讓岩石都顫抖起來,一張嘴便噴出一束火焰
,逼得他們後退。
  「它有點瞎了。」拉環喘息著說,「但是也因此更野蠻了。不過我們有辦法管住它。它被
訓練得能認出鑰匙。把鑰匙給我。」
  榮恩將口袋遞給拉環,那妖精從中掏出幾個小號的金屬工具,一搖晃就會發出類似小鎯頭
砸鐵砧子的那種長鳴。拉環一伸手,博格便順從的接了過來。
  「你們知道該怎麼做。」拉環告訴哈利榮恩和妙麗。「那條龍一聽見這聲音就會疼得後退
,然後博格就把他的手掌放在保險櫃的門上。」
  他們繼續一邊沿著牆角前進,一邊手裡還搖動著鑰匙,那東西產生的聲音在洞壁間疽響,
被加倍的放大,震得哈利感覺整個洞穴都在不停的晃動。那頭巨龍又發出了一聲咆哮,接著就
向後退了下去。哈利可以看到巨龍在顫抖著,而且當他們離它更近些後,他發現巨龍臉上還殘
留著許多猛烈攻擊留下的疤痕,他猜想那一定是它聽到鑰匙發出的響聲與讓它當初留下疤痕時
的強烈痛楚形成的條件反射。
  「讓他把手放在門上,」在拉環催促下哈利舉起手中的魔杖再一次指向博格。那個老妖精
照做了,他把手放砸了木門上,大門一點點的消失了。一個洞穴狀的金庫出現在他們面前,裡
面滿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精緻的酒杯、銀質的盔甲、奇形怪狀的獸皮標本––有的長著長長的
脊骨,另外一些連著下垂的翅膀––一堆鑲著寶石的瓶子、甚至還有一具仍然戴著王冠的骷髏
。「快找,快!」他們迅速衝進金庫裡的同時哈利大喊道。他曾經向榮恩和妙麗提過赫夫帕夫
的杯子,但如果這個洞裡真的藏有別的未知魂器,他還真的不知道那該是什麼樣子。但事實上
,他們根本沒什麼時間仔細察查看這個金庫,因為隨著他們身後的一聲悶響,那扇門關上了,
而他們也被關在了洞裡,陷入了一片黑暗。
  「別慌,博格會帶我們出去的!」拉環聽到榮恩的驚叫後馬上說。
  「點亮你們的魔杖,你們還在等什麼?另外,哈利,我們時間緊迫!」
  「螢光閃爍!」
  哈利點亮了自己的魔杖,藉著光他四下打量著個洞穴:地處都散落著閃閃發光的寶石,而
且他看到了那柄假的葛來芬多寶劍,正和一堆雜亂的鏈子一起放在高處的架子上。榮恩和妙麗
此時也點亮了他們的魔杖,開始察看著他們周圍散落的物品。
  「哈利,你看這是不是––?啊!」
  妙麗疼得大叫,哈利剛來得及把魔杖指向了她,並看到一個鑲著珠寶的杯子從她的手中掉
了下來。而且一落地就分裂開來,變成了更多的杯子。不一會,地板就被四面八方湧現的一模
一樣的杯子蓋得嚴嚴實實,至於原來的那個,早就不知蹤影了。
  「燙死我了!」妙麗吮著她被燙傷的手指呻吟著。
  「他們都已經被施上了鐵火咒、分裂咒和不可饒恕咒!」拉環說道。
  「你所觸碰的每樣物品都會變得滾燙,而且會迅速自我複製,但那些複製品卻根本一文不
值––而且如果你妄圖繼續偷取那些財寶,最終就會被那些大量複製出的金銀珠寶活活壓死在
洞裡!」
  「好的!別再亂碰任何東西!」哈利馬上接道,但與此同時,榮恩的腳無意中踢到了地上
的一個杯子,隨即,二十多個杯子在榮恩腳邊炸裂開,榮恩被燙得直跳腳,他的一隻鞋都被那
些滾燙的金屬燒掉了一塊。
  「站在那兒,別亂動!」妙麗一把抓住榮恩,衝他喊道。
  「要留心一點!」哈利說,「記著,杯子是小小的,金色的,上邊雕著一隻獾,有兩隻手
柄,另外,也儘量找找雷文克勞的標誌,那只鷹––」
  他們用魔杖指著每個隱蔽處和岩石的裂縫,仔細地搜尋每一個地方。這樣不碰任何東西是
不可能的。哈利又在地上的杯子堆裡增加了一大群假帆船。現在那幾乎沒有地方可以讓他們落
腳了,而不斷增長中的金子隨著溫度增發熱,金庫現在簡直就像個爐子。哈利魔杖發出的光亮
越過了盾和妖精做的頭盔落在了高達天花板的架子上。他讓光柱越升越高,直至突然間它照到
了一個讓他手抖心跳的東西。
  「它在那,在上面!」
  榮恩和妙麗也把他們的魔杖指向了那,這個小金盃被來自三個方向的光柱照亮了,那個曾
經屬於赫爾加‧赫夫帕夫的杯子,後來傳給了赫茲巴‧史密斯,又被湯姆‧裡德爾從她那偷走。
  「我們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拿到那杯子而不碰到任何東西?」榮恩問。
  「杯子飛來!」妙麗喊道,沮喪中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在他們在計劃時拉環說的話了。
  「沒用的,沒有用的!」妖精吼道。
  「那怎麼辦?」哈利生氣地瞪著妖精說。「如果你還想要劍的話,拉環,你就應該更多地
幫助我們––等等!我能用劍來碰這些東西嗎?妙麗,把它拿過來!」
  妙麗在她的長袍裡摸索著,拿出繡珠包,翻了一會,然後拿出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寶劍。哈
利抓住深紅色的劍柄,試著用劍刃碰了碰一個銀酒壺的頂部,它並沒有變成許多個。
  「就算我能用劍刺到杯子的手柄,可我要怎麼上去那?」
  那個存放杯子的架子太高了,他們沒人夠得著,包括他們當中最高的榮恩。被施了魔法的
財寶散出的熱氣掀起了一股股熱浪,哈利拚命想著能用什麼方法能拿到杯子,臉上背上汗如雨
下。這時,他們聽到了金庫門另一邊響起了龍的吼聲,叮叮噹噹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們現在真
的被困住了:門是這唯一的出路,一群妖精似乎正從另一邊趕來。哈利看見榮恩和妙麗的臉上
寫滿了恐懼。
  「妙麗,」哈利說,這時叮叮噹噹的聲音更近了,「我一定得夠到那,我們一定得克服它
––」
  她舉起魔杖指著哈利:「倒掛金鐘。」
  哈利的腳踝被升到空中,撞到了一套盔甲,複製品像白熱的屍體一樣爆發出來,填滿了狹
窄的空間。伴隨著疼痛的尖叫聲,榮恩、妙麗和兩個妖精被撞到一邊的別的東西上,它們也開
始自我複製了。一半的東西都熾熱地燃燒起來,他們掙扎著喊叫著,而哈利則成功地把劍穿過
赫夫帕夫杯子的杯柄,使它掛在劍刃上。
  「防水防濕!」妙麗尖叫著試圖在燃燒的金屬中保護自己、榮恩和妖精們。
  一陣淒慘的尖叫使哈利往腳下看去:榮恩和妙麗陷入深及腰部的財寶中。他們掙扎著拉著
博格以使他不至於陷入不斷上升的財寶潮中。但是,拉環很快便從視線中消失了,只能看見他
的幾個指尖。哈利拉住拉環的手指使勁拉著,全身起泡的妖精被拉出來一截,不斷嚎叫著。
  「金鐘落地!」哈利大叫道。一陣巨響後,他和拉環落在了膨脹的財寶堆上,劍從哈利手
中飛出去。
  「拿著!」哈利忍受著灼熱金屬的炙烤大吼。拉環再次爬上他的肩膀,決定以此避免那些
膨脹著的灼熱金屬。「劍在哪裡?杯子在它上面掛著!」門的另一邊發出震耳欲聾的噹啷噹啷
的響聲,但是已經太遲了––
  「在那兒!」
  是拉環看到了它,也是拉環在用力大喊。這一瞬間哈利知道這個妖精從來就沒指望過他們
會信守諾言。拉環一隻手緊緊抓住哈利的一撮頭髮以免他自己墜入不斷上升的金海,一面握住
劍柄把它舉到哈利夠不著的地方揮舞著。掛在劍柄上小金盃滑出劍刃被甩到了半空中。拉環騎
在哈利肩上,而哈利猛地蹲下去抓那個金盃,他能感到自己的肉正在被炙烤,甚至無數個赫夫
帕夫的杯子從他的拳頭中暴出來,他也沒有鬆手。這時金庫的大門再次打開,哈利不由自主地
和榮恩妙麗一起順著膨脹的灼熱的金銀潮水滑向另一個房間。
  哈利彷彿沒有感到全身燙傷的痛也沒有顧忌依然瘋狂膨脹的財寶,而是把杯子塞進口袋伸
手去抓劍,但是拉環已經逃走了。他一從哈利肩上滑下,就揮舞著長劍在財寶的洪流中對周圍
的精靈奮力呼喊喊:「有賊!抓賊啊!快來抓賊啊!!」它衝進最前面擁擠的妖精群裡消失不
見了––所有的精靈都舉著短劍並且毫不猶豫地接納了他。
  哈利從熾熱的金屬上滑下,努力站穩腳,他意識到穿過這群妖精是唯一的出路。
  「昏昏倒地!」哈利怒吼道,榮恩和妙麗也加入了戰鬥。紅光射向妖精們,一些妖精倒下
了,但其他的卻繼續前進。哈利看到一些巫師守衛從拐角處跑來。
  龍咆哮著飛向妖精們頭上噴出烈焰,巫師們擁擠著逃回他們來時的路。一個靈感或者說是
瘋狂的念頭湧入哈利腦中,他把魔杖指向把巨龍綁在地上的粗大鐵鏈然後喊道:「力松勁懈。」
  鐵鏈在巨大的響聲中斷為兩截。
  「這邊走!」哈利高喊。一邊不停地擊昏前來的妖精,一邊奮力跑向瞎了的龍。
  「哈利!哈利!你在幹什麼?」妙麗高喊。
  「站起來,爬上來,快點!」
  那只龍顯然沒有意識到自由近在咫尺。哈利踩著龍的腿彎爬上它的背部。龍鱗如鐵般堅硬
,以至於它沒感到哈利的動作。哈利伸出胳膊拉起妙麗,榮恩也爬到了他們後面。龍旋即意識
到自己不再被束縛。
  它咆哮一聲站了起來,在它張開翅膀時哈利用自己的膝蓋盡可能夾住龍鱗的缺口。龍周圍
的妖精割麥似的倒下。然後龍飛向天空。哈利,榮恩和妙麗趴在龍背上,龍飛向敞開的出口,
他們的脊背幾乎是擦著天花板。妖精靈只能揮舞著短劍眼睜睜地看它掠過。
  「我們可能永遠也上不去了,它太大了。」妙麗尖叫道。龍又一次噴出火焰,燒燬了整個
隧道。為了躲避,龍一路上都用爪子撕開道路。熾熱和灰塵使哈利幾乎無法睜開眼睛。他忍受
著墜落的石塊和龍的咆哮,緊貼在龍背上,生怕什麼時候被震落。這時他聽到妙麗高喊道:「
四分五裂!」
  她正幫著龍開闢通道,以便讓它飛向更新鮮的空氣,遠離妖精靈們的高喊聲和叮噹聲。哈
利和榮恩學著她在天花板上鑿出更多的碎片。當他們經過地下湖時,這只醜陋的怪物彷彿感受
到了自由和廣闊的天地就在眼前。在他們身後的通道裡堆滿了錐形龍尾擊碎的巨大的岩石和鐘
乳石。妖精們的叮噹聲彷彿被摀住了。在前面,龍用自己的火焰掃清道路。
  最終,在龍野蠻的力量和他們魔咒的雙重威力下,他們衝出了隧道,進入了大理石的大廳
。巫師和妖精靈顫抖著,奔跑著尋求掩護。而龍也終於有了舒展自己翅膀的空間:它把帶角的
頭伸向出口涼爽的空氣。然後帶著仍然緊帖在背上的哈利,榮恩,妙麗飛了起來。它強行撞開
了金屬門,留下無力地耷拉在鉸鏈上的門板。然後它蹣跚地走進對角巷,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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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3: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控制方向,連這條龍自己都不知道要往哪去。哈利知道,一旦這條龍來
個急轉彎或者在空中打個滾,他們就很難緊貼住它那寬闊的脊背了。他們在空中越飛越高,倫
敦在他們下面鋪展開來,看起來像一張灰綠相間的雙色地圖。哈利不可抑制地感激著這次能從
絕境中逃脫。他低低地蜷縮在這怪獸的頸下,緊貼著那金屬般的表皮,涼爽的微風撫慰著他灼
傷出水泡的皮膚,巨龍扑打著空氣的雙翼像是一對風車的葉片。在他的身後,不知道是因為高
興還是恐懼,榮恩一直在大聲地咒罵,而妙麗似乎一直在哭泣。
  大約過了五分鐘,哈利便不再擔心會被龍甩飛了,它一直往前飛,看起來只想離那地下監
獄越遠越好;但他們要什麼時候下去,怎麼下去,這仍然使人感到擔憂。他不知道龍不著陸一
次可以飛多遠,也不清楚這只十分罕見的龍會選個什麼樣的地方著陸。他不時地四處張望著,
隱隱覺得他的傷疤正在刺痛著––佛地魔什麼時候會知道他們侵入了萊斯特蘭奇家族的金庫?
古靈閣的妖精們需要多久去通報貝拉特裡克斯?他們要多久才會知道被偷走了什麼?他們什麼
時候才會發現金盃失蹤了?最後,佛地魔就會知道,他們在尋找魂器。
  巨龍似乎渴望更涼爽清新的空氣,它緩慢上升著,穿越了一縷縷寒冷的雲朵,哈利再也看
不清楚那些五顏六色的、穿梭於城市內外的車輛了。他們就這樣飛過了綠褐色的一塊塊村莊,
飛過了那些蜿蜒在地面上的公路、河流,它們看起來像是一條條或粗糙或光滑的絲帶。
  「你說它在找什麼吶?」榮恩高聲喊道,他們正在向北越飛越遠。
  「不知道。」哈利向身後吼道。他緊握的雙手已凍得失去了知覺,動也不敢動。他思考了
一會兒,如果這條龍飛到海上,他們要怎麼辦?他現在被凍得全身麻木,而且又餓又渴。他突
然想知道,這條巨獸最後一次吃飯是什麼時候?它一定在不久之後就得進食吧?還有,如果那
個時候它知道了背後有三個可以吃的人類,那會怎麼樣?
  太陽在越發靛青的天空中低低得移動著;龍依然飛著,下面的城鎮出現在了視線裡,巨獸
的影子在地面滑行著,像極了一朵龐大的烏雲。哈利渾身都因極力緊貼住巨龍的背而隱隱作痛。
  「這是幻覺嗎?」榮恩在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後叫喊道,「莫非我們是在下降?」
  哈利向下看去,那些深綠的高山和湖泊,在夕陽的印照下顯出古銅般的顏色。他從巨龍的
一側斜看望去,陸地逐漸變大,變清晰了,哈利想是湖水反射了陽光,放出這種刺眼的光芒。
  巨龍在其中一個較小的湖上空盤旋著,越飛越低。「我們等它飛得夠低了就跳!」哈利對
後面的人喊道,「在它發現我們之前,直接跳進水裡去!」
  他們同意了,妙麗有些虛弱。這時哈利看到火龍那寬大的下腹開始在水面上滑行。
  「趁現在!」
  他從巨龍的一邊滑了下去,腳先觸水筆直地掉了下去,入水的衝擊比預料中要強烈一些,
他像塊石頭一樣掉進這個冰冷、長滿蘆葦的綠色世界。他踩著水向上游,衝出湖面喘了口氣,
然後看到榮恩和妙麗落水的地方激起的層層波紋,一圈圈地蕩漾開去。龍似乎什麼都沒發覺;
這會兒離他們已經有五十英尺遠了,它在湖面上空低低地俯衝,用它傷痕纍纍的嘴巴舀起湖水
。當榮恩和妙麗從水底冒出來咳嗽喘息的時候,巨龍飛了起來,它奮力拍著翅膀,就近在一塊
淺灘上著了陸。
  哈利、榮恩和妙麗則從另一邊上了岸。湖水並不深,但是和在水中游泳相比,從蘆葦叢和
爛泥地裡劈出一條道來是更加嚴重的問題。終於,他們拖著濕透了的身子,精疲力竭、氣喘吁
吁地倒在了光滑的草地上。
  妙麗快虛脫了,一邊咳嗽一邊發抖。哈利本可以高興地躺下好好睡一覺,但他依然顫顫巍
巍地站了起來,拿出魔杖,像往常一樣在周圍施下保護咒語。
  當他做完後,來到另外兩個人身邊。從金庫逃跑出來以後,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看看他的
夥伴們,榮恩和妙麗的臉上和手都上火紅火紅的,衣服上被燒出了好幾個洞。哈利拿薄荷花香
精塗在他們的傷口上時,他們痛苦地顫縮著。妙麗遞給哈利一個瓶子,然後倒出了三杯從貝殼
小屋裡帶出來的南瓜汁,拿出大家的乾衣服。他們換了衣服,然後一口喝光了果汁。
  榮恩坐著看自己新長出的皮膚,開口說道:「好事情是我們拿到了魂器,但糟糕的是––」
  「卻沒有了劍,」哈利咬著牙說,他把薄荷花香精從牛仔褲上燒出的洞裡滴在火辣辣的傷
口上。
  「沒有劍,」榮恩重複道,「那個騙人的混蛋––」
  哈利從濕透的夾克口袋裡把魂器拿出來,放在面前的草地上。在陽光的照耀下,魂器熠熠
閃爍著,他們喝完飲料後,緊緊地盯著那個魂器。
  「現在我們不能把它戴在身上了,讓這個東西掛在脖子上會很奇怪,」榮恩說著,用手背
擦乾嘴巴。
  妙麗向遙遠的湖泊對岸望去,巨龍還在那兒喝水。
  「你們覺得,它會怎麼樣?」她問道,「它還好嗎?」
  「你聽起來真像海格,」榮恩說,「那是一條龍,妙麗。它能照顧它自己。現在該擔心的
是我們自己。」
  「你是什麼意思?」
  「噢,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這事兒,」榮恩說,「但我想他們恐怕已經注意到我們闖進
古靈閣了。」
  他們三人都笑了,這一笑就一發不可收拾。哈利的肋骨劇痛起來,他已經餓得六神無主,
昏昏沉沉了,在那片漸漸發紅的天空下,他躺在草地上,一個勁地笑著,直到喉嚨有撕裂般得
疼痛了才停下來。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妙麗說,她嚴肅的咳了一聲,「他總會知道的,不是嗎?那個人
會發現我們知道了關於他的魂器的事兒!」
  「可能他們會害怕而不敢告訴他!」榮恩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地說,「可能他們會把這一切
都掩蓋起來––」
  天空,湖水的味道,榮恩的聲音一下都消失了。疼痛像是一把刀生生將哈利的腦袋劈開了
。他站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一群巫師在他面前呈半圓形排開,他的腳下,跪著一個正在發抖
的影子。
  「你剛才對我說了什麼?」他的聲音是如此高昂而冰冷,但他的內心卻燃燒著狂怒和恐懼
。他最為懼怕的一件事,居然––那一定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他們怎麼會––
  那妖精顫抖著,不敢仰視那猩紅的眼睛。
  「給我再說一遍!」佛地魔低沉地說道,「給我再說一遍!」
  「我,我的主人,」妖精尖叫著,他的黑眼睛因恐懼而睜得大大的,「我,我的主人,我
們試,試過阻止他,他們––冒,冒充者,我,我的主人––他們闖,闖進––進入了萊斯特
蘭奇家的金庫––」
  「冒充者?什麼冒充者?我還以為古靈閣有好多辦法揭露出冒充者呢。他們是些什麼人?」
  「是,是波,波特男,男孩和兩,兩個同夥––」
  「他們拿了?」他說,聲調提高了,心裡徒然升起一陣恐懼,「告訴我!他們拿走了什麼
?」
  「一,一個小,小的金盃,杯,我,我的主人。」
  他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尖叫聲,這聲音就像一個陌生人發出的。他發狂了,他被激怒了;這
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沒人知道。那個男孩怎麼可能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
  長老魔杖在空氣中猛烈地揮動著,綠光在屋子裡竄來竄去;跪著的小妖精蜷縮著死去了;
那些旁觀的巫師恐懼地從他面前散開;貝拉特裡克斯和魯休思‧馬份丟下其他人快步衝向門口
;他的魔杖一次又一次落下,那些剩下的人都被殺死了,所有人,那些把這消息帶給他的人,
那些聽到了金盃的人––
  他獨自一人在屍體中來回的踱著步,眼前閃過一幅幅畫面:他的財寶,他的安全保障,他
走向不朽的依靠––日記本被銷毀了,金盃被偷走了。如果,如果這個男孩還知道其它幾個魂
器怎麼辦?如果他知道的話,他是不是已經採取行動了?他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更多的魂器?鄧
布利多是不是這一切的始作傭者?鄧布利多總是在懷疑他;鄧布利多已經喪命於他的命令之下
;鄧布利多的魔杖現在是他的了;但是鄧布利多讓那個男孩免於遭受死亡的恥辱,那個男孩––
  但是,如果這男孩確實已經銷毀了他的某一個魂器,他,佛地魔會知道的,不是應該能感
覺到嗎?他,是最偉大的巫師;他,是最強大的巫師;他,是除掉了鄧布利多和其它許多無用
的無名氏的殺手。當自己最重要最寶貴的東西在遭到攻擊和毀壞的時候,他佛地魔怎麼可能會
不知道?
  然而事實上,在日記本被銷毀時,他根本沒有察覺到,可他認為是因為當時他跟個鬼魂差
不多––沒有身體可以感覺。不,一定的,其它的魂器是安全的。其它幾個魂器絕對還沒有人
碰過––
  但是,他必須知道,必須確定––他在房間裡踱著步,經過小妖精的屍體時一腳把它踢開
。一些畫面在他腦海中翻江倒海地燃燒:湖,小屋,還有霍格華茲––
  現在他的怒火已經稍稍平息了。那男孩是怎麼知道他把戒指藏在岡特小屋的?沒有人知道
他和岡特有關係,他已經把這種聯繫隱藏了起來,那些謀殺也從沒有追查到他身上。那枚戒指
,肯定,是安全的。
  那個男孩,還是其他什麼人,怎麼可能會知道那個山洞或者闖過那些保護機關呢?那個掛
墜盒被偷走的想法簡直太荒謬了。
  至於學校裡的那個,只有他知道魂器在霍格華茲的隱藏地點,更何況,那裡有著讓他引以
為傲的只有他瞭解的秘密機關––
  還有納吉尼,它現在肯定還被關著,會一直處於他的保護之下,不再被派出來執行任務了。
  不過可以肯定,而且勢在必行的是,他必須回到他的每個藏匿地點,同時也必須加強每個
魂器周圍的保護措施––另外某些事情,比如尋找元老魔杖,他非得自己幹不可––
  那他應該先去哪呢?哪一個是最危險的?一種熟悉的不安感在他的心中搖曳,鄧布利多已
經知道了他的教名––鄧布利多可能已經聯想到了岡特家族––那所被遺棄的老宅,也許,是
最不保險的一個藏匿地點,他應該最先去那裡––
  還有那個湖,肯定不可能––儘管鄧布利多有一絲希望從孤兒院裡瞭解到他過去的一些罪
行。
  霍格華茲,他知道魂器在那裡是安全的。波特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霍格莫德村,更
不用說是學校了。然而,還是應該提醒石內卜,那個男孩會試圖重新潛入城堡,這點還是得小
心為妙––但他不會蠢到告訴石內卜那個男孩為什麼要潛回學校,這種錯誤他已經在貝拉特裡
克斯和馬份身上犯過了。難道他們的愚笨和大意還不足以證明對他倆曾經的信任是個多麼錯誤
的決策嗎?
  他會先去岡特老宅,而且會帶著納吉尼,他一刻也不會再和那條蛇分開了。他大步走過房
間,穿過禮堂,踏入噴著噴泉的黑暗的花園裡。
  他用蛇佬腔喚來納吉尼,它滑行著爬過來,像一條長長的影子似的跟他走了。
  隨著自己的意識重新被拉回現實,哈利慢慢睜開雙眼。在夕陽的餘輝下,自己正躺在湖岸
邊,兩旁的榮恩和妙麗正關切地守候著他。從他們焦急的神情和自己傷疤那持續的疼痛感來看
,他應該是在不知不覺中突然的進入了佛地魔的意識。他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渾身顫抖,有
些驚訝地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還是濕的。在前面的草地上,他看到金盃孤零零的躺在那裡,而遠
處深藍色的湖面反射著落日餘輝的點點金斑。
  「他發現了,」在聽過了佛地魔的高聲狂吼之後,哈利自己的聲音反倒聽起來顯得陌生而
低沉,「他發現了我們的行動,而且現在正在趕去檢查其它魂器,而那最後的一個,」哈利已
經站了起來,「就藏在霍格華茲。我知道,我知道––」
  「什麼?」
  榮恩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妙麗也坐了起來,看上去很不安。
  「你剛才看到了什麼?你怎麼會知道?」
  「我看到他發現了我們盜走金盃的事情,我––我就在他的大腦裡,他非常的––」哈利
記起了那些殺戮,「他非常的震怒,但也很恐懼。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會知道魂器的事,他
現在正趕去查看它們是否安全,首先是那枚戒指。他覺得霍格華茲的那個是最安全的,一方面
因為石內卜在那裡守著,而另一方面也因為它藏得很隱秘,很難被找到。我覺得他肯定最後才
去檢查那個魂器,但他還是會在幾小時內趕到那裡。」
  「那你看到它在霍格華茲的什麼地方了嗎?」榮恩問道,現在他也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沒有,他一心想要向石內卜示警,根本沒去想那東西的確切位置––」
  「等等,等一下!」此時,榮恩已經拿起魂器,哈利也重新掏出了隱身衣,妙麗見狀喊道
,「我們現在還不能去,我們還沒有擬定個計劃,我們需要––」
  「我們需要現在動身,」哈利斬釘截鐵的說。他原本想要鑽進那個新帳篷裡去睡一覺,但
現在不可能了,「你能想像他一旦發現戒指和掛墜盒不見了以後會怎麼做嗎?如果他覺得霍格
華茲的魂器也不再萬無一失而把它轉移的話,我們該怎麼辦?」
  「但我們現在該怎麼潛進去呢?」
  「去霍格莫德,」哈利說,「去那兒看看學校周圍的保護措施,然後伺機衝進去,到隱身
衣下面來,妙麗,這次我們要共同進退。」
  「但是那太小了––」
  「現在天已經很晚了,沒人會去注意我們的腳。」
  巨龍扇動翅膀的聲音在漆黑的湖面上迴響,它已經喝飽了,重新騰空而起。他們停下手裡
的準備工作,抬頭看著巨龍越飛越高,黑色的身影很快被灰暗的天空所吞噬,消失在了不遠處
的山中。隨後,妙麗走過去站在了榮恩和哈利之間,哈利盡可能地把隱身衣罩在大家身上,三
個人一起幻影移形,進入了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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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3: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哈利的雙腳落在了路面上。霍格莫德大街那熟悉的景象展現在他眼前:陰暗的店面、遠處
霧濛濛的黑色山峰和那前面延伸到霍格華茲的曲折小路,以及從三把掃帚酒吧的窗戶裡透出的
亮光。落地的瞬間,他突然清楚地回想起將近一年以前,他是如何攙扶著極度虛弱的鄧布利多
在這裡著陸的。
  哈利剛要鬆手放開榮恩和妙麗的胳膊,突然空氣中傳來尖叫聲,那聲音就像是佛地魔得知
金盃被偷的時候發出的。這個聲音讓哈利全身的神經都緊張了起來:他們被發現了。
  正當他的目光轉向隱身衣下的另外兩個夥伴時,三把掃帚酒吧的門突然打開了,十二個披
著斗篷,蒙著面具的食死人高舉著他們的魔杖衝到了街上。榮恩正要舉起他的魔杖,哈利拉住
了他的手腕。對方人太多了,根本跑不掉––只要稍不注意就會暴露他們的位置。
  一個食死人舉起魔杖。尖叫聲消失了,但依然可以聽見從山那邊傳來的回聲。
  「隱身衣飛來!」一個食死人吼道。
  哈利緊緊抓住隱身衣,可是它並沒有要飛走的跡象。飛來咒對它並不起作用。
  「沒穿你的小斗篷,波特?」那個使用魔咒的食死人大叫道,隨後對他的同夥們說:「散
開找,他就在這兒!」
  六個食死人向他們跑過來,差點抓住他們。哈利、榮恩和妙麗用他們最快的速度退到最近
的巷子裡。他們在黑暗中靜靜地等著,聆聽著街上傳來的忙亂的腳步聲。食死人們的魔杖發出
的用來搜尋他們的光束四處晃動著。
  「我們走!」妙麗低語道,「馬上幻影移形!」
  「好主意,」榮恩說,但還沒等哈利回答,一個食死人喊道:「我們知道你在這兒,波特
,你逃不掉的!我們會找到你的!」
  「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哈利低聲說,「他們用了魔咒發現我們來,我確定他們還會做些
什麼來困住我們,不讓我們走––」
  「為什麼不用催狂魔?」另外一個食死人大聲說,「把催狂魔放出來的話會很快找到他的
!」
  「黑魔王要親手殺死波特––」
  「催狂魔並不會殺死他!黑魔王要的是波特的命,不是他的魂兒。相反,被催狂魔吻過以
後,他會更容易被殺死的!」
  他們大聲爭論著。哈利感到陣陣恐懼––要擊退催狂魔就必須召喚守護神,這樣他們馬上
就會被發現。
  「我們必須試試幻影移形,哈利!」妙麗小聲說。
  就在這時,哈利感覺到一股不自然的寒氣在街上傳播開來,周圍的光都被吸走了,連天上
的星星也消失了。在漆黑一團中,他感到妙麗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們倆一起準備幻影移形。
  他們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住了一樣。無法幻影移形––食死人果然用了什麼咒語。越來越
濃的寒氣刺入哈利的身體。他、榮恩和妙麗貼著牆,摸索著沿著巷子向後退,努力不發出聲響
。他們剛轉過一個拐角,就發現十隻或更多的催狂魔披著黑色的斗篷,能夠看到它們是因為它
們比周圍環境要暗很多,它們伸出佈滿疤痕的腐爛的手,悄無聲息地飄了過來。它們能夠感到
周圍的恐懼嗎嗎?哈利確信這一點––它們似乎移動得更快了,伴隨著讓哈利非常厭惡的咳咳
作響的拖長了的呼吸聲,品味著空氣中的絕望,不斷向他們逼近––
  他舉起手中的魔杖––他決不能忍受催狂魔的吻,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
  他心裡想著榮恩和妙麗,同時低聲念出:「呼神護衛!」
  一隻銀色的牡鹿從他的魔杖尖裡飛了出來衝向前方,催狂魔四散逃走了。一個得意的聲音
從什麼地方喊道:「找到他了!那邊,在那邊!我看見他的守護神了,一隻牡鹿!」
  催狂魔被擊退了,繁星重新顯現出來。食死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響,但是還沒等哈利從驚恐
中回過神來有所動作,不遠處傳來門閂打開的聲音。這條狹窄街道的左手邊一扇小門打開了。
一個粗獷的聲音說道:「波特,進來,快!」
  哈利想都沒想就這樣做了,他們三個快速地進了門。
  「上樓去,別脫掉隱身衣,別出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喃喃低語。他經過他們身邊,走到
街上,重重地關上了門。
  哈利一開始還不知道這是哪兒,現在,借助那兒唯一的一支蠟燭微弱的光線,他認出了豬
頭酒吧那髒兮兮的銷屑吧檯。他們跑到櫃檯後面,穿過一扇門,迅速爬上了一段木製的樓梯來
到了客廳。客廳裡鋪著結實的地毯,小壁爐上方掛著一張巨大的油畫,畫中的金髮女孩帶著一
種空洞的甜美地凝視著屋子。
  樓下的街上傳來叫喊聲。他們披著隱身衣,急忙來到髒兮兮的窗子旁邊向下看去。他們的
救星––哈利現在認出了他正是豬頭酒吧的招待––是唯一一個沒有戴面具的人。
  「怎嗎?」他憤怒地向一個戴著面具的傢伙吼道,「怎嗎?你們讓催狂魔來到我的街上,
我當然可以用守護神把它們趕走!我才不想讓它們靠近我,我告訴你,絕對不行!」
  「那不是你的守護神,」一個食死人說,「那是一隻牡鹿,是波特的!」
  「牡鹿!」招待咆哮道,接著他抽出魔杖,「牡鹿!你們這些笨蛋,呼神護衛!」
  一個巨大的長著角的東西從他的魔杖中湧了出來,頭朝下地衝向大街,直到視線之外。
  「我看到的不是那個東西。」那個食死人說,儘管他也不是非常確定。
  「有人違反了宵禁,你也應該聽到了,」他的一個同伴告訴招待,「違反了規定,到街上
來––」
  「我想要出來溜溜貓怎麼了?去他的鬼宵禁!」
  「是你觸發了宵禁咒?」
  「是又怎樣?把我關進阿茲卡班?以『在自己家門口走走』為罪名殺了我?如果你們想的
話,請便吧!不過,看在你們自己的份上,但願你們還沒有按下你們那小黑魔標記來召喚他。
我想他可不願意因為我和我這隻老貓被叫到這兒來,不是嗎?」
  「不用為我們擔心。」一個食死人說道,「操心你自己吧,竟然敢違反宵禁!」
  「如果我的酒吧關門了,你們打算去哪兒買那些藥劑和毒藥?你們那點可憐的小買賣還怎
麼做?」
  「你竟敢威脅––」
  「我可以閉嘴,這不正是你們來這兒的目的嗎?」
  「我還是覺得我一開始看到的守護神是一隻牡鹿!」第一個食死人爭辯道。
  「牡鹿?」招待吼道,「是山羊,笨蛋!」
  「好,是我們看錯了,」第二個食死人說,「不過你要是再敢違反宵禁,我們絕不饒過你
!」
  食死人們回頭向大街走去。妙麗終於鬆了口氣,從隱身衣下面爬了出來,坐在了一張搖搖
晃晃的椅子上。哈利拉上了窗簾,把隱身衣從他和榮恩身上掀開。他們聽見了樓下招待重新閂
好門,爬上樓梯的聲音。
  哈利注意到了放在壁爐架的頂上的一樣東西:一面長方形的小鏡子被,就在那幅女孩畫像
的正下方。
  招待走了進來。
  「你們這些蠢蛋,」他看了看他們,粗聲粗氣地說,「你們到底在想什麼?竟然到這兒來
!」
  「謝謝,」哈利說,「真是感謝不盡,你救了我們的命!」
  招待咕噥著說著什麼。哈利靠近他,透過長長的、繩子似的灰色頭髮和鬍鬚,仔細地瞧著
他的臉。。他帶著一副眼鏡。髒兮兮的鏡片後面藏著一雙敏銳的、充滿智慧的藍色眼睛。
  「原來我在鏡子裡看到的是你的眼睛。」
  屋子裡很靜。哈利和招待對視著。
  「是你讓多比來的。」
  招待點了點頭,然後四顧著找那個家庭小精靈。
  「我以為他會跟你們在一起。你們把他留在哪兒了?」
  「他死了,」哈利說,「被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殺死了。」
  招待面無表情,過了一小會兒,他說:「太可惜了,我一直很喜歡那個小傢伙。」
  他轉過身去,用魔杖戳了一下燈,把它點亮,不去看任何人。
  「你是阿不福思吧?」哈利對著那個男人的後背說。
  招待沒有回答他,彎下腰去點爐火。
  「你怎麼弄到這個的?」哈利走向屋子裡那面天狼星魔鏡,問道。這面鏡子和他在將近兩
年之前打碎的那面是一對。
  「一年前,我從老鄧那兒買的,」阿不福思說,「阿不思跟我說了這是什麼玩意兒。從那
以後我就一直關注著你。」
  榮恩深吸了一口氣。
  「銀色的雌鹿,」他激動地說,「也是你嗎?」
  「你在說什麼?」阿不福思問道。
  「有人為我們召喚了一個雌鹿守護神!」
  「你這個腦子,都能去做食死人了,孩子。你沒看到我剛才演示了我的守護神是一隻山羊
嗎?」
  「哦,」榮恩嘀咕著,他的肚子發了很大的咕嚕聲,他趁機說,「嗯––那個––我餓了
!」
  「我這兒有吃的。」阿不福思說著走出房間,過一會兒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大條麵包、一
些奶酪和一錫壺蜂蜜酒,把它們放到了爐火前面的一張小桌子上。
  他們貪婪地吃著喝著,有那麼一會兒功夫,只有狼吞虎嚥的聲音。
  吃飽以後,哈利和榮恩一屁股坐下來,懶洋洋地靠在了椅子背上,阿不福思說:「現在,
我們得想個好主意讓你們離開這兒。晚上不行,你們也看到有人要趁夜色出門是什麼後果了:
一旦觸發了宵禁咒,他們就會像護樹羅鍋看到了狐媚子蛋一樣向你們撲過來。我可不敢保證下
一次我還能把牡鹿說成是山羊來矇混過關。等到天一亮,宵禁結束的時候,你們就披上你們的
隱身衣徒步離開霍格莫德,走到大山裡面去,在那兒你們就可以幻影移形了。你們可能會見到
海格,從被追捕的時候開始,他就帶著呱啦一直藏在一個山洞裡。」
  「我們不走,」哈利說,「我們要到霍格華茲去。」
  「別犯傻了,孩子。」阿不福思說。
  「我們必須去。」哈利說。
  「你們必須做的,」阿不福思探過身去說,「是離開這兒,越遠越好。」
  「你不明白,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進到城堡裡去,鄧布利多––我是說,你的弟弟––
需要我們––」
  壁爐發出的火光使得阿不福思的骯髒的眼鏡片頃刻間變得不透明了,泛著白色漫射,讓哈
利想起了巨蜘蛛阿拉戈克瞎了的雙眼。
  「我哥哥阿不思總是需要這樣那樣的東西,」阿不福思說,「他的那些偉大的計劃總是會
讓一些人受傷。波特,你要馬上離開這個學校,如果可以的話,離開這個國家。忘掉我哥哥和
他那些自作聰明的計劃吧,他已經去了一個沒有什麼能傷害他的地方,你也不欠他什麼了。」
  「你不明白––」哈利重複道。
  「哦?我不明白?」阿不福思平靜地說,「你覺得我會不明白我自己的哥哥嗎?你覺得你
比我還瞭解阿不思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哈利回答道。他吃喝得太多,腦子有些疲倦。
  「其實––他交給了我一項任務。」
  「任務?」阿不福思問道,「是份好差事吧,我希望?令人愉快?輕鬆容易?是那種指望
一個不夠格的小巫師沒等好好鍛煉自己就能完成的事?」
  榮恩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妙麗看起來很緊張。
  「我––不,這並不輕鬆,」哈利說,「但是我必須––」
  「必須?為什麼必須?他已經死了,不是嗎?」阿不福思粗聲說,「放棄吧,孩子。在你
落得像他一樣的下場以前,先救救你自己吧!」
  「我不能這樣。」
  「為什麼不能?」
  「我––」哈利很受打擊,不知道該怎麼辯解,於是他以攻為守,「但你不也是在奮鬥嗎
?你是鳳凰會的一員––」
  「我曾經是,」阿不福思說,「但鳳凰會已經不存在了。那個人贏了,一切都結束了。任
何不這樣認為的人都是在欺騙自己罷了。你在這兒永遠不會安全的,他們太渴望找到你了。所
以,聽我的,快點出國去吧,去藏起來,保護好自己,最好帶上他們倆。」他用大拇指指了指
榮恩和妙麗。
  「誰都知道他們是你的死黨,所以他們現在也不安全。」
  「我不能走,」哈利說,「我還有任務––」
  「把它留給別人!」
  「不行,必須要我來做。鄧布利多都向我解釋了––」
  「哦,是嗎?那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嗎?他沒有隱瞞什麼嗎?」
  哈利打心眼兒裡想要說「是」,但是這個「是」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阿不福思似乎看出
了他在想什麼。
  「我瞭解我的哥哥,波特。他從小就會保守秘密。秘密和謊言,我們就是這樣長大的。阿
不思––他在這方面絕對是個天才。」
  老人的眼神移向壁爐架上方掛著的女孩畫像。哈利現在才發現,這是整個屋子裡唯一的一
幅畫。即沒有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照片,也沒有其他什麼人的。
  「鄧布利多先生,」妙麗小心翼翼地說,「那是你的妹妹嗎?阿瑞娜?」
  「是。」阿不福思簡單地答道。「你讀過麗塔斯基特的文章了,小姐?」
  雖然爐火發出的光線很暗,但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出妙麗的臉變紅了。
  「埃非亞‧多戈跟我們提到過她。」哈利替妙麗辯解道。
  「那個老傢伙,」阿不福思嘀咕著,喝了一大口蜂蜜酒,「他以為我哥哥是最傑出的人。
很多人,包括你們三個,也都這樣想。但他只是看起來傑出而已。」
  哈利沒說什麼。他不想表達這幾個月來一直困擾著他的對鄧布利多的質疑和不信任。在給
多比挖墳墓的時候,他就下了決心,不管阿不思‧鄧布利多指引給他的這條路有多麼崎嶇和危
險,他都要要堅持下去;雖然他還並不知道所有他想要的答案,但只要簡單的信任就好。他再
也不想懷疑了,不想聽到任何會讓他動搖的勸誡。他發現阿不福思凝視著他,那明亮的、能看
穿一切的眼睛簡直和他哥哥的一模一樣。哈利覺得阿不福思看出了他的想法,並且很不以為然。
  「鄧布利多教授非常關心哈利。」妙麗小聲說道。
  「是嗎?」阿不福思說,「真有趣。多少人都因為他的關心落得了更糟糕的下場。」
  「你什麼意思?」妙麗氣喘吁吁地問道。
  「不用你管。」阿不福思回答道。
  「可這事關重大!」妙麗說,「難道––是你們的妹妹?」
  阿不福思瞪著她,嘴唇動了動,像是在把剛到嘴邊的話嚼碎了一樣,隨後衝口出而:
  「我妹妹六歲的時候,被三個麻瓜男孩攻擊了。他們透過後花園的籬笆看到了她用魔法。
她還是個孩子,她不會控制自己––沒有哪個巫師在那麼小的年紀能控制住自己。我猜他們看
到以後是嚇壞了。他們越過籬笆,還沒等她給他們展示她的戲法,他們就像瘋了一樣阻止了她
這個小怪胎。」
  在火光中,妙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榮恩看起來有點不舒服。阿不福思站了起來,跟他哥
哥差不多高,突然間充滿了巨大的憤怒和極大的痛苦。
  「他們所做的事情毀了她: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正常過。她不肯用魔法,但卻擺脫不掉它
;它吞噬了她的內心,讓她徹底瘋掉了。當不受控制的時候,它又爆發出來,讓她變得相當陌
生和危險––但大部分時間裡,她還是相當可愛的,膽小而沒有敵意。」
  「我父親找到了那幾個混蛋,」阿不福思接著說,「還教訓了他們。結果他因此被關在了
阿茲卡班。他從來沒說出這麼做的原因,因為如果魔法部知道了阿瑞娜變成了什麼樣子,她將
要永遠被關在聖芒戈了。他們認為如果她體內的魔法不受控制地爆發出來,對於《國際保密法
》將會是相當大的挑戰。」
  「我們不得不給她找個安全的地方休養。於是我們搬了家,跟別人說她病了。我媽媽一直
照看著她,盡可能讓她每天安安靜靜,開開心心的。」
  「她最喜歡我了,」阿不福思滿是皺紋,鬚髮糾結的臉看起來就像一個髒兮兮的校園男生
,「而不是阿不思,他在家時總是躲在自己的屋子裡看書,數著他那些獎狀,為了成為『當代
最著名的名字』之一。」
  阿不福思繼續說道:「他從來不為她操心。她最聽我的話了,不願意吃飯的時候,我總能
幫我媽媽哄她吃下去。她發脾氣的時候,我能讓她平靜下來;而當她聽話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喂
山羊。」
  「在那之後,她十四歲的時候––唉,當時我不在場,」阿不福思說,「如果我在,我一
定能止住她的––她爆發了,我媽媽不如她年輕,然後––出了一點小事故,阿瑞娜沒控制住
自己,結果我媽媽死了。」
  哈利的心中既有點同情,又有些排斥。他不想再聽下去了,但是阿不福思不停地說著,哈
利不知道他說了有多久,事實上,甚至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這件事耽誤了阿不思和小多戈的環球旅行,他們倆回到家來參加媽媽的葬禮。之後多戈
自己走了,阿不思留下來當一家之主,呸!」
  阿不福思向火裡吐了一口唾沫。
  「我跟他說,我要留在家裡照顧妹妹,不上學也沒關係。他說我必須完成學業,他會接替
媽媽來照顧妹妹。讓這麼有才華的人天天照顧自己那瘋瘋癲癲的妹妹,阻止她隔三差五就把房
子炸個底朝天,還真是有些屈才。不過不管怎麼說,開頭的幾周他做的倒是還好––直到那個
人出現。」
  阿不福思臉上漸漸露出嚇人的表情。
  「格林德沃。終於,我哥哥找到了和他一樣聰明有才華的、志同道合的人。他們談論的話
題從建立新的巫師組織的計劃,到尋找聖物,到一切他們感興趣的事物,而照看阿瑞娜已經變
得次要了。阿不思做的是偉大的事業,他忽視了一個小女孩,和造福巫師界的宏偉計劃比起來
,算得了什麼呢?」
  「但是,過了幾周,我實在不能忍了。快要到我回霍格華茲的日子了,所以我對他們說–
–對他們倆,面對面地,就像我現在對你們一樣,」阿不福思低頭看著哈利。可以想像他年輕
的時候,生氣地面對著他哥哥時瘦瘦高高的樣子。
  「我告訴他,你最好馬上放手,你不能這樣對待她。她還沒康復,不管你打算去哪,你都
不能帶著她;你每次去做你那些聰明的演講的時候,不能驅趕著她像個跟班一樣跟著你。不過
這讓他很不高興。」阿不福思說。他的雙眼又一次被眼鏡片反射的火光所淹沒,閃現出一片白
色,像瞎了一樣。「格林德沃更不高興。他很生氣,說我是個愚蠢的小孩,竟然妨礙他和我的
天才哥哥的計劃––我真不明白等他們改變了世界,巫師們也不用想辦法隱蔽了,麻瓜們也能
學得規規矩矩了––我可憐的妹妹就不用再東躲西藏了?」
  「我們吵了起來––我拿出了魔杖,他也拿出了魔杖。他––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對我用
了鑽心咒,阿不思想要阻止他,但隨後我們三個展開了混戰。閃爍的光線和辟啪的響聲刺激到
了我妹妹,她實在不能忍受了––」
  阿不福思像是受到了致命的傷痛,臉色越來越蒼白。
  「––我猜她是要幫忙,但她大概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麼。我不知道是我們當中的誰造成
了這場悲劇––誰都有可能。總之她死了。」
  說到最後,阿不福思的嗓子已經啞了。他一屁股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妙麗已是淚流滿面
,而榮恩的臉幾乎變得和阿不福思一樣地慘白。哈利感到厭惡極了,他真希望自己壓根沒聽到
這些話,恨不得把這段記憶消除。
  「這真是––真是太悲慘了––」妙麗低聲說。
  「她走了––」阿不福思沙啞地說道,「再也回不來了。」
  他用袖口擦了下鼻涕,清了清嗓子。
  「當然,格林德沃跑了。他在自己國家的時候就有過一些不良記錄,他可不想把阿瑞娜的
死也算到他的賬上。阿不思倒是解脫了,不是嗎?甩掉了妹妹這麼大的一個負擔,他可以安心
做他的『最偉大的巫師』––」
  「他從來沒有解脫過。」哈利打斷了他。
  「你說什麼?」阿不福思說。
  「從來沒有。」哈利說,「你哥哥死的那個晚上,他喝了一種令他發瘋的藥。他開始尖叫
,向某個虛幻的人懇求著:『請不要傷害他們––我願意替他們承受這一切––』」
  榮恩和妙麗睜大眼睛看著哈利。他從來沒跟他們詳細講過他和鄧布利多在湖中小島上發生
了什麼:自他跟鄧布利多回到霍格沃滋以後,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已經被完全蓋過了。
  「我知道,他回到了和你還有格林德沃在一起時的幻覺當中。」哈利說著,回想起鄧布利
多自言自語的,苦苦哀求的樣子。
  「他彷彿看到格林德沃傷害了你和阿瑞娜––這對他是一種折磨。如果你看到他那個時候
的樣子,你就不會說他解脫了。」
  阿不福思把臉埋進他那蒼老而嶙峋的雙手,陷入了沉思。過了很長時間,他說:「波特,
你怎麼敢確定,比起你,我哥哥不會更關心他那偉大的事業?你怎麼敢說,你對於他不會像我
妹妹那樣,可有可無?」
  哈利的心裡像是被尖冰刺穿了一樣。
  「我不信。鄧布利多從來都很喜歡哈利。」妙麗說。
  「那他怎麼不讓他躲起來?」阿不福思反駁道,「他怎麼不跟他說,『你要小心,我來教
你怎麼才能活下去』?」
  「因為,」還沒等妙麗回答,哈利說,「有的時候你不能只顧自己的安危!有的時候你必
須去想想那個偉大的事業!這是一場戰爭!」
  「可你才十七歲啊,孩子!」
  「我已經成年了,即便你放棄了,我也要繼續戰鬥!」
  「誰說我放棄了?」
  「鳳凰會已經不存在了。」哈利重複著阿不福思剛才說過的話,「那個人贏了,一切都結
束了。任何不這樣認為的人都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我不希望這樣,但這是事實!」
  「不,這不是。」哈利說,「你哥哥很清楚怎樣才能打敗那個人,現在他把這些知識傳給
了我。我要一直繼續下去,直到成功––或者死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會如何結束,很
久以前我就知道了。」
  他以為阿不福思會嘲笑他,或者會跟他爭辯,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動了動身子。
  「我們必須到霍格華茲去。」哈利又說了一遍,「如果你幫不上我們,我們會等到天亮離
開這兒,自己想辦法進到霍格華茲去。如果你能幫忙––那麼,最好現在就告訴我們。」
  阿不福思坐在椅子裡沒動,用那雙像極了他哥哥的眼睛凝視著哈利。最後他清了清嗓子,
站了起來,繞過小桌子走到阿瑞娜的畫像跟前。
  「你知道怎麼做。」
  她笑了笑,轉身走開了。她並不是像一般畫像裡的人那樣從一側走出畫框,而是沿著身後
像是畫出來的一條長長的通道離去。他們看著她的身影一點點變小,最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呃––怎麼––」榮恩打破沉寂。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進去。」阿不福思說,「但你們應該知道,他們守住了所有秘密通
道的出入口,牆外到處都是催狂魔,據我得到的消息,學校裡面還有日常的巡邏。那兒從來沒
被這麼嚴密地把守過。石內卜負責裡頭的一切,還有卡盧兄妹做他的跟班,呃––那是專為你
們設的監視哨,不是嗎?你說你已經有赴死的覺悟了。」
  「但是怎麼––」妙麗對著阿瑞娜的畫像皺著眉頭問道。
  一個小白點又出現在了畫中通道的盡頭,阿瑞娜一步一步走向他們,看起來變得越來越大
。但這次她領著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個頭比她高,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他
的頭髮比哈利見過的所有人都要長。隨著他們越走越近,身影越來越大,模樣也漸漸顯現出來
,直到畫框裡只剩下他們的頭和肩膀。
  隨後,整幅畫像一扇小門一樣打開了,門後露出了一個真正的密道入口。而眼前爬出來的
這個頭髮長亂,臉頰瘦削,衣衫襤褸的人,竟是真正的納威隆巴頓!他高興得大叫了一聲,跳
下壁爐架,大聲說:
  「哈利!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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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納威–這––怎麼會?」
  但是納威認出了榮恩與妙麗,高興地叫出了聲,緊緊地擁抱了他們。哈利越看納威,越覺
得他看起來很糟:他的一隻眼睛呈黃紫色腫脹著,臉上到處是傷痕,而且從他凌亂的樣子來看
,他似乎經受了不少折磨。不過他傷痕纍纍的臉上仍閃著興奮的光芒:「就知道你們會來的,
我一直在告訴西莫這只是時間的問題。」他把妙麗放開後又說。
  「納威,你怎麼了?」
  「什麼?這個?」納威搖搖頭,並不在意他的傷勢,「這點事不算什麼,西莫更慘,你會
看到的。要不我們現在就進去吧?哦,」他轉過來對阿不福思說,「阿不,估計還有幾個人正
在過來的路上呢。」
  「還有幾個人?」阿不福思重複著,好像有種不祥的意味,「什麼叫還有幾個人啊,隆巴
頓?整個村子可是有宵禁令和監視咒的!」
  「我知道,所以他們會直接幻影顯形到酒吧裡,」納威說道,「等他們到了,記得讓他們
通過,好吧?謝謝哦!」
  納威把他的手伸給妙麗,幫助她爬上壁爐架,進入地道;榮恩緊跟著她,然後是納威。哈
利轉向阿不福思。
  「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你兩次救了我們的命。」
  「那就照顧好他們,」阿不福思粗聲粗氣地說,「第三次我就不一定能夠再救他們了。」
  哈利爬上壁爐架,穿過阿瑞娜肖像後面的洞。洞的另一邊有光滑的石梯:看起來這條通道
好像已經有些年頭了。黃銅的壁燈懸掛在牆上,土地面由於長期使用而變得光滑;他們行進時
影子在牆上交織成起伏不定的扇形。
  「這東西在這有多久了?」在他們出發時榮恩問道,「這可不在劫盜地圖上,是吧哈利?
我還以為只有七個人從這裡進出過學校呢。」
  「他們在學期剛開始時把這些秘道全都封起來了,」納威說,「這裡再也不可能通過了,
尤其是在入口處有咒語,出口處有食死人和催狂魔的情況下。」他開始向後退,好像並不對此
在意的樣子。「別管這些東西––那是真的嗎?你們闖進了古靈閣?從龍那裡死裡逃生?現在
不管什麼地方,大家都在談論著這個,泰瑞‧布特就是因為在大禮堂吃飯時忍不住喊出了這些
事,才被卡羅兄妹給揍了的!」
  「呵呵,那是真的。」哈利說。
  納威興高采烈地笑著。
  「你是怎麼處理那只龍的啊?」
  「把它放歸野外了,」榮恩說,「妙麗還贊成把它當成寵物養呢。」
  「請你不要誇大其詞,榮恩––」
  「但是你們最近到底在做什麼?人們都說你們藏起來了,哈利,但是我可不相信,我敢肯
定你一定做了些什麼。」
  「你說的對,」哈利說,「不過先跟我們講講霍格華茲,納威,我們還什麼都沒聽說呢。」
  「唉,這裡已經不是以前的霍格華茲了,」納威說道,他臉上的笑容褪去了,「你聽說了
關於卡羅兄妹的事嗎?」
  「那兩個在這裡教書的食死人?」
  「他們不光教書,」納威說,「還負責紀律管理。卡羅兄妹喜歡懲罰。」
  「就像烏姆裡奇那樣?」
  「她在他們面前只能相形見絀。如果我們做錯了事,其他老師都要向卡羅兄妹匯報。不過
他們盡可能不這樣做。可以說,他們和我們一樣討厭卡羅兄妹。」
  「一個叫阿米克斯的傢伙教黑魔法防禦術,不過現在只是黑魔法。他們讓我們對被關禁閉
的人使用不可饒恕咒.」
  「什麼?」
  哈利、榮恩和妙麗的聲音在通道中上下迴盪著。
  「真的,」納威說。「我這傷疤就是這麼來的,」他指著自己臉頰上一處特別深的傷口說
,「我拒絕這樣做。不過有些人會覺得這很有趣;克拉布和高爾簡直愛上這規定了。我想這是
他們第一次可以凌駕一切。」
  「阿萊克托,阿米克斯的姐妹,在教麻瓜研究,現在這門課是必修課了。我們都得聽她講
解麻瓜是如何像動物一樣愚蠢骯髒,是如何用暴力把巫師們搞得只能躲藏起來,以及一種自然
秩序正在重新建立。這個,」他指著臉上另一道斜著的傷疤說,「是因為我問她,她和她哥哥
到底沾染了多少麻瓜的血而得到的。」
  「啊,納威,」榮恩說「你需要學聰明一點。」
  「你沒看到過她,」納威說,「如果你見過,就不會這麼說了。重點是,如果有人能站起
來反抗他們,會給其他人帶來希望。你這麼做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哈利。」
  「但是他們會拿你來開刀的,」榮恩說,當他們經過一盞壁燈時,風變弱了,納威臉上的
傷痕清晰得就像浮雕一樣。
  納威聳聳肩。
  「沒關係啦。他們可不想浪費更多的純血種,所以他們會因為這些口頭反抗而折磨我們,
但不會真的殺了我們。」
  哈利不知道那個會更糟一些:是納威正在敘說的這些事情,還是他說這些時平靜的語氣。
  「真正有危險的人是朋友或親戚在外面惹麻煩的,他們會被當作人質抓起來。老西諾‧羅
古德就是在《唱唱反調》裡面有點太無所顧忌了,結果他們那幫人就在聖誕節後回學校的火車
上把露娜拽了下去。」
  「納威,她一切都好,我們見過她––」
  「是啊,我知道,她給我送了信兒。」
  他從兜裡掏出一枚金幣,哈利認出這是D.A用來互相傳遞消息用的一枚假的加隆。
  「這玩意兒真是太棒了,」納威說,滿面笑容的看著妙麗,「卡羅兄妹倆做夢也想不到我
們是怎麼聯絡的,他們簡直要被弄得瘋掉了。我們以前經常在半夜偷偷溜出去,在牆上刻了諸
如『D.A招募新兵』一類的話。把石內卜氣的不行。」
  「以前?」哈利注意到是過去時,便問道。
  「唉,越到後來就越難了,」納威說,「聖誕節我們損失了露娜,金妮復活節之後再也沒
回來,我們仨又是領頭的。看上去卡羅兄妹知道我和大部分事情都脫不了干係,就開始教訓我
。後來邁克爾‧科納在釋放一個被他們關起來的新生的時候被抓住了,結果被狠狠的修理了一
頓。大伙就再也不敢了。」
  「別開玩笑了!」榮恩咕噥道,這時候通道開始向上升了。
  「是啊,嗯,我不能讓大伙步邁克爾的後塵,所以那些把戲我們也不再用了。可我們還在
堅持戰鬥,都是秘密活缺,一直到幾個星期以前。我猜他們是在那時候認識到只有一種辦法能
阻止我,就是打我奶奶的主意。」
  「他們什麼?」哈利、妙麗、榮恩異口同聲問道。
  「是啊,」納威說,路越來越難走,他有一點喘了,「嗯,你能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綁
架小孩兒,逼迫他們的親戚就範,這一招屢試不爽。我想他們反其道而行之只不過是時間胸題
。可事實是,」他面對著他們,哈利驚訝的發現納威竟然在微笑,「他們從奶奶那兒可是一點
好果子都沒討到。他們可能覺得根本沒必要派什麼厲害的人物去對付一個既矮又老,還是一個
人住的女巫。無論如何,」納威大笑起來,「德力士還呆在聖芒戈,而奶奶已經逃之夭夭了。
她還給我寫了封信,」他拍了拍長袍上的胸袋,「跟我說她為我感到驕傲,說我不愧是我父親
的兒子,還說讓我堅持到底。」
  「太酷了!」榮恩說。
  「對極了!」納威開心地說,「只有一件事,他們發覺手中沒有能威脅我的東西,終於決
心讓我從霍格華茲消失。我不知道他們是打算殺掉我還是把我送進阿茲卡班,可我知道不論是
哪種,我都是時候該銷聲匿跡了。」
  「可是,」榮恩說,看上去完全懵了,「我們––我們不是正朝著霍格華茲往回走嗎?」
  「當然,」納威說。「你會明白的。我們到了。」
  轉過一個拐角,通道的盡頭就在他們眼前。還有一小段階梯,通向和阿瑞娜肖像後面那扇
差不多的門。納威把它推開,鑽了過去。哈利緊跟其後,聽到納威對著一幫看不見的人大聲說:
  「快看看這是誰!別怪我沒告訴你們!」
  哈利一進到這間通道盡頭的屋子就引起一片大呼小叫:「哈利!」「是波特,就是波特!
」「榮恩!」「妙麗!」
  看著五顏六色的簾子、燈,還有一張張臉,哈利感到很迷惑。一眨眼的工夫,他、榮恩和
妙麗就被二十幾個人團團圍住了,人們擁抱他們,不停地拍他們的後背,弄亂了他們的頭髮,
還跟他們握手。好像他們剛贏了魁地奇的決賽一樣。
  「好了,好了,都冷靜!」納威叫道,人群漸漸退去,哈利這才看清周圍的情況。
  他幾乎認不出這間宿舍。它大極了,看上去就像是在一間富麗堂皇的樹屋裡面,或者一艘
巨船的船艙。暗色木頭鑲嵌的沒有窗子的牆上掛著色彩明快的織錦簾子,各種顏色的吊床緊靠
著天花板和圍繞著牆的陽台整齊地排成一排。哈利看見了用猩紅色布裝飾的葛來芬多金色獅子
,黃色襯著的赫夫帕夫黑獾,藍色裝飾的雷文克勞青色老鷹,唯獨少了銀綠相間的史萊哲林。
還有凸出來書架,靠牆立著的幾把掃帚,角落裡還有一個大大的木頭做的收音機。
  「我們這是在哪兒?」
  「當然是萬應室了!」納威說。「它看起來比以前大多了,不是嗎?卡羅兄妹抓我的時候
,我知道只有一個地方能躲起來:我設法通過了這扇門,就找到了現在的這個地方。嗯,我來
時這裡還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當時這裡小多了,只有一張吊床,簾子也只有葛來芬多的。不
過隨著D.A.的成員越來越多,屋子就自動擴大了。」
  「那卡羅兄妹進不來?」哈利問,他往四處看,想找到門在哪兒。
  「沒錯,」西莫‧斐尼甘說,他的臉因瘀傷而腫著,直到他開口說話哈利才認出是他。「
在這兒藏著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只要我們有一個人呆在這兒,他們就進不來,門是不會自己開
的。這全是納威的功勞。他把這間屋子用的得心應手。你得說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麼––就像『
我不想讓卡羅那夥人進來』––它才會照你說的做!你得保證說的滴水不漏。納威真是好樣的
!」
  「那不算太難,真的,」納威謙虛地說。「我那時候呆在這兒大約已經一天半了,餓壞了
,真盼著能有什麼吃的東西,就在那時去豬頭酒吧的路出現了。我走過通道,結果遇見了阿不
福思,他現在一直給我們做飯。因為某種原因,這間屋子沒法給我們食物。」
  「啊,對了,食物是甘普元素轉換定律的五個例外之一,」榮恩對迷惑的人們說.
  「我們躲在這差不多兩個星期了,」西莫說,「每次我們需要更多的空間時,它就能變出
吊床來,當女生們來的時候,它甚至變出了一間相當不錯的盥洗室––」
  「––當她們覺得很想要洗澡時,是的,」拉文德‧布朗補充道,哈利直到那時才注意到
她。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認出了許多熟悉的面孔。佩蒂爾孿生姐妹都在這兒,還有特裡-布
特,厄尼‧麥克米蘭,安東尼‧戈德斯坦和邁克爾‧科納。
  「跟我們說說你都幹了些什麼,」厄尼說,「現在到處都是謠言,我們一直在通過波特兄
弟會得知你的最新消息。」他指著收音機。「你們沒有闖進古靈閣?」
  「他們當然進去了!」納威說。「而且關於龍的傳聞也是貨真價實的!」
  「然後你幹什麼了?」西莫焦急地問。
  沒等每個人都提出他們想問的問題,哈利感覺到他的閃電傷疤開始火燒火燎地疼起來。他
趕緊轉過身背對著好奇而興奮的人群。突然萬應室消失了,現在哈利站在一個破損得很嚴重的
石頭小屋裡,他腳下已經腐爛的地板正在裂開,在一個被挖開的洞旁邊,一個掀開蓋子的金盒
子躺倒著,裡面什麼也沒有。佛地魔憤怒的叫聲在他的腦海中迴盪著。
  把他自己從佛地魔的思想裡剝離不是什麼容易事,當哈利搖搖晃晃的回到他本來站著的地
方時,榮恩正扶著滿臉是汗的他。
  「你還好吧,哈利?」納威問道。「要坐下嗎?我猜你一定了累壞了,是不––?」
  「不是,」哈利說。他看著榮恩和妙麗,試圖不出聲地告訴他們佛地魔剛剛發現他的一個
魂器被毀掉了。沒有時間了,如果佛地魔下一步準備拜訪霍格華茲,他們很可能會失去機會。
  「我們必須繼續走了,」他說,他們的表情告訴他,他們明白了。
  「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麼,哈利?」西莫問,「有什麼計劃?」
  「計劃?」哈利重複著。他正用全部的意志力使自己不再次地屈服於佛地魔的憤怒情緒:他
的傷疤還在火燒火燎地痛著。「那個,我們––榮恩,妙麗和我––有些事需要去做,完成後
我們會離開這兒。」
  人們不再笑或者咳嗽。納威看起來很疑惑。
  「你說『離開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們不是回來待著的,」哈利說,一邊揉著他的傷疤,試圖減輕一些疼痛。「有些很重
要的事情需要我們去做––」
  「那是什麼?」
  「我––我不能告訴你。」
  四周響起一片嘀咕聲;納威的眉頭緊皺在一起。「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們?是和對抗那個人
有關的,對不對?」
  「呃––對––」
  「那我們也要加入。」
  D.A的其他人都點頭同意,有幾個人顯得特別有激情,其他人則很鄭重。其中幾個為了表
示對接下來行動的決心與毅力甚至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你們不明白,」在最近的幾個小時裡哈利好像已經說過很多次這句話了。
  「我––我們不能告訴你們,這是我們必須––單獨––來做的事情。」
  「為什麼?」納威問。
  「因為––」他是在不顧死活地尋找魂器,或者至少可以單獨和榮恩妙麗討論一下他們該
從哪裡開始調查。哈利發現他很難集中思想。他的傷疤還在痛,「鄧布利多給我們三個佈置了
任務,」他很小心的說,「而且不允許我們向外透露––我的意思是,他只想讓我們三個去完
成這項工作。」
  「我們是他的軍隊,」納威說。「鄧布利多軍。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在我們都努力抗爭的
時候,你們三個卻偷偷摸摸地做自己的事––」
  「這不是野餐會,哥們,」榮恩說
  「我沒有這麼說,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不能相信我們。在這個房子裡的每個人都參加
了戰鬥,正是因為這個他們才在這間房子裡,因為卡羅兄妹正在對他們緊追不捨。這裡的每個
人都證明了他們對鄧布利多的忠心––對你的忠心。」
  「聽著,」哈利說道,並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但是那並沒有關係。隧道的門突然在
他身後打開了。
  「我們得到了你的消息,納威!嗨你們三個,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在這!」
  是露娜和迪安。西莫高興得大叫一聲,跑過去擁抱他的鐵哥們。
  「嗨,大家好!」露娜開心地說,「哎,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露娜,」哈利心煩意亂的說,「你怎麼在這?你是怎麼––?」
  「我告訴她的,」納威說著舉起那枚假加隆,「我答應過她和金妮如果你回來就告訴她們
。我們都以為你回來是為了革命。我們可以推翻石內卜和卡羅兄妹了。」
  「當然是為了這個啊!」露娜興高采烈的說,「是不是,哈利?我們要把他們打出霍格華
茲?」
  「聽著,」哈利感到有些驚慌,「對不起,但這不是我們回來的原因。我們回來是為了做
一些事情,然後––」
  「然後你就把這爛攤子留給我們,自己走掉?」邁克爾‧科納像是在盤問哈利。
  「不是!」榮恩嚷道,「我們做的事情最終會讓大家都受益的,都是為了消滅那個人––」
  「那就讓我們也幫忙!」納威有些著急的說,「我們也想加入!」
  另一個聲響在他們身後響起,哈利轉過身去。他的心跳加速起來:金妮正從牆上的洞裡爬
出來,緊接著是她的雙胞胎哥哥弗雷和喬治,還有李‧喬丹。金妮給了哈利一個燦爛的微笑:他
都忘了自己從來沒有仔細欣賞過金妮的美麗,但是也從沒有像現在一樣不想見到她。
  「阿不福思有點生氣了,」弗雷說,一邊舉起他的手回應一些向他打招呼的聲音。「他想
睡覺,但是他的酒吧現在就像一個火車站。」
  哈利張大了嘴,因為他的前女友出現在李‧喬丹後面,秋‧張對著他微笑:「我得到了消
息。」她說,手裡拿著那枚假加隆,走到邁克爾‧科納身邊坐下。
  「那麼計劃是什麼,哈利?」喬治問道。
  「還沒有計劃,」哈利說,正被突然出現的幾個人搞得不知所措,他的傷疤痛得太厲害以
至於他還不能接受所有的事。
  「我們自己把他們搞定是不是?我最喜歡的。」弗雷說到。
  「你不能這樣做!」哈利對納威吼道,「把他們都叫回來是為了什麼?這太荒唐––」
  「我們在戰鬥,對不?」迪安說,把他的假加隆也拿了出來,「消息說哈利回來了,我們
要開始戰鬥了!儘管我還需要一根魔杖––」
  「你還沒有魔杖?」西莫問道。
  榮恩突然轉向哈利。
  「他們為什麼不能幫忙?」
  「什麼?」
  「他們可以幫忙,」他把聲音降低,這樣除了站在他們兩人中間妙麗就沒有人能夠聽到他
說話了,「我們也不知道那個東西在哪,而且我們還要快點找到它。我們不用告訴他們那是一
個魂器。」
  哈利從榮恩轉向妙麗,她小聲地說:「我覺得榮恩是對的,我們都不知道要找的那個東西
是什麼,我們需要他們的幫助。」「你不用什麼都一個人來承擔,哈利。」看到哈利遲疑的表
情,她趕緊加了一句。
  哈利快速的想了一下,他的傷疤還在刺痛,頭似乎又要裂開了。
  鄧布利多警告過他關於魂器的事情只能夠告訴榮恩和妙麗。秘密與謊言,我們都是這麼長
大的,而阿不思––他是天才––他是否要變成像鄧布利多一樣,把他的秘密緊緊藏在心中,
不敢面對真相?可是鄧布利多相信石內卜,但是這又造成了什麼後果?他還不是在天文塔上把
他殺了––
  「好吧!」他對另外兩個人小聲說到。「好吧,」他對著整個屋子喊道,其他聲音都停止
了:弗雷和喬治停止給旁邊的人講笑話,所有人看起來都很警覺而興奮。
  「我們要找一些東西,」哈利說,「一些––一些可以幫助我們打敗那個人的東西。它在
霍格華茲,可是我們不知道確切的位置。它可能是屬於雷文克勞的什麼東西。有沒有人恰好見
過類似物品?比如說上面有那隻老鷹的?」
  他充滿希望地看著那一小群雷文克勞的人:帕德瑪、邁克爾、特裡,還有張秋,可回答他
的是坐在金妮椅子把手上的露娜。
  「嗯,是丟失的金冕。我告訴過你的,記得嗎,哈利?雷文克勞丟失的金冕?爸爸試圖複
製過它。」
  「是的,但是那個丟失的金冕,」麥克爾科納轉了轉眼珠說,「已經丟了啊,露娜。這沒
什麼意義。」
  「它什麼時候丟的?」哈利問。
  「他們說是好幾個世紀以前,」秋說,哈利的心沉了一下,「弗利維教授說那個金冕是和
雷文克勞本人一起消失的。人們試圖尋找過,但是,」她向其他的幾個雷文克勞詢問道,「人
們連一個碎片都沒找到過,是不是?」
  他們都搖搖頭。
  「對不起,不過那是個什麼東西?」榮恩問。
  」是一種王冠,」特裡-布特說,「雷文克勞應該是有一個魔法器具,使佩帶著它的人更
加聰明。」
  「是的,爸爸的思維推進器––」
  哈利打斷了露娜。
  「你們從來沒見過任何和它相似的東西嗎?」
  他們又都搖頭。哈利看著榮恩和妙麗,心裡感到十分失望。把一個丟失了這麼久而且下落
不明的東西當作魂器,藏在城堡裡可不像是個好主意––在他還沒想好另一個問題之前,秋又
開口了。
  「如果你想看看那個金冕長成什麼樣子,我可以帶你去我們的公共休息室,哈利。雷文克
勞在她的畫像裡戴著它。」
  哈利的傷疤又開始炙熱的燒痛著:萬應室開始在他眼前晃動,然後黑色的土地出現在他的
下面,他甚至感覺到那條大蛇正纏在他的肩上。佛地魔又開始飛行了,也許是去那條地下河,
也許正在來城堡的路上。他不確定:其中是哪一條路,是不是沒剩多少時間了?
  「他在路上!」他對榮恩和妙麗小聲說。他瞥了一眼秋,轉過身背對著他們。「聽著,我
知道這沒有多大意義,但是我決定去看一眼那個肖像,至少搞清楚那金冕長什麼樣子。在這等
我一下,要保護好,你們知道,那個魂器的安全。」
  秋已經站起來,但是金妮卻突然凶巴巴地說「不用,露娜會帶哈利去,對吧,露娜?」
  「啊,是,我很樂意,」露娜高興地說。秋只好重新坐下,看起來挺失望。
  「我們怎麼出去」哈利問納威。
  「那裡。」
  他帶領哈利和露娜走到一個放著小碗櫃的角落,從那裡有一段向上的陡峭的台階。
  「這裡的出入口每天都是不一樣的,所以他們不可能找到它,」他說,「問題是我們不知
道出去時會到哪。小心點,哈利,他們每天晚上都會在走廊裡巡邏。」
  「沒問題的,待會見!」
  他和露娜趕緊爬上那些被火炬照亮的長長的台階,轉了個彎。最後到達了一段好像是堅固
的牆的地方。
  「到這下面來」哈利對露娜說,把隱形衣拿出來罩在他們身上。他輕輕推了一下那面牆,
就在他接觸到牆的那一瞬間牆消失了,他們滑到了外面。哈利瞥了一眼後面,那個出口立刻自
己又封上了。現在他們站在一條漆黑的走廊裡。哈利把露娜推進陰影裡,在脖子上面的小袋子
裡摸索出劫盜地圖。把鼻子湊到跟前,找到了他和露娜所在的小黑點。
  「我們在第五層,」他小聲說,看著費裡奇在他們前面的走廊消失,「這邊走。」
  他們小心翼翼地悄悄移動。
  哈利曾在晚上在城堡悄悄走動過很多次,但是他的心從來沒跳得這麼快過,也從沒像現在
這麼希望他所通過的地方都是安全的。走過月光在地板上留下的方形投影,兩旁盔甲上頭盔在
他們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中吱吱響著,鬼知道在轉角處有誰在埋伏著。
  哈利和露娜一邊走一邊在燈光足夠亮的地方查看著劫盜地圖,有兩次不得不停下讓幽靈通
過,不讓他們發現。他做好了隨時碰到障礙的準備;不過最讓他擔心的還是皮皮鬼,他努力的
聽著每一聲可以預示這個令人討厭的傢伙靠近的聲音。
  「這邊,哈利。」露娜屏住呼吸說著,抓住他的袖子,帶他來到了一處螺旋形的樓梯。
  他們爬著這些令人頭暈目眩的台階;哈利以前從沒來過這裡。最後他們到了一扇沒有拉手
和鑰匙孔的門面前:一大塊有些年頭的木頭和一塊青銅製老鷹形狀的門環。
  露娜伸出一支蒼白的手,那手看起來好像漂浮在空中,並沒有與胳膊或身體相連。她輕敲
了一次,但在寂靜中對於哈利來說卻像大炮發射一樣響。老鷹的嘴突然張開了,但發出不是鳥
叫而是一個輕柔而悅耳的聲音說道,「先有鳳凰還是先有火焰?」
  「恩––你覺得呢,哈利?」露娜沉思著問。
  「什麼?沒有口令嗎?」
  「哦,沒有,你必須要回答問題。」露娜說。
  「那回答錯了怎麼辦?」
  「那你就得等著下一個能答對問題的人來了,」露娜說,「這樣你就可以學到東西,明白
?」
  「呃––是啊––問題是我們等不及下一個人來啊,露娜。」
  「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露娜很認真地說,「那麼,我覺得答案就是一個循環無始無
終。」
  「答得不錯,」那個聲音說到,然後門旋轉著打開。
  空著的雷文克勞公共休息室是一個寬敞的圓形房間,比哈利在霍格沃次見到的任何地方都
要夢幻。牆上可愛的拱形窗戶上掛著藍色和青銅色的絲質窗簾。白天,雷文克勞們可以很好的
欣賞到周圍的山丘景色。穹形屋頂上面畫著星星與地上的深藍色地毯相互呼應。屋子裡面有桌
子,椅子和書櫃,而正對著門的壁龕裡有一尊白色大理石的肖像。
  哈利認出了羅伊納‧雷文克勞,因為他在露娜家裡見到過她的那尊半身像。肖像在一扇門
旁邊,他猜可能是通往上面宿舍的。他大步走到大理石女人面前,她似乎也在看著他,臉上露
出一絲古怪的微笑,美麗卻有一點惶恐。她的頭上是那個白色大理石做的精緻的圓圈。和花兒
在婚禮上戴的冕狀頭飾不同。金冕上面有些雕刻上去的字母。哈利鑽出斗篷站到雷文克勞的底
座上去讀。
  「無可估量的智慧是一個人最大的財富。」
  「也能讓你變得一文不值,白癡!」一個如同母雞咯咯叫的聲音說到。
  哈利迅速轉身,從基座上跌下來,落在地板上。阿萊克托卡羅肩膀傾斜的身影出現在他的
面前,就在哈利舉起魔杖的同時,她把短粗的食指放在了前臂上骷髏與蛇的印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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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3: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在她的手指觸碰到黑魔標誌的那一瞬間,哈利的傷疤像被火燒著了一樣劇烈的疼痛起來。
佈滿星星的房間從眼前消失了,他正站在懸崖下一塊露出海面的岩石上,海浪在他周圍拍打著
,在他心中有一種狂喜的感覺––他們抓到了那個男孩。
  嗙!一聲巨響將哈利拉回到雷文克勞公共休息室。他已經失去了方向感,只是胡亂地舉起
了魔杖,但是在他面前的巫師已經朝前倒下。她重重地撞向地板,以致書架上的玻璃器皿都發
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我除了在D.A課上的練習,從來就沒擊倒過任何人,」露娜有點興奮,「動靜比我想像
中的還要大。」
  很明顯,天花板開始急劇的震動起來,從門後到宿舍急匆匆的腳步迴響聲越來越大。露娜
的咒語驚醒了睡在上面的雷文克勞學院的學生。
  「露娜,你在哪?我得躲在隱身衣下!」
  露娜的腳一下出現在了跟前,哈利急忙到她的身邊,她用隱身衣重新蓋住他們,與此同時
,休息室的門開了。一群穿著睡衣的雷文克勞學生湧進公共休息室。當他們看到阿萊克托沒有
知覺的躺在那時,人群裡發出一陣吸氣聲和幾聲驚呼。他們慢慢地拖著腳步將她圍了起來,好
像她是一隻隨時會醒來攻擊他們的殘暴野獸。然後一個勇敢的一年級學生衝向她,並用他的大
腳指戳了戳她的背。
  「我想她可能死了!」他欣喜的叫道。
  「噢!你看,」露娜開心地低聲說,雷文克勞的學生們在阿萊克托周圍圍了上來。「他們
很高興!」
  「是的––太棒了––」
  哈利閉上了眼睛,他的傷疤抽痛起來,迫使他再次沉入佛地魔的思想––他正在沿著通向
第一個洞穴的隧道裡移動著––他選擇在來之前先確定保護魂器的機關是否安全––但是這不
會佔用他太長的時間。
  公共休息室的門上響起一陣扣門聲,所有雷文克勞的學生都呆住了。從門的那一邊,哈利
聽到一個溫柔而悅耳的聲音從鷹型的門環裡傳出,「消失了的東西會上哪兒去?」
  「我怎麼知道?閉嘴!」一個粗俗的聲音咆哮道,哈利知道那是卡羅兄妹的另一個,阿米
克斯,「阿萊克托?阿萊克托?你在那兒嗎?捉到他沒?快開門!」
  雷文克勞的同學們驚恐地小聲交談著。然後沒有任何的預兆地,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就
好像有人正拿著槍向門裡開火一樣。
  「阿萊克托!如果他來了,而我們還沒捉到波特––難道你想和馬份落得一樣的下場嗎?
快回答我!」阿米克斯吼叫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搖晃著門,但是它依然沒有開。雷文克勞的人
漸漸向後退,其中一些膽小的開始跑上樓梯,回到他們的床上。正當哈利考慮著是不是應該在
食死人造成什麼更大的舉動之前把門炸開然後擊昏阿米克斯的時候,一個最熟悉的聲音從門外
很遠的地方傳來。
  「能問一下你正在幹什麼嗎,卡羅教授?」
  「正試圖––通––過這該死的––門!」阿米克斯吼道,「把弗立維叫來!讓他來開門
,現在就去!」
  「但是你妹妹不是在裡面嗎?」麥格教授問。「在你的急切要求下,弗立維教授不是讓你
的妹妹在今天晚上早些時候進去了嗎?也許她能為你打開門?那你就不需要驚醒半座城堡的人
了。」
  「她沒回答,你這隻老掃把!你來打開它!快點!現在就幹!」
  「當然,如果你想這樣,」麥格教授用一種可怕的冷酷聲調說。
  麥格教授優雅地敲了敲門,那個悅耳的聲音再次問話了:
  「消失了的東西會上哪兒去?」
  「土崩瓦解,無處可尋,世間萬物,無一例外。」麥格教授回答道。
  「句子真漂亮,」鷹形門環回應說,門也跟著旋轉開來。
  當阿米克斯揮舞著魔杖衝進休息室的時候,少數留在房間的雷文克勞學生,急忙向樓梯跑
去。他像他妹妹一樣駝背,長著一張暗淡蒼白的臉和一雙極小的眼睛,他立刻撲倒在了四肢攤
開在地板上動也不動的阿萊克托身上,發出一聲狂怒而驚恐的叫喊。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那些小兔崽子們?」他大喊。「我會用鑽心咒對付他們!直到他們
告訴我是誰幹的----黑魔王會說什麼?」他尖聲叫著,站在他妹妹的旁邊,用拳頭捶錘打著自
己的額頭,「我們沒有捉到他,他們還殺了她逃走了!」
  「她只是被擊暈了,」麥格教授彎下腰,檢查了阿萊克托後,不耐煩地說道,「她會好起
來的。」
  「她不會的!」阿米克斯咆哮道,「黑魔王饒不了她!她已經召喚了他,我曾感覺我的黑
魔標誌在灼燒,他以為我們捉到了波特!」
  「捉到波特?」麥格教授尖銳地說道,「你說『捉到波特』是什麼意思?」
  「黑魔王說波特可能會試圖進入雷文克勞的塔樓,如果我們捉住了波特就召喚他!」
  「為什麼哈利‧波特會試圖進入雷文克勞的塔樓!波特屬於我的學院!」
  除了懷疑和憤怒,哈利還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一點自豪,他對米勒娃‧麥格教授的感激一
下湧上了心頭。
  「我們被告知他可能進來這裡!」卡羅說,「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會來?」
  麥格教授站了起來,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房間––兩次掃過哈利和露娜站著的地方。
  「我們可以把責任推給這些小兔崽子,」阿米克斯說,他那豬一樣的臉突然變得狡詐起來
。「對,就是這樣。我們會說阿萊克托是被學生們伏擊了,那些在樓上的學生」––他抬頭看
向佈滿星星的天花板上面的寢室––「我們會說他們強迫她按下黑魔標記,所以他才收到了假
警報––他可以懲罰他們––或多或少的一些孩子––多少都無所謂。」
  「真實和謊言是勇敢和膽小的唯一區別,」麥格教授的臉變得蒼白,「簡單的說,就是你
和你妹妹所不能理解的區別。不過,讓我把一點講清楚。你不能把你的許多失職推卸到霍格華
茲的學生的身上。我不會允許。」
  「你說什麼?」
  阿米克斯向前移動了幾步,令人討厭地走到麥格教授身邊,他的臉離她只有幾英吋。她沒
有退縮,反而俯視著他,就像看著黏在馬桶座上的一些噁心的東西一樣。
  「這可由不得你,米勒娃‧麥格。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們掌管這裡,你要麼服從
我,要麼就得付出代價。」
  阿米克斯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哈利一把從身上扯下隱身衣,舉起魔杖道,「你會後悔那麼做的!」
  阿米克斯轉過身來,哈利大叫一聲,「鑽心剜骨!」
  這個食死人被抬離了地面。他像一個溺水者一樣在空中不斷翻騰、掙扎,發出痛苦的嚎叫
,然後,隨著嘎扎聲和玻璃的破碎的聲音,他撞上了書架,身體捲曲著,毫無知覺地倒在了地
上。
  「我明白貝拉的意思了,」哈利說,血液潮水般往大腦裡湧來,「你得真的想幹掉對方。」
  「波特!」麥格教授捉住她的胸口低聲說,「波特––你在這!你想做––?你是怎麼–
–?」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波特,剛才那樣非常鹵莽!」
  「但他扇了你一巴掌,」哈利說。
  「波特,我––你那樣非常––英勇––但是你沒意識到––?」
  「不,我意識到了,」哈利讓她放心。不知何故,她的驚慌反而讓哈利穩定了心情,「麥
格教授,佛地魔正在來的路上。」
  「噢!我們現在被允許說這個名字了?」露娜扯掉了隱身衣興奮的說。又一個「逃犯」的
出現似乎擊垮了麥格教授,她搖搖晃晃的退了幾步跌進附近的一把椅子裡,抓著她舊格子晨衣
的頸部。
  「我認為我們如何稱呼他並沒有什麼區別。」哈利告訴露娜,「他已經知道了我在哪兒。」
  在哈利的大腦深處,一個連接著極度的憤怒與灼痛的傷疤地方。他可以看見佛地魔正在一
艘幽靈般的綠色小船裡快速穿行在黑色的湖面上,他就快要接近石盆所在的小島了。
  「你必須逃跑。」麥格教授輕聲說,「現在就走,波特,越快越好。」
  「我不能,」哈利說,「我還有些事情要做。教授,你知道雷文克勞的金冕在哪嗎?」
  「雷文克勞的金––金冕?當然不知道,––它不是丟失了幾個世紀了嗎?」她稍稍坐直
了身子,「波特,你現在回來是瘋狂的––極度瘋狂的行為。」
  「但我必須這麼做,」哈利說,「教授,有些東西藏在城堡裡,我得把它找出來,那可能
就是金冕––如果我能和弗立維教授談談––」
  玻璃叮叮噹噹地響起來了,有什麼東西在動。阿米克斯正醒過來。哈利和露娜還沒來得及
舉起魔杖,麥格教授就站了起來,用魔杖指著搖搖晃晃的食死人說道,「魂魄出竅。」
  阿米克斯站起來,走向他的妹妹,拾起她的魔杖,又拖著腳步順從的走向麥格教授,把自
己的魔杖和妹妹的一起交給她。隨後,他在阿萊克托旁邊的地板上躺下。麥格教授再次揮舞魔
杖,一股閃著微光的銀繩從稀薄的空氣中出現,並像蛇一樣盤繞著卡羅兄妹,將他們緊緊的綁
了起來。
  「波特,」麥格教授重新把臉轉向哈利,對卡羅兄妹所處的困境無動於衷,「如果那個連
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確實知道你在這––」
  正當她說著的時候,一股憤怒就像真實的疼痛一般貫穿了哈利,讓他的傷疤如同火燒一般
。有那麼一會兒,他低頭看到石盆裡的藥劑已變得清澈,卻沒看見穩穩地躺在水面下的掛墜盒
––
  「波特,你還好嗎。」一個聲音說,哈利又清醒過來。他抓著露娜的肩膀借此來穩住自己。
  「時間不多了,佛地魔越來越近了,教授,我正在執行鄧布利多的命令,我必須找到他讓
我找到的東西!但是我在城堡裡尋找的時候必須讓學生們離開––佛地魔想要的是我,而他不
會關心會殺掉多少個學生,特別是現在––」特別是現在他知道我正在試圖毀掉魂器時。哈利
在腦海中說完這句話。
  「你正在執行鄧布利多的命令?」她重複道,看起來相當的驚愕。然後,她努力讓自己站
直身子。
  「在你尋找這個––這個東西的時候,我們會保障學校免遭那個人的毒手。」
  「那有可能嗎?」
  「我想可以,」麥格教授乾巴巴的說,「我們老師對於魔法可是很在行,你知道的。如果
我們盡全力,我可以肯定我們能拖住他一會兒。當然,對於石內卜教授我們需要做點什麼––」
  「讓我––」
  「隨著佛地魔進入大門,霍格華茲就將要陷入包圍中,讓盡可能多的無辜的人逃走確實是
明智的做法。但飛路網被監視了起來,在城堡內也不能用幻影移形––」
  「有一條路,」哈利快速說,他說明了通向豬頭酒吧的秘道。
  「波特,但是有數以百計的學生––」
  「我知道,教授,但是如果佛地魔和食死人把注意力放在守住學校的邊界時,他們不會注
意到從豬頭酒吧消失掉的人的。
  「有道理,」她同意了。麥格教授將魔杖指向卡羅兄妹倆,一張銀色的網落在他們被綁著
的身體上,然後拉緊罩住了他們,並將他們升到了空中,他們在藍金色的天花板下搖擺著,就
像兩隻又大又醜的海怪。「快過來,我們得警告其他學院的院長。你最好把隱身衣穿上。」
  麥格教授走向門邊,舉起魔杖。三隻銀色的貓頓時從魔杖尖端跳了出來,它們的眼睛周圍
都有著眼鏡一樣的花紋。守護神跑在前頭,讓螺旋梯充滿了銀色的光芒,麥格教授、哈利和露
娜匆忙走下來。
  他們沿著走廊奔跑著,守護神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麥格教授的格子呢晨衣袍子在地板上
發出沙沙的響聲,哈利和露娜在隱身衣下緊跟著她。
  他們下了兩三層樓,突然傳來一陣不易察覺的響動。哈利最先聽到,他的傷疤仍然刺痛。
他將手伸進掛在脖子上的小袋子拿劫盜地圖,但他還沒拿得出來,麥格教授似乎也察覺到了他
們新同伴的到來。她停住腳步,舉起魔杖準備戰鬥,「誰在那?」
  「是我,」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賽佛勒斯‧石內卜從一套盔甲後面走了出來。
  一看到他,仇恨開始在哈利心中翻滾。他已經忘了在石內卜犯下的罪行中他的樣貌的細節
,忘了他那油膩膩的頭髮是如何像窗簾一樣遮在他瘦削的臉上,忘記了他黑色的眼睛中帶著怎
樣麻木而冷酷的眼神。他沒有穿著睡衣,而是穿著他一貫的黑色長袍,同樣他也拿著魔杖準備
戰鬥。
  「卡羅兄妹在哪?」他平靜的問道。
  「我想他們在你讓他們去的地方,賽佛勒斯。」麥格教授說。
  石內卜走近了,他的眼睛掠過麥格教授,看向她周圍的空氣,就好像他知道哈利在那裡一
樣。哈利也捏緊了他的魔杖,準備攻擊。
  「我有一種感覺,」石內卜說,「阿萊克托發現了一個入侵者。」
  「真的?」麥格教授說。「你那種感覺從哪裡來的?」
  石內卜輕輕地撓了撓他的左臂,烙著黑魔標誌的地方。
  「哦,那是理所當然,」麥格教授說,「我忘了你們食死人有你們自己的通訊手段。」
  石內卜假裝沒有聽她講話,他的眼睛依然在麥格教授身邊的空氣裡搜索,他靠得更近了,
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你負責巡視走廊,米勒娃。」
  「你有異議嗎?」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這麼晚了你要下床到這裡來。」
  「我認為有一場騷亂,」麥格教授說。
  「是嗎?但是一切都看起來很平靜。」
  石內卜看向她的眼睛。
  「你見過哈利‧波特了,米勒娃?因為如果你見過他了。我必須強調––」
  麥格教授以哈利難以相信的速度動起來。她的魔杖劃過空氣,有一瞬間哈利認為石內卜一
定已經沒有知覺地倒下了。但是石內卜迅速念出的防護咒卻讓麥格教授失去了平衡。她揮舞著
的魔杖碰到了牆壁,並從托架上飛了出來。哈利正準備對石內卜唸咒,卻被露娜拉離了那道逐
漸消失的火焰,它變成了一個火環照亮了走廊,然後像一個套索飛向石內卜––
  然後火焰消失了,只有一條被麥格教授炸成煙的黑色大毒蛇,這些煙霧重新成型,片刻凝
固成了一群飛刀。石內卜只能將那套盔甲擋在身前來躲避飛刀,隨著叮叮噹噹的回聲,它們一
個接一個地刺入了盔甲的胸部。
  「米勒娃!」一個尖細的聲音說,哈利一邊看向他後面,一邊保護著露娜躲避飛來的咒語
,他看見弗立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穿著睡衣穿過走廊跑向他們,身軀龐大的斯拉霍恩教授氣
喘吁吁的尾隨其後。
  「不!」弗立維教授長聲尖叫,舉起他的魔杖。「你不能再在霍格華茲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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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立維教授的咒語撞在石內卜用於掩蔽的那套盔甲上。隨著卡嚓一聲,它活了過來。石內
卜掙扎著擺脫那些可以碾碎人的手臂並讓它飛向攻擊他的人。當它砸到牆上散成碎片時,哈利
和露娜不得不蹲到一旁來躲避它。當哈利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石內卜正在飛行,麥格教授、弗
立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都在他身後緊跟著他。他急急地飛過一扇教室門,片刻之後,他聽到
麥格教授喊道「膽小鬼!膽小鬼!」
  「怎麼了?怎麼了?」露娜問。
  哈利把她扶了起來,他們沿著走廊跑進了那個廢棄的教室,隱型斗篷都被他們甩在了身後
。麥格教授、弗立維教授、斯普勞特教授正站在一面破碎的窗戶前。
  「他跳了下去,」當哈利和露娜跑進教室的時候,麥格教授說道。
  「你是說他已經死了?」哈利跑向窗戶,並沒有理睬弗立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因為他的
突然出現而發出的驚呼。
  「不,他沒死。」麥格教授悲痛地說。「不像鄧布利多,他仍然拿著魔杖––而且他好像
從他的主子那學會了一點花招。」
  帶著因恐怖而起麻醉感,他看到遠方有一個巨大的、蝙蝠形的東西穿過黑暗飛向城堡的圍
牆。
  他們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大聲的喘氣聲。斯拉格霍恩剛剛趕到。
  「哈利!」他喘著氣,揉著他那鮮綠色絲質睡衣下巨大的胸脯,「我親愛的孩子––真是
一個驚喜––米勒娃,可以解釋一下麼––賽佛勒斯––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的校長想暫時休息一下。」麥格教授邊說,邊指著窗戶上一個石內卜形狀的洞。
  「教授!」哈利手放在額頭上喊道,他可以看見那片堆滿陰屍的湖被他飛快地他拋在身後
,感覺到一隻幽靈似的綠色小船撞上了地下湖的岸邊,佛地魔帶著想殺人的暴怒離開了船––
  「教授,我們需要在學校裡佈置障礙,他快來了!」
  「很好。那個人來了,」她告訴其他老師。弗立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吸了口氣。斯拉霍
恩則發出低低的呻吟。「按照鄧布利多的指示,波特在城堡裡有事情需要做。當波特在做他需
要做的事情的時候,我們要盡我們所能安置所有的保護措施。」
  「當然,但是你應該知道無論我們做什麼也不可能擋得住那個人!」弗立維教授尖叫道。
  「但是我們可以拖延他的時間。」斯普勞特教授說。
  「謝謝你,波莫納,」麥格教授說,她們互相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我建議在學校外
圍建立最基本的防護,然後將我們的學生集中起來,在禮堂碰面。絕大多數學生都必須撤離,
可是如果有些成年的想留下來戰鬥的,我想應該給他們機會。」
  「我同意,」斯普勞特教授說著已經衝到了門口,「我會帶著我們學院的學生在二十分鐘
後在禮堂和你碰面。」
  當斯普勞特教授跑著消失在大家的視野中,他們可以聽到她咕噥著,「觸鬚,魔鬼網和巴
波塊莖––是的,我倒要看看這些食死人怎麼對付它們。」
  「我就從這兒開始好了。」弗立維教授說,雖然他幾乎看不到窗外,他舉起魔杖穿過穿過
破碎的窗戶,開始咕噥著相當複雜的咒語。哈利聽到一陣奇怪的唰唰聲,就好像弗立維教授在
地面上製造了一場颶風。
  「教授,」哈利說,靠近這個矮小的魔咒課教授。「教授,很抱歉打擾您,但是這很重要
。您知不知道雷文克勞的金冕在哪?」
  「––防禦保護––雷文克勞的金冕?」弗立維教授尖聲說,「瞭解一點點課外的知識是
不會有錯的,波特,但是我實在不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那有什麼用!」
  「我只是說––您知道它在哪嗎?您曾見過它嗎?」
  「見過它?現在活著的人沒人見過它!遺失很久了,孩子。」
  哈利感到既絕望又失望又驚慌。那麼,它是魂器嗎?
  「我們會在大禮堂等你和你雷文克勞的學生,弗立維!」麥格教授說,向哈利和露娜招手
示意他們過來跟著她。
  當他們剛到門口時,斯拉格霍恩突然低聲說道。
  「我說,」他的臉變得極度蒼白,汗津津的,海象般的鬍鬚顫抖著。「這種做法!我根本
不確定這是否明智,米勒娃。他一定會找到方法進來,你知道,任何企圖耽擱他的人都會陷入
極度危險中––」
  「我也希望你和史萊哲林的學生在二十分鐘後來到大禮堂。」麥格教授說,「如果你想帶
著你的學生離開,我們不會阻止你。但是如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在這所城堡裡妨礙我們的抵抗
行動,或是對我們拔劍相向的話,那麼霍拉斯,我們會鬥爭到底。」
  「米勒娃!」他嚇呆了。
  「現在是讓史萊哲林學院決定對誰效忠的時候了,」麥格教授打斷他,「去叫醒你的學生
,霍拉斯。」
  哈利沒有留下繼續聽斯拉格霍恩絮絮叨叨。他和露娜緊跟著麥格教授,她站在走廊中間的
位置舉起了她的魔杖。
  「上帝––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費爾奇,不是現在––」
  那個上了年紀的看守員剛蹣跚著進入視線內,就大叫道,「學生們都下了床!他們都在走
廊上!」
  「他們都當你是滿腹牢騷的白癡!」麥格教授喊道。「現在去做一些有建設性的事!找到
一皮皮鬼!」
  「皮––皮皮鬼?」費爾奇結結巴巴地,好像他以前從沒聽到過這個名字。
  「是的,皮皮鬼,你這個傻瓜,皮皮鬼!你不是已經抱怨他二十五年了嗎?把他帶來,馬
上。」
  費爾奇顯然認為麥格教授失去了判斷力,但是仍然蹣跚著離開,駝著背,小聲的咕噥著。
  「現在––靈魂復生!」麥格教授大喊。沿著走廊的所有雕像和盔甲都從他們的底座上跳
了下來,從樓上和樓下傳來的撞擊的回聲看來,哈利知道它們分佈在城堡每個角落裡的同伴們
也都做了同樣的事。
  「霍格華茲正在受到威脅!」麥格教授大喊。「在學校外圍就位,保護我們,為我們的學
校盡你們的責任吧!」
  伴隨著卡嚓聲和叫喊聲,一群移動的雕像––包括一些動物雕像––從哈利身邊匆忙的跑
過,有些很小,有些則比人還大,周身叮噹作響的盔甲們揮舞著劍和用鏈條串起來的錐形球。
  「現在,波特。」麥格教授說,「你和羅古德小姐最好到你們的朋友那兒把他們帶到禮堂
裡––我去叫醒其他葛來芬多的學生。」
  他們在下一個樓梯的頂端分開了,哈利和露娜轉向了去萬應室的隱蔽入口方向。他們在奔
跑時遇到了一群學生,其中大多數都在睡衣外面套著旅行斗篷,正被老師和級長帶去禮堂。
  「那是波特!」
  「哈利‧波特!」
  「就是他,我發誓,我剛看見了他!」
  但是哈利並沒有回頭,最後他們到達了萬應室的入口,哈利靠在施過魔法的牆上,牆壁打
開來讓他們進去,他和露娜快速地走下陡峭的樓梯。
  「什––?」
  當房間映入眼簾的時候,哈利因為震驚在樓梯上絆了一跤。這裡被塞得滿滿的,比他最後
一次來這裡時更加擁擠。金利和路平抬頭看向他,還有奧利弗‧伍德、凱蒂‧貝爾、安吉利娜
‧約翰遜、艾利西婭‧斯平內特,比爾和花兒,衛斯理先生和太太。
  「哈利,發生什麼事了?」路平走到樓梯底腳,站在哈利面前。
  「佛地魔正在過來,他們在設置障礙阻礙他進學校––石內卜為這個逃了––你們在這做
什麼?你們怎麼知道?」
  「我們給其餘的D.A成員發了消息,」弗雷解釋說,「你不會覺得有誰想錯過這個有趣的
事情吧,哈利。然後D.A又讓鳳凰會的成員知道,這事兒就像滾雪球越滾越大了。」
  「我們接下來做什麼,哈利?」喬治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他們正在疏散低年級的孩子,大家都在禮堂集合以方便組織,」哈利說,「我們正在準
備戰鬥。」
  大家發出一聲怒吼,湧向樓梯。當他們從哈利身邊跑過時他又被擠到了牆上,有鳳凰會的
成員,D.A成員還有哈利的老魁地奇球隊的隊員,他們全都拔出了魔杖,昂首跨入城堡。
  「快點,露娜!」迪安在經過時喊道,並且向她伸出另一隻手,她抓住它跟在迪安後面上
了樓梯。
  人群慢慢減少了,只有一撮人還在萬應室下面。哈利走了過去。衛斯理夫人正在和金妮爭
論,路平、弗雷、喬治、比爾和花兒都圍在她們身邊。
  「你還沒有成年!」當哈利靠近他們時,衛斯理夫人正對她女兒喊道,「我絕不允許!你
的哥哥們可以去,但是你,必須回家!」
  「我不回去!」
  金妮從她媽媽緊握的手裡抽出胳膊的時,頭髮飛了起來。
  「我是D.A的一員––」
  「一群十幾歲的孩子!」
  「一群十幾歲要支持哈利‧波特的孩子,沒有人敢這麼做!」弗雷說。
  「她只有十六歲!」衛斯理夫人大喊道。「她還小!你們倆怎麼會想把她帶上––」
  弗雷和喬治有些愧疚的看著對方。
  「媽媽是對的,金妮。」比爾溫柔的說,「你不能去,每個未成年的學生都必須離開,這
才是正確的決定。」
  「我不能回家!」金妮大叫道,憤怒的淚花在她的眼中閃爍。「我所有的親人都在這兒,
我不能呆在家裡孤單地等待,什麼事情也不知道而且––」
  她和哈利的眼神交匯了,金妮懇求的望著他,哈利卻搖了搖頭,她便悲痛地轉過頭去。
  「好吧,」她說,凝視著通往豬頭酒吧通道的入口。「我現在要說再見了,然後,我會–
–」
  突然,隨著「砰」的一聲的巨響。一個人從通道爬了出來,有些失去平衡,一頭栽了下來
。他努力站起來,跌進了最近的一把椅子裡,透過歪著的牛角框眼鏡看著四周,說道:「我太
晚了嗎?開始了沒?我剛找到出口,所以我––我––」
  珀西慌亂的止住話頭。顯然他並沒想到會碰見這麼多家人。大家由於驚訝而一言不發,最
後花兒向路平的問話打破了這場沉默,顯而易見,她想轉移話題以消除這緊張的氣氛:「呃–
–小泰迪還好嗎?」
  路平驚愕的盯著她。衛斯理們的沉默看起來正在凝固成冰。
  「我––啊,是的––他很好!」路平大聲說:「是的,東施和他在一起––在她母親的
––」
  珀西依然和其他的衛斯理還在對視著,一動也不動。
  「這裡,我有一張照片!」路平大聲說,說著從裡面的夾克裡掏出一張照片,並展示給花
兒和哈利看,他們看到一個有一撮青綠色頭髮的小嬰兒,對著相機搖晃著他的小胖拳頭。
  「我是個傻瓜!」珀西吼得非常大聲,路平差點失手掉下照片。「我是個白癡,我是一個
華而不實的窩囊廢,我是一個––一個––」
  「一個熱愛魔法部,否認家庭,權利慾望過剩的蠢貨。」弗雷說。
  珀西嚥了嚥口水。
  「是的,我是的!」
  「那好,沒有比那樣說更公正的了,」弗雷將他的手伸向珀西。
  衛斯理夫人突然大哭起來。她向前跑去,將弗雷推向一邊,把珀西拉入懷中,給了他一個
快要扼死他的擁抱,他也輕輕的拍著衛斯理夫人的背,眼睛卻望著他的父親。
  「我很抱歉,爸爸。」珀西說。
  衛斯理先生相當迅速的眨了眨眼睛,然後他也趕緊抱住了他的兒子。
  「是什麼讓你認清事實的,珀西?」喬治詢問道。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珀西說,用他旅行斗篷的一角擦著眼鏡後面的眼睛。「然而我必
須找出一個辦法逃出來,這在魔法部可不容易,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監禁著。但我還是設法聯繫
到了阿不福思,他十分鐘前向我洩露說霍格華茲將要有一場自衛戰,所以我就到這兒來了。」
  「不錯,我們期待著我們的級長在這樣關鍵的時候發揮領導作用,」喬治惟妙惟肖的模仿
珀西一貫華而不實的腔調。「現在,讓我們上樓去戰鬥,抓住所有的食死人。」
  「那麼,你現在是我嫂子啦?」珀西說著和花兒握了握手,隨後趕快和比爾、弗雷和喬治
跑上樓梯。
  「金妮!」衛斯理夫人咆哮著。
  金妮正試圖在這場家庭和解的掩護之下偷偷摸摸溜上樓梯。
  「莫麗,這樣吧,」路平說,「為什麼不讓金妮呆在這兒呢?起碼這樣她可以知道現場到
底發生了什麼,而她卻不會參與到這場戰鬥中去。」
  「我––」
  「這是個好主意。」衛斯理先生堅定的說,「金妮,你呆在這個房間,聽到了嗎?」
  金妮看起來並不是十分喜歡這個主意,但是在衛斯理先生不同尋常的嚴厲注視下,她點了
點頭。衛斯理先生和衛斯理太太,還有路平也上了樓梯。
  「榮恩哪去了?」哈利說,「還有妙麗?」
  「他們一定是已經去了禮堂。」衛斯理先生越過他的肩膀說。
  「我沒看到他們從我身邊經過,」哈利說。
  「他們說了些關於一間浴室的話,」金妮說,「就在你離開後沒多久。」
  「一間浴室?」
  哈利大踏步的穿過房間,來到一扇開著的、連接著萬應室的門前,他檢查了在那邊的浴室
,是空的。
  「你肯定他們說的是浴––?」
  然而他的傷疤灼痛起來,萬應室消失了。他正注視著一扇高大的鍛鐵大門,門兩側的柱子
上各有一艘有翼的船,註釋黑暗盡頭的城堡––那裡正被燈火點亮。納吉尼在他的肩膀上盤臥
著,他的全身被先前那種冷酷,殘忍,想殺人的感覺佔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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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4 12:54: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禮堂大廳裡深黑色的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上散落著爍爍的星辰,下面的四張學院的長桌旁
坐滿了衣冠不整的學生,有些穿著旅行時用的斗篷,有些還穿著晨衣,散發著珍珠白色光芒的
幽靈們在學院裡來來去去。不論是學生還是鬼魂,他們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在大廳中的一個升
起的平台上講話的麥格教授,她身後站著留下來的老師們,包括人馬翡冷翠,以及鳳凰會裡趕
來參加戰鬥的人。
  「––撤離將會在費爾奇先生和龐弗雷夫人的監督下進行。各位級長,在我下達這個命令
之後,你們立刻負責組織你們學院有秩序地到達撤離地點。」
  許多學生看上去都嚇呆了。然而,當哈利沿在牆邊走過,在葛來芬多的桌子上尋找著榮恩
和妙麗的身影時,赫夫帕夫的厄尼‧麥克米蘭站到了桌子上大聲說:「如果我們想留下來戰鬥
呢?」
  有零零落落的掌聲響起來。
  「如果年齡合格,你們可以留下。」麥格教授說道。
  「我們的行李怎麼辦?」雷文克勞的一個女生問道,「我們的皮箱呢?我們的貓頭鷹呢?」
  「我們沒有時間收拾行李了。」麥格教授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安全地把你們從這兒
送出去。」
  「石內卜教授在哪裡?」一個史萊哲林的女生大聲喊。
  「他已經,用個成語來說,逃之夭夭了。」麥格教授回答。與此同時,葛來芬多、赫夫帕
夫和雷文克勞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哈利沿著牆根走過葛來芬多的長桌,仍然在尋找榮恩和妙麗。當他經過時,許多人轉過頭
看著他,竊竊私語。
  「我們已經在城堡周圍佈置下了保護措施,」麥格教授說道,「但是如果我們不增強它的
話就支撐不了很久。因此我要求你們,必須迅速而冷靜地行動,按照你們級長的––」
  然而,她的話尾被大廳裡迴盪著的另一個聲音給淹沒了。那聲音刺耳,冷酷而清晰。誰也
說不出它從哪兒傳來的,就好像是牆壁本身發出的聲音,好像一個沉睡了幾百年的野獸甦醒了
過來。
  「我知道你們打算抗爭。」學生中發出尖叫聲,一些人害怕地緊抱成一團,恐懼地四下尋
找著聲音的來源。「你們的努力都是無用的。你們無法與我抗衡。我並不想殺你們。我對霍格
華茲的教師非常尊敬,我不願意濺灑純血統的血液。」
  大廳裡現在安靜下來了,這種安靜壓迫著耳膜,它實在是太過巨大了,以至於似乎不能再
被大廳容納了。
  「把哈利‧波特交給我,」佛地魔說,「就沒有人會受到傷害。給我哈利‧波特,我就不
會碰這個學校。給我哈利‧波特,我將會獎賞你們。」
  「午夜前給我答案。」
  寂靜再一次吞沒了他們。每個人都轉過頭去,每雙眼睛都在尋找哈利,他久久地被束縛在
由幾千束看不見的光形成的注視裡。一個身影爬上了史萊哲林的桌子,哈利認出了那是潘西‧
帕金森,她拚命搖動著手臂,尖叫,「他在那兒!波特在那兒!來人捉住他啊!」
  還沒等哈利開口,大批人群開始移動。他面前的葛來芬多的學生起身護住哈利,與史萊哲
林的人對峙著。然後,赫夫帕夫的人都站了起來,幾乎在同時雷文克勞的人也是如此,所有人
都背對著哈利,所有人都轉身衝著潘西,魔杖從四面八方伸出來,從長袍和袖子下伸出來。哈
利震驚而不知所措。
  「謝謝你,帕金森小姐。」麥格教授清楚地說道,「你第一個跟費爾奇先生離開大廳。如
果你們學院的人想走可以跟著你。」
  哈利聽到了長凳碰撞的聲音,史萊哲林的人很快就在大廳聚集起來。
  「雷文克勞,跟上!」麥格教授大聲說。
  很快,四個桌子旁的人走光了。史萊哲林一個人都沒有留下,一些雷文克勞高年級的學生
仍然坐在桌邊,比他們小的學生都出去了;有更多的赫夫帕夫留了下來;半數以上的葛來芬多
學生沒有動,麥格教授被迫離開講台,走下來驅趕那些低年級學生。
  「絕對不行,科林,快走!還有你,匹克斯!」
  哈利快步走到了衛斯理家人的身邊,一起坐在葛來芬多的桌邊。
  「榮恩和妙麗在哪兒?」
  「你還沒找到––」衛斯理先生擔心地問。
  但是當金利走上講台,開始對餘下的人講話時,衛斯理先生不說話了。
  「到午夜前我們只有半個小時了,所以我們必須迅速行動。霍格華茲的老師和鳳凰會的成
員已經通過了一個作戰計劃。弗立維教授,斯普勞特教授和麥格教授帶領一些人上到三個最高
的塔上––雷文克勞塔,天文塔和葛來芬多塔––那裡有不錯的視野和絕佳的發射咒語位置。
同時萊姆斯––」他指著路平,「亞瑟,」他指著坐在葛來芬多的桌邊的衛斯理先生「和我,
會帶領人到地面作戰。我們需要一些人到學校的入口處和走廊裡組織抵抗––」
  「聽起來那是我們的工作。」弗雷喊道,指著他自己和喬治,金利贊同地點了點頭。
  「好了,領隊都上來,我們分配隊伍!」
  「波特,」麥格教授快步走到他面前說,其他學生都湧上平台,在人群中互相衝撞著尋找
自己的位置,接受作戰指示。「你是不是應該去找什麼東西?」
  「什麼?哦,」哈利說,「哦,對!」
  他差點忘記了關於魂器的事情,幾乎忘記了戰鬥一旦打響他就可以接著找它:榮恩和妙麗
原因不明的缺席把他腦子裡其他所有的念頭都打消了。
  「那快去,波特,去!」
  「好––我這就去––」
  他再一次跑向大廳的門口時,還能感覺到背後跟隨著他的目光。大廳門口擠滿了疏散出去
的學生,他任由自己被他們推擠到大理石樓梯上,然而到達樓梯頂端後,他就沿著一條廢棄的
走廊開始快跑,恐懼和驚慌擾亂了他的思緒。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集中精力尋找魂器,可
他的思路就像被困在玻璃杯裡的黃蜂一樣––狂暴而徒勞地橫衝直撞。離開了榮恩和妙麗,哈
利似乎不能理清自己的思緒。他放慢速度,在走廊的中間秧了下來,坐在一個毀壞了的雕像底
座上,從掛在脖子上的驢皮小袋裡拽出劫盜地圖。他到處都找不到榮恩和妙麗的名字,不過他
覺得有可能是因為萬應室的學生太多,把他倆的名字擋住了。他把地圖放到一邊,閉上眼睛,
把臉深深地埋進雙手中,試圖去集中精神。
  佛地魔認為我去了雷文克勞塔樓。
  那就是該開始的地方,事實很確定,佛地魔派阿萊克托‧卡羅駐守在雷文克勞的公共休息
室裡,這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佛地魔害怕哈利已經知道了他的魂器和那個地方聯繫著。
  但是每個人都覺得唯一能和雷文克勞聯繫上的東西就是遺失的金冕––魂器怎麼可能是金
冕呢?佛地魔,一個史萊哲林,他是怎麼找到雷文克勞家族中失傳了幾代的金冕?活著的人沒
有誰看到過那個金冕,是誰告訴他去哪裡可以找到的?
  活著的人––
  哈利睜開被手指摀住的眼睛,一下子從底座上跳起來,從他來的路上擠開一條道,拚命想
抓住似乎是他最後的一線希望。他跑向大理石樓梯的時候,聽到了成百上千的人往萬應室走去
的嘈雜聲音。級長們大聲喊叫著發出命令,盡力與本學院的學生保持著聯繫,人群擁擠不堪,
吵吵嚷嚷。哈利看見扎密賴斯‧史密斯為了趕到隊伍的前面擊倒了幾個一年級生,到處都有年
幼的學生在哭,而年長些的人都在絕望地喊著自己同伴和兄弟姐妹的名字。
  哈利瞥見一個珍珠白色的幽靈從大廳入口下方漂浮過去,一片喧囂中他用自己最大的聲音
喊道:
  「尼克!尼克!我需要和你談談!」
  他拚命地穿過學生的浪潮,到達了樓梯的底部。葛來芬多塔裡的鬼魂,差點沒頭的尼克站
在那裡等著他。
  「哈利!我親愛的孩子!」
  尼克握住哈利的手;哈利感覺自己好像是把手浸入了冰水一樣。
  「尼克,你一定得幫幫我。雷文克勞的鬼魂是誰?」
  差點沒頭的尼克看上去很驚訝,而且有一點不愉快。
  「當然是格雷女士;但如果你需要鬼魂為你服務––」
  「必須得是她!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讓我找找––」
  尼克四下尋找的時候,頭在圓形領花上輕微搖晃著,他透過擁擠的學生凝視著什麼。
  「她在那兒,哈利,有長頭髮的那個年輕女士。」
  哈利順著尼克透明的手指看到了一個高個子的鬼魂,發現哈利看她,她揚起了眉毛,漂浮
著穿過一面牆走了。
  哈利向她追過去,走過她消失的走廊門口就看見她在走道的盡頭,仍然平穩地漂浮著遠離
他。
  「嘿––等等––回來!」
  她聽從哈利的話停了下來,在地面上方又飄了幾英吋。哈利猜想她是一個有著及腰長髮,
穿著拖地長斗篷的美人,但是她看上去也很高傲不遜。離得近了哈利就意識到他以前在走廊上
碰到過她,只是從來沒有說過話。
  「你是格雷女士?」
  她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是雷文克勞塔的鬼魂?」
  「不錯。」她的聲音絲毫不鼓舞人心。
  「拜託了,我需要你的幫助。我要知道關於遺失的金冕的事情,請你告訴我你所知道的全
部。」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恐怕,」她邊說邊轉身準備離開,「我不能幫你。」
  「等等!」
  他並不想喊叫的,但是憤怒和恐慌威脅著要吞沒他。她在他面前盤旋的時候,哈利掃了一
眼手錶,還有一刻鐘到午夜。
  「這很緊急。」他大喊著,「如果那金冕還在霍格華茲,我必須得找到它,盡快。」
  「你並不是第一個垂涎這金冕的學生。」她輕蔑地說,「一代又一代的學生企圖迫使我–
–」
  「這可不是為了想要多得幾分!」哈利朝她喊叫著,「這是關於佛地魔––打敗佛地魔–
–你對那也不感興趣嗎?」
  她是不能臉紅的,不過她透明的雙頰卻開始變得模糊,她用激烈的語氣反駁道:「我當然
––你怎麼敢認為––」
  「那麼,幫幫我!」
  她鎮定的表情隱去了。
  「那––那不是––」她開始結巴,「我母親的金冕––」
  「你母親的?」
  她看上去對自己很生氣。
  「當我還活著的時候,」她僵硬地回答,「我叫海倫娜‧雷文克勞。」
  「你是她的女兒?那麼,你一定知道她發生過什麼事情。」
  「那金冕象徵著智慧,」她明顯在努力著控制自己,「我懷疑戴上它能大幅提升你擊敗那
個稱他自己為黑魔王的人的概率––」
  「我說了我沒興趣戴它!」哈利憤怒地咆哮,「沒時間跟你解釋了,但是如果你在乎霍格
華茲,如果你希望佛地魔倒台,那你必須把你所知道關於金冕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
  她仍然是靜止的懸浮在半空中,低頭看著哈利。一種絕望的感覺席捲了他的全身,她如果
真的知道些什麼,當然會告訴弗立維或者鄧布利多,他們肯定問過她同樣的問題了。當哈利正
準備搖搖頭,轉身離開的時候,她低聲說道:「我從我母親那裡偷到了金冕。」
  「你––你什麼?」
  「我偷了金冕。」海倫娜‧雷文克勞輕聲說,「我想讓自己更聰明一點,變得比我母親更
重要,我帶著它離開了。」
  哈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得到了她的信任,他也並沒有問,只是靜靜聽著她艱難地往下講。
  「據說我母親從來不承認金冕丟了,仍然裝作它還在她那裡。她隱瞞了她的損失和我的背
叛,甚至是對霍格華茲其他的創立者也是如此。」
  「後來我母親病倒了––病得很重。儘管我背叛了她,她仍然苦苦想著見我最後一面。她
派了一個愛了我很久但是多次被我拒絕的人來找我。她知道如果那個人不把我帶回去是不會罷
休的。」
  哈利等待著。她深深吸了口氣,把頭扭了過去。
  「他追蹤我到了我當時藏身的森林裡。當我拒絕跟他一起回去時,他變得很激動。巴羅一
直都是個有著火暴性子的人。他對於我的拒絕十分憤怒,嫉妒我的自由,他刺殺了我。」
  「巴羅?你指的是––?」
  「是的,他就是血人巴羅,」格雷女士說著撩起了斗篷的一側,給哈利看了她白色胸口上
的深色的創傷。「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以後,他被巨大的悔恨淹沒了,他用奪去了我生命
的武器殺死了自己。這麼多世紀以來,他一直戴著他的鏈條表示悔恨––他的確該這麼做。」
  她苦澀地說。
  「那––那金冕?」
  「它仍然在當初我藏它的那個地方,我聽到巴羅摸索進我藏身的森林時,把它藏進一棵空
心的樹裡。」
  「一棵空心的樹?」哈利重複道,「什麼樹?在哪兒?」
  「阿爾巴尼亞的一個森林。一個孤獨的地方,我認為那裡能夠遠離我母親的控制。」
  「阿爾巴尼亞,」哈利重複道,混亂的思緒中浮現一種奇怪的感覺,現在他理解了為什麼
她告訴他而不肯告訴鄧布利多和弗立維。「你以前對別人說過這個故事了,對嗎?別的學生?」
  她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他在––奉承。他看上去––懂得––去同情––」
  是的,哈利想,湯姆‧裡德爾肯定能理解海倫娜‧雷文克勞那種迫切地想要佔有不屬於自
己的神奇物件的慾望。
  「嗯,你並不是第一個被裡德爾套出話來的人。」哈利咕噥著說,「當他想要什麼東西時
他就會變得很迷人––」
  不錯,佛地魔已經從格雷女士這裡套出了丟失金冕藏匿的地點。他已經去過了那廣袤的森
林,而且把金冕從它藏身的地方取了出來,也許就在他離開霍格華茲後不久,甚至在他開始在
博金–博克商店工作之前。
  而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以後,當佛地魔需要一個能夠安靜的藏身長達十年的地方,還有
哪裡比那些被隔絕的阿爾巴尼亞森林更好呢?
  可是那個金冕一旦變成他珍貴的魂器,就不會再留在那個低矮的樹叢裡了––是的,金冕
已經被秘密地送回了它真正的家,佛地魔一定是把它放在那兒了––
  「––他來求職的那天晚上!」哈利思考完畢之後說道。
  「你說什麼?」
  「他把金冕留在了城堡裡,就在他向鄧布利多請求得到一份教書的工作的那個晚上!」哈
利說。他大聲地說出來讓自己明白這所有的事情。「他一定把金冕藏在他去鄧布利多的辦公室
的路上,無論是上去還是下來!同時他想得到工作的嘗試也是完全值得的––那樣他同樣能把
握住得到葛來芬多的劍的機會了––謝謝你,謝謝!」
  哈利離開了格雷女士,而她漂浮在那裡,看上去十分茫然。當哈利跑過拐角進入大廳入口
的時候,他看了看手錶。還有五分鐘就到午夜了,儘管他現在已經知道最後的魂器是什麼,他
仍然不清楚它在哪兒––
  那麼多屆的學生都沒有找到那個金冕;那就說明它不在雷文克勞塔裡––但是它不在那兒
,又會在哪兒呢?湯姆‧裡德爾在霍格華茲城堡裡發現了什麼隱藏的地方呢?一個讓他確信會
永遠保守秘密的地方?
  哈利沉浸在絕望的推測中轉了一個彎。他還沒走幾步,左邊的窗戶就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
響被撞開,爆炸似的粉碎了。他跳向一邊,一個龐大的軀體從窗戶裡飛了進來,撞上了對面的
牆。一些大而長毛的東西一落地就分離開來,嗚咽著撲向哈利。
  「海格!」哈利吼叫道,當大狗牙牙試圖爬上他的腿的時候,他轉移了這只毛茸茸的巨大
生物的注意力。「這是––?」
  「哈利,你在這兒!你在這兒!」
  海格彎下腰給了哈利一個匆忙的卻足以壓斷肋骨的擁抱,然後跑到了破爛的窗戶旁邊。
  「好孩子,呱啦!」他通過窗戶上的洞大喊,「我們一會兒見,好哥們!」
  越過海格,哈利看到外面那深藍夜空的遠處爆發出幾道光,同時聽到了奇怪而刺耳的尖叫
,他低頭看了看表:已經是午夜,戰鬥開始了。
  「啊呀,哈利,」海格喘著氣說,「到點了是不是?戰鬥開始了?」
  「海格,你從哪兒來的?」
  「從我們的小屋裡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了,」海格嚴峻地說,「聲音傳送,是不是?『午
夜前把波特給我。』知道你一定在這兒,知道這一切一定會發生。下去,牙牙。所以我們來加
入了,我、呱啦和牙牙。我們從森林邊緣沖了一條路出來,呱啦馱著牙牙和我。告訴他我要進
到城堡裡面,所以他把我從窗戶裡推進來,上帝保佑他。我說的不太準確,但––榮恩和妙麗
在哪兒?」
  「這,」哈利說,「真是個好問題,快來。」
  他們快步跑過走廊,牙牙在後面懶散地跟著。哈利能聽到走廊四周傳來的奔跑的腳步聲和
叫喊聲。透過窗戶,他看到外面黑暗的地面上閃過更多光芒。
  「我們這是去哪兒?」海格喘著粗氣問,跟著哈利的腳步重重地邁著步子,震得地板都在
搖晃。
  「我也不確定,」哈利回答,隨機的又轉了個彎,「但是榮恩和妙麗一定就在附近的什麼
地方––」
  戰鬥的第一次傷亡就散落在他們前面的走廊上:兩個以往守護著教師室的石頭怪獸已經被
另一個炸爛的窗戶裡射進來的惡咒給炸裂了。它們在地板上微微地晃動,當哈利從一個沒有身
體的頭上跳過去的時候,它模糊地呻吟著,「哦,別管我––我會在這兒碎掉––」
  它醜陋的石頭頭顱使得哈利突然想到了謝農費裡厄斯屋子裡羅伊納‧雷文克勞的半身像,
她戴著的那個瘋狂的頭飾––還有雷文克勞塔裡的塑像,她白色的鬈髮上戴著石頭刻出來的金
冕––
  當他跑到這通道的盡頭時,關於第三個雕像的記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一個醜陋的老巫
師,哈利曾經在他的頭上放了一頂假髮和一個壓扁了的帽子。這個記憶帶來的震驚的激情絕不
亞於火熱威士忌的功效,哈利幾乎跌倒在地。
  至少,他已經知道了魂器在哪裡等著他––
  湯姆‧裡德爾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吐露過這件事,而且向來是單獨行動,也許他是太傲慢了
,認為只有他能夠參透霍格華茲城堡最深的秘密。像鄧布利多和弗立維這樣的模範學生當然從
來不會涉足那樣的特殊領域,然而他,哈利,在學校的時候誤打誤撞地知道了這些冷僻的東西
––現在至少有一個是他和佛地魔都知道的秘密地點,而鄧布利多從來沒有發現過––
  他被斯普勞特教授帶回了現實,後者正一邊大聲訓話一邊跑過,身後跟著納威和六個學生
,所有人都戴著耳罩,扛著像是大盆植物的東西。
  「曼陀羅花!」納威跑過哈利身邊的時候越過他的肩膀大聲喊道。「把它們扔到牆那邊去
––他們不喜歡這樣!「
  哈利在不斷搖晃的走廊中盡力向前跑著,牙牙跟在他身後。他們跑過一個又一個畫像,畫
中的人物在他們旁邊奔跑,男巫和女巫們或是穿著環領和馬褲,或是穿著盔甲和斗篷,把自己
拚命塞進別人的畫框,尖叫地說著來自城堡其他地方的消息。當他們到達這條走廊的盡頭時,
整個城堡都搖晃了。一個巨大的花瓶受到爆炸力量的衝擊從底座上炸開了。哈利清楚這比教師
們和鳳凰會成員所能使出來的魔法要邪惡的多。
  「沒事的,牙牙––沒事的!」海格喊道,但是那隻大狗隨著瓷器的碎片像空氣中劃過的
榴霰彈一樣逃出老遠,海格腳步重重地跑去追那隻狗,現在就只剩哈利一個人了。
  哈利在不斷搖晃的走廊中盡力向前跑著,他的魔杖已經準備好了。在這段走廊裡時,那個
小小的畫中騎士,卡多根爵士,在哈利的身邊從一幅畫衝到另一幅畫,他大聲尖叫著鼓勵哈利
,盔甲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他的矮種馬跟在他的身後慢跑。
  「壞蛋,流氓,無賴,惡棍,把他們趕出去。哈利‧波特,讓他們滾蛋!」
  哈利快速轉過一個彎,遇到了弗雷和一小隊學生,其中有李‧喬丹和漢娜‧艾博,他們站
在另一個空底座的旁邊,那個塑像下隱藏著一個秘密通道。他們都拔出了魔杖,凝神傾聽隱藏
著的洞口裡的動靜。
  「今晚上真不錯!」城堡又一次巨大震動的時候,弗雷大喊。哈利跑過時感受到同樣的興
奮和害怕。然而他進入的下一個走廊裡,到處都是貓頭鷹,洛麗絲夫人氣急敗壞,用爪子去抓
它們,無數次想把它們送回原來的地方。
  「波特!」
  阿不福思‧鄧布利多站在前面的走廊口守著,他的魔杖拿在手裡,隨時準備著。
  「我的酒館裡有成百上千個學生吵吵嚷嚷的,波特!」
  「我知道,我們在撤離,」哈利說,「佛地魔的––」
  「––攻擊是因為你沒有被交出去,是啊,」阿不福思說,「我不是聾子,整個霍格莫德
都聽到他的話了。但是你們誰也沒想過要扣下一些史萊哲林作為人質嗎?你們剛剛安全地送出
了好些個食死人的孩子啊。把他們留在這裡不是更明智嗎?」
  「那樣也不能阻止佛地魔的,」哈利說,「如果你哥哥還活著,他也絕不會那樣做。」
  阿不福思嘟囔著什麼,把頭轉向了相反的方向。
  如果你哥哥還活著,他也絕不會那樣做––嗯,那是事實。哈利再次奔跑起來的時候他想
:鄧布利多,他曾經維護了石內卜那麼久,絕對不會把學生當作敲詐的籌碼––
  哈利滑過最後一個轉角時,他看見了他們,大叫一聲,混合了解脫和憤怒––是榮恩和妙
麗,兩個人的懷抱裡滿滿的都是一些巨大彎曲骯髒的黃色物體,榮恩胳膊下還夾著一把掃帚。
  「你們到底去了哪裡?」哈利喊。
  「密室。」榮恩說。
  「密,密室?」哈利說,在他們面前停下來的時候,不穩地晃了一下。
  「是榮恩,全是榮恩的主意!」妙麗喘著氣說,「這難道不是天才的想法嗎?當你離開後
,我對榮恩說,即便我們找到了另一個魂器,我們要怎麼樣除掉它?我們到現在都沒能銷毀那
個聖盃啊!然後他就想到了!蛇怪的毒牙!」
  「什麼––?」
  「一些能毀掉魂器的東西,」榮恩簡單地說。
  哈利的目光向下移到了榮恩和妙麗懷抱著的東西上:巨大的彎曲的長牙。他現在明白了,
那是從死去的蛇怪骨架上掰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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