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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一身大紅衣衫,腰裡斜插著一枝大煙袋,走起路來一搖一擺,威猛沉穩,一望而知,決非普通人物,敖楚戈臉上冷漠的一凝,道:「伍彪,少在我面前擺這個譜,霍青雲雖然有鬼手之譽,那也只能對付普通的混混,如果不是你伍彪來得這麼快,只怕他再也見不著明天早晨的太陽了。」
』霍青雲顫聲道:「門主,咱們已躺下了四個……」敖楚戈冷笑道:「該說連你是第五個!」
伍彪對躺在地上那四個短命鬼,似乎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嘴角上剎時噙出一絲陰沉而令人寒心的微笑,他置若未睹的聳聳肩,一手攝著一個少女,道:「老敖,別盡說這些掃興來,『天戟門』死上幾個人能算什麼?剛才他們不過是和你玩玩……」見你媽的大頭鬼,敖楚戈心裡暗罵道:「玩玩,伍彪,你說得倒輕鬆,要不是我姓敖的還有二下子,這會兒只怕在喂野狗了……」伍彪嘿嘿地道:「言重了,言重了……」接著,他末語先笑道:「老敖,不打不相識,英雄惜英雄,別說是老霍他們這幫子人,就算是『天戟門』的全部好手也難不倒你!」伍彪這種笑面攻勢,任是敖楚戈縱橫江湖,心如鐵石,也無法反臉而上,俗語說,出手不打笑面人,伍彪悶葫蘆賣的什麼藥,的確使人難以猜測。
敖楚戈冷冷地道,「客氣,客氣。」
伍彪大笑道:「咱們交個朋友——」
敖楚戈一搖頭道:「我高攀不上——」
伍彪笑聲不歇道:「這是什麼話,你『一笑見煞』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尊祟,要說高攀不上的應該是我……」敖楚戈長吸口氣道:「伍彪,你這種惶惶作態的樣子;只能唬唬那些新出道的嫩手,對我,可以說不發生絲毫作用,如果你真有識想交我這個朋友,請先將喬曉福交給喬老爺……」伍彪笑道:「不急,不急,本門主還有事情和你敖兄商量一下,敖兄,咱們是麻桿打狼——兩頭怕,說穿了,我抬舉你,你也未必不對我有所畏懼,但,本門主卻推心置腹的要交你這個朋友……」敖楚戈驚聲道:「不會沒有目的——」伍彪正色道:「不錯,當然有目的;敖兄,江湖上都知道單宇和我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而我,為了交你這個朋友,連生死兄弟的仇都不報了,僅這點也可看出我的誠心了……」敖楚戈呸了一聲,不屑地道:「伍彪,這更證明你是個不仁不義,豬狗不如的東西了,為朋友兩脅插刀在所不惜,而你,只因為單宇已無利用價值,不能再為你幫腔作勢,所以你棄他於不顧,單宇雖然是個不赦之徒,交上你這種朋友,我也為其不值,也不屑和你這種入打交道……」這一番痛快淋漓的喝罵,直把伍彪罵得灰頭灰臉,他滿以為自己這一番話十分得體,誰想到敖楚戈軟的硬的都不吃.登時一股怒火掠上胸頭,正要發作,右邊那個美艷妖媚的少女一捏他的手,笑道:「喲,敖大爺,可你誤會伍門主了!」
敖楚戈冷冷地道:「花娘子,有你發表高見的地方麼?」花娘子先是一怔,笑道:「敖爺,真沒想到你還認識我花娘子,嘿嘿,我們姊妹幾個對你敖爺更是仰慕已久,今兒個,伍門主誠心又想誠意的交上你,你又何必拒人千里呢——」這女人風騷的艷,未語先笑,一身香氣隨著她的話聲飄散開來,喬忠鼻子略略一聞,驚聲地道:「苗疆百媚花……」花娘子笑得全身抖顫,果然是天生尤物,一笑一顰,舉手投足間,都有著說不出的一股韻味,令人心迷目眩,她格格地道:「果然是位神醫;連苗疆的百媚花都聞得出來!」
』敖楚戈凝重地道:「喬老爺子,百媚花有散功的功能—一」花娘子笑道:「不錯呀,現在只怕你中毒已深了——」喬忠顫聲道:「這種東西聞者如飲醇酒,愈聞愈想聞,中毒也愈深,非得三天三夜,其味不散,全身無力,尤其是練武之人,最忌這個玩意,聞後連個普通人都不如……」敖楚戈怒聲道:「花娘子,你用這東西害死過多少人?」
花娘子笑道:「不記得了,老娘對付普通毛頭小伙子,那用得著百媚花,只要稍一露聲色,哪個不乖乖心甘情願地供我驅來喚去,為什麼?只因為我是個女人中的女人,我能滿足他們,也知道他們需要的是什麼?」』這女人當真是恬不知恥,說起那種事,裊裊道來,彷彿是理所當然一樣,絲毫不難為情,一點也不覺羞,在她來說,這種事跟吃飯喝水一樣方便,一樣重要,但聽進別人耳中,那份震驚和看法就完全不同了……敖楚戈此道:「住嘴。」
花娘子喲地一聲道:「敖爺,這是什麼時候,你還在那裡耀武揚威,逞威風?」敖楚戈冷煞地道:「黃河之水,長江之浪也洗不盡你那一身的齷齪,花娘子,這種話,這種事,也只有你說出來,敖某人今日就地你身上刺你十七八個洞,看你還能不能再害人……」花娘子得意地道:「只怕你心有餘力不足了。」
伍彪嘿嘿地道:「敖兄,花娘子的百媚花是那麼好聞的?現在請你思量再思量,是交我這個朋友呢,還是……」敖楚戈哼了一聲道:「先放出喬曉福再說。」
伍彪搖搖頭道:「不,已輪不到你提條件。」
喬忠於嫩一聲道:「伍門主,請先將小侄放出來,老夫願……」伍彪嘿嘿地道:「喬瘸子,今夜請你來,固然是你侄兒惹的禍,主要還需借重你的醫術,替小女解決一點問題——」喬忠歎息道:「治病療傷,老夫樂意效勞——」敖楚戈哼聲道:「喬老爺子,只怕不是件什麼好事——」花娘了哈哈兩聲道:「敖爺,我們伍門主還等著你的答覆呢。」
敖楚戈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們談不攏……」伍彪沉聲道:「拿下他!」
霍青雲顫聲道:「門主,此人功力……」花娘子得意地道:「只怕由不得他了,百媚花味下,三天內,他手無縛雞之力,縱是三歲童子也能殺了他,不用怕,你們儘管拿人,有事我花娘子負責!」霍青雲一躍而起,道:「好呀,敖楚戈,你也會有今天呀,他媽的,我也要廢了你;條手,看看你倒底還擺不擺威風……」他恨不得生啖了敖楚戈的肉,剝了他的皮,忍著那銘心椎骨的痛苦,一腳便往敖楚戈身上端來。
冷森的劍引一閃,一股血影噴灑出來,只見霍青雲大叫一聲,那一劍正好穿了個透明窟窿,慘烈的張青雙目,含恨而死伍彪一揚,道:「花娘子,他……」花娘子笑道:「我忘了告訴老霍,此人雖然中了百媚香,尚餘最後一股子勁,這是正常的反應,現在,那股子勁洩了,只怕他連動都別想動了。」
敖楚戈冷冷道:「你自己何不試試,花娘子,霍青雲的樣子是最好的證明,百媚花雖然十分霸道,對我,只怕不管用……」花娘子格格地道:「伍門主,現在你只要一掌,就能斃了他……」伍彪大笑道:「不願降,只有殺!」
斜掌一立,一股暗勁已緩緩而出……
喬忠一攔道:「別動手,敖公子經不起你一掌——」伍彪一怔道:「喬瘸子,你怎麼知道?」喬忠淡淡地道:「我是個大夫,我懂得藥,也懂得察言觀色,敖公子現在舉手投足都沒有力氣,那能受你一擊!」伍彪一縮手,道:「你呢?難道你不怕那種香味?」喬忠胸有成竹地道:「老夫不同,平常為求對症下藥,曾親嘗百草,百媚花也曾獵涉過,對老夫,尚無太大的影響!」
伍彪似是真正放心了,他沒想到敖楚戈會這麼容易的擺平,三天三夜,無氣無力,對「天戟門」來說,時間已經太長了,在這段時間裡,自己只要一舉手,便能殺了一代梟雄,江湖上,只伯又會轟動一時了……伍彪愈想愈得意,臉上不禁浮現出那一絲狡詐的笑意,正在沉思如何擺佈敖楚戈的當兒、一個蒼白而面臉畏懼的少女由廟外奔進來,顫聲道:「爹!」
伍彪雙目一瞪,沉聲道:「霜兒,你來幹什麼?」那霜兒緩綏跪在伍彪面前,哀聲道:「爹,霜兒求你放了喬曉福,孩兒愛他,他也愛孩兒,你只要饒了他,我們……我們……」伍彪怒聲道:「起來,站一邊!」
霜兒對其父十分懼怕,聞聲抖顫惶恐,急忙爬起來,畏驚地站在其父身邊,顆顆淚珠沿著臉頰滾了下來,那她企求無助的眼神一直望著伍彪,希望其父能網開一面。
這少女長得楚楚可憐,但面貌清麗秀逸,一幅善良忠厚之色,雙眸隱含明光,顯得十分的聰慧……。
伍彪緩緩地道:「喬瘸子,你看看小女……」霜兒顫聲道:「喬老爺子!」喬忠十分激動地道:「曉福和你……」伍彪哼聲道:「姓喬的,我不是叫你來套近乎的,你看看她,我要你把她的病治好,愈快愈好!」
喬忠神色一變,道:「她有喜了!」
中國醫道講究的望、聞、問、切,喬忠是箇中高手,雖是沉沉黑夜。藉著有些微星火,已一眼看出是怎麼』一回事,他心神顫悚,喃喃地自語道:「難道,她和曉福……」伍彪滿臉殺氣地道:「不錯,她是有了,姓喬的,立刻開個方子,把她肚子裡的東西拿掉,否則,你今夜休想活著出去!」
喬忠急得直搖手道:「不行。」
伍彪憤憤地道:「為什麼不行?」
喬忠義正辭嚴地道:「醫者,德也,我喬忠只能救人。不能害人,伍門主,像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我不會幹!」
霜兒聽後神色大變,她痛苦得一臉淒苦之色,道:「不,爹,你不能……」伍彪吼道:「我能,我要把那孽種拿掉,霜兒,喬瘸子醫術獨稱宇內,你不會受到一絲一毫損傷,爹會給你血個更好的人,他會愛你一輩子,那小子有什麼好?只會甜言蜜語地欺騙你,爹看了他那種樣子,心裡直有氣!」
休看伍彪又吼又叫的,對這顆掌上明珠卻愛讓有加。眼見霜兒哭得像個淚人,忙掏出一塊手帕遞給霜兒,道:「擦乾眼淚,別讓人家笑伍彪的女兒只會流眼淚!」
花娘子媚笑道:「是呀,霜兒,聽你爹的話,天下的男人多的是,你只要喜歡,姨娘替休找上十個八個,你愛跟誰就跟誰,那怕是天天換!」
這娘們說的話沒有一句是正經的,霜兒氣得—扭頭。眼睛看著別處,根本不睬她,伍彪聽她說得不像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花娘子,別教壞孩子——」花娘子不以為然地道:「喲,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啦,我這個人最看不慣假仁假義,明明自己是個婊子,還要故意惺惺作態!」霜兒叱道:「無恥!」
花娘子笑道:「小妹,別說得那麼難聽,女人呀就是那麼一回事,跟誰都是一樣,反正磨不破也搗不爛!」
她說話粗裡從不帶個細字,好話到她嘴裡也變成了壞話,霜兒倒底是嫩了點,耳根子一直紅到底,乾脆不理不睬,伍彪拗不過這娘兒們的狠勁,眼珠子一翻,道:「帶姓喬的!」
這幾個字在霜兒心底裡的確發生了震憾作用,她嚇呆般睜大了雙眸,嘴唇顫動,從口縫裡進出聲道:「爹,你……」伍彪嘿嘿地道:「我女兒受盡欺負,伍家丟盡顏面,我女兒既不能手刃此徒,為父只有手辦此人,為伍家爭個面子!」
霜兒搖手道:「不,爹,是女兒自願的!」
伍彪冷冷道:「那也救不了他,他可以惹天下任何人的女孩子,就是不能惹我們伍家的人,誰叫這小子有眼無珠,自尋死路呢,霜兒,不要怕,有爹給你作主!」
敖楚戈冷眼觀察了很久,再也蹩不住心中的十二萬分不服氣,他雙目一揚,冷煞地道:「伍家能攀上喬老爺於這門親事也是祖上燒了高香!」
霜兒偷偷瞥了這位橫霸江湖的「毒尊」,滿目卻是感激求全之色,她像是大海中的浮萍,忽然握住了生命一樣,不管對方是否救得了她;畢竟有了道義和支持,在心裡頭,她覺得踏實和勇敢,她將依持這份道義而爭泉—。
伍彪瞪眼道:「敖楚戈,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本門主現在就可以送你上路,別他媽的認為別人都在求你……」敖楚戈冷聲道:「敖某人並沒有要你手下留情……」花娘子嘻嘻地道:「姓敖的,別不知好歹,我和伍門主不是看上你有一身好功夫,誰有這個時間和你磨牙,單單衝著單宇這個仇、這個恨就不會輕易饒了你!」話語間,兩個漢子扶了喬曉福走了進來。
第22章
休看喬曉福受過不少折磨,他那股子寧折不彎的英氣,並不因為受過折磨而有所減損,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聰慧之色閃閃生神,當他看見霜兒那副楚楚之態,心神彷彿被什麼東西刺傷了一樣,一臉的愛憐和關懷,嘴唇嚅動,似是想說些什麼話,但,一眼落在其叔喬忠身上時,不禁地要說的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痛苦地道:「叔父!」喬忠眼眶子透著潤濕,顫聲道,「曉福,不要怕,有叔叔在。」
伍彪嘿嘿地道:「姓喬的,你他媽有多大道行,居然敢惹上小女,嘿嘿,今天 ,喬瘸子也在此,咱們就三頭六面,把事情作個交待!」
喬曉福不卑不亢地道:「我和霜兒雖無夫婦之名,卻有夫婦之實,你為了霜兒幸福,不該再故意刁難,應該成全我們 ,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是叫霜兒嫁給我,一是殺了我——」伍彪大聲道:「那就殺了你!」
霜兒顫聲道:「曉福,別跟爹吵!」
伍彪憤憤地道:「喬瘸子,你要他的命,立刻配個方子把霜兒肚裡的壞種拿掉,否則,你們叔侄全要喪命於此!」霜兒顫聲道:「爹,你要傷害曉福,霜兒也不活啦!」
她說話時已無先前那般激動,反顯得平靜沉穩,但話語裡卻掩不住那股子絲絲冷冷的淒涼意味,誰都體會得出,這女孩子已為感情的內涵和真諦而付出了代價。
伍彪一震道:「傻孩子,爹可不能讓你死!」
霜兒淒苦地笑道:「爹,哀莫大於心死,我的心已經死了,活著比死痛苦,誰也攔不住我,爹,只希望我死後,你能重新做人!」
伍彪急急地道:「霜兒,『天戟門』有的是無數財富,爹願意用金砌屋,用玉鋪地,珠寶如戲,這種日子別人都想不到。孩子,千錯萬錯,都是姓喬的錯,我先砍下他兩條腿!」霜兒冷冷地道:「殺了他也好,反正我也活不成了。」
花娘子不屑地道:「那個娘們嘴不硬得像塊石頭,門主你不記得十個女人九個肯,只要那小子一死,我保管小妮子不會死!」
伍彪呢了一聲道:「不錯。」
喬曉福怒聲道:「霜兒,別求他,這種人求他。他會更神氣!」伍彪怒怒地道:「先砍下他的兩隻腿!」話語一落,那兩個漢子一腿把曉福踢倒地上,寒光顫閃,一柄大刀已掄在半空。
敖楚戈冷冷地道:「伍彪,立刻放人,否則躺下去的便是你。」
伍彪大笑道:「他奶奶的熊,姓敖的.你自顧尚且不暇、還有膽子管這件事,呸,我伍彪就不情百媚花下,能教你姓敖的有力氣爭強鬥狠,我要是你,早閉上了自己的嘴,思量思量自己怎麼樣活下去……」敖楚戈輕輕歎了口氣,道:「伍彪,這一對小兒女,長得都標緻俊逸,郎才女貌,可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又何必要硬硬地拆散他們?況且生米煮成了熟飯,現在我做個現成的媒人,讓他們締結這段良緣,在你來說,這是好事!」
伍彪呸了一聲道:「放你媽的屁,這裡哪有你放屁的地方他氣得口沫橫飛,根根髮絲直直豎起,大吼道:「砍——」敖楚戈的眉結一皺,一股濃濃的殺氣隨著那鬱結的眉宇透出,朝前斜跨半步,沉凝地凝注在伍彪的身上,道:「給你臉,你不要臉,伍門主,那就別怪姓敖的不留情了,唉,江湖上就是這麼多不識趣的人……」長刀一縷,響起一陣勁疾的冷風,那漢子已隨著伍彪的口渝,揮刀朝地上的喬曉福雙腿上砍下去。
霜兒嚇得大叫一聲,根根髮絲隨著抖顫的身軀而披散開來,她不忍目睹這幕慘事的發生,捂著臉輕輕飲泣——「哎呀——」一聲,那漢子的寒刀未落,已慘然地翻倒地上而絕,誰也沒看出是怎麼一回事,只見一縷光影帶著絲絲血影又閃耀在敖楚戈的手上。
神色一變,伍彪叫道:「鬼泣環!」
點點汗珠自花娘子額上滲出,她顫聲道:「他,他……」有若被愚弄般的憤怒,伍彪問道:「花娘子,你的百媚花怎麼失效了!」
滿頭的霧水,花娘子不解地道:「不可能,不可能——」冷冷一哼,伍彪憤聲道:「眼前是最好的明證,證明姓敖的並沒有中毒,你只要看看剛才『鬼泣環』的去勢就知道,根本不像是失去功力的樣子,花娘子,咱們都估計錯誤了,錯誤得幾乎要一敗塗地,你,告訴我,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搖搖頭,花娘子道:「我也不知道。」
淡淡散散一笑,敖楚戈道:「花娘子,錯誤的造成串連事情的推砌,首先是百媚花對你們的功效有著太多的信心,恁著這份信心,使你們小看了我,而我,就藉著你們這份小小的失誤,而硬將百媚花的毒逼出體外……」顯得有點不信的樣子,花娘子道:「不對,那種毒最會散功,不可能——」瞥了喬忠一眼,敖楚戈道:「這該歸功於喬老爺子,百媚花的香味一傳過來的時候,喬老爺子已塞給我一顆冰清丸,這顆冰清丸雖不能完全去除掉那股香味,至少也減輕了它一半的毒力,花娘子,你們一時的大意,造成你們一敗塗地,這也許是氣數,上蒼是公平的,對於惡人,從不給予機會……」真俏,得了便宜還賣乖,敖楚戈這一敘說,可把伍彪和花娘子給氣瘋了,真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任他們狡計干條,終歸是一切撲空,他倆互相望了一眼,這一眼包含了無數的埋怨和懊喪,剎那間兩人有了孤注一擲的打算——咬了咬嘴唇,花娘子道:「敖楚戈,一時的失利並不意味著是全部的失策,你不需為眼前的利慾而薰昏了頭,最後的結果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敖楚戈,你是聰明人,暫時的得意無助於最後的成敗,我要是你,應該感到自己的悲哀2」冷煞的一寒,敖楚戈凝重地道:「花娘子,由這一番話,我對你的實力不得不重新估計了,你尚能稱得上條理分明,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而僅僅表現你還有幾分頭腦,可惜,你遇到的對手是我,否則,最後的結果,會成為另一個局面……。」
愈聽愈不是滋味,伍彪沉聲道:「花娘子,套交情,拉近乎,對他來說都是白搭,今天,咱們唯有活砸硬砸,在手底下見功夫,才是稱雄道霸的手段。」
花娘子呢了一聲道:「禍是由我惹的,當然該由我來了結這件事。」
怔了怔,伍彪道:「這話怎講?」
花娘子臉上笑意一斂,道:「若非是我低估了對方,若非我的百媚花失靈,今天將是另一個局面,既然我已造成這局面了,當然該由我來挺,門主,你先給我掠陣,如果我擒不住姓敖的,我花娘子就一輩子,永不得翻身——」這女人狠起來什麼鬼話都說得出來,她根本不知兼恥為何物,說出的話句句都能讓人臉紅,這也是她厲害的地方,任何人遇上她,都惹不起她這種不要臉的纏人法。
皺了皺眉頭,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本來就不是個好貨,這種事對你來說,像穿衣吃飯一樣的方便,花娘子,我勸你還是滾一邊去,你那點道行在我面前擺不出什麼譜……」「呸——」花娘子罵道:「婊子養的,你少逞口舌之能——」殺機一湧,敖楚戈怒聲道:「生我者父母,養我者親娘,你侮辱我的父母,我不給你一點顏色看,你的嘴皮子不會停。
緩緩地朝前一跨,兩隻眼睛冷煞的凝注在花娘子身上,他那逼人的威勢令花娘子一寒,不自覺的退了半步。
花娘子道:「胡花、翠月、碧環一一」依偎在伍彪身邊的三個美艷女人始終沒吭過一聲,這時花娘子一聲叫喊,三個人同時應了一聲,緩緩據去了身上的那一層薄如蟬翼的外衣,露出了一身暴露而古怪的內衣,上身僅圍著一塊布,僅罩住了兩個峰乳,下體是條短褲,兩條修長而誘人的大腿,雪白的呈露在外面,更怪的是她們均赤著雙足,每人的臂上和足踩上均套著幾個銅環,走起路來叮噹作響,顯非中土人物。
敖楚戈哦了一聲道:「原來是苗疆之女——」花娘子道:「不錯,她們都是來自苗疆!」那胡花操著不太純熟的漢語,道:「喂,漢家子,你投降做我老公好不好——」苗疆素有生毛如血,落後退化的傳說,男女問只講究男貪女愛,素無禮教之分,胡花看敖楚戈長得朗朗生威,健碩魁武,是個好人材,所以……敖楚戈一搖頭道:「要你這種人為妻,只怕綠頭壓頂……」胡花似是沒有聽懂,問道:「翠月,他說什麼?」翠月尚未答話,花娘子已叫道:「他不要你——」這對苗疆的女人來說,是一種莫大的侮辱,因為苗疆的民風騾悍,個性獨特,與漢家禮教迥異,她們選擇漢子決不能直接了當的拒絕,必須婉轉說明拒絕的原因,胡花自視甚高,一般漢家無不垂涎其色,而敖楚戈人中之龍,視若糞土,對她來說是件十分不體面的事。
胡花怒道:「我要宰了他,拿他的頭顱當求踢2」說著、人似輕風般的一欺而入,照著敖楚戈的身上抓來,她架勢大開,那樣子看得別人目迷神搖,氣為之結,這種打法,殊出武學常規,敖楚戈武功雖好,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這樣的對手。
翠月和碧環雙雙加入,道:「姊姊,我們幫你!」這兩個苗疆女子將敖楚戈困在中間,並不舒拳揚腿的急攻而來,而是每人手中一根竹笛,站在一邊競鳴鳴的吹奏出一種絲絲之樂,這樂聲古里古怪,入耳後,令人覺得混身懶洋洋的,絲毫沒有鬥志,只覺得春意撩人,百花俱放。
心底一凜,敖楚戈付道:「這是什麼音樂!」
他急忙收斂心神,移身閃避胡花的攻擊,他怎麼也不想拔劍傷人,彷彿他在一剎那忘卻自己是個武人,腦子裡所想的,儘是風花雪月,溫柔欲漲的念頭,這對一個練武者來說,是最忌的事,他明知是件危險的事,但一時間,卻無法屏除那些雜念。
那笛聲愈奏愈急,愈讓人沉迷。
而胡花的攻擊卻更見凌厲,這情景愈見危急。
花娘子格格地道:「那小於快完了。」
伍彪冷冷地道:「未必——」
花娘子得意地道:「苗疆的女人天生有種與眾不同的魅力,她要降服一個人,未必以其古怪異絕的方式來處理他,碧環和翠月懂得胡花的心理,她倆要用『醉魂笛』克制住姓敖的鬥力,然後再擒住強迫他降服,門主,別小看這三個女人,不但是慾海奇范,更是女人中的女人,她們武功怪異,異術稱絕,往後對『天戟門』來說,無異是很大的助力……」伍彪冷冷地道:「未必——」一怔,花娘子道:「怎麼?你有什麼不滿意,我帶他們三個娘們來投效你,固然是為了替我的老姘頭單宇復仇,但我們還不是肩上你伍家不同的身份,再說,四個女人日夜供奉你,難道說,幾天功夫,你就玩膩了,嘿嘿,門主,你也未免太沒有良心了,現成的絕福不享,你還想幹什麼?」伍彪冷聲道:「花娘子,有件事我想問問你?」花娘子道:「說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伍彪問道:「你們投效我,真的單純的要為單宇報仇?」花娘子笑道:「當然啦,難道還有別的目的?」伍彪嘿嘿地道:「只怕你未說真話!」花娘子道:「何以見得?」伍彪長吸口氣,道:「你另有目的!」
花娘子訝異地道:「什麼目的?」
嘿嘿一笑,伍彪道:「圖謀我『天戟門』門主之位!」
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花娘子臉上儘是不豫之色,她表情變化之多,有若天上的雲彩,時時在變,也時時博取別人的同情,那一副楚楚可憐之態。
她哎喲一聲道:「門主,你真會怨我!」
面上殺機一露,伍彪道:「我由『醉魂笛』的曲調上領悟出你的居心,花娘子,你們四個女人欲國稱雄,日日夜夜的伴著我,使我有力不從心之感,你們的目的在那裡,只要稍有腦筋的人都會想到是怎麼一回事!」
花娘子喲喲地道:「沒這回事,沒這回事。」
伍彪嘿嘿地道:「不必狡懶,我早感覺出是怎麼回事了!」
花娘子冷冷地道:「門主,你難道不願顧全大局!」伍彪嘿嘿地道:「大局,嘿嘿,我和姓敖的本來就沒有什麼仇恨,他和你們的死活都不關我的事,不過……」花娘子一搖頭道:「門主,你錯了。」
伍彪冷冷地道:「怎麼錯了?」
花娘子胸有成竹地道:「眼下你只有和她們合作到底,否則,你會走上絕路,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你是聰明人,不會看不出是怎麼一回事!」
憤怒地一吼,道:「你威脅我!」
面孔上的笑意一濃,花娘子道:「不,江湖上講究的是手段和實力,你既然已入殼中,就由不得你,老實說,你現在只有乖乖地跟我走,否則,眼下就能要了你的命!」
沉冷地凝注在花娘子臉上,伍彪道:「這裡都是我的人,你和那三個娘們未必能佔到便宜,何況,姓敖的尚在這裡,那情況……」花娘子格格一笑道:「門主,孫悟空雖有七十二變,最後還是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你已身不由已,姓伍的,告訴你,你已中了我們苗疆的蠱毒,其毒之害,非我不能解——。」
機凜凜的一顫,伍彪道:「蠱毒!」
花娘子道:「不錯,它是一種無臭的毒,暗藏在你全身關節和內腹的每一寸地方,我只要一發動,你立刻沒命!」陡然一拳搗去,帶著一股子勁激的拳勁,直衝而來,花娘子似乎早已防備了,借勢一閃,說道:「別動手,那樣你死得更快。」
伍彪怒聲道:「我和你拼了。」
他雖運足了勁,可是那股子氣始終不能暢順,伍彪大吃一驚,震駭得不知如何是好,花娘子冷冷地道:「門主,識相點,聽我的,兩蒙其利,否則兩受其害,你是一方之主,眼前的這點形勢,你不會看不出來!」
恨恨的一跺腳,伍彪叫道:「我不甘心!」
霜兒一眼看其父面色蒼白,顫聲道:「爹,你怎麼啦?」伍彪長嘯一聲道:「爹栽了。」
這一聲長嘯震澈長夜,敖楚戈只覺心神一額,腦中突然一清,胡花再次撲上,他已翻起一腳踢在她的腰上,胡花怪叫一聲,滿臉怪異地瞪著敖楚戈。
她不解地道:「你居然能抗拒『醉魂笛』!」
花娘子道:「這是伍門主之助——」
胡花恨聲道:「門主.你該死!」
花娘子冷冷地道:「先解決姓敖的,再和伍門主算帳!」
大笑一聲,敖楚戈道:「熊娘們,你們這是鬧窩裡反!」
翠月和碧環一停笛音,恨恨的解下了手臂上的銅環,和胡花並肩一線,胡花大叫道:「咱們用喪命環取他……」六道環影在空中響起一連串懾人魂魄的怪聲,彷彿是厲鬼夜嗥,幻化成點點冷光,朝著敖楚戈的身上飛去。
一道寒冷的劍影斜空顫起,和那六道環影剎那間揮灑在一起,空中響起片片叮噹之聲,泛起無數的火光——四道人影已交識般的撲飛在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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