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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經此一說,商和與司徒奇自不便再行爭論,兩個人互覷一眼,低頭不語。大廳中,
立即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但這份沉寂旋即便又被虛幻道姑打破。她轉望南宮逸,那清澈、深送目光深深凝注,
道:「虛幻身為尊夫人閨中密友,不能不為方外至交盡心盡力,只不知尊夫人那血仇一
事,南宮大俠偵查得怎麼樣了?」
這位虛幻道姑,不愧是南宮夫人柳無雙閨中密友,由始至終她都為至友之仇時刻掛
懷、不遺餘力。
南宮逸抬眼深注,滿含感激,遂把近日來的一些發現,毫不保留地說了一遍。
最後皺眉道:「自從南宮逸再現武林至今,這諸多跡象,已使南宮選對這件案於掌
握了幾分把握,如今只苦於不知當初那兇手殺害無雙的動機何在,否則南宮逸便能立刻
指出真兇,叫他無可遁形。」
虛幻道姑靜聽之餘,那無限美好的身形連連震動,美目中,也閃漾著兩道令人難以
言喻的異樣光芒。南宮逸話聲一落,她更是身形劇顫,美目中的異采,一轉而為懍人的
悲怒寒光,顫抖著聲音,脫口說了這麼一句:「這真令人難信,這真令人難信……」
南宮逸入目異態,耳聞此言,呆了一呆,目射詫異,滿面惑然,問道:「仙姑,什
麼事令人難信?」
虛幻道姑身形一震,立刻恢復她那超人鎮定,平靜地笑道:「哦!沒什麼,沒什麼,
虛幻只是……」
只是什麼,她沒有說出口,沒能說上來。
其實,天知道她能說些什麼。她能編個什麼詞兒搪塞?
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知道那兇手殺害柳無雙的動機是什麼;可是她不能說,因為
她老把它說成是柳無雙的被害動機,那無殊不打自招,自己揭露自己的本來、自己的一
切秘密。
根據南宮選這番口述,她現在也已經斷定那殺害柳無雙的兇手是誰了,可是她也不
能說出來;要不然,南宮逸如果問她說:「仙姑是根據什麼下此斷語的?」她將無從答
復,這豈不是不打自招?
如今,別說她沒能設個詞兒搪塞,便是能,如何瞞得過奇才第一的南宮逸?他自是
不肯輕易放鬆。
南宮逸目光深注,挑了挑後,道:「仙姑,恕南宮逸直言,仙姑是有什麼顧慮?」
虛幻道姑心中一驚,表面上力持鎮定,笑道:「南宮大俠說笑了,虛幻身處當世三
大高手之側,那是安如磐石,任何人難動我分毫,有什麼可顧慮的。」
真正說笑的是她,她是故作輕鬆。
南宮逸又緊逼一步:「那麼,仙姑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虛幻道姑倏發銀鈴長笑。「司馬君實說得好: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
虛幻是個身無半點牽掛、無為無我的出家人,出家人有何難言之隱?」
這比上一句更輕鬆,也更能收輕鬆之效。
南宮選也笑了,但是他並未放鬆。「那麼,仙姑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虛幻道姑答得更好,她美國深注,笑著說:「出家人既無難言之隱,又何來不得已
的苦衷,再說,出家人行萬里、吃八方,不愁吃喝穿,又……」
南宮逸不等她說完便截了口:「仙姑深具辯才,好犀利的詞鋒……」
虛幻道姑也飛快說道:「南宮大俠該知道,這無關辯才,無關詞鋒。」
南宮逸淡淡笑道:「南宮逸請教,那麼這算是什麼?」
「鐵一般的事實。」虛幻道姑答得堅決有力,不可輕撼。
可是,卻被南宮逸那千鈞神力推得晃了一晃。是否鐵~般的事實,有沒有顧慮、難
言之隱或不得已的苦衷,仙姑可以瞞任何人,卻絕瞞不了自己。
虛幻道姑那超人的鎮定為之動搖,但,她不得不狠心、咬牙,甚至欺瞞自己,笑了
笑,道:「是的,南宮大俠,我自己明白,我沒有。」
南宮逸一雙犀利目光緊緊逼視,一眨不眨,那足能看穿任何一個人的肺腑,更令虛
幻不安。「仙姑,出家人不打誑語。」
那方覆面黑紗一抖,虛幻很巧妙地避開了那雙令她心悸的目光。「多謝明教,虛幻
自問心安理得。」
「那麼,仙姑何故不安?」
這是有力的一台,虛幻那強自支撐的超人鎮定,險些為之崩潰,她藉笑掩飾不安之
態。「南宮大俠,虛幻一不做虧心事,二不為……」
「仙姑。」南宮選飛快接道:「人之相交,貴相掬心,南宮逸一片赤誠高攀,對仙
姑推心置腹,仙姑又怎好隱隱瞞瞞?」
虛幻笑了,笑得又很勉強了。「南宮大俠錯怪了虛幻,虛幻已對南宮大俠盡披肝膽…
…」
南宮逸雙眉一挑,突然說道:「那麼,請仙姑答南宮逸這第一問,出家人胸懷慈悲,
何忍眼睜睜見南宮逸不得團圓!」
虛幻道姑忙自稽首:「無量壽佛,南宮大俠,這個罪名虛幻擔當不起,虛幻可沒有
攔阻賢伉儷任何一位。」
南宮逸唇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可是仙姑,拙荊所在,仙姑對南宮選一
直隱瞞至今。」
虛幻道姑搖了頭道:「南宮大俠又錯怪了虛幻,出家人沒有那麼狠的心腸;南宮大
俠明智,該想想,縱然是虛幻道姑對南宮大俠有所隱瞞,使南宮大俠無從找著尊夫人,
但南宮大俠俠蹤到處,對尊夫人,虛幻該無法隱瞞,尊夫人為什麼不來找尋南宮大俠?
賢伉儷情深似海,難道尊夫人不希望夫妻團圓?
足見,尊夫人她有某種不得已的原因,為這種不得已的原因,她只有暫忍。蓋兩情
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尊夫人巾幗奇女,她都能忍,南宮大俠蓋世奇才,又何
獨不能?倘若南宮大俠以此見怪,那太冤枉了,要怪該怪尊夫人,不該怪虛幻……「一
番話,駁得南宮選張口結舌,無詞以對。良久,他方始探頭苦笑:「多謝仙姑明教,看
來南宮逸昂藏鬚眉七尺軀,比不上仙姑多多,關於拙荊下落,南宮逸從此不敢再問仙
姑……「
這話,聽得虛幻暗吁了一口大氣,身形可也隨之驟起一陣輕顫。「南宮大俠也莫作
如是語,我敢說賢伉儷必有相見日。」
南宮逸面上掠過一絲黯然悲笑,欠了欠身。「南宮逸先行謝過,那全仗仙姑大力成
全了。」
虛幻道姑淡然而笑,道:「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不敢久見人家夫婦不碰頭。」
南宮逸玉面微微一紅,整了整臉色,道:「如今,再請仙姑答南宮逸第二問;仙姑
明知拙荊之被害動機,為什麼對南宮逸隱而不宣?」
單刀直入,一針見血,虛幻道姑身形一震,笑問:「南宮大俠怎知虛幻知道尊夫人
被害之動機?」
南宮逸呆了一呆,脫口說道:「因為仙姑是拙荊閨中密友。」
話說出口,便立感不妥,因為這不成理由。
果其不然,虛幻道姑立刻笑道:「論關係,再親密的朋友也難比結髮夫妻,南宮大
俠尚且不知,虛幻我何具通天本領能夠獨院?」
南宮逸搖頭苦笑:「看來我不該有此一問,我明知仙姑知道,可是仙姑不露破綻,
高明得使我無疵可擊,那第三問,也只好作罷了。」
他作罷,虛幻和不干休,笑了笑,道:「我願意聽聽南宮大俠第三問。」
南宮逸苦笑了一聲,道:「仙姑明知那殺害無雙的兇手是誰,為何也不肯吐露?」
虛幻道姑目射欽佩之色,笑道:「南宮大俠是越發地錯怪虛幻了!虛幻是尊夫人閨
中密友,無論從哪方面說,都該盡心盡力,協助南宮大俠為尊夫人報仇雪很,查緝兇手
猶恐未及,哪有明知兇手是誰卻秘而不宣之理?」
這話是理,但誠如南宮逸所說,他明知虛幻道姑所言不實;然而,虛幻道姑不露破
綻,高明得使他無跡可擊,莫可奈何。
事關委仇,在這種情形下,對一個來歷不明的神秘道姑,南宮選他本可以不必有任
何顧慮地嚴詞逼問,追究到底。
無如,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一旦面對這位功力高深莫測、智慧高絕、行事神
秘的虛幻道姑,他便狠不起心、提不起勇氣;那英氣、那豪風、那俠膽、那傲骨,一股
腦兒地不知跑到何處去了。
再說,虛幻道姑,人家也曾為他冒死去面對宇文伯空,也毫不猶豫地為他指出「歸
元真經」是假非真。
是故,他在試了好幾次之後,終於還是婉言剖陳:「仙姑之言,我深有同感,仙姑
是拙荊閨中密友,自不會對殺害拙荊兇手有所掩護,秘而不宣;不過,我有句話不得不
說,究竟仙姑是否知道真相,你知我知,不必再多爭辯。南宮逸雖不知仙姑為什麼要這
麼做,但南宮逸深信仙姑之所以這麼做,必具深意,必有不得已之苦衷;這,對南宮逸
夫婦,是善不惡,有益無害,所以,南宮逸不再追究,請仙姑靜坐,我們談點別的。」
這,勝於雄辯,勝於通問,虛幻道姑身形一陣顫抖,美目中異采閃漾,激動稽首:
「多謝南宮大俠體念苦衷,虛幻他日必有一報。
南宮逸淡然地還禮不語,司徒奇卻鳳目放光,突然震聲地說道:「這麼說來,仙姑
是真的知道……」
虛幻道姑毅然點頭:「無量壽佛,南宮大俠大度相容,虛幻不敢再打勝語。」
司徒奇變色而起,南宮逸及時沉喝:「二哥,對人退一步!」
司徒奇默然不語,憤然坐下。
南宮逸轉向虛幻,含笑致歉:「二拜兄性情剛直,失禮處,南宮逸謹代……」
「虛幻不敢。」虛幻道姑連忙地欠身,說道:「這是至性,也是常情,換了是虛幻,
也是一樣。」
話雖這麼說,可是大廳中的氣氛已顯得有些不調和;而且,虛幻道姑說完,一時也
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適時,商和卻突然輕咳一聲說道:「三弟,你適才跟宮寒冰在峰頂都談了些什麼?」
商和是有心人,他有意改變話題。
南宮選與虛幻道姑同時投過感激一瞥,南宮逸遂連忙把剛才在峰頂跟宮寒冰唇搏舌
斗、鉤心鬥角的經過說了一遍。
商和、虛幻道姑靜聽之餘,臉色連變;南宮選話聲一落,商和便即鬚髮俱張地搖頭,
道:「好厲害的匹夫!他竟當著你面承認了,仗著沒第三者在場,抓不到他的證據,咱
們便拿他莫可奈何……」
虛幻道姑也歎道:「此人之心智,可說罕見,論稟賦、論武功,他都稱得上百年難
遇,舉世難求,只可惜心術不正……」
司徒奇雙目暴射威稜,突然拍了桌子。「三弟,他憑什麼阻止你跟古蘭來往?
弒師、殺弟又卑鄙無恥地企圖拈污古蘭!
他還憑什麼?「
南宮逸軒了軒眉,沒說話,他能說些什麼?
虛幻道姑望了他一眼,卻說了話:「誠如司徒大快之言,也誠如南宮大俠之言,宮
寒冰他不配再拿理『古家堡』門戶,更不配為蘭妹妹未婚夫婿;只是,南宮大俠,宮寒
冰他說的也不錯,那要等南宮大俠掌握明確證據、揭穿他之後,否則他不但掌定『古家
堡』門戶,而且也有權干涉南宮大俠與蘭妹妹來往。這種人陰狠毒辣,翻臉無情,什麼
事都做得出,甚至會反咬一口、公開指控南宮大俠涉嫌……南宮大俠倒不可不防。」
南宮逸淡然說道:「多謝仙姑提醒,南宮逸行事仰不愧於天、偏不作於人,心安理
得,問心無愧,我不在乎世情之毀譽褒貶。」
虛幻道姑道:「可是南宮大俠該為蘭妹妹想想。」
南宮逸挑眉說道:「古蘭她不是世俗兒女,她也不會介意。」
虛幻道站道:「南宮大俠,別忘了,蘭妹妹是個清白女兒家,女兒家名節為重,她
總是要嫁人的。」
南宮逸陡挑雙眉,目閃威稜,道:「難不成世間男子盡皆」那不能怪別人。
「虛幻道姑淡然截口道:「在未揭穿宮寒冰劣跡之前,他是『古家堡』掌門人,又
是蘭妹妹未婚夫婿,身份名望並不比南宮大俠差多少;他說的話,可不會沒有人信,眾
口可以鋒金,唇槍可以殺人。「南宮選一震,機伶寒顫,默然不語,半晌,始聲苦笑,
道:「
南宮逸方寸已亂,仙姑是要我……「
虛幻道姑正色說道:「除非南宮大使要她,否則就遠離她,別管她。」
南宮逸一震說道:「仙姑這話,南宮逸不懂。」
虛幻道姑侃侃而談:「很簡單,虛幻願為南宮大俠解說。
倘若南宮大俠不要她,為顧全她的清白,以及南宮大俠自己一世俠名,虛幻我奉勸
南宮大俠即刻遠離她,怪她嫁宮寒冰也好,剃度落發、青燈古佛了餘生也好,或心碎腸
斷悲痛自絕也好,那都不關南宮大俠的事;要是南宮大俠打算要她,那麼就趕快想辦法,
揭穿宮寒冰的醜惡面目,助這個可憐的女兒家掙脫苦海……「這哪裡是任南宮逸選擇,
分明是讓南宮逸沒有選擇的餘地!這哪裡是兩個辦法,分明是通南宮逸要古蘭。
這讓南宮逸怎麼回答?他身形顫抖,玉面抽搐,說不上話來。
而虛幻道姑她卻硬起心腸又是一句:「蘭妹妹的一生,是好是壞,是死是活,是幸
福是悲慘,全在南宮大俠一人,事關重大,虛幻敢請南宮大俠三思。」
南宮逸身形暴顫,唇邊滲血,一聲痛苦呻吟,緩緩低下頭去。他沒有三思的機會,
他只有一條路。
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古蘭悲慘一生、這樣下去?
誠如虛幻所說,那情海斷腸人兒,已經夠可憐了。
古蘭的一生,就在他一句話,而這句話他怎麼出口?往日裡,他力拔山兮氣蓋世,
今天他自覺軟弱得可憐……
商和深知這位三弟的脾氣,他想勸,但不敢勸,一雙老眼滿含焦慮地投向了司徒奇。
司徒奇剛烈性情,可不管那麼多,砰然地一聲,又拍了桌子,長眉雙挑,目射威稜,
那鐵面上,神色怕人。「三弟,事到如今,你還猶豫怎地?我不管你要不要古蘭,可是
我要你趕快公開那匹夫陰謀……」
南宮逸猛然抬頭,星目已然赤紅,臉色煞白,嘴角上,也掛著一絲令人觸目驚心的
血漬,搖頭苦笑道:「二哥,你要我怎麼做?憑我的聲望、身份,我可以這麼做,也不
愁武林同道沒人信我;但是,我不願落個以身份。聲望壓人的話柄,更因為有古蘭介於
其間,我也不能讓人說我是因為她而不擇手段的對付宮寒冰,所以我一直隱忍至今,要
在獲得明確證據後再予揭發。」
司徒奇冷哼說道:「我這個人做事沒那麼多顧慮,我只要打算做,便會不顧一切大
刀闊斧幹一番。什麼叫壓人?你為的是宇內蒼生、天下武林!至於古蘭,你既然不計較
世情之毀譽褒貶,又何必在乎別人怎麼說?做就做,別人愛怎麼說就讓他們說好了。」
「鐵面天營神鬼愁」委實鐵膽傲骨、奇豪蓋世,這天不怕。
他不怕的作風,也委實能令神驚鬼愁。
南宮逸苦笑不語。商和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可是他話說得很委婉:「三弟,你二哥
的說法,固然過於偏激,但卻不失為真理。姑不論是否為古蘭,三弟且為天下武林想想,
容不容咱們這般拖下去,能不能等到咱們獲得確切證據!三弟當初的顧慮極對,各大門
派分散各處,咱們顧此顧不了彼,那疲於奔命。終至不保的後果,是很可怕的。」
南宮逸身形震動,仍沒說話,虛幻道姑望了他一眼,剛要開口,南宮逸知道她要說
什麼,忙淡淡一笑,說道:「仙姑,你只給我一條路,好意我領受了,但我不願消極地
適應情勢,我要積極地解決問題,可否容我對付了宮寒冰之後再說?」
「可以。」虛幻道姑美目中異采閃動,毫不猶豫,毅然點頭。
「南宮大俠胸襟超人,令人敬佩,但虛幻要奉勸一句,情之一字,能生人能死人,
情無難補,一念之差,便足鑄千古恨事。良心的譴責,是任何人所難忍受的,南宮大俠
一身俠骨、性情中人,當不會生就一副鐵石心腸。為南宮大俠,為蘭妹妹,我希望南宮
大俠別令人失望,言盡於此,南宮大俠有何高明之策,虛幻這廂洗耳恭聽。」一番話,
聽得南宮逸再度機伶寒顫、心弦震顫;他知道,倘若他置那清海斷腸人兒萬外深情於不
顧,住她柔腸寸斷、芳心片碎,他將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等忍人!可是,他又怎能……
「他不敢再想下去,猛一咬牙,把這徒亂人意,令他束手的事兒,暫時逐出腦海。
沉默半晌,說道:「所謂高明策,面對仙姑,那是班門弄斧,適足貽笑大方,淺薄
得可笑;不過,我這個笨辦法兒,卻能使官寒冰不能再在『古家堡掌門人』與『幽冥教
主』兩種身份之間同時並兼。」
虛幻道姑美目中飛閃異采,道:「虛幻愚昧,願聞其詳。」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好說,南宮逸自當不避淺薄,一一詳陳……」
隨即,壓低了話聲,低得只有在座的他們四個才能聽得到。除了他們四人,別人是
一絲絲難聞……
第二天一早,虛幻道姑一個人兒悄悄地走了,下了「華山」,下了「蓮花峰」,重
又進入那茫茫人海、莽莽武林,不知所終。
但是,她走後,由「華山」中樞「蓮花峰」上傳出來的一樁消息,立刻震動字內,
沸騰了武林。
沒有幾天工夫,已然傳遍天下武林的每一個角落,這樁消息,有著無限的威力。
使多少人為之鼓舞,多少人又為之惶惶不安。
於是乎,它成了武林人物茶餘飯後的談話資料,武林中的每一處,三山五嶽、四海
八荒,甚至於茶肆酒樓中,無時無地,沒有一個人不在談論著這件事。
同時,都懷著一種忐忑的心情,在靜靜的等待著。
這消息是:當今字內第一奇才、武林第一人「談笑書生乾坤聖手」南宮逸,訂期邀
斗當今字內武林的三大高手,要各憑所學,放手一搏,重定那天下第一人寶座之主,看
看那當今天下英雄翹楚究竟為誰屬!這三大高手是:「玉面烏衣秀士」宇文伯空、古家
堡掌門人「冷面玉龍『宮寒冰、幽冥教主」幽冥帝君「。
時間,是八月十五月圓之夜。
地點,是華山落雁峰「接天坪」之上。
而,八月十五月圓之夜,距今只有十天。
消息有的是真實,有的卻出諸訛傳,消息的真假,來源之是否可靠,都尚待證實。
由華山派中樞重地「蓮花峰」上傳下來的消息,華山派「三清院」的武林群豪,卻
猶被蒙在鼓中。
這消息,還是一名下山採辦的「華山」弟子三天後帶回來的。
於是,「三清院」跟在天下武林之後,為之震動,為之沸騰。
「三清院」那後院之中,南宮逸一個人正在那兒神態悠閒的負手散步,左側那月形
門中湧進了由「華山」掌教無機真人為首的武林各門派代表。
自然,群豪是來證實消息的真假,因為他們不認為南宮逸會在此時此地邀鬥三雄,
重定天下第一人誰屬。
而結果,南宮逸給他們的答覆是正色點頭,毅然承認;他的理由是早晚難免,與其
他日麻煩,不如提早當著天下武林之面,公平一搏,了卻一樁心事。
最後,並懇邀各派群豪屆時蒞臨,擔任評判。
這無須他邀請,就是不邀請,天下群豪屆時也必然趕到,誰肯錯過這千載難逢良機,
誰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眼福?
這當世四位絕頂高手的爭論雌雄,那是人生難得一見,必然是驚天地、泣鬼神,風
雲為之變色、草木為之含悲,激烈空前,盛況絕後。
身為武林人,能飽這一次眼福,也可終生無憾了。
於是,群豪皆懷著一種既興奮、又不安、更滿足的心情走了,等待著那難等又難耐
的十天過去。
群家剛走,畫廊盡頭,轉出了青衫瀟灑、臉色陰沉的「冷面玉龍」宮寒冰,他是三
位被邀人中之一。
他一直走到南宮逸面前,臉上的神色很複雜,以那令人無從意會的目光,望了南宮
逸一眼。「南宮大俠,遲到今日我才知道。」
南宮逸一句話沒說,翻腕自袖底取出一張大紅請柬遞了過去。
宮寒冰猶豫了一下,接在手中,雙目之中異采連閃,唇邊浮現一絲無從意會的詭異
笑意。「閣下,當真?」
南宮逸淡然說道:「宮大俠已然接到請柬,南宮逸一片赤誠,屆時務請出席,也莫
讓天下同道失望。」
宮寒冰雙眉一挑,倏接長笑:「承蒙看重,更蒙寵邀,這是宮寒冰畢生榮寵,『古
家堡』與宮寒冰同感無上光彩,怎敢令南宮大俠與天下武林失望。」
南宮逸道:「這麼說,宮大俠是應邀了?」
宮寒冰微笑說道:「為答報知遇,縱是刀山油鍋,宮寒冰也要闖上一闖。」
「壯哉豪語。」南宮逸揚眉笑道:「雖言之過重,但究竟賞光,南宮逸這裡先謝
了。」
「好說。」宮寒冰狡黠目光深注,道:「我是捨命陪君子,其實我明知由不得我不
去。」
南宮逸笑道:「南宮逸下的不是『霸王帖』,不敢相強,任憑閣下。」
「我知道。」宮寒冰點頭笑道:「只是『古家堡』威名,我不能讓它在我手中掃地;
同時,宮寒冰這點薄名也得來不易,我還想要。」
南宮逸笑道:「那閣下還有什麼好說的?」
「有。」宮寒冰雙目追視,詭異一笑,道:「我請教南宮大俠這用意……」
南宮逸抬手一指他手中,道:「請柬之上,寫得至為詳盡,宮大俠何妨自己看?」
宮寒冰笑了笑,目不轉瞬,道:「對英雄翹楚、天下第一人寶座,我宮寒冰有自知
之明,不敢存半絲非份之想,所以我懷疑南宮大俠此舉用意,不如請柬上寫的那麼單
純。」
「冷面玉龍」心智過人,的確厲害,南宮逸心頭暗震,笑道:「閣下心智高絕,一
向料事如神,這回你料錯了。」
「是嗎?」
「我邀請的不只閣下一人,而面對著天下英雄,閣下還怕我南宮逸用心叵測,使什
麼陰謀伎倆不成?」
「那倒不是。」宮寒冰揚眉笑道:「『冷面玉龍』名雖薄,可也得來不易,雖可隨
時拋卻,但要拋卻很有價值;是故,我不得不戰戰兢兢,多方小心……」
南宮逸淡然笑道:「爭雄論雌,但憑所學,技藝功力,絲毫勉強不得,一著之差,
便足輸全盤,凶險是在所難免……」
宮寒冰截口說道:「我怕的不是凶險,而是那另外的叵測用心。」
南宮逸坦然說道:「既有不釋,那就最好別去。」
宮寒冰目中異采一閃,陰笑說道:「不必相激,宮寒冰準時出席就是。」
南宮逸淡淡說了一句:「因為所份。」
宮寒冰略一沉默,笑道:「我也懷疑,南宮大俠在決定對像邀約之先,是否經過考
慮?」
南宮逸道:「南宮逸行事,從來不止三思,尤其此事。」
宮寒冰笑道:「南宮大俠沒有下錯帖子找錯人?」
南宮逸道:「對自己,我深具自信,我也說過,行事不止三思。」
宮寒冰笑了笑,道:「我認為,當今宇內,南宮大俠的唯一勁敵,是字文伯空。」
南宮逸道:「那是宮大俠妄自菲薄,過於謙虛,也太看不起『幽冥教主』,我南宮
逸卻不敢做如是想法。」
提起「幽冥教主」,宮寒冰忽地笑道:「對了,那『幽冥教主』始終如天際神龍,
見首不見尾,行蹤不定,神秘莫測,我不知南宮大俠這請柬將如何下法?」
南宮逸笑道:「我想偏勞宮大快轉交。」
宮寒冰搖頭笑道:「這個宮寒冰能薄力淺,恕難效勞,只有方命。」
南宮逸笑了笑,道:「怎麼,宮大俠是怕無從投遞?」
宮寒冰點頭笑道:「這是個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敢代他接帖。」
「為什麼?難不成我帖上有毒?」
宮寒冰道:「毒還好,也奈何不了我,我是怕上這個大當。」
南宮逸心頭一震,大笑說道:「宮大俠是怕我栽贓,使你百口莫辯?」
宮寒冰狡猾笑道:「是與不是,彼此心照不宣,何用多說?」
南宮逸攤手笑道:「這麼一說,我倒不敢偏勞了。」
宮寒冰道:「所以我擔心南宮大俠這張帖兒遞不出去。」
南宮逸揚眉笑道:「不勞閣下擔心,南宮逸這張請柬目有投遞之處。」
宮寒冰面上閃電掠過一絲疑色,道:「它寒冰願聞高明。」
南宮選淡淡一笑道:「我請人傳出消息,如今這消息已然震動宇內、沸騰武林,那
『幽冥教主』不聾不瞎,他必早已獲悉。
他若真是英雄,不會等我下帖,他該派個人,或親自來向我南宮逸要上一份。
「宮寒冰笑道:「宮寒冰不敢苟同,我不以為他會那麼傻。「
南宮逸心中暗震,笑道:「南宮逸不懂閣下這『傻』字何來?
「傻』字何指?「
宮寒冰目光凝注,笑了笑,道:「南宮大俠不是存心考我,便是欺定宮寒冰笨蠢。」
「好說。」南宮逸道:「我兩者都不敢。」
宮寒冰淡笑說道:「南宮大俠之用意,不在寧文伯空,也不在宮寒冰,而只在『幽
冥教主』一人。南宮大俠是存心逼他出來,他既能領袖『幽冥教』,心智自是不差,他
豈會上這個當?」
一番話顯示他料事如神,對南宮遺的用心瞭如指掌,聽得南宮逸心頭連震,驚駭不
已。表面上,卻是力持鎮定,笑道:「閣下使我南宮逸五體投地,深深歎服。
不錯,這確是個圈套,只可惜,他明知圈套也得往裡鑽,要不然,他今後還在武林
中稱的什麼雄?爭的什麼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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