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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丁天仁和紀效祖住進了北大街一家叫興隆老客的客棧,兩間上房,只隔了一道牆。
丁天仁要等待二更後才去新招商客店探看文如春和七個矮人有何舉動?因此晚飯之
後就在床上閉目調息。
初更過後不久,忽聽隔壁房中的紀效祖起身走動。
客店中一般客房都是用木板隔間,但木板是不能隔音的,因此上房才用磚牆隔間,
俾使客人聽不到隔壁房間的聲音。
丁天仁經石破衣輸給他二十年功力,練成「先天氣功」,耳目何等靈異,十餘丈外
飛花落葉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紀效祖只有一牆之隔,那會聽不出來?心中暗想:他此
時起來,又有何事?
也就跟著起身,走近北窗,輕輕開啟窗戶,穿窗而出,回身掩好窗戶,閃到隔壁窗
下,貼身聽去,紀效祖也在此時走近北首窗下,輕手輕腳的打開了半扇窗戶。
丁天仁只當他要穿窗出來,急忙移動身形,隱入暗陬,注目看去,只見紀效祖手中
好像捧著什麼,走近窗口,雙手朝上一送,耳中聽到一陣極輕的撲撲之聲,原來是一隻
飛鳥從他手中飛出!
「信鴿!」丁天仁突然心中一動,立即從暗處縱身撲起,宛如流星追月,朝那飛鴿
追了下去,以他此時的功力,身化長虹、騰空飛起,紀效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團黑影劃
空而逝,最多也只是一隻夜鳥追逐飛鴿而已!
卻說丁天仁追過兩重民房,才左手揚處,打出一小片碎瓦。原來他發現紀效祖放出
信鴿之時,左手迅速從屋上抓起一片屋瓦,要等它越過兩重民房才出手,是為本讓紀效
祖看到。
碎瓦出手,飛鴿從高處往下直落,丁天仁飛掠出去,伸手接住,低頭看去,足上果
然縛了一根比小指略細的銅管,管上有蓋子,裡面果然有一個小小紙卷,抽出紙卷,打
了開來,只見上面寫著一行細字:
「中午在梁山酒樓上遇見崆峒五矮和梁山苦竹庵主門下二矮女結盟,號稱崆峒七矮,
另有一中年漢子文如春有意和七矮結納,三公子認為此人可疑,正在偵查之中。效祖
呈。」下面寫了月日。
丁天仁看得暗暗冷笑,心想:「歐陽生果然對自己心存懷疑,要紀效祖來監視自
己。」
當下把字條捲好,放入銅管之中,回轉客店,把鴿子放到床下,依舊穿窗而出,長
身掠起,一連幾個起落,越過大街,走到橫街口,再飛身上屋,來至新招商客棧,在屋
脊上略為住足,正待朝第二進掠去!
瞥見一條人影從第二進飛起,心中不禁一動,急忙伏下身子,凝目看去,只見在那
人影之後,連續飛起六條人影,後面的六條人影,看去比前面的人影要小得多,顯然正
是文如春和七矮無疑。
不知這姓文的領著七矮要去哪裡?幸虧自己方才給紀效祖把自己引著起床,早來一
步,不然等到二更過後再來,就太遲了。
心中想著,立即站起身子,跟在七矮身後掠去。走在最前面的文如春一身輕功大是
不弱,一路飛縱,極為迅速,後面七矮中,原先的崆峒五矮成名在三十年前,輕功造詣
不在文如春之下,只有梁氏姐妹似較五矮稍遜一籌,但也並沒落後。
如今的丁天仁功力遠在他們之上,跟在後面,當然並不吃力,和他們保持了六七丈
距離,遠遠的尾隨下去。
這一陣奔行,差不多已有十來里路,從北門奔近南門,前面的文如春忽然捨了大路,
朝右首一條小徑行去,腳步也漸漸緩了下來。
又走了半里光景,前面一座小山腳下,出現了一座廟字,遠看過去,黑夜之中,廟
宇隱幢幢的似有兩進。文如春走近廟前,略為住足,就長身縱起,一閃而沒,後面七矮
敢情事前早就計議妥當,在這一瞬間,就各自散開,紛紛躍起,朝左右商邊圍牆上撲去。
丁天仁心中暗道:看樣子這姓文的敢情是請崆峒七矮作幫手來的,這廟中準是他仇
人無疑,自己既已跟來了,自然也要進去瞧瞧了。
這就悄悄掩近山門,舉目看去,廟門上寫著「正覺庵」三字,暗想:「庵堂裡住的
一走是尼姑了,這姓文的怎麼會和尼姑結仇的呢?」
心念轉動,人已縱上門樓,往下瞧去,這一陣工夫,前面八人早已不見蹤影!
丁天仁藝高膽大。飄身落地,就飄然朝階上走去,跨入大殿,依然不見人影,不用
說他們是進入第二進去了。當下也就繞過大殿,殿後是篩護的神龕,龕前一道門戶,通
向第二進。
丁天仁就在神龕旁站定下來,因為他已看到文如春背負雙手就站在第二進的小天井
中,口中朗聲說道,「庵裡有人嗎?」
「他話聲甫落,階上已經有一個少女聲音問道,「你是什麼人,夜闖桂花庵有什麼
事?」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庵門上明明寫著「正覺庵」,她卻說這裡是「桂花庵」,不錯,小天井左右果然種
著兩棵枝葉茂盛的高大桂花樹。
文如春拱拱手道:「在下文如春,是為溫九姑來的,請姑娘通報。」
那少女聲音冷冷的道:「半夜三更前來找人,溫老施主已經睡了,你明天早晨再來
好了。」
文如春大笑道:「小姑娘,現在不過二更光景,離三更半夜還早著呢!」
那少女聲音哼道:「我不知道,我已說過溫老施主已經睡了,叫你明天早晨再來,
你還嚕嗦什麼?」
文如春陰笑了聲,才道:「在下既然來了,小姑娘,你還是去叫溫九姑出來的好。」
那少女聲音氣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任你這般大呼大叫,還不快快出
去?」
文如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少女道:「你不知道這是桂花庵?」
她兩次提到「桂花庵。」
「桂花庵怎麼樣?」文如春接著道:「是皇親國戚?」
那少女哼道:「你知道這裡的當家是誰嗎?」
文如春笑道:「尼姑庵的當家,會是當今皇太后不成?」
那少女氣道:「你敢這樣說話,真該把你拿下」。
階上人影一晃,直向站在天井中的文如春欺來,好快的身法,但她沒欺到文如春身
前,相距八尺來遠,就突然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身穿青布衣褲的少女,看去約莫二十來歲,這時睜大一雙眼睛,流露出又
驚又怒的神色!
丁天仁看得一怔,此女明明是被人制住了,竟然連自己也沒看到是怎麼被人制住的?
就在此時,只聽有人嬌叱一聲道:「大膽狂徒,竟敢到桂花庵來撤野!」接著喝道:
「師妹們,去把他拿下了。」
喝聲未落,但見人影閃動,從左右兩廊間飛快閃出四五個身穿青布衣褲的少女,朝
站在天井中間的文如春圍了過去。
但說也奇怪,這五個青衣少女剛逼到離文如春八尺光景,就一齊站定下來,看她們
神情,也是被人制住了。
第24章
文如春看著她們得意一笑,還沒開口,只聽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傳了過來:「文施
主把老婆子六個小徒怎麼了?」
隨著話聲,從階上出現了一個白髮如銀,手持一支拂塵的老婆婆。
就在白髮婆婆話聲剛落,西首廊房間也響起一聲老婦人的聲音說道:「庵主門下是
聞了這小子的迷香。」
話聲中,一前一後走出一老一少兩個人來!
這兩人丁天仁極為熟悉,那正是九寡十八迷溫九姑和她的徒兒紅兒。
溫九姑一雙水泡眼盯著文如春冷冷的喝道:「小子,你是何人門下,使迷藥使到老
婆子面前來了?」
右手拄杖,左手朝外輕輕揚起。
她這話說得一點也不托大,天下之大,使迷手法要算嶺南溫家第一了,嶺南溫家祖
傳「迷經」早已落入她溫九姑手裡,目前雖然仍留在溫家,可是最重要的一頁,經她動
了手腳,改寫過來的。真正秘方,只有她一人知道,她不是天下第一,還有誰來?在溫
九姑面前使迷,豈非魯班門前弄斧?她左手輕輕揚起,正是替六個青衣少女解迷,·那
知左手揚過,六個青衣少女應該立即清醒過來;但卻依然一動不動,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下直把溫九姑看得不期一楞,天下迷藥,竟有自己不能解的?她怎知身上迷藥和
解藥全給石破衣掉了包。
文如春看到溫九姑走出,迅速從身邊取出一支兩尺來長的黝黑鐵尺,豎立當胸,冷
冷一曬,說道:「在下何人門下,並不重要,不過今晚文某倒確是找你溫九姑來的。」
溫九姑道:「你找我何事?」
文如春道:「什麼事你不用多問,只要跟我走就好。」溫九姑聽得大怒,兩腮鼓動,
呷呷笑道:「小子,好狂的口氣!」
文如春右手鐵尺豎胸,冷然道:「溫九姑,我勸你少費力氣了,你仔細瞧瞧可知我
手中這柄鐵尺的來歷嗎?」
溫九姑豈會這般好說話?江湖上稱她九寡十八迷者?就是說溫九姑身上至少有十八
種迷藥,可以使你在不知不覺中著了她的道也。
溫九姑方才左手輕揚,雖然沒有解去六個少女的迷藥;但她在說話之時,少說也已
經使了三種極厲害的迷藥,眼看姓文的小子依然神色自若。絲毫沒有中迷,心中更是驚
疑不止。
此時忽聽對方問起他手中鐵尺的來歷,止不住心頭一凜,急急問道:「你這柄鐵尺
是何來歷?」
文如春冷森一笑,神秘的道:「大概你心裡已經想到了,對嗎?」
溫九姑白髮飛揚,桀桀笑道:「你給我老婆子瞧瞧!」她早已存心出手,是以話未
說完,人卻一下離地平飛過去,右手鴆頭杖朝文如春當頭擊落,左手五指如爪朝他鐵尺
上抓去。
溫九姑一身武功原本十分了得,使迷既已無效,自然要出手一搏,這一下當真快疾
如風,令人連想躲閃都嫌不及。
文如春並沒躲閃,他早就料到溫九姑使迷無功,而且既已知道自己手中鐵尺來歷,
非出手搶奪不可,因此也早有準備,沒待溫九姑欺近,左腳斜退半步,右手鐵尺朝上架
起,左手一指迅若流星朝溫九姑抓來左手掌心點去。
但聽「噹」的一聲大響,溫九姑直劈而下的鴆頭杖被鐵尺架住,左手掌心也同時被
對方指風擊中,一下如同觸電,禁不住打了一個冷嘩,登時感到全身奇冷無比,口中
「啊」
了一聲,登登的後退了數步之多,幾乎站立不住。
紅幾睹狀大驚,急忙奔了上去,一手扶住師傅,口中急急問道:「師傅,你老人家
怎麼了?」
溫九姑一手以杖拄地,冷得全身不住的顫抖,說道:「這小子……練的……透骨……
陰指……為……師……好冷……」
丁天仁聽得暗暗忖道:她說文如春練的是「透骨陰指」,莫非會是雪山門下?只見
站在階上的白髮婆婆這時徐徐走下,目注文如春緩緩的道:「文施主莫非是雪山門下,
那麼應該知道老婆子是什麼人了?」
「桂花庵從不介入江湖糾紛,和雪山三傑總算是舊識,文施主夜闖桂花庵,以迷藥
制住我六個小徒,再以『透骨陰指』傷了溫老施主,老婆子不管你們有何恩怨,希望文
施主交出『一陽丹』,和迷藥解藥,速即退出去為宜。」
文如春深沉一笑,抱抱拳道:「桂花庵主名動江湖,在下久仰得很,不僅在下,連
敝教主也久聞大名,頗思一晤,他老人家得知溫九姑正好在寶庵作客,所以要在下奉邀
庵主,移玉敝教一晤。」
丁天仁心中暗道:「他說的教主不知是什麼人?」
只聽桂花庵主問道:「貴教是什麼教?貴教主又如何稱呼?」
文如春微微一笑道:「敝教是大道教,敝教主就是大道教主了。」
桂花庵主心想,聽他口氣,分明是邪魔外道了。一面問道:「沒有姓名?」
文如春大笑道:「這裡叫做桂花庵,你是一庵之主,所以叫桂花庵主,大家都以桂
花庵相稱,何嘗問過庵主的姓名?」
桂花庵主沉哼一聲道:「文施主是否交出解藥?」
文如春臉露陰笑,反問道,「庵主是否肯移玉敝教一行?」
桂花庵主微曬道:「文施主覆上貴教主,老婆子皈依我佛,除了誦經課徒之外,不
入紅塵已久,文施主交出解藥,可以走了。」
文如春雙眉微微一攏,為難的道:「這就叫在下為難了,在下臨行之時,教主曾有
交代……」
他故意拖長語氣,沒有說下去。
桂花庵主問道:「他如何交代你的?」
文如春支吾了下,才道:「敝教主言道:桂花庵主昔年望重武林,對本教十分重要,
不論用什麼手法,務必把她請來。」
桂花庵主哼道:「你想用溫老施主和小徒脅迫老婆子?」文如春道:「那倒不是。」
桂花庵主又道:「那你想用什麼方法?」
文如春微微一笑道:「要請庵主,其實也簡單得很。」桂花庵主怒聲道:「那你試
試看」?文如春忽然大笑一聲道:「庵主馬上就可以試到了。」他笑聲甫起,疾風颯然,
只見五道人影迅若飛隼從兩棵高大的桂花樹上飛起,往下瀉落。
桂花庵主為了要瞧瞧文如春究竟有什麼花樣?自然岸立不動,那知這五道人影在快
要落到地面上之時,手臂輕輕一抖,天空間登時張開一面巨網,隨著他們落地,往下罩
落!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等到桂花庵主發現不對,已是不及,巨網從頭而下,把她罩在
網中。
這張巨網要把桂花庵主罩住,自非普通漁網,每根網絲都用牛筋和油浸細麻編成,
最惡毒的是每個網眼處還綴以細小的鋼鉤,只要你稍作掙扎,小鋼鉤就會鉤住你衣衫,
而且越鉤越緊!
這五道人影正是崆峒五矮,另外兩個女矮人此時也從桂樹上翩然飛落。五矮落到地
上,成五角形圍住桂花庵主,再一抖手,扣緊繩索,巨網網口就隨著收緊。
桂花庵主連手中拂塵都未揚起,就被巨網罩住,她依然凜立網中,並未掙扎,沉聲
道:「文施主要把老婆子怎樣?」
文如春含笑道:「在下只是奉命邀請庵主在架一行,並無絲毫惡意。」
他不待桂花庵主再說,跨上一步,右手抬處,兩尺長的鐵尺朝桂花庵主身上虛空連
點了幾點,才回頭朝崆峒五矮笑了笑道:「孔兄五位辛苦了,現在可以鬆手了。」
五人手上一鬆,然後走上前,解開巨網,由孔老五收好。
原來這張巨網,號稱「崆峒天錦網」,乃是崆峒五矮昔年從一處盜窟中得來的,當
時五矮已有兩人被擒,最後合三人之力,破去盜窟,因此網不受刀劍,五矮從不使用兵
刃,就利用這張網擒敵,號稱「崆峒天錦網。」
文如春早就聽說崆峒五矮有一張刀劍砍不斷的天錦網,才有意收伏五矮,收為己用,
不料正好遇上五矮和梁山的兩個女矮結盟,成為崆峒七矮,意外又多了兩個幫手。
丁天仁眼看溫九姑、桂花庵主先後被擒,心中一直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出手?繼而一
想:文如春曾說奉教主之命來請桂花庵主的,莫非和擎天手金贊臣等人失蹤有關?自己
何不跟蹤下去,看看他們把人送往何處?再作道理。
一念及此,也就忍了下來。
這時文如春要崆峒七矮守在階前,自己提著溫九姑,朝裡走去。
七矮聽他說過和溫九姑有仇,往裡行去,自然是去處置溫九姑了,備幫各派處置叛
幫的人,各有規矩,他們自是不便看到。
丁天仁側身隱匿在第一進大殿後面的幃護神龕左側,第二進天井上發生的事,只隔
了一道門戶,自可看得清楚,此刻文如春提著溫九姑朝第二進中間走去,階下又有崆峒
七矮守著,自己無法走近,只好悄悄退出大殿,越過圍牆,一路往北繞去。
計算大概已在第二進後面,再越牆而入,掩近後窗,不聞絲毫人聲,丁天仁藝高膽
大,輕輕撥開窗戶,弓身躍入,凝目看去,原來南首一間才是第二進,中間一問佛堂,
文如春的話聲,就是從前面傳來。
這就悄悄掩近板壁,找了一處板縫,湊著眼睛瞧去。文如春就坐在佛堂右首一把椅
子上,溫九姑身子僵直就站在他面前三尺遠處,眨著眼睛,一臉俱是怒容。
只聽文如春笑嘻嘻的道:「九姑,你想不到會落到我手上吧?我已經餵你服了半粒
『一陽丹』,半個時辰不用擔心寒毒入骨。」
他手中把玩著兩尺長的鐵尺,偏頭說話,語氣之中含有仇恨、得意和輕蔑之意!
溫九姑目露怨毒,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文如春微曬道:「我當然不會真的姓文……」
他慢條斯理的舉起手來,從面頰兩側輕輕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續道:「其實
你早就知道我的來歷了。」
溫九姑臉色獰厲,沉哼道:「你是嶺南溫家的人,你是什麼人的兒子?」
文如春笑了笑,又舉手戴上面具,才道:「九姑猜對了,我是長房大公子,在嶺南
大家都叫我溫大公子。」
溫九姑道:「你是大哥的兒子,是他叫你來找我的?」文如春舉了下手中鐵尺,笑
道:「幾十年來,我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九姑,但沒有尋獲這柄通天犀迷天尺之前,
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來找九姑。」
他口中說的通天犀「迷天尺」,就是他手中這柄兩尺來長的鐵尺,鐵尺是百練精鋼
鑄制,中間接置有溫家極厲害的「迷天香」只要輕輕一按,即可噴出一縷極細的香氣,
可以傳送到兩丈來遠,人畜只要聞上少許,就會昏迷過去,這「迷天香」的秘方不載在
「迷經」之上。
迷天尺的另一頭,裝有一塊通天犀角,專解各種迷毒,是溫家祖宗為子孫預留的一
步,萬一「迷經」遺失,也有迷天尺可制。
溫九姑問道:「你們怎麼找到的?」
文如春陰笑道:「溫家不幸出了你這個九姑,竟然欺祖滅宗,塗去『迷經』上最重
要的兩張秘方,但溫家祖宗有靈,咱們終於在夾牆之內,得到了此尺……」
溫九姑急急問道:「還有什麼?」
文如春陰森的道:「當然還有……嘿嘿,譬如可以讓你終身笑口常開的『安樂
散』……」
溫九姑尖聲道:「你既是大哥的兒子,我就是你姑姑,你還不解開我穴道?」
文如春森笑道:「不錯,你是我姑姑,我也應該解開你穴道,不過……」
溫九姑道:「你要和我講條件?」
「不錯!」文如春點頭道:「但也不能算是條件,否則……嘿嘿,別說寒毒入骨,
會終身殘廢,我爹的意思,還要我餵你服下『安樂散』呢!」
丁天仁心想:他說「安樂散」可以使人笑口常開,那是什麼藥呢?溫九姑聽得臉色
劇變,尖聲道:「不要,不要!」
文如春笑道:「九姑,你自然不想變成笑口常開的白癡了,那就該把塗去的幾味主
藥說出來才行。」
丁天仁聽到這。裡,不禁暗暗失笑,服了會使人變成白癡,居然叫安樂散。
溫九姑道:「那幾味主藥,老婆子一時記不清,最主要的這幾味主藥,各有君臣佐
使的配合,份量更是絲毫不能有誤,老婆子都記在本子裡,那會帶在身上?」
文如春問道:「那本子你放在哪裡?」
溫九姑道:「老婆子經年在外走動,當然也不會放在老家……」
文如春道:「那你放在那裡?」
溫九姑尖聲道:「老婆子最放心的地方,就是桂花庵,當然把本子留在這裡了」。
桂花庵主名動武林,她把重要的記事本子留在這裡,自然萬無一失。
文如春當然深信不疑,說道:「那很好,只要你交出本子,我自會替九姑解開穴道,
也可以把半粒『一陽丹』一併給你。」
溫九姑微微搖頭道:「不,你必須先解開我的穴道,我才能領你去取。」
文如春豁然一笑道:「好,在溫大公子面前,諒你也逃不出去。」
話聲一落,果然揮手在溫九姑身上連拍了三下。
丁天仁心想:「此人口氣不小,似乎絲毫沒把溫九姑放在眼裡。」
溫九姑頓覺全身一鬆,手腳也活動了,她也是心機極深的人,同時口中說了聲:
「好,你隨老婆子來。」
舉步朝外行去。
文如春收起鐵尺,從容舉步,跟著溫九姑走了出去。
丁天仁慌忙退出後院,縱身上屋,隱住身形,朝下看去,只見溫九姑領著文如春已
從走廊析入西首一條小徑,他因階前有崆峒七矮守著,只好循著屋脊悄悄過去,到了盡
頭,再躍落地面。
原來這第二進右首,另有幾間房舍,圍成一個小院落,溫九姑、文如春二人朝坐西
朝東的三間房舍中間一間推門走入。
丁天仁立即跟了上去。掩到左首石欞窗下,往裡瞧去。這是一間小客堂、左右各有
一道門戶,掛著藍白花布棉簾,敢情是兩間臥室。小客堂中間掛一幅觀音大士畫像,還
供著一盤水果,桌上有一個鼎形的古鍋香爐,足有一尺多高,爐中還插了一大把香棒,
顯然每天都有人上香。
溫九姑跨入客堂,就在左上首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冷聲道:「現在你可以把半粒
『一陽丹』給我了。」
文如春問道:「小本子呢?我拿到了自會給你。」
溫九姑沉哼一聲道:「小本子用紙包著,就放在香爐裡,你自己去取好了。」
文如春道,「不,你去取出來之後,只要不騙我,半粒『一陽丹』就在這裡。」
他果然從袖中取出半粒藥丸放在几上。
溫九姑看他取出來的半粒「一陽丹」和方才給自己的半粒形狀色澤一般無二,口中
哼道:「你是怕老婆子在香爐中使了手腳?嘿嘿,就算怕老婆子身上有十八種迷藥,遇
上迷天尺上的通天犀也毫不管用了。」
她果然走上前去,伸手先把爐中一把香棒拔下,然後雙手捧著香爐,把一爐香灰倒
到地上,香灰堆中果然有一個紙包,她伸手取出紙包,一面說道:「你大概要老婆子把
紙包也打開吧?」
口中說著,果然把紙包打了開來,裡面是上一本招疊著薄薄的小冊子,她又把招疊
的冊子打開,也只有手掌大小,看去不過四五頁光景。
溫九姑隨手把小冊子抖了抖,才遞過去,說道:「不信你仔細瞧瞧,上面記著兩張
秘方的藥名和份量,老婆子是不是騙你?」
文如春看她說得不像有假,伸手接過、紙張已經發黃,果然是手抄本,翻開一瞧,
第一二頁上記載的幾種迷藥,居然是「迷經」上所沒有記載的。第三頁就是「溫氏清靈
丹」。
第四頁是「聞風散」,都比「迷經」多了一兩味,第五頁是「迷信丹」,和解藥,
正是「迷經」上被她塗去的兩味主藥,藥名下面,也都注有用量,看來不會錯了,這就
雙手合一,正待往懷中放去。
就在此時,突然發覺雙手已是麻木不仁,小本子隨著跌落地上!不,這一瞬間他看
到自己雙手逐漸變成藍色,由淡而濃,色如靛青,心頭又驚又怒,疾退半步,厲聲道:」
你……」
溫九姑站在不遠,雙目如刀,緊緊的盯著他,直到此時,才呷呷笑道:「不要緊,
你手上不過沾了些『天藍粉』,老婆子替你把迷天尺拿出來,有通天犀角,還怕什麼雲
南藍家的獨門劇毒?」
口中說著,人已快疾如風,雙手箕張,朝文如春當胸抓來,她要搶的就是插在他腰
中的迷天尺!
文如春冷笑一聲,身如陀螺,在飛一般的急劇旋轉之中,一連踢出七腿,這七腿連
環如風,不但快速凌厲,而且森寒逼人,逼得溫九姑連連後退了兩步,文如春身不著地
已如一陣旋風,朝門外飛衝出去。
溫九姑呆得一呆,自言自語的道:「會是掃雪腿!」
她沒搶到迷天尺,自然知道崆峒七矮就在第二進天井上,自己人單勢孤,不宜久留,
急忙俯身拾起小冊子揣入懷中,一手從幾上取過半粒「一陽丹」,納入口中,朝右首房
中閃去。
丁天仁自然也想到文如春這一衝出去,崆峒七矮一定會隨著趕來,也急忙縱身躍起,
跟在文如春身後,一連幾個起落,掠上屋頂,立即在屋脊陰暗處伏下身來。
這時文如春已經匆匆進入中間一間佛堂,過沒多久,就見崆峒五矮同時走出,雙腳
點處,化作五道流星,朝西投去。
丁天仁目光一動,看到階上天井中,還有七個少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那是桂花庵
主門下六個弟子,和溫九姑門下弟子紅兒,她們全是被文如春迷藥所制。
心中暗道:照目前情形看來,文如脊會使「透骨陰指」和「掃雪腿」,分明是雪山
門下。但他卻說奉教主之命來邀請桂花庵主的,由此推想,這個出身嶺南溫家,又是雪
山門下的文如春,很可能又投到某一個教主手下。
他仗著會使迷藥,專門替教主擄人,從他對桂花庵主的手到擒來,不費什麼力氣,
那麼擎天手金贊臣等人,在江湖上名頭都很響亮,自然也是他們教主邀請的人了。
自己只要跟蹤住他,就不難發現他們巢穴所在。
那麼今晚當然不能出手去救桂花庵主和她門下六弟子,但紅兒她,溫九姑已經逃走,
自己遇上了就不能讓她再被文如春帶走了。
他眼看五矮朝西飛去,兩個女矮可能正在佛堂中助文如春療毒,這是救人的好機會,
心意一決,立即提吸一口真氣,施展輕功,人如一縷輕煙,朝下撲落,腳尖才點地,雙
手已經抱起紅兒,騰身而起,飛越出東省圍牆。
這一下,他拿捏得極準,眨眼之間,就順利把人救出,一時那敢停留,一路飛掠,
奔行了十幾里光景,對對巴紅兒放下,從身邊取出「溫氏清靈丹」,餵她服下。
不到盞茶工夫,紅兒忽然睜開服來,口中輕咦了一聲,眨動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望著丁天仁,說道:「你……是王公子?我……怎麼會在這裡的?」
丁天仁道:「紅兒姑娘,你先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不適之處?」
紅兒眼中有著懷疑神色,點點頭,略為活動了下,也深深吸了口氣,就道:「我沒
什麼?我師傅呢?」
丁天仁道:「姑娘請坐下來,在下自當奉告。」
紅兒雖然有著一分戒心,還是怯生生的坐了下來,仍然和丁天仁保持了相當距離。
丁天仁就把自己在酒樓上因文如春行跡可疑,夜探桂花庵,一直說到溫九姑逃走,
崆峒五矮相繼追出,自己如何把紅兒救出,扼要說了一遍。
紅兒問道:「你說文如春是師傅的侄兒,他怎麼又會是雪山門下,怎麼又要劫持桂
花庵主的呢?」
丁天仁道:「這個在下一十寸也弄不清楚,須要慢慢的查。」
紅兒站起身,檢衽一禮道:「多蒙公子相救,我要去找師傅,就此別過。」
丁天仁急忙跟著站起,說道:「姑娘且慢。」
紅兒道:「公子還有什麼事嗎?」
丁天仁道:「姑娘並不知道令師去了那裡,一時之間又到那裡去找?再說文如春也
必然會在附近搜索令師下落,他有崆峒七矮相助,人多勢眾,連令師都不是他的對手,
姑娘萬一遇上了豈不危險?」
紅兒聽得心頭大急,說道:「那……怎麼辦呢?」
丁天仁沉吟道:「在下之意……在下覺得……」
紅兒眨著眼眼,問道:「你覺得如何呢?」
丁天仁道:「不瞞姑娘說,在下就是在查訪江湖上有許多有名人士無故失蹤的一重
公案,目前桂花庵主的被擄,正好是一條線索,萬一令師也被他們擄去了,也好設法一
起救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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