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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松齡忙道:「藍兄留步。」
藍純青道:「盟主原諒,兄弟留此無益。」
大步向前行去。
獨角龍王一躍而起,大聲道:「藍兄說好是到敝幫去作客的,怎好半途拂袖而去?」
藍純青抱拳道:「他日有暇,自當專程趨訪,告辭了。」
轉身正欲離去。
祝景雲也跟著站起,叫道:「藍掌門人。」
藍純青道:「祝兄有什麼事?」
祝景雲笑了笑道:「藍掌門人就此離去,不怕武林同道對藍兄動疑麼?」
藍純青道:「兄弟如若再留下去,只怕難忍胸中之氣,會和高掌門人引起衝突了。」
百歲神拳鄧錫侯插口道:「但藍掌門人這樣一走,倒給高兄更好的口實了。」
藍純青:「兄弟有何貽人口實之處?」
鄧錫侯道:「大家都會懷疑藍掌門和『護劍會』有關。」
藍純青目光一注,問道:「那是鄧兄也懷疑兄弟了?」
風雲子趙玄極跟著走了過去,說道:「護劍法暗中和盟主作對,已非一日,鄧兄說
的也是,藍兄這一拂袖而去,盟主縱或不究,也將引起更多人的懷疑。」
藍純青身為一派之主,久走江湖,眼看大多雖是勸說;但卻紛紛圍了上來,心知今
日之局,對方分明早有安排,看來只怕很難善了。
高翔生大笑道:「諸位道兄現在總該看出來了,他急於離此而去,顯是做賊心虛!」
藍純青到了此時,已是忍無可忍,猛地轉過身來去,喝道:「高翔生,你一再出言
無狀,那是存心和兄弟過不去了。」
高翔生大聲道:「兄弟要查的是『護劍會』黨羽,你若不是『護劍會』的人,何用
多心?」
藍純青冷肅的道:「高翔生,你最好估量估量你自己。」
高翔生嘿然冷笑道:「藍掌門人可是想較量一下兄弟的武功麼?」
藍純青道:「兄弟雖無和高掌門人動手之意;但高掌門人如若再對兄弟橫加誣蔑,
兄弟忍耐也有限度,那就不能怪兄弟有傷兩家和氣。」
高翔生道:「那很好,兄弟就瞧瞧你們」護劍會』的劍法究有如何高明?」
他此刻一口咬定藍純青是『護劍會』的人了。
藍純青臉色鐵青,點頭道,「好吧,高掌門人既然劃了道,兄弟只好奉陪了。」
高翔生冷哼一聲,反手從肩頭抽出長劍。
藍純看他拔劍,也不怠慢,同時掣劍在手。
石松齡雙眉微攏,說道:「兩位這是幹什麼?難道非動手不可麼?」
他說這話,根本沒有阻攔之意。
獨角龍王輕輕歎了口氣,道:「藍掌門對兄弟有恩;但他若然真是『護劍會』的會,
兄弟也無能為力了。」
他這話,真是表明了立場。
副幫主耿承德點點頭道:「幫主說得極是,那假冒幫主的賊人,真要是『護劍會』
的陰謀,他救幫主,只怕是別有用心了。」
獨角龍王還承認藍純青對他有恩,如今副幫主耿承德的話,不但推翻了藍純青對獨
角龍王有恩,還加上一句「別有用心。」
百步神拳鄧錫侯在旁連連點道:「不錯,準是別有用心!」
風雲子趙玄極道:「盟主,此人若然是『護劍會』前來臥底的人,依兄弟之見,倒
不可輕易讓他走脫了。」
六合劍石松齡一手持須,微微頷首,沉吟道:「此事兄弟自有主張。」
這番話,藍純青距離不遠,自然會聽到了!他長劍當胸,凝立不動,心中暗法忖道:
「看來今日之事,他們果然是早有預謀的了。」
高翔生和他對面而立,同樣的手抱長劍,只是凝立不動。
他並未搶先出招,自然是要讓藍純青聽到他門的談話。直到此時,才臉露詭笑,長
劍斜斜指地,左手劍訣指天,陰聲道:「藍掌門人請發招吧!」
藍純青自然知道,今日這一戰,就是勝了高翔生,石松齡左右的人,也決不會放過
自己。心中暗暗冷笑:「你們就是打算要把自己毀在此地,至少你們也要付出相當的代
價。」想到這裡,不覺動了殺機,冷做一笑道:「高掌門人請。」
高翔生原是陰險之人,口中雖說的客氣,其實那會讓藍純青佔先?陰聲道:「兄弟
那就有悟了。」
話聲未落,突然欺身而上,右手疾發,一劍斜刺而出。
藍純青也不再退讓,長劍起處,朝高翔生劍上撩去。
雙劍交擊,響起了「鏗」然金鐵震盪之聲!
高翔生刺出出的一劍,立被蕩了開去,心中暗道:「這姓藍的劍上造詣果然極深。」
心念轉動,手中長劍卻絲毫不慢,又是「嘶」的一聲,一劍斜掃過去。
要知八卦門的「八卦劍法」,劍法把門,按八八六十四卦,成為一大圓圈,把門互
相連擊,一生一克,一逆一順,相反相成。因此一劍出手,後面七劍,就接躥而至。
所謂:「橫來直受,直來橫出,逆來順受,順來逆出」,乃是「八卦劍法」中的訣
要。
此時但見高翔生右手連揮,長劍飛灑,劃起一道道的銀芒,眨眼工夫,已經攻出八
劍,但倥侗派也以簡法馳譽武林,藍純青一生浸淫劍術,劍上造詣自然極為深厚。他站
在原地,雙足不丁不八,進退不過半步,揮動長劍,一連接下了對方八劍。
只聽雙劍交擊,「鏗」,「鏹」之聲,不絕於耳。
這幾招快得如同電光石火,藍純青接下高翔生八劍,不容對方發招,口中大喝一聲,
身子騰空一躍,好似平地飛起一頭巨鷹;手中長劍一震,劍尖顫動,寒光點點,化作一
蓬冷芒,向高翔生當頭罩落!
高翔生猛吃一驚,長劍疾舉,舞起了一圈銀虹,但聽一陣密如連珠的「叮」「叮」
脆響!
高翔生舞起的一圈銀虹,已把藍純青劍尖上飛灑而出的點點寒星,一齊接了下來。
就在此際,突覺一縷冷森森寒鋒,穿入銀虹,直撲面門,心頭方自一凜,急忙往後
退下一步,只覺左臂一揮疼痛,已給藍純青劍尖刺傷一處。
這一劍,他幾乎無法預防,因為他方才舞起的一圈銀虹,明明已把對方幻起的劍勢,
全數接住,如何又會有一劍穿虹而入?
高翔生左臂劍傷雖輕,但心頭這份震駭,卻非同小可,腳下不由自主的連退了三步。
「八卦劍法」夷以綿密著稱,在各大門派的劍法中,若論守護最嚴密,「八卦劍法」應
稱第一。
據說,「八卦劍法」在演練之時,可使八人站八卦方位,站在一丈開外,每人手中
抓起一把米粒,朝使劍人撒去,等他一趟劍法練完,四周地上,可以明顯出八個門戶,
門戶之內,決不會鑽進一顆米粒去。
閒言表過,卻說高翔生疾退三步,長劍檔胸直豎,一雙目光,緊盯著藍純青,幾乎
要冒出火來。
藍純青同樣屏神斂氣,凝視著對方,不敢貿然進招。
「住手。」
六合劍石松齡雙目寒芒飛閃,口中沉喝一聲,緩緩朝兩人中間行了過去。他這一行
來,總管屈長貴、劍公子石中英、亦步亦趨的跟著走來。
獨角龍王李天衍、副幫主耿承德兩人,也相繼跟著走來。
這一來,連同已經站在動手兩人左右的華山掌門祝景雲、和百步神拳鄧錫侯、風雲
子趙玄極,幾乎已把藍純青圍在中間。
藍純青自然看得出來,形勢對他大大的不利,但依然鎮靜的道:「盟主有何見教?」
石松齡臉色凝重,緩緩說道:「藍兄身為倥侗派一掌門,何以使的並非純粹的「倥
侗劍法』?兄弟頗想聽聽藍兄的解釋。」
藍純青訝然道:「盟主此言,不知有何所本?」
石松齡微曬道:「藍兄方纔這招『飛星八尺』,如果兄弟記憶不錯,那該是崑崙的
劍法。」
藍純青大笑道:「天下武學,異派同源,萬變不離其宗,崑崙劍法中有的招術,在
各大門派的劍法中,也可能有類似的招術,這也並不足奇。」
石松齡冷笑一聲:「但假冒中英那人,使出來的手法,就包括了各門各派的散手,
這就是你們」護劍會』自以為融通各家之長的獨特武功了。」
藍純青臉色微變,仰天大笑道:「盟主既然把莫須有的罪名,硬加到兄弟頭上,不
知是何居心?」
石松齡突然回首朝總管屈長貴道:「屈總管,你和『護劍會』的人,有過動手經
驗?」
屈長貴連忙躬身道:「是,是,屬下和『護劍會』的人相遇,動過幾次手了。」
石松齡道:「那很好,你去向藍掌門人討教幾招,試試他是否和』護劍會』的劍法
相似?如若不是,那就證明藍掌門人和『護劍會』無關,如若他確是『護劍會』的羽黨,
你就給我拿下了。」
他這一段話,前面說的,只是陪襯之言,最主要的,自然是最後這句「給我拿下」
了。
屈長貴又應了聲「是」,倏地轉過身來,皮笑肉不笑,抱抱拳道:「藍掌門人,兄
弟奉盟主之命,向你討教幾招,還請多多指教。」
隨著話聲,唰的一聲,撤出一柄吳鉤劍來。
藍純青仰天長笑一聲道:「你們覺得一個人對付不了老夫,要想聯手,就乾脆上來,
何用找什麼藉口?」
高翔生大喝一聲道:「姓藍的,你以為高某對付不了你麼?」
身形疾然欺進,抖手一劍,便朝藍純青當胸扎來。
藍純青面露冷笑,兀立如山,待得高翔生劍尖迅近,身子突然一偏,手中青鋼劍起
處,「噹」的一聲,盪開了高翔生的劍尖。
屈長貴高聲道:「高護法,屬下是奉命向藍掌門討教來的,還是讓給屬下吧!」
吳鉤劍劃起一道鉤影,朝藍純青左側攻到。
藍純青一劍盪開高翔生的長劍,早已料到屈長貴會趁勢襲擊,青鋼劍反手一記「劈
卦劍」,向左撩出。但聽又是「噹」的一聲,恰恰把屈長貴攻來的吳鉤劍格開。
這兩招,誰也沒有佔到便宜,各自退了一步,三人成「丁」字站立。
高翔生顯然並無退下之意,陰惻惻笑道:「屈總管,你沒聽姓藍的說麼?他根本沒
把咱們放在眼裡,再說,對付『護劍會』的人,也不用和他講什麼江湖規矩了。」
他這番話,說的強詞奪理,主要就是為了和屈長貴聯手,絲毫不顧他一派掌門人的
身份。
屈長貴點頭道:「高護法說得極是。」
右腕一探,吳鉤劍使了一招「金鉤垂釣』,閃電出手,襲向藍純青右臂。
六合劍石松齡負手而立,眼看兩人聯手合擊,並未出聲攔阻。
藍純青使了一招「飛雲出帕」,身隨劍轉,避開高翔生橫掃一劍,卻與屈長貴的護
手鉤碰個正著。
屈長貴只覺對方劍上,含蘊著一股極強的粘力,把護手鉤吸住,心頭不禁暗暗一驚!
須知護手鉤原是擅於鎖拿敵人刀劍的兵器,那料反而給藍純青以內家「粘」字訣,
竟把護手鉤粘出外門。他心頭一驚之下,口中嘿了一聲,左手揚處,忽然多了一柄兩尺
長的短鉤,疾快朝藍純青右腕鉤來。
高翔生趁勢反擊,唰的一劍,乘隙而進。
藍純青倏地抽回長劍,一個旋身,讓開兩人一記夾擊之勢,尚未搶到有利地位!
屈長貴雙鉤突然一緊,配合高翔生的一支長劍,已然滾滾攻來。
藍純青劍勢緩得一緩,被兩人搶到了上首,布成犄角之勢,雙鉤一劍,像狂風暴雨
般襲來。
高翔生方才被藍純青劃破左臂,這一劍之仇,把藍純青銜恨人骨,此刻仗著屈長貴
一長一短雙鉤掩護,一口劍儘是進手急攻招數!
劍光電閃,鉤環山響!
兩人攻守配合,首尾呼應,著著進逼,凌厲已極!
藍純青直到此時,才知道六合劍石松齡何以要讓屈長貴出手?敢情他們之間,早有
默契,雙鉤一劍,攻守之際,互相配合。
屈長貴使一對一長一短的護手鉤,用以鎖拿敵人刀劍,守中帶攻;高翔生使的一柄
長劍,則完全變成只攻不守的進手招數。
要知一個使劍的人,和人動手,雖然是以攻為主,但遇到強敵反擊,總不能不撤劍
防守,但高翔生,屈長貴兩人,鉤劍合用,攻守配合的恰到好處,使劍的人,因有雙鉤
掩護,就絲毫用不著防守,可以一味進擊,放手搶攻。
這一下,藍純青險些吃了大虧,一連被逼的後退出四五步之多;但他究是倥侗派一
派之長,「倥侗劍法」原以險峻著稱。
此時看清了對面兩人,一守一攻,互相為用。不敢怠慢,立時劍法一變,把一口青
鋼劍使得大開大合,劍風嘶嘯,宛如靈蛇串地,銀蟒盤空,劍光所及,足有一丈來長!
左手直立如刀,在劍光、鉤影中劈出,記記如開山巨斧!
高翔生、屈長貴看他劍。掌同施,存心拚命,倒也不敢過份逼近。
三人走馬燈似的風輪疾轉,直看得旁邊諸人,眼花綜亂!
尤其看到藍純青劍勢壯闊,力敵高翔生,屈長貴二人,依然毫不遜色,一時莫不凜
然變色。
鬥到一百餘招,仍是難分難解,勝負奠決。
六合劍石松齡凝立觀戰的人,似是已有不耐之色。
在這同時,激戰中的藍純青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老前輩不可
戀戰,速思脫身之策,晚輩就隱身在西北首一片大石後面,當為老前輩斷後。」
聲音入耳,藍純青不覺一喜,他己聽出那是石中英的聲音,一時不由的精神為之一
振,手中青鋼劍也跟著一緊!
三人拼到此刻,可說已到了強存弱亡,生死一線的關頭!
高翔生正使到一招「橫瀾千里」,攔腰一劍,壓制藍純青的劍勢。那知藍純青忽然
一個飛旋,青光閃處,迅若掣電,劍尖已經點到高翔生的喉間。
這一著當真奇快無比,高翔生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和身往後仰倒,使了一記「鐵板
橋」,方行躲開。
屈長貴雙鉤一分,一言不發欺到了藍純青背後。
藍純青身子一擰,避開鉤鋒,轉過頭來,不待對方變招,使了一記「授人以柄」,
劍柄直撞對方胸口,劍柄還未遞到一半,長劍已經倒轉過來,迎面直劈過去。屈長貴雙
鉤扎空,心知要糟,急急往後躍退。
高翔生一記「鐵板橋」,仰倒下去的人,就地一滾,劍使「長蛇繞樹」,纏斬藍純
青雙足。
藍純青逍退屈長貴,原已存有乘機退走之意,高翔生掠地掃來的一劍,還未出手,
他雙腳就地一頓一道藍影,從斜刺裡沖天直上!只聽他口中大笑一聲道:「盟主恕兄弟
失陪了。」
大袖向空一劃,使展「海燕鑽風身法」,一下飛射出去八九丈遠,身形一落再起,
便已到了十餘丈外!
高翔生一劍剁空,看他藉機逃走,不由大喝道:「老匹夫,你還想逃走麼?」
長身直起,追撲下去。
屈長貴厲笑道:「他逃不了的。」
身形跟蹤撲起。
六合劍石松齡修眉一剔,沉哼一聲道:「他果然是『護劍會』派來臥底的奸細。」
說話之時,右手微微朝前一抬,那是指揮站在他右側的人去追。
百步神拳鄧錫侯、風雲子趙玄極不待吩咐,立時飛身而出。
石松齡道:「要活的。」
兩人已經掠出三丈來遠,硬行剎住身子,應了聲「是」,才雙雙縱身撲起。
再說高翔生接連幾個起落,掠到二十丈左右,眼看藍純青仍在十丈之外,心頭更是
怒不可遏,猛提一口真氣,身化長虹,急追下去,他追近山腳這時,前面的藍純青,已
經快要轉過山腳而去!
正當藍純青快要轉過山腳之際,山腳間一處石後,突然響起一聲沉喝:「站住!」
兩條人影,同時從石後閃出。一左一右,攔住了去路。
藍純青一眼就已認出這兩人,正是隨來的八名護院武士中人,敢情他們是在自己和
高翔生動手之時,為的怕自己逃出,才派他們在這裡埋伏的。(應上面屈長貴:「他逃
不了的」,原來他早就安排了伏樁)
藍純青那會把他們放在眼裡?口中冷嘿一聲,人影已經欺到,揮手之間,寒芒一閃,
灑出一片森寒劍光,分向兩人劃去。
他這一劍不但凌厲,而且快同閃電,使人大是難以封解。
但對方兩人亦顯非弱手,身形一閃,疾快的向旁側讓開,抬手發劍,兩支雪亮的劍
光,一左一右,同時朝藍純青交剪攻來。
藍純青鋼劍一轉之勢,一道劍光,閃電般橫向兩人斬去。
左首武士堪堪攻出,來不及回劍封架,對方劍如匹練,已經掃到,只聽一聲慘叫,
血雨飛灑,齊腰斬作兩段。
右首漢子眼看到同伴亡命劍下,心頭猛然一驚,手中長劍一時間不覺緩得一緩,藍
純青劍勢未收,揚手就是一舉,劈了過去。一股強大的勁力,應掌而生,直向那漢子撞
去。
右首漢子要待躍退避讓,學風已經湧到,一個人硬生生被震的倒退數步,喉頭悶哼
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仰身往後便倒。
這一段活,其實只不過是電光石火般事,藍純青一掌出手,連看也沒朝他看上一眼,
就展開腳程;轉過山腳而去。
這時高翔生也已追到山腳,口中大喝一聲:「姓藍的,你給我站住!」
話聲甫出,瞥見那一方巨石後面,突然飛起一道人影,疾如鷹隼,朝自己迎面撲來。
迎面撲來,就是放過了藍純青,攔住了高翔生。人還未到,一股強猛的掌風,宛如
狂颶陡降,直罩而下。
高翔生是久經大敵之人,他發現有人從斜刺裡飛撲過來,急忙剎住了去勢,一個旋
身,轉了過去。
他應變極為神速,連對方面都未看清,雙掌疾發,一招「雙手托山」朝上迎著雙掌
發出,陡覺對方那一股猛烈掌風,突然消失,原來對方只是虛張聲勢的一記虛招!
心知上當,要待撤身後退,已不是及!對方的人影倏然飛墮;一掌正擊在高翔生的
右肩之上。
高翔生悶哼一聲,一個人隨著掌勢,跌跌撞撞在朝前衝出去四五步之多。
高翔生剛衝出去,屈長貴已經接踵掠到!
高翔生連人家面貌都沒看清楚,這回他總應該看清楚了?但屈長貴仍然沒看清楚的
面貌。
那是因為這人用黑布蒙臉,他看到的只是一個藍衣蒙面人。
屈長貴原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誰?他此刻要追的是藍純青。因此他人如天烏行空,才
行掠到,口中大喝一聲:「滾開。」
揮手一掌,直向藍衣蒙面人劈去!他追人心切,這一掌「逢山開路」,掌勢雄渾無
匹,一股貶骨寒風,宛如一團狂颶,直撞過去。
藍衣蒙面人冷哼一聲,左掌一引,把屈長貴劈來的「寒冰掌力」引到一邊,右手倏
起,豎立如刀,飛快切出一掌。
屈長貴掌力發出,人已欺到藍衣人面前,突覺對方左手輕輕一引之下,竟有一股極
大力道把自己劈去的掌力,吸引出去。心頭這一驚非同小可,暗暗叫了聲:「接引神
功!」
急待收回掌力,但覺另一股暗勁,已經迎面擊來!
這一記掌風,居然鋒利如刀!
屈長貴身為武林盟主石松齡的總管,平日自然見多識廣;但鋒利如刀的掌力,他還
是第一次遇上!急切之間,吸了口氣,凝聚全力,大喝一聲,揮掌回擊出去。
當然,這一掌是他凝聚了全身功力所發,掌勢剛猛,寒風貶骨,他是企圖以深厚內
力,硬接對方一掌。
那知兩股掌風乍然一接下,只覺對方鋒利入刀的掌風,宛如一把利刃,把自己擊出
的掌力,從中剖開,毫無阻擋的直劈過來!
這下,直嚇得屈長貴一時不知所措,再待避讓,已是不及,但覺右肩窩處如中利斧,
一陣劇痛,心神不覺一震,腳下一個踉蹌,後退了三步。
藍衣蒙面人一擊得手,捨了屈長貴,雙足點動,接連兩個起落,去勢奇快,瞬即轉
過山腳,消失不見。
高翔生被藍衣面人拍中右肩,衝出去四五步之多,腳下收勁,才算站住了樁,閉眼
養神。
等他睜開眼來,對方那人(他根本連人家影子都沒看清)早已走的不見蹤彤,只有
屈長貴臉色蒼白,雙眼微閨,站立不動,顯然內腑遭人震傷,正在運功療傷,心頭止不
住暗暗驚凜!
這兩大高手,僅僅一兩個照面,就傷在人家手下,論時間,也只不過是眨眨眼的工
夫而已。這時從後面趕來的百步神拳鄧錫侯,風雲子趙玄極二人。堪堪掠到。
鄧錫候望了屈長貴一眼,訝異的道:「怎麼?屈總管傷的不輕!」
高翔生道:「二位來的正好,點子扎手的很,咱們快追。」
話聲甫落,突覺身後疾風颯然,一道人影,劃空瀉落!
三人急忙回身瞧去,來人正是盟主六合劍石松齡。只見他臉色凝重,一步跨到屈長
貴面前,右手「嗤」的一聲,撕開了屈長貴右肩連胸的衣衫。
他這一舉動,太以突兀,自然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屈長貴胸肩衣襟被撕開,這下大家都看了!他細皮白肉的前胸和肩臂之間,(俗稱
肩窩),陷下一條六七寸長,色呈深紫的痕跡。
石松齡雙目寒光電射,憤怒的道:「果然是這個孽畜!」
「孽畜」,自然是指石中英了。(隨待他身邊的,乃是假石中英。)
這時獨角龍王李天衍,副幫主耿承德。祝景雲、和劍公子石中英,也跟蹤而來。
祝景雲目光一注,驚異的道:「這是什麼功夫?」
石松齡臉色鐵青,徐徐的道:「這就是魔教中最厲害的『魔劫神刀」也叫做『無形
刀』的,專傷敵人內腑,如被利刃劃開一般,中人無救,屈總管差幸傷在肩窩上,但筋
骨縱然未斷,一月之內,再也不能與人動手了。」
高翔生凜然道:「此人會是假冒公子的那個小子?」
石松齡點頭道:「不錯,正是此人!」突然臉色一寒,雙目隱射殺機,沉聲道:
「老夫料他門不會逃出太遠,此時應該仍在北峽山脈之中,咱們可以分頭搜索,遇上了
格殺不論。」
祝景雲、高翔生,等人一聽盟主吩咐,同聲應「是」,正待轉身。
石松齡又道:「諸位且慢。」
祝景雲道:「盟主還有什麼吩咐?」
石松齡道:「藍純青一手劍法,已臻化境,再加上那小子盡得魔教真傳,不可輕敵,
因此兄弟之意,祝兄、高兄可作一路,鄧兄,趙兄一路,兄弟和犬子一起,這樣可以不
慮有失了。」
祝景雲等四人齊聲道:「屬下遵命。」
轉身飛步而去。
獨角龍王李天衍道:「盟主怎麼還和兄弟客氣?不指派兄弟兩人的任務麼?」
石松齡笑了笑道:「李幫主和兄弟敵體並行,不屬於本盟之下,兄弟怎麼敢有勞李
兄……」
獨角龍王不待他說完,洪笑道:「盟主這就見外了,這兩人既是『護劍會』分子,
即是咱們的公敵,兄弟豈能竹身個外?何況盟主此行,負有協助敝幫之責,兄弟仍在盟
主監督指揮之下,兄弟和耿副幫主,自是唯盟主之命是從。」
石松齡連說「不敢」,接著說道:「李幫主既然如此說了,兄弟倒不好堅持,那就
請同兄弟一路吧。」
一面吩咐隨行的兩名護院武士,先把屈長貴護送回莊,其餘四人,隨同自己追敵。
當下就偕同獨角龍王李天衍、副幫主耿承德、假劍公子石中英,以及四名武士,匆
勿朝山外趕去。
卻說藍純青提劍飛掠,轉過山腳,依稀聽到身後傳來叱喝之聲;卻不有入追來。
他立時想到方纔那「傳音入密」之人,明明是石中英的口氣,莫非他已和高翔生等
人動上了手?
須知這一行人,個個都是武林中出類拔萃的頂尖高手,石中英若被他們圍住了,那
裡還能脫得了身?心念這一轉動,更是耽心石中英有失,腳下不覺一停,正待回身趕去
接應!
瞥見一道藍影,從山腳間飛馳而來!此人一身藍色,面上蒙著一方黑布,奔行極快,
不過轉眼之間,便已掠到身前不遠!
藍純青一時不敢確走來人是否就是石中英?方待出聲招呼!
藍衣蒙面人已經急急叫道:「者前輩快走,他們立時就會追蹤下來。」
這一開口,藍純青聽出他正是石中英的聲音,不覺喜道:「果然是石公子,炔隨老
朽來。」
話聲一落,騰身掠起,朝山上一方大石後閃去。
石中英跟著一點雙足,飛身縱上石崖,一面說道:「老前輩,咱們還是快走才好。」
藍純青已在石後倚著崖石坐了下來,含笑道:「前面就是北峽山脈,山嶺連綿,他
們不但人多勢眾,而且地形熟悉,咱們就算比他們先了一步,若是他們分作幾路,抄捷
追趕,咱們盡力奔行,遲早仍可能落在他們包圍之中,倒不如在這裡先避上一避,等他
們過去之後,再從原路回去,和他們背道而馳,他們再也追不上咱們了,這叫做實則虛
之,總比他門追,咱們逃,要好得多了。」
石中英聽的暗暗佩服,心想:果然薑是老的辣,若是依著自己,一路急奔,就算沒
被他們追上,也要累得筋疲力盡,這真叫做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當下也在石後蹲下
身子,坐了下來,點頭道:「老前輩經驗豐富,說的極是。」
正說之間,只見祝景雲、高翔生、鄧錫侯、趙玄極四人,飛快從山前掠過,到得前
面山路分岔之處,便自分作兩人一路,追了下去。
石中英看的暗道:「果然不出藍掌門人之料。」
就在此晚但見爹帶著假冒自己的那人,和獨角龍王、耿承德,四名莊中護院武士,
勿匆從山下過去。
石中英不覺輕輕歎了口氣道:「唉,爹輕信賊人的話,認偽作真,連祝伯伯也都不
見信,老前輩,你說晚輩該如何才好呢?」
藍純青道:「石公子難道還沒有看出來麼?」
石中英奇道:「老前輩是說晚輩還沒有看出什麼來?」
藍純青道:「令師要石公子前來之意,就是要你親身體驗江湖滴詐,和目下武林亂
動之源,這兩點,老朽覺得你應該己有相當認識了。」
石中英點頭道:「是的,只是晚輩還有一個疑問,想請教老前輩。」
藍純青道:「石公子要問什麼?」
石中英道:「晚輩想請教的是有關『護劍會』的事。」
藍純青「噢」了一聲道:「護劍會是江湖各大門派鑒於武林中有一股神秘人物,陰
謀擬奪霸業,進而統治武林,因此才以維護武林正義為宗旨,集合各派精英,組織而
成。」
石中英道:「這麼說,『護劍會』應該和爹密切合作才是,怎麼又會和爹作對的
呢?」
藍純青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令尊不但是『護劍會』的發起人,而且也是『護劍
會』三個輪值的主持人之一。」
石中英愈聽覺奇怪,沉吟著道:「但爹方才一再向老前輩追問『護劍會』,到又是
做什麼呢?」
藍純青道:「老朽還當石公子已經看出來了,原來你還不知道。」
石中英聽的更覺驚奇,望著藍純青問道:「晚輩還不知道什麼?」
藍純青目光凝視著遠處,道:「石公子還認為眼下的石松齡就是令尊麼?」
他這活問得太以突兀了!
石中英心頭突然一緊,急急問道:「老前輩,你說他不是家父?」
藍純青道:「不錯,他若是令尊,怎會連他自己發起的『護劍會』都不知道,石中
英心裡好像已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只覺一顆心在猛力的收縮,急急問道:「他不是
家父,那麼家父呢?老前輩一定知道的了?」
他說話之時,兩眼已經流露出希翼之色!希冀著他點個頭頂。
但藍純青卻微微搖頭道:「不知道。」
但回答的這句話,原是石中英意料的事。
爹如果還在的話,賊人怎敢公然的來假冒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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