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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邪道:「第一,通吃幫的窩在太原,他在別地方得不到消息,必定會守株待兔,從王
堅擋在城門口來看,足以證明他有此趨向。第二,上次我以『天龍佩』制住了李甫山他們,
此消息一定傳到了王山磔耳中,否則王山磔也不會在半途中劫走我們的暗鏢,有了『天龍
佩』,除了王山磔以外,誰也不敢違抗。這就是我認為他已來到太原城的原因。」
小丁不解道:「王山磔既然不買『天龍佩』的悵,那他為何不直接抄了通吃館?也可以
此要挾你!」
小邪得意而笑:「他敢?別忘了我也是有兩把刷子裡王山磔逮我不著,未必敢打草蛇,
最重要的,我想該是王振還是對我存有幻想,不思鬧得太過激烈,以至於無法收拾,所以他
們才沒對通吃館下手裡」
眾人對他猜測,皆認為甚有道理,已然露出佩服神情。
阿三帶有黠意,想考考小邪,問:「若說王山磔在太原城,何時會找上門來?」
小邪不假思索道:「快了!」
「多快?」阿三問。
「可能現在!」
「現在?!」眾人齊叫,目露愕然神色。
小邪甚有把握的含笑點頭,得意道:「他不在太原城則罷若他在此,必定會馬上來!」
瞄向眾人,又解釋,「因為我不客氣地放倒王堅,這無給了他一個巴掌。而王山磔的修養,
就比洪英差多了算算也過了將近一小時,他也該來了!」
阿三奇道:「怎麼還沒有動靜?」
小邪道:「說不定外面已圍滿士兵了!」
「我出去看看!」阿三不加考慮,一個箭步,已奔向前廳。
小邪朝向小七,道:「呆會兒若動上手,你就和小丁守住全館,別讓徒子徒孫插手裡因
為你還得出征打仗,當了官,對王振的爪牙,多少要先防著點,省得日後麻煩一大堆。」
小七懂得小邪意思,頷首道:「我省得。」
小丁急道:「小邪你當真要和王山磔動手?」
小邪得意道:「客氣?不給他們一點下馬威,他還以為我怕了他呢?」
「可是──你跟官府作對──」
「這不是什麼官府的問題!」小邪道:「這是純私人恩怨,官府代表著老王爺啦張大人
啦還有那什麼于謙啦他們才是官府,像王振和王山磔這兩隻大烏龜,他憑什麼代表官府,宰
了他,說不定天下還放鞭炮,多過一次年呢?」
在他眼中的官家,只有忠奸之分,其他的可想不了那麼多,也不願去想。
小丁知道說不過他,急道:「我跟你一起迎敵──」
「你看?又來了!」小邪叫道,「你明明知道我關心你,如果你在場,我就不能安心作
戰,你留下來不就幫了我的忙?講了那麼多遍,每次都要再重複?老實跟你說,我對這事已
經很煩了,你知道嗎?」
小丁何嘗不知?只是心頭老是放不下,就是遭遇強敵,也希望能跟他在一起並肩作戰,
然而卻又怕自己拖累了人家,矛盾心靈永遠困厄她。恨不得根本沒事情發生,也免得如此難
以抉擇。
小邪見她猶豫不決,再加強意識地叫著:「就留在館內好了等我擋不住時,你再來幫忙
也還來得及,有什麼不能決定的?」
小丁默然點頭,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答應了,心頭那股爭執仍然兩頭揪繩忽左、忽
右,不能落定。
此時阿三已從容走入小廳,見他表情,似乎並無事情發生似的。
小丁忙急問:「有人嗎?」
「沒有──」阿三淡然回答。
「哇喔!」小丁直拍手,雀躍跳起,愁容一掃而盡,轉向小邪,嬌笑道:「小邪你猜錯
了他們根本就沒來!」
小邪仍然淡然笑道:「猜錯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吧?」目光瞄向阿三,淺淺一笑,拿起酒
杯,一飲而盡,丟下杯子彈向桌面,匡──地碰向中間茶盤。
小丁喜悅神情已為之怔凍,愕然地轉向小邪,半晌說不出活來。
小邪輕笑道:「不急不急你忘了阿三最會吹牛了?」
他並不想讓小丁太過於高興而突然間又遭變,如此將會使她心靈更難以忍受,倒不如先
較弱地將小丁扳回現實情況方為妥當。
他如此做,因為他自始至終都認為一定會有人找上門。
然而阿三卻說沒有?難道他在吹牛?
「阿三你在撒謊?」小丁殷切他回答不是,卻又悵意已生,畢竟小邪在她心目中,已佔
有不可磨滅的地位,她也相信小邪的話。
阿三經笑道:「我沒有撒謊!」
「真的沒人?」小丁又露喜色。
「沒有──」阿三目光瞄向小邪,笑得更諧謔,「小邪幫主你輸了吧?」
小邪睨眼笑道:「是你要說,還是我替你說?」
阿三盯得緊,突然歎息道:「媽的小邪幫主你到底是不是人?」
小丁又愕然:「阿三你剛才說沒撒謊!」
「我是沒澈謊。」阿三得意道:「牆內樸實沒人,奸外就不曉得了!」
「哈哈──」阿四已瘋狂般抖起雙手,「我就知道小邪幫主絕不會猜錯嘿嘿牆外圍滿了
人吧!」
小丁悵然地瞧著小邪,充滿多少柔情。
小邪故做豪邁狀,想衝散她愁悵,笑道:「你守著館內,王山磔這小角色,不到幾分
鐘,我就擺平給你看!」手猛揮前,「走!」
一聲令下,他已大搖大擺,威風八面的走向門外。
「走!」阿三、阿四有樣學樣,已然凜凜威風,跟著小邪行去。
小七含笑道:「小丁你別難過,他們不會有事我們也走吧!」
小丁微微頷首,默默地跟著小七步出廳門。庭院映來銀針般枯枝,靜默中帶著冷清,似
不覺紛爭即將湧至。長長一歎,繞過迴廊,步向了大廳。
小七很快交代所有門徒,沒有必要,不准出手,一切靜觀變化。
而小邪和阿三、阿四早已大搖大擺地扛著一張雕龍高背紫檀木椅,跨在紅門中央。小邪
威風凜凜坐定,阿三、阿四擺好姿勢,大叫:「威武──」已將兩扇紅門啟開。
門外大堆人馬繞成一圈圈。披著橘色斗篷,巴掌大的臉,一股陰狡殘厲氣息的王山磔已
立於中。其左邊一位年輕侍從撐著油傘,張得像小亭般,替他遮掩飛雪。
小邪對他並沒多大興趣,目光已瞄向他左後方那位平頭如刷,一身魁梧如山的任豹。以
及擺在後方一排五名,中年灰衣漢子。他們不但身材差不多,連長像、神態,都似乎經過挑
選,尤其那對招子更是冷森碧芒閃閃,想必皆身尺高深武功。
督都李甫山則另在一處左斜方,抿著大刀,領兵鎮壓其後。不撐傘、不披篷,仍是一副
威武將軍概。
雙方視目,皆是一陣勾鬥心裡之冷笑。
阿三故做正經,威嚴道:「列位拜本幫幫主,冒著雪天默立當街,精神實在可嘉,然而
本幫除了幫主,其他全無坐椅,你們只好一站到底了。」
王山磔冷笑不已:「楊小邪你再擺架子也沒用,還是乖乖跟本官回去吧!」
小邪訕笑道:「本幫素來不跟官家打交道,你想請我,還得看我願不願意」
王山磔冷笑:「恐怕由不得你,一個小小幫派也敢官府作對?」
阿三戲謔道:「像你這極大奸臣也敢代表官府?真他媽跌下茅坑又拉屎?臭到底!」
王山磔臉色微變,厲道:「臭和尚也敢侮辱本官?今天也饒你不得──」
「笑話!」阿四截口道:「誰要你饒?你以為你是誰?閻羅王啊?哼告訴你我佛和尚就
是專克閻羅王眼睛放亮一點,看看這是誰的地頭再說大話也不遲!」
王山磔眼角直跳動,冷殘道:「能不能克住,馬上就知道了!」猛揮手叱道:「上!」
他身後五名灰衣人已往前衝。
「站住!」小邪大喝,震住在場諸人,已輕輕笑起:「王山賊(磔),你別忘了皇上的
『天龍佩』,還在我手上,你如此做,已是犯了辱君大罪;斬你人頭,可是易如反掌!」
王山磔突然仰頭哈哈大笑,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就算皇上『天龍佩』護身,本官
也要先斬後奏,楊小邪你認命吧!」
「這麼說──我犯了重罪?」
「你自己心裡有數!」
小邪嗤嗤笑道:「心中所想的,怎能當真呢?就像我想你是臭王八,我不說出來,誰又
知道呢?」
王山磔厲道:「你殺人放火,無所不為,還欺君罔上,罪可五馬分屍體容你狡賴不得。」
「嘖嘖──好重的罪名吶?」小邪苦喪道:「我只不過把你想成『王八』,你竟然把我
想成那麼壞的壞蛋?」
「放屁事實擺在眼前豈是本官所捏造?」王山磔厲吼。
「說你真會幻想,你還真不承認?」小邪哧哧笑道:「事實擺在你眼前的就是我那來的
殺人放火?」
阿三戲謔道:「你該不會幻想自己是皇帝吧?」
王山磔怒得七竅生煙,咬牙切齒,正要發作。小邪又已一改口吻,冷森道:「王山磔你
太小看我了你以為我真的那麼好欺負?」
「哼跳樑小丑,還敢托大?」王山磔冷笑:「只要本官一下令,你就知道自己是誰了!」
「好很好!」小邪頻頻點頭,「別人不惹,你敢來惹我?那你就下令試試看!」
王山磔不知霉運已至,仍不信邪地冷笑著,突已喝道:「拿下他!」
話聲未落,小邪已然搶先發難,身形快如暴光,炸開無數強光般讓人雙目為之迷惘,剎
那之間他已罩向王山磔,雙手宛若搗海猛龍般貫向他胸口。
掌影方閃出,王山磔哇然狂吐鮮血已如蝦駝倒撞而退。
五名灰衣人見狀大駭,登時揚掌全然劈向小邪背部,刮起一陣狂風,如厲鬼磨牙,冽得
耳根疼痛,可想而知其出手之快捷沉猛。
阿三、阿四也不甘落後,怒喝出口,身如天馬,電也似地疾竄五名灰衣人,想來個螳螂
捕蟬黃雀在後,以逼迫灰衣人放棄攻擊小邪而轉身自救。
任豹驟見屍變,心神愕怔,但隨即醒,咆哮一聲,人已疾速罩彈阿三。雙手暴脹少許,
稍泛淡紅地劈向阿三左腰「齊門」穴部位。
屍變猝起,李甫山見情勢大亂,也不得以強弩罩射,只得下令嚴加戒備,不得讓敵人走
脫。
小邪擊中王山磔之後,並沒因此放過他,疾催內勁,身形加倍快速,再撞王山磔,右手
抓住其斗篷,快捷無比地揮轉,霎時將王山磔身軀如滾春卷般捲起。暴喝聲再起,身不變,
臉不轉,左掌往後擊去,一道勁排山倒海吞湧追而至之灰衣人,啪然數響,灰衣人但覺對方
勁力大得人,全然反掌自救,身形也為之一頓。
在此空隙,小邪已抓起王山磔倒竄而起,如鷂鷹一飛沖天,劃出一道美弧線,射向高聳
雲天,懸掛招牌的旗桿。只見他一手攬住招牌,一手將王山磔攔腰掛向招牌,再扯破斗篷,
猛往招牌纏去,王山磔已變成一塊活生生之捆豬肉招牌。
小邪得意一笑,左腿他一記屁股,哧哧笑道:「憑你這塊料子,只有掛豬肉的份兒!」
又踢一腳,「說不定半還沒人買呢!」
凌空的他,還能隨心所欲踢瑞王山磔,此等輕身術,若王山磔深懂武學,早該知難而
退。而他卻不知死活,啐血而罵:「楊小邪,本官有生之日,必將報此深仇凌遲刮你肉啃─
─」
「啃什麼?」小邪抓下他長靴,揉成一團塞在他嘴巴,又給他兩個巴掌,咯咯笑道:
「啃你的臭鞋,最能顯出你的特色啦!」
左腳輕點旗桿,已倒掠地面。獨留王山磔吊在半空中吱吱嗚嗚叫著,也不敢太過於掙
扎,以免斗篷布條被址斷而摔往地面。他作夢也沒想到,堂堂一個錦衣衛大統領會被人掛於
長桿上。
阿三一手劈向灰衣人,騰出另一手罩向任豹封至左腰之掌勁。啪地巨響,右掌結實拍向
前方灰衣人左肋,打得他倒撞七八步還未穩住身子。而阿三也被任豹掌力震往右側,差點撞
上阿四。滾向地面,一個翻身又已彈起,喝道:「好小子
偷襲?」雙手再揮,兩股流一剛一柔已湧向任豹,存心報一掌之仇。
任豹但覺對方掌勁詭譎怪,自己見所未見,而且勁風又逼得自己如罩泰山般沉悶,霎時
閃過念頭──硬接不得。忙虛晃兩掌往阿三左前方拍去,人已傾往右後方,想藉此引開阿三
正鋒掌力。
阿三冷笑不已,此彫蟲小技,他十幾歲就會了,當下暗自好笑,故作不知,右掌硬是劈
向左方,勁風也為之左傾,好似全部力道都攻向任豹上身頭手要害。
任豹見詭計得逞,不禁奸笑聲起。霎時撤去掌力,人如跳蝦般倒射右後方,全然避開阿
三掌勁,得意而笑:「笨和──」
「尚」字還來不及出口,阿三已暴起身形,左腳如巨輪般倒砸任豹背心,配合了任豹掠
退之勢,威力何只增加一倍?
腳影掃過,任豹哀叫暴起,整個人已撞向牆頭,如摔蛤摸般啪塔掉落地面,胸頭一熱,
鮮血已噴出,老臉為之發白。
阿三並未停留,反掠阿四那群灰衣人,以能分擔阿四過重之壓力。
五名灰衣人功人十分獨特,幾次都快被阿四擊中,卻都被其逃過,惹得他哇哇直叫,已
存心拚命。右掌分別拍向右側兩名灰衣人頭顱,左手捏成拳頭,搗向灰衣人背心,想來個
「抱元寶」攻擊以能奏功,但其胸前空門盡露,全然在比一個快字。誰快?誰就蠃了這場賭
賽。
另三名灰衣人卻趁此掛出掌勁,全劈向阿四背面,其勢之快,似若隕星,若阿四不躲而
被擊中,不死也得重傷。
阿三見狀大駭,急叫:「阿四快躲!」人如天神伏魔般已撲向靠近自己的兩名灰衣人,
一式「佛法無邊」如江河潰堤般暴了過去。
可惜阿三隻攔住兩名,另一名速度仍不減。甚而有增加之趨勢,雙掌如鋼鑽,截向阿四
背心「命門」要穴。
阿四顧不了背部,若他撒招,勢必引起前方兩名灰衣人之襲擊,後果可能更加嚴重。因
為灰衣人也已功力盡展,截向了阿四咽喉及心窩,存心賭命。
然而情勢如此不利,阿四卻一點緊張也沒有,仍是左右開拳,欲置灰衣人於死地而後始
甘心。
他難道不怕死了?
來不及思考,雙方已接觸,砰然如撞石般幾個人已擠在一堆。阿四一掌一拳已著實不客
氣地砸碎灰衣人雙掌及背骨,哇然慘叫,兩人已摔滾於地。
而阿四背面那名灰衣人手掌也截向了阿四背心,兩人也往前倒摔。
阿三志在救命,出掌之霸道,自非同小可,光看掌影已將其身形裹得無影無蹤,已知其
速度之快捷。冷咧勁風逼得飛雪倒竄,一剎那,七掌十三腿全落在兩名灰衣人身上,打得兩
人骨折肉裂,滾摔於地,連哼聲都來不及叫,就已昏迷不省人事了。
阿三急得心慌,忙衝向阿四,眼眶已紅,悲切而叫「阿四──」,此情境,任誰都會認
為阿四已著了毒手。
小邪在空中身形現在也飄落地面,得意地拍拍手,似有意猶未盡之感覺。
「阿四──」阿三急如喪子般撥開壓在阿四身上的灰衣人,想見見他,情況到底有多嚴
重。
豈知阿四卻扭轉頭顱,如老烏龜般抖縮著,促狹而笑:「急什麼?我還沒死,你就哭?
感情豐富也不是如此表現法?」
阿三霎時被他舉動愕住,但隨即明白他並無受傷,登時一掌拍向他頭顱,呵呵笑起:
「媽的只有膽你再耍一次,我非打死你不可!」
阿四也呵呵直笑,推開灰衣人,爬了起來,得意道:「好事只作一遍,第二遍都是留給
較呆的人做的!」
阿三明明見他被截中背心,怎麼還好好無損,心頭疑惑,又不便問他,只好往灰衣人軀
瞧去。突見其後頸插著一把只剩下半寸在外的飛刀,這才明白是小邪救了他。不禁訕笑:
「算你好狗運!」
阿四得意道:「這叫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有小邪幫主在場,任何危險也就變成不
是危險了!」
原來他早就將背後那名灰衣人留給小邪,難怪他能臨危不亂
小邪瞄向阿四,笑得甚邪:「你算得很淮是不是?」
阿四稍帶得意:「事實可以證明──」突然已覺得小邪眼神不對,馬上改口乾笑:「可
以證明小邪幫主的飛刀百發百中呵呵──」
「媽的下次你再拿自己開玩笑,小心我剃掉你眉毛!」
情勢仍十分緊迫,小邪沒時間找他算賬,只有等事情過了再說。
阿四也不敢胡言,乾笑不已,目光已瞄向阿三,仍有一絲得意存在。
只一個照面,王山磔及其手下死的死,傷的傷,已敗得一塌塗地。李南山怔楞半晌,方
始醒,霎時喝令:「弓箭手侍候!」
數百隻強弓已上箭,張得滿滿,全瞄向小邪、阿三和阿四。
此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小邪他們並不覺得懼。三人相互視目,甚有默契一笑,突然暴喝
出口,音如霹靂,震住所有眾士兵。就此一楞,三條人影再次竄射士兵群,那股衝勁,真如
利刀割嫩草,一排排地往後倒。
弓箭只合遠距離,現在突被小邪、阿三、阿四衝近,一點也起不了作用,已亂成一團,
如攪和泥巴似地滾沾雪花,哀叫遍處。
李南山大,霎時又喝道:「弓箭手退──快刀隊上──」
命令雖急,但在不到丈二的窄巷,撤換何其容易?不下命令還好,現在兩隊人馬已相互
碰撞,再加上小邪三人從中大打出手,一堆人更形混亂了。
小邪正鬧得起勁,卻忘了王山磔還在半空中。
只見一條黑影如蒼鷹翱遊天空般飄向王山磔,那裡不疾不徐之幽雅姿態,絕非普通高手
所能辦到。
輕輕伸手劉向王山磔腰身破斗篷布條,已然解下他。右手再抄,挾著王山磔,飄落大門
頂瓦上。
黑衣人放開他,只輕輕說了一句:「撤退今夜三更再說!」
不等王山磔回話,人已再度飄起,看似緩慢卻是奇快。一眨眼已消失巷道之另一座屋
頂。來如風,去如霧,無聲無息,如同幽冥鬼城之幽靈,不可捉摸。
他是誰?為何要救王山磔?聽他所言,似乎早就和王山磔有所認識?他和王山磔又是何
關係?聽他語氣,感覺上好像在「命令」王山磔。
又有誰能讓眼高於頂的王山磔臣服呢?還是另有關係?
最令人擔心的仍是他的武功,縱使小邪是在豁那群士兵,但能瞞過他眼睛及耳朵,甚至
那──生俱來的感覺,實不是件容易之事。只有一個可能──他的武功已和小邪相差無幾。
天下除了「武癡」,又有誰具有小邪相抗衡之功力?
似乎是沒有,但此人卻──實實的存在。
王山磔撥出嘴中長靴,穿回左腳,摘下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破斗篷,擦拭嘴臉,想抹去
烏血以免一副狼狽樣。稍加喘氣,胸口登時疼痛難挨,他知道已受傷不輕,若不再治療,恐
怕會傷及內腑,心中不禁更恨透了小邪。然而黑衣人的話,他仍沒忘記,狠狠地拋下碎布,
想往下跳,但見門高數丈,自己又受傷在身,若往下跳,難保不摔個大元寶。猶豫一陣,只
好走向左側,瞧瞧牆頭瓦,還好只有丈餘深,平衡一番身軀已往下躍,笨重地掉於牆頭,逼
得他雙手疾扶牆瓦,方穩住身子。稍喘氣,又往地面躍下,趴然左膝已落地,差點跌個狗吃
屎。就只這麼兩躍,傷勢又已被牽動而滲掛血絲於嘴角。
他咬牙抹去血絲,蒼白的臉更形塗上一層陰漆漆寒霜,挺直了身,喝道:「住手──」
因忌諱再牽動傷勢,聲音並非過高,但仍足以喝住眾人齊往他瞧來。
小邪乍見,愕然道:「噢?你怎麼下來了?奇怪──」裝出一副產不透神情,「烤熟的
豬,怎麼還會跑?」
阿三丟下抓著衣領的兩名士兵,咯咯笑道:「不是跑,而是摔,被摔的死豬可就不少
了!」
阿四也接口嘲訕:「烤熟的豬還會叫,那就更稀奇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專說些風涼嘲諷言語,咯咯笑個不停。
和王山磔相差不到二十丈,這之間卻倒滿了不省人事之士兵,彷彿人肉鋪成之道路般,
不見泥面只見擠沙丁魚之肉堆。
王山磔不敢再回話,深怕言語過重而帶動傷勢,或而激怒小邪,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強
忍著小邪三人之奚落,轉向李甫山,冷道:「撤軍!」
李甫山亦知大勢已去,走為上策,以能捲土重來,聞言,馬上下令:「撤
傷亡者也帶走!」
士兵似已如獲重釋,甚而有的已露笑意,收起武器,扛著傷患,漸漸撤去。
小邪得意直笑:「喲?堂堂錦衣衛大統領也有挾尾巴逃命的一天?真讓我大吃三筋
()。」
王山磔兩眼脹紅,怒瞪小邪,恨不得啃他肉,剝他皮,然卻連開口說話之力
都沒了。默然而慢步地走向小邪左側,想離開此要命地頭。
阿三戲謔道:「黑皮奶奶的受傷就受傷,還裝什麼雄?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快叫人扶
吧真是死要面子裡」
王山磔不理阿三,仍慢步走過擋在巷口中央的小邪和阿三、阿四,身形不知是忿怒過
頭,亦是傷勢過重,已抖動起來。
任豹雖受傷,但他內力修為較深,也較能挨,在後頭,準備想扶著王山磔。
阿四卻喝道:「你行嗎?一堆肉像肥豬,要是不小心壓著你的大統領,到時他變成肉
餅,你也差不多要變成肉醬了!」
阿三瞄向一名落後士兵,突地喝道:「還不快去扶你們大統領!」
士兵猛顫,嚇破膽般急往前奔,顧不得王山磔身份之尊貴,攬起其左手,搭在肩頭,已
然扶著他慢步離去。
王山磔並沒拒絕,尊嚴早已掃地,傷勢也瞞不了別人,再裝又有何用?只希望快離開此
地,再派精兵前來,必要時連火器大炮都可運來,非得雪此仇恨不可。
終於敵軍已退。小邪、阿三、阿四瘋狂般拍手叫好,得意洋洋地返回通吃館。
留下幾攤烏血,碎攪爛泥滿地的巷道,漸漸地已被瑞白飛雪所掩覆。
一切又已恢復原狀,彷彿此事未曾發生過似的。
夜已深,雪仍飄飛,甚冷。
總督府後院一座古色古香之小閣樓,朦紗般地窗牖,透著淡淡燈光,映在黑夜中,十分
顯眼。
王山磔坐在呈稍長方形的臥椅正中央,閉目打坐,臉色依然蒼白而泛青。連著臥椅左側
的茶几上的燈塔式銅燭台,小臂粗紅燭已燃毀一半余,燭淚掛滿燭台,想必已流過三更天。
忽然一陣輕風似地拂動雅房右側掛在窗欞兩旁之淡白色帳幔,窗牖一翻即合,不露一絲
聲響,一尊黑影已落於紅色地毯,修長而稍魁梧的身材,襯出其不同於他人之格調。
他慢步走前,直到王山磔不到三步,才故意發出一絲較重之腳步聲以醒他。
「你來了?」王山磔乍醒,見著是他,已然露出笑容。
「嗯!」輕輕一聲若有若無之回答,右手彈出指勁,燭火已熄。霎時一片黑暗湧入,映
著皚皚雪光,只能稍見兩人輪廓。
王山磔伸手往右側一張墊有紅紹皮之高背籐椅,淡然道:「坐!」
「嗯!」黑衣人似習慣於如此表達自己,他並沒走向椅子,而是走向王山磔,淡然道:
「受傷很重?」
「──大概──」
「我看看!」
王山磔並沒拒絕或者防範,任由黑衣人在身上索穴。突見黑衣人猛然截指點向其「天
突」「紫宮」、「中庭」之胸前要穴,再往背面「命門」穴拍去,掌勁屍身,王山磔霎時再
吐污血。
黑衣人輕輕一笑,右手真不斷貫入王山磔內,盞茶功夫一邊,才收手。他問:「覺得如
何?」
王山磔深吸真,再運內力,倒也去了不少疼痛,微微頷首道:「好多了」
黑衣人此時才含笑走往籐椅,雍容而坐。黠淡中可見其發挽單髻,長髯及胸,雙目如
電,甚有威儀。
王山磔此時已走下臥椅,疏通一下筋骨,傷勢去了大半,心火不由又燃,厲狠道:「楊
小邪氣本官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黑衣人冷目盯向他,沒有表情,只是微微拂髯。派頭上,王山磔要差他一節。
依兩人談話及動作看來,雙方似乎並非主從關係,而是主客關係。
王山磔咬牙切齒一陣,轉向黑衣人,道:「你派十名高手,明天一大早就宰了楊小邪氣
他媽的這小雜,竟敢當眾侮辱本官?」
黑衣人仍沒回話,只是淡雅微微哂笑,右手拂得更派,宛若三國中之關雲祥。
王山磔以為他認為自己在說話,稍加重語氣道:「我沒開玩笑,你快找十名頂尖高手給
我,我必須做了那小子,或者你親自出手。」
黑衣人淡然一笑,已開口,是中年而高雅的聲音:「統領今日吃的虧,還不夠?」
「就是吃得太過,我才要你的幫忙。」
黑衣人輕輕一笑,反問:「統領以為楊小邪這個人如何?」
「哼只不過是跳樑小丑武功高了些而已!」王山磔冷笑,「他的武功,還是服了一種靈
藥得來的,若藥性一過,我就一掌劈了他!」
黑衣人問:「統領怎知他的武功是服藥所致?」
「三月前,他大鬧官廷,本官就曾親手逮他下獄!」王山磔狂傲道:「這點我敢保證據」
黑衣人不禁想笑,他笑了:「統領你當真以為楊小邪如此不濟?」
王山磔疑惑:「難道你有更好的看法?」
「不是『看法』,而是『事實』!」黑衣人淡然一笑:「統領恐怕錯估了楊小邪那一身
能耐了。」
王山磔坐回臥椅,不信眼神乍閃:「我倒想聽你如何解釋?」
黑衣人道:「你該明白王公公他現在是怎麼回事吧?」
王山磔聞言又起恨意,怒道:「全是楊小邪不知說了什麼花言巧語,弄得公公差點我翻
臉!」
黑衣人輕輕一笑:「你也該相信楊小邪所說的絕對十分重要──至少對王公公來說是如
此,但我們卻猜不透他講了些什麼?這一點,他就比我們強多了。」
王山磔恨道:「早知這小雜如此可惡?本官早就殺了他,何須留到現在,惹了一大堆麻
煩?」
「若能殺,我想我也不會留他到今天。」黑衣人有感而發。
王山磔道:「以你身手,再找妥他設服藥之時,還不是易如反掌?莫說是你,我都能辦
到!」
黑衣人反問:「到現在你還相信他是服了藥?」
「事實可以證明一切。」王山磔仍肯定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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