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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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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獨孤紅] [雪魄梅魂][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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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1:58:58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
    出了阿律家,諸葛英加快一步緊緊地跟在邢玉珍身後。
    飛馳中,邢玉珍回過頭來笑道:「你是怕我跑掉是麼?」
    諸葛英淡然說道:「你以為你跑得掉麼?」
    邢玉珍笑道:「試試如何?」
    諸葛英傲然點頭道:「可以。」
    邢玉珍沒有再說話,轉過頭去,身法突疾。
    諸葛美猛提一口真氣追了上去。
    邢玉珍奔馳的方向自然是近在眼前的『六詔山』,只見她在前飛馳,捷如一縷輕煙
地登上了『六詔山』。
    「六詔山』地處蠻荒,其險惡是可以想像的,除了山高壑深,危崖奇巖處處之外,
古森林遍山,毒蛇猛獸出沒,更有那霉爛的沼澤,奇毒的瘴氣。
    然而,邢玉珍一路所經,儘是些可稱平坦好走的小徑,這些路,諸葛英前曾踏遍
『六詔』全山,如今卻自問沒走過。
    他不知道邢玉珍是往『大詔』深處走,而且越走越高。
    一個時辰之後,邢玉珍帶著諸葛英登上了「六詔」極巔,她空然在這絕峰的一塊平
地上,剎住身形,回過頭來含笑說道:「年輕人畢竟氣盛些。」
    她像個沒事人兒一般,這位「白髮他姬」的成名的確不是虛致,多年來威震寰宇也
確是有她的道理,她一身功力的確高深莫測。
    再看諸葛英,玉面紅紅的,額上也微見汗漬,他淡然問道:「到了麼?」
    邢玉珍抬手往前一指,含笑說道:「我就住在那兒,看見那塊山壁了麼,繞過去就
是,為了怕驚嚇了我要你見的人,我不得不在這兒停下來。」
    諸葛英抬眼前望,果然,平地邊緣上有一塊刀削一般的石壁,石壁邊緣上有一條寬
窄只容一人行走的小路,通往石壁的那一邊。
    這塊石壁跟這條小路像煞在這「六詔」極巔空中,下面就是萬丈深淵,只一失足其
後果……
    諸葛英微微皺了皺眉道:「你到底要讓我見誰?」
    邢玉珍道:「已經到了這地方,再繞過那塊石壁你就知道了,奈何這般沒有耐性?
請吧!」
    她招了招手,側身讓了讓路。
    諸葛英沒動,道:「既然帶路,就應該帶到底。」
    邢玉珍倏然一笑道:「堂堂昂藏七尺鬚眉,當今武林中的翹楚,竟然也玩小心眼兒,
表現得這麼小家子氣!」
    諸葛英淡然說道:「你我是敵非友,面臨險地,不得不防。」
    邢上珍道:「我走在前頭先過去就暗算不了你的麼。」
    諸葛英道「至少你是在我眼前。
    邢玉珍道:「你怎麼說這種話,以你的名氣跟所學,是不該說這種話的,在我輩來
說,眼前跟背後有什麼分別?」
    諸葛英道:「分別固然是沒有什麼分別,不過置身在那條小路上,轉身並不是一件
容易的事。
    邢玉珍一笑淡淡道:「你的顧慮十分周到,只是我認為是多餘,說句話不知道你信
不信。」
    諸葛英道:「什麼話?」
    邢玉珍一指置身這塊平地道:「這塊平地也下臨萬丈深淵,我若有害你之心,我能
輕易地把你打下去,你信不信。」
    諸葛英淡淡說道:「是麼?」
    邢玉珍道:「別的我沒見過,這一路飛馳,我能氣不稍喘,面不改色,而你卻紅熱
上臉,額上見汗,至少這一點我比你強,你不如我。」
    諸葛英心頭震動了一下,沒說話。
    邢玉珍一笑說道:「年輕人,你我是友非敵,今後別再玩小心眼兒,跟我來吧。」
    她轉身踏上了那條小路,輕盈靈妙地走了過去。
    諸葛英踉上上去,他卻不敢大意,雙臂凝足了真力,兩眼直望著邢玉珍的雙肩,一
眨不眨。
    等繞過了這塊石壁,他才發現他這份戒心是多餘的,邢玉珍走在前面,連頭都沒回。
    繞過這塊石壁,諸葛英散卻去了兩臂的真力,略略鬆了一口氣,同時,他心神震動,
為眼前的景色怔住。
    眼前,又是一塊平地,敢情是一大塊平地被那塊石壁由中分開了,這塊平地上,皆
倚孤峰地築著一座小茅屋,屋外有一圈竹籬,竹籬內奇花異卉,竹籬外草亭一座,棋盤
一方,一局沒收拾的殘局。
    草亭內,石見一個,石凳兩隻,正好供相對弈棋,或品茶,或舉杯邀月,或…
    …儘是人生快意雅事。
    這麼一個女魔頭,竟覓了這麼一個幽絕淡雅的地方築廬而居,令人除了覺得她極懂
享受,的確不凡不俗之外,還令人有一種大不相襯,糟蹋了這塊地方之感。
    不過後又說回來了,邢玉珍是殺了夫婿偕清夫私奔躲隱,也確實應該選上這麼一處
常人難覓的所在。
    他望著眼前這一片出神,邢玉珍卻開口笑問道:「還差強人意麼」
    諸葛英倏然走過神來,淡然說道:「實出我意料之外。」
    「怎麼」。邢玉珍道:「我不配住在這兒。」
    諸葛笑道:「不,你該住在這兒。」
    這話話裡有話,邢玉珍絕不會不懂,可是她能若無其事,毫不在意,她半轉脖子,
笑指草亭道:「這兒的一切都由我親手佈置,連草亭裡的石几、石凳在內,便連那方棋
盤也是,住在這兒沒地方去,就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閒來時兩個人下下棋談談天,
眺望一直遠山近水,看看日出回落跟朝夕不同的瞬息萬變得雲海奇景,倒也是人生難得
幾回的稱心事……」
    諸葛英道:「你的的確確地歸隱了。」
    「難道不是。」邢玉珍抬手一比,笑問道:「看,這裡哪兒帶著一點人間煙火,哪
兒帶著一點武林中的血腥暴戾氣,所無儘是自然,所聞儘是天籟……」
    諸葛英淡然截口道:「可以讓我見見你讓我見的人了麼?」
    邢玉珍眉鋒微微一道:「年輕人,你不該那麼俗。」
    諸葛英道:「我現在沒有那種閒情逸致風雅心。」
    邢玉珍搖了搖頭道:「年輕人,假如可能,我希望你在『六詔』住些時日,別盡讓
武林中的那些事……」接道:「不說了,你不會愛聽這些的,跟我來吧。」
    轉身推開竹籬門行了進去。
    諸葛英邁步跟了進去。
    走過一段級短的碎石小徑,諸葛英跟著邢玉珍進入了茅屋,茅屋一明兩暗,明的這
一間是個淡雅的小客廳,几椅都是一根根圓木捆札而成的。
    左右兩間,各垂著一塊竹簾,邢玉珍進屋便向著裡屋道:「玉郎我回來了。」
    只聽屋裡傳出個蒼老卻十分輕柔的話聲:「還帶來了哪位貴客麼?」
    邢玉珍聽道:「是位來自武林的年輕人,我讓他見見你。」話落,轉望著諸葛英道:
「跟我進來吧。」
    掀簾走了過去。
    諸葛英跟著走了進去,抬眼一看,他不由怔了一怔。
    很顯然地,這是一間臥室,陳設雖然簡陋,但不失雅致,兩張用木板搭成的床,床
上的鋪蓋雖然破舊,但很乾淨,一張床空著,鋪蓋疊得很整齊,床頭壁上掛著一張琴,
一柄斑斕古劍。
    另一張床上,躺著一個相貌清懼,長眉鳳目,俊逸不凡的老人,他看人去五十上下
年紀,人很文弱,一身書卷氣。
    諸葛英見過的人不少,他一眼就已看出這老人不但不類邪惡,而風是個很正派的人
物。
    床上老人一見他走進來,仰身便要坐起,那玉珍忙走過去扶起了他,很溫柔,很體
貼。
    老人著一件青衣,襯托訪他越發地俊逸不凡,可見得在年輕時必然是位瀟灑飄逸,
倜儻不群的美男子。
    青衣老人向著諸葛英一拱手,含笑說道:「貴客蒞臨,蓬畢生輝。老朽不利於行,
未曾恭迎於草茅之外,實在失禮得很,還望閣下諒宥。」
    邢玉珍在一旁柔聲說道:「他是當今武林中的翹楚,稱奇稱最,複姓諸葛,單名一
個英字,有個美號叫玉書生,你看怎麼樣。」
    青衣老人人即說道:「諸葛少使英華內蘊,人品絕世,稱難求,稱罕見,一見之下
頓今我仔惺惺相惜之感,理應是當今翹楚,理應是當今翹楚。」
    邢玉珍抬眼望向諸葛英,道:「這是外子複姓仲孫,雙名漱玉。」
    諸葛英不自由自地拱手說道:「諸葛英來得魯莽,打擾之處還望仲孫老先生海涵。」
    青衣老人仲孫漱玉立即說道:「這是什麼話,我夫婦倆住在這窮山惡水,人跡罕至
之處,一無親人,二少朋友,久嘗寂寞滋味,今日能接得少俠這麼一位貴客,樂何可支,
歡迎都怕來不及呢……」
    轉望邢玉珍笑問道:「珍妹,請諸葛少俠那地坐,廳裡還是外頭。
    邢玉珍歎道:「八成兒你又想到外頭坐坐去,是麼?」
    仲孫漱玉窘笑說道:「珍妹,我都快憋壤了,出去透透氣不好麼。」
    邢玉珍白了他一眼道:「別忘了,你是主人。」
    仲孫漱玉忙轉望諸葛英,說:「我想請少快外面草事中坐坐去,不知少俠……」
    諸葛英當即點頭說道:「客隨主便,諸葛英敢不敬迎。」
    轉身先退了出去。
    隨見仲孫漱玉偕同邢玉珍跟了出來,諸葛英看得清楚,仲孫漱玉兩腳僵直,寸步難
行,他等於是被邢玉珍抱著出來的,諸葛英沒在意,當然他更不便問。
    草亭中坐定,仲孫漱玉立即望著邢玉珍道:「珍妹,咱們以何物待客。」
    邢玉珍道:「班大哥釀的酒嫌太烈了些,咱們自釀的『碧玉醪』如何。」
    仲孫漱玉撫掌笑道:「好極,我垂涎久矣。」
    邢玉珍白了他一眼,嚷道:「瞧你那付饞像,也不怕客人見笑。」
    白首夫妻儼然年輕愛侶,由此可見他二人情愛之篤,委實令人有只羨鴛鴦不羨仙之
感。
    轉眼間邢玉珍從屋裡捧著一隻漆盤出來,漆盤上放了瓷瓶一隻,酒杯兩個,另外還
有幾樣下酒的鮮果。
    她收拾了那盤殘局,把酒菜擺好,拿起瓷瓶斟了兩杯,酒色碧綠,清香撲鼻,只不
知是何物釀造而成。
    仲孫漱玉拿起面前一杯酒,含笑說道:「少俠,這是我夫婦自釀的果子酒,用『六
詔』特產密姚加松子釀成,雖不敢說延年盆壽,倒也能提神醒腦,少俠請嘗嘗看,是否
可口。」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邢玉珍立即笑道:「玉郎,你可懂失干為敬。」
    仲孫漱玉「哦」地一聲笑道:「是我失禮了。」立即一仰而干。
    諸葛英好不難為情,這才拿起酒杯淺飲了一口,酒甫入口,一股清香立即順喉而下,
味醇異常。
    只聽那玉珍笑問道:「如何,年輕人。」
    諸葛英明自她這一問的真正意義,臉一紅道:「沒想到賢伉儷還是杜康之流…
    …」
    仲孫漱玉立即笑道:「怎敢當少俠如此誇讚,只要少俠不嫌粗淡我夫婦就知足了。」
    喝了兩杯「碧玉醪」之後,邢玉珍突然說道:「玉郎,你可知道咱們這位貴客的真
正來意。」
    仲孫漱玉含笑點頭。「我還不算太糊塗,你我久絕外界,今日忽有武林少俠蒞臨,
自不尋常,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踉當年事有關。」
    邢玉珍含笑說道:「你猜對了,咱們這位貴客提我殺了夫婿偕情夫私奔,兩趟由中
原千里迢迢來到『六詔』找我,欲一伸武林正義,替查三影出口冤氣,你看咱們該怎麼
辦。」
    仲孫淑玉目注諸葛英道:「是麼,少俠。」
    諸葛英毅然點頭道:「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仲孫漱玉微微一笑道:「那麼,容我先請教少俠跟查三影有什麼淵源。」
    諸葛英搖頭說道:「談不上淵源,先父在世的時候,受過查前輩活命之恩,臨終屬
我報恩……」
    仲孫淑玉「哦」地一聲道:「查三影什麼時候伸手救過人。」
    諸葛英道:「先父是個樵夫,有一回在深山中遇蟒,正巧遇查前輩路過該處,出手
誅蟒,救了先父……」
    仲孫漱玉點頭說道:「這該是查三影生平唯一的一次出手救人……」頓了領,接道:
「令等身受查三影活命之恩,姑不論臨終是否有此遺囑,身為人子,代父報恩,這也是
理所應當,天經地義之事……」
    轉望邱玉珍道「珍妹,是你說還是我說。」
    邢玉珍搖頭說道:「我懶得說,還是你說吧。」
    仲孫漱上收回目光,臉色一整,道:「少俠,查三影的確是死在拙荊之手,這一點
我不否認。」
    諸葛英臉色一變道:「江湖傳言並沒有錯,事實上查前輩的屍身上確是留有尊夫人
的獨門天殘指指痕。」
    仲孫漱玉道:「這種種說法並沒有錯,唯一與事實不符的,是拙荊並未殺親夫偕情
久私奔,而是誅惡魔救她的丈夫,為恐查三影的黨羽報復,也厭倦了武林生涯,所以才
偕她的丈夫來到『六詔』隱居。」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是麼,仲孫老先生。」
    仲孫漱玉搖頭說道:「少俠這老先生三字叫得找遍體生寒,頓悟老之已至,不管少
俠對我夫婦如何,我願意踉少俠結個忘年交,暫由諸葛少俠改個別的稱呼……」頓了頓,
接道:「少俠,我本一介書生,自幼與拙荊訂有婚約,及長,拙荊這出身武林世家的女
兒,不以呆癡迂腐見棄,毅然下嫁,我夫婦平淡渡日,倒也十分甜蜜,誰知好景不長,
拙荊那位表兄查三影由愛生妒……」
    諸葛英一怔道:「怎麼,查前輩是尊夫人的……」
    「表兄」,仲孫漱玉道:「查三彩的母親是拙荊的母姨母。」
    諸葛英大感意外地道:「原來查前輩與尊夫人竟是表親。」
    仲孫激玉淡然一笑道:「這關係除了我夫婦與查三影本人之外,再無第四人知
曉……」
    「不,」邢玉珍突然說道:「表嫂也知道。」
    仲孫漱玉微一點頭道「對了,我倒把表嫂給忘了這麼多年了,不知道……」
    諸葛英忍不住截口問道:「怎麼,查前輩原有……」
    仲孫激下道:「他不但娶有妻室,而且結縭還在拙荊嫁我之前。」
    諸葛英「哦」他一聲。
    仲孫漱玉接著說道:「我夫婦那位表嫂也是位出身武林世家的巾國奇英,十分柔婉
賢淑,人也長得美艷無雙,然而查三影並不知足,他卻遺棄了自己的妻女,奪去了我的
愛妻……」
    諸葛英道:「遺棄了妻女?他還有……」
    仲孫漱玉黠頭說道:「我夫婦那位表嫂替他生有一女。」
    諸葛英點了點頭道「請說下去。」
    仲孫淑玉道:「我遵命……」
    話鋒微頓之後,他接著說道:「查三影仗著他那一身高絕的武學,奪去了拙荊,他
明知拙荊性情剛烈,不會從他,於是他又擄去了我,然後以我為脅,迫使拙荊從他……」
    仲孫漱玉突然住口不言。
    諸葛英目光掃了邢玉珍一下。「
    邢玉珍抬手輕掠那一頭白髮,泰然地道「年輕人,外子在他手中,隨時有殺身之險,
你說我是從他還是不從他?」
    諸葛英遲疑了一笑,道:「事關重大,我不敢直喙。」
    邢玉珍淡然一下,道:「那麼讓我告訴你,我從他了,而且跟他過了近十年的夫妻
生活,儼然一對恩愛情篤夫婦,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諸葛英只覺胸口像塞了一塊什麼東西一般,堵得他好不難受,可是他並沒有說話。
邢玉珍接著說道:「這就是武林中都知道『玉面閻羅』與」白髮仙姬『伉儷情深,恩愛
逾常的道理所在,年輕人,你明白了麼。「
    諸葛英微一點頭道:「我明白了。」
    邢玉珍突然抬眼望向長空,話聲有點異樣,緩緩說道「我不得不如此,否則我無法
換取查三影的相信,無法使他減低戒心,更無法換取我丈夫的性命……」
    仲孫漱玉顫聲說道:「珍妹,為了我,你的犧牲是夠大的。」
    邢玉珍收回目光,柔聲說道:「玉郎,這句話我多少年沒聽過了。」
    仲孫嗽玉輕笑一聲道:「珍妹原諒,今天我是情不自禁,今後我不說就是。」
    邢玉珍目光從他臉上移了開去,道:「當年那一天,查三影酒醉不醒,他自從奪了
我之後,是滴酒不沾的,可是由於我多年的表現,使他減低了戒心,那一天他似乎也特
別高興,不但喝了酒,而巨喝得大醉酩酊倒臥在書房中,我把握了這千載難逢的機
會……」
    吁了一口氣接道:「起先我還怕他有詐,要知道我一身所學還不如他,一個不成,
不但我多年心血白費,犧牲付諸東流,永遠不會再有機會,而且玉郎的性命也再難保住,
於是我先從窗口打進一把毒砂,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臉上,他捂臉痛呼,從睡榻上
滾落地下,接著找闖進去以『天殘指』取了他的性命,最後我又在他頭上補了一掌……」
    諸葛英皺了皺眉。
    邢玉珍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道「年輕人,你認為我太狠,太毒,是不是?一個女
人付予最大的犧牲,忍羞含辱多少年,你知道她心裡是什麼滋味?」
    諸葛英心頭微微一寒,沒有說話。
    邢玉珍接著又道:「我救出了玉郎,原想等救出玉郎後我再自殺的,誰知禽獸不如
的查三影,竟然把玉郎的兩條腿給廢了……」
    諸葛英不由把一雙目光投向幾下。
    仲孫漱玉道:「少俠,我這雙僵直的腿,多少年來寸步難行,起坐行動一切都得珍
妹照顧,這就是查三影除了奪我愛妻之外的另一樁所賜。」
    邢玉珍道:「玉郎是個文弱書生,毫不諳武,那麼多年了,他跟我也都沒了親人,
我若一死玉郎讓誰照顧,於是我只有再忍羞含辱,以這污穢之身陪著玉郎,唯恐查三影
手下報復,我就偕同玉郎遠隱在這『六詔』絕峰……」
    長長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年輕人,我夫婦的這段故事已說完了,你有什麼感
想,做如何看法?」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抬眼問道:「我有什事要先請教一下」不敢,「邢玉珍道:
「年輕人,你有什麼話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是。「
    諸葛英道:「前不久,玉面閻羅手下四衛之一的『血手印』宮紅,曾出現在呂梁山
下……」
    邢玉珍詫聲說道:「宮紅曾出現……年輕人,聽說查三影手下的四衛尋覓我夫婦不
著,早在當年均已先後……」
    諸葛英點頭說道:「這個我也知道,可是宮紅曾在『呂梁山』下出現過是實。」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既然這麼說,我不敢不信,那或許是武林傳言之訛,要不
就是他四人均系詐死,年輕人,你是聽誰說宮紅曾在『呂梁山』下出現過?」「諸葛英
道:「我親眼看見的,而且我跟他動過手。「
    邢玉珍道:「那我越發不敢不信了,只是,年輕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能說說
麼。」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道:「宮紅在『呂梁山』下欲殺害一對霍姓兄妹,當時那位霍兄
已然中掌受了傷,恰巧我路過該處,阻攔了宮紅再下毒手,並且將官紅逐退…
    …」
    邢玉珍道:「年輕人,莫非你以前見過宮紅。」
    諸葛英搖頭說道:「沒有,別說我以前沒有見過他,縱然見過他,他當時以一塊黑
巾蒙面,也令人難見他的廬山真面日。」
    邢玉珍道:「那……年輕人,你怎知道他就是『血手印』宮紅。」
    諸葛莫道:「他那獨門『血手印』瞞不了人。」
    邢玉珍「哦」地一聲道:「我忘了那位姓霍的已然中掌受傷了……」一頓接道:
「年輕人,你不該放了那宮紅,你既然放走了宮紅,救了那姓霍的也算白救。」
    諸葛英微微點頭說道:「我知道,『血手印』之傷,除了它紅本人跟『玉面閻羅』
之外,當世別無第三人能救,可是我在發現『血手印』掌痕之前,並不知道那蒙面之人
就是宮紅……」
    邢玉珍道:「這麼說那姓霍的就難有……」
    「不,」諸葛英道:「我閉住了他幾處重穴,阻住了傷勢惡化,只要能找得到宮紅,
不愁救不了他。」
    邢下珍道:「年輕人,難道說你要幫他找宮紅。」
    諸葛英頭頭說道:「正是。」
    邢玉珍道:「找著了宮紅之後,你打算逼他為那性霍的療傷。」
    諸葛英道「除此我別無辦法。」
    邢玉珍道:「年輕人,據我所知,查三影手下四衛手段,四大奇人無一不是桀傲凶
殘,陰狠毒辣之輩,恐怕不易使他屈服……」
    諸葛英道:「除非他願意一命換一命。」
    邢玉珍目中異采透出白紗道:「年輕人,那姓霍的跟你有什麼淵源麼。」
    諸葛英搖頭說道:「談不上什麼淵源。」
    邢玉珍微微點頭說道:「對一個談不上什麼淵源的人,你竟肯如此盡心心力,五七
生能在當世之中稱奇稱最,確非幸致。」
    諸葛英淡然說道:「誇獎了,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提宮紅麼。」
    邢玉珍道:「我正要問。」
    諸葛英吸了一口氣道:「那宮紅說奉你上命,受你差遣……」
    邢玉珍淡然而笑道:「年輕人,宮紅是查三影手下四衛之一……」
    話時失道:「查前輩被害之後,他四人能收在你手下,這是很有可能的。」
    邱玉珍搖頭說道:「年輕人,你要這麼想,就不配是稱奇稱最的『玉書生』,查三
影是我殺的,他四人又是跟隨查三影當年的死黨忠僕,仇恨我都怕來不及,怎會能放在
我多下。」
    諸葛英道:「話是不錯,然而你既有輕易殺害查前輩之能,便應有使他四人變節移
志之能。」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簡直……除非你不相信我夫婦適才所說……」
    諸葛英道:「事實如此,事關重大,單憑賢伉儷一面之辭,我是不敢輕信。」
    邱玉珍目中寒芒透面紗,霍地站起。厲聲說道:「你竟敢不信……」
    仲孫漱玉突然說道:「珍妹,不可如此,你多少年沒這樣了,諸葛少俠說的也是實
情,武林的傳說,先入為主,何況諸葛少俠是受遺命報恩,咱們夫妻的一面之辭的確讓
人不敢輕易相信,這種事若是換為你我,也是一樣。」
    邢玉珍怒氣稍斂,冷然說道:「這麼說,我夫婦的話是白說了。」
    諸葛英淡然說道:「我不敢說賢伉儷的話是白說,我不是個不問是非黑白的人,至
少賢伉儷應該給我個證據。」
    邢玉珍冷笑說道:「你這是存心難人,事隔多年,查三影已不在人世,死無對證,
叫我夫婦何處再去找證據?」
    仲孫漱玉突然說道:「珍妹,假如能找著表嫂……」
    邢玉珍搖頭說道:「不少年了,玉郎,表嫂毫無訊息,她母女是不是仍在人世還很
難說……」
    仲孫漱玉道:「可是表嫂是咱們的唯一證人……」
    邢玉珍道:「縱然表嫂還在人世,人海茫茫,字內遼闊,一時半會兒叫咱們夫婦何
處去找,又從何處找起。
    諸葛英道:「我可以等上些時日。」
    邢玉珍一搖頭道:「年輕人,你不必等。」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我不必等……」
    邢玉珍道:「邢玉珍作過最大的犧牲,蒙過最大的羞,受過最大的辱,好不容易脫
離魔掌,夫妻團圓,遠隱『六詔』,恬淡渡日,不過想風平浪靜,再無波折可伴玉郎終
生,恩愛共偕白首,誰知你又要替查三影報什麼仇地找來『六詔』,我忍夠了也受夠了,
我如今只有一句話,我一無人證,二無物證,信也在你,不信也在你,我夫婦就在你眼
前,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
    諸葛英可沒想到她會如此激怒,這般行動,呆了半晌,突然淡然一笑站了起來道:
「既然如此,容我告辭……」
    這下反倒使邢玉珍一怔,她道:「怎麼你要走……」
    諸葛英道:「一面之辭並不足我信,但既有一面之辭我也不敢輕淡視之不加以求
證……」邢玉珍道:「這麼說你是要去求證。」
    諸葛英微一點頭道:「不錯。」
    邢玉珍道:「你根本沒見過我夫婦的那位表嫂……」
    諸葛笑道:「我不必去找賢伉儷的那位表嫂,但有一人足可證明賢伉儷所言之真
偽。」
    邢玉珍訝然說道:「還有一人?誰?」
    諸葛英淡然說道:「宮紅。」
    邢玉珍呆了一呆,猛然點頭道:「對,我怎麼把它紅忘了……」
    忽然一笑接道:「年輕人,你找著宮紅一問,我夫婦之言必然是假不真。」
    諸葛英目光一凝,道:「這話怎麼說?」
    邢玉珍道:「那宮紅動工有奉我命,受我差遣之言,他豈會I再承認我夫婦之言是
真不假。」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這個賢伉儷盡可放心,我自有讓他說實話的辦法。」
    邢玉珍道:「年輕人,他的話你怎知是真是假。」
    諸葛英道:「宮紅他不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
    邢玉珍搖頭說道:「不妥,年輕人,假如他咬牙忍受,硬說我夫婦所說是假不真,
我夫婦豈非永無冤白之日。」
    諸葛笑道:「那麼你說該怎麼辦?」
    邢玉珍尚未說放,仲孫漱玉已然說道:「珍妹,讓諸葛少俠去吧,是非曲直自在人
心,我相信天道長存,我相信天心仁厚必不薄我,縱然我夫婦蒙冤而死……」
    邢玉珍目中寒芒暴閃,霍地轉注平地邊緣那塊石壁道:「這是誰竟能跑到這兒
來……」
    諸葛英跟著雙眉一剔,點頭說道:「不錯,是有人來了……」
    邢玉珍道:「不像班大哥……」
    話聲未落,只聽石壁那邊有人叫道:「邢仙姬,阿英……」
    諸葛英一怔道:「是阿律……」
    邢玉珍閃身撲了過去,快捷如電,她轉過了石壁那一邊,轉眼間帶來過來了個,正
是阿律,阿律手裡還拿了張血漬斑斑的巴掌大紙片,神色好倉惶。
    諸葛英閃身出亭,迎上去喝問道:「阿律,什麼事?」
    邢玉珍一抬手道:「別忙問他,從山下跑到這兒來,這一路也夠他受的,讓他先坐
下喝杯酒定定神,歇歇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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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01:23 |只看該作者
她拉著阿律進了草亭裡,仲孫漱玉忙把一杯「碧玉醪」遞了過去,阿律詫異地望著
仲孫漱玉,有點遲疑。
    邢玉珍道:「這是我的丈夫……」
    跟阿律這種苗子,很少懂漢文漢語的人,用不著說什麼外子。
    諸葛英接著說道:「阿律,喝了吧。」
    阿律這才抓起酒杯來個一仰而干,也許他覺得這酒異於常酒,他看看手中空杯,可
沒說話。
    「來,小兄弟,再喝一杯。」仲孫漱玉拿起瓷瓶又為他斟了一杯。
    這回阿律沒猶豫,立即來了個點滴不剩。
    一連喝了三杯碧玉醪,阿律算是定了神,人也沒那麼喘,那麼倉惶了,邢玉珍這才
說道:「什麼事,現在說吧。」
    阿律還沒說話,眼光一紅,道:「酒叔叔出事了……」
    邢玉珍震聲說道:「班大哥,他怎麼了。」
    阿律臉色倏轉煞白,神態怕人,道:「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個人,他要找你,酒
叔叔對他說根本沒有見過你這麼個人,那人不信,後來那人看出酒叔叔叫班羿,動手逼
問酒叔叔,把酒叔叔打得好慘……」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說下去。」
    阿律道:「酒叔叔真硬,真是個英雄,他就不肯說,後來那人沒辦法就生著氣走了,
我恨不得殺了那個狗東西,可是劉叔叔不肯,死命拉著我,說我不是那狗東西的對手,
酒叔叔沾自己身上的血畫了這條路,讓我到山上來告訴你一聲……」
    邢玉珍一點頭,冷然說道:「好,我下山看看去……」
    阿律忙道:「喂,喂,你不能去,酒叔叔說只要他不說,那狗東西絕找不到你,叫
你這兩天別下山去……」
    邢玉珍道:「阿律,你要知道,你酒叔叔現在受難之口。」
    阿律道:「找知道,可是酒叔叔說……」
    邢玉珍道:「無論怎麼說,我不能因為我的安危而不顧你倆叔叔的生死,你暫時在
我這兒待著,讓我下去……」
    諸葛英突然說道:「邢仙姬可願聽我一言。」
    邢玉珍轉眼過來問道:「年輕人你要說什麼?」
    諸葛英道:「讓我下去看看來人是誰。」
    邢玉珍呆了一呆道:「讓人我下去看看,年輕人,來人找我的,這是我的事。」
    請葛英道:「我知道,可是在我來說,任何人找你那卻不單單是你的事。」
    邢玉珍倏然而笑道:「我明白了,你是不願意別人殺我。」
    請葛英一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邢玉珍道:「年輕人,說句話你也許不信,我要不想死,任何人都殺不了我,便是
查三影如今還在也不例外。」
    諸葛笑道:「也許,只是我不管那麼多,別忘了,你不該留仲孫老先生一個人在山
上。」
    邢玉珍道:「年輕人,有你在這兒陪著他,我能放心。」
    諸葛英道:「我的一身所學當不足對抗任何人,也許來人身手在我之上。」
    邢玉珍沉默了一下,旋即點頭說道:「好吧,年輕人,聽你的,可是無論如何你必
須代我保住班大哥!」
    諸葛英道:「我不敢說擔保,我盡心盡力就是。」
    邢玉珍道:「有你『玉書生』這句話也就夠了,我先謝謝你。」
    諸葛英轉向阿律伸出了手,道:「阿律,把班老畫的路徑給我。」
    阿律把那張帶著血債的紙片遞了過來。
    諸葛英接道那張紙片問道:「阿律,那人還在村子裡麼?」
    阿律道:「酒叔叔說在沒找著邢仙姬之前,那狗東西是不肯走的。」
    諸葛英道:「他只一個人麼。」
    「不,」阿律道:「他還帶著兩個十六七歲的小孩子,看那狗樣子挺神氣的,那兩
個小孩子是他的下人。」
    諸葛笑道:「那人什麼模樣?」
    阿律用手一比道:「個子高高的,很結實……我說不上來,你一進村子就知道了,
村子裡就他三個是外來人。」
    諸葛英微一點頭道:「說得是,你暫時在這兒待著吧……」
    抬眼一掃道:「我把阿律交給賢伉儷了。」
    邢玉珍道:「你放心,到時候我夫婦還你個好好的阿律就是。」
    諸葛英沒再說話,微一拱手,閃身撲向那條小路。
    這條路諸葛英走過一遍了,如今手裡更有班羿畫的圖,自然是很順利,很快地便下
了「六詔」。








第13章
    一進村子他便直奔酒怪班羿閣下那家酒肆,進門一看,酒肆裡桌倒椅歪,狼藉一片,
地上已有凝固了的血液,獨不見「酒怪」班羿的蹤影。
    難道說酒怪班羿被那人去而復來帶走了。
    諸葛英心念轉動問,一眼瞥見左牆上垂著簾的那扇門,同時他也看見一道血液延伸
到那扇門的門口。
    諸葛英明白了幾分,閃身撲了過去,伸手一掀簾子,他心頭震動,立即怔在了那兒。
    「酒怪」班羿橫躺在床上,頭顱破碎,臉上血肉模糊,右掌上都是血,顯然,這位
「酒怪」是一再被逼問,為了滅自己這個口,自碎天靈而死。
    他竟然這麼護邢玉珍,真為邢玉珍換了命。
    再想想臨上山之前,班羿對他說的那句!「博葛少俠,只一念之差便將是使人飲恨
終生,懊悔無窮,諸葛大俠身為當世之最,不可不慎。」心裡不免有點異樣感覺。
    這名話顯然是提醒他明辨是非曲直,分清黑白善惡。
    「難道不成邢玉珍夫婦所說……」
    諸葛英定了定神,垂手放下了簾子,他默然地在「酒怪」屋門口站了一下,然手陡
場雙眉,轉身走了出去。
    站在酒肆門口,他抬眼掃見全村。
    這時候回落西山,天已黃昏,應該是夷女戲水,村子裡最熱鬧,到處飄送笑語的時
候。「然而,初垂暮高中,眼前三條路每一條都是空蕩而寂靜,每一戶人家都關著門,
連聲狗叫都聽不見。
    那一人兩童子上哪兒去了?又上哪兒去找。
    諸葛英剛皺起一雙眉鋒,喜地左前方不遠處傳來一聲女子尖叫,只那麼短短的一聲,
很快地又歸於沉寂,似乎是叫聲前出,便被什麼堵住了嘴一般。
    諸葛英眉鋒一寒,眉梢兒一揚,騰身撲了出去,人似行空天馬,快如迅雷奔電。
    他越過了十幾戶人家,可是由於沒再聽見動掙,他卻難找出適才那聲女子尖叫是從
哪兒發起的。
    他思忖了一下,立即騰身揀上一戶人家屋面,甫上屋面,他立有所見。
    前面數文外有戶人家,跟阿律家一樣,也鄰靠一條江水情澄的小河,只是沒有那困
竹籬。
    三個夷族年輕壯漢子手裡拿著刀,標槍,彎著腰,矮著身,像捕什麼獵物一般,正
躡手躡腳地沿著牆根向那戶人家逼近。
    諸葛英一看就明白了,忙騰身掠了過去,直落那三名年輕夷族壯漢頂上。
    那三個壯漢突見一人從天而降,著實地嚇了一大跳,最前面那名年輕漢子低孔一聲,
掄刀就砍。
    諸葛英伸手抓住了他的腕脈,道:「我是阿律的朋友,三位是……」
    那名持刀漢一怔道:「你是阿律的朋友?」
    諸葛英點了點頭。
    那名持刀漢子忙用左手一指那戶人家,道:「那快,銀妞……」
    諸葛英一聽銀妞,心神大震手一鬆,旋身一陣風般到了那戶人家門口,抬掌一震,
兩扇門砰然而開。
    他看見了,這戶人家比阿律家簡陋得多,中間一大間,左右各一則和,中間這一間
裡,靜靜地躺著一個夷族老人跟一個夷族老婦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點了穴道。
    左邊那一間裡,一方小方桌,桌上擺著酒菜,桌後,坐著個濃眉大眼,滿面虯髯,
威武道人的紅袍大漢,他袒露著茸毛叢叢,結實的胸脯,懷裡擁著半裸的銀妞,抱著銀
妞的那隻手,從銀妞的香肩上繞過,握著一柄匕首,架在銀妞的脖子上,銀妞嚇得面無
人色,那大漢卻一口酒,一塊肉地直樂。
    諸葛英看得雙眉高揚,目射威凌,立即冷然說過:「閣下這是幹什麼?」
    那紅袍大漢一怔,斂去了滿臉粗野邪關,瞪著一雙巨目道:「你是……」
    只聽銀妞驚叫了一聲:「阿英……」
    「阿英?」紅袍大漢突然咧嘴笑了。
    「好親熱的稱呼,原來你是這妞兒的相好啊,窮酸,你艷福不淺啊,終生她是你的,
今天爺我看上了她,借我樂一樂,等爺樂夠了再還你,出去,出去,別擾了我的興頭。」
    說著,他抬起傅扇般的人巴掌向諸葛英擺了一擺。
    諸葛英當然沒動,道:「閣下想必是中原來的。」
    紅袍大漢一點頭:「不錯,爺正是中原來的,你……」
    諸葛英道:「我也是中原來的,中原武林人物別到這裡來欺負一個柔弱夷族子女,
放下她跟我外面來說話。」
    「柔弱?」紅抱大漢哈地一聲道:「她大概對你柔弱對我可像隻老虎,剛才差點兒
沒把我的臉抓破,還好我有伏虎之能,要不然……」
    諸葛英道:「閣下,放下她跟我外面來說講。」
    紅袍大漢濃眉一揚道:「給臉不要,你也忒囉嗦了,要不是看在這妞兒份上我就斃
了你,我話說在前面,你要是擾了我的興頭,惹火了我,這妞兒咱倆都別要…
    …」
    諸葛英淡然說道:「據我所知,閣下是來找邢玉珍。」
    紅袍大漢一怔,臉上隨即變了色,喝問道:「你是……你怎麼知道……」諸葛英道:
「放下她,找我要邢玉珍就是。「
    這一著真靈,紅袍大漢胳膊一抖,銀妞驚叫一聲滾在一邊,然後他站起身來跨過桌
子走了過來。
    諸葛英一見他走了過來,轉身就出了門。
    他出門剛站穩,那紅抱大漢已跟了出來,在離銀妞家門口不遠處一站,活像半截鐵
塔威態逼人,道:「說吧,邢玉珍躲在哪個洞裡?」
    諸葛英道:「先報個名來我聽聽。」
    紅袍大漢一怔,旋即一咧嘴,倏然而笑:「也難怪,誰叫你不知道我是誰,小嫩蛋
兒,你不配問爺的姓名,趕快把那邢玉珍的躲處告訴我,要不然我轉回去先收拾你那妞
兒去。」
    諸葛笑道:「你試試看,你只要能再進門去我就任你。」
    紅袍大漢兩眼一睜,笑問道:「真的?」
    諸葛英道:「你何妨試試看。」
    紅抱大漢笑道:「既然碰上了趣人,我也不得不趣上一番。」
    他轉身便往回走,是走而不是跑,更不是閃身如電。
    諸葛英冷笑一聲道:「你很自負。」
    跨步而動,身形如電,繞過紅袍大漢正好擋在屋門口。
    紅飽大漢一怔道:「喲,瞧不出你還真有兩下子啊。」
    抬起蒲扇般大巴掌抓了過來。
    諸葛英道:「站穩了。」
    抬掌往紅袍大漢手上一貼,紅袍大漢身子一晃,立即往後退了一步,也只是那麼一
步。
    紅袍大漢又復一怔,臉色微變,道:「怪不得你敢……」
    諸葛英道:「沒想到你內力這麼深厚,在中原武林應該不是泛泛之輩。」
    紅袍大漢一點頭道:「不錯,你說對了,咱們卻再試試。」
    抖手一掌劈了過來。
    這一掌,威猛無倫,凌厲已極。
    諸葛英是個大行家,他看在眼裡,心頭震動功凝右臂提一口真氣挺掌迎了出去。
    砰然一聲大震,那三名夷族壯漢嚇得忙轉身便跑。
    諸葛英身子晃了一晃,紅袍大漢一聲悶哼,蹌踉退了三四步,顯然,他還是不如諸
葛英。
    紅袍大漢不笑了,那付不在乎的神態也沒了,兩眼瞪得像銅鈴,鬚髮微張銅髯抖動,
道:「我沒想到這『六詔』山下的小村子裡曾碰上一個修為比我高的人物,窮酸,你報
個名來。」
    諸葛笑道:「套你一句話,你還不配問我的……」
    紅袍大漢大吼一聲撲了過來,人像瘋狂了一般,雙掌搶動,虎虎生風勁氣逼人。
    諸葛英現狀暗自頗也震驚,他唯恐紅袍大漢的威猛單力波及銀妞家這茅草搭蓋成的
房子,沒容紅袍大浪撲近便閃身迎了上去。
    轉眼五招,只聽一聲悶哼,一聲裂帛異響,兩條人影乍分,諸葛英退至銀妞家屋門
口,紅袍大漢狼狽站在一丈外,頭髮散了,那件紅袍左肋處裂了個大口子,他站在那兒
臉色鐵青,神態怕人。
    諸葛英淡然說道::「你不及我就得聽我的,報名!」
    紅抱大漢滿口銅牙一挫道:「你不配!」
    諸葛英雙眉陡然一剔,旋又淡淡說道:「動手拷打那位酒肆老掌櫃的可是你?」
    紅袍大漢道:「是我,怎麼樣?」
    諸葛英一點頭道:「好,這筆賬我權且記下,再答我一問,你找邢玉珍幹什麼?」
    紅袍大漢咬牙說道:「我要手刃那賊淫婦,你又怎麼樣?」
    諸葛英道:「邢玉珍跟你何仇何怨?」
    紅袍大漢道:「憑你還不配問……」
    諸葛英道:「我告訴你,這一問你非答不可。」
    紅袍大漢道:「我要是不答呢?」
    諸葛英道:「你怎麼對付那酒肆老掌櫃,我怎麼對付你。」
    紅袍大漢、點頭,厲笑道:「好吧,你試試看。」
    諸葛英道:「敢情你是還不服氣。」
    邁步逼了過去。
    紅袍大漢沒動;但很清楚地可以看到他神色為之一驚,眼看諸葛英已然走近,他猛
抖雙掌劈了過來。
    諸葛英來個硬碰硬,兩掌一抖迎了上去。
    砰然一聲,紅袍大漢站立不穩住後退去。
    紅炮火漢仍不服。揚掌劈出三次,但三次都是他被震退,最後一次他被震退靠在身
後一堵牆上,要不是這堵牆擋住他,他非來個仰天而倒個不可,他沒處退了,靠在牆上
直喘,神態似更見狼則,也更見怕人。
    諸葛英冷然問道:「怎麼樣,服氣了麼。」
    紅抱大漢笑得怕人。接口道:「我生平只服兩個人,要我服你那是做夢。」
    諸葛英哦地一聲道:「你生平只服兩個人,那是誰?」
    紅袍大漢道:「你管不著,也不配問。」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
    身形一閃而至,在紅袍大漢還沒來得及動手之前,他一把捉上紅袍大漢左肩並,五
指微一用力,紅袍大漢只哼了一聲,身子卻是連晃都沒晃。
    「肩並」要穴扣在人五指之下,紅袍大漢空有雙手卻分毫動彈不得,他瞪著諸葛英
咬牙說道:「你若是個漢子放開我,咱們再作殊死一搏。」
    諸葛英冷然說道:「另激我,我已經夠了,事實上你不是我的對手,縱然再作幾場
搏鬥你也勝不了我,拷打酒肆老掌櫃,欺負一個毫無抗拒之力的弱女子,兩罪並一,我
先廢了你這只左肩。」
    城落,他五指剛要用力,驀地……
    紅袍大漢目中異采暴閃。
    緊接著一個冰冷話聲起自身後:「你要是廢了他一隻左臂,我會把你的皮剝下來,
然後再一根根抽你的筋。」
    諸葛英心頭微露,覆地轉臉望去,只見身後銀妞家那屋門口站著一個身材瘦小,神
色冰冷的黃衣老者。
    這老者看上去沒什麼起眼之處,可是他那一雙眼神加兩把霜刃,冰冷而犀利,一望
可知內外雙修的一流好手。
    只聽紅袍大漢說道:「你怎麼現在才來?」
    黃衣老者兩眼一翻,冷然說道:「來晚了麼,少主命我前來召你……」
    哼地一笑道:「你真露臉,竟被制在這麼一個乳臭未乾,胎毛未退的嫩毛裡小子,
少主要是知道定然十分高興。」
    紅袍大漢道:「行了,你別損我了,叫他鬆鬆手吧。」
    黃衣老者翻眼望向諸葛英道:「小子,聽見了麼,鬆開他,我饒你不死。」
    諸葛英道:「我要是不聽你的呢?」
    黃衣老者道:「我剛才說過了。」
    諸葛英道:「那麼我不聽,你試試吧。」
    黃衣老者目中厲芒一閃,左掌一抬,修又緩緩垂了下去道:「小子,你要三思。」
    諸葛英臉色忽然一變,目光凝注在黃在老者得縮在袖子裡的那只左手上,道:
    「再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看看。」
    黃衣老者道:「你要看什麼?」
    諸葛英道:「你那隻手可是一隻鐵手?」
    黃衣老者臉色一變道:「誰說的……」
    諸葛英目中乍放異采道:「古翰,仇超……」
    黃衣老者冷叱一聲:「小子,你死定了。」
    人如鬼魅,飄身欺了過來。
    同時,身後紅袍大漢一聲冷哼,左肩猛然一掙,可是諸葛英比他快,五指一緊,猛
然往前一帶。
    只見紅袍大漢一個身軀離地而起,猛地向黃衣老者撞去,黃衣老者一驚,硬生生剎
住撲勢,反身而退。
    諸葛英趁勢一指點上紅抱大漢腦後,紅抱大漢一聲沒吭便推金山、倒玉柱,砰然一
聲趴在了他腳前。
    黃衣老者臉色大變,厲叱說道:「小子,你……」
    諸葛英冷然說道:「沒想到當日風聞已死的四大奇人,今日竟一個個地出現眼前,
古翰,答我問話,你等可是來找那玉珍的?」
    黃衣老者道:「我等正是來找邢玉珍的,怎麼樣?」
    諸葛英道:「你聽誰說邢玉珍躲在『六招』?」
    黃衣老者道:「這你管不著。」
    諸葛英抬腳踩在紅袍大漢後心上,冷然說道:「古翰,你說不說。」
    黃衣老者一驚厲聲說道:「小子,你要敢……」
    諸葛英笑道:「怕看他噴血而亡也可以,答我問話。」
    黃衣老者咬牙點頭道:「好吧!小子,且讓你得勢一時,稍時……」
    諸葛英冷然說道:「答我問話。」
    黃衣老者忙道:「我四人只是奉命前來!」
    諸葛英「哦!」他一聲道:「你四人奉命前來?奉誰之命,除了查三影之外還有誰
能支使你們四人?」
    黃衣老者道:「這你就別管了,你也不配問。」
    諸葛英道:「我管定了,你看看我配問不配問。」
    他抬了抬踩在紅袍大漢後心上的那隻腳。
    黃衣老者一驚說道:「小子,不靈了,你就是踩碎了他我也不會說。」
    諸葛英「真的麼?古翰。」
    黃衣老者道:「不信你儘管踩下去。」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仇超他死有餘辜,我倒要試試看!」
    腳下便要用力。
    突然。
    一個清朗話聲從身有傳了過來。「閣下腳下留情。」
    諸葛英聞聲一怔,再抬眼一看,他立即笑聲說道:「費大俠……」
    身右十丈外站著一身長袍的費嘯天,他身後緊跟著兩名白衣童子,一抱金鞭,一抱
長劍。
    入目這兩名白衣童子,諸葛英剎時又明內了一件事。
    黃衣老者立即躬下身去,遙遙恭謹施禮。「少主。」
    費嘯天臉色一變,但剎時間又恢復正常,帶著兩名白衣童子騰身驚了過來,直落黃
衣老者身前,抬眼凝住道:「閣下認得費某人?」
    諸葛英也已恢復了他那超人冷靜,淡然一笑道:「金鞭銀駒震寰宇,哪個不知……」
    「誇獎了!」費嘯天輕淡笑笑說道:「那是武林朋友們的抬愛,容我請教……」
    諸葛英道:「費大俠,我一介寒儒,藉藉無名,默默無聞……」
    費嘯天道「總該有個姓名。」
    就在這兩句話工夫中,諸葛英已想好了化名,當即說道:「費大俠!我姓賈名玉。」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閣下果然人如玉,賈玉二字我聽來的確很陌生,閣下這麼一
個藉籍無名,默默無聞的人,竟能制住四大奇人之一的『神力霸王』仇超,委實令
人……」
    諸葛英截口說道:「費大俠,沒名氣的人不一定就沒過人的本事。」
    費嘯大點頭說道:「說得是,有的人不好名,這麼看來閣下該是那不好名的高人
了!」
    諸葛英方待再說,費嘯天卻接著又道:「我請教,仇超何處開罪了閣下。」
    諸葛英道:「他拷打酒肆的老掌櫃……」
    費嘯天淡然說道:「閣下,動手逼問班羿的是費某人,仇超他只是代主受過。」
    費嘯天厲害,上來便點破那是『酒怪』班羿而不是一個尋常的弱老人。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我不信,我以為費大俠是代下屬受過。」
    費嘯天道:「怎見得?」
    諸葛英道:「以費大俠這麼一位頂天立地,名重武林的當代英傑,蓋世奇景,怎會
下手那成名多年的前輩俠義……」
    費嘯天笑笑說道:「閣下不必罵費某人了,費某人是一時激動,現在想想很是懊
悔。」
    諸葛英道:「費大俠恐怕要懊悔一輩子了。」
    費嘯天目光一直道:「怎麼?莫非那班羿……」
    諸葛英道:「班羿怕再遭拷打,而自碎天靈自絕了。」
    費嘯天目中寒芒暴閃,頓足不語,半晌始點頭說道:「閣下說得不錯,費某人勢將
懊悔終生,愧疚無窮,我一念之誤而害得一位前輩俠義!費某人,還稱什麼英豪,稱什
麼奇男……」
    揚左掌向自己左腕砍去。
    諸葛英睹狀剛一怔,黃衣老者已大驚失聲地撲過來握住費嘯天的左腕,道:
    「少主,大事未了,萬請……」
    費嘯天搖頭悲歎,一抖手,道:「也罷,你去一趟,把班羿的死身安置好,等我完
事回去時帶回厚葬,屆時我自有報償。」
    黃衣老者應聲施禮。飛射而去。
    黃衣老者去後,費嘯天抬眼望向諸葛英,道:「對班羿,我已有所安置,他日我也
將有所報償,此事可說已有交待,閣下是否可將仇超……」
    諸葛英道:「費大俠現有所諭,賈玉不敢不遵,只是我還有一件事要奉知費大俠。」
    費嘯天道:「閣下請說,費某人洗耳恭聽。」
    諸葛英道:「不敢,貴屬仇超闖民房,辱民女……」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閣下,在什麼地方?」
    諸葛英道:「就是費大俠身後這一家。」
    費嘯天雙眉一揚道:「閣下請將仇超穴道解開,讓費某人問問他。」
    彎腕一掌,仇超應掌而醒,翻身躍起他要有所行動。
    只聽費嘯天冷喝道:「仇超!」
    仇超一驚轉身,他這才看見費嘯天站在眼前,趕忙躬身低頭,恭謹地說道:
    「少主,您是什麼時候……」
    費嘯大冷冷說道:「我早來了,我若遲來一步,只怕你連命都沒有了。」
    仇超一張臉漲得通紅,低著頭道:「謝少主……」
    費嘯天道:「古翰來找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仇超道:「回少主,那時屬下正在跟這小子……」
    費嘯天道:「為什麼跟這位動手搏鬥?」
    仇超答得毫不遲疑道:「是因為屬下找了一個夷妞兒……」
    費嘯天冷哼一聲道:「臨出來的時候,我是怎麼說的?」
    仇超一怔,滿臉詫異之色,瞪眼望著費嘯天道:「少主?」
    費嘯天沉聲叱道:「住嘴,退往一旁聽候發落!」
    仇超瞪大了一雙銅鈴眼,似乎很是詫異,但是他沒敢多說,躬身答應一聲,退向後
去。
    費嘯天抬眼望向諸葛英,道:「閣下,那夷族姑娘是否已……」
    諸葛英道:「幸好我及時阻攔了貴屬。」
    費嘯天微一點頭道:「那還好,多謝閣下伸手,否則費某人有何面目見中原武林同
道?閣下請放心,對仇超,我自有懲罰……」
    諸葛英道:「還請費大使今後多多約束貴屬。」
    費嘯天道:「多謝教我!那是自然……」微一拱手道:「費某人另有他事,不便在
此久待,告辭了。」
    轉身要走,仇超突然說道:「稟少主,這小子知道躲藏的邢玉珍。」
    費嘯天「哦!」地一聲,轉回身目光直逼諸葛英。「是麼,閣下?」
    3諸葛英道:「容我先請教,費大俠為什麼要找邢玉珍。」
    費嘯天道:「閣下是否知道邢玉珍的藏處?」
    諸葛英道:「費大俠請答我問話。」
    費嘯天雙眉微微一剔道:「是不是我告訴閣下原因,閣下就告我那玉珍的藏處?」
    諸葛英道:「我要弄個明白,問清曲直是非。」
    仇超喝道:「小子,你配。」
    費嘯天立即叱道:「有我在,哪有你插嘴的餘地,後站!」
    仇超應了一聲,哈腰退向後去。
    費嘯天抬眼望向諸葛英,道:「我要替一位武林前輩異人跟仇超等報仇雪恨。」
    諸葛英道:「我明白了,費大俠是要為『玉面閻羅』查前輩……」
    費嘯天點頭說道:「不錯。」
    諸葛英道:「據我所知,仇超四人原為查前輩的座下四衛,怎麼多年後的今天地四
人稱費大俠為少主……」
    費嘯大道:「此事說來話長,查前輩被害去世後,仇超四人流浪江湖,無依無靠,
先父愛他四人一身所學,有意收在身邊,他四人答應投靠,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先父替查
前輩報仇雪恨,先父點頭一口答應,先父已然仙逝,這件事自然就落在費某人頭上……」
    諸葛英道:「原來如此,怎未見那夏侯飛與宮紅……」
    費喻人搖頭說道:「閣下有所不知,當時先父只收了古翰與仇起二人,至於那『銀
骷髏夏侯飛』與『血手印宮紅』聽說已變節移志,投向邢玉珍手下……」
    諸葛英「哦」地一聲,道:「那就怪不得只見這兩位而未見另兩位了……」
    費嘯天道:「如今聽說邢玉珍躲在『六詔』,所以費某人帶他二人前來找尋,邢玉
珍殺害親夫,心狠手辣,毒如蛇蠍,武林莫不唾棄不齒,以除之為快,倘閣下知道部玉
珍的藏處,尚清明告……」
    諸葛英:「不瞞費大俠說,邢玉珍確實住在『六詔』……」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請閣下指點……」
    諸葛英搖頭說道:「不忙,費大俠,有件事我必須先讓費大俠知道一下。」
    費嘯天道:「什麼?」
    諸葛英道:「那玉珍不承認她是殺害親夫,而是……」
    接著他把仲孫漱玉跟邢玉珍夫婦倆告訴他的說了一遍。
    聽畢,仇超首先大叫:「好個賤淫婦……」
    費嘯天轉過臉來平靜地問道:「這麼說,閣下是已經見過邢玉珍民?」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
    費嘯天道:「容費某人先請教。閣下找邢裡珍,又為的是什麼?」
    諸葛英道:「跟費大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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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02:53 |只看該作者
費嘯天道:「這麼說閣下跟費某人志同道合?」
    諸葛英道:「正是,費大俠。」
    費嘯天道:「那麼,閣下可相信邢玉珍的話?」
    諸葛英道:「不瞞費大俠說,我信疑參半。」
    費嘯天道:「好一個信疑參半,閣下打算怎麼辦?」
    諸葛英道:「在未覓得人證,問清是非曲直之前。我不敢冒然採取行動,費大俠該
知道,此事體大……」
    費嘯天道:「閣下所指的證人是……」
    諸葛獎典道:「自然是邢玉珍所說查前輩的原配髮妻」
    費嘯天搖頭笑道:「姑不談邢玉珍是否無中生有,且休問世上是否真有其人,縱有
其人,已事隔多年,誰還敢擔保此人仍在,縱然此人仍在,人海茫茫,字內遼闊,一時
又如何去找……」
    諸葛英道:「我也知道……」
    費嘯天道:「現今查前輩的四衛之二在,閣下何不當面問上一問。」
    諸葛英道:「我本有此意……」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仇超適才罵邢玉珍為賤淫婦,閣下該聽見了。」
    諸葛英點頭說道:「不錯,我聽見了。」
    費嘯天道:「那麼我以為閣下不必再問了。」
    的確,諸葛英明知查三影的那位還不知有無其人的原配髮妻難找,原就打算找血手
印宮紅問上一問,求證一下。如今沒碰見宮紅,反面碰上了仇超,該一樣。而且聽費嘯
天說,宮紅跟夏侯飛已投向了邢玉珍,要照這麼說,問仇超該比問宮紅好。
    這麼一來,宮紅行兇時所言跟如今費嘯天所說,也就不謀而合了。
    由這一點看,邢玉珍大婦之言,應該是假不真。
    反過來再看看邢玉珍的態度,仲孫漱玉的為人,成名多年的「酒怪」班羿也為她夫
婦捨了命,這幾點,卻又令人猶豫,邢玉珍夫婦的話,又似乎真而不假。
    這怎麼辦?
    可惜當日諸葛英跟卓玉冰分別早了一會兒,要不然如今一切迎刃而解,就用不著再
傷腦筋了。
    只聽費嘯天說道:「閣下以為如何。」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道:「我不敢說費大伙說的不是理……」
    費嘯大道:「那麼請閣下將邢玉珍的藏處賜告,費嘯天與仇超、古翰二人將感激不
盡。」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道:「費大俠是否願意再多方求證一下?」
    「怎麼?」費嘯天道:「閣下認為有仇超、古翰二人作證還不夠麼?」
    諸葛英:「倒不是不夠,實在是此事體大,不但關係著人命,還關係著一人的毀
譽……」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我真有點懷疑閣下是來為查前輩報仇雪恨的……」
    諸葛英正色說道:「費大俠當代奇豪,應該知道,縱然是不共戴天的親仇,也應弄
清是非曲直,一念之誤便足以……」
    費嘯天截口說道:「費某人也知道此事體大,然而我請問,當世之中除了仇超與古
翰之外,何處再找更好的證人?」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倘世上確有查前輩的原配髮妻在……」
    費嘯天道:「倘若邢玉珍是無中生有呢?」
    諸葛英道:「只要證明邢玉珍是無中生有,我不但願將邢玉珍的住處奉告,而且還
願意追隨費大俠,共誅……」
    費嘯天道:「閣下,那不是一時半時的事。」
    諸葛莫道:「這是中原武林一件大案子,我輩不能不慎重,為此,我寧願多等些時
日,不知費大俠意下……」
    費嘯天笑道:「閣下,只怕假以時日,再找邢玉珍可就難了。」
    諸葛莫道:「費大俠,自查前輩被害至今,其間時歷數年,而如今費大俠跟我都已
經找到了『六詔』……」
    費嘯天笑道:「閣下的意思是說她跑不掉。」
    諸葛英道:「只要她還活在世上,除非她有升天入地之能,要不然的話,任她躲到
天之涯海之用也難求個倖免。費大俠,冥冥之中更有天理,更有因果報應……」
    費嘯天淡然笑道:「這麼,閣下眼前是不打算將邢玉珍的藏處賜告了?」
    諸葛英道:「事非得已,還請費大俠原諒。」
    價超陡然一聲厲喝。「小子,找劈了你……」
    費嘯天目光一掃,仇超立即低下頭去,然後他轉過臉來含著一絲淡然笑意,向著諸
葛英道:「閣下既有這等心意,如此打算費某人不敢勉強,不過費某人要奉知閣下,找
證人求證,那是閣下的事,費某人認為自己總有這兩個最佳人證已經很夠了,告辭。」
    活落,一拱手,帶著仇超及兩名白衣童子轉身而去。
    諸葛英忙道:「費大俠……」
    費嘯天停步回身道:「閣下有什麼見教。」
    諸葛英道:「不敢,事關重大,還請費大俠……」
    「閣下,」費嘯天淡然截口說道:「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做法,找不
勉強閣下,也請閣下別勉強我。」
    轉身行去。
    諸葛英呆了一呆,張口想再叫,可是他沒叫出聲,最後他閉上了嘴,眼望著資嘯天
等轉過一處民房不見,他方始邁步向銀妞家走去。
    他進了銀妞的家,從一處民房後射過來的兩道目光,一直緊緊地跟著他,直到他進
了銀妞的家,這雙目光才收了回去。
    那是費嘯天,他轉過了身,眼前站著仇超,兩名白衣童子,還有古翰,他目光先落
在仇超臉上,犀利而冷峻的目光,使得這位當年四大凶人之一的「神力霸王」一驚,不
安地低下頭去。
    費嘯天淡淡地開了口:「仇超,事不尋常,情形特殊,從現在起,我不許你再騷擾
民家,更不許碰任何一個婦女,聽見了麼?」
    仇超忙道:「謝少主恩典,屬下聽見了。」
    費嘯天的目光又掃向古翰,古翰也一懍低頭:「古翰,你可知罪?」
    古翰一驚,惶恐地道:「少主明示。」
    費嘯天道:「是誰叫你當著那個賈玉稱呼我少主的?」
    古翰呆了一呆,道:「少主的意思是……」
    費嘯天冷然說道:「你知道他是誰?」
    古翰道:「屬下不知道,少主明示。」
    費嘯天道:「他叫司馬傑,又叫諸葛英。」
    古翰、仇超雙雙大驚失色,脫口叫道:「玉書生……」
    費嘯天叱道:「輕點。」
    古翰、仇超立即噤聲住口,但臉上的神色卻難掩心中的震撼與驚駭。
    只聽費嘯天道:「這麼聲少主不啻告知諸葛英你跟仇超是我的人,你們兩個現是我
的人,那夏侯是我的人……」
    哼哼哼地一陣冷笑。
    古翰面無人色,低下頭去額聲說道:「少主開恩,屬下有眼無珠,沒看出他就是司
馬傑……」
    費嘯天道:「讓他知道真正要殺霍剛兄妹的是我,這還事小,大不了讓梅姑娘跟我
反目成仇,而若由此讓他相信了邢玉珍的話,那可就……」
    古翰忙道:「少主開恩,少主開恩。」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這是你的罪,但你適才握住我的手腕,卻是你一樁大功,將
功折罪,我姑饒這次……」
    古翰一躬身道:「謝少主恩典。」
    費嘯天瞼色一寒,神色怕人道:「不管怎麼說,諸葛英總是我的心腹大患,留他不
得,我必定殺之……」
    古翰一場頭道:「稟少主,屬下願……」
    資嘯天搖頭說道:「諸葛英一身功力雖已大打折扣,但合你二人之力,仍不是他的
對手,我要親自下手,不過目前尚非其時,仇超。」
    仇超忙應道:「屬下在。」
    費嘯天一字一字地道:「傳我的令諭,命夏侯飛宮紅二人即刻離開『六詔』,回轉
中原,盡全力不惜一切,務必於限期內找到那原住梅花溪下松澗中的一對母女,擒之,
押送回莊,然後報我,去。」
    仇超應了一聲,騰身破空而去。
    費嘯天目光移轉,道:「古翰。」
    古翰忙應道:「屬下在。」
    費嘯天道:「你暫時留此跟蹤諸葛英,沿途留下記號,絕不許被他察覺,否則你提
頭來見。」
    古翰一愧忙道:「屬下遵命,少主放心就是。」
    費嘯天臉上微泛笑意,微一點,轉身要走,突然他又停住問道:「班羿真死了?」
    古翰道:「回少主,是真的,他自碎天靈……」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是他麼?」
    古翰道:「回少主,確是班羿本人。」
    費嘯天道:「你沒有錯?」
    古翰道:「回少主,沒有錯。」
    資嘯天威態一斂,點頭說道:「那就好,便宜了他……」
    話鋒一轉,問道:「你怎麼安置他的?」
    古翰道:「回少主,屬下把他裝進了一隻酒罈子裡……」
    費嘯天倏然笑道:「生前稱酒怪,死後死置酒罈中,可稱死得其所……」
    只聽一名白衣童子道:「稟少主,出來了。」
    費嘯天忙回身窺看,只見諸葛英跟銀妞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那對老夫婦,想必是
銀妞的爹娘。
    費嘯天訝然說道:「他這是幹什麼,莫非……」
    他話還沒說完,銀妞跟她的爹娘相偕往東行去,諸葛英則一個人往西而去。
    古翰忙道:「少主,屬下是……」
    費嘯天略一沉吟,道:「跟諸葛英。」
    古翰答應一聲,瘦小身形一閃不見。
    望著諸葛英的背影,費嘯天臉上浮起異樣的表情,令人難以意會,可是卻令人不寒
而僳……
    諸葛英在前面走,古翰隱蔽著身形在後頭跟。
    這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全村沒有一點燈火,要不是今夜夜空裡月亮升起來的早,
夜色準是一片黝黑。
    諸葛英進了班羿的那家酒肆,這卻使跟著後頭的古翰一怔,古翰老奸巨猾,他立即
明白他那位少主判斷錯誤,不該跟諸葛英,而該跟銀妞一家三口。
    可是跟諸葛英是費嘯天的令諭,古翰他不敢不聽,更不改擅改,再說,這時候回頭
去跟那三個,未免也太遲了。
    古翰既然知道那窮酸是「玉書生」,他可不敢跟得太近,萬一讓諸葛英發現,他就
要提頭去見少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是故,諸葛美進入酒肆之後,他只有躲在十丈外一處牆後耐心地等,等著諸葛英再
出來。
    還好,他沒白等,沒多久諸葛英就從酒肆裡出來了,肩上扛著一個半人高的大酒罈
子,他一出酒肆往東飛掠而去,古翰不敢怠慢,忙跟了過去。










第14章
    夜色中,『六詔』極巔,邢玉珍、仲孫漱玉夫婦那住處,黑黑地,沒點燈,竹籬外
草亭中,邢玉珍、仲孫漱玉和阿律三個人靜靜地對望著。
    清冷月光輕灑,那玉珍夫婦這所坐落在『六詔』極巔之住處,在這時候冷得出奇,
而且也靜得出奇。
    突然,阿律開了口:「阿英怎麼還不回來?」
    邢玉珍沒答理。
    仲孫漱玉卻輕笑道:「怎麼,小兄弟,等急了。」
    阿律道:「你不知道,那人的本事很大……」
    仲孫漱王笑道:「你放心,阿英的本事更大。」
    阿律道:「那他怎麼還不回來?該回來了啊。
    仲孫漱玉道:「小兄弟,這件事不是小事,既然不是小事,那麼處理起來一定是較
費工夫的。」
    阿律道:「究竟是什麼事啊?」
    仲孫漱玉搖頭說道:「小兄弟,你是個不該知道這種事的人,最好別問。」
    阿律口齒唇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仲孫漱玉轉眼望著邢玉珍。
    邢玉珍揚了揚眉道:「我在想件事……」
    仲孫淑玉道:「想什麼事?」
    邢玉珍道:「來人俱是找咱們的,和諸葛英就算得志同道合……」
    仲孫漱玉倏然一笑道:「珍妹,你閱人不少,怎麼說這種話?」
    邢玉珍搖頭道:「處在這種情形下,辦事我不得不小心,除了你我自己之外,我幾
乎不敢相信任何人。」
    仲孫漱玉道:「那麼當初你就不該帶他來。」
    邢玉珍道:「班大哥在他手裡,我是不得已,再說我認為他確不同於一般人,我希
望他能相信我們……」
    仲孫漱玉道:「既然你認為他不同於一般人,你還擔心什麼?」
    邢玉珍目中寒芒透面紗,突然抬眼望向石壁:「什麼人?」
    阿律霍地站起,叫道:「阿英……」
    立聽石壁那邊傳來一個粗壯聲:「夫人,我,仇超。」
    阿律一怔道:「不是阿英……」
    邢玉珍飛射出亭,站在竹籬之前,擋住了草亭。
    石壁邊上下小徑上走過一人,魁偉高大,一身紅袍,正是「神力霸王」仇超,他大
步走過來,往丈餘外一站,如炬目光一掃草亭,冷然說道:「屬下見過夫人。」
    卻傲不為禮。
    邢玉珍平靜如常淡然說道:「別客氣,我不敢當你這稱呼。」
    仇超道:「多年不見,夫人安好?」
    邢玉珍道:「我還活著,沒想到你們也還活著。」
    仇超道:「夫人猶健在,屬下等怎敢先夫人而去。」
    邢玉珍話鋒忽轉,道:「在山下打班大哥的就是你了。」
    仇超道:「不敢欺瞞夫人,拷問班羿的另有其人。」
    邢玉珍淡然一笑道:「諒你一人也不敢前來『六詔』找我,和你同來的那三位是誰,
為什麼還躲在那兒請他們出來吧!」
    仇超目中異采暴閃,道:「夫人修為較當年猶有過之,可喜,可賀。」
    他側轉過身去,就在這當地,小徑上衣袂飄飄,行雲流水,灑脫異常地走過來費嘯
天,身後是兩名白衣童子。
    邢玉珍微微一愕,但她沒說話。
    仇超一躬身。
    「少主。」
    費嘯天在仇超身前停步,抬眼一掃道:「仇超。」
    仇超忙應道:「屬下在。」
    費嘯天道:「眼前這位就是邢仙姬?」
    仇超道:「回少主,正是。」
    費嘯天淡然說道:「邢仙姬,我這末學後進久仰。」
    邢玉珍凝目問道:「年輕人,你是查三影的什麼人?」
    資嘯天搖頭說道:「你錯了,我和查前輩毫無淵源。」
    邢玉珍道:「我家仇超稱呼你少主?」
    費嘯天把對諸葛英說的,又對刑玉珍說一遍。
    語畢,邢玉珍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費嘯天截口說道:「你明白了?」
    邢玉珍道:「我明白了。」
    費嘯天道:「那就好。」手往後一伸,身後一名白衣童子雙手遞過金鞭。
    邢玉珍平靜地道:「年輕人,我還不知道你名。」
    費嘯天道:「『金鞭神駒』費嘯天,邢玉珍,用你的獨門兵刃。」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可願聽我說幾句話?」
    費嘯天道:「我在山下聽的已經夠多了。」
    邢玉珍兩眼一睜,道:「你見過……」
    費嘯天道:「我見過那位書生了。」
    邢玉珍道:「他人呢?」
    費嘯天道:「他會再來找你的,可是他比我還遲到一步。」
    那玉珍道:「這麼說你不信他的話……」
    費嘯天道:「信我就不來找你了。」
    邢玉珍道:「是他告訴你我住在這兒?」
    費嘯天搖頭說道:「我不願意冤枉人……」一頓接道:「替我帶路的人到了。」
    的確,石壁那邊傳來個清脆女子話聲:「阿律,阿律……」
    阿律叫道:「是銀妞,怎麼會是……」
    立即就要追過去。
    邢玉珍淡然喝道:「阿律,站住。」
    阿律一驚忙停下步。
    邢玉珍隨即揚聲說道:「銀妞姑娘,阿律在這兒,快過來吧,小心啊,怪不好走。」
    隨見小徑上扶著石壁轉過來銀妞和她的爹娘。
    銀妞走在最前頭,她一眼看見站在平地上的幾個人,脫口驚叫一聲停了步,邢玉珍
憶道:「銀妞姑娘,不要怕,快過來呀!」
    銀妞才又慢慢地走廠過來。
    邢玉珍抬眼望向費嘯天,道:「年輕人……」
    費嘯天一擺手道:「仇超,讓路。」
    仇超一下子退出老遠。
    邢玉珍微一點頭道:「年輕人,謝謝你。」
    說話間,銀妞已拉著她的爹娘倉惶地走了過來,阿律忙迎了上去問道:「銀妞,你
真的找到了這兒來的。」
    銀妞道:「是阿英叫我來的……」
    指了指仇超,把經過低低地告訴了阿律。
    阿律一聽臉上就變了色,這位夷族英雄道知道有人欺負了他的愛侶,可不知道什麼
叫做厲害,兩眼暴射怒火,低吼一聲就要撲過去。
    邢玉珍抬手一聲輕喝:「阿律,不能亂動。」
    阿律怒聲叫道:「你不知道,這狗……」
    邢玉珍道:「我聽見了,阿英不是替你出過氣了麼?」
    阿律道:「我知道,我自己要……」
    「你不行,」邢玉珍道:「阿律,再有十個人也不行。」
    阿律道:「我不怕……」
    邢玉珍道:「銀妞姑娘,叫他聽聽你的話。」
    銀妞可知道那紅飽大漢的兇惡屬實,立即伸手拉住了阿律,這一下可真靈,阿律馬
上不動了。
    邢玉珍轉眼望向仇超,道:「價超,你的老脾氣還沒有改。」
    仇超道:「夫人知道,仇超生平無他好。」
    費嘯天突然說道:「邢玉珍,我等得不耐煩了。」
    邢玉珍目光一轉道:「年輕人,你真要和我動手?」
    費嘯天道:「你以為我是采空架式,鬧著玩兒的了。」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真要殺我?」
    費嘯天道:「我鞍邊若不懸掛著你這顆頭顱,誓不回中原去。」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真不信我的話?」
    費嘯天道:「邢玉珍,你忒囉嗦了。」
    邢玉珍一點頭道:「好吧!年輕人,你發招動手吧。」
    費嘯天道:「這才是,容你亮兵刃。」
    邢玉珍搖頭說道:「我那兵刃已多年不用,我也不打算再用它了……」
    費嘯天道:「邢玉珍,不用兵刃你難接我的金鞭……」
    邢玉珍倏然笑道:「年輕人,讓我試試看,試試看是我行呀,還是你們這些年輕後
輩行。」
    費嘯天微一點頭:「也好。」
    虛空一鞭斜掃過去。
    邢玉珍衣袖一指,費嘯天的金鞭似被什麼擋了一下,忽然向左邊蕩了開半尺,邢玉
珍笑道:「年輕人,我還不老……」
    費嘯天淡然一笑,轉頭一招一樣,又虛空斜揮了一鞭。
    邢玉珍也照拂了一下衣袖,但,這回換擋的是她那衣袖,而不是費嘯天的掌中金鞭,
她那衣袖像被飛刮了一下,忽地往下一垂蕩了回去。
    邢玉珍目中寒芒透面紗,道:「年輕人,你不差……」
    費嘯天道:「邢玉珍,你可以亮兵刃了。」
    邢玉珍搖頭說道:「年輕人,還沒到時候,真要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自然用不
著你一再催促的。」
    費嘯天兩眼一睜,威凌外射道:「邢玉珍……」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不是要殺我麼,既要殺我,何必顧慮那麼多,我不用兵刀
殺我不更容易些嗎。」
    費嘯天目中威凌暴閃,點頭冷笑道:「邢玉珍,謝謝你提醒我。」
    揚鞭就要揮過去。
    墓地一個清朗話聲劃空而至。「費大俠請慢動手。」
    邢玉珍望著他問道:「年輕人,你這是……」
    諸葛英神色一黯道:「我有辱使命,只有將班羿帶來交給你了。」
    邢玉珍身形一震,急道:「年輕人,這罐子裡……」
    諸葛英道:「你又何必多問?」
    邢玉珍抬眼望向費嘯天,厲聲喝道:「費嘯天,是你……」
    費嘯天道:「班界是自絕的,我原不知道,還是這位告訴我的,我命古翰將他安置
好,準備帶回中原厚葬……」
    邢玉珍道:「我班大哥為什麼自絕?」
    費嘯無直言不諱,道:「想必是他怕我再打他逼問你的藏處。」
    邢玉珍點頭顫聲道:「年輕人,好,年輕人……」
    倏地垂下目光,道:「班大哥,我對不起你……」
    柳腰一抖,龍吟之聲倏起,再看時,她右掌中已多一個遍體銀光閃閃的鏈狀物,著
地的那一頭,是一隻銀光閃動,五指伸張微曲的女子「玉手」!她猛然抬頭,冰冷說道:
「費嘯天,你發招。」
    資嘯天雙眉一揚,道:「我樂於從命。」
    他揚起了掌中金鞭。
    諸葛英突然跨前一步,站在費嘯天和邢玉珍的中問道:「二位且慢動手,如今二位
都在,該先求證一件事……」
    倒轉身問邢玉珍道:「聽費大俠說,仇超和古翰投向他,夏侯飛和宮紅則投在了你
手下,可有此事?」
    邢珍玉通視費嘯天道:「費嘯天,這話是你說的?」
    費嘯天點頭說道:「不錯,是我說的。」
    邢玉珍道:「你聽誰說夏侯飛和宮紅……」
    費嘯天道:「現有仇超在,你問他。」
    邢玉珍轉眼望向仇超,道:「仇超,你怎麼說?」
    仇超冷然說道:「當年夏侯飛和宮紅二人曾和我與古翰吵了一架,並且又搏鬥了一
場,結果落個兩敗俱傷,他二人臨走之時曾揚言要投奔你……」
    邢玉珍道:「事實上這多年來,我根本沒見過他兩個。」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我要是你我也會這麼說。」
    邢玉珍雙眉一揚,道:「費嘯天,你說話……」
    費嘯天道:「我怎麼說都無關緊要,事實上無論他二人是否投在你手下,我都要殺
你,要求證此事的正是這位……」
    邢玉珍望望諸葛英道:「年輕人,你要求證這一點是什麼意思?」
    諸葛英道:「假如夏侯飛與宮紅確實投在你手上,你的話便無一可信之處……」仇
超冷然說道:「她的話本就不可信。「
    邢玉珍道:「仇超,你還算人麼?」
    仇超道:「我又沒有謀殺親夫,怎麼不算……」
    「人」字未出,邢玉珍抖起那隻銀手飛了過去。
    費嘯天金鞭一遞,當地一聲,火星直冒,兩件兵力同時蕩了回去,仇超卻嚇得退出
了老遠。
    費蕭天道:「邢玉珍,他有主人在……」
    邢玉珍道:「找你也是一樣……」
    她就要再次抖起那隻銀手。
    諸葛英突然抬手一攔道:「在是非曲直未明判之前,我不能坐視二位作殊死搏鬥!」
    費嘯天沉聲說道:「閣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諸葛英道:「費大俠,是非曲直未明判之前,我不容別人殺她。」
    費嘯天道:「這麼說閣下是要勉強我了?」
    諸葛英道:「我說過,等我求證之後……」
    費嘯天道:「我也說過,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說法。」
    諸葛英道:「費大俠當代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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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03:46 |只看該作者
費嘯天雙眉一揚,道:「閣下,費某人正有一句話,此時此地准阻攔我履行先父的
承諾,費某人便要把他當成邢玉珍的同路人。」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讓開吧!」
    諸葛英道:「邢仙姬,我所以站住中間阻攔這場搏鬥,並不是單單阻攔費大俠。」
    邢玉珍道:「莫非你也不讓我殺他?」
    諸葛英點頭說道:「正是。」
    邢玉珍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諸葛笑道:「邢仙姬,倘若你所言是實,你應該想辦法澄清誤會,化解這段仇怨,
而不該再動殺心……」
    邢玉珍道:「年輕人,我這是自衛,再說我班大哥也不能白死。」
    諸葛英道:「只要我勸住大俠,你便不必自衛……」
    費嘯天道:「閣下,你最好別勸我,否則費某人視你如仇敵。」
    諸葛英道:「而省實上我必須勸住費大俠。」
    費嘯天雙眉一場道:「那麼費大某人只有把閣下視同仇敵了。」
    他微微揚起了中拿金鞭。
    只聽邢玉珍說道:「年輕人,你還是讓開他,你是局外人……」
    諸葛英道:「就這件事來說,我算不得局外人。」
    邢玉珍怒聲說道:「年輕人,你怎麼……任何事我都能忍,唯有我班大哥不能白
死……」
    諸葛英道:「班老之死,費大俠日後自有相償……」
    邢玉珍道:「我現在就讓他償命。」
    費嘯天淡然笑道:「邢玉珍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邢玉珍怒聲說道:「年輕人,你讓開。」
    探掌向諸葛英抓了過去。
    只聽仲孫漱玉乾咳一聲道:「珍妹……」
    邢玉珍立即縮回手去,回身問道:「玉郎,什麼事?」
    仲孫漱玉道:「珍妹該聽聽諸葛英少俠的。」
    邢玉珍道:「玉郎,班大哥。」
    仲孫漱玉道:「我知道,諸葛少俠既然說了話,班大哥絕不會白死。」
    邢玉珍道:「玉郎,今夜事不是我接受他的勸阻就可了的麼?」
    仲孫漱玉道:「那樣比他要同時勸阻兩方要好辦些。」
    邢玉珍遲疑了一下,微一點頭道:「好吧,玉郎,我聽你的……」轉眼望向資嘯天,
冰冷說道:「費嘯天,這筆債我暫時寄下……」
    費嘯天道:「我卻不會放過。」
    諸葛英道:「費大俠……」
    費嘯天臉色一寒,目光一凝道:「費某人適才聽別人稱呼閣下諸葛少俠,而閣下卻
告訴費茶人姓賈名玉,閣下究竟是……」
    邢玉珍冷冷說道:「不認識他麼,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在當世稱奇稱異的玉書生諸
葛英。」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你是玉書生?」
    事到如今,諸葛英只有硬起頭皮,一點頭道:「正是,費大俠。」
    費嘯天突然仰天長笑,裂石穿雲,直逼夜空,這使得在場眾人都呆了一呆,誰也不
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發笑。
    轉眼間,費嘯天笑聲欲落,他逼視諸葛英道:「有件事閣下可知道?」
    諸葛英道:「費大俠,什麼事?」
    費嘯天道:「那『玉書生』諸葛少俠骸骨已埋『呂梁山』下梅花溪中……」
    諸葛莫道:「費大俠,我知道,那是……」
    費嘯天臉色一寒道:「既然知道,竟然還敢冒充諸葛大俠。」
    他這一次出手極快,而且威力萬鈞,使得諸葛英來不及分說,只有連忙閃身躲避。
    費嘯天冷笑一聲道:「玉書生居然不敢接費某人一鞭。」
    跨步欺上,抖手又是一鞭。
    這一鞭,仍是快捷無倫。諸葛英一咬牙,手臂凝力虛空一掌,向著襲來金鞭拍了過
去,他功凝七分,按說費嘯天這一鞭非被震脫不可,誰知費嘯夭這一鞭力道大得出奇,
而且隱隱有一片暗勁,泰山壓頂一般罩下,逼得人隱隱有窒息之感,諸葛英反被震得身
形一晃,腳下站立不穩微微退了一步。
    只聽費嘯天點頭說道:「堂堂的『玉書生』豈有接不住費某人一鞭的道理,我早就
對閣下動了疑心,不料閣下是個冒充旁人的鼠輩。」
    閃身欺進,忽忽忽一連三鞭。
    這三鞭威力非同小可,足使風雲色變草木全朽,逼得諸葛英連連後退,眼看就要到
了斷崖邊緣。
    費嘯天鞭勢突然一收,諸葛英只覺威力一減,心頭方松剛站穩,費嘯天忽然又閃電
出鞭,鞭梢一翹,直取諸葛英心窩。他這一著快而威,使得諸葛英無法招架,難以還手,
這一鞭疾力比前幾鞭尤甚,也不容諸葛英招架、還手。根本就打算把諸葛美傷在鞭下,
逼落斷崖。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銀光乍閃,「忽」地一聲,一隻銀手襲了過來,正好抓在金
鞭之上,往旁一帶,硬把費嘯天掌中金鞭拉開了半尺,諸葛英趁機閃身離開斷崖邊緣。
    費嘯天臉色一變,回鞭喝道:「邢玉珍,你這是什麼意思?」
    邢玉珍道:「這兒是我的家,我不許任何人在我的家門口殺人。」
    費嘯天冷笑一聲道:「那麼我先殺你這個好管閒事的。」
    掄鞭攻了過去。
    邢玉珍道:「好啊,我就打算試試看是我行,還是你們這些年輕後輩行。」
    銀光一閃,銀手飛了出去。
    剎那間,只見邢玉珍和費嘯天動也不動,一個金鞭揮動,一個銀手翻飛,金鞭銀手
映月生輝,清冷月光下,但見,金銀兩片奇光閃動,平地上虎虎生風,聲勢好不嚇人。
    轉眼二十多把過去,就在第二十五招上,悶哼倏起,金銀兩片奇光同時斂去,再看
時,邢玉珍迎風卓立,銀手墮於地卓然安詳。費嘯天臉色煞白,左肩上衣衫破裂一口,
破裂處衣衫已見了血跡。
    邢玉珍笑問道:「怎麼樣,費嘯天你們年輕人畢竟還不如我,你還有什麼話說,還
要殺誰,我若讓銀手徐一點毒,你如今焉有命在。」
    費嘯天冷哼一聲道:「邢玉珍,我沒想到你的功力……套你一句話,新舊兩筆債我
一併記下,這『六詔』極巔我還會再來。」
    轉身要走。
    諸葛英忙道:「費大俠……」
    費嘯天轉過身來冷然說道:「我忘了,今夜你有刑玉珍這個幫手,可是當我再來時,
我會讓你和邢玉珍一併躺在腳下。」
    騰身飛掠而去。
    他這一走,仇超和那兩名白衣童子,還有躲在石壁那一邊一直沒露面的古翰,自然
跟著走了。
    諸葛英唇邊浮起了絲苦笑……
    邢玉珍卻突然回過頭來道:「年輕人……」
    諸葛英一定神道:「邢仙姬。」
    邢玉珍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邢仙姬,諸葛英……」
    邢玉珍道:「年輕人,你欺騙費嘯天或有必要,我夫婦掬心對你,你卻不該欺騙我
夫婦。」
    諸葛笑道:「邢仙姬,我真是諸葛英。」
    邢玉珍道:「你真是玉書生諸葛英?」
    諸葛英點頭說道:「真的,邢仙姬。」
    邢玉珍道:「我聽的清楚,你不但聽見了,而且也會點頭承認,費嘯天說『玉書生』
諸葛英已死在『呂梁山」下』梅花溪『中……〞諸葛英苦笑說道:「邢仙姬,』呂梁山
『下』梅花溪『中卻找不到諸葛英的死骨。」
    邢玉珍一得道:「那麼,你又為什麼接不下費嘯天的一鞭,『玉書生』稱奇稱最,
一身功力理應在『金鞭銀駒』費嘯天之上……」
    諸葛英點頭說道:「不錯,邢仙姬,如果武林中有一二人之分的話,『玉書生』該
是第一人,『金鞭銀駒』要委屈在『玉書生』之下,稱為第二人,只為我……」
    搖搖頭,住口不言。
    邢玉珍不放鬆地問道:「你怎麼了?」
    諸葛英淡然微笑道:「沒什麼,我不過中過毒,受過傷,功力打了折扣而已。」
    邢玉珍訝然說道:「你中過毒,受過傷,功力打了折扣?」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邢仙姬。」
    邢玉珍凝目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毒這般厲害……」
    仲孫漱玉突然說道:「珍妹,請諸葛少俠亭裡坐坐。」
    邢玉珍應了一聲,微一抬手道:「請吧。」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轉身向草亭走去。
    進了草事,坐定,銀妞搶著開了口:「阿英,剛才差點把我嚇死,要不是邢仙
姬……」
    阿律冷哼了一聲道:「他要是把阿英打下去,我會活劈了他,我瞧他就討厭。」
    諸葛英向著邢玉珍投過一瞥道:「我尚未謝過……」
    邢玉珍道:「別客氣,舉手之勞。」
    諸葛英道:「真要說起來,邢他姬不該出手救我……」
    邢玉珍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救你,也許這是一種必然的反應,其實,
我是不能讓你和我夫婦為敵,打當初立場,我夫婦也沒把你當仇敵看……」
    仲孫漱玉道:「這是實情,我夫婦問心無愧,所以我不讓珍妹殺人。」
    諸葛英沒說話。
    邢玉珍看了他一眼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可以說話了。」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道:「賢伉儷沒有把我當仇敵看,自無不可……」
    仲孫漱玉道:「我夫婦洗耳恭聽。」
    諸葛英談笑一聲道:「不敢!遠在多年前,我在『呂梁山』下,『梅花溪』附近邂
逅了一位絕代紅粉,巾國奇女子……」
    邢玉珍目中異采一閃道:「玉書生人如玉,那位姑娘必是……」
    仲孫漱玉看了她一眼道:「珍妹真是,既稱絕代紅粉,巾國奇女子,那還錯得了。」
    「真是,」邢玉珍失笑說道:「是的,那地方清奇雅淡,雪梅機映,人間少有……」
    邢玉珍道:「雪梅爭芳春米降,騷人擱筆評詞章,梅雖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股
香,你那位紅粉知己必然美似『梅花溪』對不?」
    「不,」諸葛英搖頭說道:「在我看來,她比『梅花溪』還勝十分。」
    邢仙姬哦地一聲道:「豈非人間絕色。」
    諸葛英道:「並不為過。」
    邢玉珍還待再說,仲孫淑玉又笑笑道:「女人家畢竟是女人家,珍妹請別打岔好不?
我等諸葛少俠的下文都等急了;」
    邢玉珍鎮道:「好,好,好,我不說,不說……」
    目光一轉,望著諸葛英道:「閣下,你快說吧,要不然他又要埋怨我了。」
    諸葛英勉強一笑,接著說道:「當時因為我急於要『六詔』找尋邢仙姬,所以相聚
不過三數月便匆匆分離……」
    仲孫漱玉突然輕吟說道:「黯然銷魂志。聽到而已矣……」
    邢玉珍「咄」地一聲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仲孫漱玉微一搖頭道:「珍妹休見責,我情難自禁……」
    這句話似乎觸中了什麼,邢玉珍微微低下頭去。
    仲孫漱玉忽然一笑說道:「畢竟是我煞風景,少俠清說吧。」
    諸葛英道:「那一回『六詔』我沒找著邢仙姬,卻在這『六詔』深處碰上了一條角
龍……」
    「角龍?」邢玉珍猛抬頭問了一聲。
    諸葛英點頭說道:「我雖然力拼誅殺了那條角龍,但自己也不小心地被那角龍所傷,
中了角龍之毒……」
    邢玉珍道:「這就是你中的毒?受的傷?」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我自知難活三年,遂匆匆趕反中原,預備再見我那位紅
粉知己一面,誰知到達『梅花溪』後,才知道我的那位紅粉知己在父母之命下,和一位
當代英豪,蓋世奇男子訂了親……」
    邢玉珍叫道:「你那位紅粉知己怎麼……這不是毀約背盟,變心……」
    「不,」諸葛英搖頭說道:「父母之命難違,我不能怪她,其實,她若是毀約背盟
變了心,也就用不著我在『梅花溪』中來個詐死了……」
    邢玉珍道:「這麼說她是沒有……我說嘛,既稱絕代紅粉,巾國奇女子,怎會輕易
毀約背盟變了心……」
    一頓接問道:「你那詐死又是……」
    諸葛英道:「諸葛英難在世上再活三年,所以強拼一口真氣苟延殘喘,只因還沒有
找到邢仙姬我焉敢誤人,為了讓她死心,為了成全她那一段美滿姻緣,我佯裝身罹不治
之症,乃自絕在『梅花溪』裡……」
    邢玉珍道:「我看她不會死心。」
    諸葛英點頭說道:「邢仙姬沒說錯,她不但不死心,反而不惜觸怒父母,又和那位
英豪解除了婚約,以諸葛英之妻子自居,帶孝守在梅花溪口……」
    邢玉珍猛一點頭道:「這才不愧是奇女子,令人敬佩……」
    仲孫漱玉道:「少俠,那位英豪他當……」
    諸葛英道:「英豪畢竟是英豪,他有寬宏的氣度,超人的胸襟,舉之頂天立地,實
不為過,要不然諸葛英也不會寧願犧牲自己,成全這段姻緣。」
    仲孫漱玉點頭歎道:「又是一位令人敬佩的人物,少俠,這位英豪是……」
    諸葛英道:「就是適才那位『金鞭銀駒』。」
    仲孫漱玉一怔,邢玉珍叫道:「你說誰?」
    諸葛英道:「費嘯天,費大俠。」
    邢玉珍詫異欲絕地叫道:「是他呀,豈會是他,豈會是他,還好我剛才沒有…
    …」
    仲孫淑玉正色說道:「珍妹,我讓你聽少俠的沒有錯吧?」
    邢玉珍道:「怪不得你不讓我殺他……難道他不認識你了?」
    諸葛英搖頭說道:「我認識他,今夜他卻是頭一回看到我的真面目。」
    阿律突然冷哼一聲道:「我才不相信他那麼好呢,他要是好人也不會拷打酒叔叔,
把酒叔叔逼死了……」
    邢玉珍目中寒芒一閃,面紗抖動了一下,但沒有說話。
    諸葛英搖頭一歎說道:「想必他是找尋邢他姬躁急,若不是他當面承認,我絕不會
相信他會做出那種事……」
    仲孫漱玉道:「少俠,聖賢難免有過。」
    諸葛英沒有說話。
    邢玉珍道:「後來你就又來了『六詔』?」
    「不,」諸葛英搖頭說道:「我見一計未成,不得不再施第二計,化名司馬傑,戴
了一張人皮面具,佯言諸葛英在『六詔』早有妻女,他不忠,情不專,又來中原欺騙他
人……」
    仲孫漱玉道:「少俠可謂用心良苦。」
    邢玉珍道:「想必這一件又未成。」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這一計又未成,不但未成反而差點惹來殺身之禍…
    …。」
    邢玉珍忙問道:「怎麼回事?」
    諸葛笑道:「在我化名司馬傑後不久,恰好宮紅出現行兇,我出手救了霍氏兄妹,
誰知我那位紅粉知已的雙親又遭人毒手,費大俠遂誤會是我行的凶,悲憤之餘,把我震
落『梅花溪』附近的一處斷崖……」邢玉珍道:「他怎麼不問個青紅皂白?
    「
    諸葛英道:「這不能怪他,人在那種情形下,都會這樣的。」
    仲孫漱玉道:「少俠自斷崖跌落,想必傷得不輕?」
    「還好,」諸葛莫道:「總算不幸中之大幸,我只是被費大俠震傷了內腑,跌下去
的時候落在一株大樹上卻沒有摔傷,要不然可能我早就死在那松澗裡了……」
    仲孫淑玉道:「吉人自有天相,委實一點不差。」
    諸葛英淡然微笑道:「說什麼吉人天相,多虧了一對隱居在松潤下的母女相救,要
不我縱不摔死也要葬身在狼喙之中……」
    邢玉珍道:「怎麼那松澗中還住的有人?」
    諸葛英搖頭說道:「那是一對神秘母女,那位老人家是武林中人,而且修為甚高深,
可惜命薄運乖,如今只落得兩腿殘廢,母女相依為命……
    邢玉珍目中異采一閃道:「兩腿殘廢,你說那位老人家兩腿已然殘廢?」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
    邢玉珍道:「她那兩腿是怎麼的,是……」
    諸葛英道:「聽那位姑娘說,那位老人家是遇人不淑,被夫遺棄,她那狠心的夫君
離家時廢了她的兩條腿……」
    邢玉珍道:「那位婦人約模有多大年紀?」
    諸葛英道:「看上去像有四十多近五十了,仙姬問這……」
    邢玉珍像沒聽見,又問道:「那位婦人,她長得怎麼模樣?」
    仲孫漱玉突然說道:「珍妹,這麼多年了,容貌豈可靠,少俠那位婦人可是姓卓?」
    諸葛英一怔,旋即點頭說道:「不錯,那位老人家確實姓卓。」
    只聽邢玉珍額聲叫了一句:「玉郎……」
    仲孫漱玉的神色很平靜,望著諸葛英問道:「少快,那位婦人可是叫卓幼君?」
    諸葛英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那位老人家叫什麼,但我知道那位姑娘叫卓玉冰。」
    邢玉珍霍地站起,顫聲喜呼:「冰兒!玉郎,不會錯了,是表嫂,是表嫂……」
    仲孫淑玉臉上閃過一絲抽搐,點了點頭,啞聲說道:「是的,珍妹,沒有錯,謝天
謝地,表嫂和冰兒都還在……」
    諸葛英講然說道:「怎麼,那位老人家就是賢伉儷說的……」
    仲孫漱玉點間說道:「是的,少俠,老的就是查三影的髮妻,冰兒就是查三影的親
生女兒。」
    邢玉珍突然低下頭去,面紗一陣抖動。
    仲孫漱玉輕歎一聲道:「珍妹,有這麼多位貴客在座,別……」
    邢玉珍猛抬頭道:「表嫂和冰兒還在,我怎會不高興,可憐的表嫂,她帶著冰地居
住在……這麼多年來不知道是怎麼過的,冰兒最可憐了,懂事後就不知道自己有爹……」
    霍地凝注諸葛英道:「現在你相信我夫婦的話了麼?」
    諸葛英定了定神道:「賢伉儷原諒,我只能說相信一事。」
    邢玉珍道:「相信一事,這話怎麼說?」
    諸葛英道:「賢伉儷有位表嫂,這,真而不假,但是那位老人家是不是就是查三影
的髮妻……」
    邢玉珍道:「你沒聽冰兒說我表嫂是……」
    諸葛英道:「仙姬,世上有這種遭遇的,並不只令表嫂一人。」
    邢玉珍道:「難道說冰兒沒告訴你,她那狠心的爹是誰?」
    諸葛笑道:「事實上卓姑娘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生身父是誰。」
    邢玉珍呆了一呆,叫道:「這怎麼會……」
    仲孫漱玉道:「想必是表嫂猶在痛恨查三影,根本不打算讓冰兒認這個爹,所以也
就沒告訴冰兒她爹是誰。」
    諸葛英點頭說道:「老先生說的不錯,聽卓姑娘的口氣,確是如此。」
    邢玉珍道:「這事如果要在當年,這樣你還不信我,我會殺了你,你說說看,還說
怎麼樣你才相信我夫婦的話全是真的?」
    諸葛英道:「只要那位老人家當面告訴我,她那丈夫是查三影……」
    仲孫漱玉道:「那不難,只要珍妹到梅花溪附近那處松澗去一下……」
    邢玉珍道:「我這就去……」
    諸葛英忙道:「仙姬,且慢。」
    邢玉珍道:「你還有什麼事?」
    諸葛英道:「仙姬現在怎麼能去?」
    邢玉珍道:「我現在怎麼不能去?」
    諸葛英道:「我不是費大俠的對手。」
    邢玉珍呆了一呆道:「我一高興就把這件事忘了,你以為他還會和你動手麼?」
    諸葛英苦笑道:「仙姬,他不相信我是諸葛英,苦就苦在他以前沒見過我。」
    邢玉珍道::這可怎麼辦,我恨不得……「
    仲孫漱玉道:「珍妹先坐下,不急在這一會兒,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邢玉珍遲疑了一下,坐了下去。
    仲孫漱玉轉望諸葛英道:「聽少俠說,我夫婦那位表嫂一身武學甚是高絕?」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我的內傷就是那位老人家治好的。」
    仲孫漱玉轉望那玉珍道:「看來這多年來表嫂並未將所學放下。」
    邢玉珍道:「當然,她還要找查三影算帳。」
    仲孫漱玉道:「想必這麼多年來表嫂一直隱躲著,要不然她不會不知道查三影已經
死了。」
    邢玉珍道:「想想我們覺得不該殺了查三影,應該把他留給表嫂。」
    諸葛英忽然皺起了一眉峰。
    仲孫漱玉看得清楚,忙問道:「怎麼了,少俠?」
    諸葛英苦笑說道:「老先生無所不知,我感激那位老人家的救命療傷大恩,無以為
報,會答應卓姑娘踏遍天下尋找她那位狠心的爹,勸他悔過回頭,如今卻叫我……」
    仲孫漱玉道:「原來如此,少俠起先並不知道她爹就是查三影,這應該不算空言背
信,不履行自己的承諾。」
    諸葛英道:「那位老人家雖然很恨透了查三影,但卓姑娘對自己的生身父多少還有
點親情,若是讓卓姑娘知道她的生身父已死多年,只怕……」
    往口不言。
    仲孫漱玉沒有說話。
    邢玉珍微微地低下了頭。
    仲孫漱玉突又說道:「提起少俠的傷,我想起了少俠的毒,難道那毒真是無藥可醫,
無物可治了麼?」
    顯然他是有意改變話題。
    諸葛英焉有不明白的道理,當即點頭說道:「有倒是有,只是那唯一救我自己的機
會,卻被我自己輕易地放過了,如今是再也沒有機會了,除非能找到第二條角龍。」
    仲孫漱玉道:「怎麼,再找一條角龍就能救少俠了麼?」
    諸葛英道:「老先生有所不知,這世上唯一能解角龍毒的東西,是角龍頭上那只獨
角,這還是令表嫂告訴我的,當時我並不知道,所以我並沒有去割取那只角龍角。」
    仲孫漱玉兩眼一睜,滿臉異容,方待說話。
    邢玉珍已然凝目說道:「怎麼,角龍角能解角龍毒,能救你?」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仙姬。」
    邢玉珍道:「那麼我告訴你你死不了了。」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怎麼?莫非仙姬……」
    仲孫激玉似乎急不可待地道:「讓我來告訴少俠,幾年前有一天珍妹到『六詔』深
處去採摘釀這碧玉醪的蜜桃,無意中發現一條混身傷痕纍纍,剛死不久的角龍,珍妹愛
它那只角色呈碧綠,還有點透明,遂將它割下帶了回來……」
    諸葛英心神震動「哦」地一聲,霍地站起道:「這麼說那只角龍角現在……」
    邢玉珍道:「就在我房裡。」
    諸葛英一陣驚喜,但旋即他那驚喜之色消失了,很平靜地坐了下去,淡然說道:
「世間有的事的確太巧了,我沒想到那只角龍角會落在賢伉儷手裡……」
    邢玉珍道:「它能救你的命你不搶麼?」
    「搶?」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仙姬看錯人了,再說我也遠非仙姬敵手。」
    邢玉珍道:「這是實話,只要你明白,你要不恢復你那一身功力,可永遠奈何不了
我啊。」
    諸葛英淡然說道:「那是命,是運也是天意,再說我現在遠無法斷言將來和賢伉儷
是敵是友。」
    邢玉珍道:「你這個人倒是我生平僅見……」
    仲孫漱玉突然叫道:「珍妹……」
    邢玉珍回目嚷道:「還用得著你說麼?」
    身形一閃忽然不見,轉眼間眼前一花,微風颯然,她又站在了草亭裡,手裡拿著一
只色呈碧綠。微微透明,猶如犀角,但比犀角略小的東西遞向了諸葛英。「給你。」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給我?」
    邢玉珍道:「不行麼?拿去吧。」
    諸葛英道:「仙姬……」
    邢玉珍道:「難道這不是角龍角?」
    諸葛英道:「是角龍角。」
    邢玉珍道:「那你為什麼不接?」
    諸葛英道:「我不是不接,而是我不能接,不能要。」
    邢玉珍道:「不能接,不能要,為什麼?」
    諸葛莫道:「只因為如今我還不能斷言和賢伉儷是敵是友……」
    邢玉珍道:「那是一回事,現在這又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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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04:06 |只看該作者
諸葛英搖頭說道:「不,仙姬……」
    邢玉珍道:「我夫婦認為咱們之間將來是友非敵,縱然你將來仍把我夫婦當仇敵,
我夫婦也絕不懊悔。」
    諸葛英道:「倘若今日我恢復了一身功力,他日萬一是賢伉儷之敵,那對仙姬……」
    邢玉珍道:「我早想到了,用不著你提醒,我並不在乎,要不然我夫婦就不會把這
只角龍角送給你了。」
    諸葛英搖頭說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領……」
    邢玉珍道:「怎麼,你還不要?」
    諸葛英道:「是的,仙姬,我不能要。」
    邢玉珍道:「難道你不惜命……」
    諸葛英慨然道:「螻蟻尚且偷生,我這個人哪有不惜命的道理,只是,我不能這樣
來換取我的生命。」
    邢玉珍道:「你別忘了,你毒不解即無法恢復你那一身功力,功力若不恢復,便無
法達成令尊的遺命……」
    諸葛英道:「我知道,我說過,真要那樣,那也是命,是運,是天意。」
    邢玉珍道:「你這個人怎麼……」
    仲孫漱玉突然說道:「少俠,我夫婦一片至誠……」
    諸葛英道:「我知道,我感激。」
    仲孫漱主道:「別的我不願多說,我只提醒少俠一點,少俠若不及早恢復功力,費
嘯天對少俠就是一個威脅。」
    諸葛英道:「謝謝老先生的提醒,費大俠對我這威脅只是暫時的。」
    仲孫漱玉道:「少俠該知道,瞬間的威脅便足以構成生命之危……」
    諸葛英搖頭說道:「我暫時躲著他就是。」
    仲孫漱玉還待再說。
    諸葛英已然正色又道:「賢伉儷的好意我感激,倘賢伉儷真要救諸葛英,讓諸葛英
在世上多活幾年,請候諸異口確定彼此間是友非敵之後。」
    仲孫漱玉大為動容道:「少俠讓我……好吧,既然少俠這麼堅決,我夫婦不敢勉
強……」
    邢玉珍道:「玉郎……」
    仲孫漱玉搖頭說道:「珍妹,別勉強,任何事都勉強不得。」
    邢玉珍道:「我拿出來的東西,難道叫我再收回去不成?」
    仲孫激玉道:「咱們就算替少俠保管好了……」
    目光一凝,望著諸葛英話鋒忽轉:「少俠可知道是怎麼個解毒法麼?」
    諸葛英搖頭說道:「我不清楚,大概就像犀角祛毒一樣,把角龍角觸著傷處,讓它
再吸取體內的毒……」
    「沒想到這麼容易,聽少俠說是被那條角龍傷了臂……」
    「不,」諸葛英笑道:「傷在小腿……」
    仲孫漱玉「哦」地一聲道:「原來傷在小腿,那是我聽錯了……」
    他拿起了石桌上盛「碧玉醪」的小瓷瓶,搖了搖之後,轉眼望向邪玉珍,道:
    「珍妹,勞駕再添些酒來。」
    邢玉珍接過瓷瓶進屋去了,過不一會兒她拿著瓷瓶走了出來,進入草亭把瓷瓶遞給
了仲孫漱玉。
    仲孫漱玉接過瓷瓶滿斟了三杯,道:「來,少俠,阿律,請幹了這最後一杯!」
    他舉杯邀諸葛英跟阿律。
    阿律沒客氣,拿起杯來一仰而干。
    諸葛英卻舉著林問道:「最後一杯,老先生意思是……」
    仲孫漱玉道:「不瞞少俠說,我夫婦預備今夜離開『六詔』。」
    諸葛英微微一愕,訝然說道:「賢伉儷預備今夜離開『六沼』?為什麼?」
    仲孫漱玉道:「我夫婦不便跟費大俠為敵,只好避到他處,再則我夫婦也預備找尋
表嫂去……」
    諸葛笑道:「賢伉儷若是不願跟費大俠為敵,那『梅花溪』附近還是別去的好,費
大俠的莊院就在『梅花溪』附近。」
    仲孫漱玉笑道:「他人在『六詔』我夫婦怕什麼。」
    諸葛英道:「我也打算趕回中原找那位老人家去。」
    仲孫漱玉笑道:「那正好,喝完了這杯酒,咱們來個結伴而行,這樣萬一到時候咱
們是敵非友,也省得少俠再到處去找我夫婦了,少俠請。」
    諸葛英沒再說什麼,一仰而干。
    仲孫漱玉才要舉杯就唇,邢玉珍突然說道:「玉郎,真預備今夜就走麼?」
    仲孫漱玉道:「早走早好,不但可以免去一場災禍,而且還可以早一天見著多年未
見的表嫂跟冰兒,何樂而不為?」
    他停杯沒喝。
    邢玉珍道:「我還真有點捨不得這兒……」
    仲孫漱玉道:「我又何嘗捨得,好在這地方只有咱們知道,別人不容易來到,一俟
事了之後,我們還可以回到這兒來靜渡餘年。」
    邢玉珍道:「那!你陪他幾位坐坐,我這就去收拾收拾去。」
    她站了起來,阿律卻睡眼惺忪,渾渾欲睡地靠在了柱子上,只聽銀妞喚道:
    「阿律就這麼討厭,見了酒就不要命了……」
    邢玉珍道:「姑娘,不礙事的,讓他睡一會兒就好了。」
    只見諸葛英搖頭笑道:「我也不勝酒力了……」
    仲孫淑玉道:「怎麼?少俠也有困意了?」
    諸葛英點頭說道:「確實有點。」
    仲孫淑玉笑道:「看來這二位年輕人全不如我……」
    邢玉珍道:「你哪一天不喝上個幾回,你喝慣了,人家自然不如你。」
    仲孫漱玉笑笑望望諸葛英道:「少俠就委屈片刻,在桌上歇會兒吧,『碧玉醪』的
酒力我清楚,不到一刻工夫自然就沒事了。」
    說話間諸葛英已靠在柱子上。
    仲孫漱玉抬眼望向邢玉珍,夫妻倆一笑,仲孫漱玉問道:「阿律跟銀妞姑娘一家三
口怎麼辦。」
    邢玉珍道:「我自有安排。」
    揮手從簷上觸下一滴露水,曲指往阿律臉上一彈,雖是一滴露水,阿律卻已應指而
醒。
    邢玉珍當即說道:「阿律,我夫婦要走了,你陪銀妞姑娘一家三口下山回家去吧,
夜裡敢走山路麼?」
    阿律一點頭道:「敢,有什麼不敢的,我常一個人進山裡打獵,一進山還不就是兩
三天……」
    邢玉珍道:「那就好……」
    仲孫漱玉道:「不妥吧,珍妹。」
    邢玉珍搖頭說道:「費嘯天不會難為他們的。」
    仲孫漱玉道:「我倒不是擔心費嘯天,而是……」
    邢玉珍道:「有費嘯天在,仇超他又敢怎麼樣?」
    仲孫漱玉道:「那好,你送他幾位過去好了。」
    邢玉珍點了點頭,含笑向阿律等抬手說道:「原諒我不能再留幾位了,此地非善地,
幾位還是趕快下山回去吧,阿律跟銀妞姑娘路上要照顧二位老人家。」
    阿津站了起來,看了諸葛英一眼道:「阿英呢。」
    邢玉珍道:「你剛才沒聽見麼,他也要回中原去。」
    阿律道:「我想跟他說幾句話……」
    邢玉珍道:「路上再說吧,待會兒我們三個就能趕上你們了,他現在睡得正好香甜,
何必再叫醒他。」
    阿律還待猶豫,銀妞推了推他道:「阿律,咱們在路上等他不也一樣麼?」
    阿律沒再說話,扶起了銀妞的爹娘。
    邢玉珍送他們繞過了那堵山壁,一再叮嚀路上小心,一直望著阿律幾個不見方始轉
了回來。
    仲孫漱玉坐在草亭裡在等著她,邢玉珍笑問道:「完事了。」
    仲孫漱玉點了點頭道:「你還要收拾什麼嗎?」
    邢玉珍道笑道:「自然不必了,咱們還有什麼可帶的。」
    仲孫漱玉道:「咱們就這麼走麼?」
    邢玉珍道:「等我埋了班大哥咱們就走,咱們走後沒多久他就會醒的,應該不礙
事。」
    仲孫漱玉目光投向事外那只酒罈,神情有點黯然,沒有說話。
    邢玉珍低低說了這麼一句:「費嘯天雖然是個蓋世奇豪,班大哥又豈能白死!」
    她轉身出亭,提起酒罈向茅屋後走去,過沒一會兒她從茅屋走了出來,手裡已沒了
酒罈,進亭說道:「玉郎,走吧。」
    仲孫漱玉點了點頭,邢玉珍背向他,他趴伏在邢玉珍的背上,邢玉珍背起了仲孫漱
玉,向著諸葛英投下最後一瞥,飛射出亭而去,她雖然背著一個大男人,但卻絲毫沒影
響她的身法,由此可見她修為之深厚。
    她夫婦走後一會兒,諸葛英眼皮眨動了一下,修然醒轉,睜眼一見眼前空蕩,他一
怔站了起來。
    石桌上瓷瓶酒杯獨在,茅屋裡黑黑黝黝的,碧空裡的一勾彎月已然偏斜了,眼前就
是不見一個人影。他出亭叫了兩聲,癲靜夜色裡話聲傳出老遠,可就聽不刻一點回音,
他思忖了一下,長身飛射而去。
    諸葛英順著下山路一陣急趕,約莫快到半山的時候。他看見前面夜色中有幾條晃動
著的人影,隱隱地還傳來一兩句話聲,話聲熟得很,他一聽就知道是誰。立即叫道:
「阿律,銀妞。」
    前面幾條人影立即停住,只聽阿律話聲傳了過來:「阿英麼?」
    他話剛說完,諸葛英已飛掠而至,銀妞嗔道:「你真是,走這條路就已夠伯人了,
你還嚇人。」
    諸葛英赧然一笑,旋即問道:「看見那仙姬夫婦沒有?」
    阿律一怔道:「她倆不是跟你在一起的麼,邢仙妮說她倆要跟你做伴到中原去,難
道她倆先走了麼?」
    諸葛英道:「我醒來不見一個人……」
    銀妞道:「那她倆準是先走了,真是,先走也不告訴人一聲,既然要先走,為什麼
還說要跟你做伴兒……」
    諸葛英皺了皺眉道:「許是她夫婦臨時改變了主意……怎麼你們要回去也不叫我一
聲?」
    阿律道:「我要叫那仙姬不讓我叫,她說你跟她倆會在半路趕上我們的,真的,你
是趕上了。」
    諸葛英想了一想,臉色忽然一變,道:「她夫婦先走了也好,走吧,咱們做伴兒一
路走。」
    於是,一行五人又往山下走去。
    如今多了一個諸葛英做伴兒,那勝過十個二十個阿律,銀妞膽大多了,不時揚起一
兩聲銀鈴般笑語。
    諸葛英陪著人走,自不能施展身法,陪著阿律四個一路慢慢的走,直到天快亮時才
到了「六詔」山下。
    林子裡這時候更靜,更空蕩了,薄霧瀰漫,露珠千萬顆,這晨間的景色美極了,寂
靜極了。
    進了林子到了銀妞的家,兩位老人家受了驚嚇跟勞累支持不住,在銀妞的服侍下躺
下歇息了。
    這外間,只有諸葛英跟阿律在,靜默中,阿律突然問道:「阿英,你也要回中原去
麼?」
    諸葛英道:「是的,我的事還沒了。」
    阿律道:「什麼時候再來?」
    諸葛英搖頭說道:「那就難說了,只要能來,我是還會來的!」
    阿律道:「你還來幹什麼?」
    諸葛英道:「看你跟銀妞啊。」
    阿律微笑道:「這句話我聽了很高興……」
    笑容微斂,凝望著諸葛英接問道:「不能多在這兒住兩天麼?」
    諸葛笑道:「我也想在這兒住兩天,可是我不能……」
    阿律道:「不能?為什麼?」
    諸葛笑道:「我得趕快回中原去找個人去。」
    阿律道:「找邢仙姬的表嫂?」
    阿律沉默了一下道:「阿英,你說她兩是好人還是壞人?」
    諸葛英道:「邢仙姬夫婦?」
    阿律點頭「嗯」了一聲。「
    諸葛英道:「你看呢?」
    阿律道:「我要你說,我問你。」
    諸葛英搖頭說道:「我現在還無法斷定她夫婦是好人還是壞人。」
    阿律道:「我看她夫婦倆都是好人。」
    諸葛英道:「何以見得?」
    阿律搖頭說道:「我說不出來,我只覺得她夫婦不讓人討厭,不像那個叫費嘯天的,
既讓人討厭又怕人。」
    諸葛英笑道:「想必是因為他的人欺負了銀妞。」
    「不,」阿律搖頭說道:「跟這沒關係,欺負銀妞的又不是他。」
    諸葛英道:「你錯了,阿律,他是位當代奇男,蓋世英豪……」
    阿律道:「我覺得他討厭,瞧他就不順眼。」
    諸葛英道:「那是為什麼?」
    阿律搖頭說道:「我也說不上來……」
    諸葛英道:「也許你跟他沒緣份。」
    阿律道:「大概是,阿英,只是無論怎麼說,我希望你能在這兒多住兩天……」
    諸葛英道:「你是知道的,我不能在這兒久待。」
    阿律道:「兩三天也不行麼?」
    諸葛英還沒有說話,左間裡走出了銀妞,她道:「什麼事待兩三天呀?」
    阿律忙道:「銀妞,你來的正好,快來幫我勸勸阿英。」
    接著他把要留諸葛英多住兩天的事告訴了銀妞。
    銀妞一聽此話忙道:「要走,那怎麼行?我跟阿律還沒有謝你呢。」
    諸葛英說道:「你要這麼說,我就更不敢待下了。」
    銀妞道:「我說的是實話。」
    諸葛英道:「我說的也是實話。」
    銀妞道:「不管怎麼說,你非在這兒多住兩天不可。」
    諸葛英道:「銀妞,我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銀妞道:「我知道,多待兩天就會耽誤你的事麼?」
    諸葛英還待再說。
    阿律已然伸出兩個指頭,道:「不多,兩天,阿英,我跟銀妞只要你多待兩天,你
要是把我跟銀妞當成好朋友,你就別再說什麼。」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點頭道:「好吧,你兩個有這麼一番好意,我若再不肯,那未
免太那個,可是我只在這兒多待兩天……」
    阿律忙道:「一定,兩天之後我跟銀妞送你走。」
    諸葛英道:「就是你兩個不送我,我也要走。」
    阿律笑了,向著銀妞一擺手道:「銀妞,拿點酒菜來,咱們一邊喝一邊聊。」
    銀妞神色一黯,道:「別再喝酒了,行麼?」
    阿律神色也一黯,沒再說話。
    諸葛英明白他倆是想起了「酒叔叔」,心裡也為之一陣黯然。
    如今既沒酒,也沒菜,干聊。
    阿律跟銀妞把諸葛英當成好朋友,好不容易求得多待兩天,怎肯輕易放過,自然是
想陪著諸葛英盡興的聊。
    然而,銀妞畢竟是個女兒家,她受過驚嚇,也一夜沒睡,更往『六詔』來回兩趟,
她哪受得了,聊著聊著她靠在牆上睡著了。
    阿律本來好好的,銀妞這一睡,居然引起了他的困意,呵欠一個連一個,兩眼紅紅
的,還一直在流淚。
    諸葛英忍不住笑了。
    「阿律,別強支撐了,睡一會兒吧。」
    阿律兩眼一睜,搖頭說道:「不,我不困。」
    諸葛英道:「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阿律道:「怎麼,你困了?」。
    諸葛英道:「一夜沒睡,又那麼累,怎會不困?」
    阿律道:「那……要是你也睡,我就睡一會兒。」
    諸葛英道:「別再說了,天快大亮了。」
    往牆上一靠,眼一閉,不再言語。
    只聽阿律道:「阿英,你可別等我睡著之後……」
    諸葛英閉著眼道:「我要是真打算走,又何必非等你睡著不可,放心地睡吧,不待
兩天我是不會走了。」
    沒再聽阿律說話,轉眼間卻聽他打起了「呼兒」。
    諸葛英睜開了眼,阿律斜靠在牆上,腦袋歪著,睡得好不香甜,再看看銀妞,也是
一樣。
    他坐直了身子,抬起了左褲腿看了看自己的左小腿,左小腿上有一塊疤痕,顏色鮮
紅鮮紅的。
    他睜了眼,揚了眉,發怔望了好一會兒,然後他松下褲腿,兩腿一盤,閉上了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睜開了眼,天已大亮,門口有個年輕夷族漢子正在那兒探頭探
腦地。
    諸葛英立即問道:「你幹什麼?」
    那年輕漢子不安地笑笑,指了指阿律道:「阿律,阿律……」
    諸葛英道:「你要找阿律?」
    那年輕漢子忙點了點頭。
    諸葛英伸手推了推阿律,道:「阿律,阿律—…。」
    阿律「唔」,「唔」著醒了,睜開眼坐直了身子。
    諸葛英道:「有人找你。」
    阿律一怔道:「有人找我?誰找我……」
    轉臉往外望去,接道:「阿魯,什麼事?」
    那叫阿魯的年輕漢子道:「你出來一下好了。」
    阿律看了諸葛英一眼,挺身站起來下地走了出去。「
    過不一會兒他走了進來,道:「阿英,費嘯天帶著他的人走了。」
    諸葛英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阿律道:「阿魯說的,阿魯看見他們走的。」
    諸葛英道:「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阿律道:「昨天晚上,大概是從『六詔』下來之後就走了。」
    諸葛英眉鋒微微一皺,沉吟說道:「怪了……」
    阿律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諸葛英道:「他怎麼會走?怎麼說他都不該走……」
    阿律道:「怎麼不該走?」
    諸葛英道:「他好不容易地找著了邢玉珍,怎麼會一走了之?」
    阿律道:「大概是他知道邢玉珍已經走了。」
    「不,不對,」諸葛英道:「費嘯天是在昨夜下得『六詔』之後走的,算時間應該
在邢仙姬夫婦離開六詔之前……」
    阿律道:「那……他不是打不過邢仙姬麼,既然打不過邢仙姬,還留在這兒干什
麼?」
    諸葛英點了點頭道:「這倒可以,這麼說他是……」
    阿律道:「當然是回中原找幫手去了。」
    諸葛英道:「他都不是邢仙姬的對手,還能找誰幫他……」
    阿律道:「一定還有旁人,要不然他回去幹什麼?」
    諸葛英沉默著沒說話,半晌始道:「據我所知,除了我之外,沒人能幫他。」
    阿律道:「那他回去幹什麼。」
    諸葛英搖頭說道:「這就不得而知了?」
    費嘯天帶著他的人走了。村子裡又熱鬧起來,頭一天,阿律跟銀妞陪諸葛英痛痛快
快玩了一天。
    的確,沒再見費嘯天跟他的人一點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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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發表於 2010-6-16 12:10:09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
    黃昏夷女戲水,月夜情歌互唱,這村子不但恢復了往昔的熱鬧,而且使諸葛英切切
實實地體會到夷族習俗的情趣。
    第二天又是一天,在月夜情歌互唱聲中,在阿律家的後屋中,阿律跟銀妞陪著諸葛
英,矮桌上擺著酒菜。
    「這是給阿英送行,喝過這回,永遠不喝了。」
    這話是阿律說的。
    銀妞也並沒不讓他喝,而且連她自己也喝了。
    有說有笑,但說笑中隱藏著不少離情別緒。
    正在吃喝說笑間,阿魯鑽進了後屋。這兩天他跟諸葛英也混熟了,進來便道:
    「阿律,又有外人來了。」
    阿律一怔忙問道:「是誰?」
    銀妞緊張地說道:「是不是費嘯天又……」
    阿魯搖頭說道:「不是他們,來的共是五個人,三個女的,兩個男的。」
    阿律道:「三個女的,兩個男的,你看是……」
    阿魯道:「我看都是中原武林人物。」
    阿律適:「他們歇在哪兒?」
    阿魯道:「就在酒叔叔那間空店裡。」
    阿律輕望諸葛英,道:「阿英,你看要不要去看看。」
    諸葛英眉鋒復皺,還沒有說話,後屋裡又鑽進來一個年輕漢子,他進來便向阿律說
道:「阿律,那有個人在打聽費嘯天……」
    阿律一拍桌子道:「是費嘯天的幫手……」
    銀妞忙道:「阿英,怎麼辦?你說怎麼辦?」
    諸葛英的一雙眼睜得很大,神情有點異樣,道:「你幾個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
    他站起來穿窗而去。
    沒多久,他回來了,臉色有點蒼白,神情也有點凝重。
    阿律劈頭問道:「阿英,看見了麼?是不是……」
    諸葛英沒說話,緩緩坐了下去。
    阿律忍不住又問道:「阿英,你到底看見了沒有,是不是費嘯天的幫手?」
    諸葛英緩緩開口說道:「來人是費嘯天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但並不是費嘯天的
幫手……」
    阿律訝然說道:「來人是費嘯天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但不是費嘯天的幫手,你
這話……」
    諸葛英轉望銀妞道:「銀妞,可願意幫我一個忙。
    銀妞道:「幫你一個忙,我能幫你什麼忙?」
    諸葛英道:「先告訴我願意不願意?」。銀妞道:「你是阿律跟我的好朋友,當然
願意。」
    諸葛英點頭說道:「那就好,聽我說。」
    阿律詫聲說道:「阿英,你這是……」
    諸葛英笑道:「阿律,別打岔,聽我說……」
    阿律沒有再說話。
    諸葛英望著銀妞說道:「可記得我在邢仙姬那兒所說的,有關我在中原的一些事?」
    銀妞點頭說道:「記得,怎麼不記得,什麼『呂梁山』下的『梅花溪』……」
    諸葛英搖頭截口道:「不談『梅花溪』你知道司馬傑是誰?」
    銀妞道:「怎麼不知道,就是你。」
    諸葛英道:「知道我為什麼化名司馬傑麼?」
    銀妞道:「知道,為的是騙你那位紅粉知己,說……」
    諸葛英截口說道:「你有沒有聽見我說司馬傑有個妹妹還替諸葛英生了個女兒……」
    諸葛英點頭說道:「不錯,銀妞,我要你幫的忙就在這兒。」
    銀妞訝然說道:「你要我幫的忙就在這兒?……」
    諸葛英道:「我是司馬傑,你是司馬昭。」
    銀妞瞪大了美目,道:「你是司馬傑,我是司馬昭?你是叫我……」
    諸葛英道:「幫我一個忙。」
    銀妞道:「裝成你的妹妹去騙人?」
    諸葛莫道:「銀妞,你知道,我不得已……」
    銀妞道:「這麼說來,那幾個人是……」
    諸葛英點點頭說道:「我那位紅粉知己就中其中。」
    銀妞面有難色,遲疑著道:「阿英,你看我行麼?」
    諸葛莫道:「不行我就不求你幫忙了,我認為沒有比你再合適的人了。」
    銀妞道:「可是……可是我怕我裝不像……」
    諸葛英道:「這有什麼像不像,你知道是怎麼回事,記住你叫司馬昭,到時候也用
不著你說什麼話。」
    銀妞道:「那……你不說司馬昭有個女兒麼,孩子呢?怎麼辦?」
    諸葛英道:「這個到時候我有說辭,你不用擔心。」
    銀妞道:「還有,我穿什麼呀?」
    諸葛英道:「就穿這身衣裳就行了。」
    銀妞皺著眉道:「阿英,你怎麼找我幫這種忙?」
    諸葛英道:「怎麼,你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銀妞道:「倒不是不願意,我怕我裝不像,萬—……」
    諸葛英道:「銀妞,我剛才說過,到時候用不著你說什麼話,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只記住你叫司馬昭,是司馬傑的妹妹,諸葛英的妻子就行了。」
    銀妞臉上紅了一紅,轉眼望了阿律一下。
    阿律道:「銀妞,你就幫幫阿英吧,阿英是咱們的好朋友。」
    諸葛笑道:「銀妞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銀妞道:「別人可要恨我一輩子……」
    諸葛英臉色微微一變,站了起來道:「走吧。」
    銀妞神情一緊,道:「怎麼?現在就去?」
    諸葛英點了點頭。
    銀妞看他一眼道:「你這樣就是司馬傑麼,難道人家還不認識你?」
    諸葛英點頭說道:「我知道,我有辦法。」
    探懷摸出個小白瓷瓶,拔開瓶塞從裡面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用手指沾酒把藥丸研
開來,然後再用指頭泊些藥在臉上東抹抹,西擦擦,轉眼之間他變了個人。
    長後細目慘白臉,正是那張人皮面具上的面目。
    阿律幾乎瞧直了眼,叫道:「阿英,這……這是什麼東西諸葛英道:「這是武林人
常用的易容藥物。「
    「怪好玩兒的。」阿律道:「給我一顆,讓我也來變張誰都不認識的臉。」
    諸葛英搖頭說道:「阿律,這不好玩兒,用這種藥物易容是有時間的,必須在這時
間裡洗臉才能恢復本來,過了時間可就洗不掉了。」
    阿律聽得一伸舌頭。
    諸葛英轉過身去道:「銀妞,咱們走吧。」
    矮身先鑽了出去。
    阿律忙道:「阿英,我們幾個跟去看看行不行?」
    諸葛英在外面說道:「行是行,但必要的時候你們幾個得幫幫腔。」
    阿律道:「幫什麼腔?」
    諸葛英道:「證明銀妞是司馬傑的妹妹,諸葛英的妻子就行了。」
    阿律道:「那容易,走,咱們跟去。」
    諸葛英要銀妞幫他的忙,扮演一出假戲騙人,他卻不知道人家早明白了一切,這出
戲必然十分精彩,天爺。
    諸葛英跟銀妞在前頭走,阿律幾個則遠遠地踉在後頭。
    眼看已近班羿的那家空酒肆,她能看見那外射的燈光了,銀妞突然停了步,囁嚅說
道:「阿英,我好怕,我的心,跳得好厲害。」
    諸葛英忙道:「別怕,銀妞,又不是讓你一個人進去,你怕什麼……」
    接著說了一陣,總算讓銀妞又往酒肆走了。
    到了酒肆門口一丈處,諸葛英停了步,銀妞很快地躲向他背後,諸葛英還沒有揚聲
發話,酒肆裡走出個英武中年黑衣漢子,是孟中,諸葛英立即說道:「孟大哥還認得我
麼?」
    孟中一怔剛目,叫道:「閣下是那位司馬……」
    諸葛英含笑說道:「孟大哥好記性,請代為通報梅姑娘,就說『六詔』司馬傑求
見。」
    孟中沒有說話,酒肆裡傳出一聲驚呼:「司馬傑。」
    燈影一閃,人影成雙,酒肆門口,孟中背後出現了兩個人,是霍瑤紅跟梅夢雪,霍
瑤紅一身墨綠勁裝,梅夢雪則穿一身黑,秀髮上還戴著一朵白花。
    霍瑤紅睜了一雙美目,叫道:「司馬傑,司馬傑,大姐,他是……」
    梅夢雪有點激動,她是強忍住了,一抬皓腕攔住了霍瑤紅,目注門外諸葛笑道:
「閣下就是那日阻攔宮紅的那位司馬傑?」
    諸葛英點頭道:「正是,梅姑娘別來無恙。」
    梅夢雪道:「閣下要見梅夢雪?」
    諸葛英道:「聽說梅姑娘芳駕蒞臨『六詔』特來拜望。」
    梅夢雪道:「閣下的消息很靈通,我剛到,請進來吧。」
    偕同霍瑤紅轉身行了進去。
    門外孟中讓開了路。
    諸葛英手往後一伸,拉著銀妞進了酒肆。
    孟中跟著進來了,但他就站在門口,沒往裡走。
    裡面還有個黑衣壯漢,按劍而立,是羅江。
    酒肆裡有現成的桌椅,梅夢雪一抬皓胞道:「二位請坐。」
    諸葛美謝了一聲,拉著銀妞坐了下去。
    坐定,梅夢雪凝目望向銀妞,道:「閣下,這位是……」
    銀妞不安地低下了頭。
    諸葛英道:「舍妹司馬昭。」
    梅夢雪眨動一下美目,道:「令妹司馬昭?」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就是諸葛英的……」
    梅夢雪「哦」他一聲道:「我想起來了,諸葛英大俠的夫人,可是?」
    諸葛英點點頭說道:「是的。」
    梅夢雪道:「原來是令妹司馬姑娘,諸葛夫人當面,梅夢雪失敬。」
    她欠了欠身。
    諸葛英也欠了欠身,道:「不敢當,我兄妹生長在『六詔』不諳中原禮數,尤其捨
妹更少出外走動,倘有失禮之處還請梅姑娘海涵。」
    「好說,」梅夢雪道:「閣下不必客氣,賢兄妹屈駕枉顧,是……」
    諸葛英道:「我就是要讓舍妹見見梅姑娘,也讓梅姑娘看看舍妹。」
    梅夢雪道:「我明白了,閣下的用意在要我們相信諸葛大俠是個於情不專的人,可
是?」
    諸葛英點頭說道:「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司馬傑但有一口氣在,非讓世人知道
他的心性為人不可。」
    梅夢雪點了點頭道:「賢兄妹的遭遇令人同情,那是應該,先前我還不信,如今既
然見著舍妹諸葛夫人,我還有什麼不信的……」
    諸葛英兩眼一睜道:「這麼說梅姑娘是信了?」
    「當然。」梅夢雪道:「閣下的原意不也在讓我相信麼?」
    諸葛英霍地站了起了,微一拱手道:「多謝梅姑娘,只能讓梅姑娘認清諸葛英的心
性為人,我兄妹也就知足了,告辭了。」
    他拉起銀妞就要走。
    銀妞突然搖頭說道:「這位姑娘,他是騙你的,我不是他的妹妹。」
    諸葛英一怔大驚道:「銀妞,你……」
    銀妞道:「我不能幫你騙這位姑娘,這位姑娘好可憐……」
    諸葛英既驚又急,猛然跺了一腳。
    只聽梅夢雪道:「司馬大俠不必如此,請歸坐,梅夢雪還有話說。」
    諸葛英入耳這聲司馬大俠,心裡頓時一鬆,遲疑了一下,默默地坐了下去。
    梅夢雪抬眼向銀妞道:「謝謝你,姑娘,貴姓。」
    銀妞不安地道:「我叫銀妞,是這個村子裡的人……」
    梅夢雪道:「我想跟姑娘交個朋友,姑娘願意麼?」
    銀妞一喜道:「真的?」
    梅夢雪掃了諸葛英一眼,道:「我這個人從來不說假話,不騙人。」
    「好啊,」銀妞喜孜孜地道:「我當然願意,阿英也是我們的好朋友……」
    梅夢雪道:「阿莫?誰是阿英?」
    銀妞一指諸葛英道:「他就是,他是……」
    諸葛英一驚就要站起。
    梅夢雪「哦」地一聲道:「原來司馬大俠還有個夷族名字……」
    這一句又安了諸葛英的心,他沒動。
    話鋒一頓,梅夢雪接著說道:「銀妞姑娘生就一付菩薩心腸,她可憐梅夢雪,還請
司馬大俠別怪她。」
    諸葛英苦笑一聲道:「舍妹不肯來見梅姑娘,我為了讓梅姑娘相信,也為讓梅姑娘
認清諸葛英的必勝為人,只好臨時請銀妞幫個忙,誰知她……」
    梅夢雪含笑說道:「閣下不必解釋了,請聽我奉知一件事……」
    諸葛英道:「梅姑娘清說,司馬傑洗耳恭聽。」
    梅夢雪道:「閣下阻攔宮紅行兇,對梅夢雪及霍家兄妹有情,而費大俠卻因一時誤
會把閣下打下斷崖,我跟……」
    諸葛英一怔道:「怎麼,梅姑娘知道了……」
    梅夢雪道:「這麼大的事,我焉有不知道的道理。」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那也沒有什麼,正如梅姑娘所說,費大俠是一時誤會…
    …」
    梅夢雪道:「閣下胸襟氣度兩超人,令人敬佩。」
    諸葛英剛說了聲,「好說。」
    梅夢雪接著說道:「恐怕閣下還不知道,我這位小妹霍姑娘到那斷崖之下去過了。」
    諸葛英呆了一呆「哦」地一聲道:「怎麼,霍姑娘……」
    梅夢雪道:「是的,她也見著了那讓人敬佩,也讓人感激的母女二人。」
    諸葛英又復一怔,還沒有說話,梅夢雪接著說道:「那位老人家告訴霍姑娘。
    說閣下曾中角龍之毒,難以活過三年,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諸葛英心中暗怪那一位老人家多嘴,匆忙間他沒工夫多考慮,咬牙一笑道:
    「不錯,梅姑娘,確有其事。」
    梅夢雪道:「這就是閣下為什麼要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道理所在了,是不是?」
    諸葛英訝然說道:「梅姑娘這話……」
    梅夢雪道:「霍姑娘在那母女二人處發現了一張皮面具……」
    諸葛英心頭猛震,霍地站了起來。
    梅夢雪道:「你只要出門一步,我就死在『六詔』。」
    諸葛英可知道梅夢雪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剛烈奇女子,機伶一顫,硬是沒敢再動。
    這時候才聽霍瑤紅顫聲說了一句:「諸葛大俠,你何忍……」
    梅夢雪道:「小妹,他的心比鐵石還硬。」
    諸葛英暗暗一聲苦笑,沒有說話。
    梅夢雪又道:「你坐下好麼。」
    諸葛英只好默默地坐了下去。
    梅夢雪道:「我知道你的苦衷,我並不怪你……」
    諸葛英忍不住開口說道:「謝謝你,夢雪。」
    梅夢雪道:「只是你太不應該,難道你還不知道我。」
    諸葛英沒有說話。
    霍瑤紅道:「諸葛大俠,你可知道大姐為你流過多少淚……」
    梅夢雪道:「小妹。」
    霍瑤紅道:「大姐為什麼不讓我說,說說也好讓他知道一下。」
    梅夢雪道:「小妹,他並不是薄情寡義,而是……」
    霍瑤紅道:「我倒認為這樣還不如是薄情寡義好呢。」
    諸葛英不說話,只有聽了。
    只聽梅夢雪道:「見著費大哥了麼?」
    諸葛英明白她是有意轉移話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見著了。」
    梅夢雪道:「如今他人呢?」
    諸葛英道:「走了,回去了。」
    梅夢雪訝然說道:「走了麼?回去了?我在路上怎麼沒碰見……」
    諸葛英道:「想必是錯過了。」
    梅夢雪道:「費大哥是來幫你對付邢玉珍的,難道你沒有找到……」諸葛英一怔道:
「怎麼說?他是來幫我對付邢玉珍的?「
    梅夢雪道:「是啊,我告訴他你就是那司馬傑,他一聽之下大感愧疚,馬上就帶著
幾個弟兄趕來了。」
    諸葛英道:「這就不對了,既然你告訴了他我就是司馬傑,怎麼他還說諸葛英已葬
身梅花溪中,不相信我是『玉書生』,差點沒把我打下『六詔,絕峰……」
    梅夢雪訝然說道:「怎麼說?費大哥他……他怎麼會這樣……」
    諸葛英道:「他到了『六詔』,之後也沒有找我,逕直找邢玉珍……」
    梅夢雪詫聲說道:「他明明告訴我怕你功力打了折扣,不是邢玉珍的對手,而趕來
幫你對付邢玉珍的,怎麼會……」一頓接道:「對了,也許他是想直接找著邢玉珍,獨
力除去她,就免得你再跟邢玉珍搏鬥了,可是……」
    眉鋒一皺,詫聲又道:「可是他既見到了你,也不該指你冒充,跟你動手啊?」
    「我跟金鞭銀駒只是神交,對他知道的不多,你認識他很久了,對他該瞭解得很
夠……」
    梅夢雪道:「你說這話……」
    諸葛英道:「你可知道他是帶著誰來六詔的?」
    梅夢雪道:「好手他都留在了家裡,他只帶了幾個弟兄……」
    諸葛英搖頭說道:「不,他帶的是『神力霸王』價超,『銀骷髏』古翰,跟兩名白
衣童子,我看得出那兩名白衣童子也是一流好手。」
    梅夢雪叫道:「仇超跟古翰?」
    諸葛英道:「就是昔日查三影手下的四大凶人之二。」
    梅夢雪叫道:「這怎麼會?我不信……」
    霍瑤紅道:「我也不信。」
    諸葛英道:「夢雪,你可以問問銀妞,還有本村的人。」
    銀妞道:「真的,那兩個真叫仇超跟古翰,一個穿紅袍,一個穿黃衫,那個仇超人
最壞,我差點……」
    臉一紅住口不言。
    諸葛英道:「銀妞差點毀在仇超手裡。」
    梅夢雪瞪圓了美目,道:「這……這怎麼會?這怎麼會……
    孟中「
    孟中忙應道:「孟中在。」
    梅夢雪道:「你知道麼?費大哥何時……」
    她話還沒說完,孟中便自說道:「回稟您,孟中不知道,也不敢相信。」
    諸葛英道:「價超跟古翰稱他為少主,據他說仇超跟古翰當年投在他父親手下,唯
一的條件是要他父親替查三影報仇血恨,他的父親已然過世,替查三影報仇的事自然就
該由他來繼承。」
    梅夢雪道:「這我怎麼沒聽他說過……」
    孟中道:「孟中跟少爺多年,也不知道有此事。」
    梅夢雪道:「這就怪了……」
    銀妞突然說道:「他還把酒叔叔逼死了呢。」
    梅夢雪道:「誰是酒叔叔?」
    諸葛英道:「酒怪班羿,這家酒肆就是班羿開的,費嘯天來了之後認出了他,為了
逼向邢玉珍的藏處……」
    住口不言。
    梅夢雪道:「他殺了班並?」
    「不,」諸葛英道:「班羿怕再遭逼問,也怕忍受不住說出了邢玉珍的藏處,他自
己拍碎了天靈自絕。」
    梅夢雪道:「費大哥怎麼會這樣……」
    諸葛英道:「他事後很懊悔,也很愧疚,他曾經讓古翰把班羿的屍體帶回中原厚葬,
並將有以報償。」
    梅夢雪道:「他也知道自己錯了……」
    話鋒一頓,皺著眉鋒詫聲接道:「仇超跟古翰居然是他的人,這真讓人難信,我怎
麼一點兒也不知道啊?他那兒我常去,兩位老人家過世後,我也一直待在他那兒,怎麼
就沒見過仇超跟古翰……」
    諸葛英眉梢地揚了二場,沒有說話。
    梅夢雪接著說道:「還有,我明明告訴他你來了『六詔』,他也明明告訴我是來幫
你的,怎麼會不相信你是『玉書生』,反說『玉書生』已葬身『梅花溪』中,動手以武
相向呢。」
    諸葛英搖了搖頭,道:「那誰知道,我也想不通。」
    梅夢雪沉吟了一下道:「等我見著他後,我要當面問問他。」
    諸葛英口齒啟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終於沒說,梅夢雪仍沒留意他那
欲言又止的神情,道:「你跟他究竟找到了邢玉珍沒有?」
    諸葛英道:「找到了,要不是邢玉珍及時伸手,我就被費嘯天一鞭打下『六詔』絕
峰了。」
    梅夢雪道:「怎麼說?還是邢玉珍救了你?」
    諸葛英點了點頭。
    梅夢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邢玉珍她怎會救你。」
    諸葛英遂把經過從頭至尾地說了一遍。
    聽畢,梅夢雪訝然說道:「有這種說法,邢玉珍不是查三影的原配髮妻,而是被他
強奪霸佔過去的……」
    諸葛英道:「她是這麼說的。」
    梅夢雪道:「你信麼?」
    諸葛英道:「多少年來武林傳言邢玉珍謀害親夫,仇超、古翰也會作此指證,費嘯
天更指宮紅、夏侯飛救回了邢玉珍,而邢玉珍則有這番可信的說辭,事關重大,我實在
不敢輕易下斷梅夢雪道:「那怎麼辦,想得……「
    諸葛英道:「難倒不難,我只消找到查三影的妻女,這件疑案立即可迎刃而解。」
    梅夢雪道:「話是不錯,只是誰知道查三影的妻女在何處?
    事隔多年,誰人知道這母女二人是否還在……「
    諸葛英道:「那隱於『梅花溪』附近松洞中的卓氏母女,就是查三影的妻女。」
    霍瑤紅髮出一聲驚呼。
    梅夢雪則急道:「怎麼,那位老人家跟那位姑娘就是……」
    諸葛英點了點頭。
    梅夢雪道:「這真是令人想像不到的事,這真是讓人想像不到的事,既然這樣,那
你何必再找她母女……」
    諸葛笑道:「聽那位卓姑娘說,她母女是被人遺棄是沒錯,而世上有這種遭遇的人
並不在少數,單憑邢玉珍片面之釋,我怎敢輕易相信那就是查三影的妻女。」
    梅夢雪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邢玉珍夫婦人呢,還在『六沼山』裡麼?」
    「不。」諸葛英道:「他夫婦已經走了,上中原找那母女二人去了。」
    霍瑤紅突然說道:「他夫婦上哪兒去找。」
    諸葛英道:「自然是去『梅花溪』……」
    霍瑤紅道:他夫婦要白跑一趟了,那母女二人早在我跟大姐動身來『六詔』之前就
離開那處松澗了。「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怎麼,那位老人家跟那位姑娘已經離開那地方了?」
    霍瑤紅道:「她母女接二連三地被人發現,焉有不及早離開之理。」
    諸葛英道:「這麼說,霍姑娘只是猜測……」
    「不。」霍瑤紅道:「是那位老人家親口告訴我的。」
    諸葛英道:「霍姑娘可知道她母女上哪兒去了?」
    霍瑤紅搖頭說道:「不知道,那位老人家沒說,我也不便問,就是我問了,相信那
位老人家也一定不會把去處輕易告人。」
    諸葛英眉鋒微微一皺道:「這麼說不但邢玉珍夫婦要白跑一趟,就是我一時也不容
易找到她母女了……」
    梅夢雪突然問道:「你見過她夫婦了,我想該看得出她夫婦的心性為人如何?」
    諸葛英道:「要照她夫婦的心性為人看,她夫婦十足地正派人物,要照班羿為她捨
命,及班羿告訴我的那句話看,邢玉珍也像是含冤莫屈,遭遇可憐,只是我看到的只是
她夫婦的表面……」
    梅夢雪道:「我倒覺得她的話可信,我認為她是個薄命紅顏的可憐人。」
    諸葛英道:「怎見得她的話可信。
    梅夢雪道:「班羿為她捨命,也曾對你說過那麼一句話,再加上那位老人家跟那位
姑娘母女二人,應該夠了。」
    諸葛英道:「那麼仇超的指證又怎麼說?」
    梅夢雪道:「你要知道,仇超是查三影的人,他自然不會幫邢玉珍說話,從仇超欺
負銀妞姑娘這件事看,仇超分明也不是什麼善類。」
    諸葛英道:「卓姑娘曾告訴我她的父親一身功力在當世一二人間,這一點倒很像是
『玉面閻羅』查三影,不過這只是想像,究竟是否查三影,還有待求證。」
    梅夢雪沉默了一下道:「那……邢玉珍夫婦走了,費大哥也走了,你為什麼還不
走?」
    諸葛英道:「我本來是要走的,只是阿律跟銀妞誠懇挽留,要我在這兒多待兩天,
要不然我昨天就走了。」
    梅夢雪道:「還好她二位留住了你……誰是阿律?」。
    諸葛英輕望銀妞道:「銀妞,我不知道怎麼說好,還是你自己說吧。」
    銀妞臉一紅,道:「阿律是我的……我的……跟我是好朋友,也是阿英的好朋友。」
    梅夢雪冰雪聰明,焉得不懂,當即含笑說道:「門外那三位之中有阿律在麼?」
    銀妞點頭說道:「他就在外頭。」
    梅夢雪抬眼說道:「孟中,請外面那三位進來。」
    孟中應了一聲轉臉向外,揚聲說道:「梅姑娘有請三位。」
    阿律跟阿魯三人不安地走了進來。
    梅夢雪道:「三位之中哪位叫阿律。」
    阿律道:「我就叫阿律。」
    梅夢雪轉眼望向阿律,深深一瞥道:「聽說你是阿英的好朋友。」
    阿律道:「是的,好得跟兄弟一樣。」
    梅夢雪道:「知道我是誰麼?」
    阿律點了點頭道:「聽阿英說過。」
    梅夢雪笑問道:「他怎麼說的,你告訴我麼?」
    阿律道:「阿英說你是個絕色紅粉,巾幗奇女子,比『梅花溪』還美十分。」
    梅夢雪嫣然一笑道:「謝謝你,我也想跟你交個朋友,願意麼?」
    阿律道:「阿英是我的好朋友,你是阿英的人,你當然也是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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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12:28 |只看該作者
梅夢雪道:「謝謝你,咱們就這麼一語訂交了……」
    霍瑤紅突然說道:「我也湊湊熱鬧,行麼?」
    阿律凝目問道:「你是……」
    梅夢雪道:「霍姑娘,我的好朋友,好得跟姐妹一樣。」
    阿律立即點頭說道:「那當然行。」
    霍瑤紅跨步走了過來,美目一掃阿律跟銀妞道:「我初次到『六詔』來,在中原的
時候常聽人說起『六詔』的習俗跟明媚的風光,可從沒親眼見過,你兩個陪我到各處走
走去,行麼?」
    阿律道:「現在?」
    霍瑤紅點頭說道:「我想看看『六詔』的月夜眼中原的月夜有什麼不同。」
    梅夢雪道:「小妹,謝謝你的好意,只是用不著,我跟他卻不是世俗兒女……」
    霍瑤紅像沒聽見,催促著阿律跟銀妞道:「走吧。」
    銀妞擰腰站了起來,道:「走!」
    霍瑤紅一探皓腕拉住了銀妞的手,向後望了望道:「羅江,孟中,你兩個去不去?」
    孟中踉羅江也是難得的識趣人,雙雙一點頭,欣然說道:「去,有這機會怎麼不
去。」
    霍瑤紅笑了,拉著銀妞先走了出去。
    該出去的都出去了,梅夢雪很平靜,很泰然。反之諸葛英卻有點不安。
    靜默了一下,還是梅夢雪先開了口。:「英……」
    諸葛英忙道:「雪妹……」
    梅夢雪道:「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也不知道諸葛英是沒懂,還是裝糊塗,他道:「當然是先找卓氏母女……」
    梅夢雪微一搖頭道:「我不是問這些。」
    諸葛英微愕說道:「那你是問……」
    梅夢雪道:「我是問對你我們事,你有什麼打算?」
    諸葛英神情一震,默然來語。
    梅夢雪道:「不必有任何顧忌,把你心裡的話告訴我。」
    諸葛英道:「雪妹,你知我……」
    梅夢雪道:「我只知道你是不知道小妹去過了松澗,見過了卓氏母女,而我也在卓
老人家的指點下知道了司馬傑是誰,要不然你絕對不會找銀妞姑娘來扮演這齣好戲,更
不會自動跑到我眼前來,對不。」
    諸葛英苦笑說道:「雪妹,你這是何苦。」
    梅夢雪道:「當初我是怎麼盼你,你回來之後我又是怎麼心碎腸斷,以你的妻子自
居,不惜觸怒二老,不惜與費大哥解除婚約,獨自一人守在『梅花溪』中,這些我卻不
必說了,也不願再提,只是我既知你,你也應該知我。」
    諸葛英沒有說話。
    梅夢雪又道:「我敢說,對於情之一事,我不比邢玉珍差,你也不會比那位件孫漱
玉差,為什麼邢玉珍作最大的犧牲,到頭來還能守著一個殘廢的人,而且情義絲毫不減。
為什麼仲孫漱玉能以一個殘廢體軀伴著他愛妻,夫妻倆只羨鴛鴦不羨仙,而你我就不
能?」
    諸葛英道:「雪妹,以如今算,我在世上的日子尚不足三年……」
    梅夢雪道:「縱然不足三年又如何,現在我總算見著了你,不論你有什麼打算怎麼
說,我永遠以你的妻子自居,以你諸葛家的人自居,任何人,任何事也改變不了我。我
並不求跟你廝守在一起,當然,長相廝守是每個有情兒女所盼望的事,可是碰上無法廝
守在一起的情形,那也是無可奈何,我只有這番話,你要走現在你可以走。」
    諸葛英猛然一陣激動,霍地站了起來。
    梅夢雪香唇掠過一陣抽搐,垂下了目光。
    而剎時間,諸葛英轉趨平靜,他緩緩說道:「雪妹,以前我不惜犧牲自己要促成你
跟費嘯天這段姻緣,可是如今我改變了主意……」
    梅夢雪猛然抬眼,道:「為什麼?」
    諸葛英搖頭說道:「別問我原因,我現在還不知道我自己做得對不對。」
    梅夢雪驚聲說道:「你是懷疑費大哥……」
    諸葛英道:「我不否認,假如他僅僅是為雪妹而對我,我可以容忍,假如他不單是
為雪妹,不單是對我,我不能容忍……」
    梅夢雪道:「你這話……你到底……」
    諸葛英道:「雪妹現在別問,也請別動聲色,讓我慢慢的去求證,等我確認我自己
做得對之後,再告訴雪妹。」
    梅夢雪搖頭說道:「不,英,不會的,費大哥絕不會是……」
    諸葛英道:「我也認為他不該是,我更希望是我錯了。」
    梅夢雪道:「你是從他以武力對你這件事……」
    諸葛英道:「他以武對我,這無可厚非,我可以容忍,我只問他明知道我來了『六
詔』,又明明是趕來幫我的,為什麼見了我反而說我已葬身『梅花溪』指我冒充,以武
相向,欲置我於死地!」
    梅夢雪道:「這……這……」
    諸葛英道:「還有,仇超跟古翰怎麼成了他的人,這些,為什麼你一點兒也不知道,
雪妹,我可以懷疑,但站在這種立場上,這些話我不該對你說,可是我又不得不說,我
怕會造成大錯,落個遺恨無窮,你知道,我並不是心胸狹窄的人,更不是個損人利己的
人,我無意在你面前……」
    梅夢雪道:「我知道,英,可是我不相信費大哥會是……天下武林莫不知曉,『金
鞭銀駒』是當代英豪,頂天立地的奇男子……」
    諸葛英道:「我說過,雪妹,我不該有這種懷疑,更希望自己錯了。」
    梅夢雪沉默了一下,道:「那你打算怎麼辦,難道你要……」
    諸葛英道:「我希望你別動聲色讓我慢慢地去查去求證,這樣縱然最後是我錯了,
也不會影響他的聲譽。」
    梅夢雪微微地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又道:「暫時不談這件事了,雪妹我告訴你另一件事……
    頓了一頓,接造:「我所中的角龍毒,已經祛除了……「
    梅夢雪猛然抬眼,道:「怎麼說。」
    諸葛英緩緩說道:「我所中的角龍毒已經祛除盡淨了。」
    梅夢雪喜呼一聲道:「難道你又找到了一條龍……」
    「不。」諸葛英道:「是別人為我解的毒。」
    梅夢雪訝然說道:「別人,誰?」
    諸葛英道:「邢玉珍夫婦……」
    梅夢雪一怔叫道:「邢玉珍夫婦……」
    諸葛英遂把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梅夢雪悚然動容,滿臉敬意,道:「他夫婦竟然會……
    英,既然這樣,你就不該再不相信……「
    諸葛英道:「要說他夫婦是故意施恩於我,希望我將來能夠放手,這說法似乎不可
能,甚至於我不該這麼想,因為邢玉珍功力高不可測,而除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梅夢雪正色說道:「英,我不但相信他夫婦,而且感激……」
    諸葛英輕輕歎了口氣造:「雪妹,有不少事使我也相信他夫婦,無如事關重大,加
上老人家的遺命不得不再去求證……」
    梅夢雪道:「我知道,我並不反對你這麼做……」
    一頓接問道:「英,你所中的角龍毒已經祛除盡淨了,你的一身功力是不是也……」
    諸葛英點頭說道:「我的功力已經恢復了,在世上的日子也不止三年了,只是,雪,
我希望這件事只有你知道……」
    梅夢雪道:「為什麼?」
    諸葛英道:「別問我原因,其實你不必問,想想就會明白的。」
    梅夢雪悚然說道:「我明白了,你是要……」
    修地住口不言,但旋即她又說道:「英,我很不安,我覺得你不該……」
    諸葛笑道:「我知道,雪妹,我跟你有同感,但是這件事也非同小可,不得不去查,
不得不去求證。」
    梅夢雪沒說話。
    諸葛英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兩眼一睜,寒芒外射,道:
「雪妹,霍大哥呢。」
    梅夢雪沒留意他那異樣神情,道:「霍大哥帶著傷不便遠行,暫時留在費大哥那
兒……」
    諸葛英道:「雪妹連日趕路累不累……」
    梅夢雪訝然說道:「你問這……」
    諸葛英道:「假如雪妹不太累的話,我想現在咱們就趕回去。」
    梅夢雪道:「現在就趕回去,為什麼?」
    諸葛英道:「雪妹不該把霍大哥一個人留在那兒,萬一宮紅乘虛再去,試問誰能擋
得住他?」
    梅夢雪神情微震道:「費大哥那莊院不乏好手……」
    諸葛英搖頭說道:「宮紅名列四大凶人之中,費嘯天手下的那些人豈是他的對手,
再說還有個夏侯飛跟他在一起。」
    梅夢雪站了起來,道:「那……咱們這就回去,來得及麼?」
    諸葛英道:「但願咱們能在宮紅,夏侯飛乘虛行動之前能趕回去……雪妹等一等,
我去找霍姑娘去。」
    他轉身出了酒肆,站在酒肆門口仰天一聲清嘯。
    這辦法比致處去找好,轉眼間人影閃動。孟中、羅江首先馳回,雙雙射落面前,一
起欠身問道:「諸葛大俠有什麼事麼?」
    諸葛英道:「霍姑娘呢。」
    孟中道:「在後頭,馬上就到。」
    他話聲方落,夜色裡幾條人影向這邊奔了過來,霍瑤紅拉著銀妞在前,阿律幾個跟
在後頭。
    她幾個跑得不慢,轉眼間已到近前,霍瑤紅道:「諸葛大俠,什麼事?」、諸葛英
道:「請進來說」
    他轉身先進了酒肆。
    進了酒肆,霍瑤紅忍不住又問梅夢雪道:「大姐,什麼事呀?」
    梅夢雪道:「咱們要回去了。」
    霍瑤紅一怔道:「怎麼,咱們要回去了?」
    梅夢雪含笑說道:「人已經找到了,不回去還待在這兒幹什麼?『」
    阿律道:「梅姑娘幾位才來,又是頭一回到『六詔』來,好歹得住幾天!……」
    梅夢雪道:「不了,阿律,中原還有事。」
    銀妞道:「才認識就要走,好歹等到明天……」
    梅夢雪含笑說道:「我跟小妹在『六詔』有了朋友,以後有空總會常來的,中原有
急事,我幾個不敢再耽擱……」
    霍瑤紅道:「大姐,什麼急事呀?」
    梅夢雪道:「路上再說,孟中、羅江,你兩個去收拾一下……」
    孟中、羅江應聲行了進去,轉眼間從裡面提著兩隻行囊兩輛長劍走了出來,把兩柄
長劍遞給了梅夢雪跟霍瑤紅。
    梅夢雪一邊把長劍往腰間佩,一邊說道:「我們走了,以後有機會我們會常來的,
也歡迎幾位到中原去玩。」
    阿律搖頭說道:「到中原去不容易,只好盼望你們常來了。」
    銀妞眼紅紅的,道:「真的,可要常來啊。」
    梅夢雪跟霍瑤紅對這位善良、淳樸、天真、爽朗的夷族姑娘均感投緣,也均感依依
不捨,當即雙雙點頭答應:「當然是真的,希望能趕上喝你跟阿律的喜酒。」
    銀妞這一下連臉也紅了。
    阿律也不好意思,卻難掩喜悅地笑了。
    在依依不捨的情形下,諸葛英幾個出了酒肆,阿律幾個堅持要送,諸葛英卻只讓他
幾個送到村口。
    別了,諸葛英幾個走得不見了,阿律幾個還站在村口的夜色裡……













第16章
    在路上,霍瑤紅又問起了急往回趕的原因,梅夢雪告訴了她,這一來,她比任何人
都急。
    急趕慢趕,終於趕抵了「呂梁山」下。
    費嘯天那座大莊院門是開著的,門外不見人,莊院裡也靜悄悄地。
    霍瑤紅忘記了疲累,帶著滿身風塵,第一個撲過叩門,門環砰砰響動,裡面就是沒
有動靜,她急得想哭。
    孟中、羅江雙雙跟了上來,道:「讓我兩個翻過去看看。」
    話聲方落,門裡響起了步履聲,只聽有人問道:「誰呀。」
    霍瑤紅美目倏然一睜,道:「哥哥,是你麼。」
    門裡傳出一聲驚喜大叫:「小妹……」
    兩扇門豁然而開,當門而立的可不正是霍剛!
    崔瑤紅像脫了力,嬌軀一歪,靠在了門框上。
    霍剛沒留意,望著門外梅夢雪叫道:「大妹子,回來了。」
    梅夢雪高興地叫了一聲:「剛大哥,好點了麼?」
    霍剛蒙邊地道:「還不是老樣子……」
    目光落在諸葛英身上,道:「這位是……」
    海夢雪道:「司馬傑來了。」
    當然,如今諸葛英已恢復了本來面目,儘管風塵僕僕,旅途疲累,卻難掩他那絕世
風神。
    霍剛「哦」地一聲,搶步迎了出來:「玉書生……」
    諸葛英迎前一步,伸手相扶,道:「霍大哥……」
    霍剛搖頭說道:「總算見著了你,你閣下可害人不淺,要不是我欠你一筆救命大恩,
今天我非揍你不可。」
    諸葛英赧然而笑道:「霍大哥,我知道了。
    霍剛道:「這還差不多,有你這一句也該夠了,咱們不算陌生,卻夠累的,來,咱
們快進去洗個澡,喝杯茶,然後好好的聊。」
    拉著諸葛英轉了身,這才看見乃妹靠在門框上,一怔忙問道:「小妹,你怎麼了?」
    霍瑤紅忙站好了,搖頭笑道:「沒什麼,你不知道,我幾個擔多大的心,緊趕慢趕,
可真急死人了!」
    霍剛愕然問道:「擔什麼?急什麼?」
    霍瑤紅道:「宮紅沒再來?」
    霍剛「哦」地一聲豪笑說道:「沒見過他的影兒,八成兒是讓司馬傑嚇破膽了,要
不就是他瞧不起我。」
    這句話逗得幾個人全笑了,笑聲中幾個人進了費家莊院,進了門,諸葛英問道:
「霍大哥,費大俠還沒有回來?」
    霍剛道:「回來了,他早一天到的,回來之後歇都沒歇帶著弟兄們又出去了。」
    諸葛英哦地一聲道:「上哪兒去了?」
    霍剛道:「誰知道,他沒說,我也沒問。他跟沒那回事兒一樣,都不知道人家為他
捏把冷汗,也難怪,他哪裡知道啊。」
    諸葛英轉眼望向梅夢雪,卻聽孟中問道:「霍爺,怎麼家裡沒一個人?」
    霍剛笑道:「瞧你問的,我不是人麼……」
    孟中則赧然一笑,霍剛接著說道:「全被你們爺帶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
把弟兄們全帶走了,一夜沒見人影。」
    說話間已到大廳,孟中道:「我兩個去張羅茶水去。」
    把行囊往台階上一放,雙雙往後行去。
    諸葛英幾個進了大廳落了座,霍剛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霍瑤紅道:「還不是為了擔心你,要不幹什麼著急往回趕呀,『六詔』好玩兒著呢,
真捨不得離開。」
    霍剛道:「那容易,將來你嫁到『六詔』去好了。」
    霍瑤紅嬌靨一紅,嗔道:「跟你說正經的,你就那麼沒正經。」
    霍剛道:「姑娘,誰敢說男婚女嫁不是正經大事。」
    霍瑤紅為之語塞,氣得白了他一眼。
    諸葛英跟梅夢雪笑了……
    笑了笑之後,霍剛轉向諸葛美,道:「諸葛老弟,『六詔』之行如何?」
    諸葛笑道:「霍大哥問的事……」
    霍剛道:「自然是『六詔』之行的收穫。」
    諸葛英道:「霍大哥想是問找到那邢玉珍沒有……」
    霍剛一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諸葛英道:「找到了……」
    霍剛兩眼一睜道:「怎麼,找到了?」
    諸葛英點頭說道:「不錯,經過了一番折騰之後,總算找到了他……」
    接著,他把找到邢玉珍的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靜靜地聽完,霍剛睜大了環眼道:「原來那『酒怪』班羿隱於『六詔』,而且竟為
邢玉珍賣起命來了,諸葛老弟,武林傳言那麼說,邢玉珍如今又這麼說,那麼當年那件
事究竟誰是誰非?」
    諸葛英搖頭說道:「霍大哥,我如今還難以斷言?」
    霍剛呆了一呆道:「怎麼,你如今還難以斷言!」
    諸葛英道:「霍大哥,武林既有那種傳說。應該不是絲毫沒有根據,而事實上我卻
又覺得邢玉珍的話非不可信……」
    霍剛正色說道:「諸葛老弟,你是當世稱奇稱最的人物,智慧自較人高出許多,應
該用不著我多說廢話,只是這件事非同小可,一個不好便是鑄無窮恨,落個愧疚一生,
你不可不多方求證,多方明查。」
    諸葛英欠身說道:「多謝霍大哥指教,我自會小心。」
    霍剛搖了搖頭道:「說起來這件事也著實夠棘手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先
一個不該沒根據,後一個又頗為可信,叫人到底聽誰的好,老弟,你預備怎麼辦?」
    諸葛英道:「如今之計我只有找到松澗中的卓氏母女之後再作打算,這母女二人應
該能給我個滿意答覆。」
    霍剛道:「老弟說那母女二人,便是查三影的髮妻跟女兒?」
    諸葛笑道:「這是邢玉珍說的!」
    霍剛道:「可信麼?」
    諸葛英道:「那要等找著卓氏母女之後才能知道。」
    霍剛點了點頭道:「查三影跟邢玉珍當年何等恩愛,武林中無不稱為神仙眷屬,招
人羨煞妒煞,沒想到查三影卻另有位髮妻,這件事要是真的,那才是轟動武林的一件大
事呢……」
    頓了頓,接道:「諸葛老弟,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我都要提醒你一句……」
    諸葛英道:「霍大哥請賜金玉良言,我洗耳恭聽。」
    霍剛道:「那倒不敢當,老弟說這話也就見外了,武林人心險詐,可別讓邢玉珍隨
便找個人欺騙了你!」
    諸葛笑道:「謝謝霍大哥,我自會小心。」
    「那就好。」霍剛點了點頭,環目忽地一睜,道:「沒想到當年的四大凶人一下子
出現了兩個,照這麼看,那宮紅還在人世,那天下手於我也就是他是不會錯的了……」
    霍瑤紅道:「當然不會錯,『血手印』掌疤在,這還假得了麼?」
    霍剛濃眉微皺,詫聲說道:「怎麼當年四大凶人如今成了嘯天的左右……」
    霍瑤紅道:「不是四個,哥哥,是兩個,只有仇超跟古翰,據他倆說,宮紅跟夏侯
飛已投向邢玉珍了。」
    霍剛道:「這麼說宮紅下手於我,是邢玉珍的指使了?」
    霍瑤紅道「要照仇超跟古翰的說法看,應該是!」
    諸葛英的齒唇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霍剛兄妹沒留意,獨被梅夢雪看見了,她道:「怎麼了,有說怎麼不說啊,霍大哥
兄妹又不是外人?」
    諸葛英含笑搖頭說道:「沒什麼!」
    霍剛這種人向來不會懷疑什麼,當即濃眉一軒道:「那麼我霍家跟她邢玉珍又何仇
何恨?」
    諸葛笑道:「霍大哥,邢玉珍沒有理由殺賢兄妹!」
    霍剛道:「我也這麼說啊,可是照這情形看……」
    諸葛英道:「那是仇超跟古翰的說法。」
    霍剛道:「諸葛老弟的意思是……」
    諸葛英道:「可信與否還很難說,有待求證。」
    霍剛道?「怎麼個求證法呢,邢玉珍不承認宮紅、夏侯飛是她的人,而仇超與古翰
卻說這兩個早在當年拆移分手時就投向了邢玉珍,又是一樁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
事。」
    諸葛英道:「以我看這件事並不難辦,邢玉珍不承認宮紅跟夏侯飛是她的人,仇超
輿古翰卻說他兩個投向了邢玉珍,固然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如果咱們能找著
宮紅或者是夏侯飛,他兩個或不至於說假話!」
    霍剛道:「諸葛老弟能讓他兩個說真實話麼?」
    諸葛英笑笑說道:「應該能!」
    霍剛道:「我明白了,諸葛老弟是打算出手……」
    諸葛英笑道:「霍大哥說對了。」
    霍剛濃眉一皺道:「人海茫茫,宇內遼闊,讓人又上哪兒去找他兩個,從哪兒找起
呢?」
    諸葛英道:「只要他兩個沒死,遲早總有機會碰面的!」
    霍剛點了點頭道:「希望這樣了……」
    微一搖頭接道:「我就不知道仇超跟古翰什麼時候成了嘯天的左右……」
    抬頭凝望梅夢雪道:「大妹子,你知道麼?」
    梅夢雪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在六詔的時候諸葛大俠就問過我了。」
    霍剛道:「這才是稀罕事兒呢,嘯天怎麼一直瞞著咱們……」
    諸葛英雙眉挑動了一下,但他沒說話。
    霍剛一搖頭,逕自又道:「說來嘯天做的事兒也太令人難懂,他這趟到『六詔』去,
明明是趕去助你諸葛老弟一臂之力的,怎麼會在那兒跟你鬥了起來……」
    諸葛英道:「那是因為他不相信我是『玉書生』!」
    霍剛搖頭說道:「那就更不對了,去是為你而去,怎麼到了地頭兒反而不相信你是
玉書生了,等嘯天回來之後,我一定要當面問他個清楚!」
    梅夢雪道:「剛大哥,費大哥究竟上哪兒去了?」
    霍剛道:「誰知道啊,他也沒說,剛回來又帶著弟兄們匆匆地走了,讓人問都來不
及問,真是不知……」
    頓了頓接道:「總是有什麼急事大事,好在都回來了,他遲早也會回來的,見了面
把話問清楚也就沒事了……」
    步履響動,孟中進了大廳,近前一躬身道:「諸葛大俠,二位姑娘,水預備好
了……」
    梅夢雪含笑說道:「謝謝你,孟中,我這就去,你也夠累的了,歇著去吧!」
    孟中欠了欠身,應聲欲去。
    霍剛突然問道:「你們爺有消息麼?」
    孟中欠身說道:「我問過幾個弟兄,他們沒一個知道爺哪兒去了!」
    霍剛搖頭說道:「這才是怪人怪事呢,你歇著去吧!」
    孟中又欠了身,應聲而去。
    孟中走了,梅夢雪站起來打了個招呼帶著小蘭先往後面梳洗征塵去了,大廳裡,就
剩下了諸葛英跟霍剛兄妹三人。
    霍剛向著霍瑤紅一揮手道:「小妹,你也後頭去吧,有我在這兒陪著諸葛老弟……」
    諸葛英道:「霍姑娘最好也請留一會兒,我有話說!」
    霍剛抬眼望向諸葛英,訝然說道:「老弟有什麼說?……」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這話我不該說,可是我又不得不說,剛才當著夢雪,我也不
便說……」
    霍剛哦地一聲道:「什麼話老弟這般避諱?」
    諸葛英道:「直截了當一句,我懷疑費大俠!」
    霍剛一怔道:「老弟懷疑費大俠?」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霍大哥,我懷疑他,早在『六詔』的時候我就懷疑他
了!」
    霍剛詫聲說道:「老弟懷疑嘯天什麼?」
    諸葛英道:「霍大哥剛才又有多少難解難懂之處?」
    霍剛道:「老弟是說……」
    諸葛英道:「以前的不談,只從『六詔』說起,他殺班羿,明知是我卻不信是我,
仇超輿古翰成了他的人,而梅夢雪跟霍大哥卻一點也不知道,這些似乎很夠引人疑竇的
了!」
    霍剛道:「他殺班羿……」
    諸葛英道:「班羿是成名多年的前輩異人,無論怎麼說,費大俠卻不該以拷打逼問
的手法去對付他……」
    霍剛沉默了一下道:「那也許是他急於知道邢玉珍的藏處……」
    諸葛英道:「就算這說得過去,那麼他即是趕往『六詔』助我一臂之力的,為什麼
到了『六詔』又不信我是『玉書生』對我頗施殺手。」
    霍剛道:「這個……那也許……」
    半天他沒能說上個所以然來,也無法幫費嘯天解釋,事實上這件事的確令人難以替
他解釋!「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還有,霍大哥,仇超、古翰何時成了他的人……」
    霍剛道:「他不是說了麼,那是因為……」
    諸葛英道:「那說法沒個可能,只問夢雪為什麼一直不知道!」
    霍剛道:「那也許他並不是有意瞞誰,而是怕引起知道人誤會!」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霍大哥的解釋尚說得過,那麼那第二個疑問怎麼說?」
    霍剛道:「老弟是指……」
    諸葛英道:「明明是為助我而去,到了時候卻不信我是『玉書生』,有這種事麼?
霍大哥,這說得過去麼?」
    霍剛濃眉微皺,沉吟了一下道:「那麼老弟你懷疑他是……」
    諸葛英搖頭說道:「我無法知道他為什麼這樣,也無法斷言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我只覺得他顯露的疑端,頗為讓人動疑!」
    霍剛道:「那麼老弟告訴我兩個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諸葛英道:「請賢兄妹提高警覺,凡事多加小心!」
    霍剛道:「老弟何妨直截了當明說?」
    諸葛英猛了一下道:「霍大哥傷在宮紅掌下,梅家二老也……」
    霍剛臉色陡然一變,道:「老弟,你別說了,我明白了!」
    諸葛英住口不言,沒再說下去。
    「老弟你原諒,這我不敢信。」
    霍瑤紅道:「我也不信。」
    霍剛道:「放眼天下,誰不知道金鞭銀駒義薄雲天,俠骨柔腸。劍膽琴心,是一位
頂天立地蓋世奇男。」
    諸葛英道:「霍大哥,這我知道。」
    霍剛目光一凝,道:「老弟,我這個人天生一付直腸子憋不住話,向來是有一句說
一句,恕我直言,你不該有這種懷疑。」
    諸葛英道:「我原知道不該說……」
    霍剛道:「甚至這種想法都不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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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13:33 |只看該作者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但願是我錯了。」
    霍剛道:「老弟,你本來就錯了,殺了我我都不信,要是有人說泰山從山東移到山
西,我或許信,要說金鞭銀駒是個……」
    一搖頭接道:「我絕不信,殺了我我都不信。」
    諸葛英笑笑沒說話。
    霍瑤紅道:「也許諸葛大俠認識費大俠時日尚淺……」
    「是的,」諸葛英點頭說道:「我認識金鞭銀駒沒有多久。」
    崔瑤紅造:「這就是了,諸葛大俠請想,費大俠當我兄妹如手足,他又是那麼深愛
大姐,他怎麼會……」
    諸葛英道:「霍姑娘,我說過,但願是我錯了。」
    崔瑤紅道:「我哥哥也這麼說,諸葛大俠根本就錯了。」
    諸葛英沒說話。
    霍剛忽然站了起來道:「老弟剛從遠道回來,想必夠累了,請歇吧,我兄妹不打擾
了。」
    諸葛英心知道位奇英豪內心極不痛快,對他又有了成見,也沒再多說,當下站起來
說道:「賢兄妹請便,我在這兒坐坐。」
    霍剛、霍瑤紅史妹倆沒多說一句話,轉身出廳走了。
    諸葛英目送他兄妹出廳,、唇邊浮起了一絲令人難以意會的笑意,跟著僅搖了搖頭。
    適時,雄健步履響動,由遠而近,諸葛英只當是霍剛轉了回來,抬眼望去,卻見進
來的是孟中。
    孟中進廳欠身一禮,道:「諸葛美大俠,霍大俠二位……」
    諸葛英道:「孟大哥有什麼事兒麼。」
    孟中道:「梅姑娘請霍姑娘後頭去。」
    諸葛英道:「他二位剛走,想必已往後頭去了。」
    孟中「哦」地一聲,欠個身要走。
    諸葛英叫住了他,道:「孟大哥,我打聽一件事—…。」
    孟中忙道:「諸葛大俠請只管問就是。」
    諸葛英道:「孟大哥跟費大俠有多久了。」
    孟中訝然說道:「諸葛大俠問道……」
    諸葛英道:「請孟大哥答我問話。」
    孟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跟我們爺有不少年了。」
    諸葛英笑笑問道:「孟大哥。究竟是多少年?」
    蓋中想了想道:「屈指算算總有五六年了。」
    諸葛英道:「費老太爺在世的時候的事,孟大哥可清楚?」
    孟中搖頭說道:「偶而聽爺提過些,不大清楚。」
    諸葛英眉鋒微微一皺道:「那麼,仇超跟古翰跟了費大俠的事,孟大哥可知曉?」
    孟中搖頭說道:「不瞞您說,事先我一點都不知道……」
    諸葛英道:「事先,孟大哥是指……」
    孟中道:「我指的是沒去『六詔』之前。」
    諸葛英點了點頭道:「費家莊院之事,可有誰知道這件事?」
    孟中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道:「孟大哥,在六詔的時候,費大俠身邊帶有兩個白衣童子,
那究竟是何人?」
    孟中道:「這我知道,那兩個是爺的書僮。」
    「書僮?」諸葛英微微一笑說道:「以我看費大俠的這兩位書僮,當之一流高手而
無愧。」
    孟中道:「不瞞您說,費家莊院裡沒人不會武。」
    諸葛英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如果我沒有看錯,孟大哥這身所學恐怕得稍讓費
大俠的那兩個書僮。」
    孟中咧嘴一笑道:「您沒看錯,他兩個那身所學出自爺的親傳。」
    諸葛英道:「那就難怪了,孟大哥……」
    孟中道:「諸葛大俠您這麼叫我,我實在擔當不起受不住,您請直呼……」
    諸葛英搖了搖頭笑笑說道:「孟大哥,這無關緊要,你畢竟長我幾歲,我叫你一聲
大哥也是應該的……」
    一頓倏轉話鋒:「當日梅姑娘的二老被害的時候孟大哥可在?」
    孟中臉色一轉悲淒,道:「在,我是聽了噩耗才趕去的……」
    諸葛英道:「孟大哥可記得當時的情形?」
    孟中點頭說道:「記得,忘不了的!」
    諸葛英道:「你是怎麼知道噩耗的?」
    孟中道:「我是聽見叫嚷,跑去探視究竟才知道的。」
    諸葛英道:「費家莊院中,誰先發現兩位老人家被害的?」
    孟中道:「是小蘭姑娘,梅姑娘不在的時候,她侍候兩位老人家。」
    諸葛英道:「這麼說,當時兩位老人家不住在費家莊院裡?」
    「不是,」孟中搖頭說道:「兩位老人家住在梅家,要是兩位老人家早住進費家莊
院,也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諸葛英點了點頭道:「那是說,費家莊院人人高手,定能護衛兩位老人家的安全?」
    孟中道:「我也就是這意思。梅老太爺雖然會武,一身所學也非等閒,但畢竟只是
一個人。再說梅家離費家莊院雖沒多遠,那究竟不如在費家莊院裡安全。」
    諸葛英道:「孟大哥,你還記得那是什麼時辰了?」
    孟中想了想之後,道:「什麼時辰我記不太清楚了,不過我記得天色還不晚。」
    諸葛英道:「你趕到梅家時,梅家是怎麼一個情景?」
    孟中道:「我只見兩位老人家倒臥在地上,別的毫無異狀。」
    諸葛英道:「毫無異狀?」諸葛笑道:「孟大哥的意思是說,家俱擺設沒有零亂移
動,看不出什麼打鬥的跡象?」
    孟中點頭說道:「是的,諸葛大俠。」
    諸葛英道:「你到的時候,另有何人在場?」
    孟中道:「只有我們爺跟小蘭姑娘。」
    諸葛英道:「費大俠比你去得早?」
    孟中道:「想必爺先得悉噩耗。」
    諸葛英道:「小蘭姑娘是侍候兩位老人家的,也是兩位老人家最親近的人,兩位老
人家被害的時候,她又在何處?」
    孟中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似乎沒人問她,她也沒說,您知道,當時
大家既忙亂又悲痛……」
    諸葛英點頭說道:「我知道這是一定的。」
    孟中道:「想見得小蘭姑娘當時不在現場,或許因為什麼事走開了,要不然她不會
平安無恙。」
    諸葛英點頭說道:「那正是,兇手絕不會留她這個活口的,更不會專殺兩位老人家,
而單留她一個……」
    凝目接問道:「孟大哥,兩位老人家的致命傷是……」
    孟中搖頭說道:「我沒見倆位老人家身上有傷痕,也沒聽爺說過。」
    諸葛英道:「那想必是用重手法震……」
    頓了頓,改口說道:「沒有人查看兩位老人家身上是否有傷痕麼?」
    孟中道:「這您得問梅姑娘,她一定查看過。」
    諸葛英點頭道:「說得是,孟大哥,事後費大俠採取了什麼措施?」
    孟中道:「爺當即下令傾全力搜尋您的下落……」
    諸葛英道:「孟大哥是說司馬傑。」
    孟中點頭說道:「是的,諸葛大俠。」
    諸葛英道:「費大俠憑什麼指我下毒手。」
    孟中道:「爺當時不知道司馬傑就是您,要不然……」
    諸葛英道:「孟大哥,我是問費大俠根據什麼指我行兇。」
    孟中道:「爺說許久以來在這一帶出現的外人只您一個……」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費大俠過於相信自己人了。」
    孟中兩眼一睜,道:「諸葛大俠,您的意思是說……」
    諸葛英搖頭說道:「隨便說說而已,孟大哥請想,費大俠既然是根據這個理由指我
行兇,那不是相信自己人是什麼?」
    孟中道:「那也難怪,自己人誰會……」
    諸葛英道:「孟大哥現在知道不是我這個外人下的毒手了?」
    孟中道:「那當然,您怎麼會……」
    諸葛英道:「既不是我這唯一出現在附近的外人,以孟大哥看那該是什麼人下的毒
手。」
    孟中呆了一呆道:「難不成真是自己……」
    諸葛英搖頭說道:「那倒不一定,無證無據我也不敢隨便指人,孟大哥該知道,當
時出現在這一帶的外人,並不只我一個。」
    孟中忙道:「還有誰?您知道……」
    諸葛英道:「還有個傳聞已死,實際活得好好兒的四大凶人之一,血手印宮紅。」
    孟中一點頭,眼睜得老大,道:「對,還有他,他不是曾傷霍大俠,爺怎麼忘記了
他……」
    諸葛英道:「費大俠並沒有忘記他,而是費大使根本就不相信宮紅還活著,當然也
就不會想到宮紅了。」
    話說到了這兒,他心頭突然一陣猛跳,只因為他有了一樁新發現,一樁新疑問。
    這樁新發現,新疑問是:仇超與古翰宣言當年與宮紅、夏侯飛分手拆伙事,並說官
紅與夏侯飛二人投向了邢玉珍,根本沒提一個死字,僅管武林是怎麼樣的傳說,身為仇、
古二人少主的費嘯天不會不知道這件事,那麼他當初怎會不相信宮紅的出現。硬說武林
傳說「血手印」等兇手二人已死多年。
    這該是一個大疑問,也該是一樁大發現,他記下了。
    孟中道:「也難怪爺,武林是這麼傳說的,多少年了,若說宮紅出現不是您,這個
連我也不敢相信。」
    諸葛英沒多說,他沒有道出他的新發現,只冷冷說道:「所以你們爺就懷疑到我頭
上來了?」
    孟中道:「爺現在總該明白了……」
    「那當然,」諸葛英道:「他現在知道司馬傑就是『玉書生』,當然不會再指我行
凶……」
    一頓接道:「麻煩孟大哥一下,我想要出去走走去,稍時假如梅姑娘問起,還須益
大哥告訴她一聲……」
    孟中忙道:「您要出去走走去,您上哪兒去……」
    諸葛英道:「隨便走走。」
    孟中道:「雪剛融沒多久,路上儘是泥濘不好走……」
    諸葛英笑笑說道:「孟大哥。這難得了我麼?」
    孟中赧然一笑道:「是我多慮,只是好歹您說個去處,稍時萬一梅姑娘問起來,我
也好向梅姑娘回報。」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孟大哥就說我上『梅花溪』去好了。」
    孟中欠身答應了一聲。
    諸葛英答了一禮,逕自邁步出廳而去。
    出了費家莊院,諸葛莢果然直奔「梅花溪」,雪融後的「梅花溪」應該是梅花滿枝,
清香滿谷的時候,無奈當日雪崩曾把一株株的梅花壓折了,如今只落得半朵花無有,好
不可惜。
    諸葛英並不是來欣賞「梅花溪」美景的,他只是在「梅花溪」下站了一陣子,先看
看「梅花溪」裡,再看看坐落在「梅花溪」下,梅夢雪當日所住的那座小屋,然後就順
著梅花溪前那條路往西而去。
    沒多久,他經由那條半腸小路,繞過那片樹林,進了那處松澗,松澗裡雪融得遲,
到處是剛化的雪水。
    這地方倒沒有泥濘,只因為它石頭多土少。
    卓氏母女離去,自然難再見蹤跡。
    據推測,邢玉珍和仲孫漱玉夫婦是往這兒來了,卻也沒見著人影,是來過了?
    還是還沒到不得而知。
    諸葛英站在松洞裡,抬眼望著那個洞口,想想當時的情景,不覺竟有魂銷之感。
    這一趟白跑了,沒有一點收穫。回到了費家莊院,天色已經有點黑了,進門就看見
梅夢雪一個人站在院子裡來回徘徊,看樣子她很焦慮不安,一見他進門,迫過來劈頭就
是一句:「你上哪兒去了,怎不交待一聲留個話……」
    諸葛英道:「怎麼,孟大哥沒告訴你……」
    梅夢雪道:「孟中告訴我了,只是你到梅花溪去幹什麼去了?」
    諸葛英笑笑說道:「看看去。」
    梅夢雪道:「看看去?」
    諸葛英點了點頭道:「去看看梅花溪依舊否,你住的那間小屋如前否。」
    梅夢雪眨動了一下美目道:「真的麼,我不信!」
    「你不信?」諸葛英道:「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梅夢雪道:「那可難說,以我看有八成你是騙我的,因為要到梅花溪去看看,你該
叫我陪你去,那不是一個人去的地方!」
    這話諸葛英當然懂,他道:「你在梳洗,又那麼累……」
    梅夢雪道:「這說法牽強。」
    諸葛美沒奈何,不由一點頭道:「好吧!告訴你,我到松澗去了……」
    梅夢雪道:「這才是,你上松澗去幹什麼去了?」
    諸葛英道:「去看看邢玉珍夫婦到沒有。」
    梅夢雪道:「你以為她夫婦會到松澗去麼?」
    諸葛英道:「我是這麼推測,以你看呢?」
    梅夢雪剛要說話,小蘭從後間走了過來道:「姑娘,飯菜都涼了……」
    梅夢雪道:「我這就去。」
    小蘭向著諸葛英淺淺施了一禮:「爺,」
    諸葛英忙答了她一禮,望著梅夢雪道:「怎麼,你還沒有吃飯?」
    梅夢雪「嗯」了一聲反問道:「你吃過了?」
    諸葛英呆了一呆,剛明白過來,只聽小蘭說道:「爺,姑娘在等您呀!要不早和剛
爺紅姑娘一塊兒吃了。」
    諸葛英笑笑,沒說話。
    海夢雪也沒多說,一聲:「走吧,吃飯去!」
    當先往後行去。
    走了兩步之後,諸葛英問道:「那兩位呢?」
    梅夢雪道:「回屋歇著去了,你怎麼得罪他們倆?」
    諸葛英立時明白,但他裝了糊徐,道:「沒有啊,我何會得罪……」
    梅夢雪道:「沒有就算了!」
    沒再開口。
    諸葛英樂得收住,可是走沒兩步他就忍不住了,問道:「夢雪,他們倆對你說什麼
了?」
    梅夢雪淡然說道:「沒什麼。」
    諸葛英情知她在難人,眉頭一皺叫道:「夢雪!」
    梅夢雪膘了他一眼道:「怎麼,你能說沒得罪人,我不能說沒什麼?」
    諸葛英搖頭說道:「夢雪,你何時學得這般厲害廣『梅夢雪道:「你又何時學得這
般不實在?「
    諸葛英苦笑說道:「我實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們兄妹倆……」
    梅夢雪道:「連我也不知道。」
    諸葛英只當她又難人,忙道:「夢雪……」梅夢雪道:「真的,紅妹只說你招剛大
哥不痛快,可沒說是怎麼回事,告訴我,到底你怎招惹剛大哥了?」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道:「我明白了,大概是我說了費大俠幾句……」
    梅夢雪道:「是麼?」
    諸葛英道:「該是,別的我沒說什麼!」
    梅夢雪道:「你也真的,有話為什麼不對我說,那兄妹倆對費大哥敬佩得不得了,
怎麼會任人當面說他。」
    諸葛英道:「我哪裡知道,我又沒什麼惡意……」
    「好了,別說了,」看看已到後院,梅夢雪輕抬皓腕擺手說道:「待會兒我找剛大
哥代你解釋解釋就是了!」
    諸葛英想攔她,但又覺話不便出口,口齒唇動了一下,終於還是沒說。
    「\飯後,梅夢雪一個人走向霍剛兄妹住處,諸葛英待在房裡等她,梅夢雪要他等
她回來。
    小蘭勤快地在收收這,收收那。
    望著小蘭,諸葛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道:「小蘭,我問你件事……」
    小蘭回身來道:「爺,什麼事呀?」
    諸葛英道:「老太爺和老太太被害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
    小蘭一怔,訝然說道:「爺,這時候您突然問這……」
    諸葛英道:「我在偵凶,要明白當時的情形。」
    小蘭道:「我……我就在二位老人家身邊啊!」
    諸葛英也為之一怔道:「怎麼說,你就在二位老人家身邊?」
    「是啊!」小蘭道:「那人來得好快,只見人影一閃二位老人家就遭了毒手了,我
連喊都沒來得及……」
    諸葛英站了起來,道:「這麼說你看見那兇手了?」
    小蘭道:「是啊!」
    諸葛英忙道:「是誰?」
    小蘭道:「瞧您問的,我要知道不就好了麼?」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他是個蒙面人?」
    小蘭道:「是啊!」
    諸葛英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是說他的身體……」
    小蘭沒等說完便截口說道:「這我知道,瘦瘦的,高高的……」諸葛英道:
    「穿黑衣?」
    小蘭道:「是啊,您怎麼知道?」
    諸葛英目中異采暴閃,道:「小蘭,這你有沒有告訴費大俠?」
    小蘭道:「怎麼能不說啊?當然說了!」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這就是了,他怎麼指是司馬傑?
    小蘭道:「您說什麼?爺,您知道是誰了麼?」
    諸葛英微一點頭道:「若不中也應不遠,『血手印』宮紅那匹夫……」
    「怎麼?」小蘭叫道:「是宮紅?會是宮紅?……」
    「什麼事呀?小蘭,大呼小叫的?」
    外頭走進了梅夢雪,她進門便道:「夜靜了,也不怕吵人,什麼宮紅宮紅的?」
    小蘭忙道:「姑娘,爺說那兇手是宮紅。」
    「兇手?」梅夢雪微愕說道:「什麼兇手?」
    小蘭道:「您是怎麼了,就是說老太爺死……」
    「我知道了,」梅夢雪臉色一變道:「怎麼知道是宮紅?」
    小蘭道:「爺說的。」
    諸葛英道:「夢雪,我是根據兇手的身材,衣著,身手推測……」
    梅夢雪道:「你怎麼知道兇手的身材、衣著?」
    諸葛英道:「我問過小蘭了!」
    梅夢雪道:「是他麼,你有把握麼?」
    諸葛英道:「我剛說過,若不中也應不遠。」
    梅夢雪道:「我梅家和他宮紅何仇何恨……」
    「夢雪,」諸葛英道:「霍氏兄妹又和他宮紅何仇何恨?」
    梅夢雪道:「這麼說他是無緣無故殺人?」
    諸葛英道:「這種事在武林中並不少見,可是我認為這件事不該是無緣無故。」
    梅夢雪道:「你認為有緣故?」
    諸葛英道:「我有這種感覺。」梅夢雪道:「你認為有什麼緣故?」
    諸葛英凝望著她,緩緩說道:「我只是推測,還沒有確切把握,現在不敢說。」
    梅夢雪沒再問,沉默了一下道:「小蘭,夜深了,你去歇息去吧。」
    小蘭應了一聲,告退而去。
    梅夢雪走到妝台前坐下,抬眼望向諸葛英道:「英,現在這兒只有我跟你了…
    …」諸葛英搖頭說道:「夢雪,你弄錯了,我不是怕小蘭聽,小蘭跟你情同姐妹,
又不是外人,我怎麼會怕她聽。」
    梅夢雪道:「那麼是……」
    諸葛英道:「我是真還沒有把握。」
    梅夢雪道:「那暫時就別說吧……」
    頓了領,接道:「剛大哥那兒,替你解釋過了。」
    諸葛英道:「謝謝你,夢雪。」
    梅夢雪搖頭說道:「那倒不必,跟我還客氣,只是……難怪剛大哥不高興。」
    諸葛英道:「剛大哥對你說什麼了?」
    梅夢雪道:「剛大哥把為什麼不高興的原因告訴了我。」
    諸葛英道:「霍大哥他怎麼說的?」
    「你還問我,」梅夢雪看了他一眼道:「英,不是我說你,任何人你都可以懷疑,
你獨不該懷疑費大哥,他對梅家思高義厚,我個人欠他的更多……」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我知道,站在你的立場上,我是不該說這種話。」
    梅夢雪道:「這麼說你不認為你是錯了。」
    諸葛英微一點頭道:「是的,夢雪,我不認為我是錯了。」
    海夢雪道:「你要這麼說,連我都要不高興了。」
    諸葛英目光一凝,道:「夢雪,你可以不高興,可以罵我,甚至可以恨我……」
    梅夢雪道:「那倒不至於。」
    諸葛笑道:「可是為了你,這話我不得不說,不能不促使你提高警覺,有些戒心,
我絕無意破壞誰。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梅夢雪道:「所以我說還不至於罵你很你。」
    諸葛英道:「金鞭銀駒人中英傑,當代奇豪,以前我甚至犧牲自己,促成他跟你這
段美滿良緣,但是現在我要考慮,在我的疑慮還沒有澄清之前,我反而要你提防他……」
    梅夢雪道:「你到底有什麼疑慮,不信費大哥是……」
    諸葛英道:「我知道你不信,任何人也不會信,但是我自己又何嘗敢信,無如……
三件事夠不夠。」
    梅夢雪道:「哪三件,你倒是說說看。」
    諸葛英道:「頭一件,你是知道的,他明明是趕往『六詔』去助我一臂之力的,為
什麼到了『六詔』卻不相信我是諸葛英,以武相向,頻施殺手,你能解釋麼。」
    梅夢雪道:「能,我能,他沒見過你,可是。」
    諸葛英點頭道:「在『六詔』會面之前,他沒見過我真面貌。」
    梅夢雪道:「你反過去不讓費大哥下手邢玉珍,他當然不會相信你就是那欲置邢玉
珍於死地的『玉書生』,換我我也不敢相信。」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這說法勉強說得過去。」
    梅夢雪道:「勉強?怎麼勉強了?根本就是這樣,只怪你當時沒問費大哥。」
    諸葛英道:「夢雪,你且聽聽這第二樁……」
    梅夢雪道:「說呀,我聽著呢。」
    諸葛英道:「小蘭告訴我兇手是個身材瘦高的黑衣蒙面人。」
    梅夢雪道:「是呀,她是這麼說的。」
    諸葛笑道:「小蘭也告訴了你了?」
    海夢雪道:「當然她告訴我,難道不該。」
    諸葛英搖頭說道:「我沒說不該,這話,小蘭可會告訴費大俠?」
    梅夢雪道:「當然告訴了,你想,就是小蘭不說,費大哥也會問呀。」
    諸葛英道:「這就是了,那他為什麼不搜尋那瘦高黑衣蒙面人,反而指我這身材絕
不同於那瘦高蒙面人司馬傑,這你又作何解釋?」
    梅夢雪道:「當然會解釋,費大哥並沒有看見那兇手,而偏偏你那時候就在這一帶
經常出沒,換我我也會馬上想到你。」
    諸葛英道:「為什麼不想到別人,那時候在這一帶出現的還有個『血手印』宮紅。」
    梅夢雪道:「這也不難解釋,武林傳言四大凶人已死多年,費大哥當然不信宮紅還
活在人世,這難道……」
    諸葛英道:「這就矛盾了,夢雪。」
    梅夢雪道:「怎麼矛盾了?」
    諸葛莫道:「你說費嘯天根本不信宮紅還在人世,可是……」
    梅夢雪道:「是啊,武林傳說多少年了,隨便找個人來問問只怕他也不會相信。」
    諸葛英道:「那麼我問你『血手印』是否宮紅的獨門掌力?」
    梅夢雪道:「是啊。」
    諸葛英道:「聽說過還有別人擅長這種掌力麼。」
    梅夢雪道:「沒有。」
    諸葛英道:「那麼下手霍大哥的那黑衣蒙面人是宮紅還會有錯麼。」
    梅夢雪呆了一呆沒說話。
    諸葛英道:「此其一,」諸葛英接著說道:「還有,夢雪,宮紅與夏侯飛二人當年
跟另兩個鬧翻拆伙,投向了邢玉珍,這話是仇超與古翰說的,費嘯天身為仇、古二人的
少主,這種事他二人不會不對費嘯天說過,那麼費嘯天就該知道四大凶人一個也沒死,
為什麼他如今不相信宮紅還在人世,硬指是那司馬傑殺人?」
    梅夢雪道:「這……這我就沒法解釋了……」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我能。」
    梅夢雪道:「你能?」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夢雪,我能。」
    梅夢雪道:「你怎麼個解釋法?」
    諸葛英道:「他所以這樣的原因有兩個,其一,分明他是有意袒護宮紅,其二……」
    梅夢雪叫道:「你說費大哥有意袒護它紅?」
    諸葛英道:「是的,夢雪,要不是你說這是什麼?」
    梅夢雪道:「別問我,你說費大哥他為什麼要袒護宮紅?」
    諸葛英道:「那只有一個原因,夢雪,宮紅報仇超、古翰一樣,是他的人,他的左
右。」
    梅夢雪霍地站了起來,美目圓睜,道:「宮紅是費大哥的人,這麼說二老……
    不,不會,費大哥絕不會,我不信,絕不會。」
    諸葛英道:「我不願意勉強你,夢雪,我只是要你時時提高警覺,存些戒心,暗中
多留意,多求證……」
    梅夢雪道:「費大哥人中奇傑,當代英豪,誰不知道,『金鞭銀駒』舉世同欽……」
    諸葛英道:「壞就壞在這兒,夢雪,所以我一直不敢斷言,再加上我站的立場……
要不然我早就採取行動了……」
    「不,」梅夢雪猛一搖頭道:「你不能,你不能對費大哥這樣,他對梅家思高義厚,
我個人欠他的更多。」
    諸葛英沒說話。
    梅夢雪的臉色顯得有點蒼白,半晌才又說道:「你這只是懷疑……」
    「是的夢雪,」諸葛英道。
    「只要我能找到宮紅,我就能證明一切了。」
    梅夢雪道:「那麼這話你等我找到宮紅,宮紅承認了以後再說。」
    諸葛英道:「梅夢雪,我只要你提高警覺……」
    梅夢雪道:「謝謝你,我知道,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顯然,她的語氣裡也帶著點冷淡與不高興了。
    諸葛英沒再說下去,勉強一笑道:「你歇著吧,夜深了,我回屋去了。」
    轉身要走。
    只聽梅夢雪道:「慢一點,我還有話說。」
    諸葛英停步回過了身。
    梅夢雪突然聲音發抖地接著說道:「記住我的話,在沒得到確切證據之前別亂指人,
尤其是當著別人。」
    諸葛英道:「謝謝你,我知道。」
    說完了話,他轉身走了,他出了門,梅夢雪頹然坐了下去,臉色更見蒼白,嬌軀也
泛起了陣陣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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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發表於 2010-6-16 12:14:52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梅夢雪住的是座小樓,這是費嘯天特意為她安排的,小樓美而雅,坐落在費家莊院
的最深處,最寧靜處,這地方離費嘯天所住的小樓不遠。
    費嘯天要親自照顧她,二來也可朝夕相對。
    諸葛英懷著一腔難言的滋味,一下小樓往費家為他安排的那間屋走,他心裡就一直
在盤旋著幾件事。
    剛離開小樓沒多遠,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沉喝:「什麼人?」
    諸葛英只當是喝問自己,當即住了步回身望去。
    夜色一片黝黑,燈差不多都熄了,一時間很難看見什麼,他剛要開口,只聽又一聲
沉喝傳了過來道:「什麼人在裡頭?」
    在裡頭?在什麼裡頭?
    在什麼裡頭,諸葛英如今明白這兩聲喝問並不是衝自己而發,他猶豫了一下、長身
撲了過去。
    近了,他看見了,那是一座小樓,離梅夢雪所住的那座小樓不遠的另一座小樓。
    樓前站著一個人,那個是孟中。
    他近前立即問道:「什麼事,孟大哥。」
    孟中轉過來一欠身道:「您還沒安歇麼,樓裡有人,我聽見有人走動。」
    諸葛英看了小樓一眼道:「樓裡沒人住麼?」
    孟中道:「這座樓原是爺的居處,爺帶著弟兄出去了到現在沒有回來,哪會有人?」
    諸葛英凝目一看,只見小樓沒有落鎖,道:「門怎麼沒鎖?」
    孟中道:「爺這座小樓是向來不落鎖的,沒爺的活誰也不得擅進。」
    諸葛英道:「孟大哥進去查看查看,我在外頭監視著。」
    孟中遲疑了一下,應聲撲了過去,他很快地推開門進入了小樓。
    諸葛英一方面凝神傾聽樓裡的動靜,一方面監視著小樓四周各處,既防孟中跟人在
裡頭碰頭動上手,又防著有人從別處衝出來逃脫。
    過了好一會,人影閃動,孟中從小樓裡出來了,一臉詫異之色地偏著頭。
    諸葛英道:「怎麼樣,有人麼?」
    孟中搖了搖頭道:「諸葛大俠可曾有人出來?」
    諸葛英道:「沒有。」
    孟中道:「那就怪了,我明明聽見裡頭有人走動,怎麼……」
    諸葛英道:「孟大哥沒聽錯麼?」
    孟中道:「你想,諸葛大俠,孟中不敢自誇老江湖,人在樓裡走動還不至於聽
錯……」
    諸葛英道:「孟大哥一點發現都沒有麼?」
    孟中道:「怪就在這兒,沒有,就是沒有,什麼也沒瞧見。」
    諸葛英道:「我沒看見有人出來,也許是剛才孟大哥喝問的時候人就跑了。」
    孟中點頭說道:「或許,只是費家莊院禁衛森嚴……」
    諸葛英笑道:「孟大哥,費大俠帶著弟兄們久出未歸,若大一座費家莊院幾乎已成
空虛,算不得戒備森嚴了。」
    孟中赧然一笑道:「您說得是,可是誰又敢潛進費家莊院裡來……」
    諸葛英道:「費家莊院已成空虛,他又何懼之有。」
    孟中道:「除非他知道爺帶著弟兄們出去了……」
    諸葛英道:「他八成是知道,費大俠帶著那麼多弟兄,夠得上浩浩蕩蕩,別人怎會
看不見,怎會不知道?」
    孟中道:「這麼說他是乘虛而入?」
    諸葛英道:「應該是,要不然他怎麼敢潛進費家莊院裡來。」
    孟中道:「他乘虛而入是來幹什麼的?」
    諸葛英道:「這還用問麼,當然是想來發筆小財的。」
    孟中道:「您說他是宵小一流?」
    諸葛英道:「孟大哥不以為然?」
    孟中道:「那倒不是,只是霄小有這麼好的身手麼?」
    諸葛英道:「孟大哥是說明聽見樓裡有人,卻又找不著他……」
    孟中剛要說話,步履響動,夜色裡走來三個人,是霍剛、霍瑤紅兄妹,還有羅江。
    霍剛頗為勉強地向諸葛英打了個招呼,旋即轉向孟中。
    「什麼事,孟中?」
    孟中一指小樓道:「剛爺,方纔我聽見樓裡有人走動……」
    「誰?」霍剛兩眼微睜,問了一句。
    「不知道。」孟中道:「我進去找了半天,什麼也沒瞧見。」
    霍剛道:「那大半是從別處跑了。」
    孟中道:「諸葛大俠就在外頭站著……」
    霍剛掃了諸葛英一眼道:「老弟什麼時候到這兒來?」
    這話意似乎……儲葛英沒在意,淡然一笑道:「我聽見孟大哥喝問之後才趕來探視
的。」
    霍剛濃眉一皺道:「這會是誰,這麼大膽……」
    霍瑤紅道:「費大哥不在就鬧賊了,孟中,你看過可曾丟了什麼?」
    孟中道:「沒有,紅姑娘,東西沒人動。」
    霍瑤紅道:「那還好,不然咱們這幾個在家的怎麼向費大哥交待?」
    羅江道:「這就怪了,東西沒動他進去幹什麼?」
    霍剛濃眉一揚,道:「妹妹,咱們進去看看。」
    他帶著霍瑤紅走向小樓,孟中跟了過去。
    諸葛英沒動,他認為他不方便進去。
    羅江也沒動,不知道他是為陪諸葛英,還是為監視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動靜。
    半晌過後,霍剛頭一個默默地行出小樓,霍瑤紅與孟中二人跟在他身後,羅江迎前
一步問道:「剛爺,可曾瞧見什麼?」
    霍剛搖了搖頭,沒說話。
    羅江雙眉一揚道:「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滑溜。」
    騰身拔起,直上小樓瓦面,只見他站在小樓瓦面,迎夜風挺立著,四下裡眺望了一
陣子。
    羅江在小樓瓦面四下眺望了一陣之後躍了下來,道:「剛爺,沒有什麼動靜。」
    霍剛皺著濃眉道:「這就……」雙目猛地一睜,急問道:「怎沒見大妹子有動靜?」
    是啊,吵了這半天怎沒見梅夢雪出來探視,按說距離這麼近,她該聽見聲音出來看
看的。
    霍剛話聲方落,那裡小樓頭走出來梅夢雪。
    「剛大哥,我在這兒。」
    梅夢雪到了欄杆邊,高高地站著,安然無恙。
    霍剛神情一鬆,揚聲說道:「還沒睡麼?大妹子。」
    梅夢雪應適:「還沒有,剛大哥,什麼事呀?是鬧賊了?」
    霍剛應道:「孟中聽見嘯天這座樓裡有人,我進去看過,沒瞧見什麼,東西也沒
丟。」
    只聽梅夢雪「哦」了一聲,沒聽見她說話……
    霍剛又道:「沒事兒了,大妹子,你歇著去吧,我們也要去睡了。」
    梅夢雪應道:「是,剛大哥,我這就進去。」
    霍剛沒再說話,向諸葛英打了個招呼,皆同霍瑤紅走了,孟中跟羅江站在那兒沒有
動。隨聽梅夢雪又道:「諸葛大俠,請上來一下好麼?」
    諸葛英應了一聲,向孟中和羅江說了聲失陪又上了梅夢雪的小樓,到了梅夢雪站立
處,他問道:「什麼事?夢雪。」
    他發現梅夢雪的一張嬌靨蒼白沒有一絲兒血色,他來也沒多大工夫,梅夢雪的身子
突然變得十分虛弱。
    梅夢雪望了望樓下夜色中的孟中跟羅江道:「是你麼,英。」
    諸葛英道:「你可以問問孟中,我是聽見他喝問才過去的。」
    梅夢雪道:「費大哥的樓裡真有人麼?」
    諸葛英道:「我沒聽見,孟中是這麼說的,憑他的所學,應該不會聽錯。」
    梅夢雪道:「那剛大哥怎會沒瞧見什麼?東西也沒丟?」
    諸葛英道:「也許是那人已經跑了。」
    梅夢雪道:「孟中既然聽見樓裡有人,倘若那人從那兒逃出小樓,他焉會聽不見。」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不錯,這我倒沒想到……」
    梅夢雪道:「你為什麼不進去看看?」
    諸葛英道:「夢雪,你知道,對費家莊院來說,我是個外人……」
    梅夢雪道:「假如有我這個曾是費家的人陪著呢?」
    諸葛英道:「夢雪,你想進去看看?」
    諸葛英道:「夢雪,你想世雲看看?」
    梅夢雪道:「願意陪我進去看看麼?」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點點說道:「好吧。」
    梅夢雪沒再說話,邁步裊裊向樓梯行去。
    他兩個下了樓,孟中、羅江還站在費嘯天的小樓外沒走,一見他二人來到,雙雙施
禮叫了聲:「梅姑娘!」
    梅夢雪淺淺答了一禮道:「我想讓諸葛大俠陪我進去看看。」
    孟中道:「怎麼,您要進去看看……」
    梅夢雪道:「怎麼說我在這兒住著,假如費家莊院出了什麼事,或者是丟了什麼東
西,我難以向費大哥交待。」
    轉身大步向小樓行去,羅江快一步跟了上去。
    進了小樓,梅夢雪向前面的孟中道:「孟中,這兒有燈麼?」
    孟中應道:「有,梅姑娘,可要把燈點起來?」
    梅夢雪道:「我就是要你點燈。」
    孟中在前頭應了一聲,沒有久,眼前一亮,小樓裡的燈點了起來,孟中另擎著一盞
燈走了過來。
    諸葛英抬眼四下一掃,道:「費大俠真懂得享受,這居處夠舒服的。」
    梅夢雪道:「咱們四下看看去。」
    她接過孟中那盞燈,剛要走。
    諸葛英突然凝目在樓梯上,道:「孟大哥剛才上過樓麼?」
    孟中道:「上過,怎麼?」
    諸葛笑道:「霍大哥跟霍姑娘呢?」
    孟中道:「他二位聽說我上去過了,就沒再上去。」
    諸葛英雙眉一揚,指著樓梯道:「夢雪,你看這個。」
    梅夢雪忙轉眼望去,孟中跟羅江也跟著攏了過來。樓梯上,因為日久沒人打掃,布
上一層薄薄的塵土,那布著塵土的樓梯有四行腳印,很清晰,有兩行是上去的,有兩行
是下來。
    梅夢雪脫口問道:「果然有人來過……」
    孟中道:「這麼說我並沒有聽錯?」
    諸葛英道:「這樓上要只有孟大哥一人上去過,腳印上下兩趟應該只有兩行,現在
多出兩行,霍大俠踉霍姑娘沒到樓上去,分明另有別人上去過……」
    孟中道:「我剛才就沒想著點燈,這不點燈怎麼看得見……」
    羅江道:「梅姑娘,可要我上去瞧瞧去?」
    梅夢雪道:「看看也好,查查看有沒有丟什麼東西,人是別想找著了,他早走了,
你們看,這不是下樓的腳印麼?」
    羅江沒說話,飛步拾級上樓而去。
    孟中道:「梅姑娘,我在樓下別處瞧瞧。」
    說完了話,他也轉身走了。
    梅夢雪擎著燈就上樓梯凝目直看。
    諸葛英在一旁門道:「夢雪,你看什麼。」
    梅夢雪目光不離樓梯道:「我看看腳印,這雙腳挺大的。」
    的確,但孟中那行腳印大小差不多,比羅江剛才上樓留下的那行腳印要略大些,略
寬些。
    諸葛英道:「這人的個子可能不小。」
    梅夢雪點了點頭道:「我也這麼想……」
    樓板響動,羅江下來了,梅夢雪往後挪了挪身子,抬眼問道:「有沒有丟什麼東
西?」
    羅江下了樓,微皺著眉鋒道:「別的我沒發現丟什麼東西,是爺常穿的幾件衣裳不
見了,怪事,什麼值錢東西不好拿,拿幾件常穿的衣裳。」
    梅夢雪道:「你們爺樓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多了,」羅江道:「您是知道的,那些古玩玉器,哪一樣不價值連城。」
    諸葛英淡然說道:「想必那賊有眼無珠,不識貨。」
    羅江搖頭說道:「古玩或許不識,玉器設人不知道它值錢……」
    梅夢雪道:「好了,好在只是丟了幾件衣裳,費大爺諒必不至於太心疼,夜深了,
都睡去吧,把門窗關好,該落鎖的落上鎖,以後小心一點就是了。」
    羅江欠身答應了一聲,梅夢雪把燈交給了他,偕同諸葛英出樓而去,看看又進小樓,
梅夢雪停步問道:「要上去坐坐麼?」
    諸葛英搖頭說道:「不了,夜太深了,你早點兒睡吧。」
    梅夢雪凝目問道:「今夜這件事,你怎麼個看法?」
    諸葛英淡然說道:「一個笨賊,丟幾件衣裳,如此而已。」
    梅夢雪道:「英,說你心裡的話。」
    諸葛英道:「我能麼!你說的,一切等掌握有證據之後……」
    梅夢雪道:「生我的氣了!」
    「沒有,」諸葛英搖頭說道:「我怎麼會,你的說話是對的。」
    梅夢雪沉默了一下道:「英,為你,我能違背爹娘的意思,什麼事還會不相信你
麼。」
    諸葛英當然聽得懂這話,揚了揚眉道:「我認為是他乘夜又回來了一趟,把幾件常
穿的衣裳拿走了,換個別人不可能那麼容易在孟中眼前脫身。」
    梅夢雪臉色微微變了一變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回來了也不見見大夥兒,又有什
麼急要大事讓他待在外頭不回來!」
    諸葛英沒說話。
    梅夢雪又說了話,聲音有點發抖:「英,人心太可怕了,是不是?」
    諸葛英道:「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毒蛇猛獸,本就是人心。」
    梅夢雪搖頭說道:「我沒想到他會這樣,怎麼也沒想到,說出去誰又會信,他為什
麼要這樣?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諸葛英道:「我明白幾分,不知道你信不信。」
    梅夢雪道:「你說說看。」
    諸葛英道:「除去一切阻礙,把兩個人佔為己有。」
    梅夢雪道:「兩個人,誰跟誰。」
    諸葛英道:「你跟霍姑娘。」
    梅夢雪玉手掩上了檀口,叫道:「還有紅妹……」
    諸葛英道:「是的,夢雪,還有霍姑娘。」
    梅夢雪驚駭萬端,詫異欲絕,道:「那……那……這怎麼會……」
    諸葛英道:「夢雪,你可記得,當日宮紅下煞手,單挑霍剛而根本沒有犯霍瑤紅之
意圖。」
    梅夢雪目光發了直,喃喃說道:「這麼說來,人心是更可怕了……」
    諸葛英沒說話,但旋即他又說道:「夢雪,夜涼露也重,上樓睡去吧。」
    梅夢雪道:「你也早點歇息吧。」
    木木然轉身往小樓行去。
    諸葛英目送她隱入沒點燈的小樓內,臉上浮現一絲難以言喻的表情。
    步履響動,孟中、羅江雙雙走了過來道:「諸葛大俠,您還沒有回屋去?」
    「還沒有,」諸葛英道:「夢雪剛上去。」
    孟中抬眼望了小樓一下道:「諸葛大俠,窗戶都關上了,門也鎖好了。」
    諸葛英點頭說道:「那好,二位累夠了,提早睡去吧。」
    孟中道:「謝謝您,我跟羅江兩個倒換班地。負責追查莊院的各處,要再讓人摸進
來,我兩個就沒臉再活了。」
    諸葛英笑說道:「孟大哥,說得太嚴重了些。」
    孟中搖頭說道:「不,諸葛大俠,孟中說的是真話。」
    諸葛美淡然一笑道:「不管怎麼說,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孟中道:「謝謝您,我知道。」
    諸葛英一聲。
    「那麼我失陪了。」
    拱個手轉身而走。
    他一路往自己所住的那間屋行走,只見霍剛跟霍瑤紅住的那兩個屋燈還亮著,只知
道兄妹倆個還沒有睡,於是他離開遠些向自己屋中行走。
    到了自己屋中他點了燈,坐定,外頭傳來了步履聲,由遠而近,直奔他所住這間屋
行來。
    諸葛英心知是有人找他來了,心念方動,門外響起了孟中的話聲。
    「諸葛少俠睡了麼?」
    諸葛英立即應道:「是孟大哥麼,還沒有,請進來吧。」
    門開了,孟中走了進來,抬眼一掃,問道:「只隨便收拾了收拾,您住得慣麼?」
    諸葛英含笑說道:「我輩武林中人到處為家,很少有幾個會有固定的居處的,怎麼
會住不慣,你請坐。」
    孟中欠了欠身,沒客氣地坐在了床前,抬眼說道:「回來後您一直沒歇息,不累
麼?」
    「還好,」諸葛英笑笑說道:「幾個人誰歇著了,還不是一樣。」
    孟中沉默了一下,忽然轉了話鋒:「諸葛大俠,今兒晚上這件事兒讓我很不安……」
    「別這樣,」「諸葛英慰勸地道:「一個笨賊,丟掉幾件衣裳有什麼大不了的,我
輩中人還能把這點小事往心裡放麼。「
    孟中搖頭說道:「您不知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怪,有點離奇……」
    諸葛英笑問道:「怎麼個怪法,又怎麼個離奇法?」
    孟中道:「我聽羅江說了,古玩玉器,值錢的東西一樣沒動,只丟了爺幾件衣
裳……」
    諸葛英道:「不說麼,一個笨賊,下九流的宵小笨賊也值得放在心上了。」
    孟中道:「諸葛大俠,再笨的賊不會不識玉器。」
    諸葛英道:「那也許是他還沒來得及拿,便被你發覺了……」
    孟中道:「就算是吧,那您說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諸葛英道:「應該是在被你發覺喝問的時候。」
    孟中道:「那您說他是怎麼走的?」
    諸葛英道:「自然不會是從前門走脫的,孟大哥你就站在門口。」
    孟中道:「這麼說他身手不弱,應在我之上,所以他走我才能一點兒不知道,既是
這樣,他會是個只拿衣裳,不動值錢東西的笨賊?」
    諸葛英道:「我不說過麼,他也許還沒來得及拿……」
    孟中目光一凝,道:「諸葛大俠,各處的窗戶沒一處動過。」
    諸葛英微微一愕道:「孟大哥,怎麼說?」
    孟中道:「頭兩回進去我沒留意,後陪著您跟梅姑娘進去,您拿燈照著了樓梯上的
腳印後才提醒了我,我特意到各處查看了一下窗戶,幾處窗戶都從裡頭關著…
    …」
    諸葛英道:「那也許他出去後順手帶上了!」
    「不,諸葛大俠,」孟中搖頭說道:「幾處窗戶都從裡頭掛著,沒一扇曾經開過,
窗戶上布有塵士,一點沒掉,沒一個手腳印兒。」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孟大哥,你沒看錯,都看過了麼?」
    孟中道:「我特意跑到各處窗戶前去查看的,聲燈照著,靠得老近,差點沒讓燈燎
了眉毛,不能說瞧得不夠仔細,我絕沒漏一處。」
    諸葛笑道:「孟大哥,費大俠那座小樓可有後門?」
    孟中搖頭說道:「沒有,只有那一個門,起先我站在門口,我進去後您又把在門口,
門口始終沒斷人,他絕不可能是從正門出去了。」
    諸葛英兩眼微睜揚起了眉:「房頂上呢。」
    孟中道:「當時您也在那兒,羅江上去了,要是有哪塊瓦被掀開了,他不會瞧不見,
再說放著好好的窗戶不走,幹什麼掀瓦呀,就算當時他是從屋上走的,我會瞧不見?您
會沒發現麼?」
    諸葛英沒說話,半晌才道:「孟大哥,這只有兩種可能……」
    孟中忙道:「您指教,哪兩種可能?」
    諸葛英道:「他要不是還在裡頭便是會借土遁。」
    孟中搖頭說道:「諸葛大俠前進去三趟,我只是沒拆房子了,就是只耗子他也躲不
了……」
    諸葛英道:「那他就是會借土遁。」
    孟中沒說話,當然,他明白諸葛英只是這麼說說的,事實上根本不可能,也絕沒有
哪個人會借土遁。
    老半天,才聽他說了這麼一句:「您想,這還不叫怪,不叫離奇麼,費家莊裡發生
了這麼一件離奇怪事,偏偏爺又不在,您說我能安心麼。」
    諸葛英心想,要是你那位爺在,今夜就不會發生這種離奇怪事了。
    心裡雖這麼想,可是他也想不透費嘯天到底是怎麼走的,借土遁不可能,樓裡也找
遍了,連一片衣角也沒瞧見,他是怎麼走的!
    沉默了一下之後,他道:「孟大哥,你也別擔心了,不管怎麼說,反正只不過丟了
幾件費大俠常穿的求裳……」
    孟中道:「那是小事,爺回來倘有責備,我擔了,只是來人究竟是怎麼走的!
    爺問起來了我又怎麼說?」
    諸葛英微微一搖頭道:「費大俠也許不會問起這些……」
    孟中道:「何以見得爺不會問?」
    諸葛英道:「誰會留意這麼多?」
    孟中道:「怕只怕萬一!」
    諸葛英略一思忖道:「孟大哥放心就是,費大哥只問起這一點,我有說辭!」
    孟中忙道:「您打算怎麼說?」
    諸葛英笑笑沒說話。
    孟中這時候也自覺有點打破沙鍋問到底,當下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
「那謝謝您了,我不打擾了,您歇息吧!」
    欠個身扭頭要走,忽然他又停了下來道:「諸葛大俠您知道,真要說起來,我並不
怕沒話對爺,我只是想弄清楚那人究竟是怎……麼走的,說來不怕您笑話,這在我心裡
跟個結似的,堵得慌,我要不弄清楚,不把這個結解開,死都不會瞑目。」
    諸葛英何嘗不有同感,但是他笑了,笑笑說道:「孟大哥,無論什麼事,總有水落
石出的一天的,是不?」
    孟中道:「話是不錯,可是您不知道,我是個急性子……」
    諸葛英道:「偏偏這件事性急不得!」
    孟中呆了一呆,搖搖頭,沒再說一句話,轉身走了出去,順手還帶上了門。
    孟中走了,諸葛英叫了一句:「孟大哥走好,我不送了。」之後,很快地他也皺起
了眉,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突然站了起來,熄了桌上燈開門走了出去。
    轉眼工夫之後,他出現在梅夢雪的小樓前,抬眼看看,樓上還亮著燈,只是聽不見
動靜。
    他遲疑了一下,輕叫一聲開口問到:「夢雪睡了麼?」
    樓上有了動靜,窗戶開了,燈光外射,梅夢雪探出了螓首,一看是諸葛英,她當即
說道:「你怎麼還沒睡,有事麼?」
    諸葛莫道:「有點事兒,我想上來一下。」
    梅夢雪道:「那……你上來吧!」
    隨即縮回了螃首,關上了窗戶。
    諸葛英上了樓,梅夢雪打開了門,一副晚妝,烏雲有點蓬鬆,一雙美目紅紅的,她
道:「我剛要躺下。」
    諸葛英道:「夢雪,你這是……」
    梅夢雪道:「怎麼了?」
    諸葛英道:「夢雪,有些事哭、難受並沒有用……」
    梅夢雪道:「誰哭,誰難受了?」
    諸葛英道:「你這雙眼瞞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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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15:11 |只看該作者
梅夢雪沒說話,緩緩垂下螓首。
    諸葛英進了房,梅夢雪低低一句:「你坐!」
    諸葛英沒坐,梅夢雪也沒再讓,凝目問道:「這麼晚了,什麼事兒呀?」
    諸葛英遂把孟中告訴他的說了一遍。
    聽畢,梅夢雪瞪大了一雙紅紅的美目,詫聲說道:「有這種事兒,真的?」
    諸葛笑道:「孟中是這麼說的,應該不會錯。」
    梅夢雪道:「那他是怎麼走的……」
    諸葛英道:「應該是從樓下出去的!」
    梅夢雪道:「何以見得?」
    諸葛英道:「你看見了,那行腳印顯示出他是下了樓,沒再往上去。」
    梅夢雪道:「他從樓下又是怎麼走的呢?」
    諸葛英道:「我對孟大哥說,他不是還在裡頭就是會借土遁!」
    梅夢雪道:「別開玩笑,這是什麼事呀你還有心情……」
    諸葛英苦笑說道:「事實上他別處無路可走,我也想不出他是從哪兒走的!」
    海夢雪道:「那你來告訴我是……」
    諸葛英道:「我想趁現在再進去一趟看看去!」
    梅夢雪道:「要我陪你進去?」
    諸葛英道:「願意再去一趟麼?」
    海夢雪道:「門口等我一下,我換件衣裳!」
    諸葛英轉身走了出去。
    沒多久,梅夢雪熄了房裡的燈出來了,她換上了白天穿的那身衣裳,玉手理著雲鬢
道:「咱們走吧!」
    諸葛英點了點頭,剛要走,突然,他伸手攔住了梅夢雪,兩道白光直逼費嘯天那座
小樓。
    梅夢雪也看見了,美目為之猛然一睜。
    費嘯天所住那座小樓門本已落了鎖,如今鎖掉了,門慢慢地開了,接著從裡頭探出
了個頭。
    梅夢雪忙道:「是誰……」
    諸葛英道:「別出聲!」
    梅夢雪忙閉上了植口,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從樓裡走了出來,身材矮小的黑衣人,顯
然是個半大孩子。
    梅夢雪脫口說道:「費大哥的書僮!」
    諸葛英道:「木錯,這是我在六詔見過……」
    梅夢雪道:「只當是他,怎麼會是他的書僮……咦,他要上哪兒去?」
    只見那書僮先躡手躡腳地出了樓,然後身形一閃,閃電一般往前撲去,好快。
    諸葛英道:「我低估了他,身手竟比一般高手還高。」
    說話間那書僮又隱入黑暗中不見。
    梅夢雪道:「他這麼鬼鬼祟祟地幹什麼?……」
    諸葛英道:「夢雪,你留在樓上別動,我下去截……」
    截字剛出口,前面響起了一聲沉喝。
    「什麼人?」
    這一聲沉喝剛起,一道黑光從前面射了過來,電一般地向費嘯天那座小樓前射去。
    諸葛英看得清楚,那黑光正是費嘯天的書僮,當即一聲朗喝:「站住,費家莊院豈
是這般容易進出的!」
    騰身射下樓去,他也直射費嘯天樓前,要去截費嘯天那書僮,他應變不能說不快,
可是他仍是慢了一步,費嘯天那書僮一閃沒入小樓裡,他揮掌一把只差毫髮沒抓住。
    就在這時候,前面電一般地撲來兩條人影,是孟中跟羅江,他兩剛一撲到便道:
「諸葛大俠,人呢?」
    諸葛英道:「進去了,好滑溜,我竟然沒能抓住他。」
    孟中、羅江沒有遲疑,一打招呼,雙雙撲進小樓。
    諸葛英沒動,就站在門口。
    孟中、羅江二人剛進去,前面又來了兩個人,是霍剛、霍瑤紅兄妹,到了近前霍剛
立即問道:「老弟,怎麼回事,賊現身了?」
    諸葛英點了點頭道:「我沒能截住他,孟中跟羅江追進去了!」
    說話之間,人影閃動,孟中羅江雙雙出現在門口,孟中瞪著眼叫道:「諸葛大俠,
怪了,又不見了!」
    諸葛英為之一怔,只聽霍剛叫道:「怎麼說,不見了?」
    孟中道:「可不是麼,裡頭我倆都找遍了……」
    霍瑤紅道:「那八成兒從別處出去了!」
    孟中道:「不,紅姑娘,跟剛才一樣,幾處窗戶沒開一扇,甚至於連動都沒動過。」
    霍瑤紅道:「那就怪了,怎麼會進去就沒了影兒!」
    霍剛雙眉一揚,道:「走,跟我進去看看去。」
    他大步當先,帶著乃妹跟孟中、羅江又進去了。
    梅夢雪從樓上下來了,到了近前道:「英,你看怎麼樣?」
    諸葛英道:「夢雪,你也看見了,他進了小樓!」
    梅夢雪道:「是啊,我看見你差點沒抓住他!」
    諸葛英道:「那怎會進去就跟石投大海一般,再也找不著蹤影了。」
    梅夢雪道:「剛才孟中跟羅江進去查的時候,我在樓上想了又想,只有一種可
能……」
    霍剛大步走了出來道:「他兩個沒留意,樓下有一扇窗戶開過了,沒拴,還留的有
手印呢!」
    霍瑤紅跟著走了出來,道:「我說嘛,不是從窗戶跑的,難道他會隱身,惜土遁不
成?」
    孟中跟羅江在後頭,低著頭沒說話。
    梅夢雪看了諸葛英一眼。諸葛英會意抬眼一掃道:「大家都別忙走,事情不尋常,
我認為大家該商量,因為費家莊院的主人費大俠不在……」
    霍剛道:「往後小心一點就是了,有什麼好談的!」
    梅夢雪道:「前後兩次,這一次更現了身,居心叵測,剛大哥不以為該談談麼?」
    霍剛遲疑了一下道:「既然大妹子也認為該談談,那就談談好……」
    轉眼望向諸葛英,道:「老弟,有什麼要談的,談吧!」
    諸葛英明知道他對自己成見未消,沒在意,笑笑說道:「這兒不是談話的地方,我
請幾位移駕到小亭去!」
    霍剛一點頭道:「好吧,老弟怎麼說,咱們就怎麼辦。」
    帶著乃妹先走了過去。
    小事就在費家莊院這後院的陰涼裡,旁邊踏著一座朱欄小橋,跟費嘯天、梅夢雪所
住那兩座小樓成鼎足之勢。到了小亭裡,霍剛兄妹坐在一邊,梅夢雪則坐在諸葛英的身
邊,孟中、羅江站在事外石階上,怎麼讓都不肯進來坐,他兩個始終以下人自居。
    諸葛英沒有強邀,由他二人了,他站在霍剛兄妹的對面,抬眼一掃道:「讓我先告
訴諸位,後進來這人是誰……」
    孟中忙道:「諸葛大俠看見他了!」
    諸葛英道:「不只是我,梅姑娘也看見了。」
    羅江忙問道:「諸葛大俠,是誰?」
    諸葛英道:「這個人在座的恐怕都不陌生,費大俠兩個書僮中的一個……」霍剛濃
眉一揚,站了起來:「老弟這是開玩笑……「
    諸葛英淡然說道:「我的話霍兄或許不信,梅姑娘在座,霍兄何妨問問她。」
    霍剛望向梅夢雪,梅夢雪微一點頭道:「剛大哥,還是我先看出來的!」
    霍剛沒說話,頭一低,緩緩坐了下去,剛坐下,他猛然抬頭。
    「怎麼會是嘯天的書僮?」
    梅夢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孟中道:「這……這……這怎麼……梅姑娘,是哪一個,白地還是黑兒。」
    梅夢雪搖頭說道:「相處這麼久,我根本都不知道哪一個是白地,哪一個是黑兒,
你這叫我怎麼說?」
    孟中道:「白地長得白淨些,黑兒則……」
    梅夢雪搖頭說道:「夜色黑,能看出是誰就不錯了。」
    孟中張了張嘴,卻沒再說話。
    羅江自言自語地詫聲說道:「怎麼會是他兩個之中的一個,自己家中也用得著鬼鬼
祟祟見人就跑麼,哼,他總是不等爺回來我非報請爺查明不可。」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羅大哥,不必了,我以為費大俠根本不會再回到他這費家莊
院來了。」
    羅江兩眼一睜,剛要說話。
    霍剛已然先開了口。
    「老弟,你怎麼說?」
    諸葛英道:「霍兄沒聽清楚麼?」
    在剛道:「我聽清楚了,我是問老弟怎麼知道……」
    「很簡單,」諸葛笑道:「霍兄知道,費大俠從『六詔』返來之後,就帶著所有的
弟兄匆匆地又出門去了,沒告訴霍兄他要上哪兒去,也沒告訴霍兄他要幹什麼去,是不
是?」
    霍剛一點頭道:「不錯,這是實情,可是你不能憑這一點說話……」
    諸葛英截口說道:「霍兄,如果費大俠還會回來,剛才他不會在小樓中現身,等到
咱們進去找的時候他又避而不見……」
    霍剛霍地站了起來:「你說那頭一回是嘯天……」
    霍瑤紅眼著站了起來,道:「簡直胡……」
    倏地住口不言,不用她往下說,誰都知道她那句話是胡說八道。
    諸葛英沒在意,道:「是的,霍兄,這話是我說的!」
    霍剛睜著環眼道:「老弟,你可別……我已說過了一次,要不是看在大妹子的份上,
我早就和你翻臉了,剛才你明明說是嘯天的書僮……」
    諸葛英道:「霍兄,這是第二回了!」
    霍剛道:「怎見得頭一回不是嘯天的這個書僮?」
    諸葛英一指孟中、羅江道:「樓梯上的腳印我們都看見了,霍兄不信可以問問他二
位,那腳印比他二位的都大,一個小書僮有這麼大的腳麼?」
    孟中道:「剛爺,諸葛大俠沒說錯,那腳印絕不會是書重的,至於諸葛大俠說先前
那人是爺,我就不敢苟同了。」
    「對呀!」霍剛道:「」那也不一定就是嘯天哪!誰也沒看見……「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除了『神鞭銀駒』費大俠本人之外,誰能那麼輕易地在孟大
哥眼皮下脫身……」
    孟中道:「諸葛大俠,武林中比孟中身手高明的可多如恆河之沙,孟中這點拙學算
得了什麼?」
    諸葛英道:「看那雙腳印,誰有那麼大的個子……」
    霍瑤紅笑了:「照諸葛大俠這麼一說,世界上大個子就只有費大哥一個了?」
    諸葛英道:「當然不是此數,不過頭一回那人要不是費大俠本人,他拿去費大俠常
穿的幾件衣裳幹什麼?他能穿麼?幾件衣裳又值幾何?」
    x\霍瑤紅一時沒說上話來,霍剛開了,氣勢已減弱了不少,他道:「也不能就憑
丟了幾件衣裳就認……」
    「霍兄,」諸葛英含笑說道:「費家莊院是費大俠的,家是他自己的家,愛怎麼進
出,誰也管不了,我只是說費大俠不願再回到費家莊院裡來而已,並沒有什麼別的意
思。」
    霍剛臉上紅了一紅道:「那……你說他為什麼不回來了,偌大一座費家莊院都不要
了麼,這是家產,價值難估,什麼理由使他不要家了?」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這恐怕要問費大俠自己了!」
    梅夢雪突然激動地道:「諸葛大俠不便說我要說,那是因為他怕見咱們,也另有用
心……」
    霍剛征了一怔,旋即問道:「大妹子,怎麼你也……」
    梅夢雪道:「剛大哥,事情很明白,對費大俠,我比任何人都敬佩,剛大哥也知道,
我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兄長,我這是以事論事,不願意對他的敬佩抹煞了許多該信的
事實。」
    霍剛道:「大妹子,你……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實?」
    梅夢雪道:「仇超和古翰是他的人,這剛大哥已經知道了?」
    霍剛一點頭道:「不錯,我知道了!」
    梅夢雪道:「仇超和古翰說過這種話,宮紅和夏侯飛當年和他二人鬧翻投向了邢玉
珍,有這句話吧?那麼費大哥他也知道四大凶人都在人世,一個沒死,那為什麼當時宮
紅下手剛大哥之後,『血手印』證據明確,費大哥他偏不信宮紅猶在人世……」
    霍剛呆了一呆道:「這……這……」
    梅夢雪截口說道:「這明明是費大哥袒護宮紅,他為什麼袒護宮紅,總該有一個理
由,宮紅也是他的人……」
    霍剛倒抽了一口冷氣叫道:「大妹子,你可別……」
    梅夢雪接著說道:「如今再讓我說說二老的遇害,小蘭看見了兇手,根據兇手的身
材,衣著與功力,有八分可能就是宮紅,為什麼費大哥不指他,而硬指行兇的是司馬傑,
把司馬傑打落『梅花溪』下……」
    霍剛臉色大變,驚叫說道:「大妹子,你,你是說……」
    梅夢雪道:「剛大哥,我說費嘯天殺了我的爹娘。」
    「大姐,」霍瑤紅驚叫一聲站了起來。
    梅夢雪道:「我現在什麼都明白了,紅妹要信我的就請坐下,我還有話說。」
    霍瑤紅沒說話,但她坐了下去。
    梅夢雪接著說道:「我想過了,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由於諸葛大俠的返來,
引起了費嘯天的強烈嫉妒,他心智超人,早就知道司馬傑是諸葛大俠,因之他不惜殺諸
葛大俠以消恨,後來諸葛大俠遇救沒死,去了『六詔』,他又藉口助諸葛大俠一臂之力
帶著人趕往『六詔』,就是他這為什麼在『六詔』當面不信諸葛大俠就是『玉書生』而
以武相向,要殺諸葛大俠的原因在此,要不是邢玉珍護住了他,諸葛大俠只怕也早死在
六詔了……」
    諸葛英道:「夢雪,我怎麼沒有從頭到尾想一想?」
    梅夢雪道:「我想了,現在你也明白了,不也一樣了……」
    一頓接道:「還有,剛大哥,你知道費嘯天為什麼要殺我的爹娘麼?」
    霍剛整個人都楞在那兒,道:「這……這我不知道……」
    梅夢雪道:「那是因為他想得到我,讓我一個親人都沒有,一點依靠都沒有,不得
不投向他這費家莊院裡來,還有……」
    接問道:「剛大哥知道他為什麼派官紅殺你而不動紅妹麼?」
    霍剛叫道:「大妹子,莫非……」
    梅夢雪道:「那用心和殺我爹娘的用心一樣!」\霍瑤紅驚叫一聲,玉手掩上了胸
口。
    霍剛霍地站了起來,形態怕人。
    梅夢雪道:「剛大哥,不要這樣,這樣與事無補……」
    霍剛突然開了口:「老弟,我霍剛瞎了眼,好不羞愧……」
    諸葛英道:「剛大哥,這本難怪,誰叫世人皆知『金鞭神駒』人中英傑,蓋世奇豪,
誰叫他贏得世人的一致尊仰。」
    梅夢雪道:「為情嫉很,這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我也不怪他,可是他不該狠
著心腸殺人,這我不能原諒……」
    霍剛突然機伶一顫,口齒唇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諸葛英道:「剛大哥可是因為他回來後放過了剛大哥而感覺慶幸?」
    霍剛苦笑道:「老弟說著了,我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不然,剛大哥,」諸葛英道:「除了宮紅和查三影外,無人能療剛大哥這『血手
印』之傷。」
    霍剛面陡然一變,道:「這麼說來,他還是救了我……」
    「也不然,剛大哥,」諸葛英道:「只要能找到宮紅,剛大哥便不難康復。」
    霍剛緩緩低下了頭,但旋即他又抬起頭來叫道:「費嘯天他……他究竟躲在哪
兒……」
    諸葛英道:「我以為不難找到他!」
    崔剛道:「怎麼,老弟知道……」
    諸葛英道:「剛大哥別忙問我他躲在何處,且讓我來分析一下前後兩次何不能揭著
人和這座古怪的小樓……」
    頓了頓,接道:「剛大哥以為費嘯天那書僮是從窗戶走的麼,是不?」
    霍剛道:「不錯,有扇窗戶沒掛,還留有手印!」
    「不然,剛大哥,」諸葛英搖頭說道:「他和費嘯天一樣地是在小樓裡離奇地失了
蹤!」
    霍剛道:「老弟,那扇窗戶明明留有……」
    諸葛英道:「剛大哥,你請聽我說,孟大哥進去看過,特別留了意,也曾把他的所
見告訴了我,在書僮沒來之前,窗戶全拴著絕無一扇開也沒有一處有手印,書僮所以這
麼做,那只是惑人耳目的一套手法……」
    霍剛道:「怎麼說,惑人耳目的一套手法?」
    諸葛英點了點頭道:「如果我沒有料錯,那該是費嘯天自己來取走衣物驚動人而又
離奇的失蹤之後,唯恐咱們發現他的藏身處,才派他的書僮前來施出這手法以惑咱們的
耳目,要不然這費家莊院夜晚到處可走,那書僮為什麼偏又折回小樓呢?
    ……「
    霍剛猛一點頭道:「不錯,老弟聖明……」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費嘯天他雖有過人的心智,但這一著他施差了,他要是命那
書僮從別處脫身,咱們或許不會留意那小樓古怪,偏偏他命那書僮折回小樓,施上這麼
一著惑人耳目的手法,倒使我對小樓費了心思留了意,我敢說那書僮只是開了開窗戶,
故意在窗戶上留下了手印,但絕沒有從窗戶走……」
    霍剛道:「那麼老弟以為費嘯天和他的書僮,前後兩次是從哪兒走脫的?」
    諸葛英道:「這就要談談那座小樓了……」
    只聽孟中悲憤地大叫一聲。
    諸葛英閃電一指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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