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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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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獨孤紅] [雪魄梅魂][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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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16:03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
    再看時,孟中一張臉臉色怕人,眼角裂了,嘴唇邊上滲出了血,整個人像是怔在了
那兒,一動不動。
    在場幾個人,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霍剛濃眉一揚,當即說道:「孟中,你這是……」
    諸葛英淡淡然開了口:「孟大哥值得麼?」
    孟中緩緩低下了頭,牙關裡進出三個字來:「我不信!」
    諸葛英道:「那孟大哥就更不該也不必出此下策了。」
    孟中猛然抬頭,目光如炬,震聲說道:「諸葛大俠,爺他對孟中幾個恩高義厚!」
    諸葛笑道:「我不敢說這不是實情,只是,孟大哥,所謂殉主之舉大可不必,古來
奔暗投明之事不乏明例……」
    孟中淒然一笑,搖頭說道:「諸葛大俠不知道,打當初孟中幾個初進費家莊院時,
心裡就打定了主意,生是費家人,死是費家鬼……」
    諸葛英道:「孟大哥,請恕我直言,孟大哥,何其愚?」
    孟中道:「諸葛大俠,古來也不乏愚人!」
    諸葛英還待再說。
    羅江突然矮身曲下一膝,低著頭道:「諸葛大俠,羅江幾個祈求成全。」
    諸葛大俠忙閃身避向一旁,道:「羅大哥請起來說話。」
    羅江沒動,道:「諸葛大俠,羅江幾個心意早決,萬請諸葛大俠成全。」
    諸葛英大感作難,眼前費嘯天這幾個得力左右,無一不是一流高手。
    武林精英,一時英豪俊傑,他怎麼能眼睜睜地任他幾個以身殉那不值得殉的費嘯天
而不聞不問。
    他皺了眉,還沒有說話——梅夢雪突然說道:「一個人只打定了生意要死,那是攔
也攔不住了,誰也不能寸步不離地緊跟著他,我不反對這種壯烈的行為,只是你二人可
願聽我一句話?」
    孟中道:「您請說,我兩個洗耳恭聽!」
    梅夢雪道:「你兩等些時日再自絕不遲!」
    孟中目光一凝道:「您這話……」
    梅夢雪道:「等諸葛大俠搜全了一切的證據,證明費嘯天確是個不仁不義,欺世盜
名的人之後再說。」
    孟中苦笑說道:「梅姑娘,孟中幾個不糊塗,是非黑白還分得清,適才聽諸葛大俠
的分析,八九不差……」
    梅夢雪搖頭說道:「那只是諸葛大俠一個人的看法,究竟與事實相左幾許誰也不敢
說,我不說了麼,我現在不反對,也不阻難,你兩個多在這世上待兩天又何妨。」
    孟中口齒唇動了一下,但沒說話。
    梅夢雪轉眼望向羅江道:「孟中已經聽我的了,你怎麼說?」
    羅江遲疑了一下,道:「羅江不敢不聽。」
    梅夢雪道:「那你起來吧,別跪著了。」
    羅江應了一聲,站了起來。
    梅夢雪轉眼望向諸葛英,諸葛英只一指點向孟中。
    孟中應指欠身說道:「謝諸葛大俠和梅姑娘成全之恩!」
    梅夢雪道:「你別再讓人心裡難受了!」
    這時候霍剛的神色才鬆了下來,他開口說道:「費嘯天他應該羞煞愧煞,就憑這幾
個他就應該幡然悟過,自碎天靈消弭罪孽,世間事也真怪,越是這種人越能得忠於左右,
真太不公平……」
    孟中和羅江低著頭,都沒有說話。
    諸葛英卻道:「孟大哥,我有幾句話想問問孟大哥……」
    孟中道:「您僅管問就是。」
    諸葛英道:「我並不勉強孟大哥非答不可……」
    孟中雙眉揚了一揚,道:「孟中知無不答,言無不盡就是。」
    諸葛英道:「既然這樣,那我就謝謝孟大哥了……」
    頓了頓,接問道:「孟大哥進費家莊院有多久了?」
    孟中道:「孟中幾個是在老爺子去世之後三年,才進費家莊院的,屈指算算到如今
該有五六個年頭了。」
    諸葛英道:「孟大哥幾位初進費家莊院的時候,費家莊院就是眼前這個樣子麼?」
    孟中凝目問道:「諸葛大俠是指……」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我該直截了當的說,我是說費嘯天這座小樓,是蓋在幾位進
費家莊院之先呢,還是蓋於幾位進費家莊院之後?」
    孟中道:「諸葛大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問我爺這座小樓的古怪處究竟在何處?」
    諸葛英微一點頭道:「正是。」
    孟中道:「諸葛大俠,您白問了!」
    諸葛英道:「孟大哥不知道?」
    孟中道:「諸葛大俠,孟中是有一句說一句,孟中幾個所以願以身殉主,那是因為
爺待我幾個恩高義厚,至於爺所做的這件事,孟中幾個卻……」『諸葛英沒容他說下去,
截口說道:「我要信不過孟大哥,我就不問了!」
    孟中道:「謝謝諸葛大俠,爺的這座小樓可有年間了,孟中幾個自進費家莊院這座
小樓就有了,聽說這座小樓的歲數比我們爺都大!」
    諸葛英道:「這麼說它早在三十年前就有了?」
    孟中道:「我是這麼聽說的,確不確實不敢說,以我看這應該假不了。」
    諸葛英目注梅夢雪。
    梅夢雪緩緩開口說道:「那應該是在費老人家年輕的時候蓋的……」
    霍剛道:「算算年頭該是在那時候。」
    梅夢雪道:「孟中是不知道這小樓的古怪處在哪裡,要不然他不會幾次也在小樓各
處搜尋,還查看窗戶。」
    諸葛英點了點頭,沒說話。
    孟中道:「以我看這座小樓裡必有幾處秘密門戶。」
    諸葛英道:「正是,不然這前後兩個,怎麼那麼輕易就脫身?
    只是不知道那些秘密門戶究竟在何處……「
    霍剛道:「進去找上一找,還愁找不出來麼?」
    諸葛英搖搖頭說道:「費嘯天不是等閒人物,他所設計的秘密門戶也絕不等閒,再
說,假如一找就找出來了,那這世上懂安裝機關消息的人,也就算不得稀罕人物了!」
    霍剛點頭說道:「老弟說得是,是我沒多想……」
    兩眼猛地一睜,道:「老弟,拆了他這座小樓行不行?」
    諸葛英沒說話,掃了孟中羅江一眼。
    「怎麼?」霍剛道:「老弟是怕他兩個不同意咱們這麼做?」
    諸葛英沒想到他會一言道破,這話他難以作答,笑笑,仍沒說話。
    霍剛濃眉一揚,望向孟中和羅江,道:「會麼,你兩個?」
    孟中遲疑了一下道:「剛爺,不管怎麼說,孟中、羅江仍是費家的人,在爺沒回來
之前,我兩個不敢擅自做主……『」
    霍剛道:「怎麼,你兩個……」
    孟中道:「爺不在家,職責所在,剛爺原諒。」
    霍剛道:「我要是非拆不可呢?」
    孟中道:「剛爺,孟中、羅江誓死保護費家莊院的一草一木。」
    霍剛濃眉一皺道:「你兩個這是何苦?」
    孟中道:「我剛說過,職責所在,您千萬原諒。」
    霍剛沒說話,轉眼望向諸葛英,諸葛英道:「啊大哥,孟大哥和羅大哥是對的!」
    霍剛道:「那……那就算了……」
    霍瑤紅突然說道:「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霍剛轉眼過去道:「不算怎麼辦,你說,你能籌個什麼好主意?」
    霍瑤紅道:「進去找呀,進去多找找,我不信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再說那也總比
在這地空口說白話有希望得多!」
    諸葛英微一點頭,道:「霍姑娘說得是……」
    霍剛霞地站了起來,道:「走,咱們去找找去,分頭找,非找它出來不可,哪怕多
費些時日也在所不惜,不找出它來就不罷手!」
    轉眼望向孟中,羅江:「進去找找,不損壞一草一木,這總行吧?」
    孟中遲疑了一下道:「剛爺,我兩個不敢攔。」
    霍剛一點頭道:「那就好,我前頭帶路了。」
    邁大步逕自出亭而去。
    霍瑤紅緊一步踉了出去。
    梅夢雪望向諸葛英,道:「你看有希望麼?」
    諸葛英搖搖頭道:「恐怕是白費工夫白勞神!」
    梅夢尋沒再說話,站起來走了出去。
    霍剛偕同乃妹霍瑤紅走在最前頭,當然他兄妹倆最先抵達樓前。
    他兄妹倆剛到小樓前,突然一線黑光自小樓裡打出,電一般地射向霍剛胸口。
    那一線是黑光,大黑夜裡難看見,加之它射勢快捷如電,霍剛沒能及時發覺,但它
卻沒能瞞過當世稱最的諸葛英,只聽他一聲輕喝:「剛大哥留神暗器!」
    身隨話動,話聲未落入已到,一掌拍去,那線黑光被震斜飛,「嗤!」地一聲落在
丈餘外,地上冒起一縷淡淡的煙。
    霍剛嚇出一身冷汗,可也陡添三分火,濃眉一揚,喝道:「妹妹陪大妹子留在外頭,
我和老弟進去會會高人!」
    他可不管他身上仍帶著「血手印」的傷,話落閃身就要往小樓裡撲。
    諸葛英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道:「剛大哥,使不得!」
    霍剛被他拉得往後一個踉蹌,扭過頭來道:「老弟,咱們還怕那些破銅爛鐵不成?」
    諸葛英搖頭說道:「破銅爛鐵不足懼,我也從沒把它放在眼裡過,怕只怕如今這座
小樓裡還有更陰狠歹毒的埋伏!」
    霍剛道:「還有什麼更陰狠歹毒的埋伏,大不了是幾個人……」
    諸葛英淡然一笑,搖頭說道:「剛大哥,別忘了,他要除的就是你和我,你我要這
麼闖進去,豈不正中人之下懷,如果我沒料錯,剛才那暗器該是有用意的,其用意不外
誘咱兩個進去!」
    霍剛臉色為之一變,道:「那……難不成咱倆得擔上夢雪和瑤紅護駕?」
    諸葛英搖頭說道:「剛大哥,一旦點破,羞惱成怒,那一樣的沒用。」
    霍剛一怔,還待再說,驀地——小樓裡傳出個冷冰冰,陰惻惻的話聲:「畢竟還是
『玉書上』高明,要不是他這一攔,你兩個如今早做了泉下之魂冤死鬼了」
    霍剛勃然色變,喝道:「匹夫何人?」
    那冰冷陰側話聲道:「霍剛,你敢出口不敬,我警告你!一旦到了時候我要把你剝
皮抽筋撕成一塊塊……」
    霍剛大叫說道:「好匹夫,你給你霍大爺出來……」
    「霍剛,」一聲冰冷輕笑,充滿了輕蔑:「後生小子,乳臭未乾,我若現在出去那
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霍剛大叫一聲,就要往小樓撲去。
    諸葛英又攔住他了,目注小樓,淡然說道:「答我問話,閣下何人?」
    那冰冷陰側話聲道:「諸葛英,他想死你為什麼非攔不可。」
    諸葛英道:「答我問話,閣下何人?」
    那冰冷陰側話聲仍未落,道:「諸葛英,你兩次壞我的事……」
    諸葛英沉聲喝道:「答我問話,你是何人?」
    這一聲,像夜空裡起了個悶雷,震得宿鳥驚飛,小樓晃動,落葉沙沙而下。
    「好精湛的內功真氣,」樓中那人一聲驚喝說道:「諸葛英,你『玉書生』在當世
稱奇稱最,智慧之高應是無人能比,你猜猜我是誰?」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那還不容易麼,必是宮紅,夏侯飛兩個匹夫中的一個。」
    霍剛大叫一聲:「宮紅,這匹夫……」
    只聽樓中那人怪笑說道:「果然名不虛傳,諸葛英,你能肯定一下麼?」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道:「你應該是『銀骷髏』夏侯飛。」
    樓中人驚聲說道:「高明,高明,高明之極,諸葛英,單憑這一點我就服了你,這
要是較量一陣的話,這一陣我已經輸了……」
    諸葛英道:「只碰見我,哪一陣你也贏不了!」
    樓中夏侯飛聽若無聞,問道:「讓我問問你,你怎麼知道是我?」
    諸葛英道:「你應該知道,仇超、古翰、宮紅三個我都見過,你這話聲聽來陌
生……」
    夏侯飛道:「那也不一定非是我夏侯飛不可啊!」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我把你看得很高,你怎麼自貶身價。」
    夏侯飛訝然說道:「諸葛英,這話怎麼說?我何會……」
    諸葛英道:「你那主人派出的自不會是等閒庸手,酒囊飯袋,那麼既不是仇超,古
翰,宮紅,還會有誰?」\夏侯飛揚起一陣長長的怪笑,笑了良久,方自歇止斂住,道:
「多謝了,多射了,諸葛英,你這話頓令我有天下英雄唯足下與飛而已之感,衝著你這
句話,我也要循情和放你一馬,留你個全屍。」
    諸葛英道:「那麼我也謝謝!」
    夏侯飛道:「別客氣!」
    諸葛英倏轉話鋒道:「夏侯飛,你那主人派你來,是來幹什麼的?」
    夏侯飛道:「你剛才不是猜著了麼,怎麼還問,自然是取你跟霍剛之命,迎得梅,
霍二位姑娘而去的了!」
    霍瑤紅叱道:「夏侯飛,你住口!」
    夏侯飛嘿嘿怪笑說道:「霍姑娘好大的脾氣,我家少主如何吃得消!」
    霍瑤紅嬌靨一紅轉白,方待再說。
    梅夢雪已然淡淡說道:「紅妹,在唇舌上咱們是要吃虧的。」
    霍瑤紅立即閉上檀口,不再言語。
    只聽夏侯飛道:「怎麼霍姑娘脾氣又變好了。」
    霍瑤紅沒理他,諸葛英接過了口,道:「夏侯飛,你那少主呢,他現在何處?」
    夏侯飛道:「諸葛英,你胸羅極豐,應該知道賈島那首五言絕句。」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夏侯飛道:「果然高才,正是。」
    諸葛英道:「你不肯說那就算了,宮紅呢,他又在何處?」
    夏侯飛道:「你問他幹什麼?」
    諸葛英道:「我打算跟他敘敘舊,請他幫我這位友人療療傷。」
    夏侯飛笑道:「諸葛英,你這話令我有啼笑皆非之感。」
    諸葛英道:「你是說他不會答應?」
    夏侯飛道:「你以為他會答應?」
    諸葛英道:「只要我跟他見了面,他會答應的。」
    夏侯飛道:「難就難在你見不著他的面。」
    諸葛英道:「所以我才問你他現在何處?」
    夏侯飛道:「告訴你又何妨,自然是在我家少主左右。」
    諸葛英道:「夏侯飛,你這話等於沒說。」
    夏侯飛道:「誰說的,你問我他在何處,我告訴你他就在我家少主左右,這有什麼
不對!」
    諸葛英明知他不會說,再扯下去那是多費唇舌耗工夫,當即轉了話鋒說道:
    「這麼說,你四個,當年的四大凶人都是費嘯天的人?」
    夏侯飛道:「本來就是。」
    諸葛英道:「我很納悶。」
    夏侯飛道:「你納悶什麼?」
    諸葛莫道:「你家少生怎麼會承認殺害梅家二老跟霍大俠……」
    「這還納悶麼,一旦紙包不住火,誰還瞧不見那火光麼,就是這道理,你明白麼,
還納悶麼?」
    諸葛英揚了揚眉,微微點頭說道:「我明白了,說得是,一旦紙包不住火了,那還
怕人看不見火光麼,好怪,那麼,夏侯飛,你那主人為什麼還怕人知道他在何處?」
    夏侯飛嘿嘿笑:「這又是另一回事了,你明白麼?」
    諸葛英道:「我不明白這又是哪一回事?」
    夏侯飛道:「我這麼說你就明白了,我家少主暫時還不願跟你正面衝突……」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那只怕是他另有所謀吧!」\夏侯飛道:「另有所謀,我家
少主除了取你跟霍剛之命,一箭雙鵰,得梅霍二位姑娘外,還另有什麼所謀?」「
    諸葛英道:「」那就要問你家少主自己了,他明白。「
    夏侯飛道:「那是當然,自己的事,哪有自己不明白的道理,只是,聽你的口氣,
似乎你也有些明白?」
    諸葛英道:「你知道,我並不是一個糊塗人。」
    「那當然,」夏侯飛笑道:「你何止不糊塗,簡直有過人的智慧……」
    諸葛英道:「你明白這一點就好。」
    夏侯飛道:「那麼你說說看,我家少主另有什麼所謀?」
    諸葛英道:「凡事何必非說破不可……」
    夏侯飛嘿嘿笑道:「還是說說的好。」
    諸葛笑道:「你是不信我知道你家少主另有什麼所謀?」
    夏侯飛道:「對人對事,我一向抱著懷疑的態度,我非親眼看見,親耳聽見,我絕
不輕易相信它是真的。」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你不信那就算了,我並不勉強你……」夏侯飛突然一聲驚喝:
「諸葛英你敢……」
    倏住口不言。
    諸葛英微愕說道:「夏侯飛,你怎麼了?」
    只聽夏侯飛冰冷說道:「諸葛英,你敢跟我玩心眼兒,想讓我上你的大當……」
    諸葛英目中厲芒一閃道:「夏侯飛,你這話……」
    夏侯飛道:「你故意跟我東拉西扯,是要想從我的話聲中判斷我的所在,認定我的
位置,藉以找尋那……」
    倏又住口不言。
    霍剛恍然大悟,向著諸葛英投過佩服一瞥。
    諸葛英倏然笑道:「夏侯飛,你明白了?」
    夏侯飛冰冷說道:「你當夏侯飛是個傻子?」
    諸葛英道:「你不是麼,你以為你夠高明,論鬥智,我把你當成三歲孩童,戲弄於
股掌之上,要不是另有別人提醒你,阻止你,恐怕你還糊裡湖塗地蒙在鼓裡呢……」
    夏侯飛羞怒喝道:「諸葛英,你……」
    諸葛英道:「告訴我,是哪位高明人物提醒你的?」
    夏侯飛道:「你管不著……」
    諸葛笑道:「除了你那少主之外,我想不出還有誰這麼高明……」
    只聽另一冰冷陰惻話聲透樓傳出:「諸葛英,你過於小視天下人了。」
    諸葛英轉望霍剛道:「剛大哥,這才是宮紅。」
    霍剛臉色陡變,怒喝說道:「宮紅匹夫……」
    宮紅一陣陰笑說道:「霍剛,你的生死握在老夫手中,還敢對老夫無禮!」
    霍剛鬚髮俱張,厲聲說道:「宮紅老匹夫,好教你知道,霍剛已將生死置於度外,
今後乃為我那梅伯父母報仇雪很,若不活劈了你這老匹夫,誓不為人。」
    「霍剛。」宮紅沉聲說道:「這話是你說的?」
    霍剛道:「不錯,字字出自我口,你聽真切了!」
    宮紅道:「我聽真切了,你也死定了。」
    霍剛還待再說——梅夢雪突然跨前一步,道:「剛大哥,你歇歇,讓我問問他。」
    霍剛扭過頭來道:「大妹子,你要問他什麼?」
    梅夢雪沒答理,逕自向著小樓發話說道:「你是『血手印』宮紅?」
    宮紅話聲忽轉恭謹,道:「是的,梅姑娘?」
    梅夢雪道:「我希望你據實答我數問……」
    宮紅道:「您只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是。)
    梅夢雪道:「你是誰的人?」
    宮紅訝然說道:「我是誰的人,您這話……」
    梅夢雪道:「我是問你那少主是不是費嘯天?」
    宮紅道:「您原來是問這,是的,梅姑娘。」
    梅夢雪道:「『金鞭銀駒』費嘯天?」
    宮紅道:「梅姑娘,我沒聽說世上還有第二個跟我家少主同名同姓的人。」
    梅夢雪道:「我只是想確定一下……」
    宮紅道:「那您不用置疑,這世上只有一個『金鞭銀駒』。」
    梅夢雪道:「那下手霍大俠是你了?」
    宮紅道:「是我,梅姑娘。」
    梅夢雪道:「殺我爹娘的也是你了?」
    宮紅道:「是的,梅姑娘,就是我。」
    梅夢雪道:「霍梅兩家跟你何仇何恨,你為什麼……」
    宮紅道:「梅姑娘,霍梅兩家跟我宮紅無仇無恨,是我家少主的令諭,我是奉命行
事,還請梅姑娘原諒。」
    梅夢雪還待再說,只聽身後砰然一聲,她倏有所悟,一聲「不好」尚未出口,諸葛
英身如電閃撲了過去。
    但,已然太遲了,孟中已然倒下,一顆頭顱血肉模糊,諸葛英抓住了的肩膀,羅江
臉上帶著淒慘笑意,鮮血順著嘴面外滲。不住地往下淌。
    海夢雪呆住了,霍剛,霍瑤紅倆也呆住了。
    突然,羅江兩眼一閉,身子軟了。
    諸葛英緩緩向地把羅江放下,默默地轉過了身。
    梅夢雪悲聲說道:「我一聽說宮紅把他倆給忘記了,我原想拖一個時期的,沒想到
我反而害了他倆,這不等於我親手殺了他們麼……」
    諸葛英雙眉一揚,望著小樓說道:「宮紅,叫你那少主跟我說話。」
    宮紅道:「諸葛英,你要幹什麼?」
    諸葛英道:「我叫他看看兩個壯烈殉主的忠主之士。」
    霍剛厲喝說到:「宮紅匹夫,你住口……」
    宮紅怪笑一聲道:「孟中跟羅江麼,是他兩個傻,那怪誰?」
    「霍剛,」宮紅冰冷說道:「你鬼叫個什麼,這麼大的個子就只會鬼叫,是英雄就
進小樓來跟我一決雌雄。」
    崔剛被激得鬚髮暴張,怒笑一聲,當真要撲。
    諸葛英抬手一攔,望著小樓冰冷說道:「宮紅,你不必激霍大俠,我跟霍大俠遲早
會進去找你們的……」
    宮紅道:「莫非你已經知道你要找的在何處了。」
    諸葛英道:「我不妨告訴你,儘管有人提醒了夏侯飛,但已經遲了,我已經從他的
說話處所,判斷出那暗門在何處了。」
    宮紅道:「真的麼,在何處,你說說看。」
    諸葛英道:「夏侯飛站立的位置在樓梯旁,等人提醒了他之後他又移往門邊,我判
斷那暗門應該在樓梯一帶。
    宮紅怪笑一聲道:「果然高明,老夏,你少不了要吃少主的苦頭了……」
    霍剛怒聲說道:「老弟,既然已知道門之所在,咱們還等什麼?」
    宮紅怒笑接了口:「霍剛,你不必進來了,你敢麼,瞧!」
    這一聲「瞧」甫出口,小樓裡面一道火光沖天而起,緊接著小樓裡火光熊熊,紅光
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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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剛呆了一呆,忙道:「不好,他們放了火……」
    諸葛英也為之了怔,剛待有所行動,夜空中適傳來兩聲霹靂般沉喝:「夏侯飛,宮
紅,你兩個休走,老夥伴來了。」
    兩條人影破空射落,便欲撲向小樓,及至發現小樓已經火起,又硬生生剎住身形,
雙雙喝道:「匹夫,你倆竟敢……」
    諸葛英兩眼一睜,道:「仇超、古翰Z」
    來人可不正是身著大紅袍的「神力霸王『仇超,穿一襲黃色長衫的」鐵手追魂「古
翰。
    這一句話怔住了梅夢雪、霍剛兄妹三個人。
    本來是,他兩個怎麼敢來,又來幹什麼。
    這時候仇超跟古翰,竟然雙雙轉過身來,向諸葛英身前一欠身:「正是仇超、古翰,
見過諸葛大俠。」
    諸葛英剛剛又復一怔,仇超、古翰四道目光已投向梅夢雪道:「這位可是梅姑娘?」
    諸葛英道:「正是梅姑娘。」
    仇超、古翰二人又一欠身,齊聲說道:「少主命我二人代問梅姑娘好,並讓我二人
先行趕來帶了回話,少主已率弟兄們趕回,馬上就到。」
    梅夢雪跟諸葛英詫異欲絕地對望一眼,然後轉眼過去問道:「你家少主現在何處?」
    古翰道:「梅姑娘不必問這些,詳情等我家少生趕返後自會奉知。如今還是先擒夏
侯飛宮紅兩個匹夫要緊……」
    隨即轉望諸葛英道:「諸葛大俠,能有辦法滅火麼?」
    就在這兩句話工夫中,小樓火勢已大,已經燒到了外頭,一片火光直上靈雲,好不
嚇人。
    諸葛英收心定神,平靜地微一搖頭道:「火勢已大,來不及了,讓我先弄清楚……」
    一聲清朗長嘯從遠處傳了過來。
    古翰立即說道:「少主已到,諸葛大俠有什麼疑問跟我家少主談吧,我二人奉命擒
那兩個匹夫,不敢再耽誤,告辭了。」
    雙雙破空拔起,飛射而去。
    諸葛英雙眉一場,剛打算追,只聽夜空中傳來一聲沉喝:「弟兄們,先救火。」
    幾十條人影飛射入院,立時忙了起來,緊接著一人飛射落地,只見青袍一襲,滿身
風厚,英俊而瀟灑,可不正是「金鞭銀駒」費嘯天。
    他落地先含笑對諸葛英道:「諸葛兄別來無恙。」
    然後轉向梅夢雪:「雪妹回來了,一路辛苦,不管怎麼說,這一趟找著了諸葛兄便
不算白跑,可喜可賀。」
    霍剛兄妹直發愣,瞧瞧諸葛英,又望望梅夢雪。
    梅夢雪站在那兒像沒聽見。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開了口:「費大俠……」
    費嘯天一眼瞥見了孟中跟羅江的屍身,一怔道:「諸葛兄,這是……」
    諸葛英淡然說道:「他二位是壯烈殉主。」
    費嘯天陡然色變,大叫一聲:「壯烈殉主?孟中,羅江……」
    轉身撲了下去,沒聽見聲,只見他混身顫抖,良久,他緩緩站了起來,轉過了身,
兩眼都紅了,滿臉是淚債,道:「我明白了,血債血還,這筆帳我會索討,來人!」
    四名黑衣壯漢揀了過來。
    費嘯天一抖手道:「抬走擇期厚葬。」
    那四名壯漢應了一聲抬起孟中、羅江的屍身走了。
    費嘯天舉袖擦了擦淚,道:「諸葛英,我先著仇超、古翰二人返來,可曾見著他二
人……」
    諸葛笑道:「他二人追夏候飛跟宮紅去了。」
    費嘯天點了點頭道:「好匹夫,毀我產業,更欲害我身敗名裂,陷我於萬劫不復,
這筆債要怎麼個算法……」
    「費大哥。」梅夢雪突然開口。
    費嘯天忙道:「雪妹。」
    梅夢雪道:「可能讓我問你幾句話麼?」
    費嘯天道:「雪妹這話……那還有什麼不能的,雪妹只管問就是。」
    梅夢雪道:「費大哥命仇、古二人追擒宮紅。夏侯飛?」
    費嘯天道:「是的,雪妹,難道有什麼不要麼?」
    梅夢雪搖頭說道:「沒有什麼不妥,我只要知道為什麼?」
    費嘯天道:「我剛不是說過麼,他二人毀我產業,害我……」
    梅夢雪道:「這我聽見了,而且字字真切,只是他二人不是費大哥的人麼?」
    費嘯天目光一凝道:「誰說的,雪妹誰說他二人是我的人?」
    諸葛英毅然說道:「是我的推測……」
    梅夢雪道:「他二人剛才也親口承認了。」
    費嘯天陡然揚眉,旋即又故去威態微微點了頭道:「雪妹請聽我說說看,他二人還
說宮紅下手剛大哥,殺害二老是受我的指使,奉我之命行事,可是?」
    梅夢雪點頭說道:「不錯?」
    費嘯天道:「那麼雪妹看呢?」
    梅夢雪道:「我不敢信,可是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弄清楚。」
    費嘯天點頭說道:「那是應該的,這件事倘不弄清楚,不但我跟雪妹將反目成仇,
而且跟諸葛大俠,剛大哥之間的誤會也永遠難消……」
    梅夢雪要說話,費嘯天已然接著說道:「雪妹請先聽我說。」
    梅夢雪微一搖頭道:「費大哥,我一樣樣問,你一樣樣為我釋疑,行麼?」
    費嘯天道:「也好,雪妹怎麼說就怎麼辦就是。」
    梅夢雪道:「讓我先從頭問起,當初二者遭害之後,費大哥叮知道是宮紅下的毒
手。」
    費嘯天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宮紅還在人世。」
    梅夢雪道:「費大哥怎會不知道,仇超跟古翰是費大哥的人,難道他二人也不知道,
沒對費大哥說麼?」
    費嘯天道:「說來雪妹也許不信,仇超跟古翰一直沒對我提過,直到我錯把諸葛兄
打下斷崖後,我才逼問他二人,那時他一二人才告訴我宮紅踉夏侯飛活著,早在當年已
投向邢玉珍話聲一頓,接道:「當時我心裡十分愧疚,所幸諸葛兄吉人天相,我未鑄成
大錯,也就因為這使我趕往六詔助諸葛兄一臂之力,想藉此稍減我對諸葛兄的愧疚。「
    梅夢雪道:「這就不對了,他二人為什麼不早把實情告訴費大哥呢。」
    「一句話,雪妹,」費嘯天道:「早在他四人跟隨查三影時,仇超古翰踉夏侯飛宮
紅二人就合不來,時而暗鬥,但懾於查三影不敢明鬥,後來仇、古二人既歸依先父,唯
恐先父也將夏侯飛、宮紅二人一併收留,所以言他二人已死,以絕先父之念。」
    梅夢雪道:「那麼到了『六詔』之後,費大哥又為什麼不信諸葛大俠是『玉書生』
進而以武相向,欲將他置於死地呢?」
    費嘯天看了諸葛英一眼,道:「雪妹知道,在去『六詔』之前,我一直沒見過諸葛
兄『玉書生』長得什麼樣子,我全然不曉……」
    梅夢雪道:「這我知道。」
    費嘯天道:「這是一個原因,還有那就要怪諸葛兄自己了。
    諸葛英沒說話。
    梅夢雪卻問道:「怎麼反而怪他呢?」
    費嘯天道:「我先問一句,諸葛兄去『六詔』是幹什麼去的?」
    梅夢雪道:「當然是找邢玉珍去的。」
    費嘯天道:「找著了邢玉珍之後呢!」
    梅夢雪道:「殺邢玉珍以報查三影之仇。」
    「這就是嘍。」費嘯天道:「我在『六詔』遇見的那位『玉書生,不但自己不殺邢
玉珍,更不讓我殺邢玉珍,雪妹想想看,我怎麼敢相信他是真的。」
    梅夢雪道:「費大哥當時怎麼說『玉書生,已死在。梅花溪』……」
    費嘯天道:「我既然不敢相信他就是『玉書生』,只好這麼說了。」
    梅夢雪沉默了一下,道:「費大哥也要殺邢玉珍,以履行先人對仇、古二人的諾言,
這一說可是真的?」
    費嘯天道:「雪妹,這半點不假。」」梅夢雪道:「聽諸葛大俠說,邢玉珍冤枉,
錯在查三影,這費大哥相信了。」
    費嘯天轉眼望向諸葛英道:「諸葛兄相信麼?」
    諸葛英道:「在沒有獲得確切證據之前,我不敢妄言信否。」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看來諸葛兄對先人的遺言……」
    諸葛英立即截口說道:「費大俠錯了,先人的遺言是一回事,查三影與邢玉珍誰是
誰非又是一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費嘯天道:「那麼我請教,倘若錯在邢玉珍呢。」
    諸葛莫道:「費大俠,這還用問麼!」
    費嘯天道:「要是錯在查三影呢?」
    諸葛英道:「那我自然不便再為難邢玉珍。」
    費嘯天道:「那麼諸葛見對先人的遺言……」
    笑笑住口不言。
    諸葛英道:「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先人遺言報恩,而冤殺一個可憐的女人,那我寧可
違背先人的遺言。」
    費嘯天道:「那這恩諸葛兄又將如何個報法,大丈夫恩怨分明,不管查三影是怎麼
樣的一個人,他對諸葛兄的先人總是有因諸葛英道:「到時候我自然有所報償。
    「
    費嘯天搖頭說道:「我的看法跟諸葛兄不一樣,我不相信邢玉珍所說的每一句話,
因為我擁有兩個最好的人證。」
    諸葛英道:「仇超跟古翰?」
    費嘯天點點頭說道:「是的,諸葛兄,這已經很夠了,假如再加上另兩個,跟我親
身聽取來的,那就更夠了。」
    諸葛英道:「費大俠是指宮紅跟夏侯飛?」
    費嘯天道:「他兩個是邢玉珍的人,奉邢玉珍之命先下手剛大哥,又殺害費嘯天的
伯父母,邢玉珍是個怎麼樣的女人,似乎不必再去求證了。」
    諸葛英道:「費大俠確認宮紅跟夏侯飛是邢玉珍的人?」
    費嘯天點點頭說道:「當然,我可以拿『金鞭銀駒』四字擔保。」
    諸葛英道:「費大俠是根據仇超、古翰二人的說法作此定論的麼?」
    費嘯天搖頭說道:「不只是他二人的說法。」
    諸葛英道:「費大俠還根據什麼?」
    費嘯天繼續說道:「我還根據邢玉珍自己的招供。」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邢玉珍自己的招供?」
    費嘯天點頭說道:「不錯,諸葛兄,邢玉珍自己的招供。」
    諸葛英凝目說道:「我在『六詔』似乎沒聽見邢玉珍說過什麼?」
    「那當然,」費嘯天道:「這我也知道,無如邢玉珍作這招供時,她人並不是在
『六詔』。」
    諸葛英訝然說道:「不是在『六詔』那是在什麼地方?」
    費嘯天道:「龍門。」
    諸葛英怔了一怔道:「龍門?」
    費嘯天道:「不錯,龍門。」
    諸葛英還沒有再問。
    梅夢雪已然說道:「費大哥何時去了龍門?」
    費嘯天道:「雪妹難道沒聽剛大哥說過,我從『六詔」一回來便帶著弟兄們匆匆地
出去了。「
    梅夢雪道:「剛大哥說了,難道費大哥是去了『龍門』?」
    費嘯天點頭說道:「在『六詔』我料邢玉珍必會到中原來,所以我先一步地趕了回
來,我又料她必到『呂梁』來,所以我帶著弟兄們在『龍門』及『禹門口』渡頭四岸布
上了長達數十里的樁卡,只等邢玉珍到來……」
    梅夢雪道:「她來了?」
    費嘯天道:「是的,雪妹,她來了,我沒有料錯,我在黃河渡口跟她碰上了頭,會
了面,一點不差,竟然派官紅、夏侯飛二人走在前頭,先潛來了中原,這是邢玉珍親口
告訴我的,她還肆無忌憚地把她以派宮紅、夏侯飛二人先進中原的陰謀告訴了我,因之
我命仇、古二人先行趕返,自己隨後匆匆趕回梅夢雪道:「她是怎麼說的?「
    費嘯天道:「那不外是兩字嫁禍,要把一切罪孽根在我身上,害我身敗名裂,陪我
於萬劫不復之絕境……」
    梅夢雪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費嘯天道:「當然是因為我要殺她。」
    梅夢雪道:「既稱陰謀,便是秘密,她怎會把秘密輕易告人?」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只因為她自認有十分把握,有把握使雪妹、諸葛兄以及剛大
哥幾位信她而不信我,所以當她派官紅、夏侯飛二人施展陰謀,我身在『龍門』,難以
分身兼顧之際,她並不怕我知道。」
    「邢玉珍呢,」梅夢雪道:「費大哥殺了她麼?」
    費嘯天苦笑搖頭說道:「雪妹,邢玉珍成名多年,不同等閒,我當然不是她的對手,
十把過後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她從容脫身飛去……」梅夢雪道:「那就不對了,既然她的
功力遠較費大哥為高,她為什麼不殺費大哥,乾脆就在『龍門』施下殺手……「
    費嘯天搖頭說道:「雪妹,那何如先使我身敗名裂,陷入絕處,然後再死在諸葛兄
或者是雪妹之手,再說,我當然不是她的對手,可是她要殺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梅夢雪沉默了一下,道:「那麼,宮紅、夏侯飛,怎會出現在費大哥的小樓裡,這
事費大哥如何個解釋法。」
    費嘯天搖頭說道:「雪妹,我告訴你個從未對外人提過的秘密,真要說過來,這費
家莊院原來並不是費家的。」
    梅夢雪:「那麼。這費家莊院原是—…。」
    費嘯天道:「說來雪妹也許不信,這費家莊院原是查三影的。」
    這話不只是梅夢雪聽得呆了一呆,連霍剛兄妹跟諸葛英也之一怔。
    只聽梅夢雪道:「怎麼,這產業原是……」
    費嘯天點頭說道:「是的!雪妹,邢玉珍跟查三影總算夫妻一場,我這家莊院裡的
一草一木她當然清楚,宮紅跟夏侯飛二人自然也摸得透澈。」
    梅夢雪訝然說道:「這費家莊院怎麼原來會是查三影的?」
    費嘯天道:「家父是個萍飄四海,浪跡天涯的武林豪客,沒有家,沒有一定的居處,
那查三影死後,邢玉珍逃逸無蹤,這座莊院自然就成了仇超跟古翰的,後來他二人歸依
先父,同時獻出這座莊院,先父愛它清靜,也到底是個適宜的居處,於是就在這兒住了
下來,查三影的莊院也就成了費家莊院。」
    梅夢雪釋然地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以前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費嘯天道:「那是有關先父對仇、古二人的承諾,他二人不願讓人知道仍在人世,
以便引出邢玉珍跟宮紅等三人,又怎願意旁人知道這在院原是查三影的?」
    梅夢雪沉默了一下道:「費大哥既這麼說,我不敢不信,這麼說……」
    一頓,接問道:「費大哥那座小樓裡確有什麼奧妙的機關費嘯天淡然一笑,截口道:
「那也算不得什麼奧妙機關,只不過一條地下甫道面已,宮紅眼夏侯飛就是從那兒進入
小樓的。「
    梅夢雪道:「我告訴費大哥一件事,在宮紅跟夏侯飛尚未出現之前,小樓裡面先後
兩次發現有人進入,前一次那人拿走了費大哥幾件常穿的衣裳,不知是誰,只知道他留
下兩行不小的腳印……」
    諸葛英目光掃向費嘯天穿的是一雙厚底長靴,而那雙腳印則顯然是薄底快靴。
    梅夢雪接著說道:「後來那人我看見了,是費大哥的兩個書僮中的一個,我不知道
他回來是幹什麼,又作何解釋?」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雪妹沒看錯,是我的書僮中的一個麼?」
    諸葛笑道:一費大俠的兩位書僮,我在『六詔』見過。「
    費嘯天微微一笑,陡然揚聲輕喝:「來人。」
    遠處暗隅中一聲答應,兩個壯漢架著一個人走了過來,那被架之人正是梅夢雪看見
的那個書僮,此時他已昏迷不醒,顯然是被人制了穴道。
    費嘯天一指那書僮,笑問道:「雪妹看見的是他麼?」
    抬手往那書僮面上一扯,扯下了一個製作精巧,其薄如紙的人皮面具,面具後的面
目,赫然是個鷂服鷹鼻,尖嘴猴肋,乾癟瘦削的五旬上下老者。
    幾個人現狀一怔,費嘯天已指著那老者笑道:「此人姓孫名元。外號『無影猴』,
原是中原黑道的知名人物,後來因為在中原無法安身遂跑到了『六詔』很自然地他就成
了邢玉珍的人……」
    向著那兩個壯漢擺了擺手。
    那兩個壯漢一欠身,架著那老者離去。
    諸葛英有心要攔,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梅夢雪已然開了口:「費大哥,可否讓我問
問他?」
    費嘯天搖頭說道:「雪妹若能讓他說話,那就成了大羅金仙了。」
    海夢雪道:「怎麼,難道他已經死了?」
    費嘯天道:「死倒未曾死,我只是制了他的穴道,廢了他的四肢,不過他那根舌頭
已經被邢玉珍割去了。」
    梅夢雪一怔:「邢玉珍割了他的舌頭?」
    費嘯天道:「雪妹要是不信,我可以命弟兄把他帶回來讓雪妹看看。」
    梅夢雪並未堅持要看,只道:「邢玉珍為什麼割了他的舌頭?」
    費嘯天道:「他若能講話,今天豈不招出了他是邢玉珍的人了?」
    梅夢雪臉色一變,沒說話……
    沉默中,諸葛英突然開了口。
    「這麼說,是我誤會了費大俠……」
    霍剛「哈」他一笑說道:「我說嘛,認識多少年了,費嘯天怎會是這種人!」
    諸葛英向著費嘯天一欠身道:「諸葛英愧疚而不安,謹此賠罪致歉,假如費大哥不
容……」
    費嘯天微微一笑說道:「我不容什麼,要換個別人我絕不放過他,夢雪等於是我的
親妹妹,你閣下是我的妹夫,我還能拿你怎麼樣?」
    梅夢雪臉上紅了一紅,神色有點異樣,但沒說話。
    諸葛英窘迫地笑了笑,道:「費大俠寬懷大度,讓人敬佩,站在費大俠面前,頓令
諸葛英有自慚渺小之感……」
    費嘯天道:「這話聽來令我混身不舒服,你要是看得起我,願意交我這個朋友,就
叫我一聲費兄或費大哥……」
    「對!對!」霍剛笑著說道:「這樣通些,也熱絡些。」
    諸葛莫笑笑沒說話。
    費嘯天突然笑道:「如今好了,我不怕不是邢玉珍的對手了,有『玉書生』聯手,
再有一個邢玉珍她也非—…。」
    諸葛英目光一凝,截口說道:「費兄要和我聯手對付邢玉珍?」
    費嘯天笑道:「那當然,我能讓你閒著了?」
    諸葛英微一搖頭道:「費兄原諒,這一點我礙難從命!」
    費嘯天一怔道:「怎麼,你不願意?」
    霍剛也訝然說道:「老弟,你怎麼—…。」
    諸葛英淡然說道:「費兄對諸多疑點解釋得很清楚,當初誤會費兄是我的不是,但
對邢玉珍這件事,我卻和費兄持不同的看法……」費嘯天道:「難道你相信那邢玉珍……

    「不,費兄,」諸葛英搖頭說道:「費兄要我聯手也可以,但必須等我握得確切證
據,證明曲在邢玉珍之後。」
    費嘯天眉鋒一皺道:「恐怕我只好等了,不等怎麼辦,縱然我有立置邢玉珍於死地
之心,然卻不是她的對手,若之奈何。」
    海夢雪開口說道:「費大哥,他是對的,事關重大,一個不好足濤無窮恨事,落個
愧疚終生,不可不慎重。」
    費嘯天搖頭說道:「畢竟雪妹還是向著他的!」
    霍剛笑了。
    梅夢雪只淡然說道:「費大哥,我說的是實情。」
    人影橫空,仇超、古翰破空射落,落地躬下身軀。費嘯天一擺手道:「怎麼樣,追
著了麼?」
    「回少主。」仇超道:「二匹夫奸滑,屬下二人遲了一步。」
    費嘯天雙眉一揚道:「這麼說是沒追著?」
    仇超道:「是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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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19:27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
    前面,諸葛英在自己所住的屋裡和農剛躺下。
    他並沒有睡的意思,他只是熄了燈,和衣躺在了床上。
    天是快亮了,在天亮前的這一刻,夜色似乎顯得特別黑,也特別的寧靜,哪怕是一
點聲息也能聽得見。
    慕地諸葛英聽見一個極其輕微的衣袂飄風聲由遠而近,一轉眼間便到了他屋外,當
然,那是有人到了他的屋外。
    諸葛英暗暗一聲冷笑,躺在那兒沒動,靜等那人的下一步行動。
    很快地,那人的下一步行動來了,只聽屋外有人輕輕叫道:「英,睡了麼?」
    諸葛美一怔,挺身下了床,搶一步到門邊伸手拉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是梅夢雪。
    門一開,梅夢雪便輕盈地閃進了屋,而且隨手又關了門。
    諸葛英訝然叫道:「怎麼是你——」
    他要去點燈,梅夢雪攔住了他道:「別點燈,坐下來聽我說。」
    諸葛英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坐在了床沿上。
    梅夢雪移一步坐在床前那張椅子上,然後凝目問道:「我來問問你,你剛才對費大
哥賠罪致歉,是真心麼?」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你問這……」
    梅夢雪道:「你別管,只答我是不是真心?」
    諸葛英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梅夢雪:「別和我這樣,你只說聲是或不是?」
    諸葛笑道:「既然我賠了罪,道了歉,當然是真心真意。」
    梅夢雪道:「那麼,你認為費大哥的表現如何?」
    諸葛英道:「他胸襟超人,非一般人所能比,令人敬佩!」
    梅夢雪道:「這也是真心話?」
    諸葛英道:「難道你以為不是?」
    梅夢雪道:「對別人,你無論怎麼說都可以,對我,你不該這樣!」
    她站起來要走。
    諸葛英忙伸手攔住了她道:「怎麼了?夢雪。」
    「怎麼了?」梅夢雪道:「那要問你自己,我剛才說話你已經夠清楚了,對別人,
你怎麼說都可以,對我,你絕不該這樣。」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抬眼說道:「夢雪,你坐下來。」
    梅夢雪坐了回去,但沒說話。
    諸葛英道:「這麼說,費大俠的話,你是不相信……」
    梅夢雪道:「你呢?」
    諸葛英道:「夢雪,霍氏兄妹的表現你看見了,我怎麼敢……」
    梅夢雪道:「我不是霍氏兄妹。」。
    諸葛英微一搖頭道:「夢雪,費嘯天出此奇兵,心智的確過人!」
    梅夢雪道:「你也不差,不是麼?」
    諸葛英道:「你知道,夢雪,他能自圓其說,頗佔優勢,我只好如此。」
    梅夢雪道:「你這叫將計就計!」
    諸葛英沒說話。
    梅夢雪道:「他算得上高明,處處都能自圓其說,可是有些地方卻過於牽強,我不
明白剛大哥跟紅妹為什麼會輕易相信他?」
    諸葛英道:「因為霍氏兄妹不是你我!」
    梅夢雪道:「你剛才看見了,對孟中跟羅江,他表現得那麼仁義,對你,又表得那
麼寬大,怎麼不叫人敬佩……」
    「還有呢?」諸葛英道:「他故意說給那兄妹倆聽聽,又派人遍求天下為我找角龍
角去了,這顯得我多麼……」
    搖搖頭,住口不言。
    梅夢雪道:「我聽見了!」
    諸葛英微愕說道:「你聽見了?」
    梅夢雪:「我回到樓上後一直躲在門後往外看,根本就沒挨著床,你沒看見我看見
了,他望著你的背影笑,然後又望向我住的小樓,那模樣兒好怕人。」
    諸葛英點頭說道:「他的膽子足夠大的!」
    梅夢雪道:「你說什麼?」
    諸葛英道:「眼看他就要現形,就要被揭露在眾人的眼目之前,他居然敢回來出這
著奇兵,膽還不算大麼。」
    梅夢雪道:「那也沒什麼,他料定了,看準了沒抓住他的證據,放眼天下,沒一個
人敢動他,他怕什麼,又怕誰?」
    諸葛英點頭說道:「說得是,我的顧慮也就在此,所以我見風轉舵,將計就計地向
他低了頭,他的身份非比等閒,當世之中除了『玉書生』就是他,在有些地方我還不如
他得人望!」
    梅夢雪道:「這我明白……」
    一頓接道:「對了,英,剛才那個叫姓孫的人舌頭被割,不能言語,這說法你信
麼?」
    梅夢雪道:「你呢?」
    梅夢雪哼了一聲道:「我當然不信,待會兒我想找你陪我看看去……」
    「不必了,夢雪。」
    諸葛英搖頭說道:「現在去已經遲了,我敢說那姓孫的業已不在這費家莊院內了。」
    梅夢雪道:「那我剛才就該當場看看……」
    「一樣沒用!」
    諸葛英搖頭說道:「那姓孫的舌頭被割斷是事實,四肢被廢也是實情,只是那姓孫
的舌頭是不是邢玉珍割的,那就難說了!」
    梅夢雪美目一睜道:「你是說他……」
    諸葛英道:「可惜那姓孫的舌頭被割,有口不能言,四肢被廢,有手不能寫,要不
然他一定會告訴別人害他的是費嘯天!」
    梅夢雪道:「沒想到他的心這麼狠手這麼辣!」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這還算心狠手辣麼?」
    梅夢雪臉色陡然一變,半晌始道:「他找你跟他一塊兒看地下甫道,你為什麼不
去?」
    諸葛英道:「你以為現在下去還能看見什麼?」
    海夢雪道:「你是說那甬道現在已不值得看了?」
    諸葛莫道:「要不然他怎會故示大方,當然是能讓人看了才讓人看的,在沒放火之
前他為什麼千方百計地攔阻人進去!」
    梅夢雪沉默了一下道:「這麼說那費家莊院原是查三影的之語……」
    諸葛英道:「全是假的,反正查三影已死去多年,四大凶人全又是他的人,咱們根
本就無處去求證。」
    梅夢雪道:「那他去過龍門……」
    諸葛英道:「當然也是假的了,隨便找個弟兄一問就可知道,只不過弟兄們肯不肯
說還難說。」
    梅夢雪道:「問邢玉珍就行了,他說他跟邢玉珍碰過頭……」
    諸葛英道:「那也是因為他有把握讓咱們見不著邢玉珍。」
    梅夢雪道:「你是說……」
    諸葛英道:「如果我沒有料錯,四大凶人該是分頭去找邢玉珍夫婦去了,他必須得
在咱們見著邢玉珍之前殺了邢玉珍夫婦……」
    梅夢雪道:「他不是說不是邢玉珍的對手麼,連他都不是邢玉珍的對手,四大四人
又怎能奈何邢玉珍?」
    「你信麼,夢雪。」諸葛莫道:「從他的心智看,他這個人不會做那沒把握的事的,
除非他事先沒想到,要不然他一定是面面俱到,顯得周周全全。」
    梅夢雪道:「這麼說,邢玉珍的安危堪虞。」
    諸葛英點頭說道:「嗯,我必須先他一步找到邢玉珍,要是讓他先我一步找到邢玉
珍,不但這件多年懸案無從了斷,而且咱們也將永遠對他費嘯天無可奈何。」
    梅夢雪眉梢一揚道:「縱然他殺了邢玉珍夫婦又如何,我根本就不相信他……」
    「夢雪。」諸葛英道:「假如在咱們對他無可奈何的情形下,讓他雄踞武林,而且
日益壯大,越得人心,將來的一切就不是相信他與不相信他的事了。」
    梅夢雪道:「你以為他還能怎麼樣?」
    諸葛英道:「我只能說假如讓他掌握天下武林,那後果是十分可怕的!」
    梅夢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諸葛英道:「且看他怎麼辦!」
    梅夢雪詫聲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動你不動,他一動你先動。」
    諸葛英搖頭說道:「不,夢雪,我要先觀察他一下再採取行動。」
    梅夢雪訝然說道:「你要先觀察他一陣子?」
    諸葛英道:「夢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梅夢雪道:「難道現在你還不算知彼?」
    諸葛英道:「現在我只知他三分,還不夠,我要知他十分,對他瞭若指掌,那樣才
能讓他處處受制,步步落我下風,處於劣勢,能這樣,才能收克敵制勝之功。」
    梅夢雪深深一眼,道:「英,你不該是武林中人。」
    諸葛英道:「你以為我該到哪兒去?」
    梅夢雪道:「應該置諸廟堂,用於戰場,運籌帷幄……」
    諸葛英倏然一笑道:「夢雪,你捧我了。」
    梅夢雪道:「對你,我從來沒一句虛言假話。」
    諸葛英感動地伸手握上皓脫,緊了緊道:「謝謝你,夢雪。」
    梅夢雪接著說道:「只有你才會狠起心腸裝死騙人。」
    諸葛英苦苦笑了一聲道:「夢雪,過去的事算了,還提它幹什麼,如今我不是好好
的站在你眼前麼。」千ˍ梅夢雪道:「那只能說我去了一趟『六詔』,把你押回來的。」
    諸葛英笑了笑,沒說話,但旋即他又皺起眉鋒說道:「夢雪,現在談眼前大事,我
實為你的安危擔憂……」
    梅夢雪眨動了一下美目道:「為我的安危擔憂,什麼意思?」
    諸葛英道:「你知道,將來一旦採取行動,我是不能待在這費家莊院的……」
    「我明白了,」梅夢雪道:「你也要明白,這費家莊院也不是我的家。」
    諸葛英道:「你打算上哪兒去?」
    梅夢雪深深一眼道:「我已然沒有家了,可是我畢竟還有個可依靠的人,不是麼?」
    諸葛英心神為之動盪,緊了緊握在皓腕上的那隻手,半晌才道:「夢雪,你打算陪
著我?」
    梅夢雪道:「不該麼?」
    諸葛英道:「夢雪,你知道,斗『金鞭銀駒』是一件既艱苦又危險的事。」
    梅夢雪道:「我知道,可是誰叫我是跟著你呀。」
    諸葛英當然聽得懂這滿含情意的一句,他苦笑說道:「夢雪,我希望你帶著小蘭到
一個不讓我擔心的地方去。」
    梅夢雪道:「那你說,什麼地方不讓你擔心?」
    諸葛英道:「要是你願意,我自有安排……」
    梅夢雪道:「安排又一次差點成永決的生離?」
    諸葛英道:「夢雪,你怎麼又來了!」
    梅夢雪微一搖頭道:「你不知道,雖然我住在個不讓你擔心的地方,可是我住在那
地方卻會擔心你……」
    諸葛英好不感動道:「那有什麼辦法,放眼當今,除了我之外還找不出一個足以與
『金鞭銀駒』抗衡的人,我不鬥他誰斗呢。」
    海夢雪道:「這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心。」
    「夢雪。」諸葛英道:「這跟遠征邊疆的情形一樣,做妻子的眼見夫婿要遠赴邊睡
馳騁疆場,哪一個放得下心,可也只有待在家裡默祈平安,等他回來」
    梅夢雪膘了他一眼道:「瞧你多會比喻……」
    諸葛英道:「夢雪,這是實情,也最恰當不過。」
    梅夢雪道:「沒人說你譬喻的不恰當,只是……」
    遲疑了一下,一點頭道:「好吧,我聽你的,剛大哥眼紅妹怎麼辦?咱們總不能不
管他倆啊。」
    諸葛英眉頭一皺道:「難,夢雪,眼下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我連啟齒都沒辦法啟
齒。」
    梅夢雪皺著眉點點頭。
    「只是,總不能說讓他倆遠離殺身之禍,剛大哥頭一個就不會信……」諸葛英說。
    梅林雪目光一凝,道:「英,你看這麼說行麼,請他兄妹跟我作個伴兒……」
    諸葛英道:「這話倒可以說,只是倘若他兄妹問起你又幹什麼去……」
    梅夢雪道:「那你別管,我自有解說。」
    諸葛英沒說話。
    梅夢雪又道:o你說,我什麼時候走好?「
    諸葛英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梅夢雪道:「那我天明就走……」
    「別忙,夢雪,」諸葛英道:「要想個法子,走得不動聲色,神不知,鬼不覺,至
少要讓他事先毫無所覺。」
    梅夢雪道:「那恐怕不容易。」
    諸葛英搖頭說道:「不,我有辦法。」
    梅夢雪道:「你有什麼辦法?」
    諸葛英道:「現在別問,且等天亮再說不遲。」
    梅夢雪站了起來,道:「那……我先回去了。」
    諸葛英跟著站了起來,道:「夢雪,不必收拾什麼東西。」
    梅夢雪道:「我知道。」
    開門行了出去。
    望著梅夢雪那無限美妙的身影,安然地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諸葛英掩上了門,
回身又躺了下去……
    天很快地亮了。
    費嘯天回來這頭一天,費家莊院裡可是夠忙的,上上下下都在忙著收拾那座火後的
小樓。
    費家莊院弟兄多,好辦事,日頭還沒有老高,那座火後的小樓已然收拾干靜了。
    當然,所謂收拾乾淨,那只是把一地的焦木頭、碎瓦片收拾收拾,至於要重建,那
就是以後的事了,好在費家莊院裡空房子多的是,費嘯天也不一定非住那座小樓不可。
    這裡,費嘯天正指揮著弟兄們清理乾淨樓內,拿那些斷木頭、碎瓦片填那地下的甬
通,身後來了梅夢雪:「費大哥,還沒有忙完麼。」
    費嘯天回身說道「我預備把那市道填起來封死,永除後患,也快完事了,怎麼,雪
妹,有什麼事麼?」
    梅夢雪道:「我出去走走去。」
    費嘯天「哦」地一聲道:「雪妹打算上那兒走走去?」
    梅夢雪道:「還不是附近幾個地方,有別處好去麼?」
    費嘯天道:「雪妹的意思是想讓我護駕?」
    梅夢雪道:「費大哥在忙,我本來預備找他陪我去的,可是他卻說大夥兒都在忙,
他不好意思出去……」
    費嘯天道:「英老弟也真是,自己人還客氣……」
    梅夢雪道:「你不知道他的脾氣,他只要說了不出去,拿轎子抬都抬不出去。」
    費嘯天笑笑道:「那……他都不好意思,我這做主人的又怎麼好意思,這樣吧,雪
妹自己跑一趟,找剛大哥跟紅妹……」
    梅夢雪道:「剛大哥身上還帶著傷……」
    費嘯天笑道:「那有什麼要緊,只是到處走走散散心,又不是去打架廝殺。」
    梅夢雪遲疑了一下道:「那也好,我去找他倆試試去,費大哥忙吧,我一會兒就回
來。」
    轉身走了。
    費嘯天在背後說道:「難得出去,別急著往回趕,只回來吃中飯就行了,雪妹請小
心點兒,別讓我擔心。」
    梅夢雪答應了一聲,沒多說什麼。
    望著那無限美好的身影,費嘯天他又笑了,這一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除非問費
嘯天自己。
    過沒一會兒,諸葛英背著手,步履瀟灑地來到了小樓前。到了近前,他問道:
    「怎麼,費兄,還沒有忙完麼?」
    費嘯天道:「老弟來了,快完事了,別看就這麼一片,清理起來還真不容易。」
    「說得是!」諸葛笑點點說道:「好在弟兄們人多,要是人少那至少得忙上一
天……」
    頓了頓,接問道:「夢雪呢,沒來過麼?」
    費嘯天道:「來過了,又找剛大哥兄妹倆走了。」
    諸葛笑笑笑說道:「她讓我陪她出去走走去,上上下下都在忙,我怎麼好意思……」
    費嘯天笑道:「是嘍,老弟都不好意思,我當然是更不好意思了,所以我讓她找剛
大哥兄妹倆去了。」
    諸葛莫笑笑,道:「行了,咱們倆都推掉了,其實我是不願讓她出去,因為這幾天
這一帶不夠安寧……」
    費嘯天雙眉一場,笑道:「老弟多慮了,只在我費家莊院百里內,誰敢把夢雪怎麼
樣,打從當年到如今,這一帶可以算得平安無事……」
    諸葛英笑道:「那是費兄的威名……」
    費嘯天笑道:「老弟別提我了,我這四字拿鞭銀駒,哪比得上稱奇稱最的『玉書
生』。」
    諸葛英談談笑道:「費兄這才真是損人呢,論智論力,我哪一樣也比不上費兄
的……」
    費嘯天道:「老弟忒謙了,我這些微智力那敢跟老弟做比諸葛英忽地目光一凝,望
著小樓道:「費兄為什麼命弟兄填甬道,封出口……「
    費嘯天道:「我這樣做是為永除後患。」
    「永除後患?」諸葛英道:「費兄做錯了,這麼一填孔封洞,不錯,那宮紅與夏侯
飛再也不敢來了,他們根本就無路可進了……」
    費嘯天笑笑說道:「老弟以為他們還有機會來麼?」
    諸葛英道:「除非這一次仇超跟古翰能緝獲他兩個。」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老弟只管看著好了。」
    諸葛英沒再說話。
    很快地,土填下去了,那「甬道」的出口也便封死了,費嘯天下令收工歇息。
    很快地,晌午到了,沒見梅夢雪,霍剛兄妹跟小蘭也未回來。
    午飯開上了,費嘯天跟諸葛英坐在廳裡等。左等等不著,右等等不著,費嘯天沉不
住氣了,霍地站了起來道:「老弟,怎麼回事?」
    諸葛英道:「我正要問費兄。」
    費嘯天道:「我就不信人在這一帶還會出差錯……」
    諸葛英道:「我也這麼想,應該不會……」
    費嘯天目光一凝道:「老弟可願替看著家?」
    諸葛英道:「怎麼,費兄打算出去找找他們去?」
    費嘯天道:「我放不下心,帶著弟兄分頭找找去。」
    諸葛笑道:「那何如讓我去。」
    「不。」費嘯天搖頭說道:「誰去都不如我自己去能讓我放心……」
    諸葛英站了起來道:「那麼我跟費兄一起去……」
    「別去,老弟。」費嘯天抬手一攔道:「萬一要是他們,他們很有可能乘虛而入,
老弟勢必得留在家裡坐鎮。我走了,老弟,家裡交給你了!」
    他可是說走就走,話落大步行了出去。
    諸葛英沒說話,轉身坐了下去。
    開上來的飯原封沒動,慢慢地涼了。
    一直到回頭編了西,費嘯天帶著弟兄回來了,諸葛英在前院碰見了他,他臉色好不
難看。
    諸葛英迎上去問道:「怎麼樣?費兄?找著了……」
    「老弟。」費嘯天目光一凝,道:「事情要糟,我找遍了百里內,連一點蹤影也沒
找到……」
    諸葛英微一搖頭道:「那麼費兄就不必再找了。」
    費嘯天呆了一呆道:「不必再找了,老弟這是什麼意思?」
    諸葛英淡然說道:「我不敢瞞你,夢雪是不願在這費家在院待下去走了,而不是去
走走出了什麼差錯。」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真的?老弟?」
    諸葛英道:「自然是真的。」
    費嘯天道:「她!她為什麼不願再在費家莊院待下去了?」
    諸葛英道:「一句話,她不相信你的那番說辭,與其待在費家莊院,遲早受害,不
如早日脫身求個平安……」
    費嘯天臉色一變道:「這話是她說的?」
    諸葛英點頭說道:「不錯費大俠。」
    費嘯天道:「那……剛大哥兄妹呢?」
    諸葛莫道:「霍剛對你從來是敬佩的,他不會想那麼多,讓他走原怕他不肯,如今
看只怕他已經聽了夢雪的話。」
    費嘯天道:「這!老弟你怎麼知道?」
    諸葛英道:「昨晚上夢雪到我那兒跟我商量好的。」
    費嘯天臉色變了一變,道:「老弟,你該早說。」
    諸葛英道:「為什麼該早說,好讓你阻攔?」
    「不,老弟。」費嘯天道:「你要早說我就不跑這一趟了,我要早知道夢雪有離開
費家莊院的意思,我會派人套車送她走」謝謝。「諸葛莫道:「不必了,她自己走較為
安全些。「
    費嘯天雙眉忽地一標,道:「我明白了,今早老弟你所以不陪她出去,那是一為免
我生疑,二來也好絆住我,對麼?」
    諸葛英道:「費大俠心智畢竟是高人一等。」
    費嘯天微一搖頭,苦笑說道:「事到如今,說什麼心智高人一等,老弟,請把實言
告我一句,連你也不相信我,是也不是?」
    諸葛英道:「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費嘯天真:「你跟夢雪都以為宮紅跟夏侯飛是我的人?」
    諸葛英道:「不錯。」
    費嘯天道:「梅家二老是我命宮紅殺的,霍剛也是我命宮紅下的手?」
    諸葛英道:「也不錯,還帶上一椿想盡辦法欲置我於死地。」
    費嘯天苦笑說道:「老弟,你說,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諸葛英道:「你明白我也明白。」
    費嘯天道:「老弟你倒是說說看。」
    諸葛英道:「為情起妒,因妒生恨……」
    費嘯天縱聲大笑道:「諸葛老弟,你小看我費嘯天了,不錯,我承認深愛夢雪,但
我也知道這情之一事不能勉強,妒、恨、我費嘯天連想也沒想到過,我更不屑…
    …」
    諸葛英淡然問道:「是麼?」
    費嘯天道:「就算你說著了,梅家二老何辜,我沒有理由……」
    「自然有理由。」諸葛英道:「殺掉了夢雪所有的親人,她自然而然地就只有投到
你費家莊院裡來了。」
    費嘯天搖頭說道:「看來你對夢雪瞭解得還不夠,甚至還不如我,夢雪是怎麼樣的
一個姑娘家,她心裡只有了你,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變的。」
    諸葛英道:「她是不會變,但怕只怕到情勢由不得她。」
    費嘯天陡然揚眉,但族又斂態淡然說道:「老弟,你錯了,你完全錯了。」
    諸葛英道:「請明教,我錯在何處?」
    費嘯天道:「你可以隨便找個弟兄問問,我暗中已在預備辦喜事,派人出去採辦應
用之物這是為了誰?」
    諸葛英道:「難不成是為我跟夢雪?」
    費嘯天抬手左右一揚道:「弟兄們都在場,你可以隨便找個問問。」
    諸葛英沒有問,只淡然一笑道:「我感激,也謹此致謝。」
    費嘯天微一搖頭道:「看來你是不信。」
    諸葛美沒有說話。
    費嘯天苦笑一聲又造:「老弟不信也就算了,任何事都不能勉強,尤其你我如今是
站在敵對的立場上……」
    諸葛英道:「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
    費嘯天目光一凝,道:「事已至此,別的不必再說了,請老弟告訴我,夢雪他們上
哪兒去了,老弟你把他們送到哪兒去了?」
    諸葛英道:「你問這幹什麼?」
    費嘯天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諸葛英道:「你以為我會說麼?」
    費嘯天臉色一沉,沉聲說道:「諸葛英,我提醒你一句,邢玉珍與她那些爪牙就在
左近……」
    諸葛英道:「這麼說你是為夢雪他們的安全擔心?」
    費嘯天道:「信不信由你。」
    諸葛笑道:「那你只管放心,夢雪她們安全得很,這一點我可以擔保。」
    費嘯天道:「這話是你說的麼?」
    諸葛英道:「不錯,字字出自我口。」
    費嘯天威態一斂,點頭說道:「那就好,夢雪她的人遲早是你的,她遲早也會離開
我這費家莊院的,今天她這不告而別倒也沒有什麼。只是我『金鞭銀駒』費嘯天,競蒙
此不白之冤未免令人心有不甘……」
    諸葛英道:「我就在這兒,你可以看著辦。」
    費嘯天道:「你讓我向你討取公道?」
    諸葛英道:「可以這麼說。」
    「不。」費嘯天微一搖頭,淡然說道:「公道何用討取,公道自在人心,世人的眼
睛是雪亮的,我費嘯天究竟是怎麼一個人,也總有明白的一天,一時的冤枉我不在乎,
大丈夫生於當世,受點折磨難堪又算什麼,我心意已定,絕不計較,只等蒼天與世人的
公判。——」
    諸葛英淡然說道:「費大俠令人敬佩。」
    費嘯天道:「好說。」
    諸葛英道:「恐怕費大俠是知道我所中之毒已除,功力已是恢復了吧?」
    費嘯天雙眉一揚,倏然笑道:「老弟,你要不要試試?」
    諸葛笑道:「試什麼?」
    費嘯天道:「試試看你功力恢復後的如今,是你行還是我行。」
    諸葛英道:「費大俠願意試試?」
    費嘯天道:「老弟大概以為我是故示大方……」
    他抖手向諸葛英擊出一掌。
    諸葛英沒猶豫,功凝八成,挺掌迎了上去。
    砰然一聲,諸葛英身軀晃了一晃,衣袂狂飄,費嘯天衣衫也自飄動,身軀卻峙之如
山。
    這,使得諸葛英一怔,心頭也陡然一震。
    只聽費嘯天笑問道:「老弟,如何?」
    諸葛英目光凝注,暗中震撼驚駭,沒說話。
    費嘯天接著說道:「我只是讓老弟知道,費嘯天非不能,實不為而已……〞一頓接
道:「我把夢雪交給你了,只要你能保她平安,我從此再無心事,正可放手去對付那邢
玉珍,我仍是那句話。我費嘯天是個怎麼樣的人,公道自在,且等蒼天與世人的公判,
言盡於此,你老弟仍是我的朋友,我這費家莊院歡迎你長住……「
    轉身即待離去。
    諸葛英道:「謝了,我也要告辭了。」
    費嘯天道:「怎麼,老弟要走?」
    諸葛英道:「不該麼?」
    費嘯天道:「該與不該讓人難說,只是你老弟既然懷疑我,就不該離開我這費家莊
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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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0:50 |只看該作者
諸葛英道:「有說麼?」
    費嘯天道:「就近監視不更好麼。」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好當然是好,只是那樣沒有用的。」
    費嘯天道:「老弟是說我會藏而不露,靜而不動?」
    諸葛英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費嘯天微微一笑道:「老弟既這麼說,我就不便再留你了,只是,在你沒走之前,
可否讓我知道一下,你預備怎麼對付我?」
    諸葛笑道:「我不瞞你,今後我要盡全力搜尋證據……」
    費嘯天笑道:「老弟不如說今後要全力搜尋邢玉珍夫婦跟宮紅、夏侯飛二人。」;
諸葛英一點頭道:「也可以這麼說。」
    費嘯天道:「我還真希望老弟有一天找到他們,這樣我那不白之冤也可早日洗刷個
乾淨,老弟我在這兒預祝順利了。」
    諸葛英道:「謝了,我也預祝你順利。」
    費嘯天道:「老弟說我什麼順利。」
    諸葛英道:「我祝你湮滅證據順利。」
    費嘯天再度仰天大笑,道:「老弟,此時此地殺了你,豈不乾淨,我何必再去勞師
動眾,費心費神地再去湮來什麼證據。」
    諸葛英聞言一怔,費嘯天已然灑脫地擺擺手:「老弟請吧,恕我不送了。」
    諸葛英沒說話,以一種困惑的眼光深深地看了費嘯天一眼,邁步向外行去。
    隨聽費嘯天又一聲輕喝:「讓路。」
    他手下那些黑衣壯漢立即向兩邊閃去,讓出了一條路來。
    諸葛英視若無睹,仍沒說話,昂然往外走去。
    費嘯天沒動他,當真沒動他,攔也沒攔他。
    可是費嘯天望著他那欣長身影,唇邊又浮起了一絲令人難以言喻、難以意會的笑意,
這,諸葛英沒看見。
    諸葛英走了,費嘯天笑容一斂,兩眼之中突然射出一種怕人的森寒異采,只聽他輕
喝說道:「來人。」
    一名壯漢飛步而至,近前躬下身軀:「爺請吩咐。」
    費嘯天語氣冰冷地緩緩說道:「傳我今諭,把人暫時押交老主人。」
    那壯漢應了一聲,飛步而去。
    那壯漢剛走,後院裡並肩射出兩個人來。
    是仇超與古翰,他二人近前恭謹躬下身軀道:「見過少主。」
    費嘯天淡然問道:「怎麼樣了?」
    仇超道:「回少主,那賊淫婦至今未見蹤影。」
    費嘯天眉鋒一皺道:「這就怪了,她明明來了中原……」
    目光一凝道:「那母女兩個呢?」
    仇超道:「回少主,『王屋』附近發現一老一少兩個女的頗為可疑,宮紅跟夏侯飛
已經趕去探視了。」
    費嘯天目中抒芒一閃道:「『王屋附近』?」
    仇超道:「是的,少主。」
    費嘯天道:「不許輕舉妄動,查明是不是那母女二人,速來報我。」
    仇超與古翰雙雙答應一聲,騰身飛射而起。
    「回來。」費嘯天突然一聲輕喝。
    仇超與古翰身影一頓,應聲射落他面前。
    費嘯天冷然說道:「傳話他二人,小心行蹤,時刻提高警覺,只要被諸葛英碰上,
我便重罰不饒,事關他二人自己,要他二人記下了。」
    仇超古翰雙雙答應一聲,又騰身而起。
    費嘯天轉過身來揚聲說道:「傳鞭、劍二憧。」
    人影閃動,兩名白衣童子飛射而至。
    費嘯天目光一凝,問道:「人交出去了?」
    兩名白衣童子齊聲應道:「回少主,人剛交出去。」
    費嘯天道:「可曾傷著哪一個。」
    兩名白衣童子道:「回少主,沒有傷著一個。」
    費嘯天道:「都安好?」
    兩名白衣童子道:「是的。」
    費嘯天微微吁了一口氣,抬眼向天,緩緩說道:「可留有什麼痕跡?」
    兩名衣童子道:「回少主,事後我二人曾四下查看過,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費嘯天道:「真的麼?」
    兩名白衣童子道:「不敢欺蒙少主。」
    費嘯天把一雙森寒目光從頭上移住在兩名白衣童子臉上,道:「倘被人看出什麼,
我唯你二人是問。」
    兩名白衣童子機伶一顫,雙雙低頭說道:「若壞了少主大事,我二人願領重罰。」
    費嘯天笑了,笑得很輕微,一點頭,擺手說道:「好,你兩個辛苦了,後面歇息去
吧,我自有重賞。」
    兩名白衣童子忙一躬身道:「謝少蘭恩典。」
    縱身騰射而去。
    費嘯天又把目光移向天上,唇邊又浮現了那種令人難以言喻,也難以意會的笑意。
    這一次笑得比前幾次都怕人。
    不知他這笑代表著什麼?
    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第20章
    「王屋山」近「中條」,山不算高,但挺秀幽深,景色奇佳。
    「王屋」山陰一片斷崖,這斷崖後倚山壁,前臨深淵。
    這片斷崖上平坦異常,放眼尋找,找不著一塊石頭。
    如今,在這片斷崖上對坐著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是臉色蒼白的黑衣婦人,一個則
是絕色白衣少女。
    晨曦透自東方天際,如白色的光芒灑遍大地,在這「王屋」高處,令人有點涼意,
尤其那絕色白衣少女更讓人覺得衣衫過於單薄了些。
    那黑衣婦人目光發直,望著東方天際呆呆地出神,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那絕色白衣少女的一觀美目,則望著身側這位黑衣婦人,看神色,她似乎想說些什
麼?但卻又猶豫著沒有開口。
    突然,那黑衣婦人先開了口,只聽她緩緩說道:「冰兒,你給我算算看,咱們到這
『王屋山』來有多久了?」
    那絕色白衣少女道:「娘,快三個月了。」
    那黑衣婦人道:「這三個月來,咱們寸步未離這『王屋山』,可是?」
    那絕色白衣少女道:「是的,娘。」
    那黑衣婦人吟地一聲說道:「像這樣下去,咱們能找到誰?」
    那絕色白衣少女美目微睜,道:「娘的意思是想出去走走?」
    那黑衣婦人道:「找人嘛,總是要到處走走的。」
    那絕色白衣少女遲疑了一下,道:「您以為咱們能走去麼?」
    那黑衣婦人道:「有什麼不能的,你說說看。」
    那絕色白衣少女道:「咱們要是能夠走去就走去,為什麼咱們一直要仍然在山上,
要不然專挑隱密處住。」
    那黑衣婦人搖頭說道:「冰兒,你不知道,那倒不是咱們怕什麼,而是娘不願見世
人,娘總覺得世人十之九是醜惡的……」
    絕色白衣少女道:「可是您剛才說的,找人嘛,就得到處走走。既然得到處去走走
還能不碰見人麼?」
    那黑衣婦人道:「碰見人總是難免的,娘是想盡量避免。」
    絕色白衣少女道:「咱們很少碰見人,碰見過的人也都不壞。」
    那黑衣婦人自東方天邊收回目光望向她,道::「冰兒,你是指誰?」
    絕色少女道:「娘,我沒有指誰。」
    那黑衣婦人道:「別瞞娘,你的意思娘懂……」
    絕色白衣少女微微垂著螓首。
    那黑衣好又輕歎一聲道:「孩子,不是娘阻攔你什麼,不錯,那諸葛英確實是當世
之奇,當世之最,放眼天下難求其二,只是娘以為你跟他不合適……」
    絕色白衣少女猛始螓首,道:「怎麼,娘?」
    那黑衣婦人道:「你看看你自己,稚氣未脫,還是個孩子,而那諸葛英,縱然他不
比你大了多少,但是娘總覺得他比你要成熟得多,再說,他已有了一位梅姑娘,你也不
是不知道那位梅姑娘在他心中佔了多大的地位……」「
    「娘,」絕色的白衣少女道:「我知道。」
    那黑衣婦人低歎一聲道:「娘不說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自己想吧,只記住一
句話,情是不能強求的,否則的話那會鑄恨終生。」
    絕色白衣少女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忽地,黑衣婦人凝目崖下,輕咦一聲道:「這是誰,一大早攀登王屋……」
    絕色白衣少女忙抬頭循黑衣婦人所指望去,只一眼,她立即說道:「娘,是兩個
人……」
    那黑衣婦人微一點頭道:「不錯,是兩個人。」
    絕色白衣少女道:「好像是往這邊來了,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有這麼大的
雅興?」
    「雅興?」那黑衣婦人道:「你看不出麼,這兩個人腳下卻不慢!」
    絕色白衣少女道:「娘說他們是……」
    那黑衣婦人截口說道:「近了,冰兒,別讓人知道這『王屋半山』之上,住的有人,
那會有數不清的麻煩,咱們避避他們。」
    話落,盤坐之勢未變,一個身形突然騰起,然後向著那長滿了樹木葛籐一類的山壁
平射而去,「嘩!」地一聲枝葉拂動,人已沒入枝葉中不見。
    那絕色白衣少女也未怠慢,很快地站起來走向山壁,撩開枝葉走了進去。
    這母女倆剛不見,那拂動的枝葉剛歸正,斷崖上,適才她倆人立足處,橫空如虹一
般地射落兩個人來,落地極輕,連一點塵土也沒揚起。
    那是兩個老者,一個銀衫,一個黑衣。穿銀衫的臉色慘白,神情冷漠,穿黑衣的身
材瘦高,面目十分陰沉……
    他兩個一落地,臉上立即浮現一片訝異,只聽那黑衣老者道:「怪了,莫非我眼花
了,剛才在下頭分明瞧見這斷崖上坐著兩個人,怎麼如今一個也不見了。」
    耶銀衫老者目光流動,冷冷說道:「只怕咱們是見了鬼了,聽悅『王屋』一帶不大
乾淨,白天裡時常有鬼魂出現。」
    那黑衣老者倏然說道:「夏侯老三,怎麼你也相信怪力亂神,咱們幾個生平殺過的
人不少,要是有鬼,那咱們後頭豈不跟了一大隊。」
    銀衫老者哼了一聲,向著黑衣老者遞過一個眼色……
    黑衣老者隨著他那眼色往地上一看,兩眼猛睜,他抬眼向前要說話,只聽那銀衫老
者道:「你眼花,我見鬼,咱們還得趕路,別耽誤了,走吧。」
    話落各自騰身長射而去。
    黑衣老者遲疑了一下,隨即跟後騰射而去。
    銀衫老者與黑衣老者剛走,山壁上枝葉拂動,人影一閃,那黑年婦人已站在適才兩
個老者站立之處,脅下夾著兩把枴杖,黑衣下擺似乎空空的,山風過處,來回飄動。
    只見她望著兩個老者逝去處激動地道:「是他倆,會是他倆……」
    「娘,是誰,您認識他倆?」
    絕色白衣少女也走來了,就在她身後。
    「怎麼不認識,」黑衣婦人道:「他兩個就是燒成灰我也認識,他兩就是你爹娘當
年四待中的兩人,那穿銀衫的叫銀骷髏夏侯飛,那穿黑衣的叫『血手印』宮紅……」
    只聽一個冰冷低聲起自身後:「屬下等在,難得夫人還記得屬下等。」
    黑衣婦人與白衣少女霍然轉身,一看之下,不由神情齊震,那『銀骷髏』夏侯飛與
『血手印』宮紅正並肩站立在山壁下,正好擋住了她母女倆的退路。
    黑衣婦人驚聲道:「你兩個沒有走……」
    夏侯飛道:「夫人跟姑娘在此,屬下二人怎敢離去……」
    黑衣婦人剎時趨於平靜,道:「你兩個還認得我?」
    夏侯飛道:「夫人是屬下二人的生母,這多年來時刻思念,怎會認不得。」
    黑衣婦人道:「你兩個真是那麼思念我麼?」
    夏侯飛道:「屬下何來大膽,敢欺蒙夫人。」
    黑衣婦人道:「難得你二人不忘昔日情份。」
    夏侯飛道:「那是下屬們應該的。」
    黑衣婦人道:「你二人到『王屋山』來幹什麼?」
    夏侯飛道:「奉老主人之命,特來找尋夫人跟姑娘。」
    黑衣婦人一怔道:「奉查三影之命特來尋找母女?」
    夏侯飛道:「是的,夫人。」
    黑衣婦人訝然說道:「他怎麼知道我母女還在人世?」
    夏侯飛道:「老主人知道,夫人跟姑娘在呂梁『梅花溪』下住過……」」梅花溪
「黑衣婦人一怔道:「他!他怎麼知道……「
    夏侯飛道:「老主人是聽少主人說的,少主人則是聽一位霍姑娘說的。」
    「霍姑娘。」黑衣婦人叫道:「是她,原來她跟查三影是……」
    「不,娘。」白衣少女突然說道:「那位霍姑娘她並不知道咱們是誰,我看她是在
無意中說出來的。」
    夏侯飛看了她一眼道:「姑娘說的不錯,霍姑娘確不是特意告訴少主的。」
    黑衣婦人道:「誰又是少主。」
    夏侯飛道:「這個屬下不敢說,夫人不久就會知道了。」
    黑衣婦人道:「那麼查三影又怎麼知道我母女遷來『王屋』?」
    夏侯飛倏然一笑道:「老主人對夫人知之甚詳,當年大小事,又有哪一件瞞得過老
主人。」
    黑衣婦人道:「他讓你兩個尋找我母女幹什麼?」
    夏候飛道:「自然是接夫人跟姑娘到他身前去。」
    黑衣婦人道:「讓我母女到他跟前去,他想幹什麼?」
    夏候飛道:「夫人跟姑娘是老主人的妻女、老主人要接他的妻女到自己跟前去,除
了團聚之外還能幹什麼。」
    黑衣婦人冷冷一笑道:「他想跟我母女團聚?」
    夏候飛道:「回夫人,正是。」
    黑衣婦人冷冷說道:「我兩腿不便,不利於行,他若有意跟我母女團聚,叫他自己
到『王屋』我母女跟前來。」
    白衣少女忙道:「娘……」黑衣婦人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多嘴。」
    白衣少女道:「娘,您忘了,您自己說過……」
    黑衣婦人冷聲說道:「冰兒,沒聽見娘的話麼?」
    白皮少女檀口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黑衣婦人望著夏侯飛跟宮紅道:「我的話你二人聽見了?」
    夏侯飛道:「夫人的話屬下字字聽入耳中。」
    黑衣婦人道:「那麼你兩個就帶著我的話回去……」
    夏侯飛道:「夫人原諒,屬下不敢。」
    黑衣婦人道:「你兩個怕什麼?」
    夏候飛道:「夫人該知道老主人的脾氣。」
    黑衣婦人道:「你二人也該知道我的脾氣。」
    夏候飛剛要說話,黑衣婦人接著又道:「事情到了這地步他讓有脾氣,他廢我的腿,
害得我母女這麼慘,使我母女過了多少年非人生活,他……」
    夏侯飛道:「夫人,夫妻畢竟是夫妻。」
    黑在婦人道:「我不念舊惡,已是我最大讓步,是他最大便宜,無論如何他該負荊
來此,一步一個頭都不為過。」
    夏侯飛道:「夫人……」
    宮紅突然叫了一聲:「夏侯老三。」
    夏侯飛冷冷說道:「宮老四,你少開口。」
    宮紅居然真聽他的,立即閉口不再言語。
    黑衣婦人道:「你兩個這是什麼意思?」
    夏侯飛顧左右而言他,道:「夫人諒必不忍讓屬下二人回去受罰。」
    黑衣婦人道:「你乃要我母女二人去遷就他?」
    夏侯飛道:「夫人,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老主人既有團聚之心,夫人又何必斤斤
計較,再說夫妻二人總有一方要遷就對方的。」
    黑衣婦人道:「你說的是,那他怎不來遷就我母女?」
    夏侯飛道:「屬下剛說過,夫人不該斤斤計較。」
    黑衣婦人怒道:「遺棄之仇,斷腿之恨,這能叫斤斤計較?
    錯不在我,我已不念舊惡,難道還不算遷就?「。
    夏侯飛道:「夫人……」。
    黑衣婦人道:「我就是這主意,你不必再多說,他要想跟我:母女團聚,叫他負荊
『王屋』,前來見我母女,我言盡於此,你二人可以走了。」
    接著又叫道:「除非查三影沒有跟我母女團聚之意,除非你二人不把我這個主母放
在眼裡,否則你兩個馬上就給我離開『王屋』。」
    夏侯飛道:「夫人既然這麼堅持,屬下等焉敢不遵,屬下等這就告別,還請夫人與
姑娘莫離『王屋』左近……」
    黑衣婦人怒態稍斂,道:「那查三影現在何處?」
    夏侯飛道:「老主人就在離此不遠……」
    黑衣婦人道:「那麼我母女侯他三天,三天應該夠了,三天\之內我母女寸步不離
這片斷崖,要是過了三天就很難說了。」
    夏侯飛道:「屬下等這就回報老主人,請老主人三天之內趕來『王屋』,不過屬下
臨走之前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夫人……」
    黑衣婦人道:「有什麼話你只管說,能點頭的我無不點頭。」
    夏侯飛道:「多謝夫人,屬下求個信物。」
    黑衣婦人微愕道:「信物?」
    夏侯飛道:「屬下只是博老主人相信……」
    黑衣婦人道:「難道只憑你二人的嘴說在『王屋』找到我母女,他還不相信麼?」
    夏侯飛道:「那倒不是,夫人該知道,屬下等無論大小事,絕不敢有半點矇騙老主
人之處,只是夫人也該知道,若是屬下等不帶件信物回見老主人,那……屬下不知道怎
麼說……」
    黑衣婦人道:「睹物思人,倍增親切?」
    夏侯飛點點頭,道:「屬下正是這意思。」
    黑衣婦人冷冷說道:「他不睹物,不思人也罷……」
    白衣少女道:「娘……」
    黑衣婦人道:「冰兒,你又來了。」
    白衣少女道:「他二位一番好意,您為什麼這麼……」
    倏然住口不言。
    黑衣婦人側轉頭問道:「這麼什麼?」
    白衣少女道:「冰兒不敢說什麼,冰兒只以為您該答應。」
    黑衣婦人道:「你以為娘該答應?」
    白衣少女點頭道:「是的,娘,冰兒以為應該答應。」
    黑衣婦人微一點頭道:「既然你說娘沒答應,娘就答應好了。
    ……「
    夏侯飛微一欠身道:「謝夫人。」
    黑衣婦人道:「不必謝我,要不是看在我女兒份上,查三影他未到『王屋』來之前
休想見我的東西,冰兒,你進去把那檀木盒拿來。」
    白衣少女答應一聲,邁步裊裊往山壁走了過去。
    夏侯飛忙退後一步,讓了路口,道:「夫人跟姑娘住在……」
    黑衣婦人道:「我母女這多年來一直過著穴居生活,那查三影也可想得到。」
    夏侯飛道:「夫人,這多年來老主人並未曾享受過一天福。」
    黑衣婦人「哦!」地一聲道:「他過的是什麼日子?」
    夏侯飛道:「老主人因當年一念之誤,這多年來也一直躲躲藏藏,羞於見人……」
    黑衣婦人冷笑一聲道:「他也知道羞恥了。」
    夏侯飛道:「夫人別這麼說,老主人……」
    「要我怎麼說?」黑衣婦人道:「無論如何他都應該,也是他自作自受。」
    這時候白衣少女已走到夏侯飛跟前,伸手就要去撩枝葉,夏侯飛倏然一笑道:「夫
人,屬下可不這麼想。」
    突然一指向白衣少女身後點了過去,白衣少女未防有此,應指而倒。
    夏侯飛接著喝道:「宮老四,接人。」
    宮紅嘿嘿一笑道:「夏侯老三,我算是服了你,果然還是你行。」
    伸手抄住了白衣少女。
    黑衣婦人一怔喝道:「你二人這是幹什麼?」
    夏侯飛一欠身道:「事非得已,萬請夫人原諒。」
    黑衣婦人道:「你是想用我女兒逼我去見查三影?」
    夏侯飛搖頭說道:「屬下說句話夫人別生氣,夫人去不去見老主人倒無所謂,老主
人要的只是姑娘,他的親生女兒。」
    黑衣婦人身子一抖,道:「夏侯飛,這是你說的,還是查三影說的?」
    夏侯飛道:「夫人請想,老主人要沒這意思,屬下敢說麼。」
    黑衣婦人身軀再顫,咬牙說道:「好,好,好,查三影,我看在夫妻情份上,不為
已甚,不念舊惡,你卻一點兒不知悔過,女兒不是你的,她沒有你這個爹。」
    閃身就要欺過去。
    夏侯飛嘿嘿笑道:「宮老四,你可別在冰姑娘身上亂施你那『血手印』哪。」
    黑衣婦人陡然一驚,兩把枴杖一頓,「嗤」地一聲入土好幾寸,硬生生的剎住身形,
這,使得夏侯飛與宮紅看得暗暗心驚。
    只聽黑衣婦人厲聲說道:「宮紅,你敢……」
    宮紅嘿嘿笑道:「夫人,我沒說敢啊。」
    黑衣婦人神色淒厲怕人,咬牙說道:「你兩個若敢傷我女兒毫髮,我會把你兩個碎
屍萬段,挫骨揚灰。」
    夏侯飛道:「夫人之威令人戰僳,屬下等未敢再留,就此告別。」
    微一欠身,身形飄起,直向崖旁掠去。
    宮紅未敢稍遲,抱著白衣少女騰身跟了過去。
    黑衣婦人厲聲喝道:「你兩個給我站住。」
    不管他叫,夏侯飛跟宮紅充耳不聞。
    黑衣婦人「噗」地一聲自地上抽出枴杖,厲聲說道:「你兩個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
要……」
    她沒說下去,兩把杖微頓,人已飄起,跟在夏侯飛、它紅之後平射而去。
    夏侯飛、它紅帶著白衣少女下了「王屋」,便向著坐落在不遠處的「中條山」疾馳,
疾馳間,宮紅說道:「夏侯老三,你扭頭看看,那女人跟來了麼?」
    夏侯飛道:「不用看,我敢打賭,她一定跟來了。」
    宮紅道:「你怎麼知道?」
    夏侯飛道:「不信你看看。」
    宮紅扭頭往後一看,夏侯飛沒說錯,黑衣婦人是眼來了,而且不即不離,始終保持
十丈距離,黑衣婦人是以拐代腿,兩枴杖一頓便是一個起落,身法之速不下夏侯飛與宮
紅。
    宮紅看得一驚,忙回過頭去道:「夏侯老三,她跟來了。」
    夏侯飛道:「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我原說她一定會跟來。」
    宮紅道:「咱們要不要甩掉她?」
    夏侯飛道:「為什麼甩掉她。」
    宮紅道:「你忘了老主人是怎麼吩咐的了。」
    夏侯飛道:「我沒忘,可是咱們甩掉她有什麼辦法,跟就讓她跟吧,到了老主人跟
前,讓老主人來個永絕後患豈不更好。」
    宮紅倏然笑道:「夏侯老三,看來我永遠不如你。」
    說話之間,馳行若電,那中條山脈已近在眼前,只見那中條山下小徑上,緩緩行駛
著一輛獨輪小車,推車的是一個穿草鞋褲褂,壯漢子,坐車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
一身青衫,長髯出終,俊而飄逸,女的一身黑色衣裙,還有塊輕紗包著頭,看上去像是
一對遠行夫婦。
    坐在顛簸的小車上,那男的一眼望見這兩跑一趕的情景,不覺輕「咦」了一聲道:
「這是幹什麼?」
    聽他這麼一說,那女的回過了頭,只一眼,她立即向後面搖頭說道:「停停,停
停。」
    那推車的停下了車,那女的一擺身下了車,那男的忙道:「珍妹,你要幹什麼。」
    那女的道:「還問我,你不看看那是什麼人?y說話間夏侯飛與宮紅已然馳近,他
兩個卻也機警,一見前面有人停車觀望,立即掉轉方向就要往旁邊去。
    那女的身形一閃,比電還快,一躍十餘丈地,正好攔住夏侯飛與宮紅,她一抬手,
冷然說道:「你兩個停停。」
    一頓揚聲說道:「請問後面的那位大嫂可是姓卓?」
    黑衣婦人一怔說道:「我正是姓卓,你是……」
    那女的道:「那我就攔對了,表嫂,是我。」
    伸手扯下了包頭眼紗。
    黑衣婦人也已馳近,只一眼,立即笑聲叫道:「你,你,你是玉珍……」那女的可
不就是」白髮仙姬「邢玉珍,夏侯飛與宮紅一見那頭白髮,臉色雙雙為之一變。
    宮紅要走,夏侯飛一把扯住了他,道:「宮老四,你不想丟顆石頭打兩隻鳥了?」
    宮紅道:「你看咱倆行麼?」
    夏侯飛道:「一個對一個,我有把握,再說他們也不敗動咱們呀,不一樣的讓這個
乖乖跟咱們走麼?」
    宮紅倏然笑道:「說的是,夏侯老三,我永遠不如你。」
    夏侯飛已對向邢玉珍道:「邢玉珍,是你呀。」
    邢玉珍理也沒理他,望著黑衣婦人道:「表嫂,宮紅抱著的可是……」
    黑衣婦人道:「正是冰兒。」
    邢玉珍道:「他倆這是什麼意思?」
    黑衣婦人遂把適才情形說了一遍。
    聽畢,邢玉珍進笑道:「原來如此,看來他是一點悔過的意思也沒有……」
    黑衣婦人道:「玉珍,車上那位是漱玉了……」
    邢玉珍道:「是嘛,待會再跟他敘,讓我先截下冰兒再說。」
    黑衣婦人忙道:「玉珍,使不得……」
    邢玉珍道:「怎麼使不得,表嫂怕什麼?」
    黑衣婦人還沒有說話,那位夏侯飛已然嘿嘿笑道:「邢玉珍,多年不見了,你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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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1:09 |只看該作者
邢玉珍冷然說道:「夏侯飛,你少跟我來這一套。」
    夏侯飛笑道:「不管怎麼說,咱們總算得故人舊論,你怎麼……」
    邢玉珍臉色一沉道:「夏侯飛。」
    夏侯飛對位白髮他姬還真不敢過份招惹,忙道:「好,好,好,你既不喜歡這一套,
咱們就談正經的,你總知道你這位表嫂為什麼會說使不得麼。」
    邢玉珍道:「大概是因為這位侄女兒在你兩個手裡。」
    夏侯飛笑道:「不錯,你不愧是個明白人。」
    邢玉珍道:「你兩個見了我居然敢不跑,而且還敢肆無忌憚地在我面前瘋言瘋語,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吧。」
    夏侯飛笑道:「邢玉珍,你更明白了。」
    邢玉珍冷笑一聲道:「你要知道,這使不得三個字只是我這位表嫂說的。」
    夏侯飛道:「邢玉珍,你這話什麼意思?」
    邢玉珍道:「我可以不聽她的,也不怕你兩個傷我這位侄女兒。」
    夏侯飛嘿嘿笑道:「邢玉珍,我不信。」
    邢玉珍道:「那就瞪大了你那雙狗眼看著。」
    舉步向宮紅逼了過去。
    黑衣婦人忙伸手攔住了她,道:「玉珍,別……」
    「表嫂,」邢玉珍微笑說道:「你以為他倆會傷冰地麼,不會的,他兩個不敢,他
兩個連動冰兒一指頭都不敢,表嫂要是不信,盡可以看著。」
    再度舉步逼向宮紅。
    黑衣婦人自然不放心,還要再攔。
    邢玉珍道:「表嫂,你儘管放心,冰兒要有什麼差池,你只管唯我是問。」繼續向
前行去。
    宮紅抬手按上卓玉冰螓首,道:「邢玉珍,你可別逼我……」
    邢玉珍道:「我是逼定你了。」
    宮紅忙道:「邢玉珍,你要是敢再走近一步,可別怪我要下辣手了,我這『血手印』
中者無救。」
    邢玉珍淡然一笑道:「你儘管揀她要害下手,最好用你那歹毒霸道的『血手印』」。
    說話間她已逼近宮紅不到兩丈。
    宮紅慌了,兩眼一眨不眨地望著邢玉珍,口中叫道:「夏侯老弟……」
    夏倏飛道:「宮老四,別讓她唬住咱們。」
    宮紅倏然一笑道:「說得是……」
    一語未了,邢玉珍一聲冷笑說道:「夏侯飛,你看我是不是……」
    衣袖一抖,一縷銀光襲向夏侯飛咽喉。
    夏侯飛陡然一驚,一位宮紅,閃身退後,驚喝道:「邢玉珍,你怎麼真……」
    邢玉珍道:「我向來不說假話,我要你兩個知道。我並不是嚇唬誰。」
    銀光一閃,又襲了過去。
    夏侯飛忙一拉宮紅再退,喝道:「邢玉珍、你不要這個侄女了嗎?」
    邢玉珍道:「我說過,你兩個絕不敢動我這位侄女兒,我有這把握,你兩個盡可以
揀這位侄女兒的要害下手。」
    右腕微振,那縷銀光一閃而回,她再抖腕,那縷銀光靈蛇一般又襲向宮紅。
    宮紅一驚。抬起卓玉冰要往上迎。
    夏侯飛一把按住了他,喝道:「宮老四,你想死。」
    邢玉珍笑道:「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
    黑衣婦人突然一聲厲喝:「我明白了。」
    枴杖一頓就要撲過去。
    邢玉珍抬手攔住了她,望著夏侯飛跟宮紅二人笑這:「看,我這位表嫂也明白了,
我這位侄女兒是你兩個那老主人的女兒,他要她,顯然的他不念夫妻恩,還念父女情,
你兩個若是敢傷她毫髮,查三影他能剝了你兩個的皮,以我看你兩個不如放下我這位侄
女兒逃命去吧。」
    「逃命?」夏侯飛道:「邢玉珍,你這話什麼意思?」
    邢玉珍道:「放下我這位侄女兒,我不難為你倆。」
    夏侯飛嘿嘿笑道:「不難為我倆,邢玉珍,你有把握勝得過我倆了。」
    邢玉珍道:「我是否勝得過你倆,你倆心裡誰都清楚,再說眼前還有我這位表嫂在,
那邊車上還有我的夫婿,你兩個以二對三,這勝負之數就更不難預料了。」
    夏侯飛臉色變了幾變,掃了那邊獨輪車上的仲孫嫩玉一眼,道:「邢玉珍,你可別
把我倆當成三歲孩童。」
    邢玉珍笑道:「你是怕我說了不算,我邢玉珍向來說一句算一句,這你倆應該明
白。」
    夏侯飛遲疑了一下,道:「宮老四,咱們那一套不靈了,沒奈何,不得不把姑娘放
下了。」
    宮紅呆了一呆,道:「夏侯老三,你真……」
    夏侯飛道:「不真怎麼辦,你說。」
    宮紅道:「好吧,我聽你的。」。
    彎腰就要放下卓玉冰。
    邢玉珍道:「慢點,別往地上放,把我侄女地丟過來。」
    宮紅道:「你可接好了她。」
    雙臂一振,卓玉冰一個嬌軀立即飛起,直向邢玉珍撞來,黑衣婦人要去接,邢玉珍
道:「表嫂你不方便,還是讓我來吧。」
    她跨前一步,伸雙臂輕輕地接住了卓玉冰。
    就在她接住卓玉冰那一剎那,夏侯飛突然一跺腳,道:「糟,宮老四,咱們上當
了。」
    宮紅一怔道:「夏侯老三,怎麼了?」
    邢玉珍也笑問道:「夏侯飛,想通了麼?」
    夏侯飛目光一凝,道:「邢玉珍,你也怕真把我兩個逼急了,可是?」
    邢玉珍道:「那當然,不放我侄女兒是死,傷了我侄女兒也是死,人都只顧眼前那
有顧以後的,再說萬一你兩個真傷了我的侄女兒也可以不回去見查三影,來個一走了之,
所以……」
    夏侯飛目中厲芒暴閃,道:「邢玉珍,你別說了,我兩個認倒霉就是。宮老四,還
在這兒待個什麼勁兒,走吧。」
    他一拉宮紅,就要騰身。
    邢玉珍倏然喝道:「夏侯飛,慢點。」
    夏侯飛目光一凝,道:「邢玉珍,你莫非打算食言?」
    邢玉珍搖頭說道:「你別害怕,我只不過要問你兩個幾句話,並不是要食言背信難
為你兩個。」
    夏侯飛神情微鬆,道:「你要問什麼?」
    邢玉珍道:「你兩個還是查三影的人,是不?」
    夏侯飛道:「那是當然……」
    邢玉珍目光一轉,望向宮紅道:「有位梅夢雪姑娘的雙親也是你殺的?」
    宮紅臉色一變道:「邢玉珍,你認識……」
    邢玉珍道:「那你就別管了,只答我梅姑娘的雙親是不是你殺的。」
    宮紅道:「你聽誰說的是……」
    邢玉珍道:「你要不承認可別怪我單留下一個。」
    宮紅一驚,道:「你要知道,那是老主人的意思……」
    「夠了。」邢玉珍道:「我問你,梅氏二者跟查三影何仇何怨?」
    宮紅道:「這你最好當面問我家老主人去。」
    邢玉珍一點笑道:「說得好,你以為我不敢找他麼,總有一天我會找他的,還有一
個叫霍剛的年輕人……」
    宮紅道:「你知道的不少,那也是老主人的意思。」
    黑衣婦人突然說道:「玉珍,他兩個還有位少主人。」
    邢玉珍「哦」地一聲道:「夏侯飛,那是誰?」
    夏侯飛道:「老主人的衣缽傳人。」
    邢玉珍道:「這我知道,我只問他是誰?」
    夏侯飛道:「你總是要找我家老主人的,只要你見著我家老主人,你還愁不知道我
家少主人是誰麼?」
    邢玉珍微一點頭道:「說得是,那我就一併問查三影好了,要不是為了我這位侄女
兒,我會把你兩個擒交那位『玉書生』跟『金鞭銀駒』,也好讓他兩個知道你兩個不是
我的人……」
    夏侯飛道:「可惜你話已經出口了!」
    黑衣婦人道:「玉珍,他兩個那位少主人似乎跟那位梅姑娘很熟。」
    邢玉珍「哦」地一聲道:「表嫂,怎見得?」
    黑衣婦人道:「查三影知道我跟冰兒在『呂梁』『梅花溪』下住過,而知道我母女
在那兒住過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玉書生』,一個是位霍姑娘,據他兩個說是,那位
霍姑娘告訴梅姑娘的時候,被他二人那位少主聽了去……」
    邢玉珍眼再一睜,異采暴射,凝注夏侯飛、宮紅二人道:「你二人再答我一問,那
仇超與古翰現在是誰的人?」
    夏侯飛一怔道:「邢玉珍,你問這……」
    邢玉珍沉聲說道:「答我問話。」
    夏侯飛道:「他二人跟『金鞭銀駒』費嘯天。」
    邢玉珍道:「他二人可知道你兩個還跟著查三影?」
    宮紅脫口說道:「當然知道。」
    邢玉珍臉色一變,道:「這麼說你二人的那少主人是『金鞭銀駒』費嘯天了?」
    宮紅大驚,道:「邢玉珍,你可別胡猜……」
    邢玉珍冷笑說:「我不是糊塗人,總算明白了,怪不得那費嘯天他……我現在開始
後悔答應放你兩個了……」
    夏侯飛一驚道:「邢玉珍難不成你……」
    邢玉珍沉聲說道:「答我最後一問,那查三影怎麼能僥倖不死……」
    夏侯飛道:「這你最好當面問我家老主人去。」
    「也好。」邢玉珍威態倏斂,微笑說道:「你兩個走吧。」
    邢玉珍這倏斂威態的一笑,把個陰狠險詐的夏侯飛笑得心驚膽戰,他凝望著邢玉珍
道:「你說我兩個可以走了!」
    邢玉珍做一點頭道:「是的,你兩個可以走了。」
    夏侯飛這人狡猾詭詐,他不騰身,卻拉著宮紅一步一步往後退去。兩眼望著邢玉珍
一眨不眨,像生怕邢玉珍猝然偷襲似的。
    邢玉珍淡然一笑道:「夏侯飛,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你倆,我還不
屑粹施偷襲,只是你兩個能這樣回去見查三影嗎?」
    夏侯飛道:「怎麼不能?」
    邢玉珍道:「你兩個空手而回,你該知道查三影會拿你兩個怎麼樣?」
    夏侯飛陡然一驚,旋即強笑說道:「那不要緊,我可以稟報老主人,說你把姑娘奪
了去。」
    邢玉珍道:「查三影會信麼?」
    夏侯飛道:「老主人素來信任我兩個,跟隨老主人這麼多年了,哪件事老主人不是
交由我兩個去辦。」
    邢玉珍道:「話是不錯,這我也知道,你四個確替查三影作過不少孽,可是這件事
不比尋常,要知道我這位侄女兒是查三影的親骨肉。」
    夏侯飛臉色變了一變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邢玉珍道:「你素稱狡猾詭詐,心智為四大凶之最,這你還不明白麼?」
    夏侯飛眼珠子一轉,倏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說我二人身上沒有半點傷,老主
人一定會看出我二人連打都沒打就把姑娘交給了你,一定會大為震怒,可是?」
    邢玉珍笑道:「你的心智確是四大的人之最。」
    夏侯飛道:「那不勞你擔心,這傷勢我兩個自己會做。」
    邢玉珍笑道:「剛說你心智為四大凶人之最,不過一眨眼工夫,你怎麼又變得這般
笨起來。別人不知道我,查三影還能不知道我麼,多少年來我只要跟人動手,不管對手
是誰,我沒有一次不用我獨門兵刀的、這你兩個也應該知道。」
    夏侯飛臉色一變,道:「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兩個站在這兒讓你用你那獨門兵刃打
一下?」
    邢玉珍道:「我不勉強,願不願意那還在你兩個,其實我是為你們兩個著想,當然
了,要是你兩個不打算再回到查三影身邊去,那就另當別論。」
    夏侯飛深深看了一眼,道:「邢玉珍,你是夠厲害的,人,我兩個是交給你了,你
說是不難為我兩個,到頭來我兩個還得挨你一下。」
    邢玉珍笑笑說道:「我說過,我不勉強。」
    夏侯飛道:「事實上卻由不得我兩個不聽你的。」
    邢玉珍道:「這麼說你兩個是願意……」
    夏候飛道:「邢玉珍,你的厲害我領教了,不必再說什麼,誰叫我兩個惜命,誰又
叫我兩個非回到老主人身邊去不可,你動手吧。」
    邢玉珍道:「這是你兩個自願的,可不是我食言背信難為你兩個。」
    夏侯飛道:「夠了,邢玉珍。」
    邢玉珍微微一笑,轉望黑衣婦人道:「表嫂,你接著冰兒,我要騰出手來幫幫他兩
個的忙。」
    把卓玉冰遞了過去。
    黑衣婦人深深看了邢玉珍一眼,沒說話,把愛女接了過來。
    邢玉珍騰出雙手之後,望了望夏侯飛跟宮紅道:「你兩個站得太遠了,走近來些。」
    夏侯飛雙眉一聳,道:「邢玉珍……」
    邢玉珍截口說道:「別忘了,這是你兩個求我,不是我求你兩個。」
    夏侯飛目中閃過兩道陰鷙狠毒光芒,一拉宮紅,道:「宮老四,咱們送過去挨吧。」
    大步往前邁了幾步。
    邢玉珍微笑說道:「行了。」
    夏侯飛道:「邢玉珍,你要殺我兩個可揀要害下手。」
    邢玉珍道:「你用不著拿話扣我,殺你兩個污我雙手,站穩了。」
    抬胞一振,銀光暴閃,已先襲向夏侯飛。只見那銀光在夏侯飛胸前一阿廠夏侯飛悶
哼倒退,胸前衣衫破裂,血出如流。
    邢玉珍道:「夏侯飛,閉穴止血應該用不著我幫忙了。」
    嘴裡說著話,那銀光一閃又飛向宮紅,指的也是宮紅胸前,宮紅眼見夏侯飛受的傷
沒什麼,心中著實鬆了不少,暗一咬牙,一運氣,正待挨那一下。
    那縷銀光忽然一偏走斜,一下子竟點在他的左助上。一點即回,宮紅機伶一顫,叫
道:「邢玉珍,你……」
    邢玉珍面罩寒霜,道:「不論你當年『血手印』下作過多少孽,你先殺梅氏二老。
後傷霍剛嫁禍於我,我沒取你性命,讓你還能活著走回去這還不便宜麼?」
    宮紅臉色慘變,神色淒慘,咬牙說道:「邢玉珍,我數十年修為毀在你手。你、你,
你……」
    邢玉珍冷然說道:「夏侯飛,莫非你還想再挨一下?」
    夏侯飛一驚,忙一拉宮紅道:「宮老四,走吧。現在什麼都別說了。『青山不改,
綠水氏流,以後不愁沒碰面的機會、」
    扶著宮紅轉身走去。
    宮紅臨走向著邢玉珍瞪過狠毒一眼。
    邢玉珍視若無睹,轉身望著黑衣婦人道:「表嫂,走,咱們找漱玉去。」
    黑衣也人目光凝注道:「玉珍,你真行,什麼時候漱玉也會找來著。」
    邢玉珍笑道:「我個得不施詐,這兩個東西原本各有一身詭異功力,再加上多年來
查三影不時的指點。還真不好應付……」
    扶著黑衣婦人往獨輪子車行去。
    走了兩步,她眉鋒一皺,接著說道:「我真不明白,我明明用『天殘指』點了他的
重穴,他怎麼會……」
    黑衣婦人道:「只怕他的修為已到收發由心的地步。」
    邢玉珍搖頭說道:「不,當時他明明氣絕了……」
    黑衣婦人道:「那就怪了,難道世上有死人復活之說不成。」
    邢玉珍苦笑道:「那就不知道了,說不得真像夏侯飛說的,只有當面問問他了。」
    說話間已走到獨輪子車近前,仲孫淑玉車上拱手,道:「表嫂。恕我不能起身見
禮。」
    黑衣婦人激動地道:「自己人還客氣,漱玉,你老多了。」
    仲孫漱玉強笑說道:「歲月不饒人,多少年了,焉得不老,表嫂這幾年來可好?」
    黑衣婦人還沒有說話,邢玉珍已然說道:「咱們自己人敘舊,別讓人家也陪著咱
們……」
    翻腕自袖底取出一錠銀手遞向那推車的道:「我夫婦就在這兒下車了,既然已在這
地碰見了自家人,就不往前走了,這就折回去。你走吧」
    說完了話,她扶件孫嫩玉下了車,那推車的謝了一聲,推著獨輪子車走了。
    黑衣婦人隨口問道:「折回去,折回哪兒去?」
    邢玉珍望著那推車的走遠了方始笑道:「我這是說給他聽的,要是有人問起他來,
他就會說咱們已經往回走了……」
    黑衣婦人道:「你是說查……」
    邢玉珍道:「多年來他一直在找我,如果知我奪去他的親生女兒,他更不會善罷甘
休。夏侯飛、宮紅二人回去一報,必然帶著人趕來找我,但暫時我不想見他,也不願意
讓他找著我。」
    黑衣婦人道:「那麼咱們上哪兒去?」
    邢玉珍道:「咱們就在這中條山找一處幽靜的隱密處住下再說,好在這些年來咱們
都過慣了這種生活!」
    黑衣婦人望了坐落在眼前由的「中條山」一眼。道:「住在這兒。妥當麼?」
    邢玉珍笑笑說道:「夏侯飛跟宮紅是在這兒碰見我的,查三影必然以為我不會待在
這兒等他找,再加上那推車的說辭,我以為住在這『中條山』是最安全不過的。」
    黑衣婦人笑了,點了點頭道:「那麼咱們這就上去吧,聽夏候飛說查三影離此『王
屋』不遠,咱們別在這兒站了,找個地廳住下後咱們再敘舊不遲。」
    邢玉珍微一點頭道:「表嫂說得是,走吧。」
    背起仲嫩玉,又道:「表嫂抱著冰兒不方便,不如拍醒她讓她自己走。」
    黑衣婦人微一點頭,抬手拍醒了卓玉冰,卓玉冰醒過來之後,一見眼前情景,呆了
一呆,便要發問。
    黑衣婦人已然說道:「冰兒,現在別問,待會兒娘自會告訴你。」
    邢玉珍也沒多說,背著仲孫嫩玉當先往「中條山」馳去。
    黑衣婦人道:「冰兒,跟著你玉珍姑姑走。」
    卓玉冰一怔,道:「玉珍姑姑?玉珍姑姑……」
    美目猛地一睜,嬌軀騰起,飛掠而去。
    這一行四人,由邢玉珍背著仲孫嫩玉帶路,縱跳如飛地奔上了「中條山」。
    卓玉冰跟得絲毫不落後,黑衣婦人雖然以拐代腿,但走起這山路來較著邢玉珍也毫
不遜色。
    有山就有洞,「中條山」縱橫數百里,山上的洞自然不在少數,邢玉珍在「中條山」
之陽,山腰上找了一處洞穴。
    這個洞穴裡很乾燥,很寬敞,而且洞口還有不少樹木擋著,更方便的是人在洞裡只
要撩開洞口的枝葉看一看,「中條山」下的一草一木,一動一靜便能盡收眼底,的確是
個理想的住處。
    進了洞,邢玉珍跟卓玉冰合力打掃了一下,又在洞裡鋪了些乾草,這就算收拾妥當
了。
    四個人圍坐在洞裡互視而笑,邢玉珍道:「行了,咱們就暫時在這兒安身了。」
    仲孫嫩玉造:「吃喝怎麼辦?」
    邢玉珍白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吃喝,有表嫂跟冰兒在這兒,還愁你的吃喝麼?」
    這句話聽得黑衣婦人跟卓玉冰都笑了。
    仲孫嫩玉窘色地笑笑說道:「有表嫂跟冰兒在,你呢,難道你也跟我一樣,待在洞
裡等著吃現成的不成?」
    邢玉珍微微一笑道:「我現不在洞裡等吃等喝,也不到外頭覓吃覓喝,我另有公
干。」
    仲孫做玉呆了一呆,訝然說道:「你另有公幹?你另有什麼公幹,你要幹什麼去?」
    邢玉珍道:「我得出去走動走動,有表嫂跟冰兒在這兒陪你,我也就放心了。」
    黑衣婦人道:「玉珍,你要幹什麼去?」
    邢玉珍道:「表嫂,我不能閒著,我得找『玉書生』給他送個信兒去。」
    黑衣婦人道:「你給『玉書生』送什麼信兒去?」
    邢玉珍道:「費嘯天是查三影的衣缽傳人,查三影還在人世。
    這不能不讓他知道一下,免得他再找我為查三影報仇。「
    黑衣婦人訝然說道:「他要為查三影報仇,這是怎麼回事?」
    邢玉珍遂把諸葛英為什麼要為查三影報仇的原因說了一遍。
    聽畢,黑衣婦人道:「原來如此,只怪當時我沒告訴他冰兒的爹是誰,要不然他就
不會再為查三影報什麼仇了。」
    邢玉珍道:「表嫂,聽說『玉書生』在『梅花溪』下小澗裡碰見過你。」
    黑衣婦人點了點頭,也把當日的經過告訴了邢玉珍,邢玉珍靜靜聽完。歎了一口氣
造:「『玉書生』不愧是當世之奇,當世之最,他有一顆補情天、填恨海的仁心,只可
惜查三影他……」
    搖搖頭,住口不言。
    黑衣婦人道:「有道是『天作孽,猶可救,自作孽,不可活。』讓他還這麼作孽吧,
總有一天他會自食惡果,遭到天譴的,玉珍,『玉書生』那趟『六詔』是怎麼找到你
的?」
    邢玉珍又把諸葛英「六詔」之行的經過說了一遍,聽著聽著,卓玉冰突然驚喜地叫
道:「怎麼,姑姑,您把那角龍角給了他?」,邢玉珍道:「是呀,怎麼?」
    卓玉冰道:「這麼說來您救了他,他體內的角龍毒不就祛除盡淨,功力也可以恢復
了麼?」
    邢玉珍道:「是呀,怎麼了?」
    卓玉冰倏覺失態,嬌靨一紅,道:「沒什麼,我……我只是問問?」
    邢玉珍何許人,焉能不明白,她目中異采一閃,望了黑衣婦人一眼,黑衣婦人也望
了望她,沒說話。
    邢玉珍道:「表嫂,『玉書生』是當世之奇,當世之最。」
    黑衣婦人微一點頭,道:「我知道,他無論人品,所學,都是當世難覓其二的上上
之選。」
    刑玉珍道:「這種人的確不可多得。」
    黑衣婦人道:「我知道,只是……」
    轉望卓玉冰道:「冰兒,都該餓了,你出去看看能不能找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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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1:58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日薄崦嵫,初垂的暮色裡,一個人攙扶著一個人,一拐一拐地抵達了費家莊院前,
那是夏侯飛跟宮紅。
    站在門口的一名黑衣壯漢一看見他倆回來,再一看他倆這等情景這付模樣,扭頭飛
一般地奔了進去。
    夏侯飛扶著宮紅走進了大門,在前院裡,他倆看見了費嘯天,費嘯天背著雙手,身
邊一個人也沒有。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夏侯飛跟宮紅一見這位少主,馬上打心底往上冒寒意,雙雙
趨前怯怯地叫了聲:「少主。」
    費嘯天淡然說道:「你兩個辛苦了。」
    夏侯飛跟宮紅都沒說話。
    費嘯天看了他倆一眼,問道:「你兩個可是從『王屋』回來?」
    夏侯飛道:「回少主,正是。」
    費嘯天道:「聽說『王屋』附近出現了母女兩個人,有這回事麼?」
    夏侯飛道:「屬下二人就是為這件事去的……」
    費嘯天道:「這麼說你兩個是去查看過了?」
    夏侯飛道:「是的,少主。」
    費嘯天道:「找到那母女倆了麼?」
    夏侯飛道:「回少主,找到了。」
    費嘯天道:「不是那兩個?」
    夏侯飛忙道:「不,少主,正是老夫人跟姑娘……」
    費嘯天「嗯」地一聲道:「是誰?」
    夏侯飛忙道:「是那母女倆,那老太婆跟那妞兒。」
    費嘯天道:「不是吧,你兩個看錯了吧?」
    「不,少主。」夏侯飛道:「確是那兩個。」
    費嘯天道:「這麼有把握,不會錯?」
    夏侯飛道:「回少主,絕錯不了,當年我們都見過,那老太婆就是燒成了灰,屬下
二人也認得出她來。」
    費嘯天道:「這麼說確是她兩個,沒有錯。」
    夏侯飛點頭說道:「是的,少主,沒有錯。」
    費嘯天笑了,一點頭道:「那好。」
    抬手一拍,輕喝說道:「來人。」
    一聲答應,他身後大廳裡飛步奔出一名黑衣漢子,那黑衣漢子兩手端著一個托盤,
托盤裡放著兩隻銀杯,那黑衣漢子近前哈腰,把托盤高舉過頂,異常恭謹。
    費嘯天向著托盤一抬手,望著夏侯飛、宮紅笑道:「你們兩個功勞不小,我賞你兩
個人一個一杯酒,喝過酒後到後面歇息去,明日另有美人相伴。」
    夏侯飛跟宮紅臉色一變,雙雙低下頭去。
    費嘯天似乎沒看見,把手一抬,道:「酒來。」
    他就要伸手去端那兩隻銀杯。
    只聽夏侯飛顫聲說道:「稟少主,屬下二人不願領受少主賞賜。」
    「怎麼?」費嘯天一手端著一隻銀杯笑道:「你兩個還跟我客氣?你兩個以前跟隨
老主人,有功也好,有過也好,那我不管,如今跟了我,我就要論功行賞,論過行罰,
而且有賞必罰。」
    夏侯飛道:「屬下二人有過無功,該領罰!」
    費嘯天笑道:「你二人忒謙了,這麼一樁大功,怎說……」
    宮紅猛然抬頭,叫道:「少主……」
    費嘯天笑問道:「怎麼了?」
    宮紅道:「夏侯老三沒說錯,屬下二人有過無功,不敢領賞該受罰。」
    費嘯天笑容微斂,「哦」地一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兩個哪個說給我聽聽。」
    宮紅道:「屬下二人確實在『王屋』半山一塊斷巖上找到那母女倆,夏侯老三也出
手制住了那小的,逼得那老的乖乖就範,跟下王屋……」
    費嘯天笑道:「這不就對了麼,誰能說這是過不是功?」
    宮紅道:「稟少主,屬下還有後話。」
    費嘯天道:「你說。」
    宮紅道:「剛下『王屋』,那眼看得手的一老一少又被人截去了……」
    費嘯天笑容一斂,道:「怎麼說?」
    宮紅低下了頭道:「回少主,那一老一少又被人截去了。」
    費嘯天臉色一變,震聲說道:「放眼當今,連幾大門派的學教都算上,誰能從你兩
個手中把人奪去。」
    宮紅道:「回少主,要是別人屬下兩個也就沒臉回來了……」
    費嘯天神色又一緊,道:「那是……」
    宮紅忙道:「是那妖婦。」
    費嘯天一怔,道:「是那妖婦?你是說……邢玉珍……」宮紅道:「回少主,正是
她。」
    費嘯天神情忽鬆,道:「在什麼地方?」
    宮紅道:「回少主,就在『王屋』山下,離『中條』不遠處。」
    費嘯天道:「那是幾天前的事了,我問如今。」
    宮紅道:「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大半已逃到別處了。」
    費嘯天道:「『好一個大半已逃往別處了。」
    宮紅低下了頭,道:「少主開恩,屬下二人無力跟蹤……」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原來是那妖婦,我還當是那諸葛英呢,你兩個抬起頭來。」
    夏侯飛跟宮紅遲疑著怯怯地抬起了頭。
    費嘯天目光一凝,凌厲奇光閃射,道:「我本欲論功行賞,奈何你二人無福消受,
這兩杯酒,也就……」
    兩手一翻,兩串殷紅色的酒液灑在了地上,異香撲鼻,隨風吹散,好不可惜。
    夏侯飛跟宮紅身形一顫,就要低頭。
    費嘯天「嗯」地一聲,夏侯飛跟宮紅一哆嗦,硬是沒敢低頭,頭沒低下去,但那四
道目光卻沒敢仰視,更沒敢跟費嘯天的目光碰一碰。
    費嘯天接著說道:「我剛才說過,我論功行賞,論過行罰,而且有賞必罰……」
    夏侯飛跟宮紅顫聲說道:「少主開恩……」
    費嘯天道:「你兩個等於一手壞了我的大事,老主人把這件事交給了我,兩個讓我
拿什麼向老主人回話?」
    夏侯飛道:「屬下二人願面陳老主人……」
    費嘯天一搖頭道:「不必了,我拼著挨責受罵,自己找老主人說去,你兩個既然跟
了我,有了過錯我就該替你兩個擔……」
    夏侯飛忙道:「謝少主恩典。」
    費嘯天搖頭說道:「那倒也不必,你兩個自跟我以來,多少還有點功勞,這件事雖
過大一點,但將以往的功折如今的過,勉強也抵得過了……」
    夏侯飛臉上掠過一絲喜色,道:「謝少主恩典。」
    費嘯天目光忽地一凝,望著夏侯飛的胸前道:「怎麼,受傷掛綵了?」
    夏侯飛慚愧地點了點頭,道:「屬下二人也是萬不得已……」
    費嘯天點頭說道:「這我知道,有一點得已你二人斷不會把人交給邢玉珍,壞我這
麼大的事。」
    夏侯飛道:「少主明鑒。」
    費嘯天道:「你兩個跟我這多年了,我還不知道麼……」
    轉望宮紅目光一凝,道:「你的傷在何處?」
    宮紅神色立轉淒厲,道:「少主,屬下已毀在那妖婦手裡了。」
    費嘯天一怔,道:「她怎麼……這妖婦好狠的心好辣的手……」
    目中奇光一閃,道:「你放心,這筆債自有我替你討回來!」
    宮紅好生感激道:「謝少主恩典!」
    費嘯天搖頭說道:「那倒不必,誰叫你是我的人……」
    轉望夏侯飛道:「你不礙事麼!」
    「謝少主。」夏侯飛道:「屬下不礙事,只是些皮肉之傷……」
    費嘯天一點頭道:「那就好,後面歇著去吧,養好了傷再來見我。」
    夏侯飛如逢大赦,應了一聲,謝了一句,看看宮紅,又看看費嘯天。
    費嘯天衝著他一擺手道:「你先去吧,我要看看他的傷勢,那妖婦心狠手辣毒如蛇
蠍,別讓她暗中施了致命的煞手。」
    夏侯飛一欠身,逕自往後而去。
    夏侯飛走了,費嘯天又支走了那黑衣漢子,然後向著宮紅一招手,道:「跟我來。」
    轉身往大廳行去。
    宮紅不敢怠慣,忙應聲跟了過去。
    進了大廳,大廳裡空無一人,費嘯天一指眼前一張太師椅,道:「你坐下。」
    宮紅遲疑了一下,道:「少主面前,哪有屬下的座位。」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老主人身邊都有你的座位,你說我這少主人,再說你是個受
傷之人,不必再拘什麼禮了。」
    宮紅遲疑了一下,欠身道:「那麼屬下謝謝少主人了。」
    走前坐在了那張太師椅上。
    宮紅坐定,費嘯天開口說道:「你把衣裳解開來。」
    宮紅道:「少主是要……」
    費嘯天道:「沒聽我說麼,我要看看你的傷勢。」
    宮紅又遲疑了一下,這才抬手解開了衣襟,撩起了衣裳,把左肋露了出來,宮紅的
確夠瘦,肋骨一根根,數都數得清,左肋第三根肋骨上,有一塊紫黑紫黑的痕印,那痕
印只有半個巴掌那麼大,皮肉一點沒破,單憑肉眼看,你會覺得那根本不是大不了的傷
勢。
    費嘯天臉色微變,雙眉一揚道:「她是用她那獨門兵刃傷了你。」
    宮紅微一點頭道:「是的,少主。」
    說著,他就要把衣裳放下來。
    費嘯天一抬手,道:「慢點,我還要看看。」
    紅宮的衣裳沒再往下放,費嘯天接著說道:「你可知道你數十年的修為全完了。」
    宮紅道:「屬下知道。」
    費嘯天道:「你恨那妖婦麼?」
    宮紅咬牙說道:「屬下恨不得把那妖婦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費嘯天微一點頭道:「理該如此,她這麼整你倒不如殺了你……」
    眉鋒一皺道:「這我就不明白了,你跟夏侯飛在一起,為什麼夏侯飛只是皮肉之傷,
而你卻被邢玉珍毀了一身功夫……」
    宮紅道:「想必她對屬下下手重了些?」
    費嘯天搖頭說道:「部位不同,夏候飛的傷處在胸口,你的傷處是在左肋,這不是
下手輕重的問題。」
    宮紅道:「那……要不就是那妖婦特別仇視屬下。」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你四個都是一等的凶人,要論起來,在人眼裡該都是一樣的,
為什麼邢玉珍會特別仇視你,有理由麼?」
    宮紅道:「屬下不知道……」
    費嘯天道:「你說她特別仇視你,我頗有同感,事實上她若不是特別仇視你,下手
斷不會厚此薄彼,有這麼大的輕重之分,我要找到她特別仇視你的原因來……」
    沉吟了一下,凝目問道:「是不是你下手霍剛的時候揚言你是她的人,把禍嫁給了
她……」
    宮紅神情一震道:「不會的,少主,這她怎麼會知道?」
    費嘯天道:「怎麼不會,諸葛英那趟『六沼』一定當面問過她。」
    宮紅呆了一呆道:「這倒有可能……」
    費嘯天道:「邢玉珍她問過你這件多麼?」
    宮紅一驚道:「少主是指……」
    費嘯天道:「就是指你下手霍剛的事。」
    宮紅忙搖頭道:「沒有,她沒有跟屬下提這件事。」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宮紅,你欺騙我!」
    宮紅身軀一顫,忙道:「少主明鑒,屬下怎敢……」
    費嘯天道:「諸葛英曾就這件書當面問過她,如今她見了嫁禍給她的人怎麼會不提,
也不問個究竟,要是你是邢玉珍,你會不提不問麼?」
    宮紅道:「也許那諸葛英沒問過她……」
    費嘯天含笑搖頭道:「不,從你的傷勢看,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遠在六詔,怎
麼會知道這件事?當然是諸葛英當面問過她了。」
    宮紅道:「這……這屬下就不知道了。」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宮老四,由不得你不承認!」
    宮紅沒有說話,臉色在泛白,神情也明顯地露出了驚慌,掩都掩不住。
    費嘯天笑笑說道:「我沒有冤枉你吧?」
    宮紅道:「沒……沒有,少主開恩!」
    費嘯天道:「她問過你了,你也承認了,是不?」
    宮紅道:「屬下不得不承認……」
    費嘯天微一點頭道:「的確,『血手印』傷痕猶在,就你這麼一家,別無分支,這
正是無從狡賴的……」
    頓了頓,接道:「梅氏二老的事呢,你是怎麼說的?」
    宮紅一驚,忙道:「這屬下沒有承認……」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這麼說她也問過了,是不?」
    宮紅忙一搖頭,道:「沒有……」
    費嘯天道:「你可以騙我一回,但絕不容再第二回!」
    宮紅混身顫抖,低下了頭。
    費嘯天道:「你知道,殺梅氏二老的事,諸葛英懷疑也是你幹的,他不會不問邢玉
珍,他既然問了邢玉珍,邢玉珍便不會不問你,這是一定的道理……」
    宮紅沒等話完,便搶著說道:「可是屬下並沒有承認……」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是麼?」
    宮紅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半晌忙道:「屬下只說是奉了老主人之命……」
    費嘯天一怔,道:「你說是奉老主人之命麼?」
    宮紅機伶一顫道:「少主開恩,屬下無意……也……也莫可奈何……」
    費嘯天定了定神,搖頭說道:「宮紅,你絕不該承認,絕對不該!更不應該讓她知
道老主人還健在……」
    宮紅顫聲說道:「屬下知過,少主開恩,屬下是萬不得已……」
    費嘯天微一搖頭道:「我很奇怪,你既然都承認了,那邢玉珍竟然只毀了你一身功
夫放了你,我要是她,我一定會把你擒交諸葛英或梅姑娘……」
    宮紅沒有說話。
    費嘯天又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罰你好,我還是把這件事稟明老
主人,看老主人怎麼說吧,把衣裳撩高一點,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有沒有挽救的希望。」
    宮紅顫聲應了一句:「是,少主。」
    當即把衣掌撩高了些。
    費嘯天伸一指按在那塊紫黑的傷痕上,他輕輕地按了按,然後皺眉說道:「這個妖
婦的確心狠手辣,毒如蛇蠍,她果然暗中下了致命的煞手……」
    宮紅身軀往後一仰,兩眼一翻,手一鬆,衣裳掉下來了,他沒再動。
    費嘯天縮回了手。
    就在這時候一人飛步闖進大廳,是夏侯飛,他進廳便道:「稟少主,老主人召見
宮……」
    一眼瞥見太師椅上的宮紅,臉色一變,住口不言。
    費嘯天淡然說道:「你來遲了一步,他死在那妖婦暗下的致命煞手下。」
    夏侯飛定了定神道:「少主,老主人要……」
    費嘯天道:「我聽見了,你可以扛個死宮紅去,你兩個要早回來片刻,我還可以救
他,可惜你兩個路上走得太慢了。」
    夏侯飛默然未語,兩眼望著宮紅髮直。
    費嘯天掃了他一眼道:「別再為他難受了,你能保住一命,應該很知足了。」
    夏侯飛機伶一顫,忙應聲說道:「是,少主,屬下知道。」
    費嘯天微一點頭,道:「那就好,你去給老主人回個話,我隨後就到。」
    夏侯飛應聲施禮,轉身出廳而去。
    看看夏侯飛走遠了,費嘯天突然一聲沉喝:「來人!」
    廳外一聲答應,適才端托盤那名黑衣漢子飛步入廳,近前欠身說道:「爺吩咐!」
    費嘯天一擺手道:「傳鞭劍二僮前來見我。」
    那黑衣漢子答應一聲,飛步而去。
    片刻,那兩名憧子聯袂快步進入大廳,近前一躬身,齊聲說道:「爺吩咐!」
    費嘯天回手一指宮紅,道:「看見了麼?宮紅。」
    兩名憧子抬眼望向宮紅,一看之下,神情各自一震。
    費嘯天接著說道:「宮紅死在邢玉珍之手,你兩個套一輛車,載著宮紅的屍體即刻
出去找尋諸葛大俠,找著他之後把宮紅的屍體交給他,無論他問你兩個什麼,只有三個
字可答『不知道』,聽見了麼?」
    兩名僮子齊聲答道:「聽見了,爺放心就是!」
    費嘯天滿意地笑了,微一點頭,擺手說道:「走吧!」
    兩名僮子答應一聲,上前抄起宮紅的屍體出廳而去。
    望著兩名憧子帶著官紅的屍體出了大廳,費嘯天唇邊噙著一絲笑意,灑脫邁步,也
出廳而去。
    費嘯天出了大廳,邁著灑脫的步履直奔後院,進後院,他不進水榭,也不進書房,
直奔那矗立於花園旁的假山,在假山前他停了步,抬手「叭」「叭」「叭」地彈了三下
指甲。
    彈指甲聲方落,假山上半人高、兩尺寬一塊石頭突然內陷,現出一個黝黑的洞穴,
洞穴裡哈腰走出一人,是古翰,他向著費嘯天一欠身,道:「少主。」
    費嘯天道:「老主人醒著麼?」
    古翰道:「老主人正在等少主。」
    費嘯天道:「老主人生氣了麼?」
    古翰微微一怔,道:「生氣?沒有啊,少主是說……」
    費嘯無淡然一笑道:「沒什麼,我下去看看去。」
    他哈腰進入洞穴,古翰跟著走了進去,隨即那塊石頭又合上了,看不出一絲縫隙。
    費嘯天在先,古翰在後,走完了一段照著油燈的甬道,眼前大亮,一個圓形石屋呈
現眼前,這石屋不是費嘯天上回見那白衣文士的所在,不過如今這石屋裡沒有上回那種
風流綺麗景象,只有白衣文士在一張軟榻上斜倚著,仇超跟夏侯飛就侍立在他身後。
    費嘯天近前欠了欠身,含笑叫了聲:「義父。」
    白衣文士一指榻前一張錦凳,道:「坐,嘯天,咱爺兒倆聊聊。」
    費嘯天應了一聲,欠身坐在了錦凳上。
    白衣文士抬眼凝目,道:「聽說宮紅死了?」
    費嘯天斂去笑容,微一點頭道:「是的,義父。」
    白衣文士道:「那妖婦暗下的煞手。」
    費嘯天微揚雙目,道:「您別難受,我這就帶著他們出去尋找,不把那妖婦帶到您
面前來我決不回來!」
    白衣文士抬了抬手,道:「你三個準備準備去。」
    仇超、古翰、夏侯飛三個應聲而退,魚貫行向一扇石門內。
    望著仇超三個進入那扇石門,白衣文士抬眼望向費嘯天,道:「嘯天,找邢玉珍事
在必行,但並不必為宮紅報什麼仇……」
    費嘯天呆了一呆,訝然說道:「義父,您這話……」
    白衣文士道:「宮紅他該死,儘管他跟我這麼多年,如今少他一個,我心裡一點也
不難受。」
    費嘯天臉上掠過一絲疑惑,道:「義父,我不懂您的意思。」
    白衣文士道:「你以為我剛才命夏侯飛去召他來幹什麼?」
    費嘯天道:「聽說您要見他?」
    白衣文士微一搖頭,道:「我要殺他,沒想到他沒等我動手就死了,倒省得我親自
下手了。」
    費嘯天詫聲道:「義父,您這話……?」
    白衣文士道:「你還不明白麼,宮紅怕事畏死,說了不該說的,本就該施以重罰,
再加上他是廢人一個,我不能留他這個活口將來讓別人擒去,這你明白了麼?」
    費嘯天一點頭,高揚著雙眉說道:「我明白了,只是這是您的看法,嘯天不敢苟
同。」
    白衣文士道:「怎麼,你認為宮紅不該死?」
    費嘯天道:「他該不該死是另一回事,他是咱們的人,怎麼說也不該讓他死在別人
手裡,您以為然否?」
    白衣文士道:「這麼說你要替他報仇?」
    費嘯天一點頭道:「這個仇我一定要報,惹您生氣也在所不惜。」
    白衣文士沉默了一下,微一點頭道:「好吧,由你了,反正你總是要去找邢玉珍的,
只是那兩個女人……」
    目光一凝,接道:「我還是那句話,把小的帶回來,老的任她自生自滅。」
    費嘯天霍地站起,一欠身道:「嘯天遵命!」
    適時,那扇石門裡走出了仇超、古翰夏侯飛,他三個依然兩手空空,沒見準備什麼?
    費嘯天突然問道:「該帶的都帶上了?」
    仇超三個微一欠身,應了一聲「是」。
    費嘯天道:「那麼咱們這就走,義父……」
    白衣文士擺了擺手道:「去吧,早去早回,萬一那邢玉珍跑遠了,也用不著到處找,
早點回來,別讓我擔心,好在總有找著她的時候。」
    費嘯天道:「是,義父,嘯天省得。」
    一欠身,帶著仇超三個轉身而去,他突然又轉回身說道:「我忘了件事,宮紅的屍
體我擅作主張讓鞭劍二僮拿車載出去了……」
    白衣文士截口說道:「送交諸葛英去?」
    費嘯夭倏然笑道:「義父,您永遠這麼高明。」
    白衣文士道:「我有一句話,幹得好!」
    費嘯天道:「您不怪我我就知足了!」
    轉身從來路行了出去。
    望著費嘯天出了石室,白衣文士臉上突然浮現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異樣神情,接著,
這異樣神情逐漸地轉變為陰沉神色,越來越陰沉,就像天上暴風雨前的烏雲一般,越來
越濃,讓人覺得天越來越壞,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他斜倚在軟榻上,皺著眉,兩眼發直,像是有什麼心事,半晌過後,他像決定了一
件什麼大事似的,突然坐了起來,雙手在地上一推,那軟榻隨著他這一推之勢一衝向著
仇超三個適才進去的石門滑去。
    敢情這軟榻上裝的有輪子,軟榻上為什麼裝輪子,那自然表示白衣文士哪兒有毛病,
不利於行。
    軟榻進入石門,石門後是一條青石砌成的甬道,寬窄跟適才費嘯天下來的那條甬道
差不多。唯一的不同處是這條甬道裡有幾個石門,隔幾丈便是一個,似乎有著不少的石
室。
    白衣文士在靠右最後那個石門前停下軟榻,然後伸手在石門邊上離地約莫尺餘處按
了一按。
    一按之下,石門開了,石門開處,一幕景象呈現眼前,這幕景像要是讓諸葛英看見,
他會瞪目張口說不出話來。
    石門後,有一道鐵柵,看上去那是一道鐵柵門,鐵柵的粗細根根如兒臂。
    鐵柵之後,是一間佈置華麗而且舒適透頂的石室,紅氈鋪地,幾張八寶軟榻、桌子、
椅子、梳妝台,可以說講究一點的臥室裡有的東西這兒都有,而且每一件擺設都十分考
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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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2:24 |只看該作者
如今這臥室一般的石室裡,或躺或坐地一共有四個人,這四個人一男三女,仔細看
看,赫然竟是霍剛、梅夢雪、霍瑤紅跟美丫頭小蘭,躺在軟榻上的是霍剛,坐在軟榻上
的是梅夢雪,霍瑤紅跟小蘭三個。
    石門開啟,梅夢雪幾個人自然有所驚覺,不約而同地向鐵柵外望去,一看之下,俱
都一怔,可是這不過一剎那間,剎那之後,她幾個又恢復了平靜,只是霍剛躺在軟榻上
始終沒動。
    白衣文士以手著地,把軟塌滑近鐵柵,向裡望了望,然後說道:「哪位是梅夢雪姑
娘?」
    梅夢雪道:「我就是,有什麼事?」
    白衣文士未答,望了望霍剛兄妹,又問道:「那麼這兩位該是霍氏兄妹了。」
    梅夢雪道:「不錯,你不認得我幾個麼?」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道:「我若認得幾位,就不會再問了,不過,我知道幾位,也
常聽說幾位,只是我始終沒見過幾位。」
    梅夢雪嬌靨上浮現一絲訝異神色,道:「你是誰?」
    白衣文士道:「一個殘廢人!」
    梅夢雪道:「殘廢人?」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指了指兩腿,道:「姑娘沒看見麼?我兩腿殘廢,無法行走。」
    梅夢雪往軟榻上望了一望,道:「我看見了。」
    白衣文士笑笑,說道:「想當年我不是這個樣子的,我跟幾位一樣,能走、能跑、
能跳,可是而今……卻成了一個殘廢的人,任人擺佈的殘廢人……」
    微一搖頭,接道:「不談這些了,這是我的私事,跟諸位無關,跟我的來意也無
關。」
    梅夢雪道:「你的來意是什麼?」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伸手抓住了一根鐵柵,只見他用力一扭,兒臂粗的鐵柵就像軟
麵條一般,立刻彎曲歪向一旁。
    梅夢雪等幾個大驚失色,梅夢雪忙道:「你……你這是幹什麼?」
    白衣文士未答,微微一笑,伸手又去扭旁邊一根鐵柵。
    梅夢雪霍地站起,道:「慢點你……你真要放我幾個出去?」
    白衣文士看了霍瑤紅一眼,笑道:「真不真姑娘馬上就會明白了。」
    他扭彎了第二根鐵柵,接著就要去扭第三根。
    梅夢雪忙道:「慢點,你為什麼要放我幾個出去?」
    白衣文士停手說道:「很簡單,姑娘,此地非善地,這兒的人也沒有一個好人。」
    霍瑤紅道:「你不是這兒的人麼?」
    白衣文士笑道:「誰說不是?霍姑娘,我也不是個好人。」
    霍瑤紅呆了一呆,轉眼望向梅夢雪。
    梅夢雪道:「你有一身很高絕的功力……」
    白衣文士笑道:「梅姑娘誇獎,高絕不敢當,只能說強差人意。」
    梅夢雪道:「你究竟是誰?」
    白衣文士道:「姑娘別問我是誰,只問幾位自己,願不願出去。」
    梅夢雪道:「當然願意,世上有幾個人願做階下囚的,只是……」
    白衣文士截口說道:「好說,那姑娘就不用問這麼多了,幾位願意出去,我願意放
幾位出去,這就夠了。」
    梅夢雪道:「你知道是誰把我們幾個關在這兒的?」
    白衣文士道:「我當然知道,是『金鞭銀駒』費嘯天。」
    梅夢雪道:「你既然知道是他,還敢……」
    白衣文士道:「姑娘,我畢竟醒來了。」
    梅夢雪道:「你可知道你放了我幾個之後,那費嘯天會……」
    白衣文士道:「姑娘,他帶著人出去了,如今這地下只有我跟諸位。」
    梅夢雪道:「他不回來了麼?」
    白衣文士道:「他當然會回來。」
    梅夢雪道:「那麼他回來之後……」
    白衣文士道:「那是他回來以後的事,姑娘就用不著為我操心了。」
    手一用力,又扭彎了第三根鐵柵。
    梅夢雪還待再說,白衣文士已然指著那被扭彎的幾根鐵柵開了口說道:「這個洞已
經足夠一個人進出了,幾位可以一個一個地出來,快請吧!」
    梅夢雪轉眼望向霍瑤紅,霍瑤紅正望著他,梅夢雪猛一點頭道:「紅妹,咱們走,
你跟小蘭扶著剛大哥,我先出去。」
    說著,擰身就要走。
    霍瑤紅一把拉住了她,道:「不,大姐,讓我先出去。」
    梅夢雪搖頭說道:「聽我的話,紅梅,你跟小蘭扶著剛大哥。」
    霍瑤紅還待再說,白衣文士突然笑道:「二位姑娘大概是信不過我?」
    梅夢雪轉望白衣文士道:「你可知道我跟費嘯天的關係?」
    白衣文士微一點頭道:「姑娘說得好,姑娘視費嘯天如長兄,『金鞭神駒』世稱義
薄雲天,英雄蓋世,到頭來卻把幾位囚在此處,而且內藏奸詐,一肚子壞水,他都不能
相信,何況我這個素昧平生的殘廢人,只是,姑娘,幾位本就置身難中,又何懼其他?」
    梅夢雪美目一睜,點頭說道:「你說得是,大不了一個死字,我幾個被費嘯天囚在
此處,內心的感受生不如死,還怕什麼別的。」
    掙脫了霍瑤紅的玉手,快步走了過來,哈腰低頭向那鐵柵彎曲處鑽了出來。
    白衣文士笑笑說道:「這兒雖是甬道,我保證條條是康莊,霍姑娘幾位也快出來
吧。」
    霍瑤紅望了梅夢雪一眼,梅夢雪微一點頭,霍瑤紅這才跟小蘭合力扶起霍剛走了過
來,這時候的霍剛像在睡中一般,閉著眼,一個身子軟軟的,霍瑤紅跟小蘭扶著他相當
吃力。
    白衣文士看了霍剛一眼,道:「霍姑娘的令兄是傷在宮紅的『血手印』下,是不
是?」
    梅夢雪道:「不錯,他是被官紅的『血手印』所傷。」
    白衣文士道:「聽說『玉書生』閉了他幾處穴道,要不然他……」
    梅夢雪目光一凝,道:「你是聽誰說的。」
    白衣文士道:「自然是費嘯天……」
    頓了頓,接道:「看情形,他傷勢已然惡化,要不及早施救,只怕……」
    話鋒忽轉,道:「穴道被閉,傷勢應該不會惡化,他想必動了肝火,是不是?」
    梅夢雪道:「不錯,他是被費嘯天氣的。」
    白衣文士道:「這就是嘍,穴道既然被點,要是沒有妄動肝火,怎麼會導致傷勢惡
化……嗯,這就麻煩了,傷勢既然已經惡化,若不及早施救,只怕……」
    霍瑤紅著急地道:「大姐,那該怎麼辦?」
    梅夢雪心裡也自憂急,可是她不能形諸於色,微一搖頭道:「紅妹不用擔心,吉人
自有天相,我們去……」
    白衣文上淡然一笑道:「梅姑娘,就這位霍姑娘的令兄來說;這說法恐怕靠不住。」
    梅夢雪目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是說……」
    白衣文士道:「梅姑娘可知道當世之中有幾個人能治這種『血手印』所擊成的傷
勢。」
    梅夢雪道:「我知道,只有兩個人,一是宮紅自己,另一個則是那『玉面閻羅』查
三影。真要說起來,當世之中能治這傷勢的只有一個了,因為那查三影已然去世多
年……」
    白衣文士道:「這就是了,這位霍姑娘的令兄是傷在宮紅手下,宮紅會替霍姑娘的
這位令兄療傷嗎?宮紅既不可能為霍姑娘的這位令兄療傷,而那『玉面閻羅』查三影又
已去世多年,試問當世之中誰還能救霍姑娘的這位令兄。」
    梅夢雪淡然說道:「宮紅他只是不願替霍大俠療傷,畢竟他還在人世。」
    白衣文士笑道:「我明白了,梅姑娘的意思是,想要找著那宮紅,逼著他為霍姑娘
的這位令兄療傷。」
    梅夢雪微一點頭道:「我正是這意思。」
    白衣文士搖頭說道:「梅姑娘的意思是好,那宮紅也很有可能屈於威武,乖乖就範,
無如梅姑娘這辦法卻行之不通。」
    梅夢雪道:「宮紅既然會屈於威武,乖乖就範,這辦法有什麼行不通的。」
    白衣文士淡然笑道:「恐怕梅姑娘還不知道,宮紅也已經死了?」
    梅夢雪一怔叫道:「宮紅也已經死了?」
    白衣文士道:「是的,梅姑娘。」
    霍瑤紅叱道道:「這,這是誰說的?我不信。」
    白衣文士道:「霍姑娘,這件事沒人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霍瑤紅道:「宮紅是你殺的?」
    白衣文士搖頭說道:「不,霍姑娘,不是我,可是我知道這件事」
    梅夢雪道:「那麼宮紅是誰殺的,他是怎麼死的?」
    白衣文士道:「殺宮紅的是費嘯天,梅姑娘。」
    梅夢雪叫道:「是費嘯天?他……他怎麼會殺宮紅?」
    白衣文士道:「很簡單,只因為宮紅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而且留著他還是一種禍
害,所以費嘯天把他殺了。」
    梅夢雪道:「我不懂……」
    「梅姑娘。」白衣文士道:「這並無關緊要,要緊的怎麼救這位霍姑娘的令兄。」
    一句話聽得霍瑤紅抬手捂上了臉,又哭了,傷心地哭了,霍瑤紅長這麼大從沒流過
淚。她外柔內剛,有著不讓鬚眉男兒的剛強個性,可是如今她忍不住了。
    本難怪,乃兄無人可救,這就跟霍剛得了絕症設藥可醫一樣,她怎麼能不難受、不
悲痛。
    梅夢雪的感受不比霍瑤紅好多少,可是她不得不忍住,她一見霍瑤紅以雙手捂臉,
忙道:「紅妹,別這樣,事情還沒到絕路,剛大哥英豪蓋世,俠績難數,要是就這麼傷
在宮紅手裡,蒼天豈非無眼……」
    「說得是,說得是。」白衣文士附和著地點頭說道:「這位霍兄弟英豪蓋世。
    是武林中難得的俊傑,這樣的人豈可少一個,又怎會就這麼傷在宮紅手裡。」
    霍瑤紅雙手捂著臉,連頭都沒抬,那是因為她認為這些話都是慰勸她的話,根本與
事無補。
    梅夢雪何嘗不知道,又何嘗不這麼想,她香唇啟動了一下,欲言而又止,嬌靨上的
神色凝重而淒慘。
    白衣文士問道:「梅姑娘想說些什麼?」
    梅夢雪微一搖頭道:「沒什麼。」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道:「不管梅姑娘想說些什麼,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梅姑娘跟霍
姑娘,那就是當世之中除了查三影跟宮紅之外,還有一個人能治這『血手印』之傷,也
就是說當世之中還有一個人能救這位霍兄弟。」
    霍瑤紅猛然抬螓首,嬌靨流滿淚漬,就在這一刻工夫中,她那雙美目已然紅了。
    梅夢雪陡然一陣驚喜,急道:「當世之中還有人能……誰,那是誰,請快告訴我那
是誰,就是磕了頭我也要求他……」
    白衣文士看了梅夢雪一眼,道:「梅姑娘待人之心可感,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
前……」
    梅夢雪一怔,脫口叫道:「怎麼,就是你……」
    霍瑤紅嬌軀一短,就要往下跪。
    白衣文士虛空一抬手,霍瑤紅竟沒能跪下去。
    「霍姑娘這是幹什麼?」
    霍瑤紅道:「求您為家兄……」
    白衣文士「哈」地一笑道:「我何曾說過讓霍姑娘跪求來著,我既然要救諸位離開
這龍潭虎穴,罪惡險地,對令兄的傷我又怎會生死不顧,請霍姑娘把令兄扶到我面前
來。」
    霍瑤紅跟小蘭忙不迭地把霍剛扶了過去。
    白衣文士又道:「請二位抉令兄坐下,一切皆由我。」
    霍瑤紅跟小蘭依言照做,扶著霍剛坐下,背朝著白衣文士,崔剛坐好了,白衣文士
抬眼一掃梅夢雪、霍瑤紅跟小蘭,道:「請三位合力扶住這位霍兄弟,盡量讓他少動
彈。」
    梅夢雪當即讓霍瑤紅跟小蘭扶住了霍剛的左胳膊,自己則扶住了霍剛的右胳膊,她
道:「霍大俠稍時會掙扎麼?」
    白衣文士做一點頭道:「我看他稍時會有一陣掙扎,合三位之力不見得能按住他,
不過只要別讓他竄起來就不要緊。」
    梅夢雪吸了一口氣,立即將真力貫注在兩條粉臂之上,道:「你請只管出手就是。」
    白衣文士轉眼望向霍瑤紅跟小蘭,笑問道:「二位也準備好了麼?」
    霍瑤紅顯得很緊張,點了點頭,沒說話。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霍姑娘請放心,救不了令兄請唯我是問就是。」
    梅夢雪道:「我姐妹在此先行謝過了。」
    白衣文士搖頭說道:「我對幾位說過,我是個滿身罪孽之人,救這位霍兄弟。
    不過想減少我自己一點罪孽而已,真要說謝,我應該謝謝幾位給我贖罪的機會……」
    旋又一搖頭,笑道:「說來幾位也許不信,我活了這麼大年紀,到如今是頭一回聽
見別人對我說聲謝字,想想倒挺可笑的,聽起來也當一種異樣感受……」
    話鋒至此一頓,抬右掌抵在了霍剛的後心上,跟著他一閉上了眼。
    梅夢雪跟霍瑤紅都是武林兒女,自然知道白衣文士是在行功,沒敢打擾,遂也沒再
說話。
    片刻過後,霍剛突然輕哼了一聲,身子也動了一下。梅夢雪跟霍瑤紅心頭一震,手
上不由緊了一緊。
    接著,霍剛的哼聲越來越緊湊,聲音也越來越大,身子不住地掙扎要站起。頭上都
是汗珠。
    梅夢雪跟霍瑤紅知道已到了緊要關頭,四隻粉臂用足了真力,死命地按住霍剛,盡
力不讓他動彈一下。
    盞茶工夫過後,霍剛的衣衫被汗珠濕透,拚命地往上掙,一口鋼牙咬得格格作響,
臉色赤紅,汗如雨下,望之好不怕人,這時候梅夢雪、霍瑤紅跟小蘭三個香額上也都見
了汗漬,尤其是小蘭。
    她香額上的汗漬更多,有幾次都沒能抓住霍剛。
    驀地,霍剛一聲霹靂般大喝,兩眼暴睜,猛地往上一竄,梅夢雪三個真力已用到極
限,吃不住霍剛這猛力一竄,六隻玉手立即鬆脫,梅夢雪三個大驚失色,就在這時候,
白衣文士突的一掌拍上霍剛後心,霍剛「哇」地一聲,噴出一口血,剛竄起的身子,一
晃又坐了下去。
    梅夢雪三個連忙又伸手抓了過去。
    白衣文土兩眼一睜,搖頭笑道:「不必了,三位,他那口淤血已經吐出來了,剛才
那猛力一掙就是這口淤血激的,如今他的傷勢已然好了,再調養個十天半月就能痊癒
了。」
    霍瑤紅驚喜地道:「真的麼,老人……」
    她本來想叫聲老人家的,可是老人二字甫出口,她又見中年文士年紀沒多大,覺得
不安,遂住口不言。
    白衣文士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意,淡然一笑道:「霍姑娘,你叫我一聲老人家我受得
住的,今年我整整五十歲。」
    霍瑤紅呆了一呆,道:「您……您有五十了?」
    白衣文士含笑說道:「霍姑娘敢莫不信。」
    霍瑤紅道:「那倒不是,只是……」
    梅夢雪截口說了話,臉色十分鄭重,道:「老人家,大恩不敢言謝,容我請教……」
    白衣文士搖頭笑道:「梅姑娘不必問我什麼姓名。這麼多年不見天日的生活,我把
自己的姓名都忘了,梅姑娘只記住在費家莊院地下有我這麼一個殘廢老人就行了。」
    梅夢雪道:「老人家何吝於……」
    「吝字不妥。」白衣文士頭說道:「我也不是吝於將姓名示人,而是真的忘了自己
姓什麼叫什麼了。」
    梅夢雪還待再說。
    白衣文士一指面前衣衫盡濕,萎頓如泥的霍剛道:「梅姑娘,這兒是龍潭虎穴,罪
惡險地,越早一刻離開越好,這位霍兄弟還需要調養……」
    梅夢雪道:「老人家既不願將名諱示人,晚輩等不敢勉強,也不敢再問,這就迫命
離去,可是那費嘯天回來……」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道:「梅姑娘不必替我操心,費嘯天回來我自有應付之策。」
    梅夢雪道:「要是因晚輩等連累了老人家……」
    白衣文士笑道:「梅姑娘有一付好心腸,只是梅姑娘請放心,幾位連累不了我,費
嘯天他也不敢奈何我的。」
    梅夢雪還往再說。
    白衣文士已然長眉雙軒,說道:「梅姑娘,我此舉是在減輕自己的一身罪孽,幾位
莫非不給我機會?」
    梅夢雪神色一肅,道:「晚輩等不敢辜負老人家這番心意,老人家請保重,晚輩等
告辭了,日後晚輩等必來相尋。」
    淺淺施了一禮轉望霍瑤紅道:「紅妹,挽著剛大哥,咱們走吧。」
    霍瑤紅向著白衣文士投過深深一瞥。道:「老人家的大恩,我兄妹記下了。」
    跟小蘭扶起了霍剛,這時候的霍剛仍然閉著眼,跟睡的了一般,可是他的臉色已經
好多了。
    白衣文士抬手往左一指,道:「幾位請從這兒出去,順著這條甬道往前走,拐角處
有幾階石梯,登上石梯前走就在費家莊院後院的假山上。」
    梅夢雪未再多說,謝了一聲,當先帶路,領著霍瑤紅跟小蘭往前行走。
    望著梅夢雪那無限美好的背影,白衣文士低低說道:「天孫小謫,瑤池仙品,他豈
有這等福氣,這等造化……」
    一片陰霾浮上了那冠玉一般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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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4:25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果然,拐個彎幾階石梯呈現眼前,梅夢雪拾級而上,剛躍上最上一階石梯,眼前一
亮,頓時現出一個門戶,由裡往外望,外面的景色,一草一本梅夢雪莫不熟悉,的確是
費家莊院的後院。
    梅夢雪人機警而細心,她先向外望了望,然後又凝神聽了一陣,這才放心地短身走
了出去。
    不錯,假山,門戶果然在假山上,向內深陷著,半人高的一個門戶。
    梅夢雪向著猶在假山裡的霍瑤紅叫道:「紅妹,上來吧,先把剛大哥給我。」
    霍瑤紅依言先把乃兄遞了出去,霍剛剛出假山,梅夢雪一隻玉手剛扶著霍剛,驀
地……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身後響起了個熟悉的帶笑話聲。
    梅夢雪陡然一驚,剛打算轉身,腰肩上一麻,隨即人事不省,費嘯天一雙手半擁半
抱地摟著梅夢雪,在他身邊分站著夏侯飛,仇超跟古翰。霍剛躺在地上,沒人管。
    費嘯天望著假山裡含笑說道:「夢雪跟剛大哥已經出來了,小妹跟小蘭要不要出來
呀!」
    梅夢雪跟霍剛既然已經出去,既然已經落在費嘯天手裡,霍瑤紅眼小蘭能不出去麼,
費嘯天這一著真狠。
    霍瑤紅既羞又怒,暗一咬牙道:「出去,為什麼不出去?」
    矮身鑽了出去,甫出假山,她一聲:「費嘯天,你這陰險狠毒的賊。」
    揚玉手向費嘯天摑了過去。
    費嘯天眼何等明,手何等快,只見他左手往上一翻,霍瑤紅那欺雪賽霜,柔若無骨
的玉手已落在了他手裡。
    霍瑤紅一驚,沉腕便掙,可是費嘯天抓的結實,她一掙沒能掙脫,她紅了嬌靨,既
羞且怒,才要再掙。
    費嘯天手腕一振,霍瑤紅立足不穩,一個蹌踉整個嬌軀撞進了費嘯天懷裡。
    在費嘯天眼前,如今的霍瑤紅軟弱得可憐,她根本再無力叵抗,只有羞怒、掙扎、
怒喝:「費嘯天,你放開我……」
    費嘯天微微一笑道:「小妹,愚兄遵命。」
    他鬆了手,霍瑤紅連忙掙脫退後,嬌靨漲得通紅,剎時間又轉為一片煞白,她抬手
撫上了腰際。
    費嘯天搖頭笑道:「何必呢,小妹,你又不是我的對手,這不是自討沒趣麼?」
    霍瑤紅手停在腰際沒動,厲喝說道:「費嘯天,放開我大姐……」
    費嘯天笑道:「她是你的大姐,卻是我的雪妹,有朝一日你跟她都要投進我懷裡來
的,你又何必為別人操心?」
    霍瑤紅氣得發抖一聲:「費嘯天,你……這人面獸心的……
    我殺了你。「
    玉手離腰,翻腕一柄匕首,往前就刺。
    費嘯天抬腿踩在霍剛腰上,霍瑤紅一驚,連忙撤腕收刀,道:「費嘯天,你…
    …你這是要幹什麼?」
    費嘯天左手往前一伸,含笑道:「小妹,女兒家別拿刀動杖的,那會讓人家看了害
怕,永遠不敢接近你,來,把刀給我。」
    霍瑤紅沒動。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小妹不聽我的話麼,我這身所學小妹應該明白,就是塊百練
精鋼我也能捏碎它。」
    霍瑤紅忙把匕首遞了過去,一雙美目直欲噴出火來。
    費嘯天笑了笑道:「這才對,乖乖地聽我的,什麼時候都一樣,是不會錯的,我還
不會讓小妹受一點委曲的。」
    他嘴上討盡了便宜,霍瑤紅卻只有聽著。
    他接過了那柄匕首,往身左一遞,古翰連忙出雙手接過了刀,接著,他輕喝說道:
「看來霍大俠有歇息的必要,把霍大俠扶到我屋裡去。」
    仇超、夏侯飛答應一聲,雙雙上前扶起了霍剛。
    霍瑤紅忙喝道:「慢點,你要把我哥哥……」
    費嘯天笑道:「小妹怎地這麼小心眼兒,我不會讓小妹你受一點委曲,難道還會虧
待小妹的兄長麼?」
    衝著仇超、夏侯飛擺了擺手。
    仇超跟夏侯飛挾著霍剛大步走去。
    費嘯天目光一凝,望著霍瑤紅道:「小妹要是不放心,可以跟去照顧照顧去。」
    霍瑤紅巴不得他有這一句,邁步就要跟上去。突然她想起了梅夢雪,又停了步。
    費嘯天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意,笑道:「我不打算怎麼夢雪,小妹沒有留在這兒的必
要,我要是打算怎麼夢雪,小妹留在這兒又有什麼用。」
    這話不錯,要是費嘯天打算怎麼梅夢雪。休說一個霍瑤紅,就是再來兩個霍瑤紅那
也無濟於事。
    霍瑤紅也明知費嘯天這話說得不錯,她沒再遲疑,擰身跟著仇超,夏侯飛走了。
    費嘯天向著身左一擺手,道:「你跟去照顧照顧去!」
    古翰道:「少主,老主人……」
    費嘯天道:「我待會兒會下去看看的。」
    古翰答應一聲走了。
    如今,這假山之前就剩下費嘯天,梅夢雪跟小蘭了。
    費嘯天伸手在梅夢雪腰後拍了一掌,梅夢雪應掌而醒,她立即掙脫了費嘯天的懷抱,
當然,那也是費嘯天有意放開她。
    梅夢雪畢竟比霍瑤紅鎮定,她的臉色只變了一變。隨即恢復了正常,她望著費嘯天
淡然說道:「是你?」
    費嘯天含笑點頭,道:「是的,雪妹沒想到吧?」
    梅夢雪道:「我還真沒想到……」
    費嘯天笑笑說道:「這足以證明雪妹跟我有緣,任何人想分開咱們倆那都是辦不到
的,也足以證明雪妹離不開我。」
    梅夢雪復一點頭,道:「的確,當初我往『六詔』去,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
知沒能脫離你的掌握,如今我又一次地自以為脫困……」
    費嘯天笑道:「沒想到卻仍在我眼前,可是?」
    梅夢雪未置是否。話鋒倏轉,道:「聽說你帶著人出去了?」
    費嘯天笑問道:「誰告訴雪妹的,放雪妹幾位的那位?」
    梅夢雪道:「你以為是有人放了我幾個麼?」
    費嘯天未答理,笑笑說道:「本來我是帶著仇超幾個要出去的,可是我就怕我走了
之後有人放了雪妹幾個,所以多留一會兒看看,沒想到果然讓我料中了。」
    梅夢雪道:「你的心智要是用在正途上……」
    費嘯天笑:「用在跟敵對的一方決勝兒上,這不是用於正途麼?」
    梅夢雪道:「費嘯天……」
    費嘯天:「雪妹何時改了口?」
    梅夢雪道:「你還配讓我叫你費大哥麼?」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那要看怎麼說了,雪妹現在不願意叫也不要緊。將來有一天
雪妹總會再改回來的。」
    梅夢雪道:「將來有一天。哪一天?」
    費嘯天道:「雪妹下嫁費嘯天的那一天。」
    梅夢雪黛眉陡剔,旋又淡然問道:「你認為會有那一天麼?」
    費嘯天道:「要沒那一大,我就不說了,雪妹該知道我這個人是從來不做沒把握的
事,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的,話說得出口,縱然天塌一角,乾坤倒轉,我也要讓它實
現。」
    梅夢雪一點頭道:「這一點我倒相信,你有過人的心智,也有很高明的手段。
    只是,你何不早一點讓我再改回來?」
    費嘯天搖頭笑道:「不急,雪妹,我不急,我這個人不同於一般人,我也不是個急
色兒,當然,假如我如今就採取行動,再有十個雪妹也會乖乖地成為我的人,可是我並
不急,如今也不是時候。」
    梅夢雪道:「那麼你要等什麼時候?」
    費嘯大道:「我要等一個人死了之後。」
    梅夢雪眨動了一下美目,道:「你要等一個人死了之後?你要等誰死了之後?」
    費嘯天淡淡笑道:「雪妹這是明知故問。」
    梅夢雪道:「你是說『玉書生』諸葛大俠?」
    費嘯天笑道:「雪妹一語中的,也十足證明他確是我的情敵。」
    梅夢雪道:「為什麼要等他死了之後?」
    費嘯天道:「理由很簡單,他不死我無心享樂。」
    梅夢雪道:「這麼說他是你的心腹大患?」
    費嘯天搖頭說道:「雪妹錯了,他不配,說句話雪妹也許不信,當今世上沒一個人
能違背我費嘯天,也就是說沒一個人夠格成為我的心腹之患,諸葛英,他只是個跳梁小
丑,不值一笑。
    我只翻翻手便能把他壓下去。「
    梅夢雪道:「是麼?」
    費嘯天道:「信不信全憑雪妹,我剛才說過,雪妹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說大話,做
事不切實際的人。」
    梅夢雪道:「既然他不能威脅你,你為什麼還要……」
    費嘯天笑道:「一句話,雪妹,眼中之釘,背上之芒,不除不快耳!」
    梅夢雪道:「你自信能除得了這眼中釘,背上芒麼?」
    費嘯天道:「雪妹,我剛才怎麼說的?」
    梅夢雪道:「那你就不該要等那一天到來,既然你是這麼有把握,這麼有自信,為
什麼又不早一天……」
    費嘯天目光一凝,笑問道:「雪妹希望這一天早一點到來?
    雪妹希望諸葛英早一天血濺屍橫,難道雪妹不願意他多活幾天?「
    梅夢雪道:「我當然希望他多活幾天,而且希望他永遠活在這世上。」
    費嘯天道:「這是不可能的,雪妹,人都有個生老病死,誰也逃不脫這劫數。」
    梅夢雪道:「那是當然,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說……」
    費嘯天笑道:「是希望我早一天死在諸葛英的手裡,是不?」
    梅夢雪搖頭說道:「那倒也不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倒不希望你一定死
在『玉書生』手裡,只要你死,你死在誰手裡都一樣。」
    費嘯天兩眼微睜,眼中射出兩道怕人的異采,那薄薄的嘴角也泛起了一絲笑意,雖
然是笑,卻跟他那目中異采一樣地怕人,半晌才聽他說道:「看來雪妹心裡是恨透了
我?」
    「那是當然。」梅夢雪道:「親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寢你之皮。」
    費嘯天道:「雪妹這心願恐怕很難得償。」
    梅夢雪道:「只要不是永難得償,只要不是沒有一點希望就行。」
    費嘯天道:「如今想想,諸葛英不足慮,雪妹倒使我感到陣陣寒僳。」
    梅夢雪道:「只怕這是你心裡的話。」
    費嘯天微微一笑抬手說道:「我不敢再跟雪妹談下去,再談下去,只怕我就要寢難
安枕,食難下嚥了,這費家莊院雪妹熟得很,請帶著小蘭自去歇息吧!」
    梅夢雪道:「你對我這麼放心麼?」
    「當然。」費嘯天道:「其實又何止對雪妹一人?我剛才說過雪妹跟我有緣,無論
是誰也分不開咱們倆的,雪妹無論到哪兒,我總不離雪妹眼前。」
    梅夢雪道:「我還有點事要跟你談談……」
    費嘯天道:「問諸葛英的去處?」
    梅夢雪道:「不錯,這正是我要問你的……」
    費嘯天笑笑說道:「雪妹要問我他如今在哪兒,我無以作答,因為我也不知道他在
哪兒,不過我可以告訴雪妹,他現在很逍遙,很自在,也說不定這一兩天裡他就會再到
我的這費家莊院來。」
    梅夢雪「哦」地一聲道:「是麼?他必有再來的理由。」
    「那當然。」費嘯天道:「他到我費家莊院來的理由很多,是不是?」
    梅夢雪道:「你又布下了什麼圈套?」
    費嘯天哈哈笑道:「雪妹誤會了,也太小看我費嘯天了,我費嘯天要制諸葛英何用
布圈套?雪妹太為諸葛英操心了……」
    梅夢雪道:「不該麼?」
    費嘯天臉色微微一變,道:「雪妹要知道,雪妹越是這樣,越增我仇恨諸葛英之心,
同樣地也越增我殺他之心。」
    梅夢雪淡然說道:「你的性情為人我最清楚,反正你是不會放過他的,與其做作裝
假自己難受,何如赤裸裸地表現真情?」
    費嘯天仰天大笑,點頭說道:「雪妹說得是,雪妹說得是……」
    話鋒一頓凝目接道:「這世上只要有『金鞭銀駒』費嘯天,便不容有他『玉書生』
諸葛英,別說我不屑布什麼圈套,就是我預佈什麼殺人的圈套,我也不會告訴雪妹……」
    梅夢雪道:「這倒是實話。」
    費嘯天道:「不過我也能告訴雪妹。他一兩天會到我費家莊院來,這只是我自己的
猜測,可不敢說他必定來……」
    梅夢雪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那不要緊,反正他遲早總會再到你這費家莊院來
的。」
    費嘯天微微一笑道:「那是必然,我等著他,說不定我要讓他先看著我跟雪妹成親,
喝我一杯喜酒,然後再置他於死地。」
    梅夢雪淡然一笑道:「諸葛大俠有著超人的胸襟,假如真有那麼一天,我相信他會
喝你那杯酒的……」
    費嘯天還待再說。
    梅夢雪又忽接著說道:「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談談……」
    費嘯天目光一凝,含笑問道:「為救雪妹幾位的那位求情?」
    梅夢雪神情一震,點頭說道:「你的心智不但過人,而且可怕……」
    費嘯天笑道:「雪妹過獎了,說穿了不值一文錢,那是因為我太瞭解雪妹的為人,
以雪妹你的為人斷不會不管那有恩於雪妹之人!」
    梅夢雪點頭說道:「你的確能瞭解我。我這就為他求個情,你怎麼說?」
    費嘯天笑問道:「雪妹以為我會饒他麼?」
    梅夢雪道:「我也很瞭解你的性情為人,在這方面你不會計較的,至少在表面上你
不會。」
    費嘯天哈哈大笑,道:「我可真要說句,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雪妹了,其實…
    …」
    笑聲一斂,接道:「對救雪妹幾位的這位,我不但表面上不計較,便在內心裡也復
如是……」
    梅夢雪道:「這倒是出我意料之外。」
    費嘯天道:「那是因為雪妹不知道我跟他的關係,要是雪妹知道了我跟他的關係,
那就不足為怪了。」
    梅夢雪眨動一下美目道:「你跟他是……」
    費嘯天道:「雪妹,我是仇超四個的少主人,救雪妹幾位的這位則是他四個的老主
人,他是我的義父,雪妹明白了麼?」
    梅夢雪呆了一呆道:「怎麼說?那位老人家是你的義父……」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我這身所學,便是他老人家傳授的,雪妹請想,我還敢拿他
老人家怎麼樣麼?」
    梅夢雪道:「原來那位老人家是你的義父,也是你的授業恩師……」
    費嘯天道:「雪妹的心該相信我不會跟他老人家計較了吧?」
    梅夢雪想了那白衣文士所說自有辦法對付費嘯天一語,微一點頭道:「他老人家既
是你的義父,又是你的授業恩師,我倒相信你不敢拿他老人家怎麼樣……」
    費嘯天道:「那麼雪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梅夢雪道:「我沒有不放心的,我要去歇息去了。」
    說著,她帶著小蘭轉身要走。
    費嘯天一抬手道:「雪妹請留一步,我有件事想問問雪妹……」
    梅夢雪轉回身來道:「你要問我什麼?」
    費嘯天道:「雪妹可知道他老人家是誰,是當世之中的哪一位麼?」
    梅夢雪道:「他老人家不肯將名諱示人……」
    費嘯天道:「他老人家一向如此,雪妹可願知道他老人家是誰,是當世之中的哪一
位麼?」
    梅夢雪眨動了一下美國道:「你願意告訴我?」
    費嘯天道:「這有什麼不願意的,我的義父也就是雪妹的義父,要是雪妹連他老人
家是誰都不知道,那是不是笑話?」
    梅夢雪微一點頭道:「說得是,你說吧,他老人家是誰?是當世之中的哪一位?」
    費嘯天微微一笑道:「我說了只怕雪妹不相信……」
    梅夢雪道:「那怎麼會,我從來是最相信你的。」
    費嘯天笑笑說道:「謝謝雪妹,明知雪妹這話假而不真,而且帶著些譏諷意味,可
是我仍極為愛聽……」
    頓了頓,接道:「我說他老人家就是那『玉面閻羅』查三影,雪妹可信?」
    梅夢雪呆了一呆,道:「你說那位老人家是誰?」
    費嘯天道:「雪妹聽見了。」
    梅夢雪淡然一笑道:「你說我信不信?」
    費嘯天道:「那任憑雪妹,雪妹該知道,換個人是無法讓四大凶人這般服貼的。」
    梅夢雪道:「查三影不是已經死了多年了麼?」
    費嘯天淡然一笑:「我只能告訴雪妹,當年死在邢玉珍那『天殘指』下的不是我義
父,別的我不便多說。」
    梅夢雪想起了那白衣文士替霍剛療傷一事,心頭震動了一下,脫口說道:「怪不得
他能治剛大哥的……」
    「怎麼?」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他老人家治癒了剛大哥的『血手印』傷勢?」
    梅夢雪遲疑了一下道:「告訴你也無妨,剛大哥傷已經好了。」
    費嘯天雙眉微揚,笑了笑道:「他老人幾曾發過這等善心?
    給予雪妹幾位的可真不少啊,真料不到真料不到,宮紅已經死了,我原以為這世上
已無人能救霍剛,不料他老人家竟……「
    一頓,抬手接道:「雪妹請帶著小蘭歇息去吧,我要下去看看老人家去。」
    梅夢雪道:「相信你不會對自己的授業恩師……」
    「那怎麼會?」費嘯天笑道:「我費嘯天再狠也不會殺師,再說我也不敢。抬頭三
尺有神明,我還怕道個五雷轟頂呢!」
    梅夢雪道:「希望神明睜睜眼。」
    帶著小蘭轉身往前行去。
    望著梅夢雪那無限美好的身影,費嘯天唇邊浮起一絲笑意,隨即這絲笑意變為怕人
的陰沉,他邁步走進了假山裡。
    在那地下室裡白衣文士正閉著眼斜倚在他那張軟床上,聽得步履聲他臉色陡然一變,
猛然睜開了眼,這時候費嘯天已然到了他面前,他剎時間轉趨平靜,笑了:
    「冰寒於水,青出於藍,嘯天,看來我是該讓你了。」
    費嘯天一臉地莊重神色,道:「義父,請您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位白衣文士「玉面閻羅」查三影道:「梅姑娘沒告訴你?」
    費嘯天搖說道:「沒有,她不願意跟我多說話。」
    查三影道:「那麼我告訴你,我想減輕一點多年來我造的罪孽。」
    費嘯天眉鋒一皺道:「您怎麼老是……您何罪孽之有,不過行事好惡隨心,過於偏
激了一些而已,假如說這就是罪孽,那當世之中廣造罪孽之人豈非多得不可勝數。」
    查三影道:「嘯天,你這是安慰我。」費嘯天道:「我不過勸過您一次……」
    查三影微一搖頭,笑道:「不用再說,我救了囚禁的人,也就是說我不再跟你一條
心了,要怎麼辦你說吧。」
    費嘯天呆了一呆道:「您怎麼說這話,我不過下來問問……」
    查三影道:「嘯天,用不著跟我玩心智了,我滿身罪孽,如今更是個殘廢人,早已
了無生趣,只求解脫……」
    費嘯天道:「義父,您怎麼能這麼說,嘯天怎敢……」
    查三影道:「你不敢麼?」
    費嘯天道:「嘯天不敢。」
    查三影道:「真的?」
    費嘯天道:「嘯天不敢欺師。」
    查三影道:「這麼說,你不計較,不追究?」
    費嘯天道:「嘯天根本就不敢,固然您不該這麼做,可是您乃是嘯天的授業恩師,
又是嘯天的義父,嘯天還能拿您怎麼樣。」
    「說得好。」查三影一點頭道:「既然你不敢拿我怎麼樣,我可要藉這機會消我生
平最大一椿罪孽了,跪下。」
    費嘯天訝然說道:「義父,您是要……」
    查三影道:「我要追回我親手傳給你的絕世武學……」
    費嘯天一怔說道:「您跟嘯天開玩笑?……」
    查三影臉色一寒道:「除非你不聽我的,要不然你就給我跪卜」
    費嘯天忙道:「您別生氣。嘯天怎麼不聽您的,又怎麼敢?」
    撩衣跪了下去。
    查三影目光一凝,道:「嘯天,誰都別怪,要怪只怪我上了年紀,不能堅持到底」
    抬手一指往費嘯天胸前點去。
    費嘯天頭一低,動都沒動。
    眼看這一指就要點中費嘯天胸前,查三影倏一沉腕,收回了手,笑道:「傻小子,
起來吧!起來吧!」
    費嘯天道:「謝義父慈悲。」
    他站了起來,異常恭謹地垂手站立著。
    查三影笑道:「嘯天,我只是試試你,好在你有先見之明並沒有走,我也沒有鑄成
大錯,她幾個現在……」
    費嘯天道:「我把她幾個安置在上頭了。」
    查三影點了點頭道:「那也好……」
    「義父。」費嘯天截口說道:「不是嘯天斗膽敢說您,千不該,萬不該,您不該為
那霍剛治療血手印傷勢,夢雪她猜出是您了。」
    查三影呆了一呆道:「怎麼,她猜著是我了?」
    費嘯天道:「可不是麼,這麼一來,不但把當年事要推翻,而且天下武林也會對您
一反過去的同情……」
    查三影眉鋒一皺道:「我倒沒想到她會猜出是我,嘯天,你說該怎麼辦?」
    費嘯天道:「只有一個辦法,不讓她說出去!」
    查三影兩眼一睜,道:「嘯天,你是要……」
    費嘯天道:「該死,為了您我不會顧別的。」
    「不。」查三影搖頭說道:「我不能讓你這麼做,這怎麼行,這多年來,你一直為
的是她,如今事情剛有點眉目……」
    「義父。」費嘯天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世上絕色多的是……」
    查三影道:「畢竟國色天香,蕙質蘭心的梅夢雪只有一個。」
    費嘯天道:「同樣地,我的義父跟授業恩師也只有一個。」
    查三影搖頭說道:「無論怎麼說我都不能讓你這麼做,你要這麼做我會一輩子難安,
恨事無窮,我寧願當年事被推翻,寧願讓天下武林改變對我的看法。」
    費嘯天道:「義父……」
    查三影搖頭說道:「你不用再說了,一句話,我不許。」
    費嘯天沉默了一下道:「您既然這麼堅持,我自不敢不聽您的。只是此地已非善地,
也已不夠安全,我想請您移移駕,換個地方……」
    查三影道:「我還有哪兒好去的?上面就是你的費家莊院,那兒不比這兒更不安
全?」
    費嘯天道:「您搬到上面去之後,我預備封鎖費家莊院,不准任何人出人……」
    查三影搖頭說道:「不,那樣更容易引人疑竇,我看我還是住在這兒好了,上頭有
你跟他們在,假如有誰要進地道來,他至少得先過你那一關,然後還得花工夫找那開啟
暗門的樞紐!」
    費嘯天微一點頭道:「您說得也是,那就這樣吧,您還住在這兒,我叫古翰下來侍
候您……」
    「別。」查三影道:「上頭需要人手,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吧,一個人清閒。」
    費嘯天笑問道:「連美人們也不要了?」
    「誰說的?」查三影道:「沒有美人做伴兒,那就不叫清閒了,那叫寂寞,我生平
什麼都不怕就怕那寂寞滋味。」
    費嘯天笑了,道:「您歇著吧,我多派兩個下來陪您就是。」
    欠身一禮,轉身而去。
    費嘯天走了,查三影臉上掠過了一片陰霾,微一搖頭道:「看來我查三影的劫數到
了……」
    「汾陽」地方不算大,可是名頭極為響亮。
    「汾陽」之所以名頭響亮,那源於當年,當年唐朝有個郭子儀郭令公,他被封為
「汾陽王」。
    那令公功勳彪炳,名標青史,更難得是五代同堂,七子八婿滿床笏,可說沒一個人
不知道的。
    因之,「汾陽」出了名,「汾陽」因郭令公而名頭響亮。
    「汾陽」這地方挺熱鬧,來來往往的客商不少,也就因為這來往的客商,為「汾陽」
帶來了無限繁榮。
    在汾陽東城外,有一個大草棚,大草棚裡賣的是酒,棚外酒旗兒高挑,遠在一里外
都看得見。
    這大草棚裡的擺設很簡陋,竹桌、竹椅子湊成一付座頭,別看它擺設簡陋,可是論
生意就連「汾陽」城裡的大酒樓也望塵莫及。
    酒,都是地道的「汾酒」,大酒樓富麗堂皇,豪化氣派,有的還有歌伎,那為什麼
生意比不上這東門外的大草棚呢。
    只因為這大草棚來頭極大。
    據說這大草棚是當年「汾陽」人氏為迎「汾陽王」入城搭蓋的,想當年這大草棚裡
擺上了整牛整羊,地方人民焚香跪拜,恭迎「汾陽王」入城,從那時候起,這座大草棚
就沒拆。被遺留下來一直到如今。
    如今,在這酒客進進出出的大草棚前一塊大石頭上,坐著一個人,這個人是個健壯
的中年漢子。
    他坐在那塊大石頭上,面對著那大草棚不成其為門的門,兩眼緊緊地盯著,一眨不
眨,似乎在等什麼人出來。
    老遠地馳來一輛馬車,馬車高蓬,單套,馳行很快,轉眼間已近大草棚。
    車轅上那趕車的車把式,是個身穿白衣的童子。這白衣童子身邊另坐了個人,也是
個年紀差不多的白衣童子。敢情是金鞭銀駒費嘯天的鞭劍二童。
    馬車一到,那黑衣健壯漢子自大石頭上站起,走過去拉住了套車牲畜的轡頭,向著
車轅上的鞭劍二重低低說了幾句話,鞭劍二童的四道目光立即投向大草棚裡。
    旋即劍僮插上了劍,皆同鞭僮一起自車轅拭上跳下了地,然後一整衣衫,並肩往大
草棚門上走了過去。進了草棚,一名夥計迎了上來,哈腰陪笑抬手。
    「二位請隨便坐……」
    劍僮一抬手,請夥計讓向了一旁,然後皆同鞭僮大步往裡行去。裡頭靠窗一付座頭
上,坐著個俊美灑脫,超拔飄逸,倜儻不群的白衣客,劍、鞭二僮到了這付座頭前一躬
身,道:「費家莊院主人左右鞭劍二僮,見過諸葛大俠。」
    那白衣客正是諸葛英,他聞言含笑抬頭:「二位有什麼見教。」
    鞭僮道:「我二人奉少主人之命,特來給諸葛大俠送個人……」
    諸葛英訝然說道:「貴上讓二位給我送個人來?誰?」
    鞭僮道:「『血手印』宮紅?」
    諸葛英聽得一怔。道:「『血手印』宮紅?」
    鞭僮道:「是的。」
    諸葛英眉梢兒一揚道:「宮紅他現在何處。」
    鞭僮道:「就在棚外馬車上。」
    諸葛英道:「貴上這是什麼意思?」
    鞭僮道:「我家少主人只命我二人把宮紅送交諸葛大俠,別的沒吩咐。」
    諸葛英道:「二位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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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5:31 |只看該作者
鞭僮道:「不敢瞞諸葛大俠,諸葛大俠的行止與一舉一動,全在我家少主人指掌之
間。」
    諸葛英倏然而笑道:「貴上厲害,看來今後還得小心點兒,走,二位帶我出去看
看。」
    他站了起來,鞭劍二僮沒說一句話,立即轉身向外行去。
    到了棚外,鞭僮一指那輛單套高篷馬車道:「諸葛大俠,宮紅就在車裡。」
    諸葛英掃了一眼,笑笑說道:「沒想到宮紅會這麼老實。」
    邁步往馬車行去。
    到了車前,鞭僮跨前一步掀起了車簾。
    諸葛英唯恐有詐,一邊凝目往車裡看,一邊暗運真氣護住週身大穴。
    當然,諸葛英一眼就看見了宮紅,宮紅四平八穩地面向上躺在車裡。
    諸葛英再一細看,立即變色說道:「宮紅已經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鞭僮道:「這個我二人不清楚,我二人只是奉命把宮紅送交諸葛大俠,別的不清
楚。」
    諸葛英微一遲疑點頭說道:「我不問了,宮紅我留下,請代我向貴上致個謝。
    「/鞭僮道:「諸葛大俠別客氣,這是應該的,我兩個已到了地頭,人送到了,也
見著了諸葛大俠,請諸葛大俠把宮紅……「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二位要我怎麼辦?把宮紅搬下來,這兒是城門外,為進出
『汾陽』所必經之地,在這個地方把一個死人卸下車,那不大以驚世駭俗麼?」
    鞭僮道:「事實上我二人奉命把宮紅送交諸葛大俠……」
    諸葛英道:「這我知道,我是為貴上好,要知道載死人來的是費家莊院的人,萬一
知道恐怕對貴上的名聲不太好。」
    鞭僮遲疑了一下道:「那麼在什麼地方卸下宮紅,諸葛大俠請吩咐。」
    諸葛英道:「貴上的意思大概是讓我知道一下,他又代我誅殺了宮紅,並不一定非
把宮紅的屍體交給我不可,我看這樣吧,好在我已經見著了宮紅的屍體,二位還是原車
把他帶回去吧。」
    鞭僮忙道:「那怎麼行,我家少主人吩咐我二人是要把宮紅送交諸葛大俠,我二人
怎麼敢擅自做主。」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這樣好不,我坐二位的車到費家莊院去一趟,貴上假如有苛
責,我替二位頂著就是。」
    鞭僮想了想之後道:「那也好,只是諸葛大俠要跟宮紅的屍體……」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我輩武林人過的是刀口舐血生涯,還怕什麼屍體。」
    鞭撞道:「既如此,諸葛大俠請上車吧。」
    抬手為諸葛英掀開了篷。
    諸葛英謝了一聲,登車鑽入車篷。
    鞭僮放下車篷,沖那車前健壯黑衣漢一呶嘴,那健壯黑衣漢子立即放腳向馬車來路
奔去。
    這裡鞭僮跟劍僮登上車轅,掉轉過車頭,也向來路奔了回上。當馬車回到費家莊院
的時候,已然日薄崦嵫,暮色初垂,馬車沒在費家莊院大門停下,經由後門馳進了費家
莊院。
    這時候的費家莊院,燈光數點,暮色迷濛,瀰漫著一種寧靜的美,費嘯天背手站立
院中,似乎在欣賞眼前這一片暮色。
    馬車直馳到費嘯天跟前,鞭劍二僮自轅上跳下,雙雙一躬身,道:「啟稟少主人,
諸葛大俠已到。」
    費嘯天「哦!」地一聲道:「諸葛大俠在那裡?」
    鞭憧道:「在車裡……」
    回身高聲說道:「我家少主人就在車前,諸葛英請下車吧?」
    車裡沒人答應,便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鞭僮面泛詫異之色,還待再請。
    費嘯天跨步到了車前,抬手掀開了車蓬,車裡僅有宮紅的屍體在,仍是四平八穩地
面向上躺著,哪裡有諸葛英的人影?
    鞭僮叫道:「怪了,他明明登上了馬車……」
    費嘯天又眉軒動,倏然一笑道:「諸葛大俠可真會開人玩笑,你二人是在什麼地方
見著諸葛大俠的。」
    鞭僮道:「回少主人,在『汾陽』東門外。」
    費嘯天道:「諸葛大快就在『汾陽』東門外上的車?」
    鞭僮道:「是的。」
    費嘯天道:「車在中途可曾停頓過?」
    鞭僮道:「沒有,屬下二人是從『汾陽』一路趕回來的。」
    費嘯天向車裡望了一眼,道:「這就怪了,要想下車非從車前門下不可,這他是什
麼時候從什麼地方下的車,你二人一點也不知道麼?」
    鞭僮低下了頭道:「回少主人,屬下二人沒發覺……」
    費嘯天一擺手道:「好吧,你二人把馬車趕回側院去吧。」
    鞭劍二僮如逢大赦,答應一聲連忙登上車轅把馬車趕走了。
    費嘯天低頭沉吟了一下,邁步行去,很快地消失在迷濛的暮色中。









第23章
    暮色越來越低,天色也越來越黑,費家莊院裡的燈,也一盞接一盞地亮了起來。
    在費家莊院外,那「梅花溪」口夜色裡站著個人,是諸葛英,他兩眼直望著落在夜
色裡的那黝黑一片——「費家莊院」。
    驀地,諸葛英似乎有所驚覺,身形一閃進了「梅花溪」。
    諸葛英身影剛隱入「梅花溪」內,他適才站立處幽靈一般出現一條人影,這人影身
材美好,看上去是個女子。
    只見她對著「梅花溪」,只聽好自言自語地開口說道:「這大概就是『梅花溪』了,
果然是個清奇絕佳的所在,可惜我來得太晚,連那最後一枝梅花也沒趕到。」
    這女子不俗,是個雅人。
    這女子話聲方落,旋聽『梅花溪』裡諸葛英一聲:「邢仙姬別來無恙?」
    隨著這話聲,諸葛英已然含笑站在『梅花溪』口。
    那女子正是『白髮仙姬』邢玉珍,她仍然是那身裝束,頭上仍用一塊布包著,諸葛
英這句話嚇了她一跳,她一驚之餘霍然飄退,再一細看,立即笑道:「原來是你,什麼
時候又學會躲在暗處嚇人來著?」
    諸葛英歉然一笑道:「我原站在這兒望費家莊院,警覺有人飛掠而來,所以躲進
『梅花溪』裡一看究竟,不料竟是邢仙姬,仙姬什麼時候到中原的?」
    邢玉珍道:「我夫婦到中原已經不少時日了。」
    諸葛英抬眼向邢玉珍來處望了一下道:「仲孫老人家也來了麼?」
    邢玉珍搖頭說道:「他怎麼能來,我把他安置在一個隱密處所,一個人到這『梅花
溪』一帶來看看究竟,另一方面也為找你。」
    諸葛英道:「邢仙姬找我有什麼事麼?」
    邢玉珍道:「我要告訴你一聲,我已經找著我表嫂母女倆人了……」
    諸葛英心頭為之一跳,「哦!」地一聲道:「那位卓老人家現在什麼地方?」
    邢玉珍道:「你如今可有空,我帶你去一趟……」
    諸葛英微一搖頭道:「不必了,仙姬,是非我已分清,善惡我已明白,無須再見那
位卓老人家母女,我相信仙姬在『六詔』所說的當年事句句是實……」
    邢玉珍「哦」地一聲道:「你相信了?怎麼回事,是誰……」
    諸葛英道:「仙姬跟仲孫老人家贈我角龍角,活我一命,這已夠說明一切了…
    …」
    「原來如此。」邢玉珍笑道:「閣下,我夫婦無意布恩施惠,只是不能見死不救,
尤其你閣下是當今稱奇稱最的人物。」諸葛英道:「這個我知道,賢伉儷的大恩,我不
敢言謝……」
    「那倒不必。」邢玉珍笑道:「只要能跟你閣下化敵為友,這已是我夫婦最大的收
獲,也是最令我夫婦感到欣慰的事。」
    諸葛英道:「多謝邢仙姬,能蒙賢伉儷這等有輩奇人垂青,該是我這後生晚輩的榮
幸。」
    邢玉珍道:「怎麼,閣下自稱晚輩了?」
    諸葛英道:「不該麼?仙姬。」
    邢玉珍點頭道:「真要說起來,你也吃不了多大的虧,怎麼樣,真不願跟我去跑一
趟麼?」
    諸葛英道:「假如為使我相信什麼,那大可不必,假如認為我該去探望探望恩人,
此間事了後我自當前去……」
    邢玉珍道:「兩者都不是,只是我那位冰侄女兒十分想念你閣下呢?」
    諸葛英沒想到邢玉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呆了一呆,臉上一熱,強笑說道:
    「仙姬怎麼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邢玉珍道:「我說的是實話,你可別以為我這個前輩沒有前輩的樣子。」
    諸葛英道:「那怎麼會,仙姬隨和,不拘世俗,這正是讓人敬佩,讓人樂於親近的
地方。」
    邢玉珍道:「真的麼?」
    諸葛英道:「對仙姬這麼一位前輩,我不敢玩虛作假。」
    邢玉珍笑道:「你很會說話,我可不知道,你這個後生晚輩也是個讓人心折,讓人
樂於結交的人物,你這個忘年交我夫婦交定了,你不答應都不行。」
    諸葛英道:「多謝伉儷愛護……」
    邢玉珍話鋒忽轉,道:「你到這兒來幹什麼,有什麼要緊的事兒麼?」
    諸葛英道:「費嘯天玩了一著花招,我特意來看看究竟……」
    接著他把費嘯天命人把宮紅的屍體送給他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邢玉珍驚聲說道:「果然被我料中了,費嘯天他真殺了宮紅……」
    諸葛英道:「怎麼,仙姬事先知道這件事?」
    邢玉珍搖頭說道:「倒不是我事先知道這件事,是這樣的……」
    她也把官紅夏候飛王屋劫持卓玉冰的經過告訴了諸葛英。
    諸葛英睜大了眼,道:「怎麼說,仙姬、查三影猶在人世?」
    邢玉珍點點頭說道:「宮紅跟夏侯飛是這麼說的。」
    諸葛英驚詫地道:「想不到,想不到查三影竟然還在人世,仙姬……」
    邢玉珍道:「你可是要問我當年情形?」
    諸葛英點頭說道:「正是!」
    邢玉珍苦笑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回事,查三影明明死在我的『天殘指』下怎
麼會……大半是查三影弄弦虛,當年死的不是他。」
    諸葛英道:「只要查三影還在人世,當年死在仙姬」天殘指下的,就不會是他,仙
姬,那查三影現在……「
    邢玉珍掃了夜色中的費家莊院一眼,道:「要照他跟費嘯天的關係來看,他應該就
在這費家莊院中。」
    諸葛英道:「我沒想到費嘯天竟是查三影的衣缽傳人,怎麼也沒想到,怪不得他擁
有四大凶人,怪不得他要替查三影報所謂仇,雪所謂恨,怪不得他『金鞭銀駒』的一身
所學……」
    兩眼猛地一睜,異采暴射,道:「我想起來了,查三影原先必在那小樓地下…
    …」
    邢玉珍道:「小樓地下?」
    諸葛英遂將發現費嘯天那小樓下秘密的經過,又告訴了邢玉珍。
    聽畢,邢玉珍道:「這麼說查三影如今已不在那地道中了?」
    諸葛英道:「費嘯天他已經把那地道填了起來,查三影應該已移往別處了!」
    邢玉珍道:「費嘯天他還有什麼地方可藏查三影?」
    諸葛英搖頭說道:「這就不知道了,費家莊院地面上應該沒有可資藏人的地方……」
    雙眉陡的揚,接道:「仙姬可願跟我同進家費莊院找費嘯天去?」
    邢玉珍道:「你突然要找他幹什麼?」
    諸葛英冷笑一聲道:「費嘯天故弄玄虛,別讓他仍把查三影藏在地道中……」
    邢玉珍道:「你不是說那地道已被他填起來了麼?」
    諸葛英道:「他把地道填起來了是不錯,只是那有可能是做給我看的,再說那地道
也不一定只有那麼一處進出口。」
    邢玉珍一點頭道:「不錯,以費嘯天的為人,看他的確有可能玩了玄虛,耍了花槍,
只是,你我這麼找他有用麼?」
    諸葛英道:「我一個人或許不是他的對手,有仙姬聯手制他則應有餘,只要能制住
他,還怕查三影不現身麼?」
    邢玉珍道:「你這個想法很妙,只是你也知道,費嘯天身邊還有仇超等三人…
    …」
    諸葛英道:「那三個不堪一擊。」
    邢玉珍一點頭道:「好吧,我跟你跑一趟吧,反正這也是我自己的事。」
    於是,兩個人閃動身形,雙又撲向了費家莊院。
    費家莊院裡的燈一盞盞,費家莊院前那兩盞大燈更亮,只是裡外靜悄悄地,聽不見
一點人聲。
    到費了家莊院前、諸葛英道:「仙姬,咱們是敲門而進,還是給他來個迅雷不及掩
耳?」
    邢玉珍淡然一笑道:「閣下,你我的身份都不低。」
    諸葛英道:「那麼咱們就敲門而進。」
    上前叩了門環。
    砰然一陣響動,此時此地聲音傳出老遠,不怕人聽不見,老半天,裡頭響起了一個
話聲:「是誰呀?」
    諸葛英還沒有答話,那兩扇大門已然打開了,只開了一條縫,門縫裡一張臉,瘦瘦
的,眼珠子亂轉,一見是諸葛英,那瘦臉顏色一變,往回一縮,就要關門。
    諸葛英抬手一推,砰然一聲,兩扇大門豁然大開,一個人影「哎喲!」一聲跌跌撞
撞的退了進去……
    諸葛英邁步跨進了門,那瘦漢子扭頭就要跑。
    諸葛英當即一聲輕喝:「站住!」
    那瘦漢子還真聽話,硬沒敢動,回過身來賠上一臉驚慌害怕的強笑:「諸葛大
俠……」
    諸葛英道:「麻煩你給我通報一聲,就說邢仙姬跟諸葛英要見費大俠。」
    那瘦漢子道:「諸葛大俠要見我們爺?」
    諸葛英道:「正是。」
    那瘦漢子道:「諸葛大俠來得不湊巧,我們爺不在家……」
    諸葛英道:「怎麼,費大俠出去了?」
    那瘦漢子道:「正是,正是,天沒黑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諸葛英道:「可知道費大俠上哪兒去了?」
    瘦漢子強笑說道:「這個……這個……我們爺沒交待,我也沒敢問。」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你帶我進去看看!」
    顯然他是不信費嘯天不在。
    瘦漢子遲疑了一下,哈腰擺手道:「您請,您請。」
    他帶著諸葛英跟邢玉珍往裡行去。
    到了裡頭,諸葛英抬眼環掃,看不見一個人影,再凝神聽聽,也聽不見一點動靜,
卻聽那瘦漢子開口說道:「您看看,我沒騙您吧?」
    諸葛英道:「別的人呢?」
    瘦漢子道:「都出去了,都跟我們爺出去了。」
    諸葛英道:「都跟費大俠出去了?」
    「是啊。」瘦漢子道:「仇爺、夏侯爺、古爺,還有弟兄們,都跟爺出去了。」
    諸葛英道:「這麼說,這麼大一座費家莊院裡,就你一個人在?」
    那瘦漢子道:「可不是麼,爺交待我看家,大半是因為我派不上用場,您瞧,我們
爺還不回來,一個人待在這莊院裡怪害怕的。」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你派不上什麼用場?」
    那瘦漢子一驚,忙賠笑說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這麼隨便說說……」
    諸葛英道:「你可別讓我難為你。」
    那瘦漢子臉色一變。強笑說道:「那怎麼會,那怎麼會,像您,身份比我的爺還高,
名頭比我們爺還大,您怎麼會難為我。」
    諸葛英道:「那就把他的去處告訴我。」
    那瘦漢子沒作聲,半晌才開口說道:「我只聽我們爺說了一句『王屋』,不知道是
不是真上『王屋』去了。」
    諸葛英轉眼望向邢玉珍。
    邢玉珍平靜地搖頭說道:「不要緊,他找不著的。」
    諸葛英道:「那麼眼前……」
    邢玉珍道:「眼前不就是個人麼。」
    諸葛英兩眼一睜,轉過來望向那瘦漢子道:「費大俠既然不在莊院內。有件事我問
你一聲也是一樣……」
    那瘦漢子道:「您要問什麼事?」
    諸葛英道:「你告訴我,你家老主人現在什麼地方?」
    那瘦漢子先怔了一怔,然後臉聲又變了一變,這才說道:「老主人,哪兒來的老主
人,怕您是弄錯了吧。」
    諸葛英道:「你就不必再隱瞞了,我已經知道,你們除了費大俠這位少主人之外,
還有一位老主人了。」
    那瘦漢子道:「您是聽誰說的,還有這回事兒,我們爺上沒父母,下沒兄弟…
    …」
    諸葛英道:「我不願意難為你,可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那瘦漢子勉強笑了笑,沒作聲。
    諸葛英道:「告訴我,你家老主人現在何處?」
    那瘦漢子道:「諸葛大俠,您何必讓我作難,等我們爺回來……」邢玉珍突然說道:
「玉書生有好耐性,我可沒有。」
    抬手就要抓那瘦漢子。
    瘦漢子一驚,連忙閃身後退。
    諸葛英淡然道:「邢仙姬手下你躲不掉的,你最好還是趕快把你家老主人的所在告
訴我,要是惹火了邢仙姬,我可不便阻攔。」
    瘦漢子嚇白了臉,忙:「我說,我說,我家老主人在……在地道裡……」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那地道不是已經填上了麼。」
    瘦漢子道:「填上的只是一處門戶,另外還有一處門戶……」
    邢玉珍望著諸葛英一笑笑說道:「你沒料錯。」
    諸葛英望著那瘦漢子問道:「那另一處門戶在何處?」
    瘦漢子抬手往後一指道:「就在後院假山上。」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好地方,你前頭帶路。」
    瘦漢子驚慌地應了兩聲,連忙往後行走。邢玉珍快一步跟諸葛英走個並肩,低低說
道:「咱們要小心,查三影要比費嘯天還難應付。」
    諸葛英雙眉微揚道:「有邢仙姬聯手,我何懼之有?」
    邢玉珍搖頭說道:「別把我捧得太高,這些年來查三影的一身修為不知有沒有進境,
我只知道當年我要差他一籌。」
    諸葛英道:「仙姬也沒把一身功夫擱下,是不,?縱然仙姬仍差他一籌,這一籌我
來補上,應該可以應付了。」
    邢玉珍這:「但願如此。」
    說話間後院已到,前頭瘦漢子往假山前一站,怯怯地道:「諸葛大俠,門戶就在這
兒了。」
    諸葛英看了那座假山一眼,道:「你應該知道門戶是怎麼開啟的,是不?」
    瘦漢子囁嚅說道:「我……我……我……」
    邢玉珍道:「我說過,我沒有好耐性。」
    瘦漢子似乎很怕這位「白髮仙姬」,聞言一驚,連忙伸腳往假山下踩去。一踩之下,
假山那處門戶立即出現。
    邢玉珍抬手一指點倒了瘦漢子,她沒等諸葛英說話便道:「別讓他在咱們下去之後
關上了門,讓他在這兒躺一會兒,等咱們上來再解開他的穴道。」
    諸葛英沒多說,一聲:「仙姬,我前行帶路了。」
    矮身鑽了進去。
    邢玉珍也未怠慢,立即跟了進去。
    過沒一會兒,那門戶之上人影一閃,諸葛英先鑽了出來,他身後緊跟著邢玉珍,諸
葛英一掌拍醒了那瘦漢子,問道:「我沒想到你居然敢欺我……」
    那瘦漢子醒過來聞言一怔,站起來說道:「諸葛大俠,您這話……」
    諸葛英道:「我跟邢仙姬下去過了,地道裡空無一人。」
    瘦漢子聞言又是一怔,道:「空無一人?不會啊,老主人明明在地道裡,怕您是沒
找遍吧?」
    諸葛英道:「幾條地道我都找遍了!」
    瘦漢子詫聲說道:「那怎麼會……」
    邢玉珍突然冷笑道:「你的膽子夠大的,你是頭一個敢欺我的人,可是只有這一次,
我絕不容你再有二次。」
    虛空一指點向瘦漢子。
    瘦漢子悶哼一聲,翻身倒地,隨即滿地亂滾,豆大的汗珠直冒,邢玉珍又一指點了
過去,那瘦漢子立即趴在地上不動了,直喘。邢玉珍道:「這滋味不大好受,你應該不
會願意再嘗二次。」
    「真的。」瘦漢於喘著說道:「我沒騙您,您就是殺了我我也這麼說,老主人明明
是在地道裡,怎會……」
    邢玉珍轉眼望向諸葛英。
    諸葛英道:「仙姬,怕這又是費嘯天的傑作,要不然他不會這麼放心留他一人看
家。」
    邢玉珍雙眉軒動,道:「看來這費嘯天的確是位厲害人物,就是當年的幾個大人物
也未必比得了他……」
    諸葛英道:「這一趟咱們是白來了,仙姬看該怎麼辦?」
    邢玉珍想了想道:「我想邀閣下到我那兒做做客去。」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蒙仙姬寵邀,敢不從命。」
    邢玉珍笑了,道:「那麼咱們走。」
    衣袖一抖,身形破空拔起,直上夜空。
    諸葛英立即騰身跟了上去。
    邢玉珍跟諸葛英走了,那瘦漢子趴在地上還爬不起來。
    突然,人影連閃,瘦漢子身邊一連射落四條人影,仔細看看,那是費嘯天、仇超、
夏侯飛跟古翰四個。
    瘦漢子一骨碌爬了起來。道:「爺……」
    費嘯天一擺手,道:「有賞,這兒沒你的事了。」
    瘦漢子一躬身:「謝爺恩典。」
    退了幾步,轉身快步而去。
    費嘯天向著古翰一擺手,古翰人似鬼魅,一閃沒入假山那門內,入內未幾,人影閃
動,古翰又自假山那門戶裡穿了出來,一躬身道:「稟少主,真的,老主人不見了。」
    費嘯天臉色愕然一變道:「老主人不是藏了起來?」
    古翰道:「屬下在地道裡都找遍了,老主人的那張軟榻在……」
    費嘯天眉峰一皺道:「老主人兩腿不便,那他能上哪兒去,這地道如今也只剩這一
處門戶,他又是從哪兒出去的……」
    夏侯飛看了費嘯天一眼,遲疑了一下道:「少主,屬下有句話,不知……」
    費嘯天淡然說道:「說。」
    夏侯飛道:「只怕老主人知道少主的心意了……」
    費嘯天臉色大變,霍然轉注,目中厲芒直逼夏侯飛,夏侯飛機伶一顫,低下了頭,
道:「屬下知錯,少主恕罪。」
    費嘯天威態倏斂,微一搖頭道:「不,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低估了老主人。」
    古翰道:「少主,要不要找找看……」
    「不必。」費嘯天搖頭說道:「我如今要把他估得高些,他既然知道了我的心意,
先躲了起來,那就不是咱們所能找得到的……」
    仇超道:「少主,他兩條腿不方便,走不遠的。」
    費嘯天眼望向他,倏然一笑道:「你三個當真捨他跟我了?」
    仇超濃眉一揚道:「少主如若不信……」
    費嘯天一搖頭道:「我沒說不信,你三個很識時務,跟著我總比跟一個殘廢人強,
你三個只要好好的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三個的,只是我不許有二心,那後果你三個知
道。」
    仇超道:「屬下三個知道,倘有二心,任憑少主處置就是。」
    費嘯天笑了,微一點頭道:「好,這件事暫且放下不提,你三個跟我去找邢玉珍他
們去……」
    仇超道:「那少主該快一點,怕他們已經走了很遠了。」
    費嘯天笑說道:「放心,他們脫不出我掌心去的,我已經派鞭劍二僮跟去了。」
    仇超一怔,道:「少主高明……」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知道我高明就好,任何人也脫不出我掌心去的。」
    騰身拔上夜空。
    仇超三人互觀了一眼,跟著拔起……
    諸葛英跟邢玉珍沒多在「費家莊院」裡找找。其實找也找不出什麼來的,因為連梅
夢雪幾個都已不在費家莊院裡了。
    梅夢雪幾個哪兒去,這只有費嘯天知道。
    查三影不見了,離奇地不見了,就像一縷輕煙一般在地道中消失了。
    查三影兩腿殘廢,他能走到哪兒去?
    這就不是費嘯天所能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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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6:39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諸葛英跟邢玉珍一路談笑著取道直奔「中條」。
    有伴兒不覺路遠,在他倆那絕世身法下「呂梁」跟「中條」之間的距離也縮短了不
少。
    儘管如此,當他倆抵達「中條山」的時候,已然是第二天的黃昏時分。
    晚霞裡的「中條山」塗上一抹鮮紅,看上去有一種絢爛的美,邢玉珍指著半山,笑
道:「閣下,外子跟我表嫂母女就在那半山之上的一處洞穴裡。」
    不知怎地,諸葛英竟然覺得有點不自在。他笑笑說道:「這地方確實夠隱密的……」
    邢玉珍道:「要不然我怎麼放心一個人出去,上去吧。」
    話落,二人又雙雙飄起,直往那半山之上掠去。
    從山下到半山,不過數十丈高矮,二人幾個起落,已然到了仲孫漱玉跟卓玉冰母女
住的那個洞穴之前。
    邢玉珍向著洞裡帶笑揚聲說道:「貴客到了,冰兒還不快出來迎接?」
    洞裡沒人答應,沒有動靜。
    邢玉珍輕「咦!」一聲道:「莫非冰兒出去了,不對呀,就是冰兒出去了,表嫂跟
漱玉他倆也應該……」
    諸葛英道:「仙姬,洞裡沒有人。」
    邢玉珍臉色一變,閃身撲進洞去。
    諸葛英心知有異,也忙跟了進去。
    的確,洞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洞裡鋪的三片乾草還在,那用幾塊石頭堆成的爐
灶也好好的,就是不見一個人影,邢玉珍站在那兒直發怔,只聽她喃喃說道:「他們哪
兒去了,他們哪兒去了,難道他們都出去了不成……」
    諸葛英道:「恐怕不可能,卓老人家兩腿不便,仲孫老人家也不利於行——」
    邢玉珍突然抬手一指洞頂,道:「你看。」
    諸葛英循著邢玉珍所指抬眼望去,只見邢玉珍手指處垂著一張紙條,一端被人用內
家真力硬生生嵌進那緊硬的石頭裡,諸葛英看得雙眉剛一揚,邢玉珍伸手把那張紙條抓
了下來,一看之下,她臉色大變,順手把紙條遞給了諸葛英。
    諸葛英接過紙條一看,神情也自一震,那紙條上寫著龍飛鳳舞幾行狂草,寫的是:
「此間三人已落我手,如要三人不死,三日後夜子時將你一顆白頭置於潼關西門五層樓
上。」
    署名處四個字「知名不具。」
    諸葛英惑然說道:「仙姬,這是誰?」
    邢玉珍臉色煞白,冷冷說道:「查三影。」
    諸葛英一怔道:「查三影?」
    邢玉珍道:「不錯,除了他沒別人。」
    諸葛英道:「仙姬怎麼知道是他?」
    邢玉珍道:「你看見了,以內家真力將一片紙嵌入石內,這功力不等閒……」
    諸葛英道:「以內家真力將一片紙嵌入石內,這種人雖是不多見,可並非只有查三
影一人能夠做得到……」
    邢玉珍道:「話是不錯,這你我都能做得到,便是我表嫂也能把一片紙以內家真力
硬生生地嵌入石內,只是這『潼關』西門五層樓卻是當年我和查三影儷影成雙遨遊處,
只記得他站在那五層樓上,舉目遠眺,口吟溫庭筠『千里曉雞關樹暗,一行寒雁隴秋愁』
之句……」
    諸葛英眉鋒一皺道:「這麼說倒有幾分可能是他……」
    邢玉珍道:「我敢說絕對是他。」
    諸葛英道:「他怎麼會知道仲孫老人家三位在這『中條』半山洞穴之內?」
    邢玉珍道:「必是他聽費嘯天說宮紅、夏候飛二人在這一帶碰見過我……」
    諸葛英道:「可是他並不知道仲孫老人家三位住在這『中條』半山之上洞穴裡。」
    邢玉珍道:「你不知道,查三影此人極富心智,出了名的鬼靈精。」
    諸葛英道:「這一帶遼闊何止百里,縱然是極富心智之人,要想在這麼大一個範圍
內,找尋三個人……」
    邢玉珍道:「事實上這就是查三影,絕不會有別人。」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揚了揚手中紙條道:「那麼,仙姬看怎麼辦?」
    邢玉珍道:「當年我要置他於死地,他心裡恨的只是我,如今既然我表嫂、冰兒及
漱玉落在他手裡,為使他三人免遭毒手,我只有將這顆白頭按時送到『潼關』西門五層
樓上了。」
    諸葛英眉條又一皺道:「只怕仙姬忽略了一件事。」
    邢玉珍道:「我忽略了哪件事呢?」
    諸葛英道:「卓老人家是查三影的結髮妻,卓姑娘則是他的親生女兒……」
    邢玉珍截口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可慮的只有外子一個人,查三影不會傷他那結髮
妻跟他親生女兒。」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仙姬,我正是這意思。」
    邢玉珍冷然一笑道:「你想的固然不錯,按情理也應該如此,只是查三影他若念結
發骨肉情義,當年就不會棄妻女於不顧,更將他的結髮妻一雙腿害成殘廢了。」
    諸葛英心頭一震,默然不語。
    邢玉珍又道:「以我看來除了把我這顆白頭按時送去之外,別的沒什麼好辦法了。」
    諸葛英道:「仙姬能擔保犧牲一人,那查三影真會放仲孫老人家三位麼?」
    邢玉珍呆了果道:「這話我不敢說,查三影此人陰狠詭詐,當世無出其右者,他很
可能在我如他心願之後仍不放人。」
    諸葛英道:「這就是嘍,邢仙姬怎好輕言犧牲。」
    邢玉珍冷冷一笑道:「我也不會那麼傻的,何況我對他瞭若指掌,在他沒放人之前
我絕不會輕易犧牲,當然,他也會說我不將這顆白頭割下,他就不放人,那不要緊,我
自有辦法讓他佔不了便宜,他紙條上書明三日,我不能再耽擱了,這就趕到『潼關』去,
你……」
    諸葛英道:「我陪仙姬跑一趟。」
    邢玉珍道:「怎麼,你也要去?」
    諸葛英道:「仙姬以為我能置身事外麼?」
    「也好。」邢玉珍笑了笑道:「你跟著去也好照顧他三個,順便還可以為我收收
屍。」
    諸葛英聞言眉鋒剛一皺。
    邢玉珍已然接著說道:「別耽擱,三天工夫對你我來說雖然夠,可也不十分寬裕,
走吧。」
    話落,當先閃身掠出洞去。
    諸葛英也未稍遲,立即閃身跟了出去。
    出洞之後,邢玉珍道:「咱們是從山上走,還是……」
    諸葛英道:「全憑仙姬。」
    邢玉珍道:「那麼咱們不必再下山了,就從山上走好了。」
    話落,當先騰身掠起,向著「潼關」方向飛射而去。
    邢玉珍跟諸葛英身影剛自不見,那洞前樹林內閃出兩個人來,正是費嘯天左右的鞭
劍二僮,他兩個快捷無比地撲進了洞裡。
    轉眼工夫他兩個又一前一後地掠了出來,鞭僮道:「怪不得他倆匆匆地又走了,原
來洞裡已經沒有人了……」
    劍僮道:「只怕那三個換了地方!」
    「不。」劍僮搖頭道:「要是那三位換了地方,邢玉珍不會不知道,她怎麼還會帶
『玉書生』到這兒來?」
    鞭僮道:「那你看是……」
    劍僮道:「我不敢說,最好把這件事稟知少主一聲……」
    鞭僮道:「你的意思說咱們不跟了,回頭迎少主去?」
    劍僮道:「我正是這意思。」
    鞭僮沉吟了一下,微一點頭道:「也好,咱們往回走吧,應該走不多遠就能碰上少
主了。」
    話落,兩個人騰身而起,破林衝上半空,雙雙往下射去。
    果然鞭僮沒有說錯,費嘯天等人來得很快,他二人才到「中條山」下,便遙見幾條
人影在暮色裡風馳電掣一般地往「中條山」騰射而來。
    鞭僮首先叫道:「看,少主到了。」兩個人加速身法迎了過去,轉眼間迎上了費嘯
天一行,兩個人剎住身形一躬身道:「少主,您到了。」
    費嘯天看了二僮一眼道:「怎麼回事,把人跟丟了麼?」
    鞭劍二僮即把情形詳細細地稟報了費嘯天。
    聽畢,費嘯夭皺了眉,他沉吟了一陣之後,點點頭道:「沒錯,照這情形看,那三
個的確是換了地方了,可是那三個要是換了地方的話,邢玉珍那妖婦斷不會不知道,再
說那三個之中有兩個是殘廢人,行動起來也沒那麼方便……」
    目光一凝,接問道:「你兩個曾聽見那妖婦在洞口說句什麼話?」
    鞭僮道:「回少主,我二人聽那妖婦說貴客到了,要裡頭那位姑娘出洞迎接。」
    費嘯天道:「照這麼看,邢玉珍又明明不知道那三個已換了地方,要不然他不會有
此一句,也根本不會帶諸葛英到『中條山』來,那麼是……」
    目中異采一閃,道:「別是那三個出了什麼事……」
    夏侯飛道:「少主,別是那三個讓誰弄去……」
    費嘯天一點頭道:「英雄所見略同,只是那老太婆身手非等閒,那小的一身所學也
不弱,誰能一下子弄走他們三個?」
    古翰道:「少主,會不會是……」
    倏地住口不言。
    費嘯天兩眼一睜,目中異采暴射,道:「你看可能麼?別忘了,那也是個殘廢人。」
    古翰道:「少主,他既然能出得地道,又何處不能去。」
    跟費嘯天為之動容,一點頭道:「說得是,除了他別人誰會知道那三個可能藏在這
一帶,再說,別人弄走那三個幹什麼,這倒好,沒想到倒讓他捷足先登,著了先鞭……」
    目光一凝,望著鞭劍二僮道:「你二人看見那妖婦跟諸葛英往哪兒去了?」
    鞭僮抬手往『潼關』方向一指,道:「回少主,他們往那個方向去了。」
    費嘯天循鞭僮所指望了一眼,道:「他們又怎麼知道那三個在那個方向……」
    古翰道:「也許是他在那洞裡留了什麼。」
    費嘯天唇邊泛起一絲笑意,「不錯,可能,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去,走。」
    一聲「走」,他帶著仇超、古翰、夏侯飛跟鞭劍二憧騰身掠起,順著山下大路往
『潼關』方向飛射而去。
    邢玉珍跟諸葛英一路急趕,在第三天的黃昏時分趕到了「潼關」,「潼關」為戰國
時期的關中門戶,軍事上的天塹,古時稱之為桃行要塞。
    顧祖禹引王氏語曰:「自靈堂以西潼關以東,皆白桃林,自崤山以西,潼關以南,
通稱函谷。沛公伐秦,不從函谷,而攻龍關,誠異其陰也。魏長孫攻蒲板而西,遂克
『潼關』。這是古代戰略中所見『潼關』形勢的重要。」
    明太祖朱元璋也曾這麼說過:「潼關三秦門戶,扼而守之,關中之賊,如穴中鼠
耳。」
    暮色中,邢玉珍跟諸葛英進了「潼關城」,邢玉珍望著坐落在暮色中雄偉高大的城
垣道:「真正的古代『潼關』,在今城南一里許處,已湮無遺足跡。目下的『潼關』始
建於唐,歷代均加修茸,城垣頗為雄偉高大,尤其西門之五層樓最為偉壯。上有『潼關』
二字,筆意蒼勁……。」
    諸葛英道:「唐許策有這麼一首詩:「紅日晚蕭蕭,長亭酒一瓢,殘雲蹄大華,疏
而過中條,樹色隨闕轉,河山入海遙,帝鄉明日到,猶自夢漁樵。『還有溫庭筠那句:
「千里曉雞關樹暗,一行寒雁隴秋愁,在此雞鳴渡關,多少仁人志士,英雄豪傑曾為之
同聲慨歎。』如今身臨『潼關』尤其在這夜幕低垂時分,山中確有一種悲槍淒涼的感
受……」
    邢玉珍道:「可不是麼,當年我跟他們到這兒來的時候,我還禁不住掉淚呢……」
    諸葛英道:「非性情中人不能體會,非性情中人無此感受,仙姬性情中人……」
    邢玉珍淡然一笑,風姿依然動人,道:「就這性情兩字,誤我十餘寒暑,也就這性
情兩字,害得我至今仍不能安寧,人之一生何苦來哉……」
    話鋒忽頓,抬手前指,道:「看見了麼,前面那棵大樹。」
    諸葛英抬眼前望,只見前面不遠處有一棵枯槐,樹桿上有碗口般大小一個洞穴,他
道:「我看見了,怎麼?」
    邢玉珍道:「別小看了這棵樹,它曾被曹阿瞞封為樹王,據說當年馬孟起追阿瞞至
此,長槍誤刺其上,曹乃得脫,曹阿瞞認為樹替他死,無此樹便無他餘生,因而封此樹
為村王……」
    諸葛英搖頭笑道:「這棵樹礙的事不小,竟然使三分之勢改觀。」
    邢玉珍也笑了,隨即說道:「潼關附近不少古跡,當年查三影跟我便是為此而來。
像麒麟山下『春秋樓』,傳為漢壽享侯過五關斬六將時,曾在那『春秋樓』閱春秋,不
知可靠否?」
    諸葛英道:「且不談這些古跡,且看各地關塞,東臨山海、九門、喜峰、嘉峪、居
庸、紫荊、平塑等窮山要隘,且北國荒漠雄壯,憶王昌齡句『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
馬渡陰山』,潼關秦中四塞第一要隘,背山峭壁,萬濤奔流,其雄壯真非筆墨所能形容,
非言辭所能描述……」
    「的確。」邢玉珍點頭說道:「人生在世不到處走走不知我大好河山之雄偉,也無
以開闊我輩的胸襟……」
    話鋒忽轉,道:「如今離子時還早,咱們先找個地方坐坐,吃點東西可好?」
    諸葛英笑笑說道:「西門五層樓雄偉高大,登其上可極目遠眺,遠近險要盡收眼底,
何如買點東西到那邊去坐等子時到來?」
    「好主意。」邢玉珍點頭笑道:「唯有閣下這等雅人才能想出這種主意。」
    於是,兩個人在附近買了些包子、酒菜等物,邢玉珍還多灌了一葫蘆酒,她好心情,
也顯得豪邁灑脫,對於查三影要她那顆白髮螓首一事,她似乎早已拋上九霄雲外。
    這,使得諸葛英暗暗為之心折。
    登上西門五層樓,兩個人席地對坐。把吃喝等物往地上一放,邢玉珍笑道:「當年
和如今兩次登臨。情形與感觸可大不相同,當年我跟查三影麗影成雙,足跡幾遍宇內,
不知羨煞妒煞了多少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如今就不同了,如今
面對你閣下這位在當今稱奇稱最,風神秀逸,俊美如玉人物,真使我有恨不仍為綺年紅
顏之感。」
    諸葛英笑笑說道:「仙姬怎麼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邢玉珍笑笑說道:「那麼咱們說些正經的,你有沒有想過,查三影一個人,怎麼能
一下子弄走三個人……」
    諸葛英倏然一笑道:「這件事我早在進『潼關』時就想到,以仙姬看是……」
    邢玉珍道:「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諸葛英道:「很簡單,他要不是另有幫手,便是有車輛馬匹邢玉珍撫掌笑道:「英
雄所見略同,他當然有幫手,咱們到費家莊院去的時候,那費嘯天不是已經帶著人往中
條、王屋一帶去了麼……「
    諸葛英點頭說道:「不錯,那麼一下子弄走三個人該不足為奇。」
    邢玉珍道:「事固然不足為奇,可是咱們卻不得不小心,我原先那不讓他佔絲毫便
宜的辦法只怕也用不上了。」
    諸葛英道:「怎麼,仙姬……」
    邢玉珍道:「你知道,查三影、費嘯天,加上仇超三個,他們至少有五個人,而咱
們卻只有你跟我兩個。」
    諸葛英道:「仙姬的意思是說眾寡懸殊。」
    邢玉珍點頭說道:「我正是這意思。」
    「眾寡懸殊又如何。」
    邢玉珍道:「我擔心這西門五層樓之會,只是查三影以外子三個做餌,布下的一個
圈套,只等咱們來吞鉤……」
    諸葛英陡然揚眉,旋又淡然笑道:「不然,仙姬,咱們如今已在這五層樓上,應該
算是已經吞了鉤,蹈了網了,卻怎不見動靜。」
    邢玉珍道:「也許咱們來早了……」
    諸葛英道:「仙姬,任何人布圈套也不會在會前一到才作佈置的,查三影他不會想
不到咱們會早到。」
    邢玉珍呆了一呆道:「那麼以你看是……」
    諸葛英微一搖頭道:「高深莫測。」
    邢玉珍還待再說。
    諸葛英淡然一笑又道:「有件事恐怕仙姬沒想到……」
    邢玉珍道:「什麼事?」
    諸葛莫道:「按情按理,仲孫老人家三位,只可能被安置在馬車裡一路而來,絕不
可能馱在馬匹上,既如此,五個人加上一輛馬車,這可算得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
    「我明白了。」邢玉珍兩眼一睜,道:「你是說這隊伍所往;不會不引人注意,只
要在『潼關』打聽一下,不難知道他們落身何處,可是?」
    麼諸葛英含笑點頭道:「不錯,仙姬,我正是這意思。只要能打聽出他們落身何處,
咱們就能先設法救出仲孫老人家三位『……」
    邢玉珍一點頭道:「不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這就去。」
    她站了起來,諸葛英跟著站了起來。道:「我跟仙姬一起去。」
    邢玉珍掃了地上一眼,道:「咱們買的這些東西。沒人看著行麼。」諸葛英笑道:
「倘能先救出仲孫老人家三位,就是再多一丟點也值得。」
    邢玉珍點頭笑道:「說得是,走吧!」
    她轉身就要下樓,可是突然她又停住了,只見她一雙目光直地望著樓下大街,叫道:
「快看,那是……」
    諸葛英忙跨一步到了她身邊,往下一看,他也一怔。脫口叫道:「費嘯天……」
    邢玉珍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可不是麼,樓下,兩大街上
那熙往攘來的人群中,費嘯天一行六人正在往裡走。突然,仇超跟夏侯飛分開了,兩個
人各向街道兩邊走去,而且各找了一家店舖比比劃劃地說了幾句話。
    邢玉珍道:「你看仇超跟夏侯飛在幹什麼?」
    諸葛英道:「他兩個似乎在打聽什麼。」
    樓下兩大街上,仇超跟夏侯飛已走了回來,到了費嘯天跟前各自低低說了幾句,只
見費嘯天沉吟了一陣,一擺頭,帶著仇超幾個又往裡走去。
    邢玉珍忙道:「咱們要不要跟他們……」
    諸葛英道:「仙姬請等等,我下去一下就來。」
    他沒等邢玉珍答話便逕自快步下樓而去。
    邢玉珍在五層樓上看得清楚,諸葛英到了仇超跟夏侯飛適才去過的那兩家店舖各問
了幾話,然後就轉了回來。
    容得諸葛英上了樓,邢玉珍立即問道:「怎麼樣,他們……」
    諸葛英滿面詫異之色,道:「怪了,仙姬、仇超跟夏侯飛他們不但不打聽咱們,而
且還打聽查三影……」
    邢玉珍一怔叫道:「怎麼?他們還打聽查三影?」
    諸葛英道:「仇超問那家店舖有沒有看見一個中年白衣文士趕著一輛馬車進城,中
年白衣文士既非仙姬也不是我,應該便是那查三影……」
    「不錯。」邢玉珍道:「查三影永遠是一身文士裝束,而且永遠是一身白衣。他對
白色衫有偏愛……」
    諸葛英道:「那就不會錯了,只是他們怎麼打聽查三影?難道查三影不是跟他們一
路……」
    邢玉珍道:「似乎不可能,查三影怎麼會一個人……」
    話鋒一轉,道:「會不會是查三影在費嘯天他們離開費家莊院之後……」
    「可能。」諸葛英一點頭道:「仙姬請想想,那個人不是說查三影明明在地道裡
了……」
    「對。」邢玉珍一點頭道:「準是查三影在費嘯天他們走了之後,一個人趕往『中
條』……」
    一頓,詫聲接道:「可是費嘯天又怎知道查三影不在費家莊院。除非是他又回去過
了,那也不對呀,縱然他又回去過了,又怎知道查三影來了『潼關』……」
    諸葛英道:「說查三影趕一輛馬車,似乎也知道查三影擄走了仲孫老人家三位……」
    「對呀。」邢玉珍道:「他又怎麼知道……除非查三影通知他了,要是查三影通知
他了,他怎麼還到處打聽查三影有沒有到『潼關』來呢,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諸葛英道:「費嘯天也打聽咱們,也就是說他知道我跟仙姬在一起,照這麼看,他
應該是回費家莊院去過了。」
    「不過。」邢玉珍點了點頭道:「可是他又怎麼知道……」
    驀地,一個清朗話聲傳入樓中:「你想弄個明白麼?」
    邢玉珍神情猛地一震,脫口叫道:「查三影!」
    霍然轉身往話聲傳來處望去,她臉色又為之一變。
    她看見了,諸葛英也看見了,那南邊窗口上盤膝坐著一位俊美中年白衣文士,不是
查三影是誰。
    他是怎麼來的,邢玉珍跟諸葛英都茫然無覺。
    就憑這身功力……
    只聽查三影笑說道:「不錯,是我,難得你還記得我……」
    邢玉珍剎時恢復平靜,道:「你就是燒成灰我也認得你,你把我表嫂……」
    查三影道:「君子絕交不出惡言。這多年不見,怎麼一見面你就口出惡言……」
    邢玉珍冷然說道:「查三影,你少跟我廢話……」
    「邢玉珍。」查三影淡然一笑,道:「怎麼說咱們倆有過一段夫妻……」
    「住口。」邢玉珍臉色倏轉煞白,厲聲喝道:「查三影,你不提當年還好。提起當
年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寢你之皮……」
    查三影笑道:「我就知道你在恨我入骨,絕不會放過我。所以我才來個先下手為強,
取你項上那顆白頭。」
    邢玉珍道:「查三影,你陰狠卑鄙不減當年,你要是英雄,要是個鬚眉男子就單找
我一拚,為什麼……」
    「邢玉珍。」查三影笑道:「你知道,我向來不怕激的。」
    邢玉珍身軀倏顫,道:「查三影,你說,你把我表嫂……」
    「別大聲。」查三影道:「你也放心,你那夫婿跟那母女二人安好無恙,我沒動他
一指頭,只要你割下你項上那顆白頭……」
    諸葛英突然說道:「仙姬可容我插幾句嘴。」
    邢玉珍還沒有說話,查三影已然移過目光含笑問道:「年輕人,你就是有『玉書生』
之稱的諸葛英麼?」
    諸葛英一點頭道:「不錯,閣下就是當年縱橫武林,睥睨宇內,有『玉面閻羅』之
稱的查三影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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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1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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