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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相逢不識君
韓尚志以嚴肅的口吻道:「師父放心,恩怨情仇,弟子會分得很清楚的!」
「魔中之魔」點點頭道:「這就好,為師的等你好音,記住,十天之內必須趕回來,
為師的還有話對你交代,十天,過了十天,恐怕師徒無法見面了!」
韓尚志不由掉下淚來,他知道師父把全部真元輸注入自己體內,而剩下的十天的生
命,目的當然是等待自己赴『鬼堡』約鬥「血骷髏」的回音;當即悲聲道:「師父,弟
子決不讓您老人家失望!」
「好,你可以動身了,出洞之後,另尋一塊大石,封住洞口!」
「您老人家的飲食呢?目前您已……」
他不忍心說下去。
「魔中之魔」反而泰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目前功力盡失,已無法覓食了
是嗎?這個你放心,為師的還有儲糧,足夠十日之需,你放心去吧,記住我所說的話!」
「弟子不敢有忘,十日之內,必趕回來!」
說完拜別出洞;另搬了一塊大石堵住洞口,黯然離開。
師命為重,他只好把尋找拜弟東方慧的事,暫時擱下,取道直奔「鬼堡」。
他先獲靈龜輸以百年功力,現在又得了「魔中之魔」的全部真元,本身等於具備了
二百年以上的修為,這種際遇,可稱之為奇跡。
「浮光掠影」身法,在此際施展開來,情況又自不同,真可謂快逾電閃,若非是絕
頂高手,實不易發現他的身形,恍若光影般,一掠而逝。
十天,他必須在十天之內趕回,「魔中之魔」只有十天的時間可活。
轉出山區,踏上官道:「一派大江,橫旦眼前,官道沿江而上,以他目前的速度,
一日夜可達「鬼堡」。
「魔中之魔」為了一口氣之爭,把自己關在土穴之中四十年,神功練成了,然而他
自己也因練功不慎而走火入魔,致半身不遂。
韓尚志深深地知道,如果自己不在十天之內趕回來,對於師父將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因為師父的唯一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同時,他必須要勝過「鬼堡主人」,否則師父
死亦難瞑目。
「鬼堡主人」的武功,使他感到心悸,他不知憑「洞金指」是否可以真的能破對方
的「金鋼神功」?
他存著一個迫切的希望,希望在這次代替師父「魔中之魔」的較技中,能揭開血海
仇人「鬼堡主人血骷髏」的真面目!另一方面,也可以確知「血骷髏」的功力,究竟高
到什麼駭人的程度,好衡量自己報仇的力量。
一路思潮起伏不已……
正行之間,只見兩條青影,橫越官道,沒入道旁的林中,其中一條青影,挾著一樣
白色之物,似是一個女子模樣。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緩下勢來,付道,這決不是好來路,何妨追上一看。
心念之中,側轉身影,身道旁的林中掠去。
身甫入林,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放下來,把她衣服剝光!」
另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道:「師父,這女子……」
「怎麼樣?」
「徒兒想請師父賞賜……」
韓尚志不期然穩住身形,對方停身在一叢濃密的灌木之後,非到近前,看不真切,
只聽那蒼老的嘿嘿一陣怪笑道:「小子,你看她很美是嗎?」
「這個……
「別這個那個的,快把她衣服剝光,為師的好吸取元陰!」
韓尚志一聽,登時熱血沸騰,殺機陡起,青天白日之下,竟取做傷天害理的事!自
己既然碰上,正好替武林除去一害,又聽那年少的道:「師父,徒兒給您老人家找上十
個……」
「閒話少說,像這種根骨奇佳,薄具功力的處女,江湖中實不多見,你上那兒去找,
你還不快與我動手?」
「師父,您縱使吸取了她的元陰,還不是替他人作嫁衣裳,何必一定……」
「好小子,我還不想死呢?你竟敢胡言亂語,再說一句我先劈了你!」
韓尚志冷哼一聲,現身出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只聽到「嗤!」的響,是衣衫撕裂的聲音。
接著是兩聲驚「噫!」
眼前,一個貌相猙獰的青袍老者,和一個青色武士裝束的,面現詭譎的少年,地上,
一個白衣女子,胸衣盡裂,露出羊脂白玉也似的肌膚,一雙玉蜂,巍然高聳,但卻直挺
挺的一動也不動。
韓尚志殺機直透華蓋,眼中閃射駭人的煞光,一掃兩人。
那老者傑傑一聲笑道:「小子你找死來了!」
那少年武士,身形一挪,就想出手……?
韓尚志冰寒至極的道:「好哇!你倆竟然敢做這傷天害理的事,今天碰上我『病神』,
你倆死定了!」
「小於。你叫什麼?」
「病神!」
「病神!哈哈哈哈,馬上你就變成死神,徒兒,毀了他!」
少年武士欺身出掌。
韓尚志一揮手,那少年立即震得踉蹌退後八尺。
青袍老者面色陡變,他看出這滿面病容,自稱「病神」的少年,身懷蓋世武功,但
奇怪的是武林中從未聽說有這麼個少年高手。
少年武士,羞怒交加,暴喝一聲,揉身再進,左掌右爪,分取上中兩盤要穴,出手
之怪異,招式之廳詭,大異中原武學。
韓尚志心想,何不一試「洞金指」的威力,心念之中,一揚手……
一聲淒厲的慘號破空而起,少年武士仰面栽倒,一服血箭,噴起丈餘之高,前胸已
然被洞穿了一孔!
緊接著是一聲「擦」枝搖葉落,正對青衣武士身後的一株大樹,樹身上也現出了拇
指大的一個圓孔。
原來韓尚志一指射出,指風洞穿對方軀體,餘勢仍勁,把三丈的樹身也穿了一孔,
他自己反而駭了一大跳,想不到「洞金指」的威力,一至如斯。
青袍老者,亡魂大冒,這種功力,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武林中以指風凌虛點穴,
已算是一等一的身手,而對方的指風,竟然能洞體穿樹,確屬駭人聽聞,當下倒退了數
步,硬起頭皮道:「病神,你知道老夫是何許人?」
「閣下說說看!」
「天南帝君駕下禁官侍衛『青衣侍衛畢黎』?」
韓尚志不由一楞,他可不知道「天南帝君」是什麼樣的人物,但從名號上可以判斷
必是天南一方霸主無疑,當下毫不為意的道:「天南帝君又怎麼樣?」
「青衣侍衛畢黎」傑傑一笑道:「你肚敢阻撓本侍衛行事,又傷我們人,即是與天
南一派為敵?」
韓尚志目光不期然的飄向那地上的女子,這一看之下,頓使他心頭巨震,肝膽皆炸,
大喝一聲:「老狗,你死定了!」
原來這白衣女子,正是韓尚志的救命恩人吳小眉。
「青衣侍衛畢黎」駭然退了一步,道:「病神,你真敢與天南不派為敵?」
「我先斃了你!」
招隨聲出,一口氣攻出三招。
「青衣侍衛畢黎」身手也相當不弱,連閃疾晃,竟然避過了韓尚志凌厲奇詭的三招。
韓尚志三招落空,煞氣更不可遏,掌影如山之中,又是一招出手。
「青衣老侍衛畢黎」喪膽亡魂,那敢還手,電閃飄退一文之外。慄聲道:「住手!」
「怎麼樣?」
「魔中之魔是你什麼人?」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竟然能從招式判出是「魔中之魔」的路數,「魔中之
魔」自困土穴四十年,他的武功路數,仍會被對方一眼認出,確不簡單,隨即道:「這
個你不配問2」
「你是他的傳人?」
「是又怎樣?」
「魔中之魔還在人世?」
「你管不著!」
「青衣侍衛畢黎」老臉慘變,彈身疾遁。
韓尚志豈能容他逃出手去,冷喝一聲:「留下命來再走!」
話聲中一縷指風,電射而出。
一聲淒絕人寰的慘號破空而起,血雨亂灑,「青衣侍衛畢黎」已彈出三丈的身形,
殞瀉落地,狂叫一聲:「魔中之魔」,氣絕死去。
韓尚志轉身走到吳小眉身前,正待俯身……忽感身後傳來極輕的異響,當下連頭也
不抬的冷聲道:「來的是何方高人?」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魔中之魔』的傳人!」
韓尚志緩緩轉過身去,只見五丈之外,並肩站著兩個黃衣老者,心想,可能是方才
那青衣老者臨死時一聲狂叫引來的。他一轉之間,兩個黃衣老者一楞,「魔中之魔」的
傳人,竟是個病容滿面的少年,若非事實俱在,誰能相信這不起眼的少年,會是絕頂高
手,舉手投足之間,斃了「天南帝君」座下的青衣侍衛。
韓尚志眼一掃兩個黃衣老者,再次發話道:「兩位是何方高人?」
兩黃衣老者之中,一個腮有紅痣的老者道:「天南『幻魔宮』帝君座下黃衣侍衛!」
「幻魔宮?」
「不錯!」
「你們是一路的?」
「這何用問!」
「到中原來採取少女元陰?」
兩個黃衣侍衛,同是面色一變。
韓尚志殺機又起,冷哼了一聲道:「你兩個死定了!」
身形一劃,雙掌分攻兩個黃衣侍衛!這出手之勢,快逾電掣,詭辣絕倫,一般武林
高手,決難避過這閃電一擊,誰知兩個黃衣侍衛,竟然電閃般從極其詭異的角度,飄了
開去,避過這一擊。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震,適才被自己以「洞金指」毀去的青衣侍衛,避過自己的三招,
而眼前的兩個黃衣侍衛,又能避開這一式快攻,莫非……
黃衣侍衛之一,脫口道:「不錯,魔魔掌法!」
話聲中,黃影連閃,飛風而逝。
韓尚志更加怔不已,看樣子莫非師父「魔中之魔」,與天南「幻魔宮」有所淵源,
否則以這般詭秘的招式,加上自己的功力,對方要想閃避一擊之勢,恐怕很難?
他不呈細想,心付,十日之內自己反正要趕回師父處,一問即知。
當下,又復轉身探視吳小眉,只見她黛眉深鎖,櫻口緊抿,鼻息均勻,只是沉迷不
醒,當他的目光觸及棵呈的酥胸玉乳之時,禁不住心中一蕩。
但這只是一種直覺的反應,憎恨女人的潛在意識,沖淡了緋色的誘惑。
目前要想使吳小眉醒轉,必須察出被制的穴道,但,他看了半天,竟然看不出是何
穴道被制,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好硬起頭皮,用手指去查察她的經脈穴道:
觸手柔滑如指,使他又不禁抨然心跳。
奇怪,她百脈暢通,鼻息調勻,就是昏迷不醒。
難道是中了什麼迷香的毒藥一類的東西?
心念及此,忽道,我何不在死者身上一搜,也許會有解藥,焉知搜查結果,一無所
獲,不由大感焦躁。
他先把吳小眉被撕裂的胸衣牽扯了一下,遮住胸前,然後坐著苫思對策。
他目前急於要赴「鬼堡」,一斗震鑷整座武林的「鬼堡之主血骷髏」,這是他師父
「魔中之魔」的畢生唯一心願,他不能耽延,他師父只剩下十天的生命。
同時,他恨透了女人,尤其此次「連環套」中,被他毒逾蛇蠍的母親「賽嫦娥王翠
英」所擒,幾乎送命,若不是「有心人」母女相救,他早死多時了,所以,更加深了他
的偏見!可是,目前的吳小眉,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上次聞「鬼堡」之時,被擊落江心,隨波逐流,若非吳小眉相救,他不會活到現
在,而且,對方不避男女之嫌,把自己安置在她的閨房之中療治,這思,他不能不報!
一時之間,他遑然無計。
他無法救醒她,但又不能撇下她!
左思右想之後,決定帶她到附近鎮甸求醫,除此,他再無別法。
於是——
他萬分不情願的抱起吳小眉,順官道方向疾馳,才奔出十里不到,暴喝之聲,盈耳
面來,待到近前,只見官道旁四個青衣人圍攻一個少女。
韓尚志心中一動,難道又是「幻魔宮」中人,想做那傷天害理之事?
他不期然的停下身來!只見那少女,被攻得險象環生,眼看就要遭擒,從衣著上,
他看出那四個青衣人,是「幻魔宮」青衣侍衛無疑。
天南「幻鷹宮」派出這多高手,採集武林中女子元陰,這行為令人髮指。
「住手!」
韓尚志大喝一聲,如輕絮飄落鬥場。
場中人不期然的住了手。
四個青衣人,赫然又是與毀在自己手下的青衣侍衛畢黎差,不多年紀,總在六十過
外,而那少女,生得天仙也似,發上簪著一朵白花,那是帶教的表微,這時,香汗淋漓、
嬌喘吁吁,惑然不已的看著韓尚志。
青衣老者,一見喝令住手的,竟然是一個滿面病容的小於,手中還抱一個女子,一
愕之後,不由齊齊哄笑起來,其中一個上前兩步道:「病小於,你是送禮上門來的,說
著目光飄向他手中的吳小眉。」
韓尚志把吳小眉挾在左脅,空出右手,朝四人一指道:「你們是天南『幻魔宮』青
衣老侍衛?」
四老者頓是復現驚容,仍由上前的那老者答道:「不錯:小子你叫什麼名字,怎麼
會知道……」
韓尚志重重地一聲冷哼道:「那很好,記住,在下『病神』。現在打發你們上路!」
路字出口,右手候揚……
青衣老者只道對方要出招,正待下手制住對方,焉知心念才動,一縷駭人指風,已
臨胸前,不由亡魂出竅……
慘嗥聲起,血箭激射,那老者胸背洞穿。砰然栽倒。
另三個青衣老者,登時駭得面無人色,心知不妙,轉身急遁……」
韓尚志右手連揚,三聲慘號,破空響起,三老者被指風背部洞穿前胸,仆地身亡,
四個青衣侍衛,喪命在韓尚志舉手之間。
那髮簪白花的絕色的少女不由驚得呆了,這種指功,可說是武林前未之聞。
韓尚志一瞥那絕色少女,轉身就走:
「閣下慢走!」
髮簪白花的絕色少女、一晃身截住韓尚志的去路,盈盈一福道:「未亡人謝過閣下
援手之恩!」
韓尚志心裡一怔,末亡人?這難道也是名號,不禁脫口道,「未亡人?」
「不錯!閣下可是尊號『病神』?」
「噫!姑娘何由知曉?」
「閣下方才是自報名號嗎?」
「哦!抱歉!」說完又欲舉步。
「未亡人」輕啟朱唇道:「可否請教大名?」
「病神!」
「這不像是……」
「像不像無關緊要,姑娘也可以離開了2」
「閣下援手之德,異日再報?」
「不必了,在下只是路見不平而已:「
「未亡人」秀眉一蹩、她感到對方冷得令人發顫,尤其是那付既病又木然的面孔,
若非他對自己有援手之德,她早就走了,一頓之後道:「閣下手中的這位……」
「與你同一命運,只是她已落入對方之手而已!」
韓尚志實在不願再與對方答對,一閃身,如一縷輕煙般消失。
「未亡人」看著他的背影,咋舌不已,這「病神」的功力,確已到了不可思義之境。
「未亡人」,正是改裝還原的東方慧,她可做夢也估不到「病神」就是她認為已死,
為他立墓,碑上留名的志哥哥。
韓尚志當然也想不到「未亡人」就是他時刻縈繞心頭的拜弟小叫化東方慧。
她和他瀆而不識,相見又分手。
而他卻亟謀要找到她,她又是在策劃為他報仇,然後以死殉情。
韓尚志因為被「魔中之魔」再輸以百年功力,內力充盈,中氣滿溢。所以話音多少
有些改變,不然東方慧不可能毫無覺察。
而東方慧以小叫化的面目出現時,故意把嗓音變粗,現在說話卻是本音,所以這一
差錯,使他和她成了陌路之人。
卻說韓尚志一口氣奔出了五十餘里,來到一個大鎮,投人一家叫「悅來」的旅店之
中,安置了吳小眉,馬上叫店小二去請郎中。
工夫不大,店小二帶了一具架玳瑁邊眼鏡的老郎中進來,一腳踏進房門,端詳了韓
尚志幾限,大驚失色道:「相公,你病勢不輕!」
韓尚志不由莞爾,一拱手道:「先生請進,有病的不是在下,乃是……」
「哦!不是你相公,但小老兒老服不花,相公的面色……」
「在下天生如此!」
「哦!」
「患病的乃是……乃是……」
店小二搶著道:「是這位相公的夫人!」
韓尚志頓感啼笑皆非,但也無法辯說,只好順著話尾道:「煩先生一診!」
那老郎中走的床前,揭開紗帳,把了一回脈,觀了觀氣色,搖頭晃腦的道:「草夫
人貴恙,系旅勞頓,寒入表裡所致,投以發散驅邪之藥,自會痊癒!」
韓尚志啼笑皆非,知道如果不求諸於武林中人,憑這些普通郎中,決無辦法,當下
只好唯唯喏喏的應著,那郎中開了藥方,討了五錢銀子走了,待醫生走後,韓尚志撕碎
了那藥方。在屋子裡來回蹀踱,半籌莫展。
吳小眉,仍昏睡如故,只是一張粉臉,泛起可怕的紅霞!
他不由想起拜弟東方慧,小叫化巧慧點,見聞比自己廣博,如果有他在倒,也許有
法可想,但當他回憶起「連環套」外山崗之上,立碑留名的那一幕時,心中不由卜卜亂
跳起來,拜弟義薄雲天,如今行蹤莫明……
心念之中,只聽院中傳來幾聲「卜叫子」的響聲,接著一個聲音道:「專醫疑難怪
症,當面見效,無效免費,任憑砸爛招牌!」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探頭向外一望,只見一個老婆子和一個十八九歲的黑衣少女,
老婆於手裡拿著「卜叫子」邊敲邊叫,那女子則舉著一塊招牌,上面寫著「術賽華陀,
技勝扁鵲」八個大。
韓尚志暗付,這老婆子好大的口氣,我何不試上一試,也許能……
心念動處,向院外一招手道:「請婆婆房中一談」
那老婆子目光一轉,精芒似電,向韓尚志一打量道:「客官叫老身?」
「正是!」韓尚志口裡答著,心中卻在估綴,這老婆子分明是內家高手。
老婆子進入屋內坐定,那黑面孔少女把招牌往屋角裡一放,自顧自的走了。
「客官貴體違和?」
「不……不是……是……」
「是誰?」
「是舍妹!」
「現在何處?」
「床上!」
韓尚志走到床前,撿起帳子。
老婆子移身床沿,用手一摸索,駭然道,「是中了江湖中最下流歹毒的『七媚散』!」
韓尚志心中一震,這老婆子看來有點竅門,訝然道:「七媚散?」
「不錯!」「何謂七媚散?」
「中者七個時辰之內不治的話,神仙難救!」
韓尚志鼻尖額角登時沁出冷汗。
老婆子又道:「令妹中毒已逾五個時辰,只要等她的面色轉紫,就算完了!」
「望前輩大力回春,藥資在下決不吝嗇!」
老婆子大搖其頭道:「恐怕無能為力了!」
韓尚志不由著急道:「務望前輩施回春妙手,予以救治!」
「很難!」
「前輩不是親口說專醫疑難雜症……」
「不錯,但這不是病,你應當清楚?」
「沒有救了?」
「不是沒有,只是……只是……」
「怎麼樣?」
老婆子雙睛一瞪,沉聲向韓尚志道:「他真的是客官的妹妹?」
韓尚志一怔,道:「前輩的意思認為……」
「昭,老身認為不是!」
韓尚志不由大感駭然,勉強辯道:「何以見得?」
「令抹與客官無一點相似之處!」
韓尚志鬆了一口氣道:「這豈可一概而論,龍生九種,種種不同!」
「還有,我認識她,卻不曾見過你:「
「你認識她?」
「不錯,她叫吳小眉,對不對?」
韓尚志聞言之下,吃驚不小一時無言可對,這絕婆子竟然一語道出吳小眉的名字。
老婆子嘿的一笑道:「如果你不想她死,你須實話實說,你與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在下我路見不平,從惡人手中救下了她!」
「天南『幻魔宮』中人之手?」
「前輩何由知道?」
「魔宮派出無數高手,進中原探取處女元陰,以供『天南帝君』修練『蝕魂大法』,
江湖中已有不少女子受害,此事己轟動了整個中原武林,何由不知,同時這『七媚散』
乃是天南一派習用的藥物,豈非事實俱在?」
韓尚志不由熱血沸騰道:「難道中原武林沒有半個俠義之士,來阻止這傷天害理的
行為?」
「不能說沒有,但對方可能已經事畢而返了!現在不談這些,救人要緊,你說你與
她毫無關係,僅是路見不平,我老婆子不相信?」
韓尚志無可奈何的道:「在下某次曾受過吳姑娘的大恩,所以……」
「所以你感恩圖報,不然你不會如此焦急!」
韓尚志無言的點了點頭,對這老婆子的精細入微的觀察力,暗自心服。
「客官是真情實意的要救她?」
「當然!」
「你結了婚沒有?」
「這個……連訂婚都不曾,前輩問這……」
「當然有道理,你有愛人沒有?」
「不瞞前輩說,在下對女人……昭……沒有什麼好感!」
他本想說他恨透了女人,但忽地警覺對方也是女人,只好改變了語氣。
「如此說,你沒有?」
「沒有!」
「那就好辦了!」
「好辦?什麼好辦?」
「你救她是為了報恩?」
「不錯2但最初的動機只是為了救人而救人!」
「你存心不壞,為了救她一命,你是否願意付出代價?」
「代價?」「呢!」
「什麼樣的代價?」
「和她結為夫婦!」
韓尚志陡然一震,向後退了三個大步,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駭然道:「前輩
說什麼?」
「與她結為夫婦,現在,一個時辰之內!」
「這……為什麼?」
「救她!」
「在下不懂?」
「中了『七媚散』之毒,除了這樣做而外,別無他法!」
韓尚志如逢蛇蠍般的慄聲道:「這……這……辦不到!」
老婆子冷冷的道:「如此恕老身無能為力,你替她準備後事吧!」
說著站起身來……
韓尚志冷汗涔而下,渾身簌簌而抖,他怎能和她結為夫婦,但,她是自己的救命恩
人,又豈能眼看著她死去?
「前輩慢走!」
「你答應了?」
「除此之外,是否有法救治,在下願付任何最大的代價?」
「有!」
韓尚志大喜過望,道:「請吩咐?」
「如果你問心能安的話,現在立刻去找一個男子來,須具百年功力的!」
韓尚志默然了,良心,道義,不許他如此做,同時之間,到那兒去找一個具百年功
力的人呢?別人願意做這荒誕不經的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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