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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系列四 雲頂天宮【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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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們心情都很不爽,突然給罵了這麼一句,一下子就更鬱悶了。胖子呸了一口,破口大罵
道:「老爺子你這話說錯了,這他娘不關我們的事啊,是那個什麼三爺他眼光有問題啊,媽的
這事情能怪我們嗎?老子我混了這麼久,第一次給雷子攆的滿街跑,真他媽的憋氣。」
  我看他說的太過,趕緊把他攔住,打了個眼色,潘子聽不得別人說三叔不好,一句兩句還
能忍忍,這個時候最好別說這麼多了,不然可能會打起來。
  胖子還算賣我面子,閉上嘴巴點上一隻煙狠狠的抽起來。潘子轉頭問陳皮阿四道:「陳家
阿公,咱們也算打過交道,現在也不是批評我們的時候,你是這裡輩分最大的,現在夾喇嘛的
筷子斷了,您看這事怎麼著吧?我們聽您的。」
  胖子瞪起眼睛,看樣子想叫起來:憑什麼要聽他的?給潘子一把按住沒叫出來,我知道潘
子肯定有什麼打算,忙拉住胖子,拍他後背讓他鎮定點。
  陳皮阿四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潘子,沉默了很久,說道:「算你懂點規矩,我就提點你們
幾句。這火車是不能坐了,我安排了其他車子,想跟來的等一下跟我上車,不服氣的,哪兒來
回哪兒去!不過我事先告訴你們,這次要去的地方,沒那麼簡單,吳三省當初找我,就是要我
這個老傢伙給你們提點著,那地方,當今世上,除了我,恐怕沒第二個人能進去了。」
  胖子冷笑一聲,「我呸!老爺子你別嚇唬人,你小胖爺我什麼世面沒見過?我告訴你,我
們幾個上天摘過月,下海捉過鱉,玉皇大帝的尿壺我們都拿著顛倒過,不就是一個九龍抬屍棺
嗎,能有多厲害!
  老子過去一巴掌能把裡面的粽子打的自己跳出來。還有這位,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長沙
狗王的孫子,想當年在山東的時候––」
  我趕緊捏了一下胖子,笑道:「老爺子,別聽他胡說,這傢伙說一句話,你得掰一半扔茅
坑裡去。」
  陳皮阿四看了看我,說道:「你也別否認,我知道你是吳老狗的孫子。你老爸的滿月酒我
去喝過,算起來你還要叫我一聲阿公。」
  吳老狗是我爺爺在道上幾個走的近的人稱呼的,我爺爺說和這人有打過交道,果然不錯。
  我忙點頭,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叫道:「四阿公。」
  陳皮阿四古怪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潘子問道:「陳家阿公,那現在,我們怎
麼辦?是先找個地方落腳,還是––」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長兩短的汽車喇叭聲,陳皮阿四說道:「我的車來了,是來是去你
們自己考慮。要上山的,就跟著我過來。」說著直起身,邁步就向喇叭響起的地方走去。
  我們一下子都沒跟上去,等他走遠,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潘子輕聲道:「這老傢伙早有準
備,好像早知道我們在這裡會出事,我敢肯定是他賣了光頭。現在敦化那邊接頭的人肯定也沒
了,裝備趁早也別指望了,要弄清楚怎麼回事,他媽的咱們非得跟著他不可。這一招真他媽狠
。無論如何,三爺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要做下去,你們去不去,自己考慮吧,」說著已經站起來
,向陳皮阿四追去了。
  悶油瓶看了我和胖子一眼,也站起來追了過去。
  一下子只剩下我和胖子兩個,我看了看胖子,胖子也看了看我,胖子問道:「對了,他剛
才說的東夏皇帝的九龍抬屍棺是什麼東西?」
  我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胖子把煙一掐,想了想,道:「那,要不,咱們追上去問問?」
  我失笑了一聲,點點頭,兩個人站了起來追了過去。
  在車站碰到的跟著陳皮阿四的中年人,果然是陳皮阿四安排在附近的人,安排車的就是他
們。來接我們的是一輛解放卡車,我們上了車斗後,外面就堆上了貨物,車子一直開出去山海
關,上了省道,直開往二道白河。
  這一路睡的昏天暗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汽車沒火車那麼方便,到現在還
有大半天的路程,這裡的溫度已經比杭州不知道要低多少,車斗雖然有篷布,但是風還是直往
裡鑽,我冷的直發抖。
  陳皮阿四裹在軍大衣裡,有幾次不經意間露出了老人的疲態,但是這樣的表情一瞬就消失
了。我心中暗歎,年紀果然還是大了一點,不知道這樣一個已經知天命的老人,還要圖謀些什
麼。
  我們商量了進山的進程,按照陳皮阿四從光頭那裡得來的消息,到了敦化後,我們也是通
過汽車進二道白河,然後那裡有當地的嚮導和裝備在等著我們。我們從那裡再進一個叫栗子溝
的小村子,在那個地方,他會透露給我們目的地的信息,然後嚮導會帶著我們去那裡,找到地
方及出來的事情就是我們自己的了。
  栗子溝我們肯定不能去,雷子可能已經守在那裡了,而且那地方離二道白河還太近,我們
看了看,決定不進栗子溝,直接再進去,裡面還有幾個村子,開到沒路為止。
  我們不知道光頭到底知道多少關於天宮位置的信息,現在他已經不在了,事情自然就難辦
的多。長白山很大,還有一部分在朝鮮境內,要一寸一寸的找,恐怕也不現實。不過我們推測
,既然是去栗子溝,地方必然在它附近。我們按老路子來,先到附近山村子裡去踩踩盤子,打
聽打聽消息,應該會有收穫。
  一切按計劃進行。到了二道白河。陳皮阿四的人弄來了裝備,我想著現在全國都查的那麼
嚴,怎麼這些人就這麼神通廣大。打開一看,就蒙了,心說這是什麼裝備,沒鏟子沒軍火,我
舉目看去最多的,竟然是護舒寶衛生巾。然後還有繩子,普通的工具,巧克力,一大包辣椒,
臉盆等等日用品。
  胖子問怎麼回事,咱們這是去發婦女勞保用品還是怎麼地。陳皮阿四說用起來你就知道是
怎麼回事了。
  四天後,我們來到橫山林區比較靠裡的營山村。卡車能開到這裡真是奇蹟,有幾段路,外
面三十厘米就是萬丈深淵,只要司機稍微一個疏忽,我們就摔成肉泥了。到了那裡找當地人一
問,才知道這裡原來有過一個邊防崗哨,後來給撤消了,所以路才修到這裡,不然得用雪爬犁
才能過的來。不過正因為有了路,這裡現在偶爾會有一些遊客自駕游,村裡的人也習慣了外來
的人。
  跟我們一起來的,陳皮阿四有三個夥計,一個叫郭風,就是開車的,大個子,一個叫華和
尚,帶著眼鏡,不過身上全是刀疤,還有一個三十多歲年紀比較小的。一路上話一句也沒停過
,叫葉成。
  我們下了車,環視四周的雪山,我想找出記憶裡和海底墓中影畫相似的山景,但是顯然站
的地方不對,看上去,雪山幾乎都是一個樣子。
  陳皮阿四說,尋龍容易點穴難。《葬經》上說,三年尋龍,十年點穴,定一條龍脈最起碼
要三年時間,但是找到寶眼要十年。這一過程是非常嚴格的,既然我們知道了龍頭在橫山,只
要進到山裡,自然能夠找到寶眼的位置。問題是,怎麼進到山裡去,這裡不比其他地方,雪山
太高,一般獵戶不會去那種地方,採參人也到不了雪頂,要找一個嚮導恐怕很難。
  村裡沒招待所,沒找到地方住,只好去敲村委會的門。村支書倒是很熱情,給我們找了間
守林人的臨時空木房子。我們付了錢安頓了下來,在村裡呆了幾天,租好了馬,幾經辛苦,找
到了一個當地的朝鮮族退伍兵順子願意做我們的嚮導。
  這人告訴我們,一般人不會上雪山,由於風雪變化,基本上每天的路都不一樣,而且上去
了也沒東西,只有他們當兵的,巡邏的時候要上去。這裡的幾座峰他都能上,所以我們真想上
去,他能帶我們去,不過進了雪區之後得聽他的。
  我們商量好了價錢,事情就拍板下來,整頓了裝備,又按順子的要求買了不少東西,九個
人十四匹馬浩浩蕩蕩就往林區的深處走去。
  長白山風景很美,舉目望去山的每一段都有不同的顏色,因為山高的讓人心寒,我們也沒
有太多去注意四周的森林景色,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保證自己不掉下馬上,但是偶然一瞥,整個
天穹和山峰的那種巍然還是讓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長白山是火山體,有大量的溫泉和小型的火山湖。從營山村進林區,順著林子工人的山道
一直往上四個小時,就是「阿蓋西」湖,朝鮮話就是姑娘湖,湖水如鏡,一點波瀾都沒有,把
整個長白山都倒影在裡面。
  為了讓順子認為我們是遊客,我們在湖邊留影,然後繼續出發。我們剛進去的那一段是在
山脈的低部,越往裡走低米那就越陡起來。最後我們發現自己已經行進在六十度左右的斜山坡
上,這裡的樹都是筆直的,但是地面是斜的,每一步都顯得非常驚險。順子告訴我們再往上那
裡面還有個荒村,就是邊防哨所在的地方,那裡現在已經沒人了,我們在那裡過第一夜,然後
第二天,我們就要過雪線了。
  此時「阿蓋西」湖已經在我們的下方,我們由上往下俯視,剛才若大的湖面就猶如一個水
池一般大小了。這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發現,另一隻馬隊出現在了湖邊,這只隊伍的人數遠
遠超過了我們。
  我們覺得有點意外,胖子拿出望遠鏡,朝下面看了看,然後遞給我道:「我們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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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21:51:5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我一邊策馬前進,一邊順著胖子指示的方向看去,透過稀疏的樹木,我看到下面湖邊上熙
熙攘攘的大概有三十幾個人,五十多匹馬,是一支很大的馬隊。
  那些人正在湖邊搭建帳篷,看來想在湖邊上過夜。其中有一個女人正在張開一個雷達一樣
的東西調試,我用望遠鏡一看,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在海南的阿寧。
  我罵了一聲,這個女人也來了這裡,那說明我們的推斷沒錯。三叔想要拖延的人,恐怕就
是這一幫,不知道撈泥船的公司,來到內陸幹什麼。
  華和尚也看到了下面的馬隊,臉色變了辦,輕聲問陳皮阿四怎麼辦。
  陳皮阿四看了看,輕蔑的笑了笑,說道:「來的好,說明我們的路沒走錯,繼續走,別管
他們。」
  我拿著望遠鏡一個人一個人看過來,沒看見三叔,不過三叔既然是可能落在了他們手裡,
不太可能有太多自由,有可能給關在帳篷裡了。
  令我覺得不舒服的是,下面的人當中,有一半幾乎都背著五六式步槍,我還看到了衛星電
話和很多先進設備。胖子看著槍眼饞,對陳皮阿四道:「老爺子,你說不買槍不買槍,你看人
家荷槍實彈的攆上來了,要交上手了怎麼應付?難不成拿臉盆當盾牌,用衛生巾去抽他們?」
  陳皮阿四看了他一眼,甩了甩手笑道:「做我們這一行從來不靠人多,過了雪線你就知道
跟著我跟對了。」
  我們的對話全是用方言交談,漢語都講不利索的順子聽不太明白,不過他做嚮導好多年了
,自己也知道客人說的話別聽,聽太多了,人家說不定把你滅口。
  我們繼續往上走,直看到前面出現一些破舊的木頭房子和鐵絲門,上面還寫著標語「祖國
領土神聖不可侵犯」。
  順子告訴我們,這裡是雪山前哨戰的補給站。多邊會談後,這裡的幾個哨站都換了地方,
這裡也荒廢了,雪線上的幾個哨站也都沒人了,咱們要上去的話,到時候有機會去看看。
  當夜無話,我們在這裡湊合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繼續趕路。順子覺得奇怪,少
有旅遊的人這麼拚命的,不過收人錢財也由的我們。
  我們起床的時候已經開始下雪,氣溫陡然下降。南方人很少能適應這樣的天氣。除了胖子
和葉成,其他幾個人無一不凍的僵硬。
  再往上過了雪線,我們終於看到了積雪。一開始是稀稀落落的,越往上就越厚,樹越來越
少,各種石頭多起來,陳皮阿四說這是這兒有工程進行過的痕跡。
  到了中午的時候我們四周已經全是白色,地上的雪厚的已經根本沒路可走,全靠順子在前
面帶著馬開道。這時候忽然刮起了大風,順子看了看雲彩,問我們,要不今天就到這裡吧,看
這天可能有大風,看雪山過癮就過一下,再往上就有危險了。
  陳皮阿四呵起氣擺了擺手,讓他等等。我們停下來休息,吃了點乾糧,幾個人四處去看風
景。
  我們現在在一處矮山的山脊上,可以看到我們來時候走過的原始怎林,他極目眺望,然後
指著一大片窪地,對我們說:「古時候建陵一般就地取材,你看這一大片林子明顯比旁邊的奚
落,百年之前肯定給人砍伐過,而且我們一路上來雖然步履艱難,但是沒有什麼特別難過的障
礙,這裡附近肯定有過古代的大工程,這一帶山體給修過了,咱們大方向沒錯,還得往上。」
  葉成問道:「老爺子,這山脈有十幾座山峰,都是從這裡上,我們怎麼找?」
  陳皮阿四道:「走走看看,龍頭所在肯定有異象。地脈停頓之處為龍穴。這裡山多,但是
地脈只有一條,我們現在是沿著地脈走,不怕我不到,最多花點時間而已。」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一片的樹,也看不出有什麼區別,不由自慚形穢。
  轉頭去看悶油瓶,卻見他眼睛只看著前面的雪山。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好像在擔心什麼
事情。我知道問他肯定是白問,轉身去找胖子聊天。
  順子聽說我們還要往上,嘆了口氣,搖頭說套再往上馬不能騎了,要用馬拉雪耙犁。長白
山的冬天其實是交通最方便的地方,除了暴風雪天氣,一般用馬拉雪耙犁能爬到任何馬能到的
地方,但是一旦風起,我們任何事情都得聽他的,他說回來就回來,絕對不能有任何異議。
  我們都點頭答應,將行李從馬上卸下來,放到耙犁上,準備妥當,順子叫著抽鞭子在前面
帶路,我們的馬自動跟在後面,一行人在雪地裡飛馳。
  剛坐雪耙犁的時候覺得挺有趣的,和狗拉雪橇一樣。不一會兒,不知道是因為風大起來的
關係還是在耙犁上不好動彈,身體的肢端冷的厲害,人好像沒了知覺一樣。
  因為是山路,馬跑的不穩起來,胖子因為太重,好幾次都側翻摔進雪裡,弄的我們好幾次
停下來等他。
  就這樣一直跑到天灰起來,風越來越大,馬越走越慢。我們不得不戴上風鏡才能往前看,
到處是白色的雪花,不知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雪山上刮下來的。滿耳是風聲,想說句話,
嘴巴張開,冰涼的風就直往裡灌,用胖子的話說,罵娘的話都給凍在喉嚨裡了。
  跑著跑著,順子的馬在前面停了下來,我隱約覺得不妙,現在才下午兩點。怎麼天就灰了
。我們頂著風趕到順子身邊,看到他一邊揉著脖子一邊看四周,眉頭都皺進鼻孔裡去了。
  我們圍上來問他怎麼回事,他嘖了一聲,說道:「風太大了,這裡好像發生過雪崩,地貌
不一樣了,我有點不認識了。還有,你們看,前面壓的都是上面山上的雪,太深太鬆,一腳下
去就到馬肚子了,馬不肯過去。這種雪地下面有氣泡,很容易滑塌,非常危險,走的時候不能
扎堆走。」
  「那怎麼辦,」潘子看了看天,「看這天氣,好像不太妙,回的去嗎?」
  順子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我們。說道:「說不准。不過這風一旦刮起來,沒兩天兩夜是不會
停的,咱們在這裡肯定是死路一條,前面離那座廢棄的邊防崗哨不遠了,到了那裡能避避風雪
,我看回去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可以徒步過去。」
  胖子壓著自己的蓋耳氈帽,試探性的走了一步,結果人一下字就捂進了雪裡,一直到大腿
。他艱難的往前走了一步,罵道:「他奶奶的,有的罪受了。」
  我們穿上雪鞋,頂著風,自己拉著爬犁在雪地裡困難的行進,這地方是一風口,就是兩邊
山脊的中間,風特別大,難怪會雪崩。我們往風口裡走,順子說著哨崗一個小時就能到,但是
不知道是我們走的太慢。還是順子壓根就帶錯路了,走到傍晚六點多,還是沒見到哨崗的影子。
  順子轉來轉去摸不著頭腦,再一想,忽然哎呀了一聲:「完了,我知道這哨崗在什麼地方
了!」
  我們圍上去,他臉色極度難看,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表示小雪崩,哨崗肯定給雪埋
了,就在我們腳下,難怪轉了半天都找不到!」
  潘子嘆了口氣,說了句話,看他的嘴型是:「媽拉個B地!」
  胖子大叫著,問順子:「那現在怎麼辦?馬也沒了,難不成我們要死在這裡?」
  順子指了指前面,說道:「還有最後一個希望,我記得附近應該有一個溫泉,是在一山包
裡,溫度很高。如果能到那裡,以我們的食物可以生活好幾天,那溫泉海拔比這裡高,應該沒
給雪埋住。要真找不到,那只有求生意志了,一步一步再走回去了。」
  「你確定不確定啊?」胖子對順子不信任起來。
  順子點頭:「這次絕對不會錯,要找不到,你扣我工錢。」
  我心裡苦笑,你娘的要真的扣你工錢,恐怕呀下輩子才有這機會了。
  眾人都哭喪著臉,跟著順子繼續往上走。天越走越黑,順子拉起繩子讓我們每個人都綁在
身上,因為能見度太低了,根本看不到人,叫也聽不見,只能靠這繩子才能讓我們集中在一起。
  我走著走著眼睛就開始花了,怎麼也看不清楚。前面的人越走越遠,後面的人越拖越後,
我一發現兩面都看不到人,心裡不免咯登了一聲,心說是不是現在這個時候進山犯了個錯誤,
難道會死在這裡。
  不像,順子走的還挺穩,雖然我看不見他,但是感覺到這繩子的走向很堅定,折中風雪他
一定已經習慣了,跟著他準沒事。
  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繼續往前,忽然看到前面的雪霧中出現了一個黑影,迷迷糊糊的我
也看不清楚是是誰。走了幾步,那黑影子忽然一歪,倒在了雪地裡。
  我趕緊跑過去一看,竟然是順子撲倒在雪裡。
  後面悶油瓶追了上來,看到順子,趕緊扶了起來。我們背著他,一邊拉緊繩子,讓其他人
先聚集過來。
  胖子一看到順子,做了一個非常古怪的表情,大吼道:「這他娘是什麼嚮導啊?不認識路
不說,我們還沒暈他先暈了,叫我們怎麼辦?」他還想再罵,但是後面話全給風吹到哪裡都不
知道了。
  我看了看四周,我的天,四周的情形已經完全失控了。強烈的夾著大量雪花的風被岩石撞
擊著在我們四周盤旋,一米之外什麼也看不見,我們來時候的腳印幾乎一下子就給風吹沒了。
我們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強風壓過,連頭也抬不起來,站起來就會給吹倒。
  所有人的臉色全是慘白,陳皮阿四眼睛迷離,看樣子老頭子在這樣的極限環境下,已經進
入半昏迷狀態了。就算順子不倒下,他肯定也堅持不了多久。
  潘子道:「我們不能停下來等死,溫泉可能就在附近,我們拉長繩子,分散了去找找,找
到了就拉繩子做信號。」
  我們四處散開,我也不知道自己選了哪個方向,一邊走人就直打暈呼,只覺得一種麻木感
從四肢傳遞到全身。
  以前看過不少電影裡都說,在雪山上,人會越來越睏,如果睡著就永遠醒不過來了,人還
會產生很多幻覺,比如說熱騰騰的飯。
  我拚命提醒自己,可是卻一點也堅持不住。每走一步,眼皮就像多灌了一塊鉛一樣,沉重
的直往下耷拉。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忽然聽見胖子叫了一聲,風太大了叫了什麼沒聽清。我回頭一看,只
見他的影子一閃就沒了,悶油瓶馬上轉過頭去,發現地上的繩子突然拉動起來,臉色一變,大
吼「不好!解繩子,有人塌進雪坑裡去了!」
  話還沒說完,他腳下的雪突然也塌了,整個人給繩子一下子扯進了雪裡,接著就是離他最
近的我。
  我們就像一串葡萄一樣一個接一個被胖子拉進了雪地裡,翻來滾去,不知道滾了多久才停
住。
  我眼睛裡全是雪,根本睜不開,只聽到潘子叫我們都別動,他是最尾巴上的,他先爬下去
再說。
  這個時候,突然聽到葉成叫了一聲:「等等等等!操傢伙!都別下去,那雪裡盤的是什麼
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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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拍掉眼睛上的雪珠,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只感覺背上頂著石頭尖,葉成就
在我下面,在那裡大叫。
  我定了定神,下意識的去看葉成在害怕什麼東西,往下仔細一看,發同我們現在正靠在一
面陡峭的亂石坡上,離坡底還有五六米,腰裡的繩子掛在了一塊巖角上,我們才沒直接滾下去
,坡底全是剛才隨我們一起滑下來的雪塊和石頭,雪堆裡面,露出了好幾截黑色細長的爪子。
  我感覺到一陣窒息,不自覺的把背貼緊後面的石頭,順著爪子看上去,雪堆裡若隱若顯,
盤繞著一條黑色的,水桶粗細的東西,環節狀的身體上全是鱗片,一些藏在雪裡,一些露在雪
外,我咋一看還以為是條冬眠的蛇,仔細看又像是蜈蚣。
  這東西貼著石頭,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看不到頭和尾巴,也不知道有多長。
  我心裡奇怪,這已是雪線以上,本來活物就很少,這到底是什麼生物,看著那些蜈蚣一樣
的爪子和它的個頭,心裡本能的不舒服起來。
  潘子執意要下去,葉成不停的叫,胖子也看見了下面的東西,拿自己邊上的雪捏個球砸在
葉成後腦上,輕聲罵道:「你他娘的給我輕點聲,想把它吵醒?!」
  我看了看四周,這裡應該是一處封閉的小山谷,被雪崩填滿了,但是因為這裡石頭堆砌太
凌亂,產生了大量氣泡,胖子走到上面,把脆弱的雪層踩斷,引起連鎖反映,雪層一下子塌了
。結果我們全部給他帶了下來。
  上面的雪還在不斷的坍下來,很多時候這樣的塌方之後,四周的積雪會像流沙一樣匯攏過
來,將塌出的地方重新埋住,這一過程極其快。很多高山探險隊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減員,幾
秒鐘整個隊伍就消失了。
  幸好這一次邊上的雪還算結實,可能也是因為我們是給繩子拴在一起一個一個拉下去的,
四周的雪給我們滾平了,沒有整塊的塌下來的關係。
  這裡是背風面,風明顯小了很多,不像剛才那麼冷了。我得以暢快的呼吸了幾口,小心翼
翼地坐起來,往下挪了幾步,這裡雖然很陡峭,但是坡體表面上都是碎石頭,有些有解放卡車
頭那麼大,有些只有乒乓球大小,攀爬很方便,往上往下都不困難。
  潘子和悶油瓶已經解開了繩子,因為離底不遠,他們兩個嘩啦一聲,帶著雪跳了下去,落
地之後打了滾緩衝力道,滾到了坡底。
  兩個人躡手躡腳的爬起來,一前一後朝那黑色的東西摸過去。我們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上。
  走了幾步,悶油瓶和潘子都直起了腰,明顯放鬆下來,潘子看了看悶油瓶子,聳了聳肩膀
,做了個手勢讓我們下來。
  我們奇怪,胖子解開繩子也滾了下去,悶油瓶已經把石雕地上的積雪掃掉,原來那是一條
伏石而臥的石頭盤崖石龍,用黑色的石頭雕的,磨崖石雕非常傳神,如果藏在雪裡,還真看不
出來。
  我們陸續下去,陳皮阿四看見石雕,人明顯臉色變化,他站立不穩,招呼華和尚扶著他,
逕直走到磨崖石雕的前面,摸了起來,
  這條龍有和其他的龍不同之處,它的身子下面,刻了無數隻和蜈蚣一樣的腳,顯然不是中
原的雕刻,應該是附近遊牧民族異化的龍。
  胖子問我道:「怎麼這龍這麼難看,像條蟲一樣,看上去邪氣沖天,比故宮龍璧上的難看
多了,該不是刻壞了。」
  華和尚道:「不懂別亂說,這條是百足龍,不是蟠龍,東夏國早期的龍雕都是這個樣子的
。在中國早些時候,中國遠古的龍有著迥異的形態,有的龍還有豬鼻子呢,這不奇怪。」
  中國龍的演變非常漫長,剛開始的龍是匍匐爬行,隨便找個獸頭放在蛇身上就是龍了,那
個時候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龍圖騰,各部落分別演變,到最後龍的形態也各不相同。後來漢文
化傳播,夷夏文化大融合,漢龍的形象才和各少數民族的龍開始混合,到最後龍逐步統一成現
在這個樣子的蟠龍。
  這條百足龍,就是龍和蜈蚣的混合體,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一條普通的龍身下長了這麼
多隻節肢動物的腳,不但無法給人威武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非常的不舒服,讓人覺得有一絲
詭異。
  胖子聽了華和尚的介紹,笑道:「刀疤兄,看不出你還挺文學的,那這塊石頭,應該是東
夏國的東西了?」
  華和尚看了看石雕,又抬頭看了看山坡的上面,疑惑道:「沒錯,只不過,這塊雕龍的石
頭是從哪裡來的?」
  此時天已經入黑,我們各自打開手電,邊用手電邊把石頭上的雪全部掃掉,發現這塊石頭
幾乎是一塊五米高三米寬的巨大平板子,靠在一邊的亂石坡上,石頭極平整,而且是黑色的,
和這裡的其他石頭明顯不同。
  我看了看石頭斷裂處的痕跡,說道:「可能是從上面塌下來的,四阿公說的沒錯,我們要
去的地方還在上面。你看這龍的形體不對稱,這是雙龍戲珠,這樣的石雕應該還有一邊,一般
是刻在石門上的,兩面各一。」
  陳皮阿四咳嗽了一聲,有氣無力和說道:「放屁,一知半解,大放撅詞,什麼石門,這塊
是墓道裡的封石。」
  說著他指了指龍嘴巴,華和尚馬上過去,把手抻進龍嘴巴裡,一扯,竟然給他扯出一條黑
色手腕粗細鐵鏈來,胖子一看,說道:「哎呀完了,龍腸子給你扯出來了。」
  陳皮阿四道:「這是封墓的時候用來拉動封石的馬鏈,這一面是朝裡的一面。」
  我給他說的臉紅,左顧右盼道:「啊,果然是,我看錯了,可是封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華和尚用力扯了扯鐵鏈,石頭紋絲不動,陳皮阿四臉上也閃過一絲疑惑,搖了搖頭,抬頭
看了看上面,我心裡哎呀了一聲,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如果這塊封石是從上面塌下來的,那說
明上面的墓道毀壞很嚴重了,我們就算找到了,還能不能進去?
  頭頂上風雪肆虐,天已經黑的基本上入夜,我看了看表,不知道這暴風雪要刮到什麼時候。
  發現了這塊石雕,增長了我們找到天宮的信心,但是我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沮喪。華和尚
給石雕拍了照片,陳皮阿四精神恢復過來,讓我們先把自己的東西顧好,該休息的休息一下,
這裡正好避風,什麼事情等風停了再說。
  我們將裝備整理出來,華和尚去照顧那個傷兵。我在翻東西,他跑過來告訴我,有點麻煩
,順子已經基本上沒反應了。
  我們將順子放倒,搖了搖他的頭,他只能遲鈍的『恩』一聲,意識模糊,一看就知道是低
體溫症。
  「我們得生點火,不然他熬不了多久。」潘子走過來說,「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
  我看了看四周,根本沒有任何柴火,要點起火來,恐怕要燒爬犁了。可是上雪山需要很多
裝備,沒有爬犁,下面的路恐怕走不下去。
  華和尚看了看陳皮阿四,顯然不敢自己做主,後者的臉色很陰糜,不知道是給凍的還是怎
麼的,皺了皺眉頭,說道:「暫時別讓他死,我還有事情胸他。」
  我鬆了口氣,華和尚將爬犁上的東西卸掉,準備把木條子扯出來當柴火,不過現在的爬犁
也都給雪浸濕了,不知道還點不點的起來,正在擔心的時候,我忽然聞到一股硫磺的味道。
  這味道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我腦子一跳,讓華和尚先別動,自己站起來仔細的聞。其
他人也同時聞到了,都停下下手裡的事情,胖子猛吸了一口,道:「同志們,好像有溫泉的味
道!」
  陳皮阿四給葉成和郎風打了眼色,讓他們出去找,胖子揹起背包也說要去,結果三個全給
潘子攔住了,胖子問:「幹什麼?」,潘子用下巴指了指悶油瓶,說道:「慌什麼,別忘了咱們
有高手在。」
  這時候悶油瓶已經俯下身子,用他奇長的兩根手指逐一摸了摸了底下的石頭,忽然皺了皺
眉頭,「嗯?」了一聲,轉向一邊的百足盤龍封石。
  我們來到那塊盤龍石面前,這裡剛才還沒有什麼味道,現在的硫磺味已經很明顯了。悶油
瓶摸了摸龍頭,又看了看石頭後面,將手往龍頭上一放,一壓,說道:「奇怪,龍頭後面是空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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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長白山是潛在的活火山,根據史料記載,最後一次小規模的噴發應該是在一千年前,現在
雖然火山歸於沉寂,但是附近地熱極其豐富,不少火山時期的地質縫隙和熔岩口都保持著極高
的溫度,這盤龍封石的後面,說不定就壓著一條冒著熱氣的地縫,才會冒出硫磺的味道。
  這對於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在這樣的環境裡,能有一個穩定的熱源肯定比點篝火
要經濟實在,可是黑色的巨大盤龍封石壓在上面,目測一下少說也有十幾噸重,我們沒有任何
開山設備,要把它翻覆過來,實在有點難度。
  胖子是行動派,撩起胳臂招呼我們去搬石頭,幾個人上去嘗試性的扛了兩下,一群人抬得
滿頭大汗,面紅耳赤,石頭卻紋絲不動。
  胖子氣喘吁吁,罵道:「不成啊,老爺子,早說咱們裝備不行,你看現在這情況,要有點
炸藥多好。」
  華和尚說你不懂就不要亂說,我們老爺子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不帶炸藥來是對的,你說
我們現在谷底,你頭頂上白雪皚皚,你隨便那裡放個炮眼,把上面的雪震下來,一下就給活埋
了。
  胖子沒話反駁,這時候我看到盤龍石的下沿,卡著很多大小不一的石頭,靈機一動,對他
們說道:「可能不需要炸藥,讓我來。」
  說著我從行李上拿出一把石工錘,走到盤龍封石的一邊,仔細檢查了一下下面幾塊比較大
的石頭,然後對準其中一塊用裡一敲,那塊石頭一方面受著十幾噸的壓力,又收到我側向錘擊
,馬上裂開一條縫,緊接著卡拉拉一連串石頭磨擦聲,上面的盤龍封石因為支撐力突然變化,
順著石坡開始滑動。
  我們趕緊向後退去,盤龍封石向下滑了幾寸,又開始傾斜,可是這塊石頭實在太重了,滑
動了一點點位置就停了下來,雖然如此,我們還是看見封石的後面,露出了山體上的一條巖縫。
  巖縫有腦袋寬,人勉強能通過。看洞口的邊緣,呈岩層撕裂狀,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一
陣陣的硫磺味道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胖子調亮手電,伸手進去看了看,轉頭道:「裡面很暖和,不過角度太難受了,照不到什
麼,而且,裡面的石壁上好像有字。」
  「寫著什麼?」我問道。
  胖子瞇起眼睛仔細看了看,道:「看不懂,媽的不知道寫些什麼。」
  說著他試圖貓腰鑽進去,但是胖子的確太胖了,這個洞顯然不適合他,擠了幾次,擠不進
去。最後他把外面的大衣脫了,才勉強鑽了進去。
  陳皮阿四讓葉成、郎風和潘子留在外面,有什麼事情好照應。我們跟在胖子後面,鑽進縫
隙裡。
  這裡整個兒就是條山體運動時候裂開的巖縫,進去之後,發現縫隙是一個陡峭的向下的走
向,裡面非常黑。看樣子極其深,恐怕通到這山內部。
  縫隙開口處的空間不大,兩個人無法並排,而且縫隙裡面非常難以行走,底下全是大塊的
石頭,稜角分明,洞裡的硫磺味道非常濃,溫度起碼有三十度,摸了摸,連石頭都是燙的。
  我們手腳並用的往前走了幾步,胖子用手電照了照一邊,說道:「你們看,這些是什麼字
?」
  我轉過頭去,字不是刻在縫隙的壁上,而是刻在一塊橫在的底部亂石上,都是幾個陌生的
文字,有點像中文,又有點像韓文,刻的很凌亂。
  華和尚湊過去看了看,確定道:「這是女真字。」
  「寫的什麼?」胖子問。
  華和尚道:「等等,我沒那麼厲害,要看看才知道,我先把它描下來。」
  我們等了片刻,華和尚把這些字抄到本子上,胖子打頭,我們排成一隊,繼續往洞的深處
走去。
  說是走,其實用手的機會比腳還多,整條縫隙幾乎是三十度向下,又沒有階梯,幾乎全靠
爬著下去,裡面時寬時窄,時高時低,有些地方人要坐著才能通過。
  唯一讓人舒服的是,這裡面暖和很多,我們爬著爬著,都開始出汗,只好解開衣服扣子。
這時候胖子問道:「老爺子,你說會不會那封石堵著這條縫,不是偶然啊?」
  陳皮阿四吟道:「開同建陵,就地取材,這裡的外面這麼多亂石頭,應該是修建陵墓時候
用來採石的石場,可能這條縫是他們採石的時候發現的,不知道為什麼,最後要用封石壓住。
  下了不到一百米,硫磺的味道越來越濃,岩石也越來越黑,都開始呈現琉璃的光彩,那是
雲母高溫融化過的痕跡,我哎呀一聲,心裡已經在想,這裡應該是一處火山的熔岩口啊,長白
山是潛在的活火山,要是突然間噴發了,岩漿從山體內部噴出來,我們不就死定了。
  胡思亂想著,忽然,打頭陣的兩個人停了下來,手電照去,原來前面裂縫陡然收縮,亂石
重疊,只剩下一個極小的縫隙能夠下去。
  我蹲下去用手電照了照裡面,這裡是縫隙坍塌造成的,裡面空隙很小,看樣子要匍匐著才
能進去。
  陳皮阿四看了看這個洞口,知道自己的體力是爬不進去了,商量了一下,我讓華和尚陪著
他等我們。我、胖子和悶油瓶進去看看,裡面還有什麼。
  我們脫掉外衣,讓自己的體積盡量減小,這一次是悶油瓶打頭,三個人前後下去,一點一
點擠進那條縫裡。
  我以為這一段坍塌只是暫時的,向前爬個幾步,必然會有出口,如果是實的,我們也可及
時掉頭回去,沒想到這一段空隙很長,爬了很久,前面還能通行,深得出乎意料。
  裡面的石頭尖子非常鋒利,我爬了幾步,身上的衣服已經勾破了好幾處。岩石擠壓著我的
肺部,加上溫度越來越高,我逐漸感覺到呼吸困難起來。
  後面的胖子和我感覺一樣,拉住我的腳道:「不成,這裡的空氣質量可能有問題,咱們探
也沒探就進來,太莽撞了。」
  我想回頭看看,空間太小,實在沒辦法,想著剛才爬過來很長一段距離,要回去也捨不得
,而且現在這個局面,倒著爬恐怕比來時要更加痛苦,於是道:「咱們再往前幾步,如果還沒
底再退出去。」
  胖子應了一聲,這時候,忽然,前面的悶油瓶子叫了一聲:「嗯?」
  我轉頭向前看去,前面卻空空蕩蕩,剛才還在堵著我的悶油瓶子,前面卻不見了,只剩下
一個黑漆漆的石隙通道,不知道通向何方。
  從我聽到悶油瓶說話,到發現他在我面前消失,絕對不超過五秒鐘,就算是一隻老鼠,也
無法在這種環境下如此迅速的在我眼前消失,更何況是一個人。
  我頓時感覺到不妙,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想再看仔細了,一恍神間,卻看悶油瓶子又
出現在了我的前方。
  胖子就在我後面,給我退後了的一步,嚇了一跳,問道:「怎麼回事?」
  我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支吾道:「沒––沒事。」
  悶油瓶子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剛才出了異狀,頓了一下,招呼我們一聲,開始加快速度向前
爬去。
  這一隱一出在一瞬之間,雖然我感覺的十分真切,但是看到面前的景象,又突然沒有了十
足的把握,心裡非常疑惑,難不成是這的空氣讓我產生了幻覺?
  情況不容我多考慮,胖子在後面拉我的腳催我,我一邊納悶一邊又跟著爬了一段距離,爬
過剛才悶油瓶消失的那一段的時候,我特別留意看了看四周,也沒有任何凹陷和可以讓我產生
錯覺的地方,心裡隱約覺得不妥起來。
  通過這一段,又前進了大概十分鐘,悶油瓶子忽然身形一鬆,整個人探了出去,我看前面
變的寬敞,知道出口到了。
  縫隙的盡頭是大量的亂石,爬出去後,悶油瓶子打出數隻螢光棒,扔到四周,黃色的暖光
將整個地方照亮起來,我轉頭看去,發現這裡應該是整條山體裂縫中比較寬敞的地方,大概有
四五輛金盃小麵包的寬度,長大概有一個半籃球場,底下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都是這條裂縫
形成的時候給撕裂下來的。
  胖子擴大手電的光圈,四處觀察,說道:「怪了,這裡竟然還有壁畫,看樣子我們不是第
一批來這裡的人。」
  我們走上去,發現在裂縫的山壁上果然有著大幅的彩色壁畫,但是壁畫的保存情況十分差
,顏色黯淡,上面的圖案勉強可以分辨出是類似天女飛天的情形。
  進到這裡的入口給一塊巨大的封石壓住了,裡面還有壁畫。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再一
次感到疑惑。
  來回走了走,在碎石之間,我們發現了幾處小的溫泉眼,都很淺,但是熱氣騰騰,說不出
的誘惑。卻沒有發現其他人活缺過的痕跡。
  再往裡面,縫隙又逐漸收攏,直變成一條兩人寬的小縫隙。往山巖的深處而去,從縫隙裡
不時吹出熱風,我走到一邊向裡照了照,深不見底,不知道通到哪裡。
  我們交換了意見,認為沒有必要再進去,這裡已經是躲避暴風雪的好地方,胖了測試了空
氣沒有太大問題,打起持久照明用的風燈,悶油瓶子又爬回來時候的狹小縫隙通知外面的人。
  不一會兒,華和尚和葉成先後進來,順子也給潘子拉了進來,我馬上去檢查他的情況,發
現因為這裡溫度的關係,他的臉色已經開始紅潤,但是手腳依然是冰涼。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
  上來的路都是由他帶的,如果他死了,雖然不至於說下不去,但是總歸會多很多困難,再
加上我也挺喜歡這個人,真不希望他因為我們而這麼無辜的死去。
  華和尚檢查他的心跳和脈膊,然後讓我讓開,用毛巾浸滿溫泉水,放在石頭稍微冷卻後,
給順子擦身,等全身都給搽的血紅後,才給他灌了點熱水進去,順子開始劇烈的咳嗽,眼皮跳
動。
  我們稍微鬆了一口氣,華和尚說道:「行了,死不了了。」
  氣氛緩和下來,胖子和葉成都掏出煙,點上抽了起來。這時候陳皮阿四也給潘子攙扶著進
來。
  經過這一連竄變故,我們都筋疲力盡,也沒力氣說話,各自找一個舒服的地方靠下來。
  身上的雪因為溫度的變化融化成水,衣服和鞋子開始變的潮濕,我們脫下衣服放在乾燥的
石頭上蒸乾。葉成拿出壓縮的罐頭,扔進溫泉水裡熱過分給眾人。
  我一邊吃一邊和華和尚去看剛才發現的壁畫,這裡非常明顯是天然形成的,而且空間狹窄
,為什麼要在這裡畫上壁畫,剛才悶油瓶突然在我面前消失,和洞口的巨大封石,給我一種很
不自然的感覺。
  和古物打交道的人,對於壁畫和浮雕這種傳承大量信息的東西,總是非常感興趣的,其他
人看我們在看,也逐漸走了過來。
  然而壁畫上卻沒有太多的信息,天女飛天的壁畫多處於華麗的宮廷或者禮器之上,只是表
現一種美好的歌舞昇平景象,並沒有實際的意義。這裡的壁畫殘片,大部分都是這樣的東西,
這裡都是古墓裡爬出來的人,見的多了,一看便失出了興趣。
  我正想回去揉揉我的腳指頭,這一路過來出了不少汗,腳指頭都凍麻痛了。這個時候,卻
聽見胖子「嘖」了一聲,伸出自己的大拇指,開始用手剝起壁畫來。
  我問他怎麼回事情,雖然這東西沒什麼價值,但是也是前人遺物,你也不能去破壞它啊。
  胖子說道:「你胡扯什麼,我的指甲就沒價值了?一般東西我還不剝呢,你自己過來看,
這壁畫有兩層!」
  「兩層?」我恩了一聲,皺起眉頭,心說什麼意思?
  眾人又圍了上去,走過去看他到底說的是什麼,他讓我們看了看他的手指,只見上面有紅
色的硃砂料給刮了下來,再看他面前的地一塊地方,果然,壁畫的角落裡有一塊構圖顯然和邊
上的不同,畫的東西也不同,只是這一塊地方極不起眼,要不是胖子的眼睛尖,絕對看不到。
  這顯然是有人在一幅壁畫上重新畫了一層,將原來的壁畫遮住而造成的情形。
  這上面一層因為暴露在空氣之中逐漸脫落,將後面的壁畫露了出來,這在油畫裡是經常的
事情。
  胖子繼續用手指刮著,他刮掉的地方,開始出現一些鮮艷的顏色。
  我也用手指刮了刮壁畫,發現這表面一層,似乎並沒有完成所有的工序,所以胖子隨便一
刮,就可以簡單的將顏色擦掉,不然如果按照完整的步驟,唐以後的壁畫外面會上一層特殊的
清料,這層東西會像清漆一樣保護壁畫,使得顏色沒有那麼容易褪色和剝落。
  陳皮阿四的眉頭皺的很緊,很快,一大片臉盆大的壁畫被剝了下來,在這壁畫之後,出現
了有五彩顏料畫的半輛馬車,馬車顯然是浮在雲上,幾個蒙古服飾的女子侍奉在馬車左右,而
馬車的主人,是一個肥胖的男人,這個男人的服飾,我卻從來沒有見過。
  這是敘事的壁畫,我忽然緊張起來。
  顯然有人先畫了一幅敘事的壁畫,但是因為某種原因,又非常匆忙的用另外一幅替代掉了
,而且當時的時間可能十分緊張,所以這外面的壁畫,連最後的工序都沒有完成。
  陳皮阿四看了看這整幅壁畫,又看了看周圍環境,對我們說道:「這––。和天宮有關係
,把整面牆都清掉,看看壁畫裡講的是什麼。」
  我早就想動手了,當下和其他一起,祭出自己的指甲,開始精細作業,去剝石壁上的壁畫。
  壁畫大片大片的剝落,不一會兒,一副色彩絢麗,氣勢磅礡的畫卷逐漸在我們面前展了開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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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四周靜得嚇人,風燈給提到了巖壁的一邊,加強照明,昏黃的燈光照在岩石上,給人一種
古老神秘的感覺。
  壁畫的顏色非常鮮艷,用了大量的鮮血一樣的紅色,在不定光源下,閃現出琉璃的光彩,
好像是整塊岩石正在滲出鮮血一般,掩藏在另一層顏料下面的壁畫能保存的這麼好,真是不可
思意。
  然而真正讓我們驚訝的,卻是壁畫的內容,我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上面畫的是什麼。壁畫分
為兩個部分,分別記述了不同的事情,然而整合在一起,又看上去十分完整,可謂美輪美幻。
  華和尚看得眼睛發亮,自言自語道:「這應該是東夏萬奴皇帝和蒙古人之間的戰爭場景,
你看這個人,這個人應該就是萬奴王本人,這很可能是傳說中東夏滅國的那一場戰爭。」
  我對東夏的瞭解非常少,其他人顯然也並不精通,都沒有說話,聽他繼續說下去。
  他來回一邊驚歎,一邊看著上面圖案,指著壁畫的一邊,大量披帶著犰皮和盔甲的士兵,
說道:「這是萬奴王的軍隊。」又指了指一邊的騎兵,說道:「這是蒙古人的軍隊,你們看,人
數遠遠多過東夏的軍隊,這是一場壓倒性的戰爭。」
  我看著他指的方向,看到了箭石紛飛的畫面。胖子看了看,不知道覺得哪裡奇怪,問道:
「為什麼東夏的軍隊,那些人的臉都像是娘們?」
  我看著也覺得奇怪,難道東夏人靠女人打仗嗎?那不亡國就沒天理了。華和尚道:「不是
,這是東夏壁畫的一個特徵,你看所有的人,都是非常清秀的。我在典故上也查到過一些奇怪
的現象,似乎所有和東夏國打交道的人,都說,在東夏國,見不到老人,所有的人都很年輕。
朝鮮人說,東夏的人,就連死的時候,也保持著年輕的容貌。」
  胖子皺著眉頭,似乎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我感覺這可能和一些少數民族的習俗有關係,
有些民族,老人是不能見客人的。我不以為意,和其他人又繼續看下去。
  華和尚又指了指壁畫的第二部分,說道:「這一塊就記載著戰鬥的情形。你們看,東夏人
以一敵三,還是陸續給蒙古人射死,這場戰爭最後變成了屠殺。」
  壁畫上用了大量的紅色表現戰爭的慘烈,代入感極強,我彷彿看見東夏士兵一批一批的倒
在血泊裡,蒙古的鐵騎從他們的屍體上踏了過去,開始焚燒房屋和屠殺男人。
  壁畫的第三部分,給壓在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後面,我們無法移開,但是估計,也應該是這
裡內容的延續。
  此時我感覺到疑惑,打斷他道:「不對啊,東夏這個國家,不是老早就給蒙古人滅了?我
看資料說,他們才存在了七十多年,一直在打仗。如果說雲頂天宮是他們造的,在當時的情況
下,這麼小一個國家,如何有能力建造這麼大規模陵墓?」
  我這話一出,不少人都露出了贊同的神色。東夏是女真被滅國時期,在吉林和黑龍江一帶
突然出現的一個政權,我記憶裡它的開國皇帝萬奴王甚至沒時間傳位給下一代,就給蒙古人繞
道朝鮮給滅了。那個時候蒙古正是極端強悍的時候,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壁畫上的景象如果真
是那一場決戰,以蒙古人的性格,應該滅的十分徹底才對。
  而那個時候女真各部之間的生產力還是十分低下的,沒有大量勞動力,就算沒滅國,也根
本沒可能建造如此巨大的陵墓。
  陳皮阿四所說的,雲頂天宮裡真的埋著東夏的皇帝,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們
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實力。
  更沒有理由的是,如果按照在海底墓穴中我們看到的東西推斷,這座傳說中的陵墓是由汪
藏海建造的,那修建的朝代怎麼樣也應該是元末。那個時候,東夏國已經被滅幾百年了,哪裡
還會有東夏皇帝能用來下葬。
  我們都將目光投向陳皮阿四,說雲頂天宮中葬的是東夏皇帝的是他,但是現在看來,似乎
絕對沒這個可能。
  陳皮阿四知道我們在想什麼,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壁畫,冷笑一聲,然後看了華和尚一眼
,說道:「既然他們不信,和尚,你就給他們說說。」
  華和尚答應了一聲,轉頭對我們笑道:「我知道你們在懷疑什麼,我敢說你們都想錯了。
你們看到的關於東夏的資料,大部分都是根據一些不完整的古書推斷出來的,實際上東夏國留
下的資料實在太少了,在國外,甚至不承認有這麼一個國家存在過,所以你們現在所看的信息
,實際有多少是真實的,很難說。」
  胖子說道:「既然如此,你憑什麼說你的資料就是對的?」
  華和尚道:「是這樣,因為我們的資料更直接。」他從他的貼身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塊
白絹布,在我們的面前展開。我一看,不由心裡咯登了一下。
  竟然是那條拍賣會上的蛇眉銅魚!
  怎麼會在他們手上,不是說沒人買嗎?我皺起眉頭,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既然沒人買,魚又在陳皮阿四手上,那難道說,陳皮阿四是這條魚的出售者?
  我渾身震動,竭力穩住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表現出太過於驚訝的表情來,但是心裡已經
亂成一團,無數的問題在腦海裡炸了出來,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感覺到恐懼還是興奮,只覺得手
腳突然涼的好像失去了血液一樣。
  華和尚並沒有注意我的表情,繼續道:「這種銅魚,是龍的一異形,是我們老爺子機緣巧
合之下得到的。我相信,它應該是一個知道東夏國內情的人製作的,奇特的是,他通過一種非
常巧妙的手段,隱藏了一段絕密的信息在這條銅魚的身上,你們看。」
  他將銅魚放到風燈的一邊,鎦金的魚鱗片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在壁畫上射出很多細細的光
斑。華和尚轉動魚身,光斑便開始變化,逐漸的,竟然變成幾個文字樣式的斑點。
  「秘密就在這裡,這條魚的鱗片裡,一共藏了四十七個女真字。」
  我心裡啊了一聲,心說竟然還有這種技巧,捏住我口袋裡的另兩條銅魚,有點顫抖地問他
:「是––是什麼內容?」
  「因為這上面的資料並不完整,我還沒全部破譯出來,不過,我能肯定做這條魚的人,想
把某些事情烙錄下來而不想讓別人發現。這裡,記載了真實的東夏歷史。」華和尚有點得意地
說,「其實,早在我看到這東西前,根據很多的蛛絲馬跡,已經推斷東夏國這個政權一直存在
著,只不過他們退回了大山深處,而且在幾百年裡不知道依靠什麼,這個極度弱小的政權,在
一邊極端強大的蒙古和一邊虎視眈眈的高麗之間留存了下來。我研究過高麗志,直到明朝建立
之前,還有採參人在這裡的雪山裡看到過穿著奇服的人活缺,我想應該就是東夏國殘存的部分
居民。」
  他又指了指銅魚,說道:「這裡的零星記載,證明了我的想法。東夏國在與蒙古決戰後,
退到了吉林與朝鮮的邊界,一直隱秘的存在了幾百年,總共有過十四個皇帝,蒙古和高麗不止
一次的想把這個小國滅了,但是卻因為一個奇怪的理由,全部失敗了。」
  「什麼理由?」潘子問道:「和尚你講話能不能痛快點?」
  華和尚聳了聳肩膀,「我不知道,那魚上的資料不完全,肯定還有其他的東西記載了另外
一些部分。不過根據我手上的這幾個字,我敢說東夏國能夠存在下來,可能有非常離奇的事情
發生過,後面就沒了內容。我們一直想找,但是很遺憾我們老爺子找了很多年,都沒有找到其
他的部分。」他頓了頓,又說:「你們知道不知道,這幾個女真字的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我心說當然不知道,葉成接過去,問道:「什麼?」
  華和尚看著我們,說道:「上面說,歷代的萬奴王,都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麼?」胖子說道。
  華和尚把銅魚收了起來,「上面說,他們都是一種地底下爬出來的怪物!」
  不是吧?我心裡想。眾人互相看了看,估計心裡都有點毛起來,葉成問道:「那也不能這
麼說,會不會是說,皇帝是龍,而不是人這樣的比喻?」
  「我原本以為他是指真龍天子這樣的比喻,但是後來研究起來,我發現這人應該只是想把
一些秘密記錄下來,對東夏的歷史記錄的比較客觀,所以應該不會用這麼恭敬的語言。而且,
如果是你說的那樣,你想會不會有人把皇帝是真龍天子這樣的概念用這樣的方式表現出來?你
想像一下,如果你給皇帝賀壽,你先一句,陛下,你真不是人,恐怕你第二句沒出就給剮了。
沒人會這麼寫。」他神秘地笑了笑:「而且,後面這一句,寫得非常清楚,非常唐突。我一直
很介懷,如果能拿到另外的部分,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也許地就能破譯出來。」
  胖子和悶油瓶都知道其實另外兩條銅魚在我手上,但是出於謹慎的關係,他們都沒有出聲
。我抓緊口袋裡的銅魚,忽然覺得它們變得沉重起來。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把這兩條魚拿出來,實際上這兩條魚對於我並沒有意義
,我並不會女真的文字,給我看我也看不懂,但是如果交給他們,我又感覺到十分的不妥當。
  潘子盯著壁畫,自言自語,壁畫上可能是萬奴王的那個人,人模人樣,似乎並不是怪物。
胖子拍了拍他,對華和尚說道:「刀疤兄,我說你破譯什麼啊,咱們是實在人,別搞知識分子
那一套。到時候棺材一開,是人是狗,一清二楚。」
  華和尚笑笑說道:「我的意思是,知已知彼,總是好一點的。」
  「不過,畫這壁畫的人幹什麼要把這些東西畫在這裡?」胖子問道:「不忘國仇家恨?」
  華和尚搖搖頭,顯然也不清楚。我想了想,說道:「有可能是想在這畫好壁畫後,將石頭
整塊採下,或者乾脆就是畫來消磨時間的。你看這裡這麼暖和,可能當時的工匠利用這裡來休
息。」
  沒人給我說服,華和尚開始拍攝這些東西,以留作資料。
  我們休息夠了,精神逐漸恢復,開始輪流休息。陳皮阿四讓他的人輪流出去在外面呆著,
如果雪停了就爬進來叫我們,我們則開始輪流睡覺。
  我睡醒的時候,順子也已經甦醒了過來,一個勁兒的給我們道歉。胖子都懶的理他,我拿
了東西給他吃,讓他好好休息,我們還得靠他繼續上去。
  在裡面沒有日月輪替,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大概是兩到三天的樣子,雪終於停了。我
們陸續爬出這條裂縫,外面已經放晴,到處是一片廣翱的白色世界。
  整頓裝備,發現我們這幾天吃掉了太多的東西,估計沒有補給,不到我們要到的地方,就
會斷糧。問順子有沒有辦法,他說雪線之上真的沒什麼辦法,要不就回去再回來,要不分配食
物,盡量少吃一點。
  在縫隙裡,陳皮阿四教了我們很多在雪山上的小技巧,比如說把衛生巾當成鞋墊,可以吸
收腳汗,腳保持乾燥,全身就會暖和。我們按他的方法,確實不錯。不過我自己又覺得很彆扭
,想到如果進入古墓之中,將這些東西丟棄,若干年後考古隊發現,看到棺材邊上有這種東西
是什麼表情。
  我們用繩索爬上滾下來時的陡坡,地面上有不少新印的馬蹄印子,胖子蹲下看了看,說道
:「阿寧那幫人看來超過我們了,跑到我們前面去了。」
  我們二話不說,戴上護目鏡,馬上起程趕路。兩個小時後,我們在一個山坡上,看到了阿
寧的隊伍,他們顯然也遭到了非常大的損失,三十個人只剩下二十來個,馬也只有一半數量,
其中還是沒有看到三叔的影子。
  我們不動聲色潛伏起來,觀察他們。我看到阿寧正用望遠鏡凝視一個方向,也向她看的那
個方向看去,忽然眼皮一跳。
  只見遠處的不知道是雪氣還是雲霧中,一座雪封的大山巍然而立,與其他山脈連成一體,
又顯得非常的突兀。那正是我在海底墓中,看到的那一座山峰,它的形狀,幾乎和影畫中的如
出一轍。
  「就是這裡了。」我心裡暗道,指著那山,轉頭問順子道:「那裡是什麼山?要怎麼樣才
能過去?」
  順子手搭涼棚,看了看,變色道:「原來你們要去那裡?那裡不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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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21:52: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躲過了暴風雪之後,我們再次起程趕路,在一處斜坡下發現了阿寧他們的馬隊,同時也發
現了海底墓穴影畫之中的那一座神秘雪山,赫然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盡頭。就在我們詢問嚮導
如何才能到達那裡的時候,順子卻搖頭,說我們絕對無法過去。
  「為什麼?」我奇怪道,心說你不是說這八百里雪山,你每一座都上的去嗎?怎麼這一座
又不能去了?
  順子解釋道:「那座山叫三聖雪山(化名),這山只有非常小的一部分在我們這一邊,雪
線以上到那一邊,都在朝鮮的邊境裡,我們過不去。」
  胖子愣了一下,問道:「三聖雪山?是不是當年彭總司令抗美援朝的時候,志願軍後勤部
隊建設戰後生命線時候翻的第一座雪山?」
  順子點頭道:「對,就是那山,海拔二千四百多米,翻過這山,就是朝鮮的丘陵地帶。」
  我一聽,就心說壞了。
  三聖山這個地方,當過兵的或對近代中國歷史感興趣的都知道,天下最難過的三條邊境線
,一條是印度和巴基斯坦,一條是以色列和黎巴嫩,還有一條,就是三聖山的這一條只有十四
公里長的邊防線。
  其實,中國和朝鮮兩國歷來是友好國家,熟悉的人都知道,在長白山的西坡可以非常輕鬆
的越過邊境線,並沒有太多的關卡,在九六年左右中國長白山林區蕭條的時候,有很多人經常
越境挖掘一種叫做『高山紅景天』的中草藥賺錢,雖然朝鮮兵也抓,但是中國人跑的溜,大打
游擊戰,加上很多來偷挖草藥的都帶著煙酒,給抓了也能用煙酒脫身,所以一段時間下來,西
坡的這條邊境線已經名存實亡了。
  惟獨三聖山的這一段邊境線,卻仍然封鎖的非常嚴密。原因沒有人知道,據說是因為這段
邊境線是中國與朝鮮的老邊界。雪線以上就是朝鮮國境,抗美援朝的時候為了快速運輸戰略物
資進朝鮮,山上修了很多的臨時戰略通道和地下工事,兩方都能通過這些通道迅速派兵,所以
不嚴防不行。
  現在我們的食物儲備,不允許我們從邊上海拔非常高的那幾段邊境繞過去,那唯一能趕上
進度的辦法,就是走直線從三聖山口直接過中朝邊境然後進入雪頂。
  那我們的麻煩,就不是什麼玄之又玄的奇淫巧術和粽子,而是非常實在的八一式自動步槍
的子彈和少則排多則連的正規軍。
  其他幾個人或多或少的也知道三聖山的情況,也都面露愁色,我們交換了一下眼色,合計
著下一步怎麼辦?
  潘子安慰我們道:「你們別急,邊境上偷過境的路肯定有。在這裡當過兵的順子肯定知道
。我們可以說服他帶我們過去,到時候多給他點錢就行了。」
  說著就去問順子,沒想到順子竟然堅決地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沒可能,那邊能上山
的道路就這麼幾條,全部都是高崗,十米一個探照燈,從山腳下就全是軍事禁區,雖然人不多
,但是崗哨很密集,別說過境,你要靠近我們自已那邊的哨子都不可能。我服役當時接到的命
令,看到任何陌生人進入視野,馬上就會朝天開一槍警告你,如果你還不退,第二槍就直接打
你腿了,不帶一點理由的。」
  胖子問:「那咱們買點水果帶上去,裝成老百姓來慰問行不行?」
  順子笑道:「老闆你也太會說笑話了。當然不行,一來這不是能混水摸魚的地方,二來這
裡哪裡去找水果,冰天雪地,我們提著水果到長白山的雪線以上,比空手還可疑。」
  胖子嘖了一聲,說道:「那怎麼辦?這條破線就打死過不去了?我就不信。馬其頓防線都
給突破了,這還能有馬其頓防線強?你他娘的是不是嫌錢少?需要多少你就直接說。」
  順子為難的撓頭:「哎呀,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要是真有辦法,我還會和錢過不去?你
們要想到朝鮮去,早說我就不帶你們走這條道了,現在既然來到了這裡,我真沒有辦法。」
  順子說的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我們都有點意外,不過這一帶並不富裕,這個邊境也不是
什麼大罪,如果真有辦法順子應該不會瞞我們。
  華和尚他們沒什麼主見,走到陳皮阿四邊上,問老頭子怎麼看。
  其實也就是繼續走還是回去的問題,繼續走的話,就必須象順子說的,繞道其他的邊防線
,時間可能要延長一倍,而且最後幾天得餓肚子爬山,不繼續走就是回去休整,重新再來,也
就是說這幾天都白爬了,各種辛苦全部白費。
  我自己傾向於繼續走,不知道三叔部署了如此急迫行動的目的,阿寧他們的隊伍又給了我
很大的壓力,腦子就希望能夠早點見到三叔是完。當然當時有這樣的想法,是完全不知道在飢
餓中攀爬雪山的痛苦。
  陳皮阿四嘆了口氣,顯然也沒有預料到這事情會這麼麻煩,這些個長沙的老瓢把子,在自
己的行裡隻手遮天,殺人放火什麼都敢幹,但是一碰到和官面上扯上聯繫的事情就蔫了,所以
說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他想了半天,也不說話,眉頭就越皺越緊。
  我有點著急,看了悶油瓶一眼,想問問他的意見,他卻完全不參與我們的討論,只是看著
遠處的雪山,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東西,好像這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
  商量來商量去,一下子誰也拿不出個辦法來,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一邊的葉成叫了我們
一聲。
  我們停止說話,往山下一看,發現阿寧的馬隊又開始向前面移動了,看他們出發的方向,
目標毫無疑問就是那三聖山。
  很多的物資從馬上卸了下來,隨意丟棄在雪地裡,大概是為了減重加快行動速度,山下的
雪地裡看上去一片狼籍。
  葉成奇怪的說:「奇怪了,這些傢伙不知道前面是邊境線嗎?他們的嚮導吃什麼的?要真
像順子說的。揹著這麼多武器過去,不是給人家練實彈射擊嗎?」
  我搖頭表示不可能,我知道他們公司的習慣,肯定有當地的嚮導,而且也許不止一個。這
樣專業的私人考察公司最擅長的就是調研和公關,這裡的形式他們瞭解的絕對比我們清楚,而
且肯定在來之前就定下了固定的路線,不會輕易更改。
  胖子懷疑順子的業務能力,就問他這怎麼解釋?是不是有別人知道的路他不知道?
  順子瞇著眼睛看了看道:「這樣走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們是想從前面的山口,繞到其他
山上,然後饒過那段邊境線,在朝鮮境內再轉向三聖山,風險雖然也大,但是比衝擊邊防線要
好很多。他們的隊伍比我們龐大,食物充足的話,或者朝鮮方面打通關節的話,的確有這個實
力做長途的跋涉。」
  「那怎麼辦?要不要跟上他們再說?」葉成轉頭問陳皮阿四。
  陳皮阿四搖了搖頭,也不說話。突然指了指另一邊,三聖山邊上的一座白雪藹藹的小山頭
,問順子,「那是什麼山?」
  順子拿起望遠鏡看了看,道:「那是小聖雪山,那一座山是在我國境內的,三聖山和小聖
山,加上還有那一邊的大聖山,通稱五聖。」
  陳皮阿四又問道:「從這裡走,能不能上到這小聖山上去?」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一愣,都不知道這老頭子想幹什麼,順子也有點奇怪,道:「問題是
沒有,一天就到了,而且那裡離崗哨很遠,風景不錯,就是路不太好走。」
  陳皮阿四拍了拍褲子上的雪,站起來,對順子道:「行,帶我們去那裡就行了。」
  眾人摸不著頭腦,華和尚馬上提醒道:「怎麼了?老爺子,到那裡去,太浪費時間,咱們
沒食物能維持這麼久了––」
  陳皮阿四擺了擺手,指了指一邊連綿的山脈,道:「這裡山勢延棉,終年積雪而又三面環
顧,是一條罕見的三頭老龍,大風水上說這就是所謂的『群龍坐』,這三座山都是龍頭,非常
適合群葬。如果這天宮是在中間的三聖山的懸崖峭壁上的,那邊上的兩個小龍頭,應該會有皇
后或者近丞的陪葬陵。」
  三頭龍的格局非常奇特,三個頭必須連通。不然三龍各飛其天,龍就沒有方向,會亂成一
團,葬在這裡的子孫就會兄弟殘殺,所以如果有陪葬陵,陵墓之下必然會有和中間天宮主陵相
通的秘道。
  歷史上有很多三頭龍的古墓。比如說八七年發掘的邙山的戰國三子連葬,就是三個有關係
的古墓分列同一條山脈的三個山頭,兩邊的兩個古墓本來都有大概半米直徑的甬道通向中間的
主墓,可惜當時發掘的時候,這些甬道都已經坍塌了,考古隊不知道這些甬道是不是真的是相
連,還是只是一個象徵性的擺設。
  我們順著他的手看去,只見三座雪山山脈橫亙在天地盡頭,與四周的雪山毫無區別,不知
道陳皮阿四的判斷從何而來。
  陳皮阿四說完,看了一眼悶油瓶,問他道:「小哥,我說的對不對?」
  悶油瓶破天荒的對另人問話產生了反應,回頭也看了一眼陳皮阿四,不過什麼也沒說,又
轉回頭去繼續看遠處的雪山。
  我們都不懂大頭風水,聽的雲裡霧裡,心裡感覺有點玄,不過既然老頭子這麼說,悶油瓶
似乎也同意,那這一套最好還是別懷疑。
  下到山下阿寧他們呆過的地方的時候,我們看到滿地的廢棄行李散在雪地裡,很多都給翻
掠過了,裡面一點食物都沒留下。顯然所有的裝備經過了重新的篩選,一些無用的,或者重複
的東西都給捨棄了。
  胖子甚至還找到了幾把搶,但是裡面子彈都給退乾淨帶走了,只剩下空的槍身。胖子好著
這槍,揹起一把想帶著走,被順子攔住了,說你揹著槍,在這裡碰到邊防軍你就不好說話,如
果沒槍,給查到他能幫我們混過去,搞的胖子直叫可惜。
  過了山下阿寧呆過的這片平坦的坡道,後面就山山谷,我們看到阿寧馬隊的足跡朝著山谷
的深處延伸了過去。
  我們也在這裡整頓了一下。順子就帶著我們往另一個方向的小聖山口走去。很快,我們就
走進了一片白色的世界,眼裡看到的,就是滿無天際的雪和難得看見的裸巖和冰錐。
  長白山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座可以走上去的雪山。這裡比起崑崙山的冰川來說,環境要好
上很多,沒有那種有裂隙地巨大冰蓋,不用擔心腳下突然斷裂,但是長白山的冰川也是典型的
古冰川,山的連貫性不好,什麼冰蝕地貌,臼洞,巨型冰斗,深不見底的冰井。反正我雪山地
貌也沒學好,說不出什麼道理來,只知道經常一走就是前面沒路了,萬丈懸崖,得從邊上繞或
者趴著過去,走的也是驚險萬分。
  一路無話,看上去幾個小時就到的直線距離,我們居然走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才到。到達小
聖雪山下山谷的時候,已經是當天的傍晚。
  我們在山谷之上大概五六百米的雪坡上打了雪洞紮營,吃了點熱的東西。高海拔處的星空
無比璀璨清晰,陳皮阿四使用指北針,配合心裡的天文羅盤按照天上的星宿排列大致定出了第
二天走的路線。
  一路走的人困馬乏,但是天色尚早,胖子纏著順子,問四周還有沒有溫泉。
  順子也惦記著溫泉,不過他說這裡海拔已經太高了,他也不常來,要找溫泉有點困難,要
是覺得無聊,倒是可以四處去走走找找,順便還可以去看看古代先民冰葬的地方,在離我們紮
營的地方一公里多的地方。
  倒斗的總是對屍體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聽到有死人,我們都好奇起來。
  陳皮阿四體力不行了,華和尚照顧他,其他人就跟著順子往營地的左邊的
  山谷走去,走了不到半個小時,來到一處懸崖,下面就是冰谷所在,一片漆黑,什麼也看
不到。
  順子找了個好地方停下來,打起一隻冷煙火丟下去。
  只見冰谷底部的冰層裡,果然有很多蜷縮成一團的黑影子,密密麻麻,有的可以明顯看出
人的形狀來,有些則只剩下小黑點,冰谷的四周,甚至還有一些祭祀的痕跡。
  順子說古代山裡的村民都流行冰葬,解放初期都還有人葬入這座冰崖,所以現在有時候還
有一些老人來這裡拜祭。這裡的冰川是逐年加厚的,所以你看最裡面的屍體,那些幾乎看不清
楚的小點,恐怕有上千年的歷史了,而最外面的就是幾十年的。
  我粗略數了一下我能看到的黑點,發現成千上萬,顯然這塊冰凍的墓地在幾千年的歲月中
不知道累計了多少的死人,像這樣的冰谷,小聖山谷內應該還有,那這座雪山豈不是就是一座
特大號的墳山。
  「這些屍體當中,會不會有當時修建靈宮時候的東夏奴隸?」胖子突然問。
  「保不準有。」悶油瓶看著冰谷的深處,逐漸黯淡的冷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屍體埋在冰中,也不可能去挖掘,我們看了一圈,索然無味,又去尋找溫泉,倒是真給我
們找到了一處小的,幾個人在溫泉中洗了腳和臉,渾身暖烘烘的回到營地,把情況一說,說的
華和尚羨慕不已。
  在雪山上,說來也奇怪,人一暖就犯睏,人凍的要死的時候也犯睏,晚飯是掛麵,吃完後
睏意襲來,外頭又起了風,我們早早都進入睡袋休息,順子守第一班崗,我們人多,不需要一
天把人輪換完,今天輪崗的就是順子、郎風和潘子三個人。
  我很疲倦,很快就睡著了,滿以為能睡一個甜覺,沒想到沒睡上一個小時,華和尚、胖子
、郎風、潘子同時開始打起了呼嚕,此起彼伏,就像交響樂一樣,我做著噩夢就醒了過來。
  這一下子就再也睡不著了,躺著又難受,我爬出帳篷,對順子說我和你換換,你這一班我
來,你先去睡一會兒。
  順子正自顧自在那裡抽煙,看著一邊月光下巨大的黑色山體發呆。聽到我要換班搖頭說不
用,拿了我們的錢,這點還做不到就不好了。
  我心說那隨便你,掏出煙去乏,上去問他借了個火,然後一邊往爐子裡添了點燃料,一邊
和他開始閒聊。
  與嚮導聊天是一件長見識的事情,我和他講了很多古墓方面的事情,他很感興趣。他也給
我說了很多當地的風土人情和山林趣事,聽的我一點也不覺得睏,兩個人越聊越精神。
  後來就聊到了這一次的探險身上。順子告訴我,他是七年的邊防兵,不過有四年是預備役
,在當兵之前,他是採草藥的,所以對雪山很熟悉,他的戰友都叫他『阿郎材』,意思是雪山
的兒子。所以我們跟著他絕對可以放心,像這裡的山,能帶人進來的人不多,他算是其中一個
了。
  我心中懷疑,心說那你怎麼還沒進山就暈了,這肯定是吹牛,但看他說的一本正經,無謂
去拆他的台,就順著他的話聽。
  聊著聊著,話題多了起來,我們感覺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這時候,順子突然就問我:「
吳老闆––其實,你們到底進山來是幹什麼的,你能不能告訴我?」
  我聽了就一楞,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兩個人就又靜了下來。
  我們的目的,我怎麼說呢,說是來找雲頂天宮的,你能信嗎?說是來盜墓的也不行,說旅
遊的又擺明不是,這還真不好說,我想了好久,最後還是嘆了口氣:「你管這個幹嘛,我不能
說。」
  順子似乎預料到我會這麼回答,笑了笑:「沒關係,我只是隨便問問。」
  我心裡覺得不舒服,因為我不想騙他,就隨便轉移了一個話題,聊別的。我問他既然以前
是採草藥的,為什麼後來做了雪山嚮導了。
  在長白山採草藥很賺錢,比做這吃力不討好的嚮導舒服多了,現在雪山嚮導這麼少,也是
這個原因。
  順子看了我一眼,突然說了一句讓我幾乎吐血的話。
  他道:「我不是專業嚮導,我退伍之後一直在採草藥,難得帶幾次人上山,也不會走的如
此深,一般在姑娘湖那邊就折返了,這裡還是我第一次帶隊伍進來。」
  我笑道:「別開玩笑了。」
  「真的,吳先生,我實話實說,這個季節,沒有專業嚮導會帶你們進雪山,如果我不帶你
們進來,你們只有自己進來。」他朝我笑笑:「太危險了,如果不是菩薩保佑,其實我們已經
死了,能一個不缺的到達這裡,已經是奇蹟了。不過你不用擔心,雖然我沒帶人進來過,但是
自己走過很多次,熟悉的很,不會出事情的。」
  他說話的表情非常嚴肅,一看就不是在開玩笑,我心中暗罵,又奇怪道:「那既然這麼危
險,你還帶我們來?你就這麼缺這點錢嗎?」
  順子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道:「錢也是一個因素吧,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我的父
親,他––十年前失蹤了,當時他也是帶一批人進雪山,和你們要走的路線差不多,但是最後
整批人都消失在了山裡,我隱隱約約就記得,當時找他的那幾個遊客,和你們的裝扮很像,也
是在冬天,也是非上山不可,所以我看到你們,就突然感覺到自己一定要跟著你們來,一來我
不希望你們像我父親一樣死在裡面,二來,我有一種很幼稚的想法,也許你們進山的目的,和
十年前那批人是一樣的,那也許我能夠知道我父親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當然,這只是我的臆想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的父親也許只是單純的遇上了雪崩,給掩埋在這一片雪山裡了。」
  我領悟道:「所以你才問我們進山的目的––?」順子不好意思的點了
點頭:「哎,你不明白,那種知道父親就長眠在這片雪山裡,卻無法見到的感覺。」
  我沒想到順子的內心還有如此細膩的時候,不禁有點刮目相看,以前一直以為他只是一個
油嘴滑舌的普通導遊而已。
  不過十年前進入雪山失蹤的遊客,和我們打扮的很像,難道也是來找雲頂天宮的?我心裡
咯登了一下。不過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可能。在長白山裡,能讓一個人失蹤的地
方太多了,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的,他的父親,可能遇到了什麼意外而在山裡遇難了。
  順子看我不說話,以為自己剛才的那個問題問的有點過分了,對我道:「吳老闆,我看你
和其他人不一樣,才和你說這些,希望這些東西你別和其他人講。我怕他們會有顧慮。」
  我心說我肯定不會講你是第一次帶人來這裡,不說陳皮阿四會拿你怎麼樣,胖子都可能會
打死你。
  於是點頭答應,這時候第二班的郎風從帳篷裡走了出來,打了和哈欠,看到我們兩個在聊
天,很意外。順子收拾收拾東西,在雪地裡放了泡尿就去睡覺了。我和郎風無話可說,也打了
和招呼回去睡覺。
  在震耳欲聾的呼嚕聲中,我半夢半醒,夢到了十年前順子的父親,一個長著大鬍子的順子
帶著一群人上山的情形,離奇的是,在夢中,我總覺得那幾個人我在哪裡見過,翻來覆去,睡
的很不踏實。
  第二天天不亮,開始順山脈走勢繼續往上走。
  從昨天順子的問題來看,他應該早已經知道我們不是普通的登山客,我知道我們偽裝的也
不好。最起碼,沒有哪個旅遊的人會這麼喪心病狂的趕路。但是我們也管不了這麼多,反正他
做長白山的導遊,早有接待各種神秘團隊的覺悟,這裡每年的偷獵者,大韓民族朝聖者,偷渡
採藥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每個人都有秘密,我們是幹什麼的,就讓他去猜吧。
  山腰之上的路更加難走,很多地方的路都是斜的,頭頂上又是萬丈高的積雪山巒,極容易
雪崩,不能大聲說話。路上的雪又實在太厚了,幾千年的雪層,下面幾乎是空的,有時候一下
人就捂進雪裡,沒到胸口,沒人幫忙自己就出不來,我們只能小心翼翼的用長冰錐一點一點的
打著腳窩,猶如在走雷區。
  胖子腳程最快,這和他以前有過雪地探險的經驗有關,他一路走在最前,因為高山反應,
我們的舌頭開始發麻,除了陳皮阿四偶然修改行進的方向,最後四周只剩下喘大氣的聲音,整
個世界安靜的似乎已經沒有了生命。
  過了山腰的雪路,我們走入到了一處兩面都有巨型雪坡的冰封帶,這裡常年照不到陽光,
雪都呈現凍土狀,山的坡度越走越陡,溫度極低,在裡面,我們終於看到了陳皮阿四定的龍頭
寶穴所在,那是一處幾乎與山成六十度銳角的陡坡峭壁,上面覆蓋著皚皚白雪。
  我們繼續向上,一個接一個,盡量錯開身形,開始使用冰錐冰錘,向那陡坡爬去。
  這小聖山不在長白十六峰之列,所以我們來時候並沒有太過注意,但是也不是無名的小峰
,此峰和對面的大聖峰遙遙相對,中間形成一道山谷,矗立於三聖雪山的前面,猶如兩個守門
的衛士,這一景觀被稱呼為天兵守仙門。
  從小風水來說,仙門兩山虎踞龍盤,氣吞萬向,要不是處在中韓邊境,歷來紛爭不斷,這
裡也必然是一個皇宮貴胄墓葬的積聚之地。剛才一路走來,連我這樣的水平,也看出這裡山脈
的奇特走勢,但著一股勁道十足的龍氣,我們對於山上有陵的假設,也更加的有信心。
  爬陡坡不同走路,體力消耗更大,陳皮阿四爬了一會兒,體力到了極限,再也爬不動,郎
風只好揹起那老頭子,我們走的就更慢。
  又經過了大約三個小時的跋涉,我們終於登上雪坡,此時我已經完全失去神智,完全依靠
條件反射跟著胖子。
  胖子第一個到達,體力好如他也已經到達了極限,踩在上面的雪後,有點神智不清,裝模
作樣的用力踩了個腳印,張開雙手對我們說:「這對於我個人來說只是一小步,但是對於摸金
校尉來說,是他娘的一次飛躍。」接著就趴進了雪裡,一動不動。
  我幾乎虛脫了,雙腿開始不自主的發軟,人開始下滑,潘子想把我拉起來,但是拉了幾下
我都使不上力氣,他自己也滾倒在地。
  我用冰鎬子用力敲了一記雪地,這才卡住自己,其他人也紛紛倒地,大口的喘白氣,向四
周看去。
  這雪坡是一片巨大的區域,左右幾乎看到不分界線,如果沒有陳皮阿四指路。你絕感覺不
到有什麼特別的。上面雪覆蓋的非常平整,只有幾塊黑色裸巖突兀而出。三聖雪山此時就在我
們的左側,比昨天看,近了很多很多,聖山的頂上覆蓋著皚皚的白雪,整個巨大猶如怪獸的山
體巍峨而立,白頂黑巖,顯得比四周其他的山峰更加的陡峭,由於夕陽的關係,一股奇怪的淡
藍色霧氣籠罩著整個山體,仙氣飄渺,景色非常的震撼人心。
  葉成一邊喘氣,一邊感慨道:「太美了,難怪他們說蓬萊仙境,不及長白一眺,爬了這麼
久,也值得了。」
  幾個人都是粗人,但也都被四周的夕陽中的美景陶醉了,特別是在這雪山山巒,那種立於
天頂之下的感覺就更加的讓人感嘆。
  就在我想掏出相機,把這裡的景色拍下來的時候,突然胖子拍了我一下,讓我看他那邊。
  我順著他的手指指的方向一看,只見一邊的悶游瓶已經跪了下來,朝著遠處的三聖雪山,
十分恭敬的低下了頭。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種淡淡的,十分悲切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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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經過了兩天的奔波,我們終於來到了小聖雪山的冰川山谷之中,所有人都是滿頭的雪沫,
疲憊不堪,不過正值夕陽西下,登高眺望,四周的景色卻讓我們大大的陶醉了一把。
  然而此時悶油瓶子的舉動卻讓我們大吃了一驚,不知道為何他對著雪山跪了下來,行了一
個十分恭敬的大禮,似乎對於這一座山,有著什麼特殊的感情。
  叩拜完之後,他又恢復了那種完事不關心,只睡我的覺的表情,爬上一邊的裸巖,閉目養
神。我不禁又好奇起來,真的是無法看透,他那混黑不見低的眸子裡,到底隱藏了些什麼呢?
  一路過來大家都知道了他的為人,特別是我們幾個,所以都沒人去問他怎麼回事,料想他
也不會回答,不過從陳皮阿四幾個人的眼神來看,顯然也是覺得十分的納悶。只有順子不以為
意,大概是以為悶油瓶也是朝鮮人了。
  眾人各有心思,一邊看風景一邊休息,片刻之後,我們的體力都有所恢復,胖子點起無煙
爐,我們圍過去燒茶取暖,同時順子也開始做他的功課,喝了幾口熱酒緩過了勁來,便指了指
周圍的幾座雪山,向我們解釋了它們的由來。
  這是他做導遊的本分,這小子十分的敬業。
  他說在長白山的傳說中,這裡的小聖雪峰,大聖雪峰和神秘的三聖山,在洪荒時代是一座
雪山,大禹治水的時候,路過這裡,用一把神刃劈了兩下,才使得一座山變成了三座。
  原本解放前的時候,這裡還沒有開放,他聽他祖父說,這三座雪山上去之後,看到的四周
的風景就截然不同。比如說在小聖雪峰之上,可以看到三聖和大聖兩峰,而在大聖峰上,卻只
能看到三聖峰,看不到小聖峰,非常奇怪。而最奇特的,還是在三聖山上。除了能看到兩邊的
兩座大小聖峰之外,還可以看到在三聖山的後邊,和其遙遙相對的,有一座比三聖山更加巍峨
的雪山,叫做天梯峰。那一座山終年被雲霧籠罩,不見真面目,傳說山上有一道天梯,可以直
達天宮,是人間和仙境的通道,如果天高氣爽的時候,就能看到天梯峰與大小聖山之間會出現
彩虹一樣的霞光,猶如仙筆描繪,美輪美奐,奇異萬分。
  胖子聽了,對我們道:「這傳說肯定搞錯了,天宮明明是在三聖山上,怎麼會跑到天梯峰
去了,傳下這個傳說的人肯定眼神有問題。」
  華和尚想了想搖頭,解釋說:「不是,我來之前研究過這個傳說,我猜這也許是雲頂天宮
修建的時候,天梯峰和四周的雪山的白雪產生折射形成的海市蜃樓,因為天梯峰終年有霧,大
霧就成了反射的幕布,印出的雲頂天宮的形象隱在霧中,好像天宮真的在天上一樣。」
  海市蜃樓這種現象大多發生在沙漠湖泊之中,雪山之中發生非常罕見,恐怕還不是偶然,
可能是因為這裡是龍脈的源頭有關,這種現象在風水上叫做『影宮』,我只在一本古書上看到
過一次,也不知道具體有什麼講究,寶穴這裡,異向叢生,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我們用方言對話,我用的是杭州話,華和尚他們用的是長沙話,順子聽不明白意思,也沒
留意去聽。講完風景之後,他站起來對我們道:「幾位老闆,你們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然
後想幹什麼幹什麼,但是得抓緊時間,天快黑了,這裡也沒辦法打帳篷,天一黑路就不好走了
,我們還得連夜找個比較平坦的地方,晚上還可能起風。」說著就倒了茶水,分給我們,自己
很識相的站到遠遠的休息。
  我看了看錶,離太陽下山還有一個多小時,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休息也休息夠了,
似乎該幹正事了。
  不過四周一片白雪覆蓋,沒有一點特別的痕跡,這裡如果有陪葬陵,也肯定是被埋在了雪
裡,入口應該在我們腳下的雪層中。雪山環境和地面上太不同,我們都沒有經驗,不知道如何
下手。
  我們都站了起來,圍到陳皮阿四身邊,想商量下一步如何是好。
  陳皮阿四經過這麼強度的跋涉,還是沒有緩過來,郎風拿著酒葫蘆遞給他,讓他泯了兩口
。華和尚給他揉了揉後背,促進他血液的流動,他的臉色才逐漸緩和,但是整個人看上去還是
非常的萎靡,聽到我們問他,只是略微看了看四周的山勢,對我們道:「寶穴的方位就在我們
腳下,我也沒有好辦法,下下幾個鏟子看看雪下面有什麼再做打算吧。」
  眾人點頭,其實我也知道沒有更好的辦法,倒斗倒斗,萬變不離其宗,尋龍點穴之後就是
探穴定位,歷代不同的只是探穴用的工具,過程都幾乎是一樣的,所以說如果沒有開棺那一刻
的興奮,盜墓其實是一項枯燥的活兒。
  雪比泥軟的多,探鏟打的很順,華和尚他們手腳極快,很快雪地裡就多出了十幾個探洞,
不過,幾乎所有的鏟子敲進去雪坡中五六米左右,就怎麼也敲不動了,胖子以為葉成瘦猴一樣
沒力氣,跑去幫忙,用了蠻力,也還是只打進去一點,每次拔出來一看,鏟子什麼也沒帶上來。
  華和尚看了看鏟頭,發現鏟尖上粘著一點點的冰晶,就知道了怎麼回事情,下面是凍土和
冰形成的冰川面,和混凝土一樣硬,鏟子穿不透,自己也帶不上什麼來。
  「這裡下了幾千年的雪了,雪積壓多了就會成冰,你說會不會陪葬陵給凍在下面的冰裡了
?」胖子問。
  我們都點頭,很有這個可能,但是洛陽鏟打不進冰裡,就算知道東西在下面,我們也找不
到。
  潘子對我們道:「主要這些雪太礙事了,咱們有沒有炸藥,我當兵的時候聽幾個兄弟說,
他們在大興安嶺的時候,那裡的生產大隊有定期的上雪山雪坡清雪。只要一個炮眼,就能把這
些雪全炸下去,省心的很。把雪炸了,雪下的情況就一目了然了,咱們再找就方便很多,也省
得挖盜洞了。」
  我知道他說的情況,每一次下雪形成的雪層。中間都有縫隙的,只要一個小爆炸,整個山
體一震,整片的雪層都會滑下來,形成連鎖反應,最後一層帶一層的往下塌。
  大興安嶺林區有幾座小雪山,為免積雪太厚發生雪崩危害林區,當地的工兵隊經常要在大
雪之後人工清雪,當時條件簡陋都是人員自己上去放炮眼,有一定的危險性,現在都是直接用
迫擊炮轟了。
  華和尚捏了捏雪,「炸藥我是有,但是你看咱們頭頂,在這裡放炮會不會是自殺?」
  我們抬頭去看,上面是高聳的萬丈雪崖。前後一直延伸,連著整條雪龍一樣的橫山山脈,
我們在這底下,猶如幾隻螞蟻,實在太過渺小了,上面只要撒下一點點雪兒,我們幾個就要長
眠在這裡了。
  潘子看著也有點發暈,不過還是堅持道:「長白山是旅遊景點,這裡每點也會進行清雪,
我感覺問題不大。你不大這些雪清掉,那咱們就乘早回去,你想在雪山裡挖藏在雪裡的東西,
和大海撈針不是一樣嘛,我告訴你藏地雪山找落難的登山隊,也是這麼做的,沒有別的好辦法
,老頭子醒了,就算定准了穴,你還得用炸藥,不然盜洞也絕對打不下去。這一炮,你還就放
定了。」
  我想想不妥,不同意道:「這風險冒的太大了,我寧可花點時間用鏟子來鏟。」
  潘子道:「小三爺,我們就是因為沒時間了才用炸藥,要有時間我們就等到夏天再來了,
無論如何得試一試,三爺還等著我們去呢。」
  華和尚擺了擺手讓我們停下,指了指郎風:「你們不用吵,咱們說的都不作數,聽聽專業
人士的意見。」
  我楞了一下,一路過來,我並不知道郎風在他們幾個人中是扮演什麼角色,聽華和尚這麼
說,我還有點奇怪,難道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嗎?幾個人都看向郎風,看他如何反應。
  郎風看我們看著他,有點不自在,對我們道:「我認為老潘的說法,應該可行,其實來之
前我已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我有一定的準備,而且這個我專業,我可以控制炸藥的威力
,聲音也不會太響,其實只要在雪下面有一個很小的震動,就可以達到目的了,有的時候只要
一個鞭炮就行了。」
  「你確定?」胖子問道:「這可不是炸墓,咱們現在相當於在豆腐裡放鞭炮,讓你在豆腐
裡炸個洞,但是表面上又不能看出來,這可是個精細活。」
  郎風點頭:「我做礦工的時候,放炮眼放了不下一萬個,這不算有難度的。」
  華和尚看向我們,指了指郎風:「你們別看他平時不說話,這傢伙是二十年的老礦工,十
四歲開始放炮眼,炸平的山頭不下二十座,給老爺子看中進到行內才一年,已經給人叫做炮神
,說珞炸藥沒人比他內行了。」
  「你就是炮神?」一邊的潘子睜大眼睛,顯然聽說過這個名號。
  郎風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一改前幾日的冷酷勁:「都是同僚給捧的,一個外號而已
。」
  華和尚對他道:「你也不用謙虛,在這種場合你得發揮你的專長。」然後轉頭對我們道:「
郎風到現在還沒失過手,炸東西他說炸成幾片就是幾片,我絕對相信他,他既然這麼說,我認
為可以試一下,你們有沒有意見?」
  胖子看了看我,他有雪地探險的經驗,聽說過很多關於雪崩的事情,顯然也覺得有點玄,
不過他是我這一邊,他看我是想我表態。
  我想了想,陳皮阿四他們是真正的集團化職業盜墓賊,不像三叔還是比較傳統,喜歡用老
辦法進古墓的人,這些人對於炸藥的依賴程度是我們所無法想像的,而且華和尚這麼說了,應
該這郎風有相當的能耐。
  於是心一橫,就對胖子點了點頭,拼了吧,此時其實已經沒有退路了,我說不准炸沒他們
還能真聽我的?
  我們同意之後,郎風和葉成取出一隻特別的洛陽鏟,開始擰上一個特殊的鏟頭,在雪地上
打了幾個探洞。
  然後郎風用幾種粉末配比出了一種炸藥,往裡面深深的埋進去幾個低威力雷管,我知道這
種炸藥本來就是專門調製的,威力大概只有十個炮仗左右,是用來鑽孔破壞古墓的封石的,給
郎風重新調過配方之後,威力肯定更小。
  現代化的盜墓賊,大多都有相當的工程學知識,只要幾和個很小威力的雷管,就能在任何
地方炸出一個能容納人通過的洞,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不過親眼看到倒還是第一次。
  順子在邊上喝茶,一看這情景就瘋了,他見過朝聖者插舨旗的,見過偷獵的晚上偷跑出去
的,也見過偷渡過境,但是千辛萬苦跑上來,掏出雷管來炸山的,肯定還是第一次。跑過來一
下攔住華和尚,大叫:「你們幹什麼?老闆,你們瘋了––!」
  還沒說完,郎風在他身後一鎬子就把他敲暈了過去,順子摔倒在雪地裡,給拖到一邊。
  我看著覺得後腦發疼,心說當我們的導遊也夠慘的,路走的多不說,還要挨這個。不過想
想也實在沒辦法了,順子能容忍一切,也絕對不會容忍我們炸山,他畢竟還要在這裡混下去。
不把他敲昏沒法繼續開展工作。
  胖子問華和尚:「我們以後拿這小子怎麼辦?」
  華和尚道:「先不管他,我們還得要靠他回去,把他帶到地宮裡去,丟在一邊就行了,到
時候多塞點錢給他,他還能怎麼樣?」
  郎風的表現極其專業,幾乎就沒讓我們插手,他自己一個人幹活,雷管根據一種受力結構
的模型排列好,他揮手讓所有人都爬到裸巖上去,以防等一下連鎖反應把我們一起裹下去。
  我原本以為雷管爆炸的聲音會很大,至少得翻起一聲雪浪,沒想到郎風一按起爆器,我根
本什麼聲音也沒有聽到,就看到平整的雪面一下子開裂了,然後大片大片的雪塊開始象瀑布一
樣向坡下傾瀉而去,坡度也一下子變得更加陡峭,我們腳下一下子空空如也。
  不過這樣的傾瀉並沒有持續多遠,滾下去的雪片就停止了,雪坡下露出了一大片渾濁的,
凹凸不平的白色冰雪混合層,這就是課本上說的四世紀古冰川表面。
  胖子在邊上閉著眼睛,一直還以為沒有爆破,我搖裡了搖他,他睜開眼睛一看,驚訝道:
「亞哈,這真沒什麼聲音,神了。」接著馬上忐忑不安的看了看頭頂。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郎風的技術過硬,除了我們上方一點點的雪因為下面失去支撐而下滑之
外,似乎沒什麼問題。等一會兒,都不見大的鬆動,我們逐漸鬆下心來。
  我朝郎風豎起了大拇指,潘子也拍了拍他,做了個你厲害的手勢。
  郎風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可還沒等他的嘴角裂的足夠大,突然一塊雪塊就砸到了他的頭
上。
  幾個人臉色都一變,胖子急忙對我們揮了揮手,低聲道:「噓!」
  我們下意識的就全靜了下來,幾個人又抬頭一看,只見我們頭頂上大概一百多米的高處,
雪坡上,逐漸出現了一條不起眼,但是讓人心寒的黑色裂縫,正在緩慢的爆裂,無數細小的裂
縫在雪層上蔓延。隨著裂縫的蔓延,細小的雪塊滾落下來,打在我們的四周。
  我頓時就渾身冰涼,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了。
  看來郎風『炮神』的這個名號,今天是要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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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21:52: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所有人不准說話,連屁也不准放。」胖子用極其輕的聲音對我們道:「大家找找附近有
沒有什麼突出的岩石或者冰縫,我們要倒霉了。」
  「不可能啊。」郎風在那裡傻了眼:「我算準了份量––」
  華和尚摀住了郎風的嘴,示意他有話以後再說。幾個人都是一頭冷汗,一邊看著頭頂,一
邊躡手躡腳的背上自己的裝備,四處尋找可以避難的地方。這上面的雪層並不厚,就算雪崩了
,也是小範圍的坍塌,但是我們站的地方實在太不妙了,離斷裂面太近,雪潮衝下來,很容易
我們就會裹下去,下面又是高度極高的陡坡,連逃的地方都沒有。
  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如胖子說的,找一塊突起的山巖,躲到山巖底下,或者找一塊冰裂
縫,不過這應該從電影《垂直極限》裡看來的,不知道事實管不管用。
  我們所在的這一塊裸巖太平緩,躲在下面還是會給雪直接衝擊到,胖子指了指邊上的那一
塊巨大的猶如核桃一樣的石頭,那下面和山巖有一個夾角,應該比較合適。
  我們離那塊山巖之間的雪坡已經全沒了,剩下的是冰川的冰面,滑的要命,這時候也沒有
時間換冰鞋了,硬著頭皮上吧。胖子把繩子繫在自己腰上,一頭給我們,自己就咬著呀踩到冰
層上。
  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次邁腿都像踩在雞蛋上,我就等著『喀嚓』蛋黃飛濺的那一聲。
但是胖子這人總是時不時讓人刮目相看,三步之後,他已經穩穩爬到了對面的石頭上,拽著腰
裡的繩子,看了看頭頂,招手讓我們過去。
  我們幾個拉著繩子,先是潘子和悶油瓶,接著是背著陳皮阿四的郎風,再就是背著順子的
葉成,我是最後。看他們都平安的過去了,我心裡也安了很多。此時上面已經有大如西瓜的雪
塊砸下來,那條雪縫已經支持不住,胖子揮手讓我快。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把繩子的另一頭繫在自己腰上,然後踩上了第一腳,站上去穩了穩。
  我自小平衡性就差,滑冰騎車樣樣都非要摔到遍體鱗傷才能學會。此時就更慌了,只覺得
腳下的冰面,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一樣,不由自主的,腳就開始發起抖來。
  胖子一看就知道我是最難搞的貨色,低聲道:「別想這麼多,才兩步而已,跳過來也行啊
。」
  我看了看胖子離我的距離。果然,只要能夠充分發力,絕對可以跳過去。想著我一咬牙,
就墊步擰腰想一躍而起。
  可沒想到的是,就在一使勁的時候,腳下突然就一陷,我踩的那塊冰,因為剛才踩的人太
多,一下子碎了。我的腳在斜坡上打了個滑,接著整個人就滑了下去。
  我手腳亂抓,但是冰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地方能著力,一下子我就直接摔到繩子繃緊,掛在
了冰崖上,就聽登山扣子卡嚓一聲,低頭一看,卡頭竟然開了,眼看身子就要脫鉤。
  我心裡大罵,他娘的這西貝貨,肯定是義務生產的!
  胖子給我一拉,幾乎就給我從石頭上面拽下去,幸好潘子抓住他的褲腰帶,幾個人把他扯
住才沒事情,他們用力拉住繩子,就把我往上扯。
  但是每扯一下,繩子就鬆一下,我心急如焚,我雙腳想蹬個地方,重新繫上扣子,但是冰
實在太滑,每次只踩上幾秒就滑下來,人根本無法借力。
  眼看著這扣子就要脫了,萬般無奈之下,我扯出了登山鎬,用力往冰崖上一敲,狠狠定在
裡面。然後左腳一踩,這才找到一個可以支撐的地方,忙低頭換登山扣,還沒扣死,突然一陣
古怪的震動從我頭頂上傳來。
  我抬頭一看,就看到上面的幾個人用一種白癡的眼神看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情
,霎時間,只見一片白色的雪霧一下子炸到了半空,幾乎遮擋了我的整個視野。
  雪崩了!
  沒有驚叫,沒有時間詫異,那一瞬間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聽到胖子在邊上大叫了一
聲:「抓住登山鎬!貼著冰面!」然後一下子我的四周就全黑了,我的身子猛的一沉,似乎突
然十幾個人拉住我全身的衣服往下猛扯,腰部的繩子頓時就扣進我的肉裡,然後大量的雪氣就
嗆進了我的肺部。
  接著,我就陷入到了一片混沌之中,巨大的衝力撞擊著我身上的每一個地方,我連頭都抬
不起來,很快喉嚨開始發緊,極度的窒息感覺從我肺部傳來,我只感覺我就像是被扔在糖炒栗
子機裡,無數冰冷的東西從四面八方積壓我,砸我,一瞬間,鼻子、嘴巴裡全是雪沫的味道。
  這時候我才想起來,冰是絕好的傳震導體,特別是極其厚的冰,有極其強的共鳴性,剛才
那一鎬子,終於催化了雪崩的形成。
  我幾乎想抽自己一巴掌,但是此時後悔已經沒用了,整個人像陀螺一樣給撞的到處打轉,
我想抓住登山鎬,但是連我的手在哪裡都感覺不到。
  就在腦子發蒙,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突然,我感覺到繩子竟然給人往上提了一提,接著
我的身體竟然也朝上拉起了一點。
  我心中一驚,那是胖子他們在那一頭拉我,我頓時燃起了希望,繩子還能反應,說明雪崩
下來的雪量不是很厚,他們的力氣還能傳導到我這裡來。
  我忙用力扒拉四周的雪流,把身體往上鑽,幾次趔趄之後,藉著繩子的拉動,我的耳朵突
然一陣轟鳴,眼前一亮,探出了雪流的表面。
  胖子他們躲在一邊的岩石夾角下,雪流從石頭上面衝過去,在他們面前形成了一個雪瀑,
幾個人都安然無恙。胖子和郎風扯著繩子,看見把我拉了出來,大叫了一聲,問我:「沒事情
吧?」
  我大口的喘氣,點了點頭,一邊的還是漫天的雪霧撲頭蓋腦的朝我砸下來,我用力扯著繩
子,頂著雪流開始向他們那邊靠攏。但是雪流力量太大,我根本無法站起來,兩隻手再用力也
無法移動半分,胖子只好拉著我,等待雪流過去。
  雪崩來的快,去的也快,半分鐘不到,雪流就從我的身邊傾瀉而過,只留下大量的碎雪。
我朝下看看,腳下整個山谷都給白霧籠罩了,不由後怕,要給衝了下去,現在哪還有命在。
  我給拉到岩石之下,幾個人都心有餘悸的喘著大氣。胖子拍了拍我道:「你小子真的算是
命大了的,幸好這只是坍塌,雪量少,不然這一次不僅是你,我也估計得給你扯下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登山帽都掉了,耳朵凍的發紅,什麼也聽不清楚,只好拍了
拍他,轉頭去看一邊的冰川表面。
  整片的雪坡已經全部傾瀉到了山谷的下方,一大塊巨型的陡坡冰川暴露在了我們面前,不
時還有碎雪從上頭滾落下來,提醒我們還有二次雪崩的危險。
  冰川的表面都是千年雪層底下受壓而成的雪成冰,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重力冰』。這種冰
是自然形成的,在高海拔山區會包裹在整個山體上,形成冰川,一般雪山上都有,處於雪層和
山體之間,不會太厚。冰層之上還有大量的碎雪。
  除了胖子,我們從來都沒見到過實際的冰川,在雪山山谷中,見到如此巨大的一塊冰崖暴
露出來,在夕陽的照耀下,猶如一塊巨型雕牌超能皂,實在是一件讓人震撼的事情,我們看到
都有點發癡了。
  葉成在一邊喃喃道:「郎大這一炮,倒也不是沒有成果。」
  看了片刻,眾人逐漸反應過來。華和尚亮起幾隻手電,朝冰裡照下去,想尋找陪葬陵的痕
跡。裡面混混沌沌,深不見底,一般的雪山冰川幾乎只有一二十米的厚度,這塊冰川的厚度似
乎有點異常。
  胖子眼睛很毒,這時候,突然咦了一聲,似乎發現了什麼,從華和尚搶過手電去照。
  我們吃力的順著他的手電看去,在微弱手電光線的穿透下,我看到胖子照的方向下,呈現
暗青色的半透明的冰川深處,竟然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巨大影子,幾乎佔了半壁冰崖,看形狀,
像是一個蜷縮的大頭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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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21:52: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夕陽逐漸西下,只有一點點的太陽還冒在雲頭上,整塊冰層已經逐漸變成了黑色,裡面的
巨大影子模糊不清。
  影子的形狀非常奇怪,不倫不類,詭異非常,像是什麼凍死的動物幼胎,腦袋大的要命,
渾身還長著長刺,看著心裡就發毛。
  葉成張大嘴巴問我道:「他娘的,出來沒拜菩薩,老是撞邪,這是什麼鬼東西?」
  我和胖子搖頭,我們也從來沒見過,看大小,這東西足有一幢五層小樓的大小,凍在冰川
深處,要是陪葬陵,是怎麼修進去的呢?又或者難道是遠古時候的生物?
  傳說長白山地帶在幾十萬年前還是汪洋一片,是靠主火山體噴發,才從海中隆起,這麼大
的東西,會不會是當時巨型海洋生物的屍體呢?
  想來也不對,古冰川形成的時候,山早就在了,有屍體也早成化石了。
  雖然經歷了一次驚心動魄的雪崩,但是說實在這樣的雪崩其實只能叫積雪滑坡,並沒有雷
霆萬鈞之勢,去的速度又快,幾個人雖然也心有餘悸,但是此時都恢復了過來,看到冰中的影
子,好奇心都給勾起。
  我們使用冰錐,在冰川上打上立足的地方,套上繩子,穿上冰鞋,下到冰川的表面,仔細
去看冰川內凍的詭異黑影,但是幾個人怎麼都看不出門道來。
  此時陳皮阿四也恢復了意識,華和尚和葉成扶著他也從上面下來,我們小心翼翼的攙扶他
到了跟前。
  陳皮阿四反應還是不快,揉了揉眼睛,蹲了下來,盯著那冰蓋裡的影子看了半天,突然嗯
了一聲:「這影子–難道是『崑崙胎』?」隨即又搖了搖頭。
  「什麼是『崑崙胎』?」我們都沒聽說過,看他如此激動,簡直莫名其妙。
  「『崑崙胎』是一種奇怪的自然現象。指在龍脈的源頭,也就是俗話說的,集天地之靈氣
的地方。往往在岩石、冰川、樹木之內,會自己孕育出一些奇怪的嬰兒狀的東西出來,這些古
籍裡就叫做『地生胎』。傳說經過萬年的衍化,有些『地生胎』就會成精,比如說西遊記裡的
孫悟空。」華和尚給我們解釋。「我記得在唐朝的一本筆記裡提到過。西漢末年,傳說在崑崙
山的巨型冰斗下底下,當地藏民發現過一個巨型冰胎,大如山斗,五官已經具備,還是一個女
嬰,栩栩如生,於是『地生胎』就被叫做『崑崙胎』,後來還在那女嬰的肚臍眼上修了個廟,
叫做崑崙童子廟。風水中,『崑崙胎』是天定的寶穴,和人為推斷出來的風水穴位是不同。要
找到一條龍脈中可能生成『崑崙胎』的地方,是不可能的,只有等到『崑崙胎』開始形成,偶
然給人發現,然後將胎形挖出,再把陵墓修建其中。這樣的寶穴是可遇不可求的。傳說只有通
天的人才有資格。歷史唯一記載埋在『崑崙胎』位裡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黃帝。」
  「還有這麼邪門的事情?」胖子蹲下來,看著那個影子。「不過,這個『崑崙胎』不似是
人的胎啊。」
  陳皮阿四也似乎並不能肯定,點頭道:「我也是猜測,『崑崙胎』是神定胎位,地生神物
,如果這個是『崑崙胎』,那陪葬陵,必然會修建在了『崑崙胎』位內,不過這樣一來的話–
–」他看遠處的三聖雪山,眼睛裡現出極端的迷惑。
  我知道他的顧慮,接道:「這裡是天生的寶穴『崑崙胎位』。但是這裡只是一座陪葬陵啊
,那這樣,雲頂天宮主陵所在的三聖山,風水要好到什麼程度才算完?再怎麼樣也不能比『崑
崙胎』差啊。」
  「是啊,沒有比『崑崙胎』更好的風水了,『崑崙胎』是大地靈氣匯聚的地方,如果要比
這裡更好,那只有一個可能。」陳皮阿四很疑惑,嘆氣道,「天宮,真的是修建在天上!」
  陳皮阿四說這句話的表情很真切,我看的出不是戲謔之言,我給他說的渾身發寒。胖子就
道:「怎麼可能!」
  「是不可能,所以這裡出現『崑崙胎』,絕對有問題,難道山川的走勢,給他改了,汪藏
海竟然神通到了這樣的地步?」陳皮阿四又四處去看周圍的山勢。
  「不,不應該這麼樣想。」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問道。「會不會這個胎形的影子––是
假的?人工修出來的?一種象徵性的手法,在古墓葬的設計中很常見。像武則天的城形,就像
女人的陰戶,說不定這影子,只是陪葬陵的影子。」
  我是很自然有這樣的想發,因為我們做古董的,平常的工作就是與假的東西作_鬥爭。我
們採購的時候,所以的東西第一感覺都是假的,所以我聽到陳皮阿四說的這麼厲害,第一印象
就是:會不會作假的?這也算是職業病了。
  況且,把陵墓的入口凍在土裡,修成嬰兒狀,的確符合汪藏海事不驚死不休的性格。
  陳皮阿四注意力全在了四周的山脈上,根本沒聽我說。我轉頭看向悶油瓶,後者也臉帶疑
惑,表情複雜的盯著那影子,也不吱聲。不過華和尚很同意我的說法(看樣子他也應該是採購
第一線的人員,和我一樣有著職業病)。他道:「你說的有可能,看著『胎影』之中還有淺淡
之分,顯然不是一個單純東西,似乎有高低高矮,而且四周還有刺,無法解釋是什麼東西,可
能真的是建築。」
  我心裡泛起一股奇妙的感覺,汪藏海把陵墓,修成了胎兒的形狀,難道是希望這座陵墓象
『崑崙胎』一樣成精嗎?
  這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胖子道:「還是不要猜了,反正不挖出來,怎麼猜也都是猜,有這閒工夫,不如想個辦法
下去。」
  「那要是挖下去,看到的不是陪葬陵,而是一具真的巨型冰––」葉成有點害怕。牙齒打
結:「那怎麼辦?」
  胖子拍了拍他:「那你就留在上面,我們下去確認了,再叫你下來。」
  我也道:「如果真是個冰胎,那真是天作的奇蹟,能看到一眼也是值得的。」
  華和尚拍了拍葉成,道:「就你膽子小,學著點這幾位大哥––現在的問題不是去不去,
而是怎麼下去?」他目測了一下冰的厚度。道:「用鎬子挖,半個月都不一定挖的到那裡。」
  我們又不是冰夫子,在冰上作業完全不同於一般的地面。要考慮到非常多的因素,平時身
手再好也沒有了。
  胖子盯著腳下冰川中巨大的影子,對我們擺了擺手道,「這有什麼難的?就交在我胖子身
上。」
  我看他似乎有點眉目的樣子,心中好奇,胖子在隊伍中一直是充當急先鋒的角色,很少在
技術方面發表意見,但是一但他發表意見,所提出的東西就非常關鍵,說明這個人的心思其實
相當的細膩。我在海底已經深切的感受到了這一點,這恐怕也是他如此貪財卻還能夠屢次化險
為夷的品質之一。但是於胖子這個人說話需要技巧,他是屬於軟硬不吃的那一種人,大多數時
候,激他比奉承他有用多了。於是對他道:「你能有什麼辦法?」
  他果然就有點不爽,對我道:「什麼話,就許你大學生有想法?我去過崑崙山,崑崙山上
多冰,比這厚的冰川多的是,經驗比你豐富多。」
  我笑道:「那你說出來聽聽。」
  胖子就哼哼著和我們講了他當時的嚮導和他講過的。很多關於冰的故事。崑崙山的海拔比
這裡要高的多,是真正的高山冰川,那裡大大型冰縫因為氣溫和山體運動會頻繁發生開裂,有
時候裂縫中就會發現古時候奇怪的先民遺骸,甚至有人發現過凍在冰川深處的房子,但是這些
東西都是坍塌的,只是殘骸。
  他當時問為什麼這麼冷的環境下這些古代遺跡都保存不下來,那嚮導就對他說,把一座建
築完整的凍在冰裡是不可能的,特別是木結構的房屋,遭遇冰崩或者雪崩的時候,肯定會先坍
塌。
  現在我們腳下冰川中的建築必然是修建在懸崖上的,這裡面的黑影看上去如此的完整,輪
廓像極了嬰兒,就說明下面沒有坍塌的跡象,不然那種架空的建築,一塌就完全不成樣子了。
所以,除非冰川中的不是陪葬陵而是石頭,不然,這陪葬陵凍在冰裡就肯定不是雪崩,而是人
為造成的。
  胖子的理由非常充分,我點頭同意他的說法,不過其他人並沒有聽出胖子這個假設的意義
來,潘子問他道:「那又怎麼樣?」
  胖子擺手道:「如果不是雪崩,那修建陵墓是在九百多年以前,按照道理,九百年累積的
雪壓冰絕對不可能這麼厚,所以這些冰肯定是人為的,我們腳下肯定是一片非常厚的人工冰牆
,這冰牆又不可能直接壓在建築上,那肯定有一個弧度,形成一個天然冰穹,壓在斜坡上,保
護著下面的建築。類似於冰做的封土堆,冰沒有我們想像的厚,你看,這裡的冰透明度很好,
也是一個證據。」
  胖子一說,眾人嘩然,一個個都對他刮目相看,同時就突然感覺腳下不穩當了很多。
  胖子還惦記著我剛才看輕他,又知道我是學建築的,就問我他說的說法可能不可能。
  我點了點頭,說理論上解釋的通的,而且有可行性。用冰來構架房屋,世界上很早就有了
。三國的時候曹操一夜城就是冰加稻草造的,愛斯基摩人也早就用冰來搭建自己的房屋,最近
在丹麥好像還有現代的冰建築出現,說明冰的硬度在建築學上是絕對沒問題的。
  不過曹操一夜城是在平原上,要在峭壁上搭建如此宏偉的冰穹,真的可以實現嗎。我又有
點保留,畢竟是在一千多年前左右的時候,汪藏海就算能超越他們那個時代很多,也不應該牛
B到這種程度。
  胖子聽我同意他的看法,馬上就得意起來,甩了甩頭髮,道:「瞧,胖爺我這就叫人才。」
  葉成問我道:「吳家少爺,那能不能根據建築學,算出這冰穹的可能厚度?」
  我大學裡大部分學的都還給老師了。不過單位體積冰的重量我還知道。心裡默算,套用了
幾個公式一算就出來一個數字,對他道:「如果象胖子說的,假設使用木頭的支撐結構,那我
們腳底下冰層的厚度不會超過十米,不然自重太重,會自我坍塌,用什麼都撐不住。」
  「十米。」幾個人面面相覷,潘子道:「我操,那也夠嗆了。這兒的冰和其他的地方不一
樣,硬多了,我們沒專業設備。剛才我和郎風用鏟子用力敲過冰錐,敲了幾下,手都麻了,只
敲出幾個白印,要打穿十米恐怕得花上點時間,一個星期可能都不夠。」
  重力冰和其他河床上的冰不同,河床冰的原料是河水,裡面有雜質而且含有大量氣泡。河
床的溫度也不會太低,但是重力冰是給千年雪一層一層壓成的,不僅雜質少,而且雪層底下的
冰溫可能有零下五十多度,在這個溫度和純度下,冰的硬度和密度是非常可怕的。
  胖子道:「我們不是有炸藥嗎?乾脆我們爬到石頭上去,再放個炮眼得了。」
  華和尚和我馬上搖頭,我想著剛才差點就死在雪裡,沒好氣的對他道:「你還真不長記性
,剛才還沒嘗夠味道啊?而且,如果冰川是空心的,再小威力的一個爆炸,也可能把整個冰穹
給炸裂了––如果你的假設是正確的,破壞力太大的方法來打洞就不能考慮,挖到關鍵的地方
,可能連冰鏟都不能用,一旦弄不好就是連鎖反應。」
  胖子對理論科學非常反感,道:「你這是本本主義,冰鏟都不能用,那怎麼辦?難道用調
羹來挖?你不要仗著自己是大學生,在這裡危言聳聽,人為給咱們製造難題。」
  我道我比你還急呢,但是事實就是事實,誰要是不信,大可以試驗一下。
  一個問題想通了又來一個問題,一下子氣氛又沉悶起來,眾人都不說話,開始想解決辦法
。正猶豫不決,突然悶油瓶拿著順子燒茶的無煙爐走到了我們邊上,往邊上一放,滾燙的爐身
馬上和冰冷的冰面起了反應,發出啪啪的聲音,問我道:「這樣行不行行?」
  我一看,心裡說哎呀,對啊,他娘都凍驢了,沒想到這辦法,用火不就行了嘛。
  冰的硬度和溫度直接相關,溫度一升高,硬度就會下降,冰牆表面就開始變脆,冰鏟敲擊
造成的連鎖反應就會減弱。我們可以一步一步來,先把表面的冰烘軟,然後整塊的敲下來,露
出更裡面凍的嚴實的冰芯,然後繼續用無煙爐烤,重複直到砸通為止。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馬上做試驗。掏出自己的無煙爐,點起來放到冰上,一
分鐘後用鏟子削冰。果然,書上說的沒錯,脆化的高溫冰會整塊的裂開。
  不過因為四周氣溫太低了,這樣做的進展非常慢,我們輪流嘗試,直到將近三個小時,天
幾乎全黑的時候,牆上才給我們搗鼓出了一個半米寬,七八米深的凹陷,下面冰層的顏色明顯
變化,冰的純度也清澈了很多,已經可以肯定胖子的說法對了一半,絕對不是自然形成的冰。
  胖子腰上綁著繩子雙腳撐在冰井兩邊,最後用無煙爐烤了一下井底的冰面,然後用短柄錘
子一砸,想再砸下一塊來,沒想到『啪』一聲,冰穹裂開了一條縫,一下子我們感覺外面的空
氣湧向那個破洞,吹起了一陣風,溫度陡然就涼了很多。
  胖子又一砸,將底下的冰塊砸碎,碎冰跌落而下,果然出現了一個洞口,下面是空的!
  眾人都鬆了口氣。連胖子自己也驚訝了一聲,叫道:「還真給我猜對了。」
  我們將他拉了上來,所有人圍攏到洞口,爭先恐後的拿起手電筒朝裡面照去。
  冰井之內,是一個灰濛濛的巨大空間,整個冰穹猶如一個透明的碗扣在一道峭壁上,無數
掛滿冰稜的木樑從峭壁的山巖上豎起來,交錯在一起,形成類似於腳手架的結構,撐著外面的
『冰碗』,這些就是胎影身上的刺,峭壁之下是看不到底,漆黑一片的深淵。
  而在大概一百多米落差下的峭壁山腰,我們看到了那黑色胎影的真身,那是一個巨大的胎
形山洞,也不知道是人工修造的還是天然形成的,洞口足足有一個標準游泳池這麼大,乍一看
,像極了一個黑色的巨大嬰兒。
  我們看的驚呆了,幾個人都幾乎說不出話來,胖子眼睛很毒,抓住我的手電,移向一個方
向。「看這裡!」
  在他的引導下,我們瞇起眼睛仔細去找,這才看到在那山洞之中,竟然還修建有一座橫簷
飛梁的巨大宮殿,有一部分建築探出了洞口,用木頭廊子支撐在峭壁上,猶如懸空的空中樓閣
,而大部分的建築修建在山洞之中,看不到全貌。
  因為常年在低溫中,到處凝結著冰屑,露出洞口的那部分建築看上去灰慘慘的,並不明顯
,所以粗看並不容易發現。
  這是陪葬陵的靈宮,也就是摸金校尉口中常提的龍樓寶殿,陵墓中的『陵』這一部分,而
埋著墓主人的墓,應該是在這靈宮的底下,山體之內。
  我不禁感慨,還以為這裡最多只有一個隱蔽的地宮入口,沒想到萬奴王的排場這麼大,陪
葬陵都設了如此巨大的靈宮。那如果雲頂天宮沒有給大雪覆蓋,將是怎麼一幅壯觀的景象?真
的無法想像,古人的智慧無法不讓人感到畏懼。
  胖子首先反應過來,大笑了起來,接著其他人都笑了,大家互相擊掌慶賀,我給胖子的屁
股一撞,差點從冰上滑下去。
  華和尚急忙阻止了我們,他指了指頭頂的雪崖,意思是小心再塌方一次,我們全部都在冰
崖之上,一個也逃不了。
  我們這才強忍住了心頭的激動,安靜下來,但是幾個人的臉上全是按捺不住的狂喜。
  現在想想,盜墓賊,就算是天大的盜墓賊,有幾個人能盜掘到皇陵這種檔次的,如果能進
入皇陵一次又能安生出來,已經不會去在乎裡面有什麼寶貝,就這腕兒你就大了,不說吹牛能
吹多少年,自己的心態肯定就不同,這種吸引力,誰也抗拒不了。就連還沒有自定是盜墓賊的
我,也有一股極度的衝動在心裡湧上來,簡直迫不及待想下到下面去看看。
  華和尚拍了拍臉,想讓自己放鬆下來,然後轉頭問陳皮阿四,我們是現在下去,還是明天
下去。
  陳皮阿四陰陰的看了我們一眼,問道:「明天下去,你們忍的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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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21:53: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我們整頓裝備,把無煙爐熄滅收好,所有的鎬子、鏟子都折疊起來,幾個人都似乎有了默
契,速度非常快,很快都收拾妥當,集中到了我們挖出的破口周圍。
  這是人有了共同目標時候的典型表現,其實說珞起來很幼稚,收拾的再快,與是不是能早
點下去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誰也沒有碰過皇陵,再怎麼樣也要經歷一個熟悉的過程,不過當
時就是覺得不能讓別人搶先了。
  所以就出現了可笑的一幕:圍到破口周圍之後,大家突然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就好像很多
人商量了半天去哪裡玩,決定之後發現誰也不認識路一樣。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有點愕然。
  我看著洞內,心裡稍微分析了一下,其他倒還好,有一個致命的問題是,我們所在的位置
開在深淵的正上方,離靈宮所在的胎洞有一百多米的落差和二十多米的橫向距離,我們雖然有
足夠的繩索,但是無法越過這橫向二十米––靠蕩是蕩不過去的。
  身後的陳皮阿四看到我們這個樣子,冷笑一聲:「一群沒出息的。」說著站了起來,讓我
們都讓開。
  我在心中暗笑,陳皮阿四的老人心態還是無法避免,一直以來我們都以他馬首是瞻,剛才
胖子露了一手之後,他難免心裡不舒服,這時候看到我們這樣,就忍不住要口出惡言,來挽回
自己的地位,這是很多老人普遍的心態。
  我們給他讓開一個缺口,華和尚自嘲的一笑,道:「老爺子,小的們不是都樂昏了嘛,沒
見過這麼大的陣勢。您說這斗––該怎麼個倒法?」
  陳皮阿四給葉成攙扶著蹲下來,看了看破洞之內,道:「萬變不離其宗。小心為上,咱們
先找一個人上這些撐著冰穹的木頭廊柱,順著廊柱爬到山洞的上方,然後用繩子下到外面架空
的建築瓦頂上。」
  我們看向結滿冰的木頭廊柱,每一根廊柱足有一百多米長,絕對不是一棵樹的原木,肯定
有木鍥子把幾根木頭連起來,這樣的結構承壓不成問題,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拉力。如果不
行,那就完蛋了,一根木頭廊子坍塌之後,下落的過程當中,必然會砸到其他的廊柱,到時候
整個冰穹都可能會塌,這樣的方法還是十分的冒險。
  但在當時,大家都急著想下去,也沒有過多的考慮這些事情,而且,似乎其他也沒有更好
的辦法。
  這裡適合趟雷的只有潘子,其他都無論身手體重都不合規矩,所以潘子只好挑起這個大梁。
  我們在他腰上綁上蝴蝶扣的繩子,身上只帶一些輕量的裝備,潘子看上去有點興奮。陳皮
阿四給他傳了一口酒喝,讓他鎮定一下,道:「千萬別樂昏了頭,咱們目標不是這裡,下去招
子給我放亮點。」
  潘子點點頭,深呼吸了口氣,就小心翼翼的爬入冰井,然後用飛虎抓子繞上一邊的木頭廊
子,像特種兵蕩繩一樣蕩了過去,一下子爬上木廊柱之上。
  一踩上去,木頭廊柱就發出一連串讓人十分不舒服的冰塊爆裂聲,我們頓時都屏住了呼吸
,潘子也臉色慘白的一動不動,惟恐廊柱解體斷裂。
  然而幸運的是,等了有十幾分鐘,廊柱的那種爆裂聲停住了,四周又恢復到一片平靜,受
力又重新恢復了平衡。
  我也想也是,可能是自己多慮了,上面的冰穹如此沉重,木廊子之間的壓力非常大,我們
就像螞蟻一樣,應該問題不大。
  幾個人都鬆了口氣,給這麼一嚇,我們都清醒了一點,那種莫名的激動有一定程度的減退。
  潘子繼續向前,走的更加小心,幾乎是在跳一種節奏極其緩慢的舞蹈。我們的心也跟著他
的步伐跳動。好不容易,終於走到了廊柱盡頭的山崖石上,下面一百多米,就是山洞的所在。
  我們給他打下去的手電光太發散了,潘子打起五六直螢光棒,一隻一隻往下丟去。
  黑暗中幾道光直落向下,有幾道象流星一樣消失在了深淵的盡頭,有幾隻掉落十幾米後,
撞在了瓦頂上,彈了幾下停了下來。同時螢光棒裡面的化學物質因為劇烈震動而發生反應,光
線越來越亮,隱約照亮了冰穹裡面的情形。
  接著潘子丟下繩子,一隻垂到了下面瓦頂,然後迅速的滑了下去。
  看著潘子穩穩的落在了瓦頂之上,我們的心才放下,潘子朝我們打了幾個手勢,意思大概
是這樣的過程安全。
  我們又開始興奮起來,接下來第二個就是華和尚,我們陸續小心翼翼照葫蘆畫瓢,一撥一
撥有驚無險的下到了瓦頂之上。
  一百米的平衡木和一百多米的繩索攀爬不是兒戲,我到下面之後幾乎站不穩,要潘子扶住
我才能在琉璃瓦上站定。會議起在冰木廊柱上的感覺,我的腿不由自主的就開始發軟。
  七隻手電四處去照,發現這一座冰穹中的斜坡峭壁大概三十度的近垂直,山洞很深,宮殿
直入山體內部,看不到最裡面的情況,山頂和靈宮之頂幾乎貼合,我們所站的瓦頂是其中最外
面一層架空『大殿』的屋頂,簷頭的飛簷都是朝鳳龍頭,屋脊兩邊是鎮宅的鴟吻,黃瓦紅梁很
有皇氣。我們幾個人歪歪扭扭的站在上面,大有周星馳版決戰紫禁之巔的感覺。
  胖子想去掀一片瓦片看看,卻發現瓦片和瓦梁凍的死死的,根本掰不下來,只得作罷。我
們又一個一個小心翼翼的扒著飛簷的龍頭,用繩子下到靈宮的正門外的門廊處。
  門廊是類似於祭祀台的地方,架空鋪平的地面都是石板,常年的寒冷讓石頭脆化,腳踩上
去嘎崩作響,隨時可能斷裂。這裡應該是當年修建進入山棧道的盡頭,現在棧道已經給拆毀了
,一邊就是一片漆黑的萬丈深淵,而左右兩邊是一排銅製的覆蓋著冰屑的鼎,裡面全是黑色的
不知名的古老灰燼。
  銅器的風格和宮殿的樣子,都有非常明顯的漢風格,看樣子汪藏海到那裡承包工程,設計
方面還是無法超出他自己的民族和時代限制,或者說,也可能以當時東夏的國力,只能去掠奪
邊境漢族的東西來湊合了。
  另一邊就是靈殿的殿門,門前立著一塊無字王八石碑,石碑後面就是弄宮的白玉石門,門
很大,幾乎有三個人多高,兩人寬。石門上雕刻著很多在雲中舞蹈的人面怪鳥,說不出名字,
在門上方的黃銅門卷是一隻虎頭,門縫和門軸全給澆了水,現在兩邊門板凍的猶如一個整體。
  站在這裡看上面的冰穹,微弱的光線從上面透下來,我的眼睛都似乎蒙了一層霧,看出來
的東西都古老了很多,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來表達。
  華和尚要在這裡先拍攝一些照片,我們趁機喘口氣,四處看看。葉成四處走了一圈,看到
下面的懸崖後,感慨道:「我真他娘的搞不明白,這萬奴皇帝為什麼非要把陵寢搞在這種鳥不
拉屎的地方,平地上不好嗎?這不是折騰人嘛?」
  我道:「做皇帝的想法和平常人是不一樣的,也許是和他們宗教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你看
西藏有很多的廟宇,全部都是建在一些根本人無法到達的地方,為的就是要接近天靈,這個我
們這種俗人無法瞭解。」
  胖子搖頭表示不同意:「我感覺修建在這裡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不想讓別人上來,這皇陵
裡面肯定有什麼好東西,萬奴皇這老小子捂著當寶貝,死了也不給人,咱們這次得好好教育教
育他。」說著和郎風一起拿出撬桿去撬殿門。
  我聽著好笑,胖子這人就是實在,要是他做皇帝,不知道會把自己陵墓設在哪裡。
  玉石石門後面沒有自來石,用撬槓用力一卡,兩邊門軸的冰就爆裂,我們用鑿子將門縫裡
的冰砸碎了,門才勉強可以推開一條縫隙。一道黑氣都湧了出來,我們趕緊躲開,華和尚說沒
事,這是粘在門背後的防潮的漆,現在都凍成粉了。
  殿門拉開一條縫,就再動不了了,似乎是門軸銹死了。拿手電往裡面照了照,空曠的靈殿
裡什麼都看不見,裡面的黑暗好像能吸收光線一般。
  葉成迫不及待的就想進去,卻給胖子攔住了,他轉頭問悶油瓶:「小哥,你先看看,這地
方會不會有什麼巧簧機關?」
  悶油瓶摸了摸門,又看了看門上的浮雕,看了半天,搖頭表示不能肯定:「你們跟在我後
面,別說話。」
  這人說的話一定要停,已經是我們的共識了。我和胖子大力點頭,幾個人都掏出防身的東
西。
  悶油瓶閃身,跨過高達膝蓋的門檻,一馬當先走了進去。我們緊跟起後,越過門檻,忐忑
不安的走入到裡面黑暗中的那一剎那,我突然就感覺到一股極度的異樣向我襲來。
  我突然想道,近一千年來,我們可能是踏入的第一批人,想想這一千年裡,這座無人注視
的巨大的宮殿中發生過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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