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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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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玉] [玉辟邪][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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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1 12:46:41 |只看該作者
紅兒點點頭道:「公子的意思,是要……」她粉臉一紅,囁囁的道:「是要……我…
一起……走了?」
    丁天仁也心下一陣跳動,說道:「姑娘不用為難,你先到我住處,在下還有個同伴,
我可以和同伴住在一起,明日一早,買幾件男人衣衫,暫時改扮男裝,可以掩人耳目,
一方面也方便查訪令師下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紅兒想了想,說道:「那也只好如此了,只是這樣太打擾公子了。」
    丁天仁忙道:「這也算不了什麼,何況姑娘也幫過在下的忙……」
    活聲出口,突然想到自己現在是王紹三,可不是丁天仁,但已經遲了!
    紅兒何等機靈,一雙星目盯著丁天仁,只覺他在黑夜之中,雙目炯炯發光,這眼神
自己好熟好熟,心頭一動,問道:「公子究竟是誰呢?」
    丁天仁忙道:「在下自然是王紹三了。」
    紅兒雖覺他聲音不對,但聲音卻有些相似,一面說道:「小女子雖曾和王公子見過
一面,但我沒幫過你什麼忙呀,不知公子指的是那一件事?」
    丁天仁被問得一時答不上話來,說道:「姑娘,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客店去,有
些事,明天再說不遲。」
    「不!」紅兒不依的道:「公子不說清楚,小女子不會去的,你先說說你究竟是
誰?」
    「唉!」丁天仁唉了,一聲,鄭重的道,「紅兒姑娘,你先告訴我,我今晚和你說
的話,你保證不向任何人洩漏一個字,包括令師,你能答應嗎?」
    紅兒點點頭很快道:「可以,我如果洩漏給任何人,就會一劍穿心……」
    「好了。」丁天仁截著道:「在下又沒有叫你立誓。」
    紅兒道:「現在你可以說了,你是誰呢?」
    了天仁一直以改變的聲音跟她說話,直到此時才恢復了原來的聲音,說道:「在下
丁天仁。」
    紅兒從他眼神中早就猜他可能是丁大哥了,這句話,是她多麼希望聽的,但她依然
矜持著問道,「那你說說看,我幫過你什麼忙呢?」
    丁天仁道:「那次我和兩個義弟前去借宿,令師迷翻了我兩個義弟,要你點我三處
穴逍,承你手下留情……」
    紅兒被他說得粉臉驟紅,羞急的道:「不用說了,你果然是丁大哥……」
    「丁大哥」這三個字,在她心裡不知叫了幾百遍,這時忍不住一下叫了出來,不,
她一直多麼想念著他,這回好像遇見了親人一般。一時驚喜交集,情不自禁的一下撲入
丁大哥懷裡,嬌軀發顫,眼中忍不莊流下淚來。
    丁天仁不防她突然會撲入自己懷裡,也當然不好把她推開,一時鬧了個面紅耳赤,
千足無措,只得任由她偎在胸前。
    一面低聲道:「紅兒姑娘,不要難過,令師不會有事的。」
    紅兒只是一時高興,但究竟是小姑娘家,撲在一個大男人懷裡,自然又喜又羞,一
顆頭埋在他懷裡,再也不敢抬起頭來,不依的道,「丁大哥……你……你為什麼不早說
呢……哦,王紹三究竟是什麼人呢,你怎麼會改扮他的?」
    丁天仁低下頭去,柔聲道:「你問的事情,一時間也說不清楚,我慢慢再告訴你好
嗎?」
    他這一低下頭去說話,鼻中頓時聞到她秀髮上一股淡淡的幽香!
    要知香氣越是淡淡的,越發具有神秘的誘惑,如果香氣濃了,就會刺鼻,這叫做:
「幽香恰好微微處,沉醉郎心不在多。」丁天仁從沒有過軟玉溫香抱滿懷的經驗,鼻中
聞到紅兒秀髮上的幽香,心頭下禁一陣蕩漾,雙臂忍不住把她一個嬌軀輕輕環抱住了。
    兩人這樣緊緊偎依了一陣,紅兒幽幽的道:「丁大哥,我們該走了。」
    她十分羞澀的輕輕推著他,直起身子。
    丁天仁霍然驚覺,歉然道:「對不起,在下……」
    紅兒臉上紅馥馥的舉手掠掠鬢髮,低垂著頭,問道:「丁大哥,你住在那裡?」
    了天仁哦道:「還有一里來路,就快到了,哦,紅兒,我那同伴並不知道我的身份,
你不可叫我丁大哥,知道嗎?」
    紅兒甜甜一笑道:「那我叫你王大哥好了。」
    丁天仁含笑道:「好吧!」
    紅兒想了想又道:「那我改扮男裝的事,要不要讓他知道呢?」
    丁天仁道:「最好也不要讓他知道。」
    紅兒咬著朱唇,思索道:「這麼說,我也要想個名字才好,對了,我叫丁虹好不?
就說是你結義兄弟。」
    丁天仁瞧著她。笑道:「好吧!」
    紅兒給他笑得臉上又是一紅,不依道:「我不來啦,你笑我!」
    丁天仁道:「在下不是笑你,因為你穿了男裝,一舉一動還是姑娘模樣,人家一眼
就看得出來。」
    紅兒道:「那怎麼辦?」
    丁天仁道:「明天我給你臉上易了容,再練習改變聲音,才不至露出破綻來,好了,
我門快走吧!」
    當下就領著紅兒回轉客店,兩人由窗戶進入房中。紅兒禁不住心頭跳動,紅著臉不
敢作聲。
    丁天仁俯身從床下取出鴿子,納入袖中,輕聲道:「紅兒,我出去之後,你就閂上
房門,好好睡覺,明天我去買了衣服,你再開門,知道嗎?」
    紅兒點點頭。丁天仁開啟房門走了出去,往隔壁門上輕輕叩了兩下。
    紀效祖從睡夢中驚覺,翻身坐起,問道:「什麼人?」
    丁天仁道:「效祖,是我。」
    紀效祖聽出是丁天仁的聲音,急忙開啟房門。
    丁天仁大步走入,在一張倚子上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紀效祖是紅穗堂的香主,經驗老到,半夜三更三公子突然來至自己房中,必然有重
要之事,但他迅快掩上房門,走到丁天仁面前,雙手下垂,恭敬的道:「三公子有什麼
差遣嗎?」
    丁天仁目光冷峻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二更前你可曾放出一隻飛鴿?」
    紀效祖心頭機伶一顫,忙道:「三公子明鑒,今晚初更過後,屬下就已入睡,那會
有二更前放飛鴿之事?」
    丁天仁冷哼一聲道:「沒經我同意,諒你也不敢私自和誰通訊,但二更前本座明明
聽到鴿子飛起時的撲撲之聲,是從你房間的後窗飛起的。」
    紀效祖背脊已經冒著涼氣,一面笑道:「也許是夜鳥打屬下後窗飛過,三公子聽錯
了。」
    丁天仁雙目一瞪,沉聲道:「本座就是十丈外的飛花落葉,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你後窗口隔了一堵牆,本座還會聽錯?」
    紀效祖道:「但屬下真的沒放鴿子」。
    丁天仁沉喝道:「紀效祖,」你好大的膽子,本座問你,你還敢狡辯?」
    紀效祖連連躬身道:「三公子,屬下真的沒有……」
    「你還不承認?」
    了天仁伸手從袖中取出信鴿往地上一擲,喝道:「這是什麼,你去看清楚了。」
    紀效祖真不敢相信自己看它沖宵飛去的鴿子,還會被人截住,但這頭鴿子腳下扎有
號牌,明明就是自己放出去的一隻,絕不會錯,那麼銅管內的字條,三公子自然也看過
了,差幸沒有說三公子的壞話,只是報告行蹤而已!
    想到這裡,心頭覺得稍寬,趕忙雙膝一屈,撲的跪了下去,伏到地上,說道:「屬
下該死,但不關屬下的事,屬下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丁天仁問道:「你奉誰之命?誰有這麼大膽,敢派你來監視本座?」
    紀效祖忙道:「屬下是奉副總護法之命,但不是監視三公子來的。」
    丁天仁道:「此話怎說?」
    紀效祖看他口氣緩和下來,暗暗吁了口氣,忙道:「副總護法是因……是因……」
    有這點緩衝時間,他早已想好了答同,故意裝作面有難色,說不下去。
    丁天仁問道:「是因什麼?」
    紀效祖道:「屬下不敢說。」
    丁天仁道:「你站起來,只管直說,本座不怪你就是了。」
    「多謝三公子。」紀效祖站起身,垂手說道:「這是臨行的前一晚,副總護法交代
屬下,言道:三公子一身功夫老夫信得過他,可以應付任何事情,只是很少在江湖走動,
你要隨時以飛鴿傳書,向老夫報告,老夫可以斟酌情形,隨時派人支援,只是不可讓三
公子知道了。」
    這一段話,當然有些是他臨時編的,這樣就可表示副總護法不是不信任王紹三,也
洗脫了他監視之名。
    丁天仁聽得點點頭,一面哼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紀效祖神色恭敬的道:「屬下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若有半句虛言,三公子可以殺了
屬下,屬下絕無半句怨言。」
    「本座不用殺你。」
    丁天仁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粒綠豆大的藥丸,說道:「你把這粒藥丸吞下去了。」
    紀效祖臉色劇變,望著丁天仁顫聲道:「三公子……」
    「你接過去。」
    丁天仁面情嚴肅,徐徐說道:「這不是毒藥,不會要你的命,也不會變成白癡,一
切如常,只要吞下此丸,你就是我的心腹了,再說,本座已經說出口了,你能不服嗎?」
    紀效祖自思無力反抗,這就爽朗的道,「好,屬下吞了。」雙手接過藥丸,一下吞
入口中。
    丁天仁笑道:「很好,你現在可以把信鴿上的紙重新寫過,就發出去,此後聽我的
好了。」
    接著就把今晚自己在桂花庵看到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紀效祖愕然道:「三公子認為這文如春和金贊臣等人失蹤有關嗎?」
    丁天仁道:「極有可能。」接著含笑問道:「你服下藥丸,可有什麼感覺嗎?」
    「沒有。」紀效祖道:「三公子說這不是毒藥,自然不是毒藥了,屬下深以眼藥之
後,得到三公子的信任,引以為榮。」
    他服的是『迷信丹』自然衷心悅服,終身不二。
    丁天仁點頭道:「好,你去寫報告,我要在床上運一回功。」
    第二天一早,丁大仁吩咐紀效祖去新招商客店附近,注意文如春一行人的動靜,自
己上街去找到一家衣店,給紅兒買了衣衫鞋襪等物,回轉客店,在房門上輕輕叩了兩下。
    紅兒急忙打開門閂,先開了一條門縫,湊著眼睛,看到是丁天仁,低聲道:「大哥
快進來。」
    丁天仁手中提著一大包東西,走入房中,含笑道:「衣衫都買齊全了,只不知合不
合身,我到隔壁房去,你快換上了。」
    說完,就退出房去,在隔壁房中坐下,過了一會,就聽到有人叩門,開出門去,只
見紅兒換了男人衣衫,居然變成了風度翩翩的美少年,只是個子瘦小了些。
    紅兒喜孜孜的叫道:「大哥,你看像不像?」
    她一開口就是又嬌又脆的少女口音。
    丁天仁忙道:「賢弟,你到我房裡去再說。」
    兩人回到房中,丁天仁回身掩上房門。
    紅兒問道:「大哥,你看合不合身?」
    丁天仁點點頭道:「很好。」
    紅兒又道:「我也覺得合身,大哥,你怎麼知道我的身材呢?」
    丁天仁臉上微紅,自己昨晚不是抱過她,但這話不好說,一面笑道:「我告訴夥計
是買給兄弟的,那夥計問我兄弟有多高,我故意想了想就比著鼻子這樣高,比我瘦些,
就是這樣了。」
    紅兒看他比著鼻子,想起昨晚大哥低下頭來聞著自己的頭髮,一時心中感到又羞又
甜,粉臉驀地紅了起來,輕啐道:「大哥,我不來啦!」
    丁天仁道:「賢弟好端端的怎麼了?」
    紅兒道:「沒有啦!」
    丁天仁伸手把椅子拉到自己面前,說道:「好,那你快坐下來。」
    紅兒問道:「你要做什麼?」
    丁天仁從懷中取出一隻黃銅扁盒,放到桌上,一面說道:「文如春他們都認識你,
而且你這張臉,生得又美又甜,不像是男孩子,我昨晚不是說過要給你易容嗎?」
    紅兒聽他說自己生得又美又甜,心裡好不高興,但臉上卻脹得通紅,依言在他對面
坐下,一面好奇的問道:「大哥,易容要怎麼易法呢?」
    丁天仁和她面對面坐著,看到的是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張宜喜宜嗔的臉孔,
更是嬌靨如花,就是柳下惠也會心頭蕩漾,情難自禁,心想,這樣如何還能給她易容,
忙道:「我那同伴馬上就要回來了,我得趕快給你易容才是,在我易容之時,你要閉上
眼睛,不可說話、等我說好了,你才能睜開眼來。」
    紅兒道:「好嘛!」果然閉上了眼睛。
    了天仁打開銅盒,開始給她易容,她雖然閉上了眼睛,但花一般美的嬌靨,不但和
他相距極近,香澤微聞,易容時更需用手指在她又嫩又滑的皮膚上塗抹,這分香艷情趣,
比起張敞只畫蛾眉猶有過之!
    他縱然竭力忍耐,把她看作兄弟,心頭始終蕩漾不已,好不容易易容完畢,已是汗
流俠背,連臉額上都有汗水,吁了口氣道:「好了,你自己看看!」隨手把一面小銅鏡
遞了過去。
    紅幾哦了一聲,睜開眼睛,說道:「大哥,這麼快好了?」
    她現在叫習慣了,「大哥」二字就離口不了,看他把一面小巧的銅鏡遞了過來,趕
緊伸手接過,朝臉上照著看去。,這一瞧,直把紅兒瞧得目瞪口呆,鏡子裡的自己,竟
然變成了一個俊俏的陌生少年,雖然牛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但一看就是男生!
    心頭又驚又喜,啊了聲道:「大哥,你這易容的本領高明極了。連我自己都一點也
認不出來了,哦,大哥,你幾時教我好不?」
    丁天仁含笑道:「賢弟要學,還怕大哥不教嗎?」
    紅兒甜甜一笑道:「大哥,你真好。」、「對了!」丁天仁道:「你雖然易了容,
但計音依然聽得出來,現在我就教你變音術,你聽仔細了。」
    接著就把如何改變聲音,以及如何摹仿別的聲音,詳細說了一遍。
    紅兒道:「大哥,這變音術好像很難呢!」
    丁天仁笑道:「不是難,是要多加練習,才能應用,現在只好臨時抱佛腳,在房裡
多練幾遍,也將就可用了。」
    紅兒聽他這麼說了,自然要加緊練習了。
    過了一會,只聽門上起了剝啄之聲,丁天仁起身開門,見是紀效祖回來了,這就迎
著出去,隨手掩上門,說道:「有活到你房裡去說。」
    兩人來至隔壁房中,丁天仁在椅上落坐。
    紀效祖掩上房門,走到丁天仁前面,說道:「回三公子,文如春和崆峒五矮一清早
就離開新招商客店,趕到南城桂花庵去了。」
    丁天仁聽得一急,問道:「你有沒有要人跟下去?」
    紀效祖道:「屬下給了客店小廝一兩銀子,要他在那裡附近盯著,如果他們出來了,
看清往那個方向去的,趕來這裡通報,我會再給他一兩銀子。」
    「很好!」丁天仁點著頭,接著又道:「對了,你這時就去騾馬市場,挑一匹馬回
來。」
    紀效祖答應一聲,立即走出房去。
    丁天仁就又到自己房中。
    紅兒學習變音術極為勤奮,她本是冰雪聰明的人,經過一陣功夫,一個人在房中練
習,居然進步得相當快速,這時看到大哥回來,就學著男人聲音叫道,「大哥,剛才店
伙送來茶水,你要不要喝?」
    這幾句話,一聽就是二十來歲小伙子的聲音,雖然還帶著些少女嬌脆的音腔,但如
果不知道她是姑娘家,就不容易發覺了。
    丁天仁稱讚道:「賢弟,你進步得很快,已經聽不出你原來的口音了。」
    紅兒聽大哥稱讚自己,芳心更是欣喜,甜甜一笑道:「那是大哥教得好咯!」
    她一高興,又露出嬌滴滴的少女音來!
    丁天仁道,「你這句就不對了,在練變音術的時候,就要忘記自己,不可一會這樣
說,一會那樣說。」
    紅兒道,「大哥說得極是。」口中說著,倒了一盅茶放到桌上,說道:「大哥請用
茶。」
    丁天仁說了聲「謝謝」,剛坐下來,喝了口茶,只聽房門又起了剝啄之聲,就抬頭
道:「進來。」
    房門啟處,紀效祖匆匆走入,口中叫了聲:「三公子……」
    一眼看到房中有人,就沒有再說下去。
    丁天仁含笑道:「他是我義弟方虹。」一面朝紅兒道:「他是紀香主,名效祖,是
紀堂主的兄弟,你就叫他紀兄好了。」
    紀效祖連忙拱手道:「這樣稱呼,屬下如何敢當?方公子叫我名字就好。」
    紅兒拱手道:「紀兄不用客氣。」
    丁天仁又道:「友賢弟不是外人,你有什麼事,只管說好了。」
    紀效祖應了聲是,才道:「方纔據報,文如春和崆峒五矮已經離開桂花庵,另外還
有一輛馬車,車中可能是桂花庵主和梁山二矮了。」
    丁天仁問道:「他們往那裡去的?」
    紀效祖道,「出西門去的。」
    丁天仁又道:「你馬匹買來了嗎?」
    紀效祖道:「已經買回來了。」
    丁天仁道:「好,我們馬上就走,你去結了店賬,在門口等候。」
    紀效祖答應一聲,就往外行去。
    紅兒臉有不悅之色,低低的道:「大哥,我和你說好了的,我叫丁虹,因為大哥姓
丁,比較好記,你怎麼說我方虹呢?」
    丁天仁笑了笑道:「所以你不高興了?」
    接著壓低聲音說道:「那是剛才我想了想覺得不妥,因為昨晚我發現這紀效祖是歐
陽副總護法派來監視我的,我的一舉一動,他都以飛鴿呈報上去,歐陽生既然對我起了
懷疑,你再叫丁虹,極可能會從了字上發現是我,所以臨時把你說成姓方了。」
    虹兒道:「原來是這樣,那是小弟多怪你了。」接著哦道:「他們已經懷疑你了,
那你……」
    丁天仁拍拍她肩膀,含笑道:「你不用替我擔心,歐陽生也只是懷疑而已,不會有
事的,這紀效祖,我已經處理了,現在他完全可以信任了。」
    紅兒奇道:「大哥怎麼處理他的呢?」
    丁天仁低低的道:「我給他服了『迷信丹』。」
    紅兒愈聽愈奇,問道:」大哥怎麼會有『迷信丹』的呢?」
    丁天仁含笑道:「說起來話就長得很,等有空再慢慢的告訴你,現在我們該出去
了。」
    中午時分,三匹馬趕到石橋,這裡只是一個小鎮甸,大路邊上,一片雜樹林前,有
一家專為過往旅客歇腳的酒食店,三間用竹子蓋的房屋,門前還有一片空地,可以停放
車馬,裡面地方相當寬敞,放了十幾張板桌,可見生意相當不錯。
    這時候正是晌午時光,食客差不多已有八成光景。丁天仁三人在屋外拴好馬匹,找
了一張空桌坐下。
    夥計送上三盅茶,問了要些什麼酒菜,便自退去。
    丁天仁拿起茶盅,喝了一口,目光朝四周看去,但覺所有食客,幾乎都是些商賈行
旅,瞥見右首第四桌上坐著三個身穿長袍的中年文士,目光堪堪一注,只見坐在中間的
紫袍人朝自己微微頷首。
    心中覺得奇怪,這人自己並不認識他,他怎麼會朝自己頷首的呢?哦,對了,莫非
會是金瀾、易雲英、葉青青三人不成?不對,如果是她們三人,早就走過來了,那麼這
三人可能是金少泉、白少雲、王紹三無疑。
    紅兒看他坐下來之後,一直沒有作聲,低聲叫道:「大哥,你在想什麼?」
    丁天仁道:「沒有。」
    店伙送上飯菜,三人正在低頭吃喝之際,三個中年文士已經站起身往店外走去,就
在那紫袍人經過自己桌旁之際,丁天仁突然感到有一縷勁風朝自己腰問襲來,伸干一抄,
握到手中的像是一個紙團,這就不動形色,納入袖中,依舊低頭吃著飯菜。
    飯後,紀效祖要店伙沖了一壺茶,給丁天仁、紅兒面前斟了一盅,也給自己倒了。
    丁天仁裝作要解溲的模樣,來到屋後,從袖中取出紙團,打了開來,那是一張小紙
條,上面寫著:「今晚觀音閣見」六個小字。
    金少泉他們約自己今晚到觀音閣去見面,可能有什麼事,當下雙手一搓,把紙條搓
成粉未,回到前面,紀效祖已經付過賬了,三人喝了口茶,就相繼出門,翻身上馬。
    丁天仁回頭朝紀效祖道:「你對這一帶十分熟悉,不知觀音閣在那裡?」
    紀效祖馬鞭朝前一指,說道:「就在前面,高大竹很近,我們就是要從觀音閻前面
經過,三公子有什麼事嗎?」
    丁天仁道:「沒有,我們就在大竹打尖嗎?」
    紀效祖道:「一般行旅就在大竹打尖,其實趕到大竹,時間還早得很,稍為加緊腳
程,就可以到渠縣打尖了。」
    丁天仁因字條上約自己到觀音閣見面,這就說道:「我們就在大竹好了。」
    紀效祖應了聲「是」。
    紅兒跟在後面問道:「大哥,你是不是要去觀音閣?」
    丁天仁忙道:「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紅兒心想:哼,你這話誰會相信?方才問了觀音閣,才說到大竹打尖的,如果沒有
事,你會問觀音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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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這是早晨辰牌時光,從梁山西門馳出三匹駿馬,一路朝西急馳!
    馬上是三個少年公子,看去都只有二十來歲,只要從他們衣著光鮮,人品雋逸,一
望而知是富貴人家的的弟子,同窗好友,出來遊玩的。
    因為三匹駿馬,一會你超過我,一會又我超過他,好像是在比賽騎術,焉知這三位
少年公子,卻是易釵而棄的姑娘家,她們正是金蘭(瀾)、易雲英和葉青青。她們一會
超前半個馬頭,一會又兩騎並轡齊馳,只是為了在馬上互相交談方便而已!
    易雲英先催馬上前側臉朝金蘭道:「喂,金兄,大哥就是從這條路來的,我們追了
半天,怎麼連一點影子都沒看到?」
    金蘭道:「這要怪王伯伯說得太晚了,出門行旅的人,都是雞鳴早看天,聽到雞聲
就起床。天濛濛亮就上路了,那像我們起來天色已經大亮,直到我們吃過早餐,他才告
訴我們,算起來大哥很可能比我們早出將近一個時辰了呢,我們一時之間如何追得上
他?」
    葉青青趕上來,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呀?」
    易雲英道:「我們在說,怎麼還沒迫上大哥?」
    葉青青回頭道:「這時候路上人還不多,我們不會加快一點?」
    說著,一領韁繩,當先衝了出去。
    易雲英道:「葉兄說得不錯,我們快些趕路才行!」跟著揮鞭催馬,急急馳去。
    金蘭看兩人馳出去了,加快馬鞭跟了上去。三匹馬同時灑開霜蹄,也踢起大路上滾
滾黃塵!
    三位姑娘中易雲英和葉青青平日究竟很少騎馬,騎術自然也不會高明,只是仗著各
有一身武功,才不至於從馬背上顛下來,經過半個多時辰的奔馳,二位姑娘早就香汗淋
漓!
    易雲英在馬上叫道:「金兄、葉兄,我們在這裡歇一歇吧!」
    葉青青,金蘭一齊勒住馬頭,三人跳下馬鞍,各自跑得粉臉通紅,相顧一笑。
    易雲英舉手掠掠被風吹亂的鬢髮,失笑道:「看來騎牲口比施展輕功提縱術一樣吃
力。」
    葉青青接口道:「是啊,方纔我差點從鞍上翻下來呢!」金蘭笑了笑道,「你們平
日很少騎馬,所以太過用勁了,騎馬要懂得馬性,把心身放輕鬆些,就不會很吃力了。」
    葉青青牽著馬走近路邊一片樹蔭之下,說道:「這裡有幾方大石,我們就在這裡坐
歇一會再走。」
    她在石上坐下,還用手帕拭著額上汗水。
    易雲英跟了過去,也在一方大石上坐下。
    金蘭笑道:「要休息,方才石橋還有一家茶館,可以喝些茶水,這裡沒有茶,連水
都找不到……」
    話聲方落,耳中忽然聽到一聲極輕的沉哼,似從樹林中傳出,這就立即朝兩人打了
手勢,悄聲道:「林中有人!」
    易雲英,葉青青同時站起,輕聲問道:「你聽到什麼聲音了?」
    金蘭道:「是極輕的哼聲。」
    易雲英道,「我們進去瞧瞧。」
    金蘭道:「江湖上遇林莫人,我們闖進去不大好吧?」葉青青道:「他先出哼聲的,
又不是我們有意去招惹他!」
    易雲英道:「對嘛,我們只去瞧瞧有什麼要緊?」
    金蘭道:「要進去也要小心些!」
    葉青青道:「好嘛,那就快些了。」
    三位姑娘小心翼翼的穿林而入,找了一陣,林中沒有半個人影。
    易雲英道:「是不是金兄聽錯了?」
    金蘭道:「我方才明明聽到有人發出極輕的沉哼,不會錯的。」
    話聲方落,只聽又是一聲極輕的哼聲傳了過來!
    易雲英道:「快聽,好像就在……」
    葉青青口中「噓」了一聲,伸手朝右首指了指,那是一堆草叢,草有半人來高。
    三人極其小心的撥開草叢,走了十來步路。只見草椎中蜷伏著一個人,這人一頭白
發,戴著黑布包頭,身上穿的是青布棉襖,竟是一個老婆子!因為蜷伏著身子,看不到
她的臉,此時身軀發顫,似是正在運功,但還是抵不注,所以口中不時發出輕微的哼聲!
    易雲英一眼看去,覺得甚是眼熟,口中忽然輕咦一聲道:「會是溫九姑!」
    金蘭也己發覺,悄聲道:「是她!」
    葉青青問道:「你們認識她?」
    易雲英附著她耳朵說道:「她就是九寡十八迷溫九姑。」葉青青悄聲道:「她好像
在運功逼毒。」
    試想溫九姑躲在草叢裡運功逼毒,她善使迷藥,這草叢四周,豈會不布上迷藥,任
人闖入,但怎知她身上最厲害的迷藥都給石破衣掉了包,布上一層假的迷藥,如何迷得
了人?金蘭道:「我們過去看看。」
    三人走到溫九姑身前,才看清她雖然盤膝跌坐,但上身已是伏了下去,一張鴆臉也
隱隱蒙上了一層黑氣,只是鼻中還在呼吸,是以不時發出輕微的唔唔之聲。
    葉青青道:「她果然中了毒,她想運功逼毒,但她自己已經無法把毒逼出來了。」
    易雲英回頭笑道:「葉兄這口氣好像還是一位蒙古大夫呢!」
    葉青青道:「解藥我可一點也不蒙古。」
    金蘭道:「葉兄身邊有解毒藥丸,就給她一顆。」
    易雲英道:「這種人還要救她?」
    金蘭道:「她雖不是好人,但我們既然遇上了,總不能見死不救。」
    易雲英道:「好嘛,救就救她,只是葉兄解毒藥丸不知管不管用?」
    葉青青笑道:「神女宮解毒金丹,善解天下百毒,就算唐門見血封喉的毒藥暗器,
只要有一口。氣在、一樣救得活。」
    口中說著,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小玉瓶,傾出一粒梧桐子大的藥丸,俯下身去,
納入溫九姑口中。
    易雲英道:「她氣息已經很弱,藥丸吞得下去嗎?」
    葉青青道:「我已把藥丸納入她舌下,很快就會溶化」。易雲英又道:「那要多少
時間毒才會解呢?」
    葉青青收起玉瓶,說道:「大概有頓飯工夫,就會清醒過來了。」
    金蘭道:「那就好,我們等她清醒了再走不遲。」
    易雲英道:「這就叫好人做到底,等就等吧!」
    三人站在草叢中,足足等了頓飯工夫,溫九姑臉上黑色果然漸漸褪去,接著身軀動
了一下,「緩緩目起,一雙水泡眼也緩緩睜了開來。
    易雲英喜道:「好了,她果然醒過來了。」
    溫九姑目中神光一閃,忽然斂去,緩緩打量著三人,口中依然虛弱的道:「老婆子
身中劇毒,是三位相公救的了?」
    金蘭道:「我們是路過這裡,發現老婆婆中毒昏迷,正好這位葉兄身邊有解毒藥丸,
給你餵了一粒,如今老婆婆既然醒了,我們還要趕路,也該走了。」一面回頭道:「易
兄、葉兄,我們走吧!」
    溫九姑道:「三位相公且請留步。」
    金蘭回身道:「老婆婆還有什麼事嗎?」
    溫九姑有氣無力的道:「老婆子不但中了『透骨陰指』,又誤服賊人半顆毒藥,此
時全身乏力,無法走動,三位相公一走,老婆子豈不活活餓死在這裡了?」
    易雲英問道:「那你要想如何?」
    溫九姑道:「三位公子行行好,扶老婆子出去,到了林外,也許有馬車經過,可以
搭個便車。」
    三位姑娘可不知道溫九姑是怕她侄子追蹤尋來。才一口氣奔行了幾十里路,躲在草
叢中逼毒的,她如是全身乏力,走不動路,出了樹林,豈不是讓追蹤的人很快就發現?
葉青青看她這麼說了,就點頭道:「好吧,我扶你出去。」
    金蘭要待開口,但看葉青青答應了,也只好不說。
    溫九姑感激的道:「多謝這位相公。」
    葉青青伸出手去,正待扶溫九姑手肘,溫九姑手腕一翻,一把扣住了葉青青的手腕,
口中呷呷尖笑起來。
    葉青青驟不及防,口中忍不住驚「啊」了聲,手上用力一掙,怒聲道:「你這是做
什麼?」
    溫九姑扣住她手腕不放,尖笑道:「原來你還是個丫頭!」
    金蘭怒叱道:「溫九姑,你還不快放手?」
    溫九姑霎著水泡眼,點頭道:「你們果然認識老婆子?」易雲英道:「人家救了你,
你居然還向葉兄出手,你是不是人?」
    溫九姑臉色一沉,尖聲道:「老婆子只是有話問你們,真要取她性命,她早就沒
命。」
    金蘭道:「你要問什麼?」
    溫九姑道:「你們怎麼進來的?」
    金蘭冷冷的道:「我們自然是走進來的了。」
    溫九姑道:「老婆子在草堆四周灑滿了三重迷藥,你們怎麼會沒事的?」
    易雲英道:「這就奇了,你下了三重迷藥,我們怎麼會沒有事?這要問你自己,你
問我們,我們又去問誰呢?」
    「好!」溫九姑道:「那麼你們說說看,你們師傅是誰呢?」
    金蘭道:「我們師傅是誰,與你何干?」溫九姑道:「當然有關係,如果你們師傅
是老婆子的熟人,老婆子就可以相信你們了?」
    易雲英心中一動,冷然道:「告訴你,我們是盟主……」金蘭心思何等咽密,聽她
說到「盟主」二字,已知易雲英的心意,故作吃驚,急忙攔道,「二師妹……」
    易雲英也在給她這一喝之際,就停住不說。
    溫九姑聽易雲英說出「盟主」下面雖沒說下去,但分明是「門下」二字了,這可把
她聽得一怔,接著面有喜色,呷呷笑道,「三位姑娘原來是盟主門下,那就不是外人,
你們認不認識王紹三王公子?」
    金蘭問道:「不是外人,這話怎說?」
    溫九姑擠著水泡眼笑道:「不是外人,自然是自己人了,老婆子問你們認不認識王
紹三?」
    她是老江湖,口中雖說是自己人,但仍要證實她們和王紹三的關係。
    易雲英道:「他是我們三師兄,怎麼會不認識?」
    金蘭故意瞪了她一眼,叱道:「二師妹,你又嘴快了。」溫九姑現在又證實了,含
笑道:「你們果然是盟主門下,這叫做大水沖倒龍王廟,自己人不認識自己人,老婆子
是盟主敦聘的護法,現在你們總清楚了吧?」
    說話之時,五指一鬆,放開了葉青青的手腕。
    易雲英道:「你老原來是護法堂的老護法?我們很少出來,護法堂的人,我們只認
識總護法和歐陽副總護法。」
    「這是你們很少在外面走動之故。」
    溫九姑尖笑著問道:「你們要去哪裡?」
    易雲英道:「我們是奉命查一件事來的。老護法如果沒什麼了,我們就要走了。」
    她比較嘴快,所以連奉命查一件事都說出來了,其實,這話只是告訴溫九姑,她們
有任務在身,所以急於要走。
    溫九姑臉上有了喜色,呷呷尖笑道:「三位姑娘不說,老婆子也知道了,你門是奉
命偵查川西失蹤的人這件事了,嘿嘿,你們遇上老婆子,這可真巧,這件事老婆子已經
有了眉目。」
    金蘭心頭不由一動,急急問道:「老護法已經有眉目了,那是什麼人?」
    溫九姑得意的笑了笑道:「這些賊人是什麼路數,老婆子一時還弄不清,但他們到
處劫持江湖有名人物,那是不會錯的。」
    金蘭問道:「老護法怎麼知道的?」
    溫九姑尖笑道:「昨晚他們劫持桂花庵主,老婆子也誤中賊子暗算,但他們的行蹤
卻未必瞞得過老婆子。」
    易雲英問道:「老護法如何會知道他們行蹤的呢?」
    溫九姑已知這三位姑娘是「盟主」門下,自然知無不言,這就呷呷笑道:「老婆子
出身迷藥世家,.咱們有一種追蹤術,名之為『指引香』,只須彈在對方衣衫上,所經
之處,都有一縷『指引香』的藥味,三日不散,別人不易聞得出來,老婆子卻可以一路
跟蹤下去。」
    金蘭欣然道,「這樣就好,我們快追下去。」
    易雲英,葉青青異口同聲道:「我們不去找大哥嗎?」金蘭怕她們說漏了口風,忙
道:「不要緊,大師哥負責調查這件事,說不定也會趕來,如果他還不知道,我們查到
了,再告訴他也不遲。」
    溫九姑聽說盟主門下大公子也來了,心中更是高興,呷呷笑道:「對、對,三位姑
娘,咱們這就走。」
    易雲英叮囑道:「老護法,出了這座林子,你就不能叫我們姑娘了。」
    溫九姑看看三人,連連點頭道,「老婆子真糊塗,三位穿了男裝,自然是公子了,
只是老婆子連三位貴姓都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們呢?」
    易雲英道:「方纔我們不知道你老是老護法,所以沒告訴你老,我姓雲……」
    她因自己說出姓易,可能會引起溫九姑的疑心,就說成了姓雲,接著一指金蘭、葉
青青二人說道:「她是我們師姐姓金,她是師妹姓葉。」
    金蘭因父親失蹤,有了眉目,巴不得立刻就走,易雲英話聲方落,她就催道:「我
們林外有三匹牲口,老護法請吧!」
    四人走出樹林,因只有三匹馬,就由溫九姑、金蘭備乘一匹,易雲英和葉青青合乘
一匹,由溫九姑領先,一路朝西趕去。
    午牌時光,趕到觀音閣,這裡只是一個一、二十戶人家的小村落,沒有打尖的地方,
倒是觀音閣十分出名,香火鼎盛。
    溫九姑一路跟著「指引香」而來,到了廟前,香氣往廟中而去,心中暗暗冷笑,下
馬後,就暗暗囑咐金蘭等三人,賊人可能藏身廟中,務必小心,一面取出三粒藥丸,要
三人含在口中,可解任何迷藥。
    易雲英暗暗好笑,你身上的迷藥和解藥,都給石破衣掉了包,差幸自己三人身上,
都帶著迷藥的解藥,不懼有人施展迷藥。三人還是從溫九姑手中接過藥丸,假裝含在口
中。
    溫九姑話聲一落,立即手提鴆頭杖,舉步朝廟中走去。金蘭等三人雖然劍未出鞘,
也各自手按劍柄,緊隨溫九姑身後而行。
    第一進大殿上,香煙繚繞,正有不少善男信女在神前磕頭求籤,第二進遊客較少,
已顯得有些冷清。
    但「指引香」的香氣還是在往裡而去,溫九姑有香氣指引,自是走得很快,還要朝
第三進走去!
    只見人影閃動,兩個灰袖和尚一下擋住去路,合十道:「老施主請留步,第三進是
敝廟護法會,和幾位老師傅閉關之所,謝絕隨喜……」
    溫九姑沉喝一聲:「滾開!」兩手一分,把兩個灰衣和尚往左右跌撞了兩三步,右
手推出一掌,砰然一聲大響,撞開兩扇緊閉的大門,大步走入。
    金蘭等三人緊隨著溫九姑身後,像一陣風般衝了進去。那兩個灰袖僧人身手也不弱,
一個跌撞之後,立即隨後追了上來,口中喝道:「老施主怎可亂闖?」
    就在溫九姑剛走到大天井中間,階上及時匆匆忙忙奔下六個手持禪杖的灰袖和尚,
一字排開,為首一個懷抱禪杖,合十道,「四位施主擅闖護法會,不知為了何事?還請
快快退步去的好。」
    溫九姑道:「老婆於是找文如春來的,你們快去叫他出來見我。」
    為首和尚道:「老施主只怕誤會了,這後進中間一間,是小廟護法會議之所,平日
並沒有人,另外三間,是三位師傅在這裡閉關,再也沒有人了。」
    溫九站呷呷笑道:「老婆子一路聞香追蹤,那還錯得了?你們分明和文如春沆澆一
氣;把他藏匿起來了,再不叫他出來,惹怒了老婆子,就把你們這座廟拆了……」
    「阿彌陀佛!」
    一聲蒼勁的佛號從身後傳來,溫九姑聽得這聲佛號功力深厚、只見一名灰袖老僧手
持一串念珠,緩步走入天井。他身後緊隨著一個身穿灰衲的小沙彌。
    這老和尚年約七旬開外,瘦高個子,臉上雖已滿佈皺紋,但雙目神光炯炯。可見功
力不弱,此時顯然因溫九姑說出拆廟的活,微有不悅之色,徐徐說道:「老施主若是找
人來的,總該先找貧衲問問,這般破門而入,似乎絲毫沒把貧衲放在眼裡了?」
    在他說話之際,又有兩個年在五十左右的和尚,率同八名手持禪杖的灰衲和尚趕了
進來,站到老和尚身後。
    溫九姑霎著一雙水泡眼,尖聲道:「聽你口氣,好像是這裡的住持了?」
    老和尚頷首道:「貧衲智圓,吞掌少林寺下院,老施主究有何事,還請明白見告。」
    這話是說這裡是少林下院,他是智子輩高僧,那是少林寺方丈智善大師的師弟了。
    「原來大和尚還是少林寺的高僧。」
    溫九姑冷笑道:「少林寺也唬不倒人,老婆子是找一個叫文如春來的,他不僅昨晚
以迷藥劫持桂花庵主,而且還和川西武林同道多人失蹤有關,老婆子一路追蹤前來,他
明明就藏匿在這裡!」
    智圓老和尚聽得暗暗驚疑,依然合十道:「老施主有何證據,指文如春藏匿在敝廟
之中?」
    溫九姑道:「老婆子在姓文的小子身上彈了『指引香』,所經之處,香氣三日不散,
老婆子就是一路聞香追蹤來的。」
    智圓和尚道:「老施主聞得出『指引香』就在敝廟後院嗎?」
    溫九姑道:「不錯,這縷香就是朝屋中去的。」
    智圓和尚沉吟道:「這個不大可能,這後進一直有人輪班看守,除有三位師弟在此
閉關,別無他人,如果老施主不相信的話,貧衲可以陪同老施主進去看看。」
    溫九姑道:「好,大和尚請。」
    智圓老和尚躬躬身道:「老施主請隨貧衲來。」
    他走在前面領路跨上石階,中間一問佈置成寬敞的客廳,四周放了二十幾把椅幾,
是護法會的護法居士集會的場所。大廳左右兩邊,各有兩間房屋,都是從前面走廊開的
門。
    智圓老和尚退出大廳,在走廊站定,一指兩邊四間房屋,說道:「這左右四間房舍,
有三間是敝師弟閉關之所,只有最左邊一間空著,老施主不用看了吧?」
    溫九姑尖笑道:「大和尚是這裡的住持,有你領路,自然每一間都要看了,如果這
四間房舍有人閉關,不用再看,那麼大和尚陪我們進來做什麼的?」
    智圓老和尚合十當胸,說道:「老施主垂鑒,貧衲三個師弟,閉關三年,在關期未
滿之前,是不能啟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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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1 12:47:49 |只看該作者
溫九姑臨風嗅著,一面說道:「大和尚,指引香的香味就是朝右首第一間去的,說
不定那賊子就躲在右首第一間裡面,大和尚縱有為難之處,老婆子也非看不可!」
    智圓老和尚面有難色,勉強點頭道:「老施主既然堅持非看不可,貧衲如果不讓老
施主進去,敝廟豈非真的藏匿了什麼人嗎……」
    溫九姑尖笑道:「大和尚明白就好。」
    智圓老和尚續道:「老施主要進去瞧瞧,貧衲未便阻止,也只好破例一次了,但老
施主進入關房,就不可開口說話,以免驚動入定中的敝師弟,受到外界擾亂,這一點非
常重要,務請老施主原諒。」
    溫九姑點頭道:「老婆子省得。」
    「好!」智圓老和尚應了聲「好」道:「老施主請隨貧衲進去。」
    他領著溫九姑走近右首第一問門口,目光一注,發現門上並無鐵鎖,口中不覺「咦」
了一聲!
    溫九姑回身朝金蘭三人囑咐道,「你們三位就在門口等候,老婆子進去瞧瞧。」
    智圓老和尚伸手一推,木門應手而啟,就意識到不對,急步往裡行去。溫九妓看他
走得很急,可能發生了事故,也緊隨著步入。
    這間禪房略呈長方,相當寬敞,裡首是一張禪榻,右首有一個小窗,是每日午時由
小沙彌送齋飯和飲水之處,平日是沒有人進來的。
    這時本來應該在禪榻上入定的灰袖僧人,卻上身撲倒在禪榻之上。
    智圓老和尚睹狀大驚,急忙一個箭步掠到榻前,口中叫道:「智光師弟,你怎麼
了?」
    伸手扶去,但覺觸手冰冷,已經圓寂多時,一時不禁呆得一呆,雙手合十,黯然道:
「阿彌陀佛,師弟已登極樂世界,可惜愚兄遲來了一步。」
    溫九姑在他身旁說道:「大和尚沒看出令師弟是中人暗算死的嗎?」
    智圓老和尚驚然一驚道:「老施主如何看出來的?」
    「溫九姑道:「令師弟『百會』下陷,臉色灰敗,中的應該是『陰沉掌』了。」
    「陰沉掌?」智圓老和尚心頭一沉,說道:「貧衲何以從未聽人說過?不知『陰沉
掌』是那一門派的功夫?」
    溫九姑道:「大和尚當然不知道,『陰沉掌』乃是嶺南溫家獨門掌法,規定只有溫
家掌門人才能練習,掌中有指,取人性命於五步之內,而且專取『百會』,被指風襲上,
立即昏迷不省人事。」
    智圓老和尚目光直注問道:「老施主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
    溫九姑道:「因為老婆子就是嶺南溫家的掌門人。」
    智圓老和尚疾退一步,雙目圓睜,急怒的道:「老施主……」
    溫九姑冷然道:「大和尚認為令師弟是老婆子殺的嗎?」智圓老和尚合十道:「老
施主請乞道其詳。」
    溫九姑沉哼一聲道:「賊子使的是借刀殺人之計,他知道貴廟是少林下院,他以
『陰沉掌』殺了令師弟,志在嫁禍給老婆子,好讓老婆子和少林寺結下不解之仇,可惜
他算錯了一著。」
    智圓老和尚道:「老施主此話怎說?」
    溫九姑道:「這賊子大概發覺路上給老婆子彈了『指引香』,老婆子會一路追蹤下
來,以他推想,老婆子追蹤至此,既已知道他藏匿廟中,必然會等到夜晚才來探視,因
此他潛入貴廟,以『陰沉掌』殺死令弟,正好嫁禍給老婆子,沒想到老婆子白天就找上
貴廟,而且是由大和尚親自陪同前來,他這狡計就不攻自破了。」
    智圓老和尚問道:「老施主說了半天,這人究竟是誰呢?」
    溫九姑道:「他是我大哥的孽子溫如春,對外自稱文如春,不僅已盡得嶺南溫家之
學,還會雪山『透骨陰指』。」
    智圓老和尚道,「雪山神功,不傳外人,莫非此子改投雪山門下?」
    溫九姑道:「有些可能……哦……」她忽然哦了一聲,續直:「大和尚不是說有三
位令師弟在閉關嗎,快去看看其餘二位是否無恙?」
    智圓老和尚怵然道:「老施主說得是。」
    兩人匆匆退出,由智圓領先,走到右首第二間門口,門上鐵鎖果然也已不見,智圓
老和尚心頭一陣驚顫,左手朝前推去,木門同樣應手而啟,顯而易見這位閉關的師弟也
已遭了毒手無疑。
    老和尚腳下加緊,像一陣風般衝了進去,目光所及,師弟智珠和智光一般無二,跌
坐的人,上身撲倒在禪榻之上,「百會」下陷,臉如灰土,自然也已遇害多時了。
    智圓老和尚目睹二位師弟遇害,不禁熱淚盈眶,連聲吟著:「阿彌陀佛。」
    退出右首第二間禪房:急步朝左首第一間走去。這一切完全和右首第一問相同,門
上不見鐵鎖,木門應手而啟,師弟智性撲倒在禪榻之上,「百會」下陷,臉如灰土。
    三位師弟,竟在一日之間,全喪在「陰沉掌」下,這叫老和尚怎不急怒交迸,切齒
道:「這人真是喪心病狂,殘殺成性,貧衲縱是佛門弟子,也絕不能放過了他!」
    和尚雖戒貪嗔,但這卻是動了真怒,步伐也加快了,退出左首第一間禪房。這時大
天井上由兩個五十左右的灰衲和尚領頭,雙手合十,站在前面,他們身後,分兩排站著
懷抱禪杖的十六名灰袖僧人,他們因老和尚領著溫九姑四人入內觀看,不曾叫他們退去,
是以依然站在大天井中,並未退去。
    智圓老和尚腳步沉重,走出走廊,口中剛說出:「你們……」
    突然身子朝前一傾,一個倒栽蔥往階下撲倒下去。
    溫九姑吃了一驚,急忙跨下石階,間道:「大和尚,你怎麼了?」
    站在大天井中的兩個為首僧人也在此時飛掠過來,左首一人大聲喝道:「你不要碰
我師傅。」
    兩人把智圓老和尚扶著坐起,只見老和尚臉色發黑,鼻孔,嘴角緩緩流出黑血,業
已氣絕。
    溫九姑睹狀大吃一驚的道:「大和尚中的會是沾衣毒!」她立時想到老和尚曾扶起
三個師弟,仔細察看,是文如春在他們袖衣上下了沾衣毒,這小子居然份量算得極準,
正好讓他退出禪房,才會毒發。
    葉青青道:「老護法,我身邊有解毒藥丸,不知有沒有用了?」
    溫九姑道:「沒有用了,沾衣毒由手指人心經,等到發作,就已無藥可救……」
    兩個灰袖和尚放下屍體,同時霍地直起腰來。左首一個冷厲的道:」你算準了毒發
時間,自然無藥可救了。」
    右首一個嗔目喝道:「你一日之間害死本廟四位師長,當真惡毒得很!」
    溫九姑道:「二位師傅莫要誤會,老婆子是追蹤一個人來的,和貴廟四位師傅無怨
無仇,怎會毒害他們?何況老婆子從不使毒……」
    左首灰袖和尚怒聲道:「誰知道你安著什麼心?」
    右首灰袖和尚怒聲道:「你是不是九寡十八迷溫九姑?」溫九姑道:「就是老婆
子。」
    右首灰袖和尚厲笑道:「這就是了,你專使迷藥,自然也會使毒藥了。」
    溫九姑雙腮鼓動,怒道:「你們兩個和尚,好沒來由,老婆子敢作敢當,是我毒死
的。何用抵賴……」
    右首灰衲和尚沒待她說卞去。就截著道:「你承認了。」溫九姑尖聲道:「好個賊
禿,老婆子話還沒有說完,你就斷章取義。」
    右首灰衲和尚道:「你已經承認了,何用多說?」
    溫九姑越聽越怒,呷呷怒笑道:「老婆子縱橫江湖,有什麼可不敢承認的?就算你
們四個師長是老婆子殺的,又怎麼樣?」
    左首和尚倏地後退,抓起豎立地上的禪杖,喝道:「一起上去,把他們拿下。」
    右首和尚也在此時,迅速回到原來站立之處,抓起禪杖,兩人一退即上,朝溫九姑
欺來。他們身後十六名灰袖僧人聽到左首和尚的喝聲,也立即朝階前湧了過來。
    溫九站於持鴆頭杖,呷呷尖笑道:「你們兩個賊禿,當真不明事理,老婆子和你們
說話,真是多費唇舌,那就教訓教訓你們也好。」
    她話未說完,兩個灰袖和尚的兩支擯鐵禪杖已挾著強勁風聲,夾攻而來。
    溫九姑那會把他們兩個放在眼裡,右手一揮,鴆頭杖一招「雙挑日月」,「噹」
「噹」兩聲,把兩支禪杖挑開,兩人也同時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這一招挑是給她挑開了,但也發現這兩個灰袖和尚居然杖勢沉重,自己腳下也不由
得後退了一步,心中暗暗吃驚,忖道:瞧不出這兩個賊禿,杖上功夫倒是不弱!
    兩個灰衲和尚身手矯捷,被震後退,立即揮杖攻來,他們使的正是少林名聞天下的
「羅漢杖法」,杖勢沉重,純走陽剛一路,從第一招開始,他們已經展開杖法,兩支鑌
鐵禪杖一左一右,一杖接一杖的擊出,源源出手,滾滾不絕,杖風呼嘯,煞是凌厲!
    溫九姑在第一招上已經試出這兩個和尚武功相當不錯,也立即收起了輕敵之心,鴆
頭杖起處,左右逢緣,前後絞花,使得漫天杖影,把兩個灰袖和尚逼得像走馬觀燈一般,
只是圍著她打轉,但也只能做到把他們攻勢逼退而已,要想勝過他們,卻也不易。
    心中不禁暗暗焦急,看來少林下院,果然武藝精通,三個女娃兒縱是盟主門下;但
年紀不大,要對付十六個和尚,不知是不是人家對手?心念一動,立即橫目朝外看去。
    卻說金蘭,易雲英,葉青青三人,眼看雙方形勢已非動手不可,早已取出兵刃,此
時溫九姑和兩位灰衲和尚動上了手,天井中的十六個憎人手待撣杖朝階前湧來!
    易雲英回頭笑道:「我們好久沒有人喂招了,正好活動活動,金兄,葉兄,我們快
迎上去,到天井裡動手,才施展得開手腳。」
    葉青青道:「易兄說得對,我們上!」
    三位姑娘三支長劍嗆然出匣,三條人影,三道劍光,同時從階上射向人群!
    金蘭的父親擎天手金贊臣是少林俗家弟子,金蘭使的自然是少林派的劍法了。
    少林劍術以「達摩劍法」最為上乘,劍法古拙,博大精深,必須當上長老之後,方
能練習。一般俗家弟子練的是「小夜叉劍法」,只算是普通劍法而已!
    金蘭會的當然是「小夜叉劍法」,這種劍法對付一般江湖武士,還可管用;但用來
對付少林寺僧侶,那就有班門弄斧之感。
    但金蘭可技不止此,右手長劍使的雖是「小夜叉劍法」,左手使出來的可是老哥哥
磨劍老人教的「混元一氣指」,劍訣一圈,就有一圈飛旋潛力應手而生,朝前推出,就
算最沉重的杖勢,也被擋在前面劈不過來。
    繼一圈之後,就是驕指點出了,對方杖頭受阻,方自一怔之際,她一縷指風已經襲
到,那能閃避得開?何況對方眼看金蘭使的「小夜叉劍法」,自然會心存輕視,就這樣
糊里糊塗的一下被點倒了兩個。
    易雲英右手長劍使出來的是峨嵋白衣庵的「亂披風劍法」,東一劍、西一劍,向空
亂劈,倒也使得嘶嘶有聲,但長劍只是輕兵刃而已,對方湧過來的灰袖僧人,使的可是
六尺長的擯鐵禪杖,杖勢沉重,自非長劍所能匹敵,她左手使出來的,也是老哥哥磨劍
老人教的「混元一氣指」,一圈一點,就是一個,當真百不失一!
    葉青青呢?她一手「神女劍法」施展開來,劍光飛灑,煙雨靠靠,固然離奇,但對
方杖勢,宛如泰山壓頂,勢道奇猛,兩三招下來,就感到力不從心!
    心頭一慌,趕緊施展「流雲身法」,嬌軀扭動,一個人忽東忽西,不可捉摸,舉眼
看去,金姐姐,易姐姐左手連圈帶點,已經放倒幾個,心頭更是焦急,自己總不能給神
女宮丟臉,想到這裡,右手短劍划動之際,左手也使出「五弦指」來,身形遊走,從灰
袖僧人人叢中穿來穿去,五指連彈,一下被她點倒三個。
    頃刻之間,十六個灰衲僧人,已被三位小姑娘制住了一半,三位姑娘一擊得手,就
有了信心,勇氣倍增,劍光陡然轉盛,看去刺、劈、挑、點、輕靈快捷,攻勢凌厲,實
則她們只是以劍勢作掩護,主要出擊卻在左手上。
    剩下來的八九個灰袖憎人,卻只注意到她的劍勢,你長劍刺來,他舉杖就劈,這一
來,全都著了她們的道,十六個僧人,不到盞茶工夫,業已全被制住。
    三位姑娘挑著眉毛,相顧笑出聲來:「這些賊禿,當真不堪一擊!」
    易雲英一指溫九姑說道:「金兄、葉兄,我們快去幫老護法,把兩個賊禿拿下了。」
    金蘭長劍一領,喝道:「老護法,我們來了。」
    三條人影倏然欺近,三支劍光同時朝兩個灰衲和尚攻到。
    兩個灰鈉和尚眼看三人來勢極快,自然要回身封架,怎知三位姑娘這一招全是虛招,
她們左手卻在此時迅速出擊!
    溫九姑久戰無功,一連使了幾次「聞風散」,沒有把兩個和尚迷倒,心頭正在氣憤,
瞥見三位姑娘已在頃刻之間解決了十六個憎人,不禁暗暗讚歎:盟主門下果然不同凡響!
    此時眼看三位姑娘趕來相助,自己身為老護法,怎能在三個小姑娘面前丟臉?心念
一動,口中尖喝一聲,鴆頭杖一抖,正待擊出!
    陡聽金蘭笑道:「老護法快住手,兩個賊禿已經給我們制住了!」
    溫九姑聽得一怔,急忙收杖,舉目看去,自己久戰不下的兩個灰袖和尚,果然已被
制住,手持禪杖,原式站著,一動不動,不覺輕輕吁了、口氣,尖笑道:「三位公子果
然高明,老婆子久戰不下,你們一來,就輕輕易易地把他們制住了,當真不愧是盟主高
足,「老婆子自愧勿如。」
    這是真心話,但也是有意奉承,好和盟主門下拉攏關係。
    金蘭道:「老護法太謙虛了,誰不知道老護法只要隨便抖抖袖角,別說兩個賊禿;
就是兩百個也會像樹排般放倒下去,我們兄弟還要向老護法學呢!」
    這聽得溫九姑心裡十分高興,呷呷尖笑道:「金公子真會說話,江湖上大家叫我老
婆子九寡十八迷,其實行走江湖,終究是以真實功夫取勝,使迷是萬不得已之事,這兩
個賊禿是少林門下,所以老婆子要掂掂他們少林寺的絕活,究竟有多少斤兩?才和他們
力拼了五十來招。」
    易雲英聽得暗暗好笑,你在動手之際,不使迷藥才怪,只是你的迷藥失靈罷了!
    就在此時,只聽有人鼓著掌,朗笑一聲道:「老護法和三位公子都是本教敦請的人,
在下已經在這裡恭候多時了。」
    隨著話聲,走廊上左首第二間木門啟處,走出一個人來!
    他,正是溫九姑用聞香追蹤的文如春!
    方才智圓老和尚領著溫九姑看了三問禪房,就是沒看左首第二間,他果然躲在這間
空屋之中!
    溫九姑雙腮鼓動,怒聲道:「好小子,你果然在這裡。」文如春拱拱手道:「九姑
是嶺南溫家的掌門人,自然會使『指引香』,把小侄找到了。」
    溫九姑尖聲道:「老婆子沒有你這樣不肖的侄子!」
    「哈哈,是小侄不肖嗎?」
    文如春臉色漸漸寒了下來,冷然道:「這話應該小侄說的,嶺南溫家沒有你這樣欺
祖滅宗的女兒,溫如春沒有你這樣毫無人性的姑姑。」
    這話說得重了!
    溫九姑氣得白髮飛揚,雙爪作勢,厲聲道:「小畜生,你說什麼?」
    文如春道:「你塗改本門秘發,據為己有,難道不是欺祖滅宗嗎,你上有長兄,居
然僭稱掌門人,不是毫無人性嗎,我那裡說錯了?」
    溫九姑怒極而笑,其聲尖厲,喝道:「小畜生,老婆子斃了你!」
    隨聲撲起,鴆頭杖一招「直叩天門」,凌空朝文如春當頭劈落!
    文如春不敢硬接,吸氣後退出七八尺遠近,朗聲道:「九姑何必動怒,你只要交出
那本手抄本,使本門列代祖先遺留下來的秘方,得以完整無缺,也是你減輕欺祖滅宗罪
行的最好機會……」
    溫九姑一擊落空,撲來的人在地上略一點足,再次撲起,厲喝道:「小畜生,你真
該死!」
    鴆頭杖依然以挾泰山以超北海之勢,像一片烏雲直壓而下!
    文如春身形輕輕一閃,便自向左閃出,口中陰聲道:「你真以為我怕了你嗎?」
    右手舉起兩尺長一柄鐵尺,疾然從側欺入,朝溫九姑肩頭點來。
    溫九姑因他迷天尺中所藏「迷天香」,不載「迷經」之上,自己沒有解藥,是以必
須和他保持在一丈距離,才能防範對方使迷,這一看他忽然欺近過來,立即引身後退,
揮杖橫擊出去。
    文如春二尺長的鐵尺自然不敢和她六尺的鐵杖硬接,立即飛身飄退出去。(溫九姑
從前的鴆頭杖是棗木製的,自從在巫山神女峰被丁天仁一掌劈斷之後,就改用鐵杖了)
他人雖迅疾退去,但在退出之際,在鐵尺上輕輕按了一下,噴出一縷淡淡的香氣——
「迷天香。」
    「迷天香」無色無形,除了鼻子可以聞到香氣之外,看不到一點形跡,但等你聞到
香氣,同時也中了迷了。這是溫家祖先藏之夾牆中的秘方,連「迷經」上都並無記載,
溫九姑自然不知底細了,她逼退文如春,正待運杖追擊,鼻中忽然聞到一縷淡淡的異
香,,她究是使迷的專家,聞到異香,立時感覺不對,正待屏息後退,已是不及,砰然
一聲,仰面跌坐下去。
    金蘭、易雲英、葉青青三人一直站在溫九姑身後,此時驟見溫九姑忽然跌坐下去,
不用說是著了文如春的道,三位姑娘不約而同各自取出「溫氏清靈丹」納入口中。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文如春也想不到使迷老手溫九姑會如此容易就放倒了,不覺微
微一怔,忽然放聲大笑。
    就在他大笑聲中,微風颯然,金蘭,葉青青二人業已手仗長劍,一下攔在溫九姑身
前,易雲英則俯下身去,迅快把一粒「清靈丹」納入溫九姑口中,然後和金蘭二人站在
一起。
    (溫九姑早已服過「清靈丹」,也曾交給三人每人一粒,但她身邊藥物都被石破衣
掉了包,自然無效了)文如春目光掠過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可是九姑門下嗎?」
    金蘭冷聲道:「不是。」
    文如春道:「你們既非九姑門下,就讓請開。」
    金蘭道:「你想要她手抄本,我卻有話問你。」
    文如春詭笑道:「三位大概想拖延時間吧,哈哈,九姑聞了『迷天香『,沒有溫家
獨門解藥,再過十個小時也不會清醒過來。」
    金蘭冷然道:「我不管你們溫家的事,我只是問你,你劫持桂花庵主和川西武林同
道多人,究竟奉何人之命,把他們送到那裡去了?」
    文如春聽得目光一動,問道:「朋友問這些做什麼?」金蘭道:「你只要回答我是
不是你擄去的,現在人在那裡?」
    「哈哈!」文如春大笑一聲,鐵尺一指,說道:「你們知道的倒是不少,看來你們
三個也非拿下不可了!」
    他這鐵尺一指,自然使「迷天香」來了!
    金蘭三人就站在他對面,鼻中立時聞到一縷異香,她們雖已服過「溫氏清靈丹」,
但不知是否有效,聞到異香。不禁各自後退出一步,揮袖拂出!
    就在這同時,本來躺臥在地上的溫九姑突然飛躍而起,身形甫告彈起,雙足連環一
口氣踢出七腿,鴆頭杖在地上一撐,杖勢如輪,朝文如春迎面輾去,再身子一側,快如
鬼魅,左手五指如鉤,朝文如春右手迷天尺抓去。
    這幾下快得無以復加,而且文如春根本沒想到溫九姑會突然清醒過來,突覺右手一
震,迷天尺已被溫九姑一把抓住,心頭更是大吃一驚!
    只聽溫九姑口中發出呷呷尖笑,喝道:「拿來!」
    左手用力一奪,右手鴆頭杖迎面直搗過來。原來她右手五指握在鴆頭杖中間,本來
六尺長的鐵杖,這一來,前面半截就只有三尺長了,可以作為近身搏擊之用。
    文如春吃虧在迷天尺被她抓住死命不放,這柄尺傳之祖宗,豈能讓溫九姑奪去?因
此右手運勁緊緊抓住,身形稍側,讓過杖勢,左手正待還擊。
    怎知溫九姑手執鴆杖中間,等於有兩支三尺長的鐵棍。杖勢飛旋如輪,前半截落空,
後半截又快速無比的迎面打來。
    文如春不敢徒手去架;只得再次閃身躲避,但溫九姑和他各執迷天尺一頭,你閃她
也跟著你閃,後半截鴆頭杖堪堪避開,前半截又輪轉如飛,跟著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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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1 12:48:33 |只看該作者
第26章
    文如春怒笑一聲,身形一蹲,避開杖勢。一腿向溫九姑下盤橫掃過來,右手緊握迷
天尺,突然催動真力,朝溫九姑過去。
    溫九姑識得他「掃雪腿」厲害,急忙縱身躍起,她怎知「掃雪腿」有足左掃,堪堪
掃過,左足跟蹤右掃,左足掃過,右足又相繼掃到,雙腿一左一右,連續不息。
    溫九姑避開右足,立即又要縱起,避開左足,想要再次縱避右足,手中鐵杖自然再
也無暇攻敵,一時只好以杖點地,代替接二連三的縱起。
    就在此時,突然緊握不放的迷天尺,在這一瞬間竟然愈來愈冷,冷得五指漸有麻木
之感。
    心中暗道:看來這小畜生果然投到雪山派門下去了!心念轉動之際,只聽文如春一
聲陰笑、迷天尺已經被對方奪去,文如春也迅即向後飛退出去。
    溫九姑左手凍得發麻,急忙運功御寒,來不及追擊,只得任由他退去。
    金蘭,易雲英,葉青青三人趕緊跨上一步,和溫九姑站在一起。
    金蘭低聲問道:「老護法沒事吧?」
    溫九姑左手五指伸屈了幾下,尖聲道:「這小畜生『極寒神功』不過二三成火候,
還傷不了老婆子。」
    文如春退出一丈以外,忽然高舉手掌輕輕拍了三下。只見左首第二間木門啟處,連
續走出五人。
    前面一人身穿藍布夾袍,年約四旬以上,生得濃眉。凹目、鷹鼻,緊閉著嘴唇,一
看就知是個頗工心機的人。
    金蘭驟睹此人,心頭不期一沉。
    易雲英同樣暗暗一怔,心想:這人不是樂山山莊總管任貴嗎?不覺轉臉朝金蘭看去。
    金蘭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我們易了容,他認不出來的,我們必須裝作不認
得他才好。」
    文如春連忙拱手道:「任大總管,多多偏勞了。」
    任貴連忙拱著手,陪笑道,「文公子好說。」
    他如今好像當上了什麼大總管?任貴後面跟著的是四個蒙面人,不知是何來歷,但
看情形,這四個蒙面人是任貴手下無疑。
    這時他伸手指了指溫九姑,四個蒙面人一聲不作,忽然越過任貴,朝溫九姑迎面走
來。
    溫九姑嘿笑道:「小畜生,你人手倒是不少。」
    文如春笑道,「任大總管是奉命來迎近九姑,小侄只是為了討還本門秘方而已!」
    溫九姑手持鴆頭杖,尖聲道:「那就要他們來試試!」金蘭一見對方出來了四個人,
自己這邊正好也是四個,正待跟溫九姑朝前迎去!
    突見眼前人影閃動,面前已經多了一個矮子,他就是崆峒五矮中的老大孔老大。
    只見他笑了笑道:「文公子方纔已經分派好了,你們三個少年人是咱們崆峒五矮
的。」
    先前只有孔老大一個,等他話聲一落,他身後忽然多了一個孔老二,不,孔老三從
孔老二身後出現,孔老四從孔老三身後出現,孔老五又從孔老四身後出現,他們一個接
一個出現,只是眨眼間的事,卻使人有如看魔術一般!
    金蘭心頭暗暗震驚,付道:崆峒五矮這是什麼身法?易雲英哼道:「崆峒五矮能把
我們怎麼樣?」
    孔老大笑道:「咱們兄弟只是奉命看住你們而已,如果你們要想出手,只管找咱們
兄弟好了。」
    葉青青不屑的道:「憑你們崆峒五矮?」
    孔老大道:「怎麼,你這少年人,年紀不大,口氣可不小!」
    葉青青微哂道,「不信你試試就知道了。」
    孔老大含笑點點頭道:「當然要試,老五,你上去試他幾手。」
    孔老五一側身,不見他是如何閃出來的,卻一下就到了孔老大面前,小手朝葉青青
招了招道,「來,少年人,你只管出手好了。」
    金蘭看他們閃身而出的身法極為詭異,就以「傳音入密」朝葉青青道:「崆峒五矮
身法極為詭異,你要小心!」
    葉青青朝她暗暗點了下頭,右手抬處,嗆的一聲掣出一柄亮銀短劍,劍光閃爍,劍
氣森寒,一看就知是一柄鋒利得可以斷金截鐵的好劍!
    孔老五不覺讚道:「好劍!」
    葉青青道:「你使什麼兵刃?」
    孔老五一雙小手一攤,說道:「孔老五從不使用兵刃,沒關係,你只管使劍好了。」
    葉青青冷然道:「好,這是你說的。」
    刷的一劍,朝他當頭斜劈而下。(那是因為孔老五站在她面前,只不過到她胸口而
已,刺不如劈)孔老五在她劍勢甫發,人已一躍而起,腳尖在她劍尖上一蹬,升起一丈
多高,一雙小手五指箕張,朝葉青青撲抓而下。
    葉青青劍勢出手,同時也展開了「流雲身法」,身如行雲流水,朝前跨出。
    孔老五飛撲而下,忽然失去目標,定睛看去,才知葉青青已經閃出,口中笑道:
「你倒滑溜得很。」
    他果然功力深厚,撲空的人居然吸了口氣,在空中停得一停,換了個方向,又朝葉
青青平飛撲來。
    但葉青青既已展開身法,身如流雲,豈會等著你撲擊,站立不動,她看到孔老五撲
擊過來!
    立即迎著對方來勢逆向游動,手中短劍使了一招「剖霧見天」,一道銀虹朝孔老五
心腹間直劃過去。
    雙方一去一來,勢如閃電,但孔老五乍見銀虹劃來,心頭暗暗一驚,矮小身子在空
中一個翻滾,朝側瀉落。
    葉青青劍勢未收,左手五指連彈,「五弦指」一排指風錯落彈出。
    孔老五堪堪落到地上,就聽到幾縷指風嘶嘶襲來,急忙雙腳一頓,眼前人影頓時不
見,葉青青的指風自然也落了空。
    她自從學會了「五弦指」以來,無不得心應手,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閃開,但她左手
揮出之際,人已跟著游出,眼前失去的人影,已經閃到自己原來站立之處的身後,一雙
小手也同時發招。(她已經不在原地,所以看得到)兩人這一交上手,葉青青的「流雲
身法」,如行雲流水,忽東忽西,不可捉摸,孔老五的怪異身法,一閃就不見,同樣離
奇莫測。
    兩人一往一來,互相追逐,幾乎沒有正面交過手,但也記記都凶險無比。
    葉青青短劍使出「神女劍法」,劍光迸發,一個人如隱身在一片銀色雲霧之中,左
手不時彈出「五弦指」,指風發出嗤嗤輕響。
    一個小伙子,有這樣凌厲的武功,直看得觀戰的崆峒四矮,個個驚奇不止。
    孔老二低聲道:「老大,這小子使的是什麼身法,竟然不在咱們身法之下!」
    孔老大沉吟道道:「此人身如行雲流水,不可捉摸,極似傳聞中神女宮的『流雲身
法』,但神女宮從未收過男弟子,其他門派又從未聽說過有這等身法……」
    孔老二道:「溫九姑不是說他們三個是盟主高足嗎,老大聽說過盟主是誰嗎?」
    孔老大微微搖頭道:「不知這盟主又是什麼人?哦,他們還有兩個,你要老三,老
四上去,先纏住他們,我們兩個同機出手,出其不意,就可以把他們拿下了。」
    孔老二點點頭,立即以「傳音入密」把老大的意思和老三,老四兩人說了,孔老三,
孔老四就舉步朝金蘭,易雲英兩人走去。
    孔老三在先,抬頭朝金蘭招招手道:「你們兩個空著沒事,咱們也來較量較量。」
    金蘭冷聲道:「較量較量,在下兄弟還會在乎你們崆峒五矮?」
    易雲英早已一閃而出,長劍朝孔老四一指道:「你叫孔老四對不?本公子就和你打
了。」
    話聲甫落,就接著喝道:「看劍!」嘶的一劍朝孔老四刺去。
    明明就站在面前的孔老四,在劍勢刺出之際,忽然不見,這對易雲英而言,她和金
蘭兩人,在葉青青和孔老五動手之後,已經看了好一陣,孔老五的人影,就是瞻之在前,
忽焉在後,崆峒五矮的身法使來使去,大概就是這一式、因此兩人就交換過意見,待會
和他們動手之際,就讓他一下閃到身後去,只要疾快的轉過身去,給他一記「混元一氣
指」,就可以把他們制住了」。
    易雲英長劍刺出的時候,早就準備好了下一式。
    這時乍然失去孔老四的人影,心頭暗暗冷笑,倏地回過身去,左手迅快由下而上,
由內向外,在胸前劃起一個圓圈。
    這真是使得恰是時候。
    原來孔老四一下閃到易雲英身後,一雙小手正好朝易雲英背後拍來,易雲英左手劃
起的圓圈,也及時推出。
    孔老四徒覺對方隨手一圈,就有一股極大潛力把自己拍去的雙掌掌力一下束住,再
也拍不出去。
    心頭驀地一驚,陡見對方繼一圈之後,劍訣朝前點來,自己竟然絲毫沒有還手之功,
急切之間,雙足一點,一個人已經滑了出去。
    這是他見機得快,也可以說是易雲英這記指法僅是初學乍練,而孔老四一身功力,
也超過易雲英甚多,所以才能從這記曠絕古今的神奇武學之下,脫出身去。
    易雲英一指點出,面前的孔老四又失去蹤影,地不用想就已料走對方又閃到自己身
後去了。
    不加思索長劍疾發,隨身疾轉,一招「迥風舞柳」,一劍之中,飄灑起無數劍影,
宛如風飄柳絲,倒捲過去。
    孔老四隻是一雙肉掌,不敢硬接,心中暗道:這小子使的是「亂披風劍法」,原來
是峨嵋白衣庵的弟子;但峨嵋派那來方纔那一記怪招?心念一動,人又一閃不見。
    易雲英這回根本用不著使展身法,劍招出手,就疾快後轉,左手劃圈,點指,孔老
四再次不見,她也隨即後轉,長劍接著出手。
    一個人只是不停的後轉,不停的發劍、劃圈、劍指交替,使個不停。
    孔老四一身功力勝過她不知多少,他對峨嵋「亂披風劍法」,尤其易雲英功力尚淺,
有足夠的能力破解,他忌憚的是易雲英左手那記怪招,就算你破解了她劍法,也破解不
了神奇莫測的一圈一指。
    因此他只好不住的閃動身子,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再說金蘭自從任貴在這裡現身,而且還當了對方的大總管,自己一身所學,他知之
甚詳,此刻不能洩露半點,讓他看出破綻。
    因此在易雲英搶出去和孔老四動手之際,目視孔老三,憐然道:「孔老三,你大概
也是從不使用兵刃了?」
    孔老三笑道:「不錯,」崆峒五矮從來不使用兵刃。」「好!」金蘭「好」字出口,
右手抬處,「嗆」的一聲,返劍入匣,說道:「既然如此,金某就不用使劍了。」
    孔老三目射奇光,哈的笑道:「你要徒手和我動手?」金蘭冷聲道:「怎麼,你以
為我勝不了你?」
    右手陡然劃了一個圓圈,劍訣從中點出。
    孔老三練武數十年,一看對方手勢,立時感到不對,身形一晃,就已失去他的蹤影。
    金蘭口中冷笑一聲,倏地轉身,左手圈處,又是一指朝他點去。
    孔老三識得厲害,幾乎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只好再次晃身,閃到金蘭身後去。
    金蘭不但沒去看他,連想也沒想一下,你不見了,我就向後轉,右手一圈一指才出、
左手二圈一指跟著使出。
    這一來,一個晃身不見,一個後轉發招,只是這一招,就直把孔老三逼得不莊的閃
動身形。
    心頭暗暗詛罵,這小子只會這一招,不知是從那裡學來的?動手的三對人中,就以
孔老三最為吃力,金蘭雙手連綿,一記又一記的「混元一氣指」,他除了一再閃避,也
空有一身本領,簡直沒法出手。
    其次是孔老四,他對手易雲英,左手使出來的雖是「混元一氣指」,但她右手使的
是「亂披風劍法」,差可還有喘息的機會。
    三人中要算孔老五較為輕鬆,他對手葉青青使出了巫山神女宮三種絕學「神女劍」、
「流雲身法」、和「五弦指」。
    這三種武功,縱然不能和「混元一氣指」比擬,但也足可和孔老五對抗,只是使得
十分辛苦罷了。
    孔老大和孔老二看了一陣,二人兀是識不透「混元一氣指」的玄機,心想:「這兩
個小子(金蘭和易雲英)果然是同門,使的是同一記手法,這樣簡單的招式,老三、老
四何以一直在閃避,不加還手?」
    孔老大忽然回頭,以「傳音入密」說道:「老二,咱們該出動了,你先去幫老五收
拾了那個小子,再去幫老三,我幫老四去。」
    孔老二點點頭,兩條人影倏然飛起,快得有如兩點淡影,分向易雲英、葉青青兩人
撲去。
    孔老大撲向易雲英,他對時間拿捏得極準,撲到之時,正好易雲英左手使出「混元
一氣指」,右手長劍正待發招的一絲空隙之間。
    他從側面欺入,左手一把奪過長劍,劍柄疾落,一下敲在她右手「臂儒穴」上,同
時右手一指,點了易雲英左肩「肩井穴。」
    孔老四眼看老大一下制住了易雲英,不覺喜道:「老大,要得。」
    抬手之間,又點了易雲英三處穴道。
    孔老二撲向葉青青,葉青青和孔老五交手,已經感到十分吃力,更不防孔者二會突
施襲擊,因此也很快就被制住了穴道。
    孔老二一擊得手,立即縱身朝金蘭撲去。
    金蘭捨長劍不使,雙手使出「混元一氣指」,現在證明她這一選擇是對的,崆峒五
矮,武功詭異,數十年來,名動武林,身手之高,不言可喻。
    像金蘭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女孩,那會是他們的對手?也只有使出這式「混元一氣
指」,才能和他們抗衡。
    孔老二剛才輕而易舉的一下就制住了葉青青,滿以為三人既是同門,武功也差不多,
是以一下欺到金蘭身側,抬手一指點了過去。
    金蘭雙手連續施為,她左手一圈發指,堪堪把孔老三逼退。
    孔老二就在此時欺了過來,正好金蘭右手劃起圓圈,身向後轉,孔老二這一下就像
自己送上去的一般。(他欺到金蘭右側,金蘭順手劃圈,身向後轉,就要從右向後轉,
這一來,兩人正好對了面)陡覺一圈無形潛力,像漩渦一般,湧出一股奇強的勁道,把
自己點出去的指力擋住,心頭不禁為之一怔!
    就在此時。
    他陡覺右肩如中尖錐,一陣劇痛,人也同時被制住了。孔老三這一陣工夫,一直被
她左一指,右一指的逼得不往往金蘭身後閃,心裡也一直在咒罵著:渾小子,只會使這
一式鬼招!
    瞥見老二欺近過來的人,一下被金蘭制住,心頭更急,叫道:「老二,你怎麼了?」
要待出手搶救!
    金蘭冷笑道:「你們老二已經給我制住了,你也快了!」一指直點過去。
    孔老大制住了易雲英,舉目看去,老二也已制住了葉青青,方自徽微一笑,瞥見老
二剛欺到金蘭右側,就被人家制住,本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心頭不期一怔,暗道:「老二怎麼這樣不小心!」
    心念方動,人已急如星火,朝金蘭撲去。
    金蘭一下制住了孔老二,再一指逼退孔老三,突見孔老大凌空急撲過來,她自然知
道自己的武功,對方任何一個人都高過自己甚多,自己之所以久戰不敗,完全仗著左右
雙手連續施展的這記「混元一氣指」。
    此時驟睹孔老大凌空撲來,不加思索左手一圈,驕指點出。
    孔老大原想先解開孔老二的穴道,那知人還沒有落地,陡見金蘭左手一圈,立時湧
出一股勢道奇強的無形潛力,把自己擋住。
    同時振腕發指,凌空點來,心頭驀地一驚,暗道:他這隨手一圈,竟有如此大的力
道!
    不待指風襲到,急忙一個觔斗翻了出去。
    金蘭一指逼退孔老大;右手反手一指朝欺來的孔老三點去,孔老三不敢硬接,也立
刻閃了出去、孔老大直到此時,才識得對方這一圈一指的厲害,遠非自己所能抗衡,只
好配合老三,一進一退,憚可乘隙出手。
    怎知十幾個照面下來,自己和老三兩人,只夠躲閃那一記怪招,依然沒有下手的機
會,心中忽然一動,立即以「傳音入密」朝站著觀戰的老四、老五二人說道:「老四、
老五,你門聽著,快撿幾粒小石子,等這小子稍有空隙,就發石打他穴道。」
    孔老四、孔老五真不相信憑老大、老三聯手,還制不住這小子。他們依言拾起幾粒
小石子,扣在中指,俟機彈出。
    要找金蘭空隙,其實極為容易,譬如她左手劃圈發指,右手即是空隙,右手劃圈發
指,左手即是空隙。
    但你如果欺身過去,她立時可以圈手發指,是以人是無法欺過去的;但你如站在她
左右兩邊,覷空以石子打穴,那就萬無一失了。
    孔老四、孔老五很快就等到了、屈指彈出石子,果然一擊得手,制住了金蘭穴道。
    孔老大大笑一聲道,「可以了。」
    倏然飛落,抬手點出三指,口中忽然「咦」道:「這小子會是女的!」
    孔老四道:「兄弟正要告訴老大呢,方才和兄弟打的小子,也是一個女的。」
    孔老五道:「沒錯,和兄弟動手的也是女的。」
    孔老大道:「只不知她們是什麼人門下?」
    口中說著,人已走近老二身邊,揮手一掌替他解開受制穴道。
    那知手掌拍過,孔老二依然木立如故,一動不動,顯然沒有解開穴道了。
    孔老大口中不禁輕咦一聲道:「這是什麼怪異手法。」孔老二道:「老大,要不要
請文公子來瞧瞧?」
    文如春自從從任貴率同四個蒙面人出來之後,他就退到階上。
    這時溫九姑和四個蒙面人激戰方殷,猶未停止,但崆峒五矮這邊已經停下手來,他
自然看到了,尤其孔老二木立不動,孔老大替他解穴。似乎不曾解開,這就舉步走來,
說道,「孔二兄怎麼了?」
    孔老大赦然道:「老二給那丫頭片子點了穴道,兄弟慚愧,竟然解不開來,正想請
教文公子。」
    文如春走近孔老二身邊,右手抬處,似指似掌。似拍似拿,連按了他三數穴道,手
還沒回轉,孔老二口中長長吁了口氣,四肢已能活動。
    孔老大欣然道:「多謝文公子,公子真是高明,兄弟佩服之至!」
    這話出之肺腑,是真的「佩服之至」!
    文如春含笑道:「天下之大,各門各派各有獨門手法,兄弟只是僥倖解開罷了,何
足掛齒?」
    他眼看溫九姑和四個蒙面人依然難分勝負,含笑道:「溫九姑好像拼上了老向,他
們四個一時還制不住她,我眷還要煩勞二位呢!」
    原來溫九姑眼看四個蒙面人越過任貴,(她不認識任貴)迎著自己走來,以她想來,
姓任的只是一個總管,「總管」
    者,管家也,一個管家的手下,(四個蒙面人)不外乎護院,教練之類。
    江湖上充當護院,教練的人,多半是三四流角色而已,真正有本領的人誰肯屈身去
當護院、教練?溫九姑那會把這四個蒙面人放在眼裡!
    就在他們走近之際,鴆頭杖一頓,回頭朝文如春呷呷尖笑道:「小畜生,你自己不
敢和我動手,卻叫他們前來送死。」
    文如春緊閉著嘴唇,嘴角微微一撇,流露出一臉峻做和不屑之色,並未開口。
    任貴卻開口了:「溫九姑是上面要敦請的人,你們不可取她性命,只要把她拿下就
好」。
    溫九姑聽得氣往上衝,正待開口,只見四個蒙面人忽然右手翻起,登時響起四聲
「嗆」然劍嗚,手中登時多了四柄寒光熠熠的長劍。
    溫九姑目光何等敏銳,看到四人長劍出匣的手法,心頭不由暗暗一怔!
    原來這四聲」嗆」「嗆」劍鳴,雖在同時候響起,聽來聲音劃一,好像只有一聲;
但他們撤劍手法各異,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四人拔劍迅捷利落,手法老到,分明造詣極高,豈是一般護院,教練之流所可比擬?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四個蒙面人一下散開,劍光閃動,從四面揮劍攻來!
    溫九姑怒哼一聲,鴆頭杖急揮而出,她振腕揮杖之際,右手大袖乍展,「聞風散」
自然也隨著大袖展動,朝四面散開,只要聞上少許,就會令人隨風而倒。
    劍杖交擊,登時響起震耳欲聾的四聲金鐵狂鳴,對方四人使的雖是輕兵刃;但和鐵
杖交擊,(鐵杖是重兵刃)居然誰也沒有被震退半步。
    倒是溫九姑執杖右手,反被震得隱隱酸麻,只此一招,已可試出這四個蒙面人劍上
功力之深,不在溫九姑之下!
    不,這四人聞了」聞風散」,居然若無其事,並未倒下!溫九姑心頭暗暗驚凜,切
齒罵道:「是小畜生早就給了他們解藥」。
    心念轉動,人已迅疾朝右閃出。
    她右首一名蒙面人長劍一圈,迎面攻到,這一劍發如行雲流水,悠然而來,劍光極
強,劍勢極為柔和。
    溫九姑閃出去的人,不得不及時剎住身形,鴆杖隨著桃出,那知竟然挑了個空,一
支劍影卻從鴆杖劃過之後出現,離衣袖已不過數寸。
    溫九姑及時警覺,身形一偏,杖先人後朝左旋出,左首那蒙面人同樣長劍一圈,劃
起一道劍光,急襲而至!
    溫九姑不由大怒,口中沉嘿一聲,鴆杖猛向對方劍上劈去。
    那蒙面人似是不願和溫九姑硬接,劍勢劃著弧形,避開鴆杖再次攻來。
    溫九姑見多識廣,這兩招下來,已然看出了這兩個蒙面人使的竟然是武當「兩儀劍
法」。
    心中暗暗嘀咕:會是武當派的人,以這兩人的劍上造詣看來,少說也該是派中長老
級的人物,武當派長老級的人物,怎麼會蒙面而來,聽姓任的總管指揮?莫非他們著了
人家的道,身不由己……她究是用迷的老手,一眼就看出來了。
    心念轉動,身形閃電一轉,鴆杖疾掄,朝身後兩個蒙面人攻去。
    她要試試身後兩人武功如何,是不是武當派的人?這兩人同樣黑布蒙面,但右首一
個人蒙面黑布下,還露出尺許長一截蒼白長髯,足見此人年歲一定很高了。
    左首一個劍勢急驟,一招之中,漾起三排劍光,橫劃而出,劍風強勁,十分凌厲!
    溫九姑心中暗道:這一招是「乾三連」,會是八卦門的人!
    右首白髯蒙面人一支長劍使得大開大閻,劍光如電,繚繞全身。劍氣凜烈生寒,同
樣凌厲非凡!
    溫九姑心中忖道:此人劍法之中,隱含寒意,不像中原武林中人。
    這四個人卻都是一流高手,劍法老到,功力深厚,如果一對一的話,溫九姑可能接
不下來。
    但此刻卻是以四打一,溫九姑就佔了這一點便宜,還能遊走封架,勉強應付。
    這話怎麼說呢?一對一,就是各展所學,可以盡情發揮,他如果比你略勝一籌,你
可能就會縛手縛腳,越縛手縛腳,就會施展不開,越落下風。
    但如果對方有四個人一起動手,他們的武功可能比你略高,譬如一個剛剛使出殺手,
你一下閃了開去,你背後一個可能也在此時刺來,中間的你閃開了,於是他們兩個可能
成為短兵相接,急忙各自收招。
    或者左邊一個一劍刺來,對面敵人也同時迎面刺來,你用劍封出,使個「卸」字訣,
把對面刺來的劍勢,朝左引出,去代接左首的一劍。
    總之,對方有四個人,攻擊的目標只有一個,只要你善於運用,就可把對方四人的
攻勢,巧妙的化為己用。
    溫九姑一身武功原已不弱,這一東閃西躲,巧封借打,縱然打得極為吃力,卻反而
佔了不敗之地。
    一杖四劍,人影交互,一直打出百招之外,溫九姑雖然杖勢有些紊亂,白髮飄散,
鴆臉通紅,汗水如雨,還是咬緊牙關在支撐著。
    這中間,她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幾種迷藥,兀是不見一點效驗,生似身上迷
藥全失靈了!(石破衣只換去了「聞風散」和「迷信丹」,她身上應該有幾種並未換
去,」迷藥失靈,自然是他們預先服了解藥)文如春話聲甫落,(和孔老大說的,要煩
勞二位),突然間,兩條人影疾如飛隼,朝鬥場中撲入。
    登時響起孔者大的笑民說道:「好了,大家可以住手了/總管任貴口中同時響起一
聲呼哨,四個蒙面人如響斯應,立即收劍後退。
    原來撲入戰圈的是孔老大,孔老二兩人,他們早已一左一有拿住了溫九姑兩臂,也
點了她幾處穴道。
    文如春滿臉含笑,走了過去,說道:「諸位辛苦了,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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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1 12:49:14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
    申牌時光,丁天仁、紅兒、紀效祖三匹馬,就從觀音閣經過。
    紀效祖馬上長鞭一指,朝丁天仁道:「南首一片林間,就是觀音閣了。」
    丁天仁回頭只看了一眼,沒有多說,紅兒聽說這裡是觀音閣,因為大哥說過,自然
要特別注意。
    紀效祖又道:「這觀音閣聽說是少林寺在川中的一處下院,這裡住持,算來還是少
林寺方丈的師弟,法名叫做智圓。」
    丁天仁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心中卻在想著:這裡既是少林寺下院,應該不有
什麼事,何以方纔那紙條上,要約自己今晚到觀音閣去呢?
    紅兒好奇問道:「紀兄什麼叫做下院呢?」
    紀效祖道:「下院,就是從少林寺分出來的寺院,少林寺上代方丈有幾個同門師兄
弟,師兄當上了方丈,師弟們有的在本寺擔任長老,有的就派出來當分院住持,他的徒
弟,就繼承衣缽,也當了住持,少林寺下院,少說也有十七八處之多。」
    紅兒道:「難怪我聽人說,到處都有少林寺的弟子。」
    紀效祖道:「那又不然,少林寺還有俗家弟子,譬如某一個人是少林嫡傳弟子,他
兒子、孫子、和他收的徒子徒孫,只要練的是少林武功,也算是少林弟子,所以才有少
林弟子遍天下的說法。」
    紅兒道:「這樣少林寺才成為天下第一大派了。」
    三人一路說著,不多一會,已經趕到大竹。
    這時還不到酉時,太陽還沒下山,紀效祖一馬當先,領著兩人來至橫街一家客店落
店,三人要了三間上房。
    紅兒心裡有數,紀效祖說過,一般行旅只是經過大竹,時間還早,稍為加緊趕路,
可以到渠縣去打尖。
    但大哥卻要在這裡落店,那是因為這裡離觀音閣較近的緣故,如果沒事,大哥怎麼
會打聽觀音閣呢?
    店伙送來洗臉水,又沏了一壺茶送來。
    三人洗了把臉,天色也漸漸昏暗下來,三人走出客店,在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樓用餐。
    丁天仁不善飲酒,卻朝紀效祖含笑道:「紀兄,今晚沒有什麼事了,你喜歡喝酒,
就要夥計來一壺酒。」
    紀效祖道:「三公子不喝,我……」
    丁天仁沒待他說完,就含笑道:「沒關係,你只管一個人喝好了。」
    紀效祖道:「這個怎麼好意思?」
    丁天仁道:「你幾時看我喝過酒?你是會喝酒的,不用和我們客氣。」
    紀效祖就叫了兩壺酒,不多一會,夥計送來酒菜,紀效祖替丁天仁和紅兒斟了一杯,
一面說道:「三公子,方兄不會喝酒,就少喝些,一杯總可以吧?」
    丁天仁不好掃他的興,笑道:「一杯還可以,多了就不成了。」
    三人邊吃邊喝,紅兒只略為沾唇而已,丁天仁喝完一杯,就和紅兒先吃飯了。
    回到客店,就各自回房。
    紅兒熄了燈,卻並未睡下,悄悄把一張木椅移到北首窗下,坐著等候,她料想大哥
一定會二更左右趕去觀音閣,自己就跟著大哥去看究竟。
    初更方過,隔壁房中後窗果然響起極輕的聲音,紅兒若非細心聆聽,就無法發現。
    「大哥果然出去了。」
    紅兒等了一會,急忙輕啟窗戶,縱出窗外,再輕輕掩上窗戶,站起身子,舉目四顧,
那還有大哥的影子?
    心想:大哥一定是到觀音閣去了,一時那還猶豫,立即擰身掠起,朝東首追了下去。
    丁天仁可不知道身後有人追了下來,他施展輕功,如同御風而行,出了城垣,一路
飛縱,二三十里路程,不需片刻功夫,就已趕到。
    還未走近松林,突覺一縷極細的風聲,從右側襲來,伸手一抄,只是一顆細小的石
子,心中一動,就朝右首松林走去。
    只聽有人低喝一聲道:「丁兄快進來。」
    現在丁天仁已經聽出這出聲招呼的是白少雲的聲音,忙道:「是白兄嗎?」人已迅
速跟進了過去。
    只聽林中響起金少泉的聲音問道:「雲兄,丁兄來了嗎?」
    丁天仁目能夜視,已看到金少泉、王小七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兩棵松樹之後,嚴神戒
備。
    走在前面的白少雲回身道:「丁兄到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三位兄台久候了。」
    金少泉低聲道:「我們也剛到不久。」
    王小七一眼看到丁天仁,欣然道:「你不是三哥嗎,錢兄,(金少泉)雲兄(白少
雲)怎麼叫你丁兄?」
    金少泉低聲道:「我和雲兄,不是都化了名嗎?丁兄自然也化名了。」
    王小七道:「你們都化了名,只有兄弟為什麼不用化名呢?」
    白少雲道:「我們經常在江湖上走動,認識的人較多,所以要用化名,王兄一向跟
王大叔,(石破衣化名王老二)認識的人不多,所以不需化名了。」
    丁天仁朝金少泉問道:「錢兄,今晚可是有什麼事嗎?」
    金少泉點點頭道:「王大叔要我們暗中調查一個姓任的,說他很可能和川西武林同
道失蹤一事有關,這人可能就藏匿在大竹附近,今天早晨,王大叔告訴我們,觀音閣大
有問題,要我們暗中查訪,但不可露了行跡,又說丁兄也來了,可約你夜晚在林中見面,
大家有個商量。」
    了天仁問道:「王大叔人呢?」
    金少泉道:「王大叔好像很忙,我們出來之後,從未見過面,有事時他會用字條通
知。」
    丁天仁笑道:「他倒神秘得很。」
    白少雲問道:「丁兄這一路可有什麼發現?」
    丁天仁也把自己遇上文如春一節說了一遍。
    金少泉道:「丁兄沒有追上他們?」
    了天仁道:「沒有,這姓文的劫持桂花庵主,就是從這條路來的,哦,由此看來,
他一定是到觀音閣來的了。」
    接著又道:「現在我們要怎麼辦?是不是先進去瞧瞧?」
    白少雲道:「我們四個人應該分作兩組,錢兄(金少泉)、王兄一組,了兄和兄弟
一組,這樣大家也好有個照應,進去之後,一組搜索左首,一組搜索右首,每搜完一進,
就到中間會合,再搜第二進,不知大家認為如何?」
    金少泉道:「觀音閣地方不會很大,雲兄說的也差不多了。」
    丁天仁點頭道:「錢兄說得極是。」
    王小七道:「大家決定了,錢兄,我們可以走了。」
    金少泉朝丁天仁間道:「丁兄二位搜那一邊?」
    白少雲笑道:「那一邊都一樣,你和王兄搜左邊,我和丁兄搜右邊好了。」
    四人計議定當,就迅快的穿林而出,金少泉揮揮手,就和王小七從廟後向左首繞去,
丁天仁、白少雲朝廟後繞去,快到前進,兩人打了個手勢,連袂縱上圍牆,還沒飛落,
就看到階上有一名灰袖僧人身形一動,似有迎出之意。
    丁天仁眼快,抬手一指凌空點去,就把灰視僧人定在那裡,兩人飛身落地,掠上石
階。
    這前面一進,除了五間大殿,左右各有一座自成院落的偏殿,殿左還有一排禪房,
這時夜色已深,除了幾個值班的僧人之外,其餘的人都已入了睡鄉。
    丁天仁、白少雲從偏殿到禪房一路巡視了一轉,覺得並無可疑,就悄悄退出,回到
大殿。
    金少泉、王小七已經先在,他們也投搜到什麼可疑之處,四人就分頭往後進而去。
    觀音閣地方不大,一共只有前後兩進。
    後進一排五間,有一個大天井,大門深鎖,本來有兩位長老在裡面閉關;因此平時
不准僧侶進入。
    第二進左右兩邊,也各有自成院落的房舍,(等於前進的偏殿)必須由前進的偏殿
進來。(中間五間因有長老閉關,把門戶堵死了)
    丁天仁、白少雲是翻牆進來的,這座院子裡,小有花木,中間一間,石欞間還隱隱
透出燈光。
    丁天仁朝白少雲打了個手勢,迅快掠上石階,閃到窗下,偏著身子朝裡望去。
    這間禪房相當寬敞,陳設也古樸幽雅,一看就知住在這間禪房裡的,一定是有身份
的人了。
    這時房中一共有兩個人正在說話,一個是五十出頭的灰衲和尚,個子不高,一張圓
臉,中間一個鷹鉤鼻,大模大樣的坐在一張雕花太師椅上,大有躊躇滿志,顧盼自豪之
感!
    他邊上一把木椅上。,側身坐著一個俗家打扮的中年漢子,年在四旬以上,看去像
個落拓文人,連身上一件藍布長袍,都已有了油光。
    他手上還捧了兩本厚厚的帳薄,敢情正在向灰衲和尚報告收支情形,原來他是廟裡
的管帳先生。
    只見灰衲和尚右手輕輕抬了一下,說道:「簡先生,不用說了,本座只是問你除了
廟產之外,咱們存在城裡銀號裡的現金一共有多少?」
    中年漢子欠著身道:「回住恃,兩家銀號加起來一共是八千六百三十二兩……」
    丁天仁道:「原來這灰衲和尚就是智園大師。」
    灰衲和尚又道:「本座前天交給你的五千兩銀票,你給我存進去了嗎?」
    中年漢子道:「在下已經存進去了。」
    一面從懷中摸出一個藍色封套的摺子,雙手遞去,說道:「這是住持的存摺,請住
持收好了。」
    灰衲和尚伸手接過,收入懷中,一面含笑道:「你好好幹,本座當上了住持,以後
不會虧待你的。」
    中年漢子欠身道:「多謝住持。」
    灰衲和尚抬抬手道:「沒事了,你出去吧!」
    中年漢子剛剛站起身,灰衲和尚白中忽然「哦」了一聲,立時臉色發白,雙手抱頭,
連上身都彎了下去。
    中年漢子急忙放下帳薄,問道:「住持怎麼了,那裡不舒服?」
    灰衲和尚緊抱著頭,嘶聲道:「頭……頭……痛煞我了……」
    白少雲以「傳音入密」說道:「丁兄,看情形是姓簡的帳房下的毒了。」
    丁天仁想到方才中年漢子把存捂遞給灰衲和尚,大概在存摺上下了毒,不禁點點頭
道:「很有可能。」
    白少雲又道:「他下毒一定有目的了。」
    丁天仁道:「我們看下去再說。」
    中年漢子道:「住持可有止痛的藥物?」
    「沒……有。」灰衲和尚依然彎腰哼道:「你你……快……出去……」
    中年漢子踟躕的道:「在下出去了,住持怎麼辦?」
    灰衲和尚急道:「你在……這裡,就就……沒人……送……藥……來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看來不是中年漢子下的毒,為什麼中年漢子在這裡,就沒人送
藥來了呢?」
    中年漢子並沒有走,左手一攤,說道:「在下這裡有一顆止痛丹,住持要不要試
試?」
    灰衲和尚依然雙手抱頭,但已痛得滿頭大汗,聞言倏地直起腰來,一雙佈滿紅絲的
眼睛;朝中年漢子手上望去。
    一眼看到他手掌心托著一顆綠豆大色呈墨綠的藥丸,正是自己頭痛欲裂時有人送來
的藥丸一般無二,一時如獲至寶,忍痛道:「就是這種藥丸」。
    急忙伸出左手顫抖著一下把藥丸取過,納入口中,一面顫聲問道:「這藥丸你……
你從那裡來的?」
    中年漢子收回手去,微哂道:「自然是任大總管交給在下的了,今晚子夜,是住持
十天眼藥之期,所以交由在下送來。」
    這顆藥丸真還靈效如神,藥到病除,灰衲和尚在這一瞬間,霍然而愈,欣然起立,
雙手合十,說道:「簡先生原來是任大總管的人,貧衲真是失敬了,你快請坐。」
    中年漢子也不客氣,泰然坐下,這回和方才大不相同,方纔的卑躬模樣,已經不復
可見。
    一手托著下巴,緩緩說道:「有一點希望住持明白,任大總管能夠讓你登上住持寶
座,也可以讓你從住持的寶座上摔下來,能夠使你頭痛立時就好,也可以使你腦袋痛得
四分五裂。」
    丁天仁聽得一怔,付道:這灰衲和尚原來不是者當家智圓,他能當上住持,竟然會
是任大總管的力量,這任大總管不知是誰?
    灰衲和尚也怔得一怔,連忙雙手合十惶恐的道:「是,是,小僧明白,任大總管的
恩德,小僧報答不盡,任大總管有什麼指示,小僧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中年漢子點頭道:「這樣就好辦,在下是廟裡的管帳,長年都在廟裡,今後有什麼
事,住持不妨和在下商量商量。」
    這就是說,他是任大總管駐觀音閣的代表了。
    「一定,一定!」灰衲和尚連連合十,欣然道:「這真是太好了,有簡先生在這裡,
小僧正好隨時可以討教。」
    中年漢子站起身道:「在下告退。」
    灰衲和尚慌忙站起,躬身道:「小僧恭送簡先生。」
    中年漢子回身道:「住持不用客氣,在下身份不宜洩漏,以後在人前千萬不可如
此。」
    灰衲和尚連聲應「是」,躬身道:「小僧自當謹記。」
    他話聲二落,直起腰來,不過眨眼間事,那裡還有簡先生的影子,心頭暗暗一驚,
付道:這簡先生當真是真人不露相,在廟裡管了五年帳,自己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禪房中的簡帳房一下失去蹤影、丁天仁身後已經多了一個人影。
    丁天仁的反應也不慢,倏地轉過身法,簡帳房——中年漢子已經站在自己面前,心
頭不由大吃一驚,暗道:這人好快的身法!
    簡帳房不待丁天仁開口,忽然朝他笑了笑,左手抬處,捏了個雷訣,連點三點。
    白少雲直到此時才發覺,一個旋身,就閃到中年漢子右側,手握劍柄正待拔劍。
    丁天仁看得又是一怔,急忙以「傳音入密」朝白少雲道:「雲兄且慢。」
    拔劍必然有聲,就會驚動禪房中的住持。
    白少雲不明白丁天仁何以要自己不用拔劍,自然要回頭望去。
    丁天仁剛朝白少雲說道:「雲兄且慢。」簡帳房已經回身走去,耳中聽到對方「傳
音入密」說了句:「隨我來。」
    丁天仁就朝自少雲打了個手勢,急步跟了上去。
    白少雲看得驚疑不已,也以「傳音入密」問道:「丁兄,他是什麼人?」
    丁天仁回頭道:「我們且跟他去,看他怎麼說法?」
    出了小有花木的院子,循著石板路,來至一排矮瓦房前面,簡帳房右手抱著兩大本
帳冊,左手朝左右連點了幾點,才推開木門,走了進去放下帳冊,打著火石,點起油燈,
才朝兩人笑了笑道:「你們且請稍坐,我去把錢、王二人叫來。」
    不待二人開口,身形一閃,就已掠出門去。
    這間房乃是簡帳房的臥室,房中除了一張木床,一張帳桌和兩把木椅,就別無一物。
    丁天仁在他木椅上坐下,說道:「雲兄請坐。」
    白少雲道:「丁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丁天仁笑了笑道:「等他把錢兄、王兄叫來了,自然就會分曉了。」
    白少雲果然跟著坐下,說道:「好吧!」
    不過一會工夫,簡帳房已領著金少泉、王小七二人進來,回頭道:「這裡只有兩把
椅,你們只有在床鋪上坐了。」
    接著含笑道:」左右房裡的人,都已被我點了睡穴,不用顧忌有人聽到我們說話
了。」
    他在推門之前,曾朝左右點了幾點。
    金少泉疑惑的問道:「尊駕究是何人?」
    簡帳房笑了笑道:「這裡的帳房,叫簡子興,現在我就是簡子興,至於我究竟是誰,
你們問丁小兄弟就好。」
    金少泉三人不覺都朝丁天仁望來;
    丁天仁含笑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錯,他該是石老哥哥了。」
    石破衣曾經朝他說過:「記著,此後你不論遇上什麼人,左手捏雷訣向你連點三下
的,就是老朽了。」
    金少泉、自少雲不由同時驚咦出聲:「你老真是石老前輩!」
    簡帳房聳聳肩道:「如假包換。」
    王小七道:「二叔,你老真把我們瞞得好緊。」
    丁天仁道:「你老把我們叫來,一定有什麼指示了。」
    二人依言在床沿上坐下,白少雲起身,和二人坐到一起,一面說道:「你老也坐下
來再說。」
    簡帳房就在讓出來的木椅上坐下,說道:「川西失蹤的武林人物,如今總算有了眉
目,但幕後主持的人,至今還查不出來……」
    丁天仁道:「他們幕後,好像是一個叫教主的人,我在昨天曾遇上一個叫溫如春的,
是嶺南溫家的後人,他就口稱奉教主之命,來請桂花庵主的」。
    簡帳房道:「不錯,但在川西主持劫人計劃的卻是一個叫任大總管,嘻嘻,小兄弟,
你當這任大總管是誰?」
    丁天仁道:「江湖上人,小弟認識的不多,不知道他是誰?」
    簡帳房笑道:「但這人你一定認識。」
    丁天仁奇道:「那會是誰?」
    簡帳房笑道:「你再想想,認識的人中有幾個姓任的。」
    丁天仁不覺一怔,他認識的人中,姓任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樂山山莊總管任貴,難
道「任大總管」會是任貴?
    心中想著,一面遲疑的道:「任大總管會是樂山山莊的任總管?」
    「嘻嘻!」簡帳房笑道:「就是他,你沒想到吧?」
    丁天仁問道:「那麼擎天手金贊臣……」
    簡帳房道:「目前還不大清楚,金贊臣是被劫持了?還是幕後主使的人?」
    白少雲道:「石前輩……」
    簡帳房沒待他說下去,搶道:「你們不用多問,還是聽我來說,這個神秘組織,劫
持了川西多位武林同道,都是由任貴所策劃主持的,他的巢穴叫做西莊,就是大路北首
的那座大莊院。」
    丁天仁問道,「那麼溫如春呢?」
    簡帳房道:「目前還不清楚,所以要等你們來了,才能辦事。」
    金少泉道:「石前輩想必胸有成竹了。」
    簡帳房笑了笑,豎起三個指頭,晃了晃,才道:「咱們目前要走的是三步棋,第一
步叫做你來我往,第二步化敵為友,第三步深入淺出,這三步棋,就要你們幾個去做
了。」
    王小七問道:「二叔,什麼叫做你來我往?」
    簡帳房聳聳肩笑道:「這是一句成語,其實應該是你往我來。」
    王小七道:「我還是不懂。」
    簡帳房道:「你往我來,就是咱們逐步把對方的人換下來,目前先由白少雲來扮簡
帳房,這裡是他們對外的咽喉,這個職務非常重要,而且更須機智過人,方能適應。」
    白少雲道:「石前輩不是當得好好的嗎?」
    簡帳房道:「假道士事情多得很,那能一天到晚待在這裡?」
    接著又道:「目前咱們是兩面作戰,一面要對付這個神秘組織,一面又要對付武林
聯盟,所以我假道士和老醉鬼分頭行事,他負責武林聯盟,我負責這裡。」
    說到這裡,朝丁天仁笑了笑道:「好在你是他們的人,咱們不妨稍作運用,就可利
用武林聯盟的人力,來對付西莊,是為上策。」
    丁天仁道:「老哥哥要我怎麼做呢?」
    簡帳房道:「你手下不是每晚都要飛鴿傳書向歐陽生報告嗎?就把這裡的情形全盤
報上去,看他有如何指示,再作道理。」
    金少泉問道:「那麼我們的三步棋呢?」
    簡帳房道:「不防同時並進,並不相悖。」
    一面朝丁天仁道:「你快回去,立即以飛鴿傳書向歐陽生請示,務必得到他的回音,
我自會和你聯絡,沒有我的消息,不可再到這裡來。」
    丁天仁點點頭,立即站起身,別過眾人,縱身掠上圍牆,正待長身掠起,耳中隱隱
聽到前進傳來一陣叱喝之聲。
    心中不禁一動,忍不住點足飛起,宛如夜鳥凌空,朝前進投去。
    落到殿西側屋脊暗處,定睛一瞧,只見八名灰衲僧人八支禪杖宛如網罟一般,圍著
一人動手,被圍的那人一支長劍護住全身,幾乎已無還手之力。
    石階上還有一個年約五旬左右的灰袖僧人,一手持著念珠似在督戰。
    丁天仁目光這一瞧,不由大吃一驚,你道那個被圍在中間的是誰?他竟然是化名方
虹的紅兒。
    「她準是暗中跟著自己來的!」
    此刻紅兒已經十分危急,一時無暇多想,雙足一點,人化一道長虹,快若閃電,一
下衝入八支禪杖織成的一片杖影之中,雙手一分,格開兩支禪杖,左手一把抓住紅兒胳
臂,口中低喝一聲:「賢弟快走!」
    雙足頓處,帶著紅兒凌空飛起。
    紅兒在八支禪杖交攻之下,正感手忙腳亂,耳中聽到大哥的喝聲,心頭一喜,陡覺
一股大力帶著自己凌空飛起,要待張口叫出「大哥」來,但覺強風撲面,」逼得連氣都
透不過來。
    直到奔出十幾里路,城牆已在眼前,丁天仁才行站停,放開手道:「賢弟可是跟著
我出來的?如果落到人家手裡,我都不知道,你說,這有多危險?」
    紅兒雙手理著被風吹亂的秀髮,脹紅著臉道:「大哥,我……下次不敢了。」
    丁天仁看她盈盈欲涕的模樣,不忍再責備她,溫言道:「好了,我們快回去罷!」
    「大哥不生我的氣了?」
    紅兒仰首問道:「大哥,你到觀音閣是做什麼去的?」
    丁天仁道:「此事一時也說不清,時間不早了,快回客店吧!」
    回到客店,兩人各自從後窗回入房中。
    丁天仁立即開門出去、走到紀效祖門口,用手指輕輕叩了三下。
    紀效祖起身開啟房門,丁天仁一腳跨了進去。
    紀效祖迅快掩上房門,問道:「三公子可是有什麼吩咐嗎?」
    丁天仁含笑道:「這時候已經三更天了,沒事會急著找你?」
    紀效祖應了聲:「是。」
    丁天仁道:「我剛從觀音閣回來,已經查到川西許多武林人物失蹤,是由一個叫任
總管的人主持,他們巢穴就在觀音閣北首一座叫西莊的莊院之中,該如何進行,你立即
以飛鴿向副總護法請示。」
    紀效祖應了聲「是」,忽然望著丁天仁遲疑道:「飛鴿傳書之事,副總護法交代不
能讓三公子知道的,這樣報告上去不好吧?」
    他服過「迷信丹」,自然一心向著丁天仁了。
    丁天仁笑道:「不要緊,你和我在一起,自然聽我說的了,此事十分重大,不等候
副總護法的指示,我也作不了主,你快發吧!」
    紀效祖答應一聲,立即寫好報告,給丁天仁過目,就打開後窗,把信鴿送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丁天仁剛盥洗完畢,紀效祖就匆勿走入,回身掩上房門,口中說道:
「三公子早。」
    「早。」丁天仁問道:「可是副總護法已有指示來了?」
    紀效祖笑道:「三公子猜得真準,屬下今晨接到飛鴿傳書,請三公子過目。」
    他把一個小紙卷遞上。
    丁天仁伸手接過:打開紙卷,只見上面只有一行十個細字,那是:「上已派員支援,
即日可到。」
    丁天仁攢攢眉,把字條遞了過去,說道:「這紙條上只說派員支援,不知來的會是
什麼人?」
    紀效祖也看了字條,抬頭道:「大概事關機密,怕信鴿落到敵人手中,所以沒有明
說,既然即日可到,等他到了不就知道了嗎?」
    丁天仁點點頭,心中暗暗作難:武林聯盟規模一定相當龐大,王紹三是盟主門下三
弟子,所有高手,他自然全都認識,但自己認識的人,卻是不多,派來支援自己的人,
定是機智過人的老江湖,自己稍一不慎,就會露出馬腳來了,最難的是第一次和他見面
不知要如何說才好?
    心中想著,一面沉吟道:「話是不錯,但我臨行之時,副總護法並沒有特別指示,
和聯絡暗號,就是見了面,如何辨別真偽呢?」
    剛說到這裡,只聽門上起了剝啄之聲,紅兒叫道:「大哥,你起床了嗎?」
    丁天仁道:「我起來了,你進來好了。」
    紅兒推門走入,紀效祖欠欠身道:「方公子早。」
    紅兒目光一溜,問道:「大哥和紀兄在商量事情,我方便嗎?」
    丁天仁含笑道:「沒有什麼,我們只是隨便聊聊。」
    店伙給三人送來早餐,三人用過之後,丁天仁站起身道。「走,」我們上茶樓喝茶
去。」
    紅兒道:「大哥怎麼想去喝茶呢?」
    丁天仁道:「住在客店裡,反正沒事可做,上茶樓去坐坐,正好可以消磨時間。」
    大竹城裡只有一家茶樓,叫做陸羽春,就開設在大街上,就因為城裡只有這麼一家,
所以生意相當不錯。









第28章
    陸羽春是一幢兩層樓三開間門面的臨街房屋,樓下是大眾茶座,價錢便宜,茶客以
販夫走卒較多,人聲嘈雜,空氣也惡濁得多;樓上雅座,價錢較貴,茶客自然也高貴得
多,環境也幽靜多了,天下茶樓,大抵如此。
    丁天仁三人登上樓梯,茶博士就迎著欠欠身道:「公子爺一共是三位,請隨小的
來。」
    他把三人領到一張空桌上,一面陪笑道:「這一桌還可以吧?」
    臨窗的一排桌子,早已坐滿了人,這是第二排的中間,黃漆的八仙桌,光可鑒人,
四周放著八把椅子。
    丁天仁點點頭,三人各自坐了一面。茶博士問過喝什麼茶葉,便自退去。
    丁天仁朝四周略為打量了一眼,這時時間還早,大概只有三四成座頭,而且都是些
老主顧,有的是和老友論茗談天,閒話桑麻,有的一局棋枰,落子丁丁,還有站在旁邊
觀棋的,指指點點在作參謀。大凡是觀棋的人,要做到棋旁不語的真君子,實在不是一
件容易的事。
    茶博士給三人沏了一壺茶,紀效祖取起茶壺,斟了三盅茶。
    丁天仁端起茶盅,輕輕喝了一口,就在此時,從樓梯走上一個人來,這人不過二十
出頭,身穿藍色長袍,頭戴緞帽,中間鑲一塊羊脂白玉,生得臉如傅粉,唇若塗朱,還
有兩道修長的眉毛,一雙點漆般的眼睛神光清朗,稱得上是美男子,只是個子瘦小了些。
如今正是隆冬;他手上卻拿著一把朱竹金漆摺扇,這個樣子,一看就知是個富貴人家的
公子哥兒,而且還是一位讀書相公。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21 12:5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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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1 12:50:30 |只看該作者
因為只有文人,才扇不釋手的。
    那藍袍相公上得樓梯,茶博士自然很快迎了上去,陪笑道:「公子爺只有一位嗎?
請到那邊坐。」
    他正待把那藍袍相公領到空桌上去。
    「不用。」藍袍相公冷聲道:「我是找人來的。」
    他一雙眼神緩緩從一般茶客臉上掃過,一下落到丁天仁那一桌上,臉上才有了喜色,
舉步走了過來。
    丁天仁看他朝自己這桌走來,不覺朝他微微點頭。
    藍袍相公走到他面前,腳下忽然一停,含笑道:「三弟果然在這裡。」
    丁天仁聽他叫自己「三弟」,心中不禁一動,連忙站起身,抱抱拳道:「你……」
    藍袍相公不待他說下去,立即以「傳音入密』』說道:「三師弟,我是你二師姐呀,
不過我穿了男裝,你叫我二哥好了。」
    丁天仁聽他說是自己的二師姐,心想「不知她叫什麼名字?」一面連忙接著道:
「二哥什麼時候來的,怎不早些通知我呢?」
    藍袍相公淺棧一笑道:「我是臨時決定的,方才到客店裡去找你,說你不在,才姑
且上茶樓來看看的。」
    丁天仁道:「二哥快請坐下來,怎麼老站著說話。」
    藍袍相公在對面空位上坐下,紀效祖給他斟了一盅茶。
    藍袍相公低笑道:「三弟臉上差幸沒有易容,如果易了容,就找不到了。」一面右
手一抬,問道:「這兩位是……」
    丁天仁忙遣:「二哥,我給你介紹,他是我義弟方虹,他是紅穗堂的香主紀效祖。」
    一面又朝紅兒、紀效沮二人道:「他是我二哥。」
    他不知道二哥叫什麼名字,只好不說了。
    藍袍相公深深的看了紅兒一眼,含笑道:「你是三弟的義弟,自然也是我的義弟
了。」
    紅兒心中暗暗啐了一口、忖道:這人油嘴滑舌,不像是好東西。
    她知道丁天仁並沒有「二哥,他如今改扮成王紹三,那麼此人準是王紹三的二師兄
了,只好敷衍叫了聲:「二哥。」
    丁天仁回頭問道:「二哥遠來,不知可曾聽到什麼?」
    藍袍相公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沒有呀,三弟可曾聽到什麼了?」
    丁天仁道:「二哥請用茶,回頭到客店裡再作詳談。」
    茶樓酒肆,份子複雜,自然不好多說了。
    藍袍相公點頭道:「三弟說得是,喝茶。」
    拿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偏著頭,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紅兒一眼,臉上微有笑意。
    丁天仁坐在他對面,自然看到了,心頭不由一動,暗道:「紅兒女扮男裝,大概給
她看出來了,自己心裡可得先有個準備才好,最傷腦筋的是自己不但不知她叫什麼名字,
連她底細都一無所知……」
    因此他不敢和她多說話,紀效祖只是一名香主,有二公子、三公子在座,他自然不
敢插嘴。
    紅兒因大哥沒有說話,她也不說話了,四個人只是各自喝著茶,沉寂了好一會。
    丁天仁心裡又不禁有些焦急,這樣誰都不說話,豈不是太生疏了,但一時又不知說
些什麼才好?這時樓梯上又走上一個人來。
    這人又瘦又高,年在七旬上下,身穿半截黃衫,從膝蓋以下,赤露著一雙骨瘦如柴
的小腿,足穿麻縷織成的草鞋,看去好像田埂間的草扎人一般。
    他敢情是喝醉了酒,滿臉通紅,醉醺醺的衝上樓來,一下就在一張空桌上雙手按著
桌面,大馬金刀的坐下。
    口中洪聲叫道:「夥計,給老夫沏上烏龍茶來,要快!」
    他目光一下轉到藍袍相公身上,忽然怪笑一聲道:「小伙子,昨晚跟蹤老夫來的,
就是你吧?過來,老夫有話問你。」
    他聲如夜梟,這聲怪笑,更是刺耳的難聽,話聲甫落,突然伸手朝藍袍相公凌空招
了招手。
    藍袍相公坐著的人,突覺一股極大的吸力,把自己坐著的人,憑空拉了起來。
    不,這股吸力把自己朝他拉了過去,心頭大吃一驚,急忙運起全身功力,沉氣站樁;
但終究功力相差懸殊,縱然雙足站樁,還是被硬生生的朝前拉了過去。
    這一情形,丁天仁也立即發覺了,口中大喝一聲,雙手迅快的互摩了下,就揮手一
掌,朝兩人中間斜劈過去。
    這一下使的正是磨劍老人傳他的「劍掌」,試想一道可以削得斷刀劍的掌風,可見
它有如何鋒利了,但聽嘶燃有聲。立即把黃衫老人招手發出的一股強大吸力從中截斷。
    被硬生生朝前拉去的藍袍相公頓覺身上一鬆,吸力頓解,他已經使出全力,脹紅了
臉,這時輕輕吁了口氣,說道:「三弟,真謝謝你。」
    黃衫老人聽到一聲大喝,接著吸力突然被一道鋒利掌風截斷,先前還以為遇上什麼
高手,那知目光一注,才看清出手的竟然只是一個弱冠少年,一時不由驀地一楞!
    星宿海獨門神功「吸星手」,數十年來無人能破,此子小小年紀,居然一掌就截斷
自己綿綿不絕的吸力,莫非是自己仇人門下不成?心念閃電一動,人已隨著站起,舉步
朝丁天仁走來,口中沉聲道:「小子,說,你是什麼人門下?」
    丁天仁還沒答話,藍袍相公滿臉怒容,叱道:「你是什麼人?無緣無故驟然出手,
這是什麼意思?」
    「老夫是誰?你們沒聽師長說過?」
    黃衫老者怪笑道:「好,老夫告訴你們,老夫就是人稱瘦天王的宿無忌,現在該你
們說了,叫什麼名字,是何人門下?」
    兩人叫什麼名字,對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何人門下這一句,因為了天仁一掌破了
他的「吸星手」,所以必須知道兩人的師傅是誰?藍袍相公微哂道:「這倒巧得很,你
叫宿無忌,我叫密無忌,咱們同名不同姓,只有一字之差。」
    他一指了天仁又道:「他是我義弟王紹三,至於我們師門,那就無可奉告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她叫宓無忌,不知是不是真名?宿無忌一雙細目迸射出兩縷精芒,
打量著兩人,嘿然道:「你們不肯說出師門來歷,老夫一樣可以看得出來。」
    宓無忌(藍袍相公)冷哼一聲,振腕一指朝他左手掌心點去。
    丁天仁眼看她使的是「天絕指」,也立即振腕發指,朝他右手掌心點去。
    「天絕指」發指無聲,不帶絲毫勁風,但宿無忌是何等人物,你們堪堪發指,他目
光如炬,早就看出來了。
    雙手化抓為拍,朝左右一分,撥開兩縷指風,口中怪笑一聲道:「天絕指,你們兩
個居然會是天絕子的傳人,好,好,老夫瞧在天絕子的份上,不和你們計較,坐下喝茶
吧!」
    話聲中,一面把面前三壺茶倒在三隻飯碗裡;一口氣把滾燙的三碗茶喝了下去」。
    宓無忌看他自找台階,也不好再說,總究瘦天王宿無忌是成名數十年的人物,功力
之高,勝過自己兩人甚多,這就回頭道:「三弟,咱們該走了。」
    回到客店,宓無忌另在丁天仁隔壁開了一個房間,店伙送來茶水,宓無忌要丁天仁
進入房中,就掩上房門。
    丁天仁不覺臉上一熱,低低的叫了聲:「二師姐。」
    宓無忌一雙秋波盯著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才低聲道:「叫我二哥就好。」接著抬了
下手,說道:「三弟,請坐呀,我們有許多話要說呢!」
    丁天仁依言在一張木椅上坐下。
    宓無忌把一張椅子移到他對面才行坐下,低聲問道:「三弟,你查到了些什麼,現
在可以說了。」
    了天仁把此行經過、略為整理了下,就從遇上文如春說起,一直說到昨晚夜探觀音
閣,聽到簡帳房和住持道通的談後,才知還有一個西莊,由一個叫任大總管的人主持,
大概說了一遍。
    宓無忌一直在凝神細聽,一雙明亮的目光也一直盯在丁天仁的臉上,除了不時的額
首,一直沒有說話。
    直等丁天仁說完,才低聲笑道:「前面一段,我已經聽副總護法說過了,昨晚又接
到副總護法的指示,要我連夜趕來,和你見面,並且要你伺機去接掌西莊,我還在納罕
呢,不知西莊是什麼所在?經你這一說,我才明白副總護法的意思。」
    兩人面對面促膝低語,從宓無忌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和說話時口脂微度,坐
在她對面的丁天仁真有如入芝蘭之室的感受,聞言愕然道:「副總護法是什麼意思呢?」
    宓無忌笑了笑問道:「你想想看,他為什麼派我前來呢?」丁天仁道:「小弟愚魯,
還請二哥明說。」
    宓無忌咬著下唇,看了他一眼,才道:「我不是說了,副總護法要你伺機去接掌西
莊嗎?」
    丁天仁點頭道:「是。」
    密無忌嗤的輕笑道:「這就是了,西莊可不是咱們的地盤,副總護法派你去接管,
你就可以三公子的身份去接管。」
    丁天仁又應了聲:「是。」
    宓無忌嬌笑一聲道:「所以要我來協助你了,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沒有我,你如
何混得進去?」
    丁天仁心裡還是不明白,但又不好多問,就只好點了點頭。
    宓無忌接著又道:「師傅不是要我跟三手真人學易容術嗎,副總護法的意思,大概
就是要我給你易成西莊任大總管,才能堂而皇之的接管西莊呀!」
    丁天仁矍然道:「小弟忘了二師姐精擅易容了。」
    宓無忌笑道:「你呀,出山之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我們只是同門而已,自然
早就把二師姐忘了。」
    這話丁天仁不好回答。
    宓無忌笑了笑又道:「我只是和你開玩笑的,對了,你這義弟方虹為人如何?你們
如何認識的?」
    他不待丁天仁開口,接著神秘一笑,又道:「三弟,我學的是易容術,什麼人也瞞
不過我的眼睛,她是女孩子對不?三弟的情人?晤,你眼光不錯!」
    丁天仁臉上一紅,忙道:「二哥誤會了。」
    宓無忌道:「我那裡誤會了?」
    丁天仁道:「不瞞二哥說,她是咱們護法溫九姑的徒弟紅兒,溫九姑中毒逃走,是
我救紅兒出來的,她一時找不到師傅,就暫且和我走在一起,因路上不便,才改穿男裝,
化名方虹,說是我的義弟,如此而已!」
    宓無忌看著他似笑非笑的道:「只是如此而已?」
    丁天仁道:「小弟怎敢欺騙二哥?」
    宓無忌情笑一聲道:「看你連臉都紅了。」
    丁天仁問道:「二哥,對西莊之事,我們該如何辦呢?」
    宓無忌眨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才道:「這件事以你為主,你有什麼腹案沒有?」
    丁天仁道:「副總護法既有指令,要小弟去充任那個任大總管,只好隨機應變,到
了那裡再說,二哥如果有什麼好主意,何妨說出來聽聽?」
    「哈,三弟果然高朗,本來我問你的,現在變成你問我了。」
    宓無忌續道:「我說過,此行以你為主,我那有什麼好主意?不過你說得也對,我
們根本不知道對方一點虛實,自然談不上事先有周祥的計劃,那只好用隨機應變這四個
字了。」
    丁天仁欣然道:「二哥同意小弟的意見?」
    宓無忌道:「只是有一點,必須先讓我見見這位任大總管才好。」
    丁天仁道:「我也沒有見過他,今晚我們早些去,就可以見到他了。」
    宓無忌道:「最早也要二更才行,西莊一定有許多高手,絕不能打草驚蛇。」
    丁天仁剛回到自己房中,門上就起了叩門之聲,過去拉開房門,只見店伙一手提著
一壺水,連連躬身道:「小的是給客官沖水來的。」左手握拳連點了三點。
    丁天仁看得方自一怔,心想:這夥計會是石老哥哥!這時耳邊響起石破衣的聲音,
說道:「小兄弟,你們商量的結果我都聽到了,今晚二更,你只管去辦你們的事,不論
發生什麼事故,你都不用管。」
    他沖好茶水,話也正好說完,回身往外走。
    丁天仁還想再問,剛以「傳音入密」叫了聲:」老哥哥……」石破衣已經走在廊上,
但他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這二師姐可不簡單,你得小心應付。」
    二更時分,丁天仁從後窗穿出,剛闔上窗戶,突覺身後疾風颯然,急忙轉過身去,
只見宓無忌手持摺扇,依然青衫飄忽,站在夜風之中,一雙星目閃著星星般光采!
    心中暗道:她有這份輕功,可見身手極高了。一面低聲道:「二哥來得好快。」
    宓無忌輕聲道:「我一直在後窗等著,看你出來了,才出來的。」
    丁天仁抬抬手道:「二哥請。」
    宓無忌嫣然一笑道:「你是主帥,應該你走在前面,何況我還是第一次,路徑不熟,
你不用和我客氣了。」
    丁天仁抱拳道:「如此小弟有僭。」
    口中說著,人已騰身掠起,但因不知宓無忌輕功如何?只敢使出三成功力來,回頭
看去,宓無忌縱掠起落,緊隨自己身後,雖沒落後,但也差不多了。
    片刻工夫,就已抵達觀音閣。(他們是循著大路來的,大路橫貫東西,觀音閣在大
路南首,相差還有一兩里路。)西莊卻在大路北首,有一條寬闊的沙礫道路,足可容得
兩輛馬車並馳,兩邊種著參天古松。,輕風徐來,吟聲細細!
    丁天仁在快要奔近之際,就已收住身形,俯身從地上抓了一把沙石,等芯無忌奔近,
回身說道:「二哥,前面左首那條道路,就是通往西莊的路了。」
    宓無忌點頭道:「兩邊松樹茂密,我想他們不會沒有暗樁。我們要小心些才好。」
    丁夭仁道:「小弟省得。」
    他依然走在前面。兩人捨了大路,朝北首一條路上走去。
    這條路兩邊都有參天老松,枝葉茂盛,走在路上,只要你靠邊行走,在夜色之下,
就很難發現,但反過來說,如果有人躲在樹上,暗中監視,你也很難發現他。
    丁天仁走在前面,他如今功力精深,耳目何等敏銳,十丈之內,只要有人潛伏,那
想瞞得過他!
    右手微抬,彈出一顆碎石絲毫不露形跡,就可把數丈外的暗樁一一制住。
    宓無忌跟在他身後,目光左右打量,全神戒備,右手緊握著捂扇,準備隨時出手,
但走了兩三里路,始終不見一點動靜。
    心中暗暗感到疑惑:這條路通往西莊,不可能沒有佈置暗樁,如是對方有意放自己
二人通行無阻,那麼準是另有埋伏了。
    她這樣一想,就越發小心翼翼,耳目並用,凝神搜索。要知她究是女孩兒家,心思
細密,眼看丁天仁從容的走在前面:神態瀟灑,絲毫看不出他有緊張戒備之狀!
    但每隔一段路,就見他右肩微側,隨著右手似乎輕微抬動,先前並不在意,但時間
稍長,不禁引起她的注意。
    這才發現丁天仁每次右肩微側之際,耳中依稀聽到一絲極細的破空之聲飛射出去。
    這聲音若非早就注意著他,用心諦聽,極難聽得到。
    宓無忌櫻唇輕輕抿了下,心中不禁有了笑意,只是沒有說穿,默默的走著。
    這條道路,足有八九里光景,一直通到二座莊院的左首。
    莊院裡面有一片廣場,圍著高大的磚牆,看去極為氣派,但看不清牆內情形。
    丁天仁朝宓無忌打了個手勢,兩人悄悄朝莊院左首繞去,宓無忌讓他走在前面,反
正由他去開路,自己只需暗中留神戒備就好。
    莊院中好像確實沒有什麼戒備,兩人飛越圍牆,閃入左首一條長廊,只看到前面石
階上站著兩個人,那自然是值夜的莊丁,但相距已有七八丈遠,看到的只是背影而已!
    芯無忌悄聲道:「三弟,你知道姓任的在那裡?」
    丁天仁道:「不知道,我們從前進找進去,總會找到的。」宓無忌輕輕攢了下眉,
說道:「這樣會驚動其他的人。」
    丁天仁道:「咱們只要小心些,萬一遇上人,都把他們制住了就是。」
    宓無忌心想:你好大的口氣,西莊不乏能手,你真能一一把他們制住,幹嘛還要夜
晚才來探莊。
    一面忙道:「這樣不行,我們還是找個人問問,就不用到處亂闖了。」
    丁天仁點頭道:「這樣也好,我們過去。」
    西莊共有五進房屋,一排九間,除了正屋,還有不少房舍,光是第一進,就院落重
重,覆蓋極廣。
    兩人沿著長廊走了一段路,才看到前面轉角上,站著一名持刀的莊丁。
    宓無忌低聲道:「快制住他。」
    「不用。」丁天仁回頭笑了笑,就從容迎著莊丁走去。
    那莊丁驟見二人,方是一怔,正待喝間,丁天仁已經開口了:「這位管家,咱們是
上面來的,有事要見任總管,他住在那裡?」
    那莊丁眼看兩人年紀不大,都穿著長衫,不像夜行人,尤其聽說是上面來的,他雖
然不知「上面』』是什麼人;但準是總管的上面了。
    一時那敢怠慢,連忙抱拳道:「總管住在第二進,小的這就去通報管事……」
    了天仁搖手道:「不用,咱們有機密大事要見任總管,不能讓很多人知道,就由你
領我們去好了,任總管絕不會責怪你的,還不快在前面領路。」
    那莊丁聽他這麼說了,只得應了聲「是」,躬身道:「二位那就請隨小的來。」
    他領著二人轉出長廊,來至一處腰門,伸手在門上叩了兩下,木門啟處,裡面有兩
名持刀壯漢,看到莊丁身後跟著兩人,正待問話。
    丁天仁冷聲道:「我們是上面派來的,要見任總管。」一面朝莊丁吩咐道:「你只
管走在前面領路。」
    一面在說話之時,早已出手點了兩名壯漢的穴道。
    進入腰門,走在最後的宓無忌就回身掩上了木門,莊了不敢多說,領著二人從走廊
穿行過一重院落,路上自然又會遇上站崗的莊了,都由丁天仁答話,制住了穴道、一會
工夫,來至一處小有花木之勝的一處院落,小天井北首一排三間房舍,只有右首一間窗
榻中隱隱透出燈光!
    莊丁走近門前,就腳下一停,回身道:「總管就住在這裡。未奉呼喚,小的不敢進
去,二位請吧!」
    了天仁伸手點了他穴道,和宓無忌打了個手勢,迅速越過小天井,掠上石階,就朝
右首有燈光的窗下掩去。
    這三楹房舍,中間是堂屋,敢情是大總管的起居室,右首一間正是他的臥室,佈置
相當精美。
    這時臨窗一張太師椅上,任大總管翹著二郎腿,手捧白銀水煙袋,正在悠閒自得的
吸著水菸。
    他,正是樂山山莊的總管任貴,一點不假!
    丁天仁回頭朝宓無忌低聲道:「二哥,我們進去。」
    宓無忌點點頭,就朝中間堂屋走了進去。右首門口,掛著一道棉簾,宓無忌掀簾走
入,口中叫道:「任大總管。」
    丁天仁跟在她身後低笑道:「二哥,他已經被我制住了。」宓無忌聽得一怔,問道:
「你什麼時候出手的?我怎麼沒有看到?」
    丁天仁笑道:「我在窗下就給了他一指。」
    宓無忌道:「那好,你快去掩上窗戶,我們立時動手。」
    丁天仁依言過去掩上窗戶。
    宓無忌也很快的掩上房門,一面低聲道:「你快坐下來,閉上眼睛,我好給你易
容。」
    丁天仁聽得心裡暗暗好笑,你的易容術,未必比我高明多少,當下就在一張椅子上
端正坐下,依言閉上了眼睛,宓無忌從身邊取出一個易容盒子,打開放在桌上,取起一
個小瓶,旋開瓶塞,撕了一小塊棉花沾著藥水,在丁天仁臉上輕輕拭著。
    一面說道:「這是第一道手續,必須先把臉上油垢拭乾淨了,才能上易容藥物。」
    丁天仁心中暗道:幸好石老哥哥易的容,就是用洗容劑也拭抹不去的,不然就要露
出原形來了。
    宓無忌纖纖玉手拿著棉花仔細的拭了一陣,一雙秋波只是一霎不霎的盯在他臉上,
心中也在暗暗□咕著,他臉上並沒經過易容,否則洗容藥水怎會洗不去的呢?難道是自
己多疑了?他真是三師弟?心中想著,卻也不好再拭下去,這就開始給他易容,好在有
任貴坐在邊上,有現成的樣本,只要依祥葫蘆,自然較為容易。
    不過一會工夫,就低聲道:」好了,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來了。」
    天仁睜開眼來,故意訝異的道:「這麼快就易好了?」
    宓無忌笑孜孜的遞過一面小銅鏡,說道:「你自己去看,像不像?」
    丁天仁接過小銅鏡,仔細的瞧了一陣,故意笑道:「二哥真是神乎其技,不過盞茶
工夫,小弟就變成了任大總管,簡直像極了。」
    只要是人,誰不喜歡當面奉承?宓無忌收起盒子,斜睨著他,輕笑道:「三弟出來
沒有多少日子,幾時把一張嘴也學甜了?」
    一面從身邊取出了一張面具,又道:「你快戴上,我們該問他話了。」」
    丁天仁接過面具,覆到臉上,然後用手掌輕輕貼勻。
    宓無忌道:「好了,你可以解開他的穴道了。」
    丁天仁正待解開任貴穴道,突聽有人輕輕叩著房門,響起一個嬌脆的女子聲音說道:
「任總管,小婢給你送宵夜來了。」
    丁天仁朝宓無忌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去拔開門閂,一面學著任貴的聲音說道:「進
來,門沒有閂。」
    在他說話之時,宓無忌早已閃到戶門左邊,輕輕撥開了門閂。
    房門呀然開啟,一個身穿淺綠衣裙的女子一手提著食盒款步跨進房門。
    這綠衣女子年約二十三四,長得眉目如畫,甚是俏麗,但也十分機警,跨進房門,
看到任總管一手拿著水煙袋連看也沒看她一眼,便已感覺到不對,不覺神色微變,正待
退出!
    宓無忌早已從旁閃出,一下搶到她身後,冷冷的道:「進去!」
    綠衣女子急忙朝前跨出兩步,倏地回過身去,這一轉身,看到房門左首還有一個人,
不覺望著宓無忌,吃驚的道:「你……們是什麼人?我只是一個下人,給總管送宵夜來
的。」
    宓無忌道:「放心,我們不會難為你的。」振腕一指點過去。綠衣女子身形一偏,
讓過指風,一面說道:「你們把總管怎麼了?」
    宓無忌看她居然避開自己一指,心中暗道:看不出這丫頭身手居然不弱!右手又是
一指點了過去,口中哼道:「你給我倒下去。」
    綠衣女子身子再次一偏,放下食盒,冷笑道:「憑你剛才這兩指,我真不敢相信任
總管怎麼會被你制住的?」
    口中說著,雙手乍發,揚起一片錯落指影,朝宓無忌搶攻過來。
    她因總管房中發現了兩個敵人,是以急欲奪門而出,出手居然十分勁急!
    宓無忌心中不禁有氣,暗暗哼道:「我不把你拿下,就不姓宓了。」
    就在此時,耳邊響起了丁天仁的聲音以」傳音入密」說道:「二哥,這丫頭並不簡
單,最好和她多打上幾招,也許可以看出她拳腳路數來。」
    宓無忌心頭暗道:是啊,這一點我倒沒有想到。心念轉動,雙掌開闔,迎著對方攻
出。
    兩人這一動上手,一個是情急拚命,只希望逼開對方,奪門而出,一個是有意和她
纏鬥,想看看對方路數。
    因此四隻纖手,忽拳、忽掌、忽指、忽時、忽攻、忽拒、忽拂、忽拍、忽踢、忽掃、
忽閃、忽旋,兩條人影,你進我退,宛如穿花蝴蝶,越打越快,幾乎敵我難分!
    宓無忌先前是聽了丁天仁的話,要看看綠衣女子的拳腳路數,才和她纏鬥的,那知
打出十幾個回合,才知自己輕估了她,對方一身武功,竟然和自己並無多讓。
    有了這一發現,自然收起輕敵之念,指掌交擊,加緊施為。
    這一來,對丁天仁倒是收穫非淺,一來可以藉機看清宓無忌的拳掌路數,二來也可
以看到綠衣女子的武功來歷,自然要用心觀看,心無旁騖!
    突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小兄弟,該你出手了,此女真正身份,極可
能還在任貴之上,不可讓她走脫。必要時只好讓她服一顆迷信丹了。」
    這是石破衣的聲音!
    丁天仁眼看宓無忌和綠衣女子已打出三十多招,兀是難分勝負,這就身形一晃,朝
兩人中間閃人,口中叫道:「二哥可以住手了。」
    左手連彈,點了綠衣女子三處穴道。
    宓無忌正在欲罷不能,聞言後退了一步,不信的道:「三弟,你制住她了?」
    丁天仁微微一笑道:「二哥是正面對敵,吸引她的注意,小弟是乘隙出手,攻其不
備,才能一舉得手了。」
    宓無忌迅速掩上房門,氣憤的道:「你說的不錯,我看這丫頭絕不是一般下人。」
    丁天仁含笑道:「任貴雖是這裡的大總管,但究非他們自己人,此女名義上只是一
名丫頭,實際極可能是他們上面派來監視他的。」
    宓無忌聽得暗暗點頭,目視丁天仁問道:「那麼我們該怎麼辦?」
    丁天仁望著她,沉吟道:「如果我們推想不錯,那麼此女關係重大,就算嚴刑逼供,
我想她一定也不會說的,既不能殺,又不能放,實在棘手得很。」
    宓無忌道:「就是咯,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才行。」
    丁天仁一直盯著她沒有說話。
    宓無忌臉上一紅,嗔道:「你老是看著我作甚,怎麼不說話呢?」
    丁天仁道:「我在想……不如由二哥來改扮她……」
    宓無忌道:「方纔我也想過,只是我連她的情形一點也不知道。」
    丁天仁道:「只有慢慢的來,過上幾天,也就可以摸熟了。」宓無忌道:「那麼這
兩個人呢?」
    丁天仁道:「先把他們放到後面去,(臥室後面還有一間貯藏室)只要找到溫護法,
她身邊應該有迷信丹。」
    宓無忌道:「你不是說溫護法中毒逃走,目前那裡去找她?」
    丁天仁道:「所以我說過幾天咯,大概有幾天時間,總會有她的消息了。」
    宓無忌道:「好吧,就只好這樣了。」
    她在椅上坐下,立即取出銅盒,一手拿著小銅鏡,在自己臉上易起容來。
    丁天仁站在她身邊,一霎不霎的仔細看著她易容,心中暗道:「石老哥哥說的不錯,
易容一道,雖然大同小異,但從手法看來,石老哥哥教的就比她精細多了。」
    水晶簾下看梳頭,已經是夠香艷了;但在燈下看美人易容,就更是香艷,丁天仁盯
著她正看得入神!
    宓無忌輕啐道:「三弟你……」
    「啊」!丁天仁臉上一熱,忙道:「小弟……從沒見過易容,正想偷學一手呢!」
    宓無忌迅快易好容,收起盒子,一面說道:「你想學?」
    丁天仁道:「二哥肯教的話,小弟自然想學了。」
    宓無忌道:「行走江湖,學會易容術,自然有很大的用處,我教你沒問題,只是易
容藥物,我不會配製,只好等我回去找義父配好了再給你。」
    丁天仁故作喜色,忙道:「多謝二哥。」
    宓無忌站起身來,一手挾起綠衣女子,往裡首一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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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1 12:51:41 |只看該作者
第29章
    一會工夫,她已經換上綠衣女子的衣裙,從裡間走出,說道:「現在可以問話了,
我就站在這裡,裝作穴道受制,然後你去解開姓任的穴道,要他從實說來。」
    丁天仁問道:「他不肯說呢?」
    「你這人!」宓無忌輕嗔道:「問話就要使點技巧,你不會動動腦筋?」
    接著以「傳音入密」說道:「只要如此如此,她如果是上面派來的人,絕不敢讓她
受到傷害,就會乖乖的說了。」
    丁天仁喜道:「二哥這法子不錯!」
    宓無忌低聲道:」那就開始了。」
    丁天仁點點頭,抬手先點了任貴的四肢穴道,然後解開他原先受制的穴道,任貴身
軀一震,倏地睜開眼來。
    丁天仁手中拿著宓無忌的捂扇,站在任貴面前冷冷說道:「任大總管,你如果是識
時務的,就該好好和我合作。」
    任貴發現自己四肢受制,絲毫動彈不得,同時也看清自己面前站著一個青衫中年漢
子(丁天仁經宓無忌給他易容之後,又戴上了一張面具)正在向自己問話,離房門不遠,
站著呆若木雞的青雯,心頭暗暗吃驚,問道:「閣下是那一方的朋友?」
    丁天仁微哂道:「現在是我在問你,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只要回答我問你的話就
好。」
    任貴眨著眼睛,問道:「朋友要問什麼?」
    丁天仁道:「你是這裡大總管,那麼你們莊主是誰?」
    任貴道:「且慢,在下可以先問朋友兩句話嗎?」
    丁天仁冷聲道:「是我在問你,還是你在問我?」
    任貴道:「在下落在朋友手裡,自然是朋友在問我了,但朋友要在下和你合作,有
問必答,那就要朋友先回答我兩個問題,在下認為值得,才會答你所問。」
    丁天仁道:「好吧,你說說看,是那兩個問題?」
    任貴道:「第一、在下回答了朋友的話,朋友是否會放了在下?」
    丁天仁道:「第二呢?」
    任貴看了綠衣女子一眼,說道:「她只是一個下人,希望朋友先放了她。」
    丁天仁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女子身份相當特殊,一個下人,他何用
在此時提出先行釋放她的話來?」
    一面點頭道:「我問完就走,自然不會難為你們,但你若有半句虛言,那就莫怪我
出手無情。」
    「一言為定。」任貴爽快的道:「朋友問吧,只是在下如果不知道的,那就真的不
知了。」
    丁天仁道:「我方纔已經問過,你們莊主是誰?」
    任貴苦笑道:「朋友第一句在下就答不上來了,這裡莊主是誰,在下真的不知道。」
    丁天仁哼道:「你身為大總管,連莊主是誰都會不知道,這話有誰能信?」
    任貴苦笑遣:「說出來確實沒有人會相信,但這是事實,在下擔任這裡總管,不過
三個月時間,從來沒見過莊主一面,也沒有人跟在下提起過莊主二字,朋友不信,在下
也沒話可說。」
    丁天仁問道:「你也沒去找過莊主?」
    任貴道:「在下並沒什麼事要去找莊主的,真要有事,莊主會在左首那間房中的桌
上留下字條,但那問房只是一間空屋。從沒住人,就是全莊五進數十間房舍,在下也都
去看過,並沒莊主住的地方,可見莊主並沒住在這裡。」
    了天仁道:「那麼莊上有些什麼人呢?」
    任貴道:「莊上除了在下,還有三個管事,一個叫田進財,是管帳的,一個叫何祥
生,是管莊丁的,一個叫李長髮,是接待賓客的,此外就是些僕傭了。」
    丁天仁道:「川西有許多武林同道,無故失蹤,都是西莊所劫持的,可有此事?」
    任貴道:「沒有,真的沒有,如果有這種事,在下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咱們莊上只
有一個總管,三個管事,就是有通天本領,也是辦不到的事,朋友如果是查究這件事來
的,西莊雖有數十間房屋,在下可以領你朋友一間間的去看。」
    丁天仁看他說話的神情,似乎不像有假,心中不禁有些動搖起來,問道:「任總管
到這裡來,不過三個月時間,那麼三個月之前,在那裡高就。」
    任貴道:「在下從前是在樂山山莊擎天手金老爺子莊上擔任總管的。」
    丁天仁問道:「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任貴道:「在下跟隨金老爺子,快二十年了,在四川地方上,不論官府或是黑白兩
道,差不多都有個認識,這裡莊主是做大買賣的,有些地方,就要打通關節,所以就屬
意在下,在下年過半百,總不能當一輩子總管,當然希望有優厚待遇,積些錢,作為防
老之用,就這樣到這裡來的。」
    丁天仁眼看要問的全問完了,卻問不出一點所以然來。
    這就點頭道:「好,我相信你,現在我還要問問這丫頭,你給我老實些,不論我問
什麼,她說什麼,你都不許開口,否則我就殺了你。」
    任貴忙道:「在下不說,不會插口的。」
    丁天仁倏地回過身去,左手朝綠衣女子身上一拂,右手摺扇同時輕輕敲落,他左手
一拂是解開她先前受制的穴道,右手摺扇卻是重新點了她兩處穴道。
    這樣她可開口說話,但身子依然動彈不得。
    這綠衣女子自然是宓無忌喬裝的了,她穴道一鬆,忍不住睜開眼來,但她只是惡狠
狠的看了丁天仁一眼,很快又閉上眼睛。
    丁天仁並不理會,徐徐說道:」姑娘一身武功相當高明,我不相信你只是一個下人
身份,你們任大總管都已說出來了,現在該由你說了。」
    就在此時,宓無忌耳邊響起任貴的聲音,說道:「我沒有說什麼,你別上他的當。」
    任貴可不知道眼前的綠衣女子是宓無忌喬裝的,他正好趁丁天仁轉身朝她問話之際,
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說話。
    綠衣女子只是不理不睬,沒有作聲,但卻以「傳音入密」把任貴說的話,告訴了丁
天仁。
    丁天仁又道:「我說的話,姑娘一定聽到了,我要問的話,從來沒有一個人敢不說
的,我只是因你是個女子,不想出手無情而已,姑娘還是說出來的好。」
    綠衣女子依然閉著眼睛沒有開口。
    任貴又把剛才逼問的話,以「傳音入密」一一告訴了她。
    宓無忌也把任貴說的話,再以「傳音入密」告訴了丁天仁。
    丁天仁望著她等了一會,微微攢了下眉道:「在下好言相勸,姑娘何苦如此倔強?」
    綠衣女子還是沒有作聲。
    丁天仁右手摺扇輕輕在左手掌敲了一下,說道:「我耐心有限,姑娘到最後還是要
說的,何苦一定要逼我出手呢?好,我從一數到十,你如果再不答話,說不得只好得罪
了。」
    宓無忌和丁天仁說好了的,她自然不會開口,這樣丁天仁才可以向綠衣女子下手。
    丁天仁從一數到十,等了一會,眼看綠衣女子還是一言不發,不覺冷笑一聲道:
「我倒要看你能倔強到什麼時候?」
    口中說著,右手摺扇在綠衣女子身前虛點了幾點,他招扇還未收回,綠衣女子口中
已經發出一聲悶哼,一個嬌軀也隨著機伶一顫,但還是沒有說話。
    這回丁天仁點的可是「五陰絕脈」,不過眨眼工夫,綠衣女子身軀由顫抖而痙攣,
不僅花容失色,臉上黃豆大的汗水,滾滾而下,一口銀牙也咬得格格作響。
    任貴看得心驚肉跳,臉色大變,忍不住央求道:「朋……朋友,她……已經支持不
住了!」
    丁天仁冷笑道:「只要她答應從實招供,我立時可以解開她的穴道。」話聲甫落,
綠衣女子突然大叫一聲,往地上倒去。
    任貴急叫道:「朋友快解開她的穴道,這樣會要了她的命!」
    丁天仁道:「你急什麼,她死不了的,我已經問了她多次,她不肯吐露隻字,就讓
她受些活罪,落個終生殘廢,也是罪有應得。」
    這句「落個終生殘廢」,聽得任貴心頭更是震驚,忙道:「朋友快解開她的穴道,
你問在下也是一樣。」
    丁天仁橫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任大總管真是憐香惜玉,她是什麼人?」
    任貴俯首道:「不瞞朋友說,她叫青雯,是莊主賜給我的丫環,她若有不測,我……
就無法向莊主交代了。」
    丁天仁微哂道:「她原來還是你的情婦」。
    「不,不……」任貴道:「她只是在生活上伺候我,我……我那敢有非份之想?」
    宓無忌以「傳音入密」說道:「三弟夠了。」
    丁天仁道:「好,我解開她穴道。」
    摺扇倏舉,一下點了任貴三處穴道。」
    宓無忌從地上一躍而起,丁天仁道:「二哥,怎麼不問下去呢?」
    宓無忌道:「此人老好巨猾,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的,我們已從他口中,知道這個
叫青雯的丫頭,既是莊主派來的,知道的自然比他多了,所以還是問她的好。」
    丁天仁道:「你要怎麼問法?」
    宓無忌朝他嫣然一笑,附著他耳朵低低說了幾句,就轉身往裡首一間走去。
    丁天仁在她進去之後,迅速和任貴對換了衣衫,又從臉上揭下面具。
    宓無忌也在裡首一間,換回了自己的衣衫,一手提著青雯(綠衣女子)走出,丁天
仁立即提起任貴送到裡間,回身走出,把面具和摺扇交給宓無忌,然後在太師椅上坐下。
    宓無忌覆上面具,右手連拍帶揉,解開青雯身上三處穴道,又以摺扇點了她四肢穴
道。
    青雯昏穴乍解,就緩緩睜開眼來。
    宓無忌沉聲道:「青雯,西莊所作所為,任貴都已招了,現在就等你對質,咱們都
是江湖人,你好好合作,我保證不動你一根毫髮,但如果有半句虛言,那就休怪我出手
無情。」
    說到這裡,回手一掌朝任貴拍去,喝道:「任貴,你告訴她。」
    任貴身子一陣抖索,尖聲道:「我說,我說……」
    他裝出方才受過重刑,不但神情委頓,也己嚇得心膽俱碎,忙道:「青……雯姑娘,
對……對不起,我都說了,我……我實在受不住點了五陰絕脈的痛苦,我……勸你……
他要問什麼,就……就說什麼……」
    宓無忌摺扇及時敲落,又點了他穴道,喝道:「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青雯冷冷的道:「你們是什麼人?」
    宓無忌道:「你不用問我們是誰,你只要答我所問就好。」
    青雯倔強的道:「我不回答呢?」
    宓無忌淡淡一笑道:「你一定會說的。」
    青雯看了任貴一眼,說道:「你要用刑?」
    宓無忌看著她笑道:「方法多得很,你是姑娘家對不?人也長得很美,你不好好回
答,我會……」
    我會什麼?她沒有說出來,差幸戴了面具,不然一張臉先紅了。
    青雯目中流露出驚懼神色,正因她手足都動彈不得,心頭更怕,急道:「你……不
能亂來……」
    宓無忌道:「那要看你是否合作了?」
    青雯心不甘,情不願的問道:「你要問什麼嘛?」
    宓無忌問道:「你們莊主叫什麼名字?」
    青雯道:「莊主就是莊主,誰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宓無忌道:「你沒聽說過?也沒問過嗎?」
    青雯道:「沒有,這話有誰敢問?再說,你去問准?」
    宓無忌又道:「你總見過他咯?」
    青雯道:「沒有,莊主並沒住在莊上,也從沒到莊上來過,見過他的人很少,只怕
總管都沒見過,我怎麼會見過他?」
    宓無忌又道:「你一身武功很是不錯,是跟什麼人學的?」
    青雯道:「我從小跟一個叫鄂婆婆學的。」
    宓無忌道:「你是莊主賜給任貴的,名義上是丫環,其實卻是他老婆,也負有監視
他的任務,對不?」
    青雯聽得氣黃了臉,憤憤的道:「這是任貴亂嚼舌根,不錯,我是鄂婆婆交代莊主
之命。伺候任貴生活來的,誰是他的老婆了?不錯,任貴色迷心竅,確有此心,只是因
為我是莊主派來的,他不敢胡來,才保住我清白,我也並沒有監視他的任務,這是他的
胡亂推測。」
    宓無忌心想:「聽她口氣,好像和汪貴相處得並不融洽,只是任貴的一頭熱而已!」
    一面問道:「他說你們莊主有什麼指示,都是你轉給他的,可有此事?」
    青雯道:「莊主有什麼指示,都放在左首一間的桌上,沒有人知道是什麼人送來的;
這兩間房都是我收拾的,每次都是我先發現,拿著去給任貴的,所以他懷疑是由我轉交
的了。」
    宓無忌道:「那麼川西失蹤的武林同道呢?囚禁在那裡?」
    青雯詫異的道:「這裡並沒囚禁什麼人呀?我來了三個月,從沒聽人說起過。」
    宓無忌聽得疑信參半,任貴說的和青雯說的差不多,難道失蹤的人真的不在這裡?」
    接著問道:」你們莊主不住在這裡,你知道他住在那裡嗎?」
    青雯道:「不知道。」
    宓無忌怒聲道:「你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那麼三個月前,你是從那裡來的?」
    青雯道:「我本來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派來伺候任貴生活,三個月前,我一直住
在一所大宅莊裡,誰都不准走出我們住的那一進一步,三個月前是一輛篷車送我到這裡
來的,你說我會知道些什麼?」
    宓無忌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青雯冷冷的道:「信不信由你。」
    宓無忌揮手點了她兩處穴道。
    丁天仁站起身,雙手一攤,說道:「忙了半天,一點也沒問出來。」
    宓無忌朝他笑了笑,才道:「誰說沒收穫,至少我們知道這位莊主在另外一座大莊
院裡,有一個鄂婆婆的人替他訓練了一批女子,這座西莊只是替他出面做生意的地方,
也是他們的經濟命脈,至於川西失蹤的那些人,可能被囚禁在另一座大院裡了。」
    丁天仁道:「你相信他們兩人說的是真話嗎?」
    宓無忌笑道:「雖然不完全真,但也差不多了,其餘的事,就要我們逐步去查了。」
    說完,一手提起青雯,又朝裡間走去,換過衣服,俏生生的走出,從食盒中取出一
碗雞火面,放到桌上,笑道:「面還有點溫,忙了大半夜,大總管就將就著用吧!」
    轉身往外走去。
    丁天仁叫道:「二哥……」
    宓無忌低聲道:」我要去瞭解一下環境,對了,方才被你制住穴道的人,你該去解
開他們的穴道才是。」
    了天仁笑道:「你不用擔心,那些人這時候早就沒事了。」
    宓無忌驚奇的道:「你這是什麼手法?」
    了天仁突然警覺自己一時說漏了嘴,(他點穴手法,是師叔無能送給他的那本五行
門「截經手法」,其中有一種是按十二時辰定時解穴,過了這個時辰、穴道自解)忙道:
「小弟這定時解穴手法,是一位前輩教我的,過了這個時辰,穴道自解。」
    他這話宓無忌有些相信,前些日子,他和好幾位超級高手的護法在一起,自然會得
到些好處,這就點頭道:「你真幸運,出來沒有多久,就得到這樣的好處,好啦,我要
出去了。」
    正待返身!
    丁天仁又叫道:「二哥……」
    宓無忌被他叫得粉臉驀地一熱,星眸斜脫,嗔道:「你怎麼了?」
    丁天仁道:「這兩個人……」
    宓無忌道,「暫時不用管他們,等我們稍稍瞭解莊中情形,再作打算。」
    說完,開啟房門,翩然行去。
    丁天仁看到桌上的一碗麵,覺得確實有些飢餓,何況任貴每晚都有宵夜,今晚怎會
一點也不吃,退回廚房去?
    這就端起麵碗,吃了起來,這碗雞火面,雖然有些涼了,但卻甚是鮮美,吃完之後,
把碗筷放回食盒之中。
    一面想著,自己如今有著三重身份,(本來改扮的是王紹三,如今又轉扮任貴),
今後的工作,可說複雜無比,稍有疏忽,就會暴露了身份。
    繼而又想著,自己如何把金少泉、王小七、以及紅兒、紀效祖等人都換進來,才有
幫手。
    還有,宓無忌好像對自己起了懷疑!
    此女心思細密,自己要好好加以防範才是,想到明天還有許多事要辦,也就解衣上
床,渾然入睡。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少時間,被兩聲叩門之聲驚醒,一下翻身坐起,問道:「是什麼
人?」
    只聽門外響起青雯的聲音(是宓無忌學著青雯說話)說道:「總管起來了嗎?」
    丁天仁跨下床來,應道:「你進來好了。」
    房門啟處,青雯一腳跨入,含笑道:「總管早。」
    她身後跟著一名十七八歲的小鬟,一手捧著一個銅面盆,跟蹤走人,把面盆放到架
上,欠身道:「總管可以洗臉了。」
    宓無忌道:「小香,你把臉水放著就好,可以送早餐來了。」
    小香答應一聲,躬身退出。
    丁天仁匆匆盥洗完畢。
    宓無忌輕聲道:「今天早晨,我到後進和廚房去看了,確實看不出有什麼可疑之處,
由此看來,這座莊院真的沒有什麼秘密了,你會不會弄錯?」
    丁天仁道:「小弟絕不會弄鍺,也許是他們掩飾得太好了,我想我們兩人如今是這
裡的主兒,只要稍加時日,還會查不出來?」
    宓無忌道:「這兩天,你要把方虹和紀效祖換進來了。」
    丁天仁道:「那要把這裡的人事都弄清楚了才是。」
    正說之間,小香已經提著食盒走入,在小圓桌上放好兩副碗筷,然後從食盒中取出
一鍋稀飯,四碟小菜和一籠蒸餃,接昔裝好兩碗稀飯,欠身道:「總管,宋姑娘請用早
餐了。」
    青雯原來姓宋。
    看情形她確是任貴的副手無疑,連一日三餐,都和任貴一起吃的,也由此前見任貴
和她的供詞;都在避重就輕,不肯說出實話來了。
    本來了天仁身上就有「迷信丹」,只要餵他們每人一粒,就會說出真話來,但難在
自己現在是王紹三,溫九姑絕不會把「迷信丹」輕易與人,何況宓無忌一直在自己身邊,
稍微不慎,就會露出形跡來了。」
    宓無忌已經在橫頭坐下,說道:「大總管,你在想什麼心事呀,快坐下來吃早餐
了。」
    丁天仁輕哦道:「沒有什麼。」
    說著,就在椅上坐下,吃著早點。
    小香不待吩咐,識趣的退了出去。
    宓無忌邊吃邊道:「我看這姓宋的丫頭隱瞞了不少事情:我想還是把她換回來,才
能從她身上著手。」
    丁天仁道:「把她換回來?那麼你呢?」
    宓無忌笑道:「你忘了還有一個小香?」她放下筷子,朝門口叫道:「小香。」
    小香立即應了聲「唷」,急步趨入。
    宓無忌抬手一指點了她穴道,抱起她迅速往後間走去。
    丁天仁道:「你吃了早點也不遲呀!」
    「不行!」宓無忌回頭道:「再遲就來不及了。」
    不多一會,後間房門啟處,小香抱著青雯走出,把她放到昨晚站立之處。
    丁天仁道:「二哥;你到底要做什麼,一會扮青雯,一會又扮小香,現在我該怎麼
做了?」
    宓無忌(改扮成小香)笑了笑道:「現在我先把早餐收了,你先醒來,裝作解不開
她受制穴道,多找幾處,才拍開的,那時我就送早餐進來,就是這樣了。」
    丁天仁道:「我問她什麼呢?」
    宓無忌道:「不用問,如果她是上面派來的,昨晚發生的事,她一定會報上去,我
會暗中住意她行動的。」
    說完,匆匆收拾過早餐,放回食盒,提著往外走去。
    丁天仁不敢怠慢,走到青雯面前,舉手在她肩上拍了兩下,因她是個女子;不好在
她前胸又拍又拿,只好轉到她身後,連拍了幾處穴道,依然無法解開,然後又在她腰間
拍了幾下。
    這回總算拍對了,青雯眨動眼睛,叫道:「總管……」
    丁天仁學著任貴口氣說道:「真抱歉,我解了半天,才算解開,你快運氣試試,是
不是好了,再坐下來休息。」
    青雯道:「我沒事了,總管什麼時候醒的,那兩個人呢?」
    丁天仁道:「我也剛剛醒過來,那兩人早已走了。」
    這時小香才提著食盒走人,躬身道:「總管、宋姑娘早。」
    一面在小圓桌上擺好碗筷,從食盒中取出四碟小菜,一鍋稀飯,欠身道:「總管、
宋姑娘請用早餐了。」
    丁天仁揮了下手,小香就悄悄退下。
    丁天仁在圓桌上首坐下,宋青雯跟著在橫頭落坐,雙眉微攏,說道:「昨晚那兩個
人,武功極高,聽他們口氣,好像是追查川西失蹤的人而來,不知是何來歷?」
    丁天仁恨恨的道:「這兩個小子出手毒辣,差幸咱們沒有吐露半點口風,他們眼看
問不出什麼來,才離去的,咱們目前雖然不知他們來歷,但總會查得出來的。」
    宋青雯道:「這件事關係重大,用過早餐,我們就得分頭進行,總管負責追查他們
行蹤,務必逮住他們,我得立刻去稟報院主。」
    丁天仁心中暗道:「宓無忌這一著棋下對了,這丫頭果然是重要人物,不知她口中
的院主是什麼人,住在那裡?」
    一面點頭道:「你說的極是,咱們就這麼辦。」
    兩人匆勿用過早點,宋青雯站起身道:「我走了。」
    匆匆跨出房門,(門外是一間寬敞的堂屋,佈置成客廳)一腳朝對面(左道)房間
走去,啟門而入,又很快的掩上房門。
    站在階下的小香(宓無忌)迅快走入,呶呶嘴,悄聲道:「她進去了。」
    丁天仁道:「她說稟報院主去的,由此看來,他們院主就住在左首房中了。」
    宓無忌道:「我早晨進去看過,左首房中,只是一間空屋,並沒人住。」
    丁天仁道:「這就奇了。」
    宓無忌道:「說不走另有通道,待會我再進去瞧瞧。」
    丁天仁道:「你務必小心!」
    宓無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點著頭道:「我會小心的。」
    接著嫣然笑道:「就算被她瞧到,我會說是總管吩咐我進去瞧瞧,有沒有莊主的指
示,也可掩飾得過去。」
    她一面說話,一面收拾早餐碗筷,提起食盒,正待往外行去。」
    丁天仁道:「小香,你要外面當值的,去叫田進財進來」。
    宓無忌嬌聲答應了一聲,往外走去。










第30章
    不多一會,門口響起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說道:「屬下田進財來了。」
    丁天仁道:「進來。」
    「是。」走進來的是一個身穿藍布長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身形贏瘦,但丁天仁卻
發現他雙目神光充足,分明還有一身武功。
    這時已走近丁天仁面前,躬著身道:「囑下田進財見過總管,不知總管傳喚,有何
指示?」
    丁天仁抬了下手,說道:「坐。」
    「是。」田進財恭敬的應著是,在邊上一把椅子落坐。
    丁天仁一手托著下巴,徐徐說道:「昨晚有兩名身手極高的人摸了進來,企圖不明,
帳房裡沒有什麼損失吧?」
    田進財忙道:「沒有,總管……」
    他望著丁天仁,沒有再說下去。
    丁天仁道:「本座沒有看到,是小香被人制住了,還是青雯姑娘給她解的穴道,聽
她描述,來人大概三十來歲,旁的她也說不上來,我叫你來,就是要你小心些,但不必
聲張出去。」
    田進財道:「總座放心,屬下院子裡,有八名護院,身手不弱,絕無問題。」
    丁天仁輕哼一聲道:「本座不是要你說絕無問題,凡是闖進你那院子裡去的,必須
把他拿下,你現在聽懂我的意思了?」
    田進財連聲道:「屬下懂,屬下懂。」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21 12:5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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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天仁又道:「從現在起,咱們莊上全面戒備,任何一處發現敵蹤,都會傳出哨子,
絕不容任何人走脫,好了,你出去吧!」
    田進財站起身,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小香及時走人,丁天仁道:「你要他們叫何祥生、李長髮前來。」
    小香傳出話去。
    過了一會,只聽小香在階前叫道:「回總管,何管事、李管事來了。」
    丁天仁道:「進來。」
    只見從門外走進兩人,前面一個中等身材的壯漢,敢情是何祥生、後面一個身軀微
胖的是李長髮了。
    兩人急步趨入,躬身道:「屬下見過總管。」
    了天仁左手一抬道:「坐。」
    何祥生就在方才日進財坐過的那把椅子落坐,李長髮跟著坐到他下首。
    丁天仁也把昨晚有兩名夜行人闖入,制住小香,但意圖不明的話,說了一遍。
    何祥生驚然道:「總座沒看到這兩人嗎?」
    「沒有。」丁天仁道:「本座還是今天早晨聽青雯姑娘說的,所以把你們叫來,要
聽聽你們的意見。」
    「要聽你們意見」,本來是含有訊問之意,但這話聽到何祥生的耳裡,就變成總管
對他有責難之意了。
    因為他管轄的是全莊莊丁,所有莊中一切巡邏、崗哨,都由他調度,昨晚有兩名夜
行人入侵,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離去,在他來說,豈非有虧責守?聞言不覺臉上一紅,惶
恐的道:「屬下該死,竟然讓人家摸進莊來,都一無所覺,實在太疏忽了。」
    丁天仁淡淡一笑道:「這兩人潛入這裡,連小香在門口被制,本座就在房中,都一
無所覺,可見來人身手極高,本莊區區幾個值崗莊丁,又如何能怪他們。
    我要你們兩人來,並無責怪之意,而是要商討今後如何加強戒備,絕不容許再有昨
晚這樣的事……」
    何祥生欠身道:「總座說得是,加強戒備,但請總座指示。」丁天仁微曬道:「本
座就是要聽聽你的意見,如果每一件事都要本座指示,你這管事豈不是也要我來當嗎?」
    「是,是!」何祥生連應了兩個是,接著道:「屬下手下只是本莊四十八名莊丁,
雖然都會一點拳腳功夫,但遇上真正高手,就會一無所覺,任人來去自如了……」
    丁天仁道:「這是說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不,不,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何祥生額頭已經急出汗來,拿眼望望李長髮,才道:「屬下斗膽,本莊要加強戒備,
最好就是加強莊丁崗哨之外,夜晚巡邏,要李管事支援才行。」
    丁天仁心中不禁一動,李長髮的職司是接待賓舍,但聽何祥生的口氣,好像李長髮
手下有不少高手。
    心念轉動,緩緩朝李長髮看去,說道:「你的意見呢?」
    李長髮欠身道:「屬下負責夜晚巡邏,是沒有問題,只是夜晚如果有人出入,就必
須先向屬下領取出入標誌,才能出入無礙,這樣會不會手續太麻煩了?」
    「加強防衛,手續麻煩些又有何妨?」
    丁天仁一手托住下巴,口中「唔」了一聲,才道:「你回去把夜晚分作幾組巡邏,
每組多少人,以及巡邏的地區如何分配,和你說的出入標誌,詳細開列名單,務必在午
前送來給我。」
    李長髮趕緊應了聲:「是。」
    丁天仁抬了下手道:「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何祥生、李長髮一起站起,躬身退出。
    丁天仁現在心中對西莊人事,已經有了初步概念,三個管事中田進財手中有八名護
院,身手一定不錯,何祥生手下只有四十八名莊丁,李長髮是接待賓客的管事,但他手
下似乎武功極高。
    如果把這三個人全換過來,就沒有人熟悉西莊的事了,如果不換人,那麼唯一的辦
法只有讓他們服下「迷信丹」了。
    還有,西莊佔地極廣,自己正好以昨晚有人潛入作藉口,到處去巡視一遍,有了統
盤瞭解,再考慮如何換人。」
    正在思忖之際,小香捧著一盞茶,翩然走入,把茶盞放到桌上,悄聲道:「對面房
中果然有著秘道,我剛才偷偷進去,沒見到青雯,甚至連一點跡象都找不到,我不敢久
留,退了出來,只有等到夜晚再去搜索了。」
    丁天仁點點頭道:「我等李長髮來了,就要他陪同先去全莊巡視,在莊中情形還沒
摸熟之前,暫時不可再到對面去了。」
    小香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他,輕笑道:「三弟這趟出來、不但增長了不少閱歷,也
變得謹慎多了。」
    丁天仁聽得暗暗一驚,笑道:「這叫做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在這種環境裡,能不
謹慎嗎?」
    小香朝他甜甜一笑道:「你也會說話多了。」扭身就走。
    丁天仁叫道:「二哥。」
    「噓!」小香輕噓了聲,低低的道:「你該叫我小香才對,莫要叫溜了嘴。」接著
嗔道:「你又有什麼事?」
    丁天仁問道:「你去那裡?」
    小香道:「我的職務,就是聽你和青雯的使喚,就在堂屋後面,你只要叫我一聲,
我就過來。」
    說到這裡,忽然看著他,神秘一笑,悄聲道:「我聽廚房裡說,任貴對青雯十分傾
心,時常會獻些小慇勤,討她歡心,你要學一學,不可對她太冷淡了,反而引起她的疑
心。」
    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
    過沒多久,只聽小香的聲音傳來:「啟稟總管,李管事來了。」
    丁天仁道:「進來。」
    李長髮趨步走入,躬身道:「屬下見過總管。」
    丁天仁問道:「你已經辦妥了嗎?」
    李長髮道:「屬下手下,共有十六名接待人員,夜晚可分作四組,每組四人,兩組
巡邏上半夜,一組由東向北,由西而南,一組由西向北,由東而南,兩組人均在南北兩
處交會……」
    丁天仁道:「名單呢?」
    李長髮把一張寫好的名單,雙手遞上。
    了天仁只看了一眼,問道:「四人一組,可以應付得了突發事件嗎?」
    李長髮略現遲疑,抬頭望著丁天仁,才道:「一組四人,只要不遇上超強高手,應
該可以應付了,何況一遇情況,另一組立可趕去支援,屬下和待命的八人,也可立即聞
訊趕到,如果仍不是來人對手,那時總管也可以到場了,還怕不把人留下嗎?」
    丁天仁聽他口氣,」總管也可以到場」說到最後,好像總管一到,凡事都可以解決
了,心中暗暗覺得奇怪,任貴武功並不很高,何以他會對任貴有如此信心呢?口中「唔」
了一聲,頷首道:「這安排還算不錯,好,你隨我去四處看看。」一面問道:」何祥生
呢?他怎麼不來?」
    李長髮道:「何管事手下人數較多,日夜兩班都需重新調整,屬下來時,他還在調
配崗位,大概要在午刻方可完畢。」
    丁天仁道:「好,咱們走」。
    李長髮躬身道:「總座請。」
    丁天仁一抬手道:「你走在前面領路。」
    他是總管,自然有領路的人,才能表示他的身份。
    李長髮應了聲「是」,果然走在前面領路。
    跨出起居室,小香就站在階上。
    丁天仁以「傳音入密」說道:「二哥,我去巡視全莊,後面房中有人(制住穴道的
任貴)你可得小心!」
    小香朝他點點頭,示意知道。
    由左首長廊一直來至第一進前面,這門樓左側的一排三間房舍,是西院的帳房重地,
管事田進財慌忙率同八名護院在門中迎接。
    丁天仁只朝他們看了一眼、這八名護院果然個個身材結實,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
都練有一身外門功夫。
    丁天仁只是含笑點頭,並未進入帳房,就朝西行去。
    門樓右首的一排三間乃是班房,值班人員的休息室,也是管事何祥生的治事之所,
何祥生立即迎了出來,躬身道:「屬下不知總座來了。」
    丁天仁一抬手道:「祥生,不用多禮,本座只是想看看莊中崗哨,何處需要加強,
你就隨我一起去看看。」
    何祥生應了聲「是」,就隨著丁天仁同行。
    第一進,一排七間,中間是大廳,左右各有六間正屋,都沒有人住。
    丁天仁此行,明的是到處看看,實則是含有搜索莊中有無敵人潛入,藏匿其中?這
話雖然沒說出來,隨行的兩位管事都可以意會得到的。
    但了天仁卻以此為藉口,真正目的,是在瞭解整個西莊的情形,所以即使是空屋,
也要逐一開門進去看個清楚。
    除了七間正屋之外,牆外左右兩旁,各有五間側屋,則是莊丁們住宿之處。
    第二進一排七間,同樣也無人住。
    左首五間側屋,是總管的住處,右首五間,是李長髮和十六名接待賓客人員住所。
    三人剛到,十六名接待早已列隊站在小天井中,一齊躬身為禮。
    這十六人和八名護院差不多,個個體格強壯,太陽穴高高隆起,這一情形極為明顯,
他們和八名護院,是同一個地方訓練出來的了。
    丁天仁取出名單,一面點名,一面和他們一一握手,然後離去。
    現在行到三進了。
    何祥生在側門前垂手道:「總管,這是『禁地』,總座只能一個人進去,屬下二人,
就在門口等候好了。」
    丁天仁沒防到第三進是「禁地」,只有自己可以進去,一時不由微微一怔,立即含
笑道:「本座知道,但今天情形特殊,你們兩個是隨同本座巡視全莊來的,就是禁地,
也不例外,你們只管隨本座進去。」
    何祥生、李長髮只得同聲應「是」,當下就由何祥生走上前去,在門上輕輕叩了兩
下。
    側門開啟,走出一名勁裝漢子,見到丁天仁,立即躬下身去,說道:「屬下見過總
管。」
    丁天仁沒去理他,大步跨了進去,何祥生、李長髮二人正待跟著走入。
    那勁裝漢子伸手一攔,說道:「你們兩個站住,難道不知道這是禁地嗎?」
    丁天仁聽到何祥生、李長髮被攔在門口,回身道:「何管事、李管事是隨同本座來
的,你讓他們進來。」
    勁裝漢於連忙躬身道:「回總客,這裡乃是禁地,只有總管能夠進去,他們縱然是
本莊二位管事,也不能進去。」
    丁天仁臉露不譯的道:「本座說過,他們是隨本座來的,今天情形特殊,你只管讓
他們進來好了。」
    話聲甫落,只聽一個嬌脆聲音在身後道:「金十一,總管說讓他們進來,就讓他們
進來,你敢違抗總管的命令?」
    丁天仁只覺這聲音極熟,回身看去,原來這說話的竟然是宋青雯,心想:她在半個
多時辰之前,進入任貴對面房中,一直沒有出來,原來是在這裡,那就是說任貴對面那
間房,一定有地道和這裡相通了。
    那勁裝漢子聽了宋青雯的話,口中應著「是」,讓何祥生、李長髮二人走入,就掩
上了門。
    宋青雯眨動一雙大眼睛,望著丁天仁笑吟吟的道:「總管怎麼這時候會到這裡來的?
七位老護法練的是子午功,這時候剛入走呢!」
    丁天仁因不知「禁地」的情形,故而力持鎮定,靜靜的聽著她說話,心中卻在迅速
盤算自己如何應付?等她話聲一落,就微微一笑道:「我因昨晚有人潛入本莊,本莊又
有不少房屋空著,可當作匿身之處,所以要他們隨同本座逐進巡視,這裡雖是禁地,自
然也要進來查看了。」
    他認為這番話應該沒有破綻了。
    宋青雯朝他嫣然一笑,低頭道:「這裡怎麼會有人進來藏匿呢?」
    丁天仁聽得暗暗一驚,心想:「她這句話是說這裡不可能有人進來了,這裡到底有
什麼特殊呢?」
    宋青雯沒待他開口,接著又道:「不過總管說的也有道理,這裡也有幾間空房,一
直沒有人住,也可能被人潛入,因為這是禁地,沒人敢來,躲在這裡,豈不是最好匿身
之處?」
    她這話明著是給總管幫腔了。
    宋青雯扭動腰肢陪同丁天仁走在前面,邊走邊道:「這東邊三間是七位老護法的臥
室,如今他們都在練功房,臥室自然不會有人了。」
    但丁天仁是來查看的,縱然臥室中沒有人,自然也要查看過才放心,這一點她懂,
因此不待丁天仁開口,她就沿著走廊,逐間推開房門,讓丁天仁查看。
    正中間是一問大廳改裝的練功房,緊閉著六扇雕花長門。
    宋青雯悄聲道:「七位老護法剛剛入定,不可驚動他們,總管不放心的話,在門外
瞧瞧是不礙事的。」
    她果然領著丁天仁走近雕花長門,丁天仁往裡看去,果見敞廳上放著七個蒲團,跌
坐著七個老人。
    這七人中有三個老道人,四個俗家裝束,有的已經鬚眉俱白,丁天仁目光迅速一瞥,
認出其中一個赫然是樂山莊莊主擎天手金贊臣,金蘭的父親,任貴的老主人!
    心頭不禁暗暗疑惑,金蘭說她父親失蹤,他竟然會在這裡當上了「老護法」!不知
他是自願的?還是被迷失神志?還有,不知這其餘六個又是什麼人?他當然不好仔細看,
但以他目前的眼力,僅此一瞥,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何祥生、李長髮只是管事身份,丁天仁上去觀看,沒叫他們,自然不敢跟著上前。
    經過練功房,西首三間,第一間依然是臥室,(老護法有七位,兩人一間,只有這
一間是一個人住的)其餘兩間是空屋,雖然沒有人住,還是臥室的佈置。
    所謂「禁地」,其實只是六位老護法的住處而已!
    退出第三進,宋青雯就一直陪著丁天仁巡視了第四進,沒人住的空屋,第五進是廚
房、柴房、穀倉等。
    這時正當午時,廚房裡的人正在忙著。
    聽說總管來巡視了,就由一名五十來歲的王嬤顛著一雙大腳出來迎接,連連躬著身
子,十幾名男女僕傭,也跟著躬身行禮。
    丁天仁朝宋青雯道:「青雯姑娘,你要他們不用多禮,本座只是來隨便看看的,大
家都辛苦了。」
    宋青雯嫣然一笑,說道:「王嬤娘,總管說大家都辛苦了,不用多禮,總管只是隨
便來看看的,你們各自回去工作好了。」
    看完五進院子,除了第三進禁地,住了七位「老護法」幾乎全是空屋,偌大一座莊
院,竟然全是下人,沒有正主。
    何祥生、李長髮陪同總管巡視了全莊的任務已了,就退了出去。
    丁天仁仍由宋青雯作陪,回到住處,宋青雯沒有進屋,便行退出。
    丁天仁道:「青雯姑娘,你去那裡?」
    宋青雯回身道:「我去看看午餐好了沒有?」
    丁天仁道:「這些事情叫小香去好了。」
    宋青雯眼波斜橫,嫣然笑道:「院主就是叫我照顧你飲食的。」
    丁天仁看著她扭動腰肢,不禁微微出神!
    只聽有人「嗤」的一聲輕笑道:「看來總管也著了迷呢!」小香悄然閃入房來。
    丁天仁不由臉上一熱,忙道:「二哥來得正好……」
    小香低聲問道:「你去巡視可有什麼發現?」
    丁天仁道:「五進房屋中,只有第三進劃為禁地,住了七位老護法,其餘都是空
屋。」
    小香問道:「七位老護法是什麼人呢?你有沒有看到?」
    丁天仁點點頭道:「看到了,有三個是老道士,四個俗家打扮,年紀都在六七十以
上。」
    接著低哦一聲道:「我進去的時候,青雯已在裡面,我懷疑對面房中一定有地道通
向第三進了。」
    小香道:「是啊,你走後,我一直站在階前沒看到她出來,自然是從地道裡去的了,
哦,她去第三進做什麼呢?」
    丁天仁道:「不知道,那時七個老護法已經入定了,我又不好問她。」
    小香道:「這一點好像很重要,一定要查出她去做什麼才好。」接著道:「她快回
來了,我該出去了。」
    說完,悄然閃了出去。
    過沒多久,宋青雯提著食盒走入,嬌聲道:「可以用餐了。」她從食盒中取出五盤
菜看,一鍋湯,然後又裝好兩碗飯,自己也在橫頭坐下。
    丁天仁看著她溫柔的道:「多謝姑娘。」
    宋青雯被她看得粉臉飛紅,靦然道:「快吃飯了。」
    給總管做的菜看,自然十分精緻,丁天仁很快吃好一碗,宋青雯接過飯碗,給他添
了飯。
    丁天仁看她低著頭,還沒吃到一半,連菜看也吃得很少,這就含笑道:「青雯姑娘,
你怎麼不吃菜呢?」
    宋青雯道:「我一向吃得很少。」
    丁天仁想起二哥說過,任貴一直垂涎著宋青雯,要隨時向她獻些小慇勤,才不會讓
她起疑。」
    這就低笑道:「姑娘吃得少,是不是想苗條些,其實姑娘身材已經夠美了。」
    他從沒和姑娘家說過玩笑,這幾句話就說得十分吃力。
    宋青雯抬起頭,眼中流露出脈脈情意,望著他問道:「總管說我很美嗎?」
    了天仁心頭暗暗一凜,但也只好裝下去,同樣兩眼一霎不霎的望著她,柔聲道:
「我已經對你說過幾千遍了,在我心中姑娘就是天仙。」
    宋青雯道:「你說的是真心話?」
    丁天仁道:「自然是真心話了。」
    宋青雯粉臉漸漸脹紅,問道:「你會娶我……」
    丁天仁硬著頭皮道:「我自然會娶你了。」
    「嗯!」宋青雯又看了他一眼,才點著頭道:「快吃飯吧!」丁天仁吃了兩碗飯,
宋青雯給他裝了一碗湯。
    飯後,宋青雯站起身,收過盤碗,送上面中,說道:「總管該休息了。」
    丁天仁道:「姑娘不去休息嗎?」
    宋青雯抿抿櫻唇,道:「我去休息了,這裡有誰來值班?我反正也習慣了,你快睡
吧!」
    丁天仁聽出任貴有午睡習慣,只好點著頭,打了個呵欠道:「我是有點睏了。」
    說完,走到床前和身睡下。
    宋青雯過去閂上房門,放輕腳步朝床前走來。
    丁天仁其實只是裝出來的,她躡千躡腳的走來,他自可聽得清楚,但卻故作不知,
看她有何舉動?宋青雯走近床前便自站停,口中低低的叫道:「總管,你連長袍也不脫,
就睡著了?」
    丁天仁沒有作聲。
    宋青雯忽然輕笑一聲,自言自語的道:「我還以為『黑甜散』失效了呢,看來你內
功真還不錯,人家只要喝上一口,就會沉沉睡去,你卻喝完一碗,還能支撐了盞茶工夫,
真了不起!」
    丁天仁現在聽明白了,大概她在湯裡做了手腳,下了什麼「黑甜散」,只須喝上一
口,就會沉睡不醒。
    她為什麼會向自己下「黑甜散」呢?那一定是自己不知什麼地方露出破綻,給她發
現了?好在自己服過「溫氏清靈丹」,不懼迷藥,才沒被她迷翻過去。
    心中想著,突覺宋青雯出手如風,一連點了自己身上三處穴道,他練成「先天氣
功」,當然不在乎她點三處穴道了。
    宋青雯轉身取過面盆,放在床沿上,然後側身坐下,雙手扶起丁天仁上身,一手浸
著面中,給他洗起臉來。
    丁天仁心中暗暗哦道:「是了,她既然已對自己起了懷疑,自然要洗去自己臉上的
易容藥物了。石老哥哥給自己易的容,是洗不去的,但宓無忌給自己易的容,這下可報
銷了!
    宋青雯一連給他用水洗了幾次,才擰乾面中,揩拭乾淨,這回真相大自,現任大總
管那副不討人喜歡的尊容,現在已變成了一個眉清目秀,帶著幾分傲氣的青少年——昨
晚她見過的兩個年輕人之——王紹三。
    她緩緩把他放下,口中輕嗯一聲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接著又輕「唉」了聲道:
「但願你剛才說的不是違心之論。」
    丁天仁心中暗想:「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突覺從宋青雯纖纖掌心把一粒藥丸塞入
自己口中,這顆藥丸居然人口即化,隨著津液嚥了下去。
    宋青雯依然側身坐在床沿上,一雙眼睛看著丁天仁。
    過了一會,才纖掌一揮,推開一處穴道,在他臉頰輕輕拍了兩下,嬌聲叫道:「總
管,你醒一醒!」
    「啊!」丁天仁如夢初醒,霍地睜開眼來,望著宋青雯問道:「青雯姑娘,可是有
什麼事嗎?」
    宋青雯抿嘴一笑,說道:「是有點事情」。
    「噢!」丁天仁要待翻身坐起,大概發現自己穴道受制,口中不覺又「咦」了一聲,
說道:「姑娘別和我開玩笑了。」
    宋青雯道:「我沒和你開玩笑呀!」
    丁天仁道:「那………宋青雯手中拿著一面銅鏡,送到丁天仁面前,輕哼道:「你
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丁天仁朝鏡中看了一眼;自己臉上果然被洗去了一層易容藥物,他居然臉色不變,
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姑娘果然好眼力,不知要如何處置在下呢?」
    宋青雯臉色一沉,哼道:「你還笑得出來?」
    了天仁聳聳肩(穴道受制的人是無法動彈的)笑道:「既已落在姑娘手裡,就算在
下哭了,也是無濟於事的了。」
    宋青雯心想:「這人當真稱得上臨危不懼!」一面哼道:「我可以立時殺了你。」
    丁天仁點點頭道:「自然可以,但在下有一件事未明,不知姑娘可否見告?」
    宋青雯道:「你說說看?」
    丁天仁道:「在下自問不至於有什麼破綻,不知姑娘如何看出來的?」
    宋青雯抿抿嘴卻沒笑容,說道:「多著呢!」
    丁夭仁望著她道:「在下洗耳恭聽!」
    「好。」宋青雯道:「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任貴了,任貴眼神陰晴不定,你卻眼
神明亮,比他年輕得多,何況昨晚我見過你……」
    丁天仁問道:「還有呢?」
    宋青雯似乎有意避開他的眼光,說道:「你如果是任貴的話,就不會帶著何祥生、
李長髮到第三進去了,何況……」
    丁天仁道:「還有嗎?」
    「自然還有。」
    宋青雯臉上忽然有了笑容,說道:「我為了要證實我心裡的疑念,所以故意說七位
老護法練的是子午功,正在入定,你居然相信了,那不是有人假扮還是什麼?」
    丁天仁看她這一笑,似乎並無敵意,心中突然一動,想起宓無忌的話來,不覺癡癡
的望著她,柔聲道:「姑娘總算笑了,你笑的時候真美!」
    宋青雯粉臉驀地一紅,叱道:「你……好大的膽子。」
    丁天仁溫文一笑,說道:「在下膽子一向很大。」
    突然雙臂一張,把宋青雯一個嬌軀擁入懷裡。
    宋青雯驟不及防,跌入他懷裡,被他強有力的雙臂抱住,心頭一陣顫抖,失色道:
「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丁天仁的嘴唇堵住了她兩片櫻唇。
    宋青雯半點掙動不得,也沒有大多的掙動,就像一頭受驚的羔羊,頃刻之間就柔順
得偎在他懷裡,縱然心頭小鹿跳得好猛好猛,卻任由他吸得緊緊地。
    這種既有窒息之感,又有飄飄欲仙的甜蜜,真是她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兩個人好像膠著了一般,過了好一會工夫,宋青雯才嬌軀掙動了一下,丁天仁環著
她的雙臂也漸漸鬆開。
    她迅快站起,一張臉紅得像大紅緞子一般,他迅快跟著站起,走近她身邊,依然把
她攬了過來。
    她沒有掙脫,緩緩的偎入他懷裡,他在她耳邊低低的道:「姑娘,謝謝你。」
    她羞澀的道:「你好壞!」
    他又緩緩低下頭去,兩個人又緊緊的擁在一起,緊緊的吻在一起!
    這樣又過了好一會工夫,宋青雯終於輕輕推了他一把,說道:「現在你總該告訴我
你是誰了?」
    丁天仁道:「在下王紹三。」
    宋青雯含情凝視著他,又道:「是那一門派門下?」
    丁天仁道:「武林聯盟」。
    「武林聯盟?」宋青雯道:「我沒聽人說過。」
    丁天仁笑道:「你當然沒有聽人說過,因為武林聯盟對外還沒有公開。」
    宋青雯問道:「昨晚和你一起來的那人是誰呢?」
    丁天仁道:「他是我二師兄宓無忌。」
    宋青雯又道:「你易容而來,是為了想救川西失蹤的武林人士?」
    丁天仁道:「其實在下只是奉命調查失蹤的人,並沒有要救他們的任務。」
    宋青雯問道:「你認不認識他們?」
    丁天仁微微搖頭道:「在下還是初次在江湖行走,和他們並不認得。」
    這話宋青雯相信,丁天仁已經看到住在第二進的七位老護法,他沒有一點反應,自
然不認識了。
    丁天仁拉起宋青雯纖手,說道:「現在該你說了。」
    宋青雯任由他拉著手,粉臉微酡,說道:「我昨天說的都是真話,我從小就住在一
處大宅院裡,有一個叫鄂婆婆的管著我們,也教我們武功,是三個月前一輛蓬車送我來
的,名義上我是伺候任總管來的,但鄂婆婆給我的任務,則是負責監督任貴,他須聽命
於我」。
    丁天仁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一面問道:「那你是聽鄂婆婆的了。」
    「不!」宋青雯道:「鄂婆婆也是奉上面之命,派我出來的,派出來了,就不關她
的事了。」
    丁天仁問道:「那你……」
    宋青雯不待他問出口,就接著道:「到了這裡,就該聽院主的指揮,院主我從未見
過,但他有什麼指示,就會把指示放在對面房裡的書桌上……」
    這話,丁天仁昨晚就聽任貴說過,心中不禁有些懷疑,宋青雯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一面問道:「對面有地道通往第三進嗎?」
    宋青雯點點頭道:「是的,那是因為七位護法的飲食是由我照料的,但我猜想對面
房中一定還有一條地道,院主的指示,是從另一條地道傳來的,只是我找不出另一條地
道的入口來。」
    丁天仁問道:「那七位護法究是什麼人?」
    宋青雯笑了笑道:「我想他們可能就是川西失蹤的幾位了,這話從沒有人告訴過我,
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因為這七人武功極高,神志卻又似醒非醒,行動完全受任貴的指
揮。」
    丁天仁問道:「任貴如何指揮他們呢?」
    宋青雯從衣衫中取出一條掛在胸前的金色項鏈,鏈上懸掛著一枚約拇指指甲大小的
金牌,上面刻著兩點一挑,下面是一個「敕」字。
    一面低聲道:「我這面是副牌,可以接近他們,但不能指揮他們,任貴的一面金牌,
上面多了個『令』字,只要用金牌向他們照上一面,你說什麼,他們都會服從。」
    她肯說出這番話來,可見她已經把心都交出來了。
    女心外向,你訓練她多久,也敵不過一個「情」字。
    丁天仁道:「這面金牌在不在任貴身上?」
    宋青雯朝他輕笑道:「看來你真是初出江湖,既然把他制住了,也不先搜搜他的
身?」
    丁天仁一下抱住她雙肩,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低聲道:「青雯,謝謝你。」
    宋青雯嬌柔的道:「只要你不忘記我就好。」
    丁天仁道:「你放心,在下絕不會忘記你的。」
    宋青雯呶呶嘴道:「你把任貴放在裡間?」
    丁天仁點點頭。
    宋青雯道:「還不快去,先把金牌找到了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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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1 12:53:50 |只看該作者
第31章
    丁天仁迅速推門而入,果然在任貴貼身懷中,找到了金牌,就興沖沖退出,說道:
「找到了。」
    宋青雯道:「你還不快去易容,我們在房裡已經有很多時間了。」
    丁天仁取出易容藥物,很快就易好了容。
    宋青雯望著他問道:「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呢?」
    丁天仁道:「還不知道,上面只要我改扮任貴,以後的事,要等上面的指示。」
    宋青雯道:「那我呢,你有什麼安排?」
    丁天仁柔聲道:「我會安徘的,我是盟主門下三弟子,我自會面稟師傅,你只管放
心好了,只是目前不宜露出形跡,有什麼事,我會事先告訴你的。」
    宋青雯滿意的點著頭,過去開啟房門,俏生生的走了出去。
    她堪堪出去,人影一閃,小香又閃了進來,朝丁天仁神秘笑道:「你們談得很好吧,
我教你的一招不錯吧?」
    丁天仁被她說得臉上一熱,低聲道:「任貴習慣飯後要休息一會,在休息的時候,
宋青雯就在房中守著,萬一有事,她就可以叫醒他,方纔我差點露了馬腳。」
    小香神色一緊,問道:「怎麼露了馬腳?」
    丁天仁道:「她說:總管該休息了。」我說:「姑娘也可以去休息了。這話就說得
不對了。」
    小香問道:「後來呢?」
    丁天仁道:「她神色微露詫異的說:總管休息的時候,我幾時出去過?我聽她口氣
不對,忙道:今天情形不同,你昨晚幾乎一晚未睡,所以我叫你也去休息一會。
    小香點點頭道:「虧你還算機智。」
    丁天仁道:「她說:你只管休息,我不累,萬一有什麼事,我在這裡,就可以叫醒
你呀。我只好上床休息了。」
    小香望著他,忽然臉上一紅,輕聲問道:「你有沒有和她……和她……親熱……」
    她究竟是姑娘家,這話問是問出來了,但一張臉脹得通紅,連說話也期期艾艾的。
    丁天仁也一陣臉紅,說道:「小弟怎敢亂來?」
    小香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對她要用些心機才好,因為這人對我們十分重要,否
則我不是可以扮她嗎?」
    丁天仁點頭道:「小弟知道,但這要慢慢的來。」剛說到這裡,突然低聲道:「外
面有人進來了。」
    小香奇道:「我怎麼沒有聽見?」
    丁天仁道:「這人剛走進院子,你快出去看看。」
    小香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急忙往外走去,剛走出客廳,就看到有人穿過天井,拾級
跨上石階,在門口停了下來,躬身道:「屬下簡子興求見總管。」
    小香心中暗暗忖道:三師弟那有這麼高的武功修為,這人剛進院子,他就聽到了?
她不認識簡子興,只好回身道:「啟稟總管,簡子興求見。」
    丁天仁道:「你請簡帳房進來。」
    小香只當他是西莊的帳房,忙道:「總管請你進去。」
    簡子興跨進堂屋,朝小香頷首為禮,就一手掀簾,進入房中,隨手掩上房門,一面
說道:「屬下見過總管。」
    丁天仁抬手道:「簡帳房請坐。」
    簡子興在他右首一張椅子落坐,就悄聲道:「丁兄,事情如何?」
    丁天仁道:「白兄來得正好,現在情形錯綜複雜,兄弟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你回去
見到石老哥哥,替我向他請示該如何辦了?」
    簡子興正是白少雲所喬裝,他朝丁天仁笑了笑道:「石前輩說你做得好,就照你的
想法去做好了。」
    丁天仁苦笑道:「兄弟正在手足無措,那有什麼想法?石老哥哥真是坑死人了。」
    簡子興問道:「丁兄究竟遇上了什麼難題?」
    丁天仁道:「現在這裡聚集了三方面的人,光是昨晚一個晚上,兄弟有好幾次差點
露了馬腳……」
    他把昨晚到今晨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簡子興眼睛一亮,激動的道:「七位老護法,就是川西失蹤的人,那麼家父和金伯
父都在那裡了。」
    丁天仁道:「伯父和金伯父,兄弟沒有見過面,並不認識,七人之中,兄弟只認識
樂山山莊莊主擎天手金贊臣一個。」
    簡子興道:「石前輩說過要兄弟、金兄和你多多商量,大概就是為救出七位者護法
的事了,哦,對了,金兄,王兄現在已經搬到觀音閣來往了。」
    了天仁道:「救人之事,目前尚早,因為兄弟還沒有弄清其餘六人是誰?還有就是
這七人是否被人動了手腳?否則以伯父和金伯父等人的身份,怎麼會擔任一個江湖上從
未聽人說過的教會的老護法?這些都要先查清楚了才行。」
    簡子興道:「兄弟把這些話,告訴金兄,不知丁兄什麼時候可來?」
    丁天仁沉吟道:「兄弟一時也無法說得確實,因為今晚兄弟有許多事要做,如果來
得及,就在天亮之前會趕去的。」
    「哦!」簡子興哦了一聲,又道:「兄弟差點忘了,昨晚聽石前輩說,金蘭、易雲
英、葉青青三位姑娘也是朝這條路來的,前天忽然失了蹤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們,這
一帶,只有西莊一股勢力,要你注意一下,是不是落人他們手中了?」
    丁天仁聽得一驚,說道:「金蘭她們失蹤了?這裡前後五進,兄弟都去看過,除了
第三進住著七位老護法之外,全是沒人住的空屋,金蘭她們不可能會在這裡……」
    簡子興道:「西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
    「好像沒有了」。
    丁天仁笑道:「兄弟當總管還不到一天,一切事情又不能問,只好暗中摸索,所以
瞭解的還不多。」
    簡子興道:「好了,有事今晚再說,兄弟走了。」
    丁天仁道:「兄弟不送。」
    簡子興站起身道:「總管沒有什麼吩咐,屬下告退。」
    拉開房門,掀簾走出。
    小香立即閃了進來,輕聲問道:「三弟,這姓簡的是什麼人?」
    丁天仁道:「他叫簡子興,是觀音閣的帳房。」
    小香問道:「觀音閣帳房找你什麼事?」
    丁天仁笑了笑道:「觀音閣是西莊的外圍,這位簡帳房還是這裡的管事身份,差幸
午前巡視到帳房的時候,看過名冊,不然還不知道他是誰呢?」
    小香問道:「他和你說了些什麼?」
    丁天仁道:「觀音閣是少林寺的一處下院,老當家和二位長老圓寂之後,新任住持,
就是西莊的爪牙,一切都聽命於帳房簡子興,所以他每天都要來報告一次,並向總管請
示,有沒有什麼指示,這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小香臻首輕輕點了下頭,還沒開口,宋青雯已經一手搴簾走了進來,一眼看到小香,
臉色一寒,說道:「你在這裡作甚?」
    小香機伶一顫,忙道:「剛才簡帳房來面報總管,他走後,小婢給總管沖茶來的。」
    她手上果然提著水壺,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宋青雯等小香出去之後,才從懷中取出一張箋紙,說道:「這是剛才我進去發現的,
院主要你今晚三更前和他見面哩。」
    她把箋紙朝丁天仁遞來。
    丁天仁接過,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今晚三更,前來見我。」下面只蓋了顆
朱紅鈴記,四個篆文是「西莊莊主。」
    心想:「他要我三更前去見他,不知道那裡去見他?」不覺望著宋青雯道:「他要
我三更前去見他,我到那裡去見他呢?」
    宋青雯道:「他沒說地方,會不會就在對面房裡?」
    丁天仁恍然道:「不錯,一定是在對面了!」
    宋青雯關切的道:「院主召見,你可得小心!」
    丁天仁含笑道:「謝謝你,我會小心的。」
    宋青雯走後,丁天仁一個人坐在窗下,心中只是盤算著幾件事情,一是自己既已知
道第三進的七位老護法,就是在川西失蹤的七位武林人士,就要盡快告知石老哥哥,是
不是要把他們救出去?二是自己如何把紅兒、紀效祖弄進來?三是金蘭、易雲英、葉青
青三人失蹤,如果不是西莊的人擒下的,自己要如何去找她們呢?一時之間,但覺思緒
極為紊亂,想不出一個妥善的對策來。
    晚餐之後,丁天仁囑咐宋青雯今晚因院主召見,不用再準備霄夜,自己也需要坐歇
一回,她只管去休息好了。
    宋青雯走後,丁天仁走入後間,揮手之間,給藏在木床下的任貴改換了被制的穴道,
(穴道受制,不能超過十二個時辰,否則會傷及經脈,落個終身殘廢)正待直起身來,
突覺身後有了警兆,正有一條人影輕靈的從門外閃入,不覺低聲喝道:「什麼人?」
    那人輕聲道:「三弟,是我。」
    話聲入耳,突覺有人落指如風,一下點了自己背後五處穴道,駭然道:「二哥,你
這是做什麼?」
    小香一下轉到他面前,目光冷厲,說道:「說,你到底是誰?」
    丁天仁心頭一驚,暗道:「自己不知怎麼搞的,一再在兩個丫頭面前出錯。」一面
愕然道:「二哥,你怎麼懷疑起小弟來了?」
    小香抿抿櫻唇,說道:「那好,你說,我是什麼人?」
    丁天仁道:「你是我二師姐宓無忌。」
    小香摺扇朝丁天仁肩頭輕輕敲了一下,含笑說道:「你如果真是三師弟,就應該知
道我叫什麼名字,對不?」
    丁天仁心想:「聽她口氣,她好像不叫宓無忌,這下真的露了馬腳。」
    小香看他沒開口,嫣然一笑道:「宓無忌這三字,只是那天故意調侃瘦天王宿無忌
的,其實我叫宓無雙,無雙,才像女孩子名字嘍,記住了,以後可別叫我宓無忌了。」
    丁天仁道:「在下記住了,不知宓姑娘如何看出我不是你師弟玉紹三的?」
    小香得意一笑,說道:「這一日之問,你的肢綻太多了,雖然我沒把你臉上的易容
藥物洗去,那只是說給你易容的人手法極為高明,我的洗容劑無法把你洗去而已,但平
日舉止和武功之高,無一不和三師弟迥然有異、你說我如何看不出來?」
    丁天仁道:「既然給你瞧出來了,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小香道:「你假扮三師
弟,就是不遇上我,遲早也會出事的,老實說,副總護法早就對你有了懷疑,才特別叮
囑我,務必隨時注意你的行動,所以我縱有放你之心,副總護法也不會放過你的。」
    丁天仁欣然道:「二師姐,聽了這句話,我好高興!」
    小香臉上一熱,說道:「我說過什麼?」
    丁天仁道:「你剛才不是說,你有放我之心嗎?」
    小香臉色更紅,急道:「我說的只是比喻罷了,我……我不會放你的。」
    丁天仁含笑道:「你會的,你會放開我的。」
    小香道:「不會的,我決不會放開你的。」
    丁天仁柔聲道:「你心裡早就想放我了,宓姑娘,那就快些解開我穴道呀!」
    「你……胡說!」小香右手抬處「啪」的一聲,摑在丁天仁的臉上,手掌摑出,人
卻癡癡的望著他發楞,面上流露出歉疚之色,柔聲道:「對不起,我……」
    「謝謝你」。
    丁天仁故技重施,雙手突然一環,抱住了小香的嬌軀,欣然道:「你果然給我解開
了穴道。」
    「我沒有……」小香驚惶失措,掙扎著道:「你快放開我……」
    丁天仁雙臂一環,越抱越緊,一面輕聲道:「宓姑娘,你已經識破我的行藏,我如
何能放開你呢?」
    一顆頭緩緩低了下去,漸漸接近她櫻唇!小香喘息著道:「不……要……你……如
果亂……來,我就……自絕……」
    「在下不會亂來的。」
    丁天仁輕輕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附著她耳邊輕聲道:「我只有一個心願,希望姑
娘能夠深明大義,棄惡從善……」
    小香(宓無雙)被他這一吻,一顆心跳得好猛好猛,臉紅得像胭脂一般,又羞又急,
抿抿嘴道:「棄惡從善?我是惡?你是善?」
    「不錯。」丁天仁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師傅是誰,但他組織武林聯盟,自稱盟主,
要天下武林都歸他統率,順他方昌,逆他者亡,這還不算惡嗎?」
    小香道:「你呢?又善在那裡?」
    丁天仁道:「至少我沒有為惡。」
    小香問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那一門派的人?為什麼要假扮三師
弟?又來假扮任貴的。」
    丁天仁依然面對面抱著她,在她櫻唇上吻了一下,低聲道:「好,我告訴你當然可
以,但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你會答應嗎?」
    小香緋紅了臉,又點了下頭。
    丁天仁輕聲道:「我要你親口答應我,點頭不作數的。」
    「你真纏死人了。」
    小香羞澀的看了他一眼!低垂粉頸說道:「我……答應……你……」
    丁天仁興奮的道:「好妹子,我知道你會答應的。」
    一下低下頭去,吻住了她兩片櫻唇,輕輕吮吸起來。
    小香(宓無雙)這回沒有絲毫掙扎,她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擁抱著熱吻,她除了心頭
小鹿狂跳不止,一個人軟綿綿的像跌入雲端裡,既飄飄欲仙,又眩得快要窒息;她手中
摺扇,不知什麼時候早已跌落到地上,雙手情不自禁也緊緊的環住了他的背後。
    過了好長一會工夫,她才從未有過的甜蜜中,清醒過來,他還在貪婪的吻著,她輕
輕把他推開,羞紅了臉,說道:「我連你是誰都還不知道,就和你……和你……給師傅
知道了,我還有命……」
    她說著,說著,眼角中竟然滴出珍珠般,晶瑩的淚珠,丁天仁看得心頭一陣不忍,
慌忙用嘴去輕輕吸著。
    小香很快側過臉去,低聲道:「你髒不髒?」
    丁天仁道:「這是仙露,何髒之有?」
    小香心頭甜甜的,輕嗔道:「你這人……」
    丁天仁擁著她,走近床前,(任貴就藏在床下)小香吃驚的道:「你……要做……
什麼……」
    丁天仁附著她耳朵,輕聲道:「你放心,我說過不會亂來的,你不是要我告訴你來
歷嗎?那就坐下來說咯!」
    小香點頭道:「好嘛!」
    兩人在床沿上並肩坐下。
    丁天仁這回毫不隱瞞,從自己如何離開伏虎寺,一直說到假扮王紹三,扼要說了一
遍。雖說扼要,但還是花了好一陣工夫。
    小香凝肺著他,黑暗之中只看他雙目炯炯,宛如兩點發光的星星,一面沉吟道:
「照你的說法,我師傅他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丁天仁道:「這個我也說不出來,但至少不能說是好人吧?」
    小香發愁的道:「都是你,那我怎麼辦呢?」
    丁天仁一手環著她香肩,低聲道:「你如果無法決定的話,就只當不知道好了。」
    小香搖搖頭道:「那以後……呢?」
    丁天仁在她秀髮上吻了一下,低低的道:「無雙,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以後的事,
你只要相信我就是了。」
    小香幽幽的道「我不相信你,還會這樣對你嗎?」
    「我知道。」丁天仁拉著她玉手,輕聲道:「你來了好一會了,該出去了,今晚三
更我還要去見院主呢!」
    小香奇道:「你要去見院主?你已經知道院主在那裡了?」丁天仁道:「那是晚餐
前,宋青雯從對面房裡拿來的字條,是院主命我三更去見他。」
    小香耽心的道:「你要小心,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呢?」
    丁天仁感激的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譬如方纔,我被你點了五處穴道,我有
沒有事?」
    小香幽幽的道:「那不同,其實那時我下手並不重……」
    丁天仁輕笑道:「所以我早就知道二師兄對小弟有情了。」「你好環。」小香輕輕
打了他一下,又道:「對了,三師弟平日沉默寡言,就是同門師兄弟也很少說話,我和
你第一次見面,你就有說有笑,我就對你起了疑心,以後你可千萬小心。」
    說到這裡,又「哦」了一聲道:「宋青雯對我好像有著很大的妒意,八成她也英雌
難逃美男關呢!」
    丁天仁道:「你想到那裡去了。」
    「我說的難道不對?」
    小香抿抿櫻唇,說道:「我和她同是女人咯,她的眼神我還會看不出來?」
    站起身道:「好了,我該走了,萬一給她撞見,總是不好的。」接著又道:「你要
千萬小心!」說完,開啟房門,溜了出去。
    三更時分,丁天仁跨出臥室,穿過堂屋,走近右首房門,推門而入。
    這間臥室,他還是第一次進來,但室中佈置和自己臥室差不多,北首是一張大床,
南首窗下放一張書桌,邊上有兩把椅子,一張茶几,右壁有兩口書櫥,一口衣櫥。
    丁天仁從宋青雯的口中,得知那口衣櫥,就是通往第三進的暗道,只不知要見院主,
要走那一條秘道?據宋青雯的猜測,如果另有秘道的話,那麼可能就是在兩口書櫥之中。
    只是此刻已是三更時光,丁天仁不敢仔細查看,就在室中站停下來。
    就在此時,突聽身後傳來極其輕微的聲音。
    丁天仁故作不知,徐步朝書桌走去。接著就聽到一個少女的聲音說道:「小婢輕雲
見過總管。」
    於天仁心頭暗暗一驚,自己只聽到輕微的聲響,卻沒聽出已經有人從地道中上來。
一面緩緩轉過身去,口中哈道:「院主……」
    目光抬處,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青衣小鬟手提宮燈,恭身而立,說道:「是的,
院主特命小婢來請總管的。」
    「好!」了天仁抬了下手道:「你只管走在前面。」
    她手提宮燈,自然要走在前面替總管照路了。
    輕雲答應一聲,蓮步細碎,朝床前一口衣櫥走去。衣櫥兩扇櫥門已經大開,裡面竟
然是一個四方形的入口,看去黑越越的,似是有石級往下而去。
    丁夭仁心中暗道:「這條地道是通向第三進的,莫非院主已經到了?」
    這時走在前面的輕雲已從人口往下行去,丁天仁也跟了下去。
    石級約有五十來級,盤旋而下,石級盡頭,則是一條用磚砌成的走道,可以兩人並
肩而行。
    地道中極為黝黑,雖有宮燈照路,燈光也只能照到兩三尺遠近,但他目能夜視,黝
黑之中,仍能看得清這條甬道,似有兩處岔道,都是橫貫而過。
    他暗自估計,自己走的這一條如果是直徑,那麼橫貫的兩條岔路,應該是通向每一
進房屋的了。
    思忖之間,前面領路的輕雲忽然向右轉彎,進入另一條岔道,行沒多遠,前面就出
現了一道石級,兩人拾級而登,不消一會工夫,就已跨出地面,那是一間無人居住的臥
房,也是從衣櫥中走出。
    輕雲依然手執宮燈,引著丁天仁走出房門,丁天仁回頭看去,那是第三進左首的第
一間。
    這一回頭之際,輕雲已經走近中間廳門,腳下一停,躬身道:「總管請進。」
    第三進丁天仁白天曾經來過,據宋青雯說,這裡是七位老護法的練功房,院主何以
要在練功房召見自己呢?心中想歸想,腳下還是大步跨了進去。
    大廳上依然只放著七個薄團,跌坐著七位老護法,閉目垂簾,一動不動,看情形院
主還沒有來。
    丁天仁不知自己該站在那裡好?就在此時,七個閉目垂簾的老人一下睜開眼來,十
四道精光熠熠的眼神一齊朝丁天仁投來!「丁天仁自然看得出來,這七人的眼神很不友
善,心頭一怔,登時想起宋青雯說過,她那面金牌,可以接近他們,但不能指揮他們,
任貴的一面,是要掛在左手中指,在掌心,只要用金牌向他們照上一面,你說什麼,他
們都會服從。
    看來自己進入大廳,沒亮金牌,他們以為進來的是敵人了。心念閃電一動,立即取
出金牌,掛在左手中指,朝七人亮了亮,徐徐說道:「七位老護法請安坐,本座是奉命
晉見院主來的,不用勞動諸位。」
    只見在右上首的擎天手金贊臣,緩緩站起,冷聲道:「任貴,你好大的膽子。」
    他這一站起,其餘六人也一齊跟著站了起來。
    丁天仁一怔道:「在下那裡不對了。」
    金贊臣沉哼道:「說,你是做什麼來的?」
    丁天仁依然手托金牌,平靜的道:「在下說過,是奉命晉見院主來的。」
    金贊臣右手往左一抬,沉聲道:「你見了院主,還敢如此托大?」
    坐在他左首的是一個灰袍道人,他這一抬手,豈非示意他左首的老道人就是院主了?
丁天仁心頭暗暗一驚,連忙收起金牌,躬身道:「屬下見過院主。」
    金贊臣洪笑一聲,喝道:「說,你是什麼人,膽敢喬裝任貴,混入西莊?」
    丁天仁神色鎮定,說道:「屬下任貴,怎會有人喬裝?」
    金贊臣嘿然道:「你是任貴,怎會不知道這裡的烷主是誰?」
    丁天仁突然明白過來,任貴是樂山山莊的總管,搖身一變,又擔任了西莊的總管,
這麼看來,這西莊院主,莫非就是擎天手金贊臣不成?他方才故意向左首老道人抬手,
乃是有意試試自己的了,自己竟然上了他的惡當!
    一念及此,不覺目光一抬,拱拱手道:「看來這裡的院主就是金莊主了。」
    金贊臣巨目一注,問道:「你認識老夫?」
    丁天仁道:「擎天手金莊主名滿武林,何人不識?」
    金贊臣道:「很好,現在該說說你是什麼人了?」
    丁天仁微笑道:「現在在下既以任貴的身份擔任了西莊總管,在下就是任貴了,院
主也就把在下當作任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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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1 12:55:06 |只看該作者
「很好。」金贊臣點著頭道:「本來只要你實話實說,投效西莊,老夫尚有矜全之
意,你若意圖頑抗,那就太可惜了。」
    丁天仁道:「院主這話就不對了,在下打從改扮任貴之日起,早就投效西莊了。」
    金贊臣雙目精光暴射,怒喝道:「在老夫面前,你也胡說八道?」
    揮手一掌迎面拍出。他外號擎天手,這出手一掌,果然名不虛傳,勁力之強,宛如
一道無形匹練,直撞過來!
    他這一掌同時也是一記暗號,但見人影移動,六名「老護法」在這一瞬間,按七星
方位,搶到丁天仁四周,動作之快,疾如魅影!
    丁天仁吸氣右閃,堪堪避過掌風,人已落在他們包圍之中,心頭不禁暗暗一驚,忙
道:「院主且慢出手。」
    金贊臣哼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丁天仁道:「在下想知道院主今晚召見,究竟有何指示?」金贊臣沉笑道:「老夫
就是為了要把你拿下。」
    丁天仁疑惑的道「難道院主早就看出在下不是任貴了?」
    「不錯!」金贊臣道:「你如是任貴,就不會從第三進大門進來了。」
    丁天仁暗暗哦了一聲,任貴是金贊臣的心腹,有事稟報,自然是從地道中來了。如
此看來,宋青雯自稱是奉命監視任貴來的,實則在院主面前,她還不如任貴了。
    這中間,如果不是宋青雯有意隱瞞,就是其中另有文章。
    金贊臣巨目直注,看他半晌沒有作聲,沉聲道:「老夫後己說完,你如肯投效西莊,
還可保住一條小命,否則……嘿嘿,只要老夫第二掌出手,你就會在六支長劍下喪生,
老夫再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你好好考慮考慮。」
    在六位一級高手的六支長劍交擊之下,任你武功高強,也絕難自保,數招之內,可
能喪生劍下。
    他要留活口,才能從丁天仁說出假扮任貴的來意,和西莊作對的是些什麼人?故而
一再勸說丁天仁投效西莊,遲遲不想發動。
    丁天仁拱拱手道:「在下說過,在下改扮了任貴,就是西莊總管,在下一定會為西
莊效力,院主大可信任不疑……」
    「哈哈!」金贊臣洪笑一聲道:「你果然愍不畏死,老夫只好成全你了!」
    雙掌疾發,一前一後兩道掌風朝丁天仁拍來!
    他掌勢甫出,但聽一聲「鏘」然劍嗚,六位「老護法」六支長劍同時出鞘,劍光如
電,一閃而至,從六個不同角度朝丁天仁攻到。
    這一招當真說得上是雷霆萬鈞的一擊!六位劍術造詣已臻一流的高手,不僅各自發
出他們最凌厲的一劍,尤其是七人所佔的位置,也不容你有半點迎旋的餘地。
    除了六位「老護法」,在丁天仁正面的擎天手金贊臣,一前一後擊出來的雙掌,同
樣凌厲無比,他使的正是少林寺最具威力的「金剛掌。」
    金贊臣因自己姓金,所以練的是「金剛掌」。經他數十年勤練,本來只能練成單掌
的,卻給他練成了雙掌可以同時發掌,再經雙掌一前一後發出,就有推波助瀾之勢;無
怪他曾說:老夫第二掌出手,你就會喪生在六支劍下。
    其實不用六支劍,尤是他這兩記「金剛掌」,武林中已很少有人接得下來。
    就在金贊臣雙掌推出,和六位「老護法」長劍出鞘的同時,突然響起兩聲清叱,另
有二道雪亮的劍光,從大廳左右射起,投入七星陣勢之中。
    也在這同時,突然響起一陣砰砰砰砰之聲,人影像骨牌般倒了下去。最後的「砰、
砰」二聲,則是飛撲過來的二條人影,連腳尖還未著地,就已摔倒地上。
    現在整座大廳上,剩下來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喬裝任貴的丁天仁。
    原來了天仁早已看出今晚形勢極為凶險,自己落在人家七星陣勢之中,對方七人一
經發動,自己連躲閃的機會都很少。
    正好身邊有石破衣分給自己的嶺南溫家「聞風散」,就在和金贊臣說話之時,早已
取到手中,金贊臣雙掌甫發,他已搶先出手,彈了出去。
    因此金贊臣的雙掌和六位「老護法」六支長劍劍勢堪堪使出、就一齊倒了下去。
    最使丁天仁感到驚奇的是從大廳左右搶進來的竟然是兩個青衣蒙面女子,從兩人凌
空飛擊,搶入七星陣勢,大有情急拚命之勢,看情形他們是支援自己而來的,這又會是
誰呢?他在這一楞之後,立即舉步走到兩人身邊,俯下身去,伸手撕下兩人蒙面黑布,
不禁又使他為之一怔,原來這兩個蒙面女子,一個是宋青雯,另一個則是喬裝小香的宓
無雙?她們竟然不顧安危,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候,捨身相救,他心中不禁升起感激和愧
疚,愧疚的是她們這般癡情對待自己,自己雖非虛情假意,但也不無以情愛利用她們之
嫌。
    心中想著,伸手從懷中取出解藥,先給小香(宓無雙)聞了少許。
    小香打了個噴嚏,及時睜開眼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口中輕「咦」一聲,一下跳
了起來,看著臥倒地上的八人,眼珠一轉,喜道:「是你把他們制住了?哦,我記得一
下就昏迷過去,是你使了迷藥,把他們迷翻的?」
    說到這裡,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宋青雯,又輕咦道:「咦,她是宋青雯,怎麼也衣
這裡,她還用黑布蒙臉,那是來救你的了,哦,對了,我搶進來的時候,好像還有一條
人影,同時朝廳上投來,一定是她了。」
    丁天仁一下握住她的玉手,感激的道:「無雙,我非常感激,還有宋青雯,你們明
知不是這七人的對手,不顧生死,搶入大廳來,這份情誼,令我深感慚愧……」
    宓無雙道:「我想不到宋青雯也這般癡情,嗅,你怎麼不給她解藥呢?」
    丁天仁道:「你暫時還不宜暴露身份,所以要等你離開之後,再給她解藥。」
    小香問道:「你使的迷香,那裡來的?」
    丁天仁輕聲道:「這是嶺南溫家的聞風散,至於那裡來的,說來話長,以後再和你
說,時間不早,你先回去吧!」
    小香知道他還有很多事要做,這就點點頭道:「好嘛,那我先走了。」
    她俯身拾起長劍,返劍入鞘,就轉身往外行去。
    丁天仁方把解藥給宋青雯聞了。
    宋青雯打了個噴嚏,很快醒來,一眼看到丁天仁站在眼前,急忙一躍而起,一臉俱
是關切之色,急急問道:「你沒事吧?」
    丁天仁道:「我沒事,唉,你怎麼會這樣莽撞,明知加上你也不會是他們七人的對
手,衝進來也是白饒的,還要衝進來?」
    宋青雯一臉幽怨的道:「你還說呢?我聽說過這七位老護法聯手,武林中無人能敵,
我看你被他們圍在中間,形勢危急,我也只好豁出去了,只要你能夠逃得出去,生死對
我來說,並不重要。」
    丁天仁感動的握住她的灰手,說道:「青雯,你使我太感動了,我……不知怎麼說
好?」
    宋青雯緩緩偎入他懷裡,幽幽的道:「那就不要說咯!」忽然哦了一聲,問道:
「是你把他們放倒的?你會使毒?」
    丁天仁道:「不,我使的是嶺南溫家的聞風散,聞到風就會倒下。」
    宋青雯望著他問道:「你是嶺南溫家的人?」
    嶺南溫家和西川唐門,都是不收外姓徒弟,「聞風散」是溫家獨門解藥,自然只有
溫家的子弟才有了。
    丁天仁笑了笑道:「不是,這話說來可多著呢,等我處理了他們,再和你詳談。」
    宋青雯欣然道:「好嘛!」
    丁天仁從懷中取出一個青色瓷瓶,傾出一顆比梧桐子還小的藥丸,俯下身去,納入
金贊臣口中。
    宋青雯問道:「這是什麼藥丸呢?」
    丁天仁道:「這叫迷信丹,服下之後,武功不失,襪智不迷,只是聽從相信一個人
的話。」
    宋青雯問道:「也是嶺南溫家的?」
    丁天仁點頭道:「是,這藥丸只有他們掌門人才有。」
    宋青雯道:「你還說不是嶺南溫家的人?」
    「哦,我真的不是。」
    丁天仁笑道:「這兩種藥是我一位老哥哥送的,老哥哥是溫家的掌門人送的,就是
這樣了。」
    宋青雯問道:「那你怎麼只給他一個人呢?」
    丁天仁回頭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宋青雯臻首輕輕的搖了搖道:「不知道,他不是老護法嗎?」丁天仁心知她真的不
知道,這就說道:」他是樂山山莊的的莊主,叫做擎天手金贊臣,任貴就是從前樂山山
莊的總管。」
    宋青雯道:「他們都是給院主迷失了神智,才會充當這裡老護法的。」
    丁天仁道:「他神智並未被迷失,所以我要餵他迷信丹了。」宋青雯奇道:「他怎
麼會沒有被迷失的呢?」
    丁天仁含笑道:「因為他就是這裡的院主。」
    宋青雯越聽越奇,問道:「院主,連我都沒有見過,你怎麼會知道的呢?」
    「是他自己說的。」丁天仁道:「再等一會,聽他自己說好了。」宋青雯又道:
「要過多少時間呢?」
    丁天仁道:「大概是一盞茶的工夫。」
    一盞茶的工夫,很快就過去了。
    丁天仁用指甲挑一些聞風散解藥,彈入金贊臣的鼻孔,這當真如響斯應,金贊臣打
了個噴嚏,倏地睜開眼來,看到丁天仁,似有迷惑之色!(丁天仁現在扮成了任貴)丁
天仁立即以「傳音入密」說道:「鴻漾一劍,以後你聽說這四個字的人,都要聽命於
他。」
    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暗號來,想到大哥(天煞星丁天行)教自己的一招劍法,
叫作「鴻檬一劍」,就說了出來。
    金贊臣忽然神色恭敬,拱拱手道:「老夫自當聽從差遣。」
    丁天仁道:「你是這裡的院主,不知院主上面還有什麼人?」
    金贊臣道:「老夫上面?那就是教主了。」











第32章
    丁天仁心中不由一動,「教主」,自己好像聽人說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一面問
道:「教主又是什麼人呢?」
    金贊臣道:「老夫只知他是教主,不知他是什麼人?」
    丁天仁問道:「院主從前可是一向聽命於教主的嗎?」
    金贊臣點頭道:「不錯」
    丁天仁又道:「那麼現在你聽誰的命令呢?」
    金贊臣道:「現在自然聽鴻檬一劍的了。」
    宋青雯想問鴻檬一劍是誰?只聽丁天仁又道:「你見過教主嗎?他是怎樣一個人
呢?」金贊臣道:「老夫只見過他兩次,那是一個白髮披肩,白髯垂胸的老道人,生得
童顏鶴髮,仙風道骨,不愧為一教之主!」
    他心中對教主依然十分心折!
    丁天仁一指昏迷不醒的六位老護法問道:「他們都是院主引到教主座下的了?」
    金贊臣道:「老夫主持西莊,西川各大門派,自然統歸老大指揮了。」
    丁天仁道:「你給他們服了什麼藥物呢?」
    金贊臣道:「凡是進入本教之人都得服下『歸心丹』,一心奉持教義。」
    丁天仁取出金牌,問道:「服了歸心丹的人,是不是用這面金牌就可能指揮他們。」
    金贊臣道:「不錯。」
    丁天仁又道:「那麼方才何以不聽金牌指揮呢?」
    金贊臣笑道:「那是因為有老夫在這裡,他們自然聽老夫的了,譬如有人持有教主
敕令,他們就會不聽老夫的,而服從敕令。」
    了天仁心想看來這面金牌只是總管用的,比起教主敕令要差得多了,這些人還是要
給他們服下迷信丹才好。心中想著,一面又道:「院主一定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金贊臣道:「老夫自然知道。」
    丁天仁道:「我替他們解去迷藥之後,還要請院主替我作介。」
    說完,分別給六人聞了解藥。六位老護法先後打了一個噴嚏,紛紛一躍而起。
    金贊臣朝六人呵呵笑道:「六位道兄,老夫給你們介紹,這位是鴻檬一劍,今後咱
們都要服從他的指揮。」
    六位老護法聞言果然朝丁天仁拱手為禮。
    金贊臣接著一一給丁天仁介紹,六人之中,有三個是老道人,那是大涼劍派的封清
風、清羊宮觀主景雲子、九頂山八角廟張述古。
    三個俗家裝束的是自流井金家堡堡主金長生、(金少泉父)劍門山白家莊莊主白雲
生(白少雲父)。
    丁天仁聽得心頭又驚又喜,自己居然在無意之中,一下就找到了金蘭、金少泉、白
少雲三人無故失蹤的父親,當真不虛此行!
    一面連連還禮,伸手入懷,取出六粒「迷信丹」,遞給金贊臣,說道:「這是解毒
丹,六位老護法身中歹徒暗下的慢性劇毒,非此丹莫解,你要他們服下了。」
    金贊臣服了、『迷信丹」,對丁天仁說的話,自然是絕對信服,慌忙雙手接過,朝
六位「老護法」說道:「鴻檬一劍說六位道兄身中慢性劇毒,自是不會錯的了,六位道
兄快把解藥拿去吞服了。」
    這六人神智受制,全聽金贊臣指揮,聞言毫不猶豫,各自接過「迷信丹」吞了下去。
    丁天仁等過了盞茶光景,就分別以「傳音入密」告訴他們。聽到「鴻檬一劍」四字,
就要接受拾揮。六人果然神色恭敬,躬身領命,丁天仁又叮囑了金贊臣幾句,要他仍繼
續擔任這裡的院主,也仍繼續聽從教主的指示,不可露了形跡。
    金贊臣連連點頭道:「這些老夫自會應付,也會及時和大俠取得聯絡。」
    丁天仁道:「如此甚好。」一面回頭朝宋青雯道:「我們走吧!」
    金贊臣拱拱手道:「老夫不送了」。
    丁天仁正待退出,突然想起白少雲(扮成簡子興)說過,金蘭、易雲英、葉青青三
人前天在觀音閣附近失蹤之事,這就朝金贊臣問道:「不知院主是否知道,近日可有闖
入西莊,被拿下的人嗎?」
    金贊臣道:「這倒沒有。」他略微一頓,又道:「只是前晚二使者以『敕令」命總
管調去四位老護法,好像是拿人去的。」
    丁天仁間道:「不知拿來了什麼人?」
    金贊臣道:「老夫是西莊院主,不屬西莊之事,老夫不便多問,大俠如需知道詳情,
可問任總管便知」。
    丁天仁又道:「院主說的二使者,又是什麼人呢?」
    金贊臣道:「二使者手持教主的敕令而來,自稱二使者,咱們這裡,只認金牌不認
人,老夫也不知他是什麼人?」
    丁天仁道:「好了,我們走吧!」
    跨出廳門,使女輕雲依然手持宮燈,站在廊下,一看就知被人點了穴道。
    宋青雯揮手拍開她被制穴道,輕雲身軀一震,倏地睜開眼來,看到來青雯,慌忙躬
身道:「宋姑娘也來了。」
    宋青雯道:「你把宮燈給我,我給總管照路,你不用去了。」說著,從她手中取過
宮燈,走在前面,朝左行去。
    輕雲欠身道:「小婢恭送總管,宋姑娘。」
    丁天仁、宋青雯從左首第一間房的衣櫥進入地道,走了一段路,宋青雯忽然轉過身
來,目露幽怨,望著丁天仁道:「為了你,我連……性命都豁出去了,你卻有許多事情
瞞著我,你……是不是還不信任我……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話,我……我就在你面前
一死明志……宋青雯永遠……是你……的人……人心雖死不渝……」
    話聲未落、右手抬起,鏘的一聲,青鋒出鞘,正待橫劍朝脖子抹去。
    丁天仁大吃一驚,一把抓住握劍右腕,說道:「青雯,你這是做什麼?誰說我不信
任你了?快把劍返入鞘內。」
    宋青雯目中隱有淚水,幽幽的道:「我看得出來,你……」丁天仁一下奪過長劍,
替她納入劍鞘,一把把她擁入懷裡,低下頭去,用嘴唇輕輕吸著掛下來的淚珠,柔聲道:
「這是你多心……」
    宋青雯輕輕別過臉去,說道:「你髒不髒?」
    丁天仁低聲道:「這是仙露明珠,怎麼會髒?」隨著話聲,兩片嘴唇已緊緊吻住了
她的櫻唇。
    「撲!」宋青雯手上宮燈一下跌落地上,眼前頓時一黑!
    宋青雯急忙推著他道:「不好,燈火熄滅了,我身上沒有火種……」
    「不要緊,我有……」
    兩個人靠著牆壁,身子貼著身子,幾乎黏成一體,這一個長吻,也不知過了多少時
間,丁天仁突然離開緊密黏合的櫻唇,在宋青雯耳邊低低說道:「前面有人!」
    宋青雯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聞言奇道:「前
面有人?你怎麼知道的?」
    「噓!」丁天仁輕聲道:「我聽到有兩個人的腳步聲,不過還很遠,他們好像就是
朝這裡來的。」
    宋青雯道:「我怎麼一點也沒聽到?」
    丁天仁道:「你不可再出聲了,他們快到十丈以內了。」
    他拉起宋青雯的手,要她貼壁站好,過沒多久,果見十丈光景,出現了一點熒熒火
光,和兩團人影,朝前走來,到了六七丈左右,忽然朝左首轉彎,那兩團人影看去極為
矮小,不類人形。
    宋青雯究竟是女孩子家,何況又在黝黑如墨的地室之中,看得不由心頭發毛,一手
緊緊拉著丁天仁的手,口中低低的道:「這兩個是不是人?」
    「當然是人。」
    丁天仁悄聲道:「他們是崆峒五矮中的兩個,是孿生兄弟,面貌長得一般無二,外
人很難分得出他們誰是誰來。」
    剛說到這裡,兩矮已經走近一條橫貫的地道,向左彎去。
    了天仁低喝一聲:「我們快跟上去。」
    兩人手拉手往前掠出三丈多遠,再朝左首岔道看去,那裡還有兩個矮人的蹤影?丁
天仁不覺輕咦了一聲。
    宋青雯在黝黑的地道中看不到東西,忍不住低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丁天仁道:「兩個矮人不見了,你站在這裡別動,我過去瞧瞧。」
    宋青雯道:「你小心些!」
    丁天仁沒待她說完,人己掠了出去,原來這條橫貫地道,到了十五六丈遠近,另有
一條直行的地道,兩矮又轉了彎,是以忽然不見,但丁天仁縱目看去,直行的地道上,
也早已沒有兩人的影子,心中暗暗奇怪,這兩人會到那裡去了呢?當下循著直行地道,
仔細搜索了一遍,兩頭均無出路,像是一條死胡同,查不出一點頭緒,只好廢然而返。
    宋青雯雖然不能暗視,但聽一絲輕微的風聲,落到自己身邊,敢情是丁天仁回來了,
就急著問道:「你有沒有追上他們?」
    「沒有。」丁天仁道:「前面十五六丈遠,有一條直行的地道,他們轉了彎,所以
一閃就不見了,我搜索了整條地道,兩頭都沒有出路,只是一條死胡同,這兩人卻明明
是朝這條地道去的,就是這樣平空失了蹤影。」
    宋青雯柔聲道:「瞧你氣鼓鼓的,既然找不到人,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再說,反
正地道就在這裡,又不會改變,明天我幫你一起來找。」
    丁天仁想到金蘭等三人失蹤,和任貴有關,自己趕回去,還要好好問問任貴。這就
點頭道:「好吧,我們回去吧!」
    他依然握住了宋青雯的柔夷,兩人並肩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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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4-15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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