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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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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陳青雲] [鬼堡][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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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8: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捨身巖頭飄血雨
    東方慧悲極而歇斯底里的狂笑起來。
    「失魂人」蹬蹬蹬蹬遲了三個大步.低喚道:「妹妹!妹妹,你怎麼了?」
    「我?哈哈哈……」
    「妹妹!你要理智一點,韓尚志可能馬上就回轉來!」
    東方慧止住了瘋狂的笑聲、以—種斷人肝腸聲音道:「我,怎麼辦、沒有他,生命
對我還有什麼意義?……」
    「失魂人」又淒然的喚了一聲:「妹妹!」
    突然,東方慧看來有些狂亂的眼芒,直勾勾地迫視在「失魂人」的蒙面巾上,嬌軀
前挪數步,諳啞聲音道:「前輩……」
    「叫我』—聲姐姐足夠!」
    「姐姐?不,令援『有心人』的年齡,可能還比我大,怎能……」
    「可是令尊的輩份年紀在我之上!」
    「姐姐……」
    「你有什麼話,說吧?」
    「請轉告韓尚志別以我為念!」
    「什麼,你要離開他!」
    「難道不有比這更好的方式?」
    「他會受不了,不能操之過急!」
    「與他在—起,難道我又能受得了?」
    「妹妹,你……準備上那兒去?」
    東方慧玉牙緊咬,好半晌才道:「我自己會有打算……」
    嗆咳聲中,櫻口半張,吐出一口鮮血。
    「失魂人」驚叫一聲,一把摟住了她,喃喃的道:「難道是我錯了?」
    東方慧掙出「失魂人」的懷抱,幽幽的道:「誰也沒有錯,這是命運!」
    「失魂人」若有所感的道:「命運!是的,當我們的遭遇或行為,無法解釋,既定
的事實無法推翻時,我們只好稱他作命運!」
    東方慧此刻芳心如死,自然不會去體察「失魂人」的語言,話題一轉道:「姐姐,
你與『鬼堡』是不是有關係?」
    「失魂人」顯然震驚的退了一步道:「你問這個幹嗎?」
    「我要知道!」
    「不錯,關係極深!」
    「什麼樣的關係?」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我最後一個要求!」
    「什麼?」
    「我要知道您的真面目!」
    「妹妹!我只好讓你失望了,這辦不到!」
    「姐姐,你一向在暗中照顧著志哥哥的吧?」
    「失魂人」聲音微顫的道:「是的!」
    「以後也是?」
    「當然!」
    「姐姐,我……該走了!」說完,猛一跺腳,狂奔而去。
    「失魂人」呆住了,她沒有出聲止住她,也沒有追去,望著她逐漸消失的背景,沉
痛無比的喃喃自語道:「多情自古空遺恨,好夢由來最易醒,這真的是命運嗎?抑或是
我太自私了……可憐的孩子,祝福你,希望時間能治癒你心靈創傷。」
    破空之聲傳處,一條人影從道旁林中疾瀉而出。
    「慧妹!」
    「這人影,正是被一聲歎息引走的韓尚志,他追趕那白色人影一程之後,忽失對方
蹤跡,想起東方慧還在官道相候,只好廢然折返,尚不及分辨道中人影,脫口叫了一聲
「慧妹」,語方出口,已覺不對,不由又「噫!」了一聲。
    「失魂人」轉身面對韓尚志。
    「前輩,是您!」
    「孩子!」
    「慧妹……」
    「孩子,你應該稱她師姑!」
    這句話像一把利刃,直插在韓尚志的心上,是的,她是他師姑,他的慧妹在真相揭
露的那一剎那、已離他而遠去,像雨中的一顆水泡消失了。『他感到手足發麻,全身冰
冷。
    他決心要扭轉命運的安排,恩仇了了之後,他要和她避開這塵世……
    「失魂人」又幽幽的道:「孩子,她走了!」
    韓尚志不由心頭一震,惶惑的道:「她走了,上那兒去?」
    「孩子,別問她去那裡,她這做法是對的,她應該離開你,否則後果……」
    「不!」
    韓尚志大叫一聲,彈身就要……「孩子,聽我說!」
    這話似有無比的威嚴,韓尚志不期然的止住身形,「失魂人」移身近前,用手輕輕
撫著韓尚志的肩背,像慈母般的道:「孩子,她是你師姑,你父親的同門師妹,你不能
拋棄常倫,愛,並不一定要佔有,你想那後果多麼可怕,你不願見她毀滅吧?孩子,你
要做的事太多,暫時忘了這件事吧!現在,到林中去,我有些話該告訴你!」
    韓尚志木然的隨著「失魂人」進入林中,揀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停下身來。
    「孩子,你已經去過『鬼堡』?」
    韓尚志心不在焉的道:「是的!」
    「你明白了一切?」
    「是的!」
    「天高海深的血仇,是否可以使你暫時拋開兒女私情?」
    這句話猶如當頭捧喝,韓尚志神志為之一清,一絲慚愧的影子,掠過他的俊面,掃
除了他的憂傷,頭一低,道:「晚輩承教!」
    倏地——
    無數疑問,湧上韓尚志的心田,能在此刻碰上「失魂人」,確實是件意想不到的事,
他需要從這神秘莫測的人口裡,解開久懸心中的許多的結。
    千頭萬緒,從何說起?
    但,他想先聽聽「失魂人」有些什麼話要向自己說。
    「前輩有什麼指示?」
    「孩子,你認識一個穿紅衣的絕色婦人?」
    韓尚志不由怦然心動,「失魂人」何以要問起這尷尬的問題,但他對「失魂人」敬
之如母,如非「失魂人」母女,他一百個也死光了,決對不能活到現在,他不想欺瞞對
方,當下紅著臉道:「是的:「
    「你知道她是誰?」
    「她叫慕容黛,『奪魂仙姬』之徒!」
    「你知道她年紀多大?」
    「這個……總在二十……」
    「孩子,她最少在四十過外,二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一個絕代人物,所有的年輕高
手,為之瘋狂,被人稱為『蜂后』的就是她!」
    韓尚志駭然遲了一個大步,「蜂后」之名他曾略有所聞,想不到就是和自己姐弟相
稱的慕容黛,如此說來,她是個人盡可夫的爛污人女人……「失魂人」接著又道:「也
很美很美,世無其匹,對嗎?」
    韓尚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無法否認,慕容黛的確美賽天仙,即使是鐵石心腸的
人,恐怕也無法抗拒她的誘惑。
    「她騙我!」韓尚志在心裡大叫了一聲,她說她是一個不幸的女子,哼!
    他想到自己險些與她做下不可告人之事,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
    「孩子,你知道她的過去嗎?」
    「這個……」
    「她下嫁天主教主,不久之後,又離開他!」
    提到「天主教主余丙南」,韓尚志不由熱血沸騰,他聯想到失志改嫁的母親「賽嫦
娥王翠英」,也想到張師叔的遺孤,現為少教主的張少坤,當下恨恨的道:「前輩,不
要再提這些了!」
    「失魂人」點了點頭道:「孩子,希望你不要做出糊塗事來?」
    「晚輩知道!」
    「你現在行止為何?」
    「赴長沙城外邢家集,探查大師伯邢世傑的下落!」
    失魂人一震道「赴邢家集?」
    「是的!」
    「不必去了!」
    「為什麼?」
    「邢家莊已在十幾年前化為廢墟!」
    韓尚志大感駭然,「失魂人」似乎無事不知,她既這樣說,事情當然不會假,但她
怎會知道的呢?當下激動的道:「前輩是否知道我大師伯邢世傑的行蹤?」
    「知道!」
    「請指示他……」
    「你目前還不宜找他!」
    「為什麼?」
    「時機未至!」
    又是一個謎,「失魂人」對許多事都諱莫如深,恨得韓尚志牙癢癢的,但他莫奈其
何,脫口道:「前輩何以這般神秘?」
    「孩子,事逼如此,不得不然。」
    「比如說我有許多問題請教,您仍然不會回答我?」
    「那得看是什麼問題!」
    「前輩的身份?」
    「距你知道的時間不遠了!」
    「韓張兩家數百口血案的真相?」
    「一樣,快揭曉了!」
    「我張師叔何以會自殺?為什麼不許索仇?所謂全師命是什麼意思?因為事實上凶
手並非『鬼堡主人』而他卻……」
    「夠了,孩子,一句話,你很快就會知道!」
    驀在此刻——
    一條纖纖人影,穿林而入。
    韓尚志心頭一震,候地回身,雙掌蓄勢待發,一看,赫然是「有心人」。
    「有心人」匆匆瞥了韓尚志一眼,趨近「失魂人」一陣唏噓耳語。
    「失魂人」語音突顫的道:「事情真的是這樣?」
    「有心人」惶急的道:「是的!」
    「這……這……萬一她出了差錯……」說著,轉向韓尚志道:「孩子,立刻趕到
『捨身巖』,要快,切不可耽擱……」
    韓尚志惑然道:「捨身巖?」
    「不錯!『八義幫』總舵,事情你到那時自然知道,走吧!」
    韓尚志這一驚直是非同小可,「八義幫」早已冰消瓦解,現在重新開幫立舵,當然
是未婚妻吳小眉重整祖業,看樣子,必是發生了不尋掌的大事,當下也不逞細問,施了
一禮,道:「晚輩遵命!」
    「記住,要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晚輩記住了!」
    韓尚志滿頭玄霧,疾奔出林,擠命猛趕。
    第二天,近午時分,韓尚志來到距『捨身巖』不及五里之處。
    突然——
    一條紅影,飛瀉身前,韓尚志急剎身形,一看,赫然是美絕天人的紅衣少婦慕容黛,
慕容黛會在此地現身,大出韓尚志意料之外。
    「弟弟!」
    聲如乳鶯試啼,動人之極。
    韓尚志一顆心不由怦怦而跳,他本想應她—聲姐姐,但忽然想起「失魂人」對自己
說過的話,話到口邊,又嚥了回去,輕輕的「呢!」了一聲。
    慕容黛訝然道:「弟弟,你怎麼了?」
    韓尚志把眼光放低,不敢正視對方,那照人的容光,絕世的風姿,具有一種任何人
不能抗拒的魅力,他要保持決心,只有不正視對方,當下冷冷的道:「沒有什麼,我有
急事待辦!口裡答著,心裡卻想著,為什麼這樣美麗的軀殼,會有一個污穢的靈魂?」
    「什麼事這樣急?」
    「現在無暇相告,對不起,我要走了!」
    說著,猛一彈身……
    紅影一幌,慕容黛又撲攔身前。
    「弟弟,你要赴捨身巖?」
    韓尚志一愕道:「是的!」
    「好極了,我也是到『捨身巖』,有話停會再談!」
    韓尚志劍眉一蹩,時間不許他細想,也不許他詢根究底,吳小眉終竟是他的未婚妻,
「失魂人」一再叮囑的話,使他懸心吊膽,急急的再度彈身上道。
    慕容黛與他並肩而馳。
    顧盼之間,已來到「捨身巖」下,二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橫陣山口。
    慕容黛粉腮一變道:「不好,我們可能遲了一步!」
    韓尚志俊面大變,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來,到這時他才發覺自己是深深地愛著吳小
眉的,雖然他的感情已全部給了東方慧,但吳小眉在他心中,仍佔有一席之地。
    「我們快!」
    進入山口、沿著登山小徑、星飛九射的奔向巖頂。
    暴喝與慘嗥之聲,陣陣傳來。
    兩人來到巖頂牌樓之前,擠戰的聲音更加清晰了。
    牌樓之內,靠近大門影壁之前,又是十多具血肉狼藉的屍體。
    「什麼人?」
    隨著喝話之聲,四個黑衣勁裝漢子、從大門之內現身出來。
    韓尚志冷喝一聲道:「你們是幫內弟兄,還是……」
    慕容黛接口道「怎麼你不是為此而來?他們是『天齊教』屬下……」
    「天齊教」三字入耳,韓尚志殺機陡熾,「八義幫」毀於「天齊教」,如今吳小眉
在廢墟中重整基業,他們仍不放過,「失魂人」原來是要自己趕來援手未婚妻。
    四個「天齊教」高手,齊齊驚呼了一聲:「冷面人:「,
    轉身就朝裡奔去,口中胡哨連連。
    韓尚志殺機沖胸,一個飛身,緊隨四壯漢身後奔入,手指彈處,「洞金指」風已激
射出。
    四聲慘號,幾乎是同時發出,四壯漢被指風穿背透胸,仆臥血泊之中。
    韓尚志略不稍停,朝暴喝聲所傳之處僕去……
    風聲瘋然之中,數條人影,從內向外疾射,正好與韓尚志照面。
    韓尚志冷哼一聲,正詩出掌……
    慘號之聲響起一片,撲出的人影、紛紛墜地而亡、竟然有七人之多,韓尚志不期然
的回頭一看,身後是慕容黛,粉腮之上,殺機隱隱。
    「聚義廳」前,屍體狼藉,血腥刺鼻。
    場中央,一個被頭散發的女子,全身血淚,遠遠望去、像是一個血人,正在與兩個
襟繡日月星辰圖案的老者,作殊死之鬥。
    場的四周,圍了一圈人牆,人數不下百人之多,全屬「天齊教」下。
    看樣子,企圖東山再起的「八義幫」,已慘遭血流。
    正在交手的,赫然是幫主吳小眉和兩個「天齊使者」。
    吳小眉這時已成強弩之末,險象環生,只是—股恨毒之氣在支持著她。
    暴喝之聲傳處,吳小眉蹬蹬蹬退了五個大步,櫻口一張。鮮血狂噴而出,一付染遍
鮮血的嬌軀,呈搖搖欲倒之勢。
    「天齊使者」之一,猙笑一聲道:「功圓果滿!」
    舉手便向吳小眉前迫去。
    吳小眉雙掌一揚,又頹然放下,她內力枯竭,已無能為力了。
    那使者在距吳小眉三步之間停下,陰森森的道:「賢侄女,讓我親手送你安息!」
    話聲中,手掌已揚了起來……
    吳小眉目眥盡裂,淒厲的嘶吼道:「程威遠,你這畜牧,我死了變厲鬼也不饒你!」
    就在此刻——
    數縷指風,挾絲絲銳嘯,射向了「天齊使者」程威遠。
    同一時間,人圈之中響起了一片驚呼之聲:「冷面人!」
    「天南掌門!」
    程威遠駭然暴退數尺,避過了激射而至的指風。
    場中,多了一個俊極了冷極的少年,面罩恐怖殺機,他——正是韓尚志。
    吳小眉本憑一股怨毒憤恨之氣支持著她,此刻乍見未婚夫韓尚志現身,鼻頭一酸,
精神崩潰,砰然栽倒。
    韓尚志鋼牙—咬,厲聲道:「程威遠,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聲音中充滿了恐怖殺機,令人聽來不寒而慄。
    程威遠猙笑一聲音:「冷面人,憑你還不配!」
    韓尚志重重地哼了一聲,呼呼劈出兩掌,這兩掌挾恨而發,其勢非同小可。
    程威遠揚掌硬封,另外一個「天齊使者」,也在韓尚志發掌的同時,閃身出掌,一
道排山勁氣,擊向了韓尚志的側背。
    巨震聲中,挾以一聲悶哼,程威遠蹬蹬蹬連遲八步,面呈蒼白之色,韓尚志也同時
被韓尚志本身所蘊「須彌神功」的潛勁,震得連遲三步。
    一個照面之下,震退兩名特級高手,所有在場的「天齊教」眾,齊齊驚魂出竅。
    韓尚志存心要毀程威遠,緊接著連演「魔魔掌法」三絕招。
    「魔魔掌法」是天南一派的傳派絕學,韓尚志在習成「須彌神功」之後,施展出來,
真有驚天動地的威力。
    就在三招出手之際.慘哼倏起,程威遠口吐鮮血,身形搖搖欲倒……」
    另一使者,再度彈身進擊,呼呼三掌,罩身擊了韓尚志。
    韓尚志怒發如狂,三招甫一出手,一式「浮光掠影」,捷逾電光石火的劃了半個弧
形,正好避過襲來掌風,反欺到對方身側,「洞金指」電射而出。
    出招,閃身,出指,快得有如一瞬。
    慘哼再傳,那使者肩背洞穿,血如噴泉,轉眼染紅了半邊。
    韓尚志這才看清,這使者正是白水灘武侯洞傳「天齊令」被目已放生的司馬宏,當
下冷冰冰的道:「司馬宏,今天你死定了!」
    「天齊使者司馬宏」驚悸的退了兩步。
    就在此刻一—
    一個黑衫老者,俏沒聲的走向吳小眉躺身之處,手起一掌,向昏迷中的吳小眉當頭
劈落,韓尚志根本沒有發覺……
    「找死!」
    妖斥聲中,響起—聲淒絕人寰的慘啤,那老者頭骨碎裂,橫屍當場。腦血濺了—地,
場中多了—個美絕天人的紅衣少婦。
    韓尚志陡然驚覺,回頭之下,不由暗自一驚,他幾乎忘了吳小眉尚置虎狼群中,若
非慕容黛及時出手,豈不抱撼終身。
    吳小眉被這一聲慘啤。喚回神智,搖幌著站起身來。
    幕容黛伸手—扶到:「妹妹,你最好暫時離開,療傷要緊,這裡的事……」
    「不!我……報仇!殺……」
    她經過長時間的拚鬥,真力耗竭,再加上內傷,這—激動,鮮血又告噴出。
    韓尚志掃了吳小眉一眼,目中幾乎滴出血來。
    場中被濃厚的殺機所籠罩。
    韓尚志目光轉到慕容黛的臉上,寒聲道:「請你照顧她!」
    陡地回過面來,目光迫視在「天齊使者」之一的司馬宏面上。
    司馬宏面如土色,再退了兩步……
    韓尚志大叫一聲,兩退了兩步……
    韓尚志大叫一聲:「納命來!」
    驀然,一聲悶雷般的暴喝,倏告傳來:「冷面人,你少張狂!」
    韓尚志不期然的向後退了一步。
    一個高大猙猛的老者,飛瀉入場,髮束金箍,目射碧芒,那形態的確令人不寒而慄,
這老者赫然是「天齊教」總護法「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殊狠凶暴,功力之高更是駭人聽聞,向例出手只一招,武林中不知有
多少高手,毀在他的手下。
    韓尚志正待出聲……
    紅影一閃,慕容黛俏生生地站「混世魔王」身前一丈之處。
    「混世魔王」重重一哼道:「你滾開!」
    「為什麼?」
    「沒有你的事!」
    「誰說沒有我的事。」
    「今天如果你敢出手,老夫決不放過你!」
    慕容黛冷冷的道:「如果我死了誰給你收屍,你不是說死後要葬在先師的墓旁嗎?」
    這話說得「混世魔王」老臉大變;啼笑皆非,不錯,他和慕容黛說過這樣的話,他
希望死後能和生平唯一的愛人「奪魂仙姬」葬在一塊。
    一聲慘嗥震撼了全場,「天齊使者」之一的司馬宏,已被韓尚志劈死當場。
    「混世魔王」怒哼一聲,撲向了韓尚志。
    慕容黛一眼瞥見,不由芳心巨震,厲喝一聲:「程威遠,你敢!」
    呼的一掌,直劈過去,掌勁一吐,人也跟著縱了過去。
    一聲刺耳的厲號起處,吳小眉被程威遠一掌震得飛瀉而出。
    同一時間,程威遠被慕容黛出的勁風,捲得踉蹌而退……
    那邊——
    韓尚志和「混世魔王」已交上了手,三個照面之下,竟然功力悉敵。
    「混世魔王」心中的震駭,簡直無法形容,這魔王逢上了生平第一個勁敵,在此之
前,江湖中能接下他一招的,真如風毛鱗角,少之又少。
    所有在場的「天齊教」的高手,更是悚棘不已。
    慕容黛不顧再傷程威遠,急閃身過去扶起吳小眉,一探之下,粉腮驟變,一時之間,
弄得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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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尚志偷眼一瞥抱在慕容黛手中的吳小眉。不由肝膽皆炸,難道她已……
    心念及此,猛裡打了一個冷顫,殺機更熾。
    「混世魔王,看掌!」
    隨著震耳欲聾的喝話之聲,「須彌神功」挾以十成功勁,猛然施出,一道膘滕白氣,
罩身捲向了「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心頭大凜,脫口叫了一聲:「須彌神功」,雙掌全力封了過去。
    撼山栗岳的巨響聲中,韓尚志退了一個大步,而。混世魔王」偉岸的身軀一個踉蹌
退了兩個大步。
    白色勁氣再湧,韓尚志問不容發的發出了第二掌。
    「混世魔王」出手無及,一幌身彈開八尺。
    韓尚志冷喝一聲:「今天你死定了!」
    第三掌又劈了出去。
    「混世魔王」凶性大發,暴喝一聲:「看你死還是老夫死!」雙掌挾以畢生功力,
疾劈而出巨響震撼子全場。
    雙方各退三步,韓尚志俊面一片煞白,「混世魔王」口角溢出了兩縷鮮血,這真是
武林百年難得一見的搏鬥令人心悸神奪。
    韓尚志再次回頭看了生死不知的吳小眉一眼,一咬牙,「須彌神功」提足十二成,
蒼白的後面,轉泛出湛然紅光。
    「混世魔王」一代巨魔,明知不敵,但豈甘露怯,立是也聚畢生功力於雙掌。
    場面在瞬息之間,驟呈死寂。
    誰也看得出,即將出現的,將是石破天驚的—擊,這—擊、無疑的將決定一方的生
死存亡,甚或兩敗俱傷。
    那一面,慕容黛半蹲地上,抱著昏迷不省的吳小眉。
    程威遠一雙鷹雕也似的眼,略不稍瞬的盯視著慕容黛手中的吳小眉,他看出「混世
魔王」並非「冷面人」之敵,如果他不乘現在有所行動的話,他將永遠失去機會,但,
「蜂后慕容黛」的身手,卻使他躊躇不已……
    倏地一一
    程威遠舉手一揮,高聲道:「本教弟子注意,現在全力出擊,許進不許退!」
    聲落首先發掌,擊向了慕容黛,接著,人影翻飛,全湧身出手。
    慕容黛粉腮大變,右手挾起吳小眉,左手一把「奪魂針」飛灑而出。
    慘啤之聲,撕空而起,立即有十多個「天齊教」高手,橫屍當場,但這阻止不了對
方瘋狂的攻勢,無數道勁流,罩身湧捲而至、
    她因手抱小眉,只能單手應敵。功力打了折扣,再加上功力超絕的「天齊使者」程
威遠,使她頓感手忙腳亂,連劈三掌之後,才緩手掏出第二把「奪魂針」。
    揚手之間,又是十多人應聲倒下,對方攻勢一頓……
    厲斥聲中、慕容黛電閃射向程威遠。
    程威遠寒氣大冒,彈身閃退兩丈之外。
    慕容黛嬌軀拔空而起,蹬上了聚義廳的屋脊之上,數條人影,跟著閃射而起,但身
形只彈起一半,便慘號著墜回地面。
    程威遠狂吼一聲:「暗器招呼!」
    剎那之間,暗器如飛蝗似的從四方八面,射向慕容黛停身之處。
    「奪魂針」固然霸道,但因針細如牛毛,在射程上受了限制,而這些「天齊教」屬
下。都是精選的高手,發暗器的手法,回非庸流,慕容黛如果不退走的話,只有全心全
力的應付。
    這些情形,當然瞞不過韓尚志的耳目。
    終於一一
    韓尚志和「混世魔王」發出了全力的一擊。
    驚天動地巨響聲中,勁氣四溢。所有天齊教門下,不期然的停下了手。
    韓尚志退離原位五步之外,身形尚搖幌不止。
    「混世魔王」跌坐丈外。鮮血—口接一口的噴出。
    場面在一時之間,死寂得怕人。
    韓尚志緩緩上前數步,五指齊張,指向了「混世魔王」,只要他指勁一吐,「混世
魔王」就得穿胸洞腹而死。
    「『混世魔王』,還有什麼遺言交代?」
    場面中充滿了死亡的恐怖。
    「混世魔王」雙眼一睜,一閉,道:「你下手吧!」
    韓尚志心念—轉,揚起的手,突然放下,沉聲道:「『混世魔王』,為了補償你上
一次對我援手之情,今天放過你,走吧!」
    「混世魔王」雙目再度睜開』,緩緩的道:「『冷面人』上次救你,乃是為了你曾
對老夫門人『陰煞莫秀英』援手。老夫本無意救你……」
    這倒是句良心話,表現出「混世魔王」多少還有些骨氣。
    韓尚志一搖手道:「請!從此咱們之間互不相欠,希望下次別再碰頭。」
    「『冷面人』,你不要後悔,老夫不會忘記今天這筆帳?」
    「哼!本人從不知什麼後悔?」
    「混世魔王」倏地站起身來,掃了場一眼,縱身逝去。
    「混世魔王」這一走,所有在場的「天齊教」高手,一個個亡魂出竅,如果不是格
於森嚴酷毒的殺規,他們早逃之天天了。
    「天齊使者程威遠」一看情形不妙,口中喝了一聲:「退!」當先彈起身形,疾逾
流失的向外射去……
    其餘的教眾,跟著紛紛彈身,一時之間,呈現出一個犬突狼奔的場面。
    「回去!」
    怒喝聲中,挾以一聲悶哼,程威遠首先被震回原地。
    接著,勁風匝地狂捲,指風銳嘯刺耳,淒厲的慘號,破空而起,外撲的人影紛紛倒
射,撞上了後來的。
    場面又—度靜止。
    所有的「天齊教」高手,齊被迫回場中,地上又增加了二十多具屍體。
    韓尚志面籠恐怖殺機,目射奪人心神的煞芒,面對場內為數不下五』卜的殘眾。
    空氣在靜止之中泛著濃重的死亡氣息。
    慕容黛飄身下地,站在韓尚志身旁。
    韓尚志焦灼的道:「她怎麼樣?」
    「相當嚴重!」
    韓尚志鋼牙一咬,目光驟然落在了程威遠的身上。
    程威遠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腦海中含有—個意念,「逃!」心念動處,身形緩
緩向人群中退去……
    「程威遠,你飛也飛不了!」
    喝話聲中,韓尚志已迫近到一丈之內,他不由自主的止住後退之勢,斑斑點點的麻
面,不停的抽搐。
    所有的天齊教眾,一個個面如土色。
    「納命來!」
    韓尚志手起一掌,劈向了程威遠當胸,勁勢之強猛,駭人聽聞。
    程威遠豈敢硬接,一劃身彈子開去,勁風捲處傳出兩聲慘哼,站在程威遠身後的兩
名高手,遭了池魚之殃,血箭射處,飛瀉而出。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程威遠已乘機一閃十丈,再閃登屋
    他快,韓尚志更快,一式浮光掠影,一道半孤圈向屋面,呼呼凌空擊出兩掌。
    程威遠一個倒翻,又落入場中,亡魂盡冒。
    韓尚志跟著落地,「須彌神功」電閃出手。
    朦朦白氣卷處,慘號倏傳,程威遠被震得旋空而起,「砰!」的一聲,落在慕容黛
的腳前八尺之地,口中血如噴泉。
    就在此刻,吳小眉突地睜開眼來,目光正好觸及地上的程威遠,一種無形的力量,
使她精神復甦,嬌軀一掙,顫抖著聲音道:「放下我!」
    吳小眉突然醒轉,慕容黛芳心一喜,依言把她放落地面。
    韓尚志這時也到了程威遠身前,掌一揚,厲聲道:「程威遠,我要把你劈成肉醬!」
    「住手!」
    慕容黛倏地伸手一攔。
    韓尚志大感意外,慕容黛競然阻止他向程威遠下手,當下惑然道:「什麼意思?」
    慕容黛朝吳小眉—指道:「你看!」
    韓尚志轉頭—看,不禁怦然心驚,只見吳小眉蒼白的粉腮上,罩滿殺機,杏日之中,
閃射著怨毒至極之色,一不稍瞬的盯住程威遠,長劍已執在手中。
    慕容黛接著道:「不久前,天南道上廟中,我為什麼不殺他,就是要留他這條命給
眉姑娘,你知道他的身份嗎?」
    「這個……」
    「你先閃開,停會再告訴你!」
    韓尚志茫然不解的退了三步。
    所有殘存的「天齊教」高手,一個個呆若木雞,他們想逃,但不敢,他們明白逃只
是死得更快……
    吳小眉步履不穩的上前數步,咬牙切齒的道:「程威遠。你……你這禽獸不如的東
西……
    程威遠競在此時,搖幌著站起身形,眼神業已黯淡無光,可見他受傷之重。
    吳小眉舉劍分心便刺……
    「砰!」挾以一聲淒哼、吳小眉張口噴出一道血劍,身形往後便倒。
    韓尚志不由驚呼出聲。
    慕容黛粉面大變,一把抱住吳小眉的嬌軀。
    程威遠「砰!」的栽回地上,口角鮮血淚淚而冒,他在臨死之時,還來這一手垂死
的反噬,的確出人意料之外。
    吳小眉杏眼一閉,略事喘息之後又睜了開來,一種無形的力量,支持著她不倒,她
要親手把劍尖刺入對方的心窩。
    韓尚志俊面失色.手足無措……
    吳小眉移開慕容黛抱持自己的手,艱難的移步走近程威遠身畔。
    半聲慘嗥、血泉迸射,吳小眉的劍已刺人程威遠的心窩,拔出,又刺下……」
    —劍!
    二劍!
    三劍!
    吳小眉大仇得報.那股支持著她的恨毒之氣,被對方流出的血所抵消。她無力拔出
插在對方身上的劍,眼前一黑.砰然栽倒。
    「眉妹!」
    韓尚志一閃身抱住半倒的嬌軀,用手一探之下,不由心頭大震,吳小眉氣如游絲,
脈息一斷一續,粉面呈金紙之色。
    慕容黛急取出數粒丹九,納入吳小眉口中,道:「把她給我!」
    韓尚志目光一掃現場,把吳小眉交給慕容黛,轉面向那一群失魂落魄的「天齊教」
高手,低沉森冷的道:「捨身巖頭,八義幫朋友的血跡,須要你們的血才能洗得乾淨!」
    那聲音聽來使人毛骨悚然。
    天齊教殘餘高手,一個個魂散魄飛,在求生的本能軀使之下,驚呼聲中,紛紛奪路
而逃……
    「哈哈哈哈……」
    笑聲近於瘋狂,像是死亡的號角。
    又一幕血的慘劇,拉開了帷幕。
    淒絕人寰的慘嗥聲,連續不斷。
    一切又趨於靜止,聚義廳前血海屍山。
    「天齊教」派出來的近百高手、僅只一個「混世魔王」扶創而遁,其餘的全部伏屍
「八義幫」總舵之內。
    韓尚志長歎一聲道:「八義幫算是徹底的瓦解了!」
    說著,急步走到慕容黛身前,道:「她的傷勢……」
    慕容黛黯然道:「內腑破碎,穴脈已有一部以上閉死,恐怕回天無術了!」
    韓尚志宛被焦雷貫頂,如果吳小眉不幸的話,……
    他不敢往下想,他感到似有無數尖刀,在扎刺他的心肝。
    「到後面再談!」
    韓尚志木然的跟在慕容黛身後,穿過聚義廳,進入一問佈置潔雅的房間,這定是未
婚妻吳小眉起居之所,但奇怪的是慕容黛何以對這裡如此熟悉,而且她與吳小眉之間,
似乎關係不淺……」
    慕容黛把吳小眉放置繡榻之上。
    韓尚志過去一探她全身經脈穴道,果如慕容黛所說,穴脈已有大半數閉死,全身宛
若被拋入冰窟之中.從頭冷到腳心。
    兩滴英雄之沼,滾下韓尚志的面頰,哽咽著道:「她……難道沒有救了?」
    慕容黛淒慘的道:「僅我一瓶『紫元丹』,可以使她在七天之內不死!」
    「七天……七天對她的生命有什麼意義?」
    「不錯,但七天之內。也許有奇跡出現……」
    「奇跡,寄望於奇跡?」
    「不過,我相信眉妹會瞑目的……」
    韓尚志既悲傷又驚詫的望著慕容黛道:「現在我想知道這件事的始末!」
    「程威遠與她的父親吳由道是金蘭之交,不幸他們同時愛上了一個女子,結果吳由
道獨蒙青瞇,與那女子結了婚,就是吳小眉的母親,更不幸的是她母親在第二次懷孕時,
難產而死,但程威遠梟狡成性,他忘不了奪愛之仇……」
    韓尚志點了點頭,心中已明白大半。
    慕容黛接著又道「於是程威遠投入「天齊教」。以「天都秘錄」在吳由道之手為餌。
    「天都秘錄在『不老先生』手上,吳由道恐怕連看都不會
    「你聽我說,於是『天齊教』派出高手向『八義幫』主吳由道強索『天都秘錄』不
遂,而對他下毒手……」
    「這以後的我全知道了,程威遠確實百死不足以嘗其辜。」
    「弟弟,你記得在農舍療傷,被『混世魔王』一夥圍攻的事嗎?」
    這一聲「弟弟,此刻韓尚志聽來十分刺耳,他自從「失魂人」口裡知道她過去為人
之後,對她相當不齒,但目前他不能有所表示,她曾救過自己,現在她又冒死護持吳小
眉,當下一點頭道:「記得!」
    「那擲箋示誓,暗中維護你的便是她!」韓尚志驚得幾乎跳起來,激動的道:「是
她?」
    「不錯,不久前,我們偶然碰面,她親口告訴我,她也知道我們的關係……我們成
了朋友,她是一個好女子,可惜……我們都遲了一步!」
    「一步之差,終生遺恨!」
    韓尚志坐在床沿,緊握著吳小眉的—雙柔荑,兩眼發直的投射在她那蒼白而無表情
的面上,他對她有說不出的歉疚。
    他的感情,全部付給了東方慧,他沒有什麼給她,而她卻是他的未婚妻,雖然這婚
姻是強迫促成的,可是無法否認吳小眉一直的深愛著他。
    他沒有給她什麼,但卻付出了一個韌戀女,所能付出的最高的代價。
    突地——
    慕容黛用力一拍床沿道:「有了!」
    「什麼有了?」。
    「吳小眉或許不會死!」
    韓尚志精神一振,急聲道:「你想到什麼?」
    「我想到一個人,如果能找到他的話,吳小眉定可起死回生!」
    「誰?」
    「神州一丑!」
    「神州一丑?」
    「不錯,唯有『神州一丑!』的『續命金丹』,可以救她!」
    「這『神州一丑!』住在什麼地方?」
    「據說是住在滇西蒼山頂峰的雪洞中……」
    「據說?那是說並不一定?」
    「不錯!」
    「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神州一丑是個女的?」
    「呢!不但奇醜絕倫,而且性情之古怪也是天下無雙,比之當年的『吳天一怪』還
要怪三分!」
    韓尚志心中不由一震,「吳天一怪」不正是「鬼堡主人血骷髏』,嗎:看樣子武林
中除自己的師父「魔中之魔」外,沒有人知道「鬼堡主人」的真正面目,當下故問道:
「吳天一怪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個怪物,已數十年不現江湖!」
    「哦!」
    「還是談正事要緊,我身邊有一瓶『紫元丹』。盡其所有,可以維持眉妹七日不死,
七天,如果你取不到『續命金丹』的話,就很難說了!」
    「此去蒼山路程遙遠,七天之內恐怕……」
    「那你只有盡其所能的趕路了,以你的功力,也許可以在七天之內往返!」
    「如果找不到『神州一丑』……」
    「那是命運,任何人無法挽回!你最好友刻上路!」
    「眉妹呢?」
    「仍住此地,由我看顧!」
    「如此,在下先行謝過,這一份人情,將來一定並報答!」
    慕容黛粉腮一變,道:「『弟弟,你說什麼?」
    「大恩容後報答!」
    「你我既然姐弟相稱,你這話豈不是見外了?」
    韓尚志心念一連數轉之後,冷冷的道「我們最好改了稱呼!」
    慕容黛霍地站起身來,驚詫無比的道:「為什麼?」
    「這個……不說你也明白!」
    「我不明白!」
    「你一定要我說出來?」
    「不錯!」
    「你是大名鼎鼎的蜂后,在下……」
    慕容黛粉腮驟寒,那美絕天人的嬌臉上,隱泛殺機,身形往後一退,寒聲道:「韓
尚志,你欺人太甚!」
    韓尚志一愕道:「難道不是?」
    「不錯,『蜂后』就是我,你知道我的規矩嗎?」
    「什麼規矩?」
    「有人當面提『蜂后』兩個宇,我必殺之!」
    韓尚志暗付,好一個蛇蠍美人。「難道你要殺我?」
    「也許!」「恐怕你辦不到?」「你不要太自信?」「在下極願一試?」
    幕容黛緩緩攤開雙手,只見她掌心之中。一邊是一撮細如牛毛的「奪魂針」,另一
邊是一枚鴨蛋大小的黑色彈丸。
    「韓尚志『奪魂針』也許要不了你的命,這『奪魂彈』卻可以把你炸成碎片!」
    韓尚志不由大驚失色,所謂「奪魂彈」必是「霹雷彈」類的東西,在這房間之內,
雙方近在咫尺,即使功力通玄也無從閃躲,同時還有吳小眉在側,如果她不顧一切擲出
的話,後果確實不堪設想。
    他也起身離開床沿,退後三步。
    慕容黛恨恨的道:「韓尚志,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
    韓尚志不由語塞,慕容黛對他有過兩次救命之恩,如果沒有她,也許不會活到現在,
但一種被欺騙和一種莫名的反應,使他轉不過這意念,半晌,脫口道:「你欺騙我!」
    「我,欺騙你?」
    「不錯,你自承是一個不幸的女子,你騙取我的感情!」
    慕容黛不由芳心一動,面色緩和了不少。
    這句話道出了韓尚志的心意,在潛意識中,他仍是愛她的,但這是一種被壓抑了的
愛,也可以說是直覺的反應,因為她太美。
    如果他的意識中完全沒有她,那她的過去決不會激起他的怒火。
    愛與恨,有時是分不開的,互相消長生滅。
    「難道你發現我的話不實在?」
    「你在二十年前,顛倒武林眾生,博得『蜂后』之稱,你嫁過人,你駐顏有術,遮
掩了你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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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9:43 |只看該作者
「住口!韓尚志,在你想像之中,我慕容黛是個淫賤下流的女子,棄婦,對嗎?告
訴你,你徹底的錯了,我不是傳言中的那種人,我嫁過人,不錯,你可知道余丙南是什
麼樣的男子,他是天閹,根本不能行夫婦之禮……」
    韓尚志駭然道:「天齊教主余丙南不能人道?」
    他想不透母親「賽嫦娥王翠英」為什麼會嫁給余丙南,如此說來,他們根本沒有夫
婦之實,僅有夫婦之名,但為什麼二十多年來他們和平共處,其中有什麼蹊蹺?
    不然的話,就是慕容黛信口雌黃。
    慕容黛滿面均是激動之色,接著又道:「韓尚志,你不相信,是嗎?」
    「這……這對我毫無關係!」
    「可是對我卻關係很大,你要不要證明?」
    「證明!」
    「不錯!讓你證明我慕容黛是否還是完壁之身!」
    話聲方落,兩顆晶瑩的淚珠已順腮而下。
    韓尚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容黛竟然說出這種大膽而近於無恥的話,居然要
自己從她身上證明,登時面熱心跳,駭震至極的呆望著這人間絕色的婦人。
    他萬料不到她會說出這種尷尬的話來。
    慕容黛顯然情急了才會如此不顧羞恥,輕輕一拭沼痕,又道:「韓尚志,你的未婚
妻現在此地,我無意分一杯羹,更不希望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只是我們相識,也算是
一段緣法,你既不屑,我復何求,看在這純潔少女的份上,我仍然留在這裡護持她,你
走吧!」
    韓尚志暗付:「武林傳言,未可盡信,師祖『血骷髏』不也是被目為奸大惡的魔王
嗎?事實又何嘗如此,她說的不錯,彼此相交,也是有緣,又何必斤斤計較於過去。」
心念之中,愧疚油然而生,作了一揖道:「姐姐,也許是我錯了!請你原諒!」
    慕容黛像是受了無邊的委曲般,掩面抽咽起來。
    韓尚志尷尬非凡,走過去深深地看了吳小眉幾眼,鼻頭不由一酸。
    如果他不能在七日限期之內趕回來?如果他求不到「續命金丹」?
    後果是可以預見的,韓尚志愴然道:「眉妹,我走了,七日之內,必定趕回來!」
    但吳小眉半絲反應都沒有,如果不是慕容黛的「紫元丹」護住她的心脈,也許她早
已五項香消了。
    「姐姐,一切有勞,我走了!」
    慕容黛幽怨至極了掃了韓尚志一眼,道:「弟弟,祝你成功,並盼你珍重!」
    從慕容黛的目光看來,她確實是深深地愛著韓尚志而不能自拔,但她可能也明白不
可能和韓尚志結合,只好退而求其次。
    這女人雖駐顏有術,但卻騙不了自己,她已是四十左右的人了,遲幕之年,她第一
次嘗到愛的滋味,然而這種愛是沒有結果的,她的生命冊頁,依舊是空白的。
    韓尚志低頭吻了一個吳小眉的額角,抬起頭來,他接觸到一雙幽怨,妒嫉,而又充
滿了無邊誘惑的目光。
    他心裡不由一蕩,他想吻她……
    但,他終於克制住了,他想到那一吻的後果是相當可怕的。
    感情有如一道河堤,如果一個小漏洞不堵塞,結果將是全堤崩潰。
    「姐姐,我走了,再見!」
    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她的美很可能會使他改變主意,他匆匆地說了一句之後,急
急奪門而出,奔下了捨身巖。
    一路之上,他心亂如麻,許多事,常常地超出一個人思想範圍之外,任你聰明蓋世,
仍然無法索解之時。
    韓莊大血案,那冒充「血骷髏」行兇的人,為什麼單留下母親一個活口?
    母親為什麼改嫁一個生理上有先天缺陷的人?」
    她,真的毒到骨肉不認,夫仇不理的程度嗎?
    顧盼之間,已踏上了官道。
    倏地——
    不遠之處,一條血紅人影,踉踉蹌蹌奔來,看樣子是受了重傷。
    人影漸近,可以看出是一個身著紅衣的人……
    不,是一個渾身染血的少年,遠遠看去,像是穿了—襲紅袍。
    「閣下止步!」韓尚志橫身道中,伸手一攔。
    那渾身浴血的少年,慘哼了一聲,剎住身形,一付搖搖欲倒之態。
    「閣下何方朋友,因何阻路?」
    「你……你……你是……」
    韓尚志駭然瞪視著對方,激動得語不成聲。
    那少年似有所覺,抬頭細一辨認,慄聲道:「韓師哥!」
    哇!一口鮮血奪口而出,身形隨著一陣幌蕩。
    韓尚志不由毛髮俱豎,全身起了—陣痙攣,這渾身浴血的少年,真的是師叔「毒龍
手張霖」的遺孤張少坤。
    韓尚志一把扶住他道:「坤弟,是我,怎麼回事?」
    破空之聲,倏告傳來……
    張少坤吁了一口氣之後,突地暈了過去。
    韓尚志抱著他走向道旁的樹下……
    風聲颯然之中,數條人影,瀉落身後,接著一個陰側側的聲音道:「把人放下!」
    韓尚志恍若未聞,緩緩走到樹蔭之下,把張少坤平平放落,然後回過身去,一看,
殺機登時沖胸而起,一彈身,前飄三丈
    眼前,一共是六個老者,其中一個,襟繡日月星辰圖案,曾隨同「天齊教主」追截
過自己,四個是「天齊八宿」之中的四宿,另一個是黃衣護法。
    六老者作夢也估不到這救人的會是天南掌門「冷面人韓尚志」,登時面上變色,愕
然怔住。
    韓尚志心念疾轉,看來張少坤是傷在對方手下,奇怪的是張少坤既做了余丙南的義
子,被尊為少教主,何以會被該教的人追殺?
    當下,語冷如冰的道:「這人是被你們傷的?」
    為首的那「天齊使者」目中凶芒一閃,道:「不錯!」
    「你們的目的是要他的性命?」
    「這是本教家務事同,閣下何必插手?」
    韓尚志冷笑了一聲道:「這事我管定了!」
    六老者面上又是一變,其中那黃衣護法,就乘韓尚志答話之間,彈身撲向三丈外的
張少坤。「你找死!」
    韓尚志厲喝一聲,呼的一掌橫擊過去,出手之快,令人咋舌。
    「砰!」挾以一聲悶哼,那黃衣老者被捲飛瀉向兩丈之外,仆地不起。
    為首的「天齊使者」向其中余四老者一施眼色,呼呼兩掌,劈向了韓尚志,那四老
者分從四個方位,撲向僵臥在地的張少坤。』
    韓尚志殺機大熾,呼的一掌,反擊過去,一式「浮光掠影」,快逾電閃的掠回張少
坤身前,正好迎上四老者之中的兩人出手抓向張少坤。
    「砰!砰!」挾以兩聲慘哼,兩老者橫屍當場。
    另兩老者,疾剎勢退了回去。
    那「天齊使者」暴喝一聲,再度出掌攻向韓尚志。
    韓尚志心切張少坤的生死,不願虛耗時間,「須彌神功」以十成勁道發出,一蓬朦
朦白氣,迎著對方罩身卷。去……
    慘哼聲中,那「天齊使者」張口射出一道血箭,跌跌撞撞的退出一丈之多。
    「退!」
    三條人影,鼠竄而去。
    韓尚志連看都顧不得看,急趨近張少坤身前,仔細一探視,只見他雙目緊閉,面如
白紙,出氣多,入氣少,再一摸經脈,不由驚魂出竅,帶脈已斷,五腑離位,看來是神
仙也難救了。
    淚水,撲簌簌的流了下來,再滴到張小坤的面上。
    張師叔捨子救已,扶養自己長大成人,現在,他唯一的遺孤;行將不保。
    韓尚志肝腸寸折,悲痛欲死。
    他迅快的點了他數處大穴,然後以掌心附在他的「天殷穴」上,逼人一股真元。
    片刻工夫,張少坤費力的睜開眼來,用力的翁動著嘴唇,但卻發不出聲音,韓尚志
心如刀絞,頻頻呼道:「坤弟,坤弟
    終於,張少坤的口裡,發出了斷續細如蚊納的聲音:「師哥……我……不行了……
恨未能手刃……」
    說到這時,一陣急喘,片刻之後,又道:「懷中的……東西、交給……母親……不!
是……不能遺失,用……你的生命維……護!」
    頭向旁邊一側,死了!
    「坤弟!坤弟!……」
    韓尚志聲嘶力竭的悲呼,但,已無法喚回張少坤的生命。
    師叔死了,他的遺孤也死了,他自己,血仇未報,到現在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他感到他的心滴血。
    他撫著張少坤逐漸冷卻的軀體,麻木的,茫然的望著天際變幻莫測的浮雲。
    他欠「毒龍手張霖」天高地厚之思,永無報答之日了!……
    張少坤之死,猶如給他心上劃了一刀,這痛苦將一直追隨他到生命的終結。
    夜幕低垂!
    銀河耿耿!
    他像一尊石像,不言不動。
    星光逐漸疏落,消失……
    天亮了!
    朝露濕透了他的衣衫,他一無所覺,雙手仍按在業已僵硬了的張少坤的遺體上,過
度的悲傷,使他如醉如癡。
    倏地——
    一道靈光,掠過他的腦海。使他清醒過來,他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務!死者已矣,
吳小眉還在捨身巖上待救,她的生命,操在他的手裡。
    他立起身來,望著張少坤血污狼藉的屍體,又滴了幾滴傷心之淚。
    他開始努力思索張少坤臨死時所說的話——
    他說:「……恨不能手刃……」手刃誰?
    又說:「懷中的東西。交給母親……要以生命維護,不能失落!」所謂母親,當然
是指自己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而言
    「為什麼要交給母親?」
    那是什麼東西,要以生命維護?
    他伸手往張少坤懷中一探,取出一個小紙包,那是一個半尺見方,厚約一寸的紙包,
心念數轉之後,他決定先打開來看看,也許可以揭開張少坤被「天齊教」追殺的謎底,
正當他準備打開紙包之際——
    一聲陰森刺耳的冷笑,倏告從身後傳來。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忙不迭的把那紙包納入懷中,身形如脫弩之箭似的前射兩
丈,轉過身來……
    登時血脈憤張,目眥欲裂,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蒙面人和兩個老者。』
    來的,赫然是「天齊教主」余丙南和兩個「天齊使者」,其中之一,正是昨天追殺
張少坤負傷而遁的那一個。
    張少坤淤血的屍體,還在目前,兇手卻找上門來。
    「天齊教主」余丙南,目光一掃韓尚志之後,落在了張少坤的身上,口裡道:「搜
他身上!」
    二使者恭應一聲,其中之一舉步走向張少坤的屍身……「找死!」
    韓尚志怒喝一聲,數縷指風,電射而出。
    那使者可識得這「洞金指」的厲害,身形疾劃而開,適時,「天齊教主」緩緩上前
三步,聲音中充滿了殺氣的道:「冷面人,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碰頭?」
    「余丙南,我們今天新舊帳一併算!」
    「憑你還差了一點!」
    「哼:「
    就在此刻——
    原先負而逃那使者,一閃身欺到張少坤屍身之前,伸手便朝胸前抓去……
    「你死定了!」
    韓尚志急怒攻心,全心施展「浮光掠影」身法,只一幌,便到了那使者身後,曲指
如釣,閃電般疾抓而出……
    「小子,你找死!」
    「天齊教主」迅捷無倫的劈出一道排山勁氣。
    驚叫聲中,韓尚志已一把扣牢了那使者,勁氣也在這瞬息之間捲到。
    韓尚志奮力一彈身,避過主鋒,身形一幌即止,口中哼了一聲,用掌振腕,把那使
者倒提手中,雙手分執住二隻腳……
    「天齊教主」厲聲道:「冷面人,你準備做什麼?」
    「要他流血!」
    「你敢?」·
    「這有什麼不敢,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傳出一聲淒絕人寰的慘號,血光進現,那使者被韓尚志一撕為二,肝臟
五腑,流了一地,原狀之慘,令人不忍卒觀。
    「血:哈哈哈哈,坤弟,你看到這血了,像你所流的一樣鮮血!」
    「天齊教主」怒發如狂,暴喝聲中,呼呼劈出兩掌,聲可撼山栗岳。
    韓尚志一斂笑聲,舉掌硬封……
    砂石漫卷如幕之中,雙方各退了—個大步。
    「天齊教主」若有所悟般的道:「冷面人,你方才稱我這逆子叫坤弟?」
    韓尚志不屑至極的一哼道:「余丙南,他會是你的兒子?」
    「天齊少教主,人所共知!」
    「你為何派人追殺他?」
    「他犯了教規!」
    「呸,余丙南,你別不要臉,你會有兒子?」
    「天齊教主」全身一震,不期然的退了三步,雖然別人無法從蒙面巾透視他臉上的
表情,但從行動上可以看出他震驚不小。
    「小子,你說什麼?」
    「我說你今生今世決不會有兒子!」
    「天齊教主」氣得全身簌簌而抖,他決估不到韓尚志會一口道出他引為終生遺恨的
秘密,當然,他已意識到這隱私何以外洩。「小子,你是在找死!」
    如雷暴喝聲中,「天齊教主」雙掌頓呈琥珀之色。
    韓尚志心頭一凜,暗道一聲「化元神是」,隨即把「須彌神功」提聚到了極限。
    雙方所將施展的,都是駭絕武林之學,毫栗之差,可判生死。
    終於——
    一紅一白兩股勁氣飄閃而出,碰在一起……
    一聲天塌地陷的巨響,撕空裂雲而起,數丈外的林木,被勁波帶得急搖劇擺,塵砂
旋捲,直衝霄漢,五丈之內,伸手不見五指。
    說是武林中數百年難得一見的拚搏。
    砂落塵消,雙方的距離,拉到了四丈之外。
    韓尚志俊面一片蒼白,「天齊教主」如何不得而知,從他急猝起伏的胸部看來,情
況決不比韓尚志好。
    此際——
    那使者突地走近「天齊教主」道:「稟教主,屍體搜過,東西沒有了!」
    「哦!你退下!」
    使者躬身退開數丈。
    韓尚志心中一動道:「是了,問題全出在這紙包上。」
    雙方對峙了片刻之後,齊齊舉步欺身,出手槍攻,這近身搏鬥,益發顯得激烈凌厲,
那聲勢,令人怵目驚心。
    顧盼之間,雙方交換了二十招,「天齊教主」似乎略遜半籌。
    韓尚志傷心張少坤之死,出手之間,儘是殺著,三十招之後,已迫得「天齊教主」
守多攻少,險招迭出,不過,要分出生死勝敗,至少得在三百招之後。
    破空之聲傳處,兩條人影飛瀉當場。
    韓尚志和「天齊教主」不期然的停手後躍,一看,來的是一雙青年男女。
    那年青男女,赫然是恢復了原形之後的「黑白雙妖」,沈家騏和馮瑛英。
    兩人雙雙趨向韓尚志,雙膝一曲道:「叩見掌門人!」
    「免禮,請起!」
    「謝掌門人!」
    「你倆不在宮中,人中原何為?」
    「黑妖」沈家騏依然道:「宮中元老會議決定命弟子夫婦人中原隨侍掌門人,並攜
來那……」
    韓尚志一揚手道:「知道了,你倆退開!」
    「黑白雙妖」恭謹的退了開去。
    「天齊教主余丙南」做夢也估不到這一雙年青男女,會是數十年前名喪江湖的「黑
白雙妖」,否則的話,他早抽身了。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出手攻向了「天齊教主」雙方又戰在—起。
    「黑白雙妖」可能靜極思動,互望一眼之後,雙雙撲向了數丈外的「天齊教使者」,
雙妖出手,例必成雙。
    那使者可不把這對青年男女放眼下,暗罵一聲:「找死」殊不知「雙妖」因曾服食
過成形肉芝,得以駐顏不老,論年紀已是七十左有的老人了。
    「雙妖」一左一右,夾峙著那「天齊使者」,「黑妖」冷冷的道:「你能接三招,
饒你不死!」
    那使者嘿的一聲冷笑道:「小子,你是在找死!」
    「白妖」柳眉一豎,道:「你先出手!」
    那「天齊使者」那知厲害,怒哼一聲,雙掌分左右疾襲而出。招式之奇詭厲栗,武
林罕有其匹,可惜,他碰到的對手是數十年前的魔王……
    「雙妖」各攻一招,不但輕易的消卸了對方來勢,而且把對方迫退五尺之外。
    「天齊使者」寒氣大冒,他錯估了對方的功力。
    「這是第一招,現在你接第二招!」
    喝話聲中,雙妖出手各攻一招,那使者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一彈身,飄退八尺。
    「第三招,決定你的生死!」
    人影幌處,慘嗥倏起,地上多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天齊教主」被那慘啤聲驚得一分神……
    「砰!」
    韓尚志一掌印上了他的左胸,悶哼聲中,彈出圈子之外,目光一掃現場,登時心膽
皆寒,寒聲喝道:「冷面人,後會有期!」
    身形一彈,電閃而逝。
    韓尚志朝著余丙南的背影大聲道:「本人有一天會到連環套拜訪的!」
    說完,逕自過去抱起張少坤的屍身,走向不遠處的一座小丘,雙妖默默地跟在後面,
到了丘上,選好地勢,向「雙妖」道:「掘一個坑!」
    雙妖立即動手,不一會墓穴掘成,韓尚志灑淚葬了張少坤,並刻石立碑為記。
    事畢,向雙妖道:「目前我有急事待辦,那冊『大般若秘錄』暫時帶著,以後由我
候機歸還少林,現在,你們到『捨身巖』去等我,那裡有兩位女的,一個重傷待救,你
們去只須說奉我之命而來就是,其他的不必說,去吧!」
    「白妖馮瑛英」誠謹的道:「愚夫婦希望墮侍掌門人身側!」
    韓尚志點了點頭,道:「我此去事情特殊,不須你倆隨行,『捨身巖』頭『八義幫』
幫主吳小眉,就是那待救的女子,與我關係極深,目前需人保護,我五日之內必定趕回!」
    「雙妖」無奈,只好施禮告別,直奔「捨身巖」。
    韓尚志對張少坤的新墳作了最後的憑弔,動身馳赴蒼山。
    他必須要在兩日之內求得「續命金丹」,才能依七日大限趕回「捨身巖」,救吳小
眉的命,他甚至無暇再拆看張少坤臨死慎重交代的紙包。
    日夜不息的全力疾趕,第三天日中時分,峰頭半為冰封雪鎖的蒼山,已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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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40: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雪洞求丹
    蒼山,位在洱海之濱,半山以上,雪鎖冰封。
    韓尚志冒著砭骨奇寒,在皚皚白雪之中奔馳。
    他還有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之內。他不但要找到「神州一丑」求取「續命金丹」,
而且還要趕返「捨身巖」,否則的話,吳小眉勢將玉項香消。
    慕容黛告訴他,「神州一丑」住在蒼山雪洞,不言可喻,雪洞必然,是在冰雪之中。
    他遍搜每一處可疑的地方,但,毫無蛛絲馬跡可循。
    蒼山選題數百里,一日半日之間,要想每一個角落都搜遍,事實上決不可能,如果
誤了限期,「續命金丹」即使到手,已失去了價值。
    焦灼、彷徨,緊隨著他。
    在一定限期之內,要尋找一個絕跡江湖的人,確實是件非常杏茫的事。
    韓尚志心裡也明白此行成功的希望極小,但他不能放棄這幾乎等於零的希望,他不
能眼看著未婚妻吳小眉不治而亡。
    正當韓尚志彷徨無主之際——
    一陣隆隆之聲,倏然傳來,那聲音像是發自地底,聲音愈來愈大,像是千雷齊發,
萬馬奔騰,接著,整個雪地動盪搖幌起來。
    韓尚志不由亡魂大冒。
    陣陣白霧,沖天而起,轟隆之聲,震耳欲聾。
    「雪崩!」
    韓尚志驚叫一聲,身形疾彈而起。
    就當他身形彈起的剎那,原來立足之處,已迅快的陷落了下去。
    整個山域都在動盪,像是宇宙末日的來臨,任你功力通天,也沒有你逃生之處,韓
尚志像圍場中的小獸,盲目的跳擲飛騰
    冰雪封蓋之下,整個的山域,已失去他的原形,根本無法判別安全地帶。
    地形山貌,迅速的在改變……
    足足半個時辰,那可怕的雪崩才逐漸靜止下來。
    韓尚志深深吸了一口氣,慶幸沒有被死神搜去。
    雪殼剝落,有的地方,已現出它原來的形貌。
    迎面一堵石壁之上,現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暗付,莫非
這就是「雪洞」?
    他上山之後,未發現任何洞穴,若非雪崩,洞口也不會現出來,他即使找上一世,
也未必能找得出來。
    心念之中,他毫不猶豫的向那洞口射去。
    洞口虛懸壁間,距地約四十丈高下,韓尚志三個閃身,居然到了洞口,這一刻他反
而遲疑起來了!
    這會是「雪洞」嗎?
    「神州一丑」是否真的隱身其中?」
    她肯賜給自己「續命金丹」嗎?
    據慕容黛所說:「神州一丑」怪僻絕倫,究竟怪到什麼程度?」
    一陣思索之後,心想,自己是求人而來,應當以禮求見。
    心念之中,對著洞裡道:「晚輩韓尚志求見!」
    連叫三遺,除了洞壁回音之外,任什麼反應也沒有。
    韓尚志大是惑然,難道是個空洞,但既然來了,總得要探個明白,於是他舉步向裡
走去。
    走了不及十來步,已到了洞底,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根本是五丈不到的一個死
洞,因洞道呈弧形彎人,所以人在洞口,看不出這洞的深淺。
    突然,洞底壁上—樣東西,吸住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幅女人畫像,長約四尺,寬在兩尺之外。
    這荒洞之中,竟然鑲嵌著一幅女人畫像,這確實是件耐人尋味的事。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走近那幅畫像。
    畫像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少女,畫得栩栩如生,雖然是畫的,但卻因人遐思,足見畫
這像的人手藝之高,像是繪在一塊純白的大理石上,石卻嵌在巖壁之中。
    這當然不是偶然的事,但他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空洞!
    美女像!
    這真是不可思議的怪事。
    正當韓尚志對著美女像出神之際,一個陰森冰寒的聲音倏告響起:「娃兒,你主意
打錯了!」
    韓尚志陡然一震,旋身看處,竟然不見半絲人影,不由大感駭然,憑自己的功力,
竟無法發現對方的人影,這發話的人功力確屬驚人。
    「嘿嘿嘿嘿!」
    又是一陣刺耳怪笑。
    韓尚志不由毛髮俱豎,這時,他面對洞口方向,而身後已是洞壁,這聲音何所自來?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便是發聲的是個女人。
    「娃兒,嘿嘿嘿嘿:你可以選擇一樣死法!」
    這次,他聽得清清楚楚,聲音發自身後,緩緩回過身形,神目如電,緊緊盯視著那
美女畫像,他判斷洞裡還有洞,關鍵在於這幅畫,口中冷冷的道:「尊駕到底說些什麼,
在下一點也不懂?」
    「娃兒,狡辯無益,你算死定了!」
    韓尚志不由怒意橫生,冷冷一哼道:「尊駕難道見不得人,何必藏頭露尾!」
    「你只敢再放半個屁,老身立刻斃了你!」
    「辦得到嗎?」
    「那你無妨試試看!」
    就在此刻——洞口突然傳來一聲陰惻惻的冷笑。
    笑聲未落,一個毛茸茸的怪人,已走人洞中……
    韓尚志大是駭然,來人鬚髮虯結在一塊,身上反穿著一襲皮袍,腰間繫一條草繩,
遠遠望去,全身上下儘是茸茸白毛。
    怪人乍見韓尚志,似乎很感意外,愕然止住腳步,朝韓尚志週身上下打量了片刻,
自言自語的道:「這醜婆子竟然收了這麼個好小於,怪事!」
    醜婆子三字入耳,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如果這怪人所指的是這怪洞的主人,那很
可能剛才發話而不現形的女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神州一丑」,心念及此,精神為之一
振……怪老者陰陰的道:「小子,醜婆子是你什麼人。」「醜婆子?」「別跟我老人家
裝蒜,快說!」「你先報名出來?」「傑傑傑傑2小子,你要老夫報名?」「不錯!」
「哼:聽著,老夫『北極老人』!」「北極老人?」「不錯!」「第一次聽到!」「好
哇,小子,你少狂,醜婆子是你什麼人?」「誰是醜婆子?」「小子,我老人家沒有這
份耐心,叫『神州一丑』滾出來!」韓尚志一顆心不禁怦怦而跳,自己的猜想不錯,這
洞的主就是「神州一丑」,真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但這洞深不及五
丈,眼前除了自己,和這不速而至的「北老人」,就是那幅大理石面上的畫像,唯一的
解釋是這洞還有洞,以方纔那神秘的發話人出聲不現形的情況來,眼前的切,必入「神
州一丑」之目無疑,只不知「北極老人」的意何在。
    當下冷冷的道:「閣下是尋仇還是報怨?」「北極老人」雙眼一瞪,道:「小子,
你胡說八道!」「那閣下來勢洶洶,所為何事?」「沒有你小子問話的餘地!」
    韓尚志一擺手道:「如此請!」「什麼?」
    「請滾出洞去!」
    「好哇,小子,若非看在醜婆子份上,我老人家就先斃了你!」
    「在下不承這個倩!」
    韓尚志口裡答話,心中卻奇詫不已,「北極老人」與「神州一丑」之間,究竟是什
麼關係,看樣子對方來意不惡,但又氣勢洶洶。
    「哼,我老人家就不信這個邪,看你得了醜婆於多少真傳,接掌!」
    冷哼聲中,呼的一掌擊向了韓尚志,這一掌不但快逾電閃,而且奇幻莫測。
    韓尚志一式「浮光掠影」,輕輕避開對方的一擊,一招「魔王叩厥」,反擊回去。
    「北極老人」駭然暴退一丈,道「住手!」
    「閣下有何話說?」
    「你不是醜婆子的門下!」
    「在下可沒說過這句話,是閣下自己胡猜的!」
    「你是誰?」
    「天南幻魔宮掌門韓尚志!」
    「北極老人」再退數尺,驚駭之倩益於言表。
    「什麼,你是天南派掌門人?」
    「不錯!」
    「到此何為?」
    「對不起,請閣下先說明來意!」
    「這個……老夫不能告訴你!」
    「那我們彼此彼此!」
    「不行!」
    「為什麼不行?」
    「老夫有權問你!」
    「憑什麼?」
    「憑與醜婆子的關係!」
    「什麼樣的關係?」
    「這個……你不必問。」
    「那在下的事閣下也最好免開尊口。」
    「北極老人」怔了半響,突地大喝一聲道:「小子,你與老夫滾出去!」
    韓尚志不屑的道:「如果不呢!」
    「老夫出手無情!」
    「憑你恐怕還不能請我出洞?」
    「那你就試試看!」
    看字方落,雙掌已疾推而出。
    韓尚志舉掌緩緩相迎,一蓬朦朦白氣,應掌而發。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整個石洞都幌蕩起來,石屑粉落如雨,韓尚志仍凝立原地不
動,「北極老人」卻踉蹌退了五個大步,他這一退,已退到轉彎之處,如果韓尚志跟蹤
發掌,他非被捲出洞外不可。
    「北極老人」鬚髮蓬飛,眼中俱是駭色,他做夢也估不到這二十不到的少年人,會
有這般蓋古凌今的功力。
    就在此刻——
    洞中那不知何來的聲音,挨告響起:「娃兒,你來此做什麼?」
    韓尚志恭謹的道:「求見一位武林前輩!」
    「誰?」
    「如晚輩所猜不錯,老前輩就是晚輩要求見的人!」
    「你知道老身是誰?」
    「神州一丑!」
    韓尚志口裡說話,兩雙眼睛卻在竭力搜索這聲音的來源,居然被他發現了其中奧妙,
那美女畫像的兩隻眼睛,竟然會隱隱放射異光,這證明發話的人,正隱身在畫像之後,
那塊大理石必是腹洞的樞扭無疑。
    「娃兒,你猜對了……」
    「老前輩可否……」
    「慢著……你先把那老鬼趕出洞外,再說你的來意不遲!」
    「尊命!」
    韓尚志一回身,朝「北極老人」身前走去……
    「北極老人」大聲叫道:「醜婆子,我在山中冰凍了整五年,今天若非雪崩,還找
不到這撈什子雪洞,你一點不念結髮之情?」
    韓尚志身形不由一窒,原來他們是一對夫婦,「北極老人」居然在蒼山冰雪之中尋
了她五年,這話聽來令人難以置信,不知這對怪夫婦鬧是什麼彆扭?
    「神州一丑」竟然絲毫不為這句話所動,冷冰冰的道:「娃兒,我數到五,如果你
還不能把他趕出去,你就上路吧!」
    「一!」
    「二!」
    「三!」
    韓尚志心念疾轉,自己是有求於她而來,未婚妻吳小眉活命要緊……
    心念之中,雙掌貫足「須彌神功」,呼的一掌,朝「北極老人」劈去。
    洞徑狹窄,跟本沒有閃躲的餘地,而且「須彌神功」乃上古絕學,威力之強,駭人
聽聞。
    「小子,你敢助紂……」
    以下的話,被呼轟的勁氣之聲所掩,「北極老人」蹬蹬退了數步,身形未穩,韓尚
志第二掌又告劈出「北極老人」再退……
    不多不少,正好王掌,「北極老人」朝洞口飛瀉出去。
    韓尚志心知以「北極老人」的功力而論,決不至被摔死,所以也沒看下文,轉身……
「別動!」
    韓尚志倒吸一口涼氣,想不到「神州一丑」已到了自己身後。
    「說出你的來意?」
    「在下想求一粒『續命金丹』!」
    「什麼,你再說一遍?」
    「在下希望老前輩賜給一粒『續命金丹』!」
    「哈哈哈哈,娃兒,『續命金丹』老身畢生只煉製了三顆,已用去了兩顆,現下只
剽最後一顆,你想老身能結你嗎?」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涼,道:「老前輩不肯見賜?」
    「當然!」
    韓尚志暗付,吳小眉的命不能不救,說什麼也要把『續命金丹』弄到手。「在下願
意以任何條件交換!」
    「任何條件?」
    「是的!」
    「即使是你的生命?」
    韓尚志一咬牙道:「不錯!」
    「你志在必得?」
    「是的!」
    「作何用途?」
    「救人!」
    「什麼樣的人?」
    「在下未過門的妻子!」
    「神州一丑」冷冷一笑道:「如果你為了『續命金丹』而丟了性命,救活未婚妻你
有何意義呢?」
    韓尚志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難道對方真的要以自己的生命來交換不成?但話
已出口,焉能反悔,當下坦然道:「生命的意義並不能被死所否定!」
    「如此說來,你是願意以生命來交換的了?」
    「是的,不過……」
    「怎麼樣?」
    「晚輩尚有許多非了不可的事待了,一年之後才能踐約!」
    「那,續命金丹』待你一年之後來踐約時再拿去!」
    韓尚志被這句話激得火高千丈,陡地回轉身去,一看,不由「呀!」的一聲驚叫。
    面對的,是一個奇醜絕倫的老太婆,醜怪之狀,令人不寒而慄,臉上堆堆纍纍,五
官難辨,滿頭白髮,散披而下,只有一雙眼睛,是唯一完整的一個器官。
    「神州一丑」目暴寒光,緊緊罩定了韓尚志,久久才道:「娃兒,我醜嗎?」
    韓尚志不由一怔,隨即點了點頭道:「不錯,很醜,不過「不過怎麼樣?」
    「一個人的外表,並不能代表真正的美醜!」
    「你是說內在美醜,也就是靈魂的善惡?」
    「是的!」
    「那我美嗎?」
    「這個,恕晚輩無法置答,因為晚輩對老前輩的為人完全陌生!」
    「哈哈哈哈,有意思!」
    她這一笑,牽動了面上不規則的肌肉,愈顯得猙獰可怖。
    「醜婆子,你講不講理?」
    「北極老人」鬚髮箕張地走了進來。
    「神州一丑」厲聲道:「老鬼,你還我女兒的命來!」
    「醜婆子,你的女兒難道不是我的女兒……」
    「住口,你不尋回紅兒,今生就別再和我見面!」
    「我沒有一日放棄搜尋!」「帶女兒入江湖歷練,卻把人帶丟了……」
    「醜婆子,紅兒的德行和你一模一樣,你寵得她任性妄為,難道你一點責任都沒有,
全怪我一人……」
    「神州一丑」猛一頓足,厲聲道:「老鬼,你給我滾!」
    韓尚志一旁在看這一對怪夫妻鬥口,心裡直想笑,真是怪人怪性,聽話聲,夫妻反
目,是為了女兒失蹤……
    「北極老人」不甘示弱的放聲大吼道:「醜婆子,你為什麼龜縮在雪洞裡?你為什
麼不出去協助尋覓?」
    「人是你帶丟的!」
    「可是她是我們兩人的女兒不假吧?」
    「滾!」
    「我住定了!」
    「神州一丑」怒哼一聲,呼呼劈出兩掌,她這兩掌,可是全力發出的勁勢之強,有
如倒海排山。
    「北極老人」恨恨地跺腳,飛身出洞出去。
    韓尚志靈機一動,向「神州一丑」一揖道:「老前輩,晚輩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
    「晚輩願竭盡綿薄,找尋令千金!」
    「以此作為交換『續命金丹』的條件?」
    「晚輩有這個意思!」
    「你能有把握找到我女兒?」
    「這很難說,總之晚輩不遺餘力就是!」
    「這豈非是空口說白話,老身把金丹給你,你卻未必能履行條件……」
    「老前輩未免太小看晚輩了,晚輩身為一派掌門,豈能信口雌黃?」
    「你知道老身會答應?」
    韓尚志不由氣結,俊面一變道:「答應不答應在於老前輩,至於『續命金丹』為了
要挽救一條生命,晚輩志在必得!」
    「神州一丑」目中陡射厲芒,沉聲道:「娃兒,難道你想用強?」
    韓尚志冷傲的道:「善求不能,只有強取!」
    「你娃兒自信能辦得到?」
    「事逼此處,不得不然!」
    「你別太過於迷信你的功力,那未必可恃?」
    「晚輩倒沒這意思!」
    「神州一丑」突地哈哈一陣狂笑道:「娃兒,老身答應贈送你『續命金丹』,至於
小女的事,你在江湖之中,多為留意就是,不必當為條件!」
    韓尚志大感意外,這種性格,真是怪得可以,當即和聲道:「晚輩先行謝過老前輩
贈藥之思,至於尋找令援的事,晚輩話已出口,當盡力辦到,無論生死存亡,對老前輩
定然有所交代!」
    「神州一丑」點了點頭道:「老身接受你的好意!」
    「請問令援的年貌特徵?」
    「神州一丑」回身朝那少女畫像一指道:「這就是她!」
    韓尚志下意識地神「神州一丑」膘了一眼,心想,一個醜如魔鬼的母親,卻生出天
仙般的女兒,造物的安排的確是不可思議。
    「令援的畫像?」
    「不錯。這是五年前畫的,她陪老身訂發空虛的日子,她名字叫丁紅,十年前失蹤,
算來已有二十六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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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會牢牢記住的!」
    「神州一丑」自懷中模出—只小瓷瓶,遞給韓尚志道:「拿去,這裡面是—粒『續
命金丹』!」
    韓尚志顫著手接了過來,暗道,眉抹有救了!
    「神州—丑」接著一擺手道:「你可以走了!」
    韓尚志急施一禮道:「晚輩告辭!」回身疾掠出洞。
    他恨不能脅生雙翅,立即飛到「捨身巖」。
    七日限期,剩下了三天,他必須在這三天中,趕到「台身巖」,否則吳小眉一命難
保,是以他下了蒼山之後,全力兼程。
    他暗暗地祝禱,吳小眉的傷勢在這七天之中。不要發生意外的變化才好。
    一日夜的疾奔,他又回經埋葬張少坤的地方。
    遠遠地,只見墳前有幾條人影在幌動,
    韓尚志大感駭然,是什麼人停留在張少坤墓前,是否又是「天齊教」……
    心念之中,身形不自覺的緩了下來。
    一條人影,突地電射而來,刷的瀉落身前。
    「弟子參見掌門人!」
    來的赫然是「黑妖」沈家騏。
    「罷了,我命你倆赴『捨身巖』……」
    「弟子已去過了!」
    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上韓尚志的心頭。
    「吳姑娘怎麼樣了?」
    「弟子夫婦到達『捨身巖』時,那裡已被燒成了一片白地!」
    韓尚志腦內嗡的一震,身軀幌了兩幌,只覺一陣昏天黑地,自己千辛萬苦尋到了
「續命金丹」,想不到變生突然,以吳小眉重傷之身,經這慘變,焉有幸理,當下勉強
按捺住心神,道:「八義幫總舵全毀了?」』
    「是的!」
    「可查出是什麼人放的火?」
    「據『失魂人』說,是「天齊教」所為!」
    韓尚志恨恨地咬了咬牙,道:「失魂人說的?」
    「是的,弟子夫婦剛上得『捨身巖』,『失魂人』接著也到!」
    「失魂人呢?」
    「在那邊墳前,她……」
    「她怎麼樣?」
    「她帶著她女兒『有心人』的屍體來此!」
    韓尚志如遭雷擊,蹬蹬蹬一連退了三個大步,慄聲道:「有心人的屍體?」。
    「是的!」
    「有心人死了?」
    「是的!」
    韓尚志猛一彈身,向張少坤墳前狂奔過去。
    墳前——
    「失魂人」依舊蒙著面,手中平托著她女兒的屍體,面對墓碑,像泥塑木雕般的一
動不動……
    「白妖」馮瑛英搶步上前,深深一福,道:「參見掌門人!」
    韓尚志一擺手,急趨「失魂人」身前,顫抖著喚了一聲「前輩!」
    「失魂人」母女雖說行事詭秘莫測,但對韓尚志可說是恩德如山。
    「孩子……」
    「失魂人」應了一聲,聲音是那樣的木然,沉重得像是夢囈,顯然,這神秘的人,
正處在極度悲哀之中。
    韓尚志凝望了「失魂人」臂環中的「有心人」一眼,第一次,他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她很美,並不亞於東方慧或吳小眉,但,她已一瞑不視了。
    「孩子,坤兒是你埋葬的?」
    這一聲坤兒,使韓尚志心頭為之一震,「失魂人」何以要稱張少坤做坤兒?當下也
不遑追問,點了點頭道:「是的!」
    「他有什麼東西交給你嗎?」』
    韓尚志駭然道:「有的,是一個紙包,前輩何以知道?」
    「失魂人」對著張少坤的墓碑,喃喃的道:「坤兒,安息吧,你已盡了本份,你父
在天之靈也可欣慰了……」
    韓尚志心中疑雲大起,激動的道:「前輩,您到底是誰?」
    「失魂人」答非所問的道:「孩子,把墓掘開!」
    「掘墓?」
    「不錯!」
    「這……這……為了什麼?」
    「完成你妹妹未了之願!」
    韓尚志更加茫然,怔怔地瞪著「失魂人」,好半響才道:「妹妹,誰?」
    「失魂人」目光落在「有心人」的屍體上,幽幽的道:「就是她!」
    韓尚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會是事實,「有心人」是自己的妹妹,而她
是「失魂人」的女兒,那「失魂人」是自己的什麼……
    這簡是匪夷所思的事。
    莫非「失魂人」心想愛女之死而語無倫次,「失魂人」平素自己如子……對,自己
稱「有心人」為妹妹未始不可。
    心念之中,仍忍不住惑然道:「她是晚輩的妹妹?」
    「不錯!」
    「前輩是她的母親?」
    「不錯!」
    「生身之母?」
    「當然!」
    「那怎會……」
    「孩子,先安葬了她再談!」
    「要與坤弟埋在一起?」
    「昭!」
    「晚輩不明白?」
    「失魂人」慘然一歎道:「他們本是一對,然而卻先後遭了不測,唉,讓他們死後
同穴吧!」
    韓尚志黯然點了點頭,眼中已蘊了兩泡熱淚,招呼「黑白雙妖」,掘開了張少坤的
墓穴。
    屍骸重現,韓尚志兩泡傷心之淚,終於滾了下來。
    「失魂人」悲呼了一聲「坤兒」,身形搖搖欲倒。
    埋葬已畢,墓碑上刻了張少坤,韓尚香兩個名字。
    韓尚志駭然呆望著「韓尚香」三個字,心裡說不出是悲、是驚……韓尚香,與自己
的名字僅一字之差,她難道真的是自己的胞妹?但師叔「毒龍手張霖」根本就不曾向自
己提起過有妹妹這一回事?
    「失魂人」陡地轉面向韓尚志道:「孩子,你知道殺死他倆人的兇手是誰?」
    韓尚志一震道:「坤弟是死於『天齊使者』……」
    「不!」
    「不?」
    「應該說是我,我是殺死這一對苦命孩子的兇手,我是兇手
    「前輩,您歇息一會兒吧!」「孩子,我並沒有失心瘋,也非發狂,的確,我是殺
死他們的兇手,因為我計劃不周,沒有盡到維護的責任……」
    「失魂人」竟然痛哭失聲。
    韓尚志的思想,仍然排徊在韓尚香是不是他妹妹這個問題上面,他感到自己與「失
魂人」之間,關係決不尋常,只是這撲朔迷離的錯綜關係,令人難付難測。
    久久,「失魂人」正住悲聲,道:「孩子,吳小眉失蹤了!」
    提到吳小眉,韓尚志一顆心不由怦怦而跳,吳小眉與他的婚事,是「失魂人」一手
促成的,想不到禍不單行,慘變迭起。
    他又想到慕容黛既然與吳小眉在一道,以她的身手,當不致遭遇什麼大不幸,但吳
小眉只有七天的活命,距現在還有一天半的時間,如果吳小眉不死於意外,她也一樣活
不了。
    心念及此,不由肝腸寸斷,悲聲道:「前輩可想像得出眉妹的下落?」
    「可能落人『天齊教』之手!」
    韓尚志鋼牙一咬,道:「又是『天齊教』,可是,她活不過後天呀!」
    「活不過後天,為什麼?」
    韓尚志把吳小眉受傷以及自己遠道求丹的經過說了一遍。
    「失魂人」慄聲道:「孩子,如此說來,他凶多吉少了!」
    「我誓必要百倍索還這筆血債!」
    「孩子,不錯,你索債的時候到了!」
    韓尚志突地朝「失魂人」一跪道:「前輩,我要知道仇家是誰?屠殺韓張兩家百餘
口人命的兇手……」
    「孩子,你起來!」
    「不!今天勿必要請前輩指示仇蹤不可?」
    「起來,我早準備告訴你一切!」
    韓尚志這才站了起來,但已熱淚斑斑了。
    他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他知道神秘的「失魂人」對一切都瞭如指掌,但她似有所
顧忌,一直諱莫如深,現在她主動地要說出來,怎不令他激動欲狂。
    「失魂人」眼中候現迫人神光,沉凝十分的道:「孩於,坤兒交給你的東西先讓我
過目?」
    韓尚志不由大感為難,「失魂人」的要求,他勢不能拒絕,但張少坤顯然是為了這
紙包而送命,其重要可想而知,他臨死囑咐要交給母親,並且以生死保護,不許遺失,
言猶在耳,自不能讓他靈魂不安。
    一時之間,他無言可答。
    「孩子,怎麼了?」
    「沒有什麼,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坤弟臨死交代,須親手交與家母,雖然晚輩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但晚輩不
願當著他的墳墓食言!」
    「哦……不過交我過目一下無妨!」
    韓尚志滿臉歉然之色,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失魂人」又道:「孩子,你不放心我?」
    韓尚志面紅過耳,囁嚅地道:「晚輩對前輩絕對相信,只是……只是這卻關乎諾言!」
    「孩子,你這樣做是對的,現在我們走!」
    「走?」
    「不錯。」
    「走到那兒?」
    「鬼堡!」
    「鬼堡?」
    「失魂人」點了點頭。
    韓尚志略感意外的道:「前輩不是答應告訴晚輩一切經過嗎?」
    「不錯,但得先赴『鬼堡』,然後再告訴你!」
    「為什麼?」
    「其中自有道理!」
    「晚輩想先到『捨身巖』一趟……」
    「失魂人」似乎完全明白韓尚志的心理,一搖手道:「孩子,不必去了,那裡已是
一片瓦礫之場,如果吳小眉已死,必已化為灰燼,如果沒有死,你去了也見不到她!」
    韓尚志黯然的點了點頭,話題又轉了回來:「前輩,韓尚香真是晚輩的親妹妹?」
    「不錯,手足之親!」
    「她……到底遭什麼人的毒手?」
    「失魂人」痛苦的哼了一聲道:「到『鬼堡』之後,再告訴你吧!」
    「失魂人」為什麼一定要到「鬼堡」之後,才肯說出事實真相,使人莫測高深,這
神秘的人每行一事都那麼玄奧奇突。
    韓尚志忽地想起「鬼堡主人」的禁例,不容外人涉足堡中,「黑白雙妖」帶在身邊
總不太方便,心念一轉之後,從懷中掏出「南丐」所贈的信符,向雙妖道:「你倆持這
竹符,到丐幫總舵見『南丐』,說我請他尋找一個人,這人叫丁紅,年在二十六七之間,
是一個女子……」
    「失魂人」接口道:「你請丐幫找人?」
    「是的,丐幫耳目遍天下,找一個人當非難事!」
    「丁紅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韓尚志約略的把「神州一丑」贈靈丹,自己答應替她尋女兒的經過,說了出來,
「失魂人」這才釋然的點了點頭。
    「黑妖沈家騏」從韓尚志手中接過丐門長老竹符,恭謹的道:「掌門人還有什麼吩
咐?」
    「丐幫事完之後,你倆到『鬼堡』附近等我!」
    「遵諭!」
    「還有,把『大般若秘錄』交給我!」
    「白妖馮瑛英」忙自懷中取一個絹布小包,雙手呈上。
    「你們可以動身了!」
    雙妖齊應了一聲「是!」恭敬的施了一禮,彈身疾瀉而去。
    「失魂人」聲音瘖啞的道:「孩子,我們也該走了!」
    「是的!」
    兩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那一坯新土,作了最後的憑弔,然後雙雙彈起身形,順
著官道風馳電掣的奔去。
    這一天,晨曦方吐,「鬼堡」在望。韓尚志觸景生情,下意識的把目光掃向與東方
慧訂交的那方巨石,這一看之下,不由心頭巨震,幾乎驚叫出聲。
    巨石之頂,隆起一堆碎石,形狀像一座墳墓,墓旁,站著一個披頭散髮的怪人。
    韓尚志對這披髮怪人,並不陌生,他正是東方慧口中所稱的小師兄盡。」「失魂人」
似有所覺,道:「孩子,發生了什麼事?」
    「那巨石頂上站的正是晚輩的小師叔!」
    「失魂人」目光一掃,身軀一震,道:「不錯,『血骷髏』最小的傳人,他在……」
    「晚輩上前看看!」
    話聲中,疾朝那方巨石撲去,幌身上了石頂。披髮怪人回身揚掌……
    「小師叔,是我!」
    披髮怪人的手,垂了下來,眼中暴射駭人殺芒,直照在韓尚志面上,賂不稍瞬,那
眼神,令人不寒而慄,是仇視、是憤怒、是怨毒……
    韓尚志大惑不解的退了一步。
    突地——
    他眼光觸及那堆碎石,幾個驚心休目的大字,映入眼簾,「亡女東方慧之墓」
    這七個字,猶如七柄利劍,插進他的心窩,剎那之間,血脈似乎停止了運行,心臟
也停止了跳動,一種麻木之感,流遍全身,眼前金星亂進,地轉天旋……
    「慧妹……」
    兩個字方才出口,一股鮮血狂噴而出,身形幌了兩幌,栽倒碎石堆砌的墓前。
    當他再度甦醒之時,發覺自己被「失魂人」摟在懷裡,急一掙扎,站了起來,披髮
怪人的雙目,仍狠狠地盯住他,似乎根本沒有移開過。
    東方慧之死,擊破了他的心。
    他付給她全部感情,現在隨著她一起埋葬。
    「慧妹,你就這樣悄悄地別我而去嗎?」
    他喃喃地念著,淚水隨聲而下。
    他感到自己到了人生的盡頭,現實的世界對他已失去了意義。
    悲劇「失魂人」曾經預料到的事,終於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小師叔她怎麼死的?」
    披髮怪人瞪目不語。
    韓尚志再喚了一聲:「小師叔,她……」
    「失魂人」愴然道:「孩子,他不會說話!」
    韓尚志這才想起對方是個啞巴,正待手勢……
    「啪!啪!」
    披披怪人出手兩記耳光,打得韓尚志口血飛濺,踉蹌倒退了一步。
    「失魂人」不由「哦!」了一聲。
    韓尚志木然承受了兩記耳光,他不知道躲閃,也不感到疼痛,他似乎身心都麻木了,
對於外物,一無反應。
    此刻,幻滅和悲傷,充滿了他的心。
    「慧妹,是我毀了你,是我的錯,慧妹……」
    「啪!」
    又是一記清脆的耳光,打得他搖搖欲倒,血沫大量的從口角溢出。
    「小師叔,我……希望你殺死我……」
    披髮怪人氣呼呼的從身邊掏出一個紙折,劈回擲與韓尚志。
    韓尚志接在手中,先閉上眼,定了一下神,以防昏倒,然後,顫抖的手指,打開了
那紙折,只見上面斑斑點點,一片段紅。
    「血!血!是慧妹的血!血書……」
    那些血紅的字,在他的腦海中擴大,擴大,變成了一片血海,東方慧憔翠蒼白的面
容,從血海中幻了出來。
    他伸手去抓,抓了一個空!
    他聲嘶力竭的呼喚,但她像一尊石像,毫無反應。
    幻像消失了,他逐漸能辨認出那些血紅的字,上面寫著:「我該如何稱呼你?志哥,
抑是師侄?
    當你看到這一紙血箋時,我已到了另一個世界之中,我空空的離開了人世,因我已
一無所有,我所有的,已全部給了你。
    沒有你,人生對我毫無意義,但殘酷的現實,在我們之間劃了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
鴻溝,只有死,是唯一的解脫。
    存在我們之間的,是罪戀?抑是孽戀?……」
    他痛苦的哼了一聲,閉上了眼,口裡喃喃的自語著:「罪戀?孽戀?」,也許都不
是,是傳統的禮教扼殺了這份真摯的愛情。
    「失魂人」輕輕一拍他的肩頭,以一種低沉飽含憐愛的聲音:「孩子,振作些,一
切都會變成過去的!」
    他緩緩睜開眼睛,往下看去:「失去的夢,永遠無法追回!」
    「生,我們無法同裳;死,我們不能同穴!」
    「人世間,有比這更殘酷的事嗎?」
    「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錯的是命運!」
    我死後,我的遺骸,將拜託我小師哥把它埋葬在當初我們第一次相識,義結金蘭的
這塊巨石上,這也算是有始有終嗎?
    若死而無知,一切都交歸於虛無,化為塵土,若死而有知,我的靈魂將永伴著你,
它不受任何束縛,更沒有什麼力量能使它離開。別了,永遠的。
    接受我最後的祝福!
    慧絕筆
    持箋的手,無力的鬆開,血箋掉落石面,一陣江風過處。那血箋飄空而起,冉冉落
人江心,消失了。
    「慧妹,。等我,我來了!」
    韓尚志悲呼一聲,舉掌拍向自己的天靈……
    但,他的手,立即被另一支手握住了。
    「韓尚志,你能死嗎?你這種行為不可恕,你留下似海血仇,由誰去報?你對得起
你父之靈於地下嗎?張少坤、韓尚香,他們能瞑目嗎?」
    這幾句話,猶如當頭捧喝,韓尚志心頭一震,神思清醒了不少。
    「失魂人」鬆開了手,又道:「孩子,你豈能因兒女之私而做大逆不道的人,她是
你師姑……」
    韓尚志嗆的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披髮怪人,緩緩轉過身去,眼中,滾落了兩串淚珠。
    這真是慘絕人寰的一幕。
    可以想像得到,韓尚志今後的一段人生途程,將是生不如死,因為他失去了愛。失
去了生的支柱。
    驀在此刻——
    「鬼堡」之內,煥然衝起一道藍色火焰。
    披髮怪人哇哇一聲怪叫,身形似電,向「鬼堡」奔去。
    「失魂人」驚呼道:「不好,堡內有變。」
    韓尚志聞聲一震,游離的神思,才告完全入竅,駭然道:「堡內有變?」
    「孩子,快走,這藍色火焰是『天齊教』任務完成的信號,不知堡內發生了什麼意
外……」「又是『天齊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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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41:46 |只看該作者
「孩子,我們得快!」
    一聲淒厲的慘啤,破空傳來,兩條由堡牆飛落的人影,雙雙躺倒披髮怪人腳前。
    「失魂人」當先彈起身形,韓尚志也暫時拋開斷腸之痛,跟著縱去……
    兩個穿綠色水靠的老者,其中之一已被披髮怪人劈得腦血飛進,屍橫就地,另一個
還在翻滾呻吟。
    披髮怪人空自目皆欲裂,苦於是個啞巴,有口難言,無法訊問口供。
    「失魂人」和韓尚志雙雙到達。
    披髮怪人哇哇怪叫著向地上受傷未死的老者一比,比比嘴,又比比自己的耳朵,意
思是要韓尚志訊問口供,自己能聽。
    「失魂人」已搶先向地上的那老者發話道:「混江龍,你弟兄吃了熊心豹膽,竟敢
到『鬼堡』來弄鬼?」
    那老者被一語道出來路,不由魂飛天外,駭極的道:「你……你是誰?」
    「失魂人」冷冷的道:「你別問我是誰,你只說了替什麼人賣命,到『鬼堡』來弄
手腳?」
    「混江龍」突地把心一橫道:「我兄弟已死,老夫豈能獨活,下手吧,不過告訴你,
『鬼堡』將在武林除名,像輕煙般消失!」
    披髮怪人口不能言,耳卻能聽,手掌一揚……
    「失魂人」用手一攔,又道:「混江龍,你替『天齊教』賣命值得嗎?」
    「要殺便殺,不必多言。」
    「我不殺你,我要廢去你的功力,點你七處陰穴,讓你活活現世!」
    「混江龍」在地上不禁打起哆嗦來……
    「你不說?」
    「不!」
    突地——
    堡門一陣格格巨響,敝了開來,數十人影,蜂湧而出。
    披髮怪人哇的—聲怪叫,逕越堡牆入堡。「失魂人」大叫一聲「不好……」
    叫聲未落,對岸沙灘,已有無數人影湧現。
    韓尚志不由驚得呆了,他一時意會不過來到底是什麼回事。
    「失魂人」手起』掌,把「混江龍」劈飛礁巖之下,悄聲向韓尚志道:「孩子,堵
住石樑入口,不放入一人,見人就殺!」
    韓尚志也不逞問及原因,他直覺的感到事態相當嚴重,一彈身,奔向了石樑的入口
處,蓄勢而待。
    這段石樑,半隱潮水之中,是江岸通「鬼堡」的唯一道路,而且,石樑狹窄,只能
容單線通過,以韓尚志的身手,堵住石樑的一端,的確萬人莫敵。
    暴喝聲中,「失魂人」已與湧出堡門的那些動上了手。
    韓尚志回頭一瞥,不由抨然心驚,他明白了是什麼回事。
    兩條人影,已自他身前奔來,赫然是「陰陽雙煞」,雙煞現身,不言可喻被囚於
「鬼堡」石屋的那些魔頭,已全部脫困。
    「鬼堡」機關重重,又有「石屋奇陣」居中,難道就憑方才死去的「混江龍」兩兄
弟,就能暢通無阻,而把被囚的人釋放?
    「失魂人」指出「混江龍」弟兄是替「天齊教主」賣命,看起來,這是「天齊教主」
策劃的陰謀,存心要毀「鬼堡」,以遂他稱君武林的野心……
    心念未已,灘巖之上,已有數條人影奔上了石樑。
    「陰陽雙煞」已來到了韓尚志身前兩丈之地……
    空氣在一時之間,緊張到了極點。
    「陰煞莫秀英」驚噫了一聲道:「冷面人,你怎的會在處?」
    韓尚志冷冷地道:「兩位意在何為?」
    由江岸而來的人影,已衝到了韓尚志身前,韓尚志顧不得再與「雙煞」問話,返身
劈出一道排山勁氣。
    他已先得「失魂人」照會,是以出手決不容情。
    慘號聲中,先頭的三人被掃落滔滔江流之中,後面的不由亡魂大冒,愕然怔在石樑
中腰。
    陽煞高士奇」突地大叫一聲道:「小子,你怎麼搞的,對方是「天齊教」的朋友嗎!」
    韓尚志殺機更熾,冷哼了一聲道:「那更該死!」
    「噫!小子,你怎麼反助起『血骷髏』來了?」
    「不錯,『鬼堡』仍將永遠屹立武林!」
    「陰煞莫秀英」沉聲道:「冷面人,念在上次援手之德,我夫婦不願與你為敵……」
    「本人也曾蒙令師『混世魔王』援手贈藥,彼此互不相欠。」
    「如此我陰煞要得罪了!」
    如雷暴喝聲中,挾以撕空裂雲的慘號,整座「鬼堡」已罩在一片慘霧愁雲之中。
    「鬼堡主人」,披髮怪人,已先後入場,與那些被釋的魔頭展開了搏鬥。
    那些魔頭,都是武林中不可一世的人物,全因探「鬼堡」而失手被囚,若以一對一,
當然誰也不是『血骷髏』的敵手,但群起而攻,情形可就兩樣了。
    怔在石樑上的「天齊教」高手,這時齊發一聲狂吼,又衝了過來……
    「接掌!」
    冷喝聲中,「陰煞莫秀英」呼的一掌罩身擊向韓尚志。
    韓尚志心知今日之戰,敵眾我寡,而且關係「鬼堡」存亡,保存實力以備持久搏戰,
是為上策,身形一劃,避過「陰煞」的一擊,呼的反攻一掌。
    如濤勁風捲處,「陰煞」連退了三個大步。
    「天齊教」高手,適於這時衝到。韓尚志一掌震退「陰煞」,反身出指,雙手齊揚……」
    「洞金指」五丈之內,裂石洞金。
    指風射處,又是一連串淒厲的摻號,衝過來的七個高手,無一倖免,全都栽屍江流,
隨波而沒。
    暴喝聲起,「陰陽雙煞」齊齊出手,攻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自習成「須彌神功」之後,功力已登化境,雙煞的師父「混世魔王」尚遜他
一籌,雙煞當然差了更多。
    出手之間雙煞又被震退數步。
    那邊——
    已有不少魔頭,喪生「鬼堡主人」手下,但戰況卻更見慘烈。
    「失魂人」以一敵三尚足可應付。
    披髮怪人被四個赤髮老者圍攻,情勢發發可危。
    「陰陽雙煞」自命不可一世,先個別敗於「鬼堡主人」,現在雙煞聯手,竟然鬥不
過年青小伙,不由凶性陡發,厲喝聲中,雙雙再度進擊。
    挾怒出招,勢如駭雷奔電。
    十個照面之下,居然能穩佔機先。
    一條偉岸人影,從石樑飛射而至。
    韓尚志偷眼一瞥,不由心頭大凜,這來的正是「陰陽雙煞」的師父「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受任「天齊教」總護法,目的就是要借勢摧毀「鬼堡」,一方面,洗刷戰
敗之辱,一方面救「陰陽雙煞」脫困。
    「混世魔王」現身,「天齊教主」也必將現身出手。
    衡情量勢,「鬼堡」方面確屬可危。
    「陰陽雙煞」一見師父現蹤,精神大振,呼呼幾記絕招,把韓尚志迫得離石樑入口
處八尺之多。
    韓尚志心知若讓「混世魔王」越過石樑,情況可能立即惡化。
    心念之中,「須彌神功」運足十成,猛然揮出
    一蓬朦朦白氣,捲向了「陰陽雙煞」,震耳欲聾的巨響過處,「陰陽雙煞」各各發
出一聲悶哼,踉蹌退到一丈之外。
    「混世魔王」已到達了石樑入口……
    韓尚志就勢變勢,虎吼一聲,朦朦白氣,罩身向「混世魔王」捲去。
    「混世魔王」可識得這神功厲害,疾退八尺。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韓尚志已站回原地,第二掌跟著出手。
    「混世魔王」傑傑一聲怪笑,揮掌硬對。
    韓尚志把勁力再加二成……
    一聲「隆!」然巨響,石樑週遭的江水,被激得壁立如山,「混世魔王」被震離石
梁,騰起丈來高下。
    但這魔王功力相當不凡,只見他就勢一個旋飛,如一隻巨大怪鳥,落回石樑之上。
    韓尚志略不稍停,第三掌又告擊出……
    就在韓尚志第三掌擊出的電光石火之間,兩道如濤勁氣,同時從背後捲向了他。
    「轟!」然巨響聲中,挾以一聲悶哼。
    「混世魔王」被震得再退兩丈,幾乎栽落江中,而韓尚志卻結實的承受了兩掌,雖
說有神功護體,但襲來的勁道重逾山嶽,身形一連幾個踉蹌,忍不住悶哼出聲,一口逆
血,幾乎奪口而出,這出掌襲擊的,正是「陰陽雙煞」。
    能承雙煞全力一擊而不倒,使雙煞為之寒氣大冒,這種功力,當今之世難有其匹。
    「陰陽雙煞」為了策應乃師「混世魔王」衝過石樑,一擊不成,再度跟蹤出手。
    「混世魔王」怪吼—聲,返身又撲。
    韓尚志腹背受敵,而且都是不可一世的黑道巨孽,心中大感焦燥,「失魂人」交代
他緊守進口,當然他擠卻性命也不能放人越過這道關口。
    當下,怒哼一聲,旋身猛撲「陰陽雙煞」,右掌「須彌神功」,左手「洞金指」,
電疾施出。
    兩樣都是蓋代之學,其勢豈同小可。
    雙煞擊出的勁道,碰上「須彌神功」,發出一聲震天巨響,雙煞身形齊齊往後一個
踉蹌,洞金裂石的指風,幾乎是同一時間射到。
    「陰煞莫秀英」身形偏右,險極的僥倖避過,「陰煞高士奇」欲避無從,用力一扭
身,指風洞臂而過……
    飛身出擊,可是瞬間的事。
    掌指出手,已不逞計及結果如何,身形半轉,雙掌挾以十二成功勁,疾劈而出。
    先後兩個動作,配合得恰到好處。
    返身出掌,正好迎上「混世魔王」登上石樑進口。
    白色勁流捲處,「混世魔王」又一次被震退。
    韓尚志重新奪回原來的位置。
    那邊場中——
    地下積屍已達二十具以上,但能支持下去的,都是功力高強之輩,人數仍在三十左
右,似乎他們已橫定了心要毀去「鬼堡」。
    「鬼堡主人」在輪番聯手合攻之下,出手之間,已不如初時凌厲。
    「失魂人」被八個高手圍攻,看來僅能自保,但也不會支持得太久。
    披髮怪人渾身欲血,險象環生,隨時都可能喪命。
    驀然——
    一條青色人影,從沙灘上幾個閃身,到了「混世魔王」身後。
    韓尚志一見來人,登時血脈賁張,殺氣直透頂門。
    那來人赫然正是天齊教主『余丙南」。
    張少坤、韓尚香,先後死於他手。,這仇豈能不報。
    「混世魔王」「天齊教主」略一交談之後,雙雙緊依著欺了過來。
    韓尚志厲叫一聲:「余丙南,今天本掌門要招你碎屍萬段!」
    「嘿嘿嘿嘿,小子,別做你的清秋大夢了!」
    眨眼問,兩人已欺到兩丈距離。
    韓尚志一咬牙,挾以畢生功力,推出一掌。
    「混世魔王」與「天齊教主」身形一頓,但仍緊緊前後相疊,「混世魔王」怪笑一
聲,雙掌緩緩推出……
    韓尚志頓感情形有異!心念末已,只覺一股撼山栗岳的奇強勁流,以雷霆萬鈞之勢,
猛撞而來……
    —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空而起。
    韓尚志蹬蹬遲到一丈之外,口角溢出兩縷鮮血。
    「混世魔王」與「天齊教主」雙雙登上了堡岸
    原來「天齊教主』』與「混世魔王」施展的乃是「透體傳功」之法,等於合兩人的
修為擊出一掌,在硬碰硬的情況下,韓尚志當然要吃大虧。
    不過當今之世,能接「混世魔王」和「天齊教主」合手傾力一擊的,恐怕已找不出
第二個人。
    韓尚志目此欲裂,肝膽皆炸,彈身撲向「天齊教主」。
    「天齊教主」閃身彈出兩丈,向「混世魔王」.道:「護法,這小子交給令師徒!」
    說完閃身撲入鬥場。
    「混世魔王」幌身截住韓尚志,出手就攻。
    「陰陽雙煞」也欺了近前……
    石樑進口已無阻礙,大批「天齊教」高手,蜂湧而來。
    場中,起了一陣騷動,戰況愈見慘烈。
    地慘天愁,鬼哭神號。
    韓尚志狀類瘋狂,猛攻之下,竟然迫得「混世魔王」毫無還手之力。
    「陰陽雙煞」互視一眼之後,雙雙加入戰圈。
    「天齊教主」甫一入場,「失魂人」厲呼一聲,一連三招,迫退圍攻她的八個高手,
撲向了「天齊教主」
    「余丙南,你的死期到了!」
    「好賤人,今天本教主若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雙方接戰在一起,出手儘是殺著。彼此都要置對方於死地。
    韓尚志心念疾轉,「天齊教主」入場,情況必然更壞,自己若不打發了眼前人支援
場中,「鬼堡」可能真的要灰飛煙滅。
    心念之中,運足「須彌神功」,揉合在招式之中,施展「魔魔掌法」之中的「震」
字訣,配以「浮光掠影」身法,展開強猛攻勢。
    數種絕式奇功配合施用,威力之強,驚世駭俗,但內力損耗之巨,是可想而知的,
為了挽救目前危機,他只有擠命—搏。
    「震」字決是借力打力,實施反震,不過對方功力如此施展的人高,結果可能適得
其反。
    招式一變,「混世魔王」師徒頓覺不妙。
    「砰!」挾以一聲慘哼,「陽煞高士奇」被震飛兩丈之外,倒地不起。
    接著,「陰煞莫秀英」口血飛進,栽瀉八尺之外。
    壓力一減,韓尚志集中全力對付「混世魔王」。
    三個照面之後,「混世魔王」被一掌震得口吐鮮血,踉蹌而退。。
    這一連串疾攻猛打,韓尚志也感到氣湧血翻,心神浮燥。
    就在此刻——
    對岸灘頭,人影散亂,傳來一片喝斥交手之聲。
    接著,數條人影,星飛九射的向堡前鬥場馳來。
    韓尚志已不暇想及其他,彈身撲入場中。
    一聲慘哼傳處,披髮怪人口噴血箭,身形搖搖欲倒。
    「小師叔,你且退開!」
    喝聲中,慘嗥倏起,圍攻披髮怪人的三個赤髮老者之後,腦血飛濺,橫屍當場。
    韓尚志像一頭瘋虎,掌劈三個赤髮老者之後,再轉身形,正好三條人影向他撲來,
他連對方的形貌都無暇辨認,彈指就射。
    血泉噴處,三條人影尚未及出手,便已墜死地面。
    這兩個照面,震驚了全場。
    「失魂人」這時已被「天齊教主」迫得步步後退,險象環生。
    韓尚志厲喝一聲:「余丙南,納命來!」
    接著厲喝之聲,呼呼擊出三掌。
    「天齊教主」冷哼了一聲,彈身暴退一丈開外,身形一圈,換了一個位置,巧極的
避過這駭人的三掌。
    「失魂人」早已不支,此刻竟然有搖搖欲倒之勢,嘶聲道:「孩子,不能放過他,
他是……」
    話聲未落,一股呈琥珀之色的怪異勁流,罩身捲向了「失魂人」
    韓尚志不由驚魂出竅,他認識這是「天齊教主」的絕技「化元神罡」,「失魂人」
決擋不起這一擊,情急之下,十指暴伸,十縷指風,齊射向了」天齊教主」。
    兩聲慘哼,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傳出。
    「失魂人」被「天齊教主」的「化元神是」擊飛丈外,仆地不起。
    『天齊教主』被韓尚志指風射中,猛退兩丈。
    『洞金指」無堅不摧,「天齊教主」中指而不倒,確屬駭人聽聞。
    韓尚志一彈身撲向「失魂人」。
    『失魂人」待他情同母子,恩重如山,他焉能不急。
    「見過掌門人」
    「小兄弟,老哥哥我來了!」
    韓尚志停身一看,「黑白雙妖」、南丐「,還有四個老丐,已站在自己身前,當下
急向「黑白雙妖」道:「黑白雙妖,別放過他!」
    雙妖應了一聲,撲向「天齊教主」。
    韓尚志這才向「南丐」道:「老哥哥,你怎麼也來了?」
    「南丐」—擺手中烏竹杖道:「聽雙妖說你赴『鬼堡』,而適時有弟子探報,『天
齊教』近百高手,進犯『鬼堡』,所以老化子率領門下八十弟子,星夜馳趕而來!」
    韓尚志感激的道:「老哥哥,先解決目前事端,再受小弟
    「小兄弟,丐邦受你再造之恩,這是理所當然!」
    說著,向四丐一擺手,沖人圍圈。
    「失魂人」費力的舉起手,嘶啞著聲音道:「孩子,我……死不了,先別管我,先
解你師祖之危!」
    韓尚志呆了一呆,返身撲向「鬼堡主人」交手之處……
    「天齊教」高手,已有數十混在戰圈之中。
    韓尚志目赤似火,瘋狂的出手,擋著他的就亡,碰著他的必死。慘壕聲,喝斥聲,
勁氣激撞聲,金刃交鳴聲,組成了一曲瘋狂恐怖的樂章,掩蓋了江濤澎湃的呼轟之舉。
    一道白色光焰,沖空而起。
    人影幌動,朝石樑方向退去。
    眨眼之間,已走了十之七八,那些走不了的,增加了死屍的數日。
    狂風暴雨過去了。『鬼堡』之前,屍積如山,血流成渠。
    「鬼堡主人」口裡發出一陣震天狂笑,入堡而去,披髮怪人卻起身收拾殘屍,—具
具拋人江中。
    「黑白雙妖」疾趨韓尚志身前,俯首躬身道:「弟子未能完成諭命,讓『天齊教主』
走脫,請掌門人處治!」
    「這非你倆之過,去幫著清理現場吧!」
    「謝掌門!」
    雙妖過去幫著披髮怪人清除積屍。
    「南丐」匆匆向韓尚志道:「小兄弟,後會有期!」
    「怎麼,老哥哥就要……」
    「對岸尚有丐門弟子,我得去看看善後,再者老哥哥我深知『鬼堡」禁例,留此多
有不便!」
    「老哥哥千里迢迢趕來援手,小兄弟感激不盡!」
    「這些都是廢話,將來如有用丐幫之處,帶上一個訊就成!」
    「足感盛情!」
    「哦i小兄弟,你尋找一個叫丁紅的女子,我已傳下本門符令,讓所屬各地分支弟子
全力查訪!」
    「謝過老哥哥!」
    「再見!」
    「再見!」
    「南丐」自率四老丐,直奔對岸而去。
    韓尚志滿懷歉疚的目送「南丐」離去,然後才趨近「失魂人」身前,惶急的:「前
輩,你的傷……」
    「孩子、不要緊!我已服下了本門傷丹!」
    「失魂人」說著,搖搖幌幌的站起身來,一掃血跡斑斕的現場,道:「余丙南此計
果然毒辣!」
    韓尚志劍眉一蹩道:「那些被囚石屋的牛鬼蛇神,怎的會全部脫困。」
    「那已死的『混江龍』弟兄,是『天齊教』兩名香主,精通水性,余丙南深知堡中
的虛實佈置,故特先遣兩人潛水越江,從堡後上岸,愉入堡中、釋放那些被囚的魔頭、
以作裡應外合。」
    「余丙南何以深悉堡中佈置?」
    「這個,見了你師祖之後,你就知道。」
    韓尚志心裡又打了一個結。「失魂人」又道:「孩子,『黑白雙妖』命他倆在堡外
等候!」
    韓尚志點了點頭。
    披髮怪人清理現場之後,逕自入堡而去……
    「黑白雙妖」領了韓尚志之命,過江在灘岸等候。
    「失魂人」微顯激動的道:「孩子,我有句話問你!」
    「請講?」
    「你恨你母親嗎?」
    「是的,我不否認!」
    「你不願原諒她?」
    「這不是可以原諒的事!」
    說著眼圈一紅,腦海中立時浮起她母親「賽嫦娥王翠英」的種種,在淚光之中,平
添了一份恨的光影。
    「失魂夫」幽幽一歎道:「孩子,如果你母親下嫁『天齊教主』是有不得已的苦衰,
同時她並不會沾污了清白之身,你也一樣……」
    韓尚志在露駭極之色,道:「前輩完全知道。」
    「不錯!」
    「以晚輩所知,『天齊教主』生理先天殘缺,家母不會被沾污,倒是可信,但這不
能否定她一切喪失人性的行為!」
    「孩子,我說假如她的情非得已?」
    母子天性、韓尚志雖然恨透他的母親、但下意識中何嘗不希望奇跡發生,當下激動
不已的道:「晚輩須要事實證明?」
    「當然!」
    「失魂人」緩緩扯落面巾。
    韓尚志驚呼一聲,蹬蹬蹬蹬連退數步,全身簌簌而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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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謎底
    「失魂人」緩緩扯落面巾。
    韓尚志驚呼一聲,蹬蹬蹬蹬一連退了幾個大步,全身激動而抖。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以為是做夢,然而,艷陽當空,江流澎湃,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
    他曾經恨之刺骨,他幾乎想殺了她,他罵她毒如蛇蠍……
    想不到他奉如尊長的「失魂人」,就是被他所憎惡不齒的母親。
    從以往「失魂人」的所作所為,他應該早就想得到,然而,他沒有想到。
    「媽,孩兒不孝……」
    他悲呼了一聲,跪倒他母親的腳前。
    「孩子,媽知道你受了委屈,然而……」
    母子倆抱頭大哭。
    這是—幕人世的大悲劇,值得人馬上同聲一哭。
    久久,「賽嫦娥王翠英」收淚止悲,悵然道:「孩子,你能原諒你媽媽嗎?」
    韓尚志哽咽著道:「媽,應該請您寬恕孩兒不孝!」
    「孩子,我知道你有許多話要說,有無數的疑問湧積心頭,現在,已到了澄清的時
候,不過,須得先見過你師祖!」
    「媽……」
    「孩子,把坤兒交給你的東西給我!」
    韓尚志急忙從懷中取出張少坤臨死時,囑咐轉交母親的那神秘的紙包,雙手遞了過
去,道:「媽,就是這個!」
    「賽嫦娥王翠英」顫抖著手,打開紙包,略一檢視,又包了起來,悲聲道:「坤兒
完成了師門一件大事,雖死也可瞑目了!」
    韓尚志茫然的望著他的母親,他當然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不打算開口,
因為他知道在沒有見過師祖之前,他母親什麼也不會告訴他。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見過師祖,他一樣的茫然不解。
    他目光觸及他母親因替他解穴而自斷的手腕,心裡又是一陣劇痛。.
    此刻,他領略到了母愛的偉大。
    他誤解了他的母親,真是百死莫贖。
    「孩子,跟我來!」
    母子倆舉步走入那黝黑的堡門。
    眼前人影一幌,披髮怪人橫攔身前。
    「賽嫦娥王翠英」傷感地叫了一聲:「小師弟!」
    披髮怪人目中射出駭極之光,退了兩個大步,目中滾落兩顆豆大的淚珠。
    「賽嫦娥王翠英」遞上紙包,道:「師弟,煩你稟陳師父他老人家,不肖徒翠英求
見!」
    披髮怪人伸手接過那紙包,疾走而去……
    工夫不大,披髮怪人重現,比了一個手勢,自顧自的悄然離開了。
    韓尚志緊隨在他母親身後,亦步亦趨的向後堡走去。
    那些曾經拘囚過冒險探堡的黑白道高手的石屋,一間間屋門洞開,令人有不勝今昔
桑滄之感。
    韓尚志默想著他幾次進出「鬼堡」的往事,更是感慨不已。
    第一次,他未進堡門,即被震落江心,幸而被吳小眉主婢所救。
    第二次,他以「魔中之魔」傳人的身份,化名「病神」,替師父踐約,結果失敗被
囚,東方慧救他脫困,母親為瞭解他被制穴道而斷了手掌。
    第三次,他練成了「須彌神功」,滿腹仇焰前來索仇,想不到得悉了父母的師門。
    現在,第四次,將是謎底揭曉的時候……
    東方慧,死了!
    有心人,他的妹妹,也死了!
    吳小眉,生死未卜。
    心念之中,不由流下兩滴英雄之淚。
    這一切,像是一場離奇而可怖的夢,但這夢還沒有醒,仍然要做下去,最後是什麼
結局,誰也無法預料。
    後堡廳屋之中,「鬼堡主人」雙目微合,斜倚在太師椅上,這不可一世的神秘人物,
像是更形蒼老了。
    「師父……」
    「賽嫦娥王翠英」恭謹的叫了一聲,伏跪在地。
    「師祖,徒孫叩見。」
    韓尚志也跟著跪了下去。
    「鬼堡主人」雙目電張,精光閃爍,迫注在這一對母子的身上,最後,把目光停留
在韓尚志的身上,老臉扭曲得變了形,沉聲道:「志兒,抬起頭來!」
    韓尚志依言抬頭,一看他師祖的神色,不由心裡發毛,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
    「志兒,你師姑和你一道離堡,何以中途分手?」
    韓尚志全身一震,像是一柄刀,正刺在傷口上,張口結舌,答不上話來。
    顯然,「鬼堡主人」還不知道他與東方慧之間所發生的事,他不能照實說出來,但
又無法捏捏詞矇騙。
    「說呀!」
    韓尚志全身又是一震,淚水幾乎奪眶而出,他真想痛哭一場,然而,他不能夠,他
低垂下了頭,不敢接觸那嚴厲的目光。
    「鬼堡主人」突地語氣一緩道:「你慧姑自幼喪母;被我慣壞,驕縱任性,是不是
你們姑侄鬥氣了?」
    韓尚志心如刀絞,進出一句話道:「沒有!」
    「那你們因何分手?」
    「這個……」
    「你只管照實說出來?」
    「是……是……這樣的,離堡之後,我去追蹤一個人,回頭時,師姑已失了蹤!」
    「事實真是如此?」
    韓尚志硬起頭皮道:「是的!」
    「鬼堡主人」頹然向後一例,悲聲道:「三日之前,她自個兒回到堡中,在她母親
靈前哭了半日,忽地運掌自決……」
    說至此,已咽不成聲。
    韓尚志狂叫一聲,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往後便倒。
    不知過了多久,但覺濤聲盈耳,睜眼一看,自己躲在堡門外礁岸之上,身旁,坐著
淚痕班剝的母親,他一骨碌翻起身來,道:「母親,孩兒不肖……」
    「孩子,一切都過去了!」
    「師祖呢?」
    「你師祖因你慧姑之死,痛不欲生,你師祖母死後,他把全部愛都灌注在女兒身上,
這一死,對他的打擊太大……」
    「母親,孩兒百死亦不足償其幸!」
    「孩子,我已經把事實真相全部票告他老人家,他原諒了你!」
    韓尚志忍不住又珠淚紛落,道:「媽,可是孩兒不能原諒自己!」
    「別說傻話,其錯還是在我,我該早早告訴你,但,唉,又格於門規!」
    「門規」
    「是的!」
    「孩兒不明白?」
    「賽嫦娥王翠英」用手一撫愛子的頭,道:「孩子,你師祖已允許為娘的把一切經
過告訴你……」
    韓尚志一抹淚痕,激動的道:「母親,孩兒期待這一刻的到來,已經很久了!」
    「孩子,『鬼堡』門規,本門武學,非得堡主准許,雖親為子女,也不許傳授,而
且嚴格規定堡中一切不得宣洩於外,違者死……」
    韓尚志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這似乎太過份……」
    「孩子,你不能妄事批評,聽我說,由是之故,所以武林中但知有『鬼堡』之名,
而堡主或其門人,迄無人知……」
    韓尚志惑然的點了點頭。
    「賽嫦娥王翠英」接著道:「鬼堡門人,藝成之後,離堡各安家業,每年的八月,
各門人回堡聚會……個月,切磋所學,並接受師尊傳受新研初創的絕技,二十年前的八
月,又逢聚地之期,那時你師姑尚未出世,堡中除了你師祖母外,只有你小師叔—個隨
待,事情在這次聚會時發生了離奇而恐怖……」
    韓尚志精神不由一振,聚精會神地傾聽。
    「你師祖母忽地被人以一種獨特的手法制住穴道;心神失常。」
    韓尚志駭然道:「什麼人有此身手,能進『鬼堡』……」
    「事情還不止此,本門傳派之寶,『鬼谷全書』竟然被人盜走!」
    「哦!」
    「當時你師祖暴怒如狂,嚴令你大師伯,你父親,我,和張師叔四人,三年之內,
務要探個水落石出……」
    「結果呢?」
    「三年期屈,我四師兄妹回堡覆命,竟然一無所獲。」
    「這成了懸案?」
    「聽我說,就在那時,恰好你師祖母產後亡身,你師祖哀痛欲死,把你師祖母的遺
體,塗之防腐之藥,保存在堡中秘室之內,你師祖自誓,從此永不離堡,常伴妻靈,並
撫育遺嬰,就是你師姑東方慧……」
    韓尚志不由痛苦的哼了一聲。
    「當時厲聲傳命我四兄妹,兩年之內如仍不能追出做案的元兇,就不必活著回堡,
從此永絕師徒之義……」
    韓尚志慄聲道:「兩年之後,師祖真的下手了?」
    「不,你師祖未投『鬼堡』之前,在武林中號稱『昊天一怪』,可想見他怪僻的程
度,他當時不過是一句氣話,想不到種下了慘禍之因……」
    韓尚志血行逐漸加速,心也跟著抨怦而跳。
    「賽嫦娥王翠英」面上罩起一層怨毒悲憤之色,咬牙切齒的道:「那惡賊竟然假冒
你師祖,向韓張兩莊先後下毒手,經過的情形,你張師叔已經告訴你了,當天我恰好有
事外出,歸來時,莊中已被血洗,僅有的一個活口,便是張少坤,但已奄奄一息
    韓尚志眼中煞芒暴射,顫聲道:「兇手是誰?」
    「賽嫦娥王翠英」不答所問,繼續道:「可憐你師叔『毒龍手張霖』始終認為是你
師祖下的手,毫無怨言,竟然自決以全師命……」
    韓尚志身形幌了兩幌,幾乎立腳不牢,他明白了張師叔臨死所說的全師命,和不許
索仇收屍的話,原來他至死還不知道血案真相。
    「無巧不巧,你大師伯突然不速而至,他力勸我隨他回他的那邢家莊暫住,因為當
時我已懷了你妹妹韓尚香,同時奄奄垂斃的張少坤,也得救治,慘禍之後,心神皆喪,
所以我聽從他的話……」
    說至此,面上的怨毒之色更濃,一頓又道:「我當時判斷這血案決非你師祖所為,
第一,他雖然怪僻,但並不殘忍,不會用這種絕滅人性的手段對付門下,第二,他早已
自誓永不離堡,第三,退一萬步說,是他做的,定會留『血骷髏』標記于于廳壁……」
    「那兇手到底……」
    「不久之後,你大師伯要求我嫁給他……」』
    「什麼,大師伯?」
    「我答應了,在冥冥之中,我有一種感覺,我能找出真兇
    「可是,母親嫁的……」
    「賽嫦娥王翠英」慘然一笑道:「孩子,你說余丙南?」
    「是的!」
    「他就是你大師伯!」
    韓尚志愕然退了一個大步,道「大師伯姓邢……」
    「那是他的化名,其實他本人就是『天齊教主余丙南』,化名投入『鬼堡』是一項
極毒辣的陰謀……」
    「哦!」
    「殺師母,盜『鬼谷全書』,冒師父之名屠殺韓張兩莊的,就是他!」
    韓尚志登時血脈責張,目皆欲裂,向空一揮掌道:「余丙南,天齊教,哈哈哈哈,
我韓尚志如果不把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留下『天齊教』半個活口,誓不為人:「
    「孩子,冷靜一點,聽我說完,我自從獲悉他的出身之後,心裡更肯定了所想不差,
只苦於沒有實據,而且師命在耳,師門失寶必須尋回,十餘年來,我像是一個失了靈魂
的人,忍辱偷生,余丙南一直把張少坤認做是你,所以你的真正身世,不能洩露,否則
後果何堪設想……」
    「所以你忍痛不認骨肉……」
    「是的,孩子,天幸你居然練成絕藝,血海深索仇有日了!」
    「媽……」
    「孩子,你知道余丙南何以要投入『鬼堡』門下?」
    「這個孩兒已有所聞!」
    「你知道?」
    「是的,由『混世魔王』的口中獲悉的,余丙南之師『寰宇一怪』,曾想君臨天下,
而被師太上祖歐陽明擊傷成殘,所以他要報復……」
    「正是如此,孩子!」
    「母親,坤弟和香妹之死……」
    「賽嫦娥王翠英」神情一黯,淒然泣下道:「少坤銜我的命令,候機搜查余丙南的
秘室,終於得回了師門至寶『鬼谷全書』,然而事機不密,終被發覺而遭追殺,少坤事
敗,我與你香妹,立陷危境,尚香最終也遭了不幸……孩子,事情就是這樣!」
    韓尚志咬牙道:「母親,孩兒就此拜別!」
    「你將何為?」
    「索債!」
    「憑你一人之力?」
    「足夠了,還有『黑白雙妖』隨行!」
    「孩子,別低估了『天齊教』?」
    「孩兒知道!」
    「凡事謀而後動,不可恃匹夫之勇?」
    「孩兒理會得!」
    「家恨夫仇兒女債,難道為娘的要袖手?」
    「媽,您該留在師祖身旁,小師叔一人豈能兼顧全堡,萬一『天齊教』和那一干漏
網的魔頭,捲土重來,『鬼堡』豈非要面臨土崩瓦解的局面?」
    「這個……」
    「媽,盼您成全孩兒的志願,獨索血仇!」
    「好,孩子,你去吧:祝你一切順利,事畢之後,即到『鬼堡』來見娘一面……」
    「媽,那是必然的,恩仇了時,孩兒當奉母以終天年。」
    「孩子,恐怕……」
    「媽,什麼?」
    「沒有什麼,你去吧!媽已接受了這一片孝恩!」
    復仇的熾烈意念、沖淡了母子分離的悲哀情緒。
    韓尚志拜別母親,離堡登程。
    此刻。真相己明,他不必再在暗中摸索,他有了一定的目標,雖然,他有太多的悲
愁和憂傷,但,他暫時的拋開了。
    越過石樑,第一眼觸及的,是東方慧高踞石上的墳墓。
    他的心,再度滴血。
    他躍登東方慧的墓前,用淚水和心聲,作為憑弔。
    「恭候掌門人!」
    「黑白雙妖」已雙雙現身,侍立一例。
    「我們走!」
    韓尚志一擺手,當先飄落巨石之下……
    一聲嬌脆的聲音,倏告傳來:「弟弟,我找得你好苦!」
    隨著話聲,一個美絕天人的紅衣少婦,俏生生地綽立身前。
    她,正是「蜂后慕容黛」。
    慕容黛突然現身,的確大出韓尚志意料之外。
    「黑白雙妖」俏悄私話道:「她好美,天仙化人!」
    「確實是人間絕色!」
    韓尚志一怔之後,急迎上前兩步道:「姐姐,那日『捨身巖』……」
    慕容黛面現愧色道:「弟弟,首先我向你致歉意,我沒有完成……」
    韓尚志面色大變道:「難道吳小眉已經……」
    「她失蹤了!」
    「失蹤?」
    「不錯,離奇的失蹤!」
    「怎麼會呢,她重傷垂斃……」
    「你走後的第二天,我因飢餓難當,到後面想尋點充飢食物,也僅只是半盞茶不到
的工夫,回頭入房時,她已不在房中。」
    韓尚志用手一拭額上的冷汗道:「她借你的『紫元丹』可活七日,她這一失蹤,豈
非凶多吉少?」
    「不一定!」
    「為什麼?」
    「劫持她的人,可能救她不死!」
    韓尚志額上青筋暴露,目射煞芒,冷俊的道:「她被誰劫持?」
    「你看!」
    慕容黛遞過一張素箋,韓尚志迫不及待地一把抓了過來,一看,上面寫著:「字示
冷面人韓尚志,十日之內,攜同「佛手寶發」,前來『九曲巖』接回尊夫人吳小眉,過
時不候!」
    字條後面,畫了一枚古錢。
    韓尚志皺眉道:「九曲巖,在什麼地方。」
    「連環套之後,五十里山間!」
    「這古錢是什麼人的標誌?」
    「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
    「我知道!」
    隨著這冷冰冰的話聲,一個蒙面婦人來到距眾從不及三丈的巨石之旁。
    韓尚志正待張口,那蒙面人一搖手,立即接下去說道:「這故古錢的主人叫『通寶
羅剎』,一甲子之前,名喪江湖!」
    「是個女的?」『
    「不錯,是個女的,孩子,你目前應該先赴『九曲巖』是為上策!」
    慕容黛秀眉微顰,向蒙面人道:「尊駕何方高人?」
    「失魂人!」
    慕容黛一愣道:「失魂人?」
    「不錯!」
    韓尚志原先見他母親「賽嫦娥王翠英」蒙面而來,正待出聲,卻被她搖手示止,只
好不予說破。
    「失魂人」冷冷地注定慕容黛,道:「你是蜂后?」
    慕容黛粉面大變,殺機陡起,她有個規矩,凡被人當面道出她「蜂后」的名號,她
必殺對方,當然,她做夢也估不到「失魂人」會是韓尚志的母親。
    「失魂人。我要殺你!」
    「憑你還辦不到!」
    「那你無防試試?」
    韓尚志橫身一攔,向慕容黛道:「你不能這樣!」
    慕容黛冷冷的道:「這是我的規矩,弟弟,除了你之外,不容任何人破例!」
    「我請求你破一例!」
    「她是你什麼人?」
    「這個……」
    「失魂人」接口道:「慕容黛,這個你不必問,不過我警告你,希望稱不要在這純
潔孩子身上打主意,你的年紀可以做他的母親!」
    慕容黛粉面立呈鐵青,這句話她委實受不了,厲聲道:「失魂人,我不殺你誓不為
人!」
    紅影一劃,繞過韓尚志,一掌劈向了「失魂人」。
    「砰!」
    掌勁互接,雙方各退一個大步。
    慕容黛冷哼一聲,再次攻出一掌。
    「失魂人」雙掌互搓,一揚一放,一道怪異的勁風捲處,慕容黛拍出的如山勁氣,
竟然消卸得無影無蹤,真氣隨之一洩。
    慕容黛這一驚非同小可,彈身疾退數尺、伸手懷中一抓,「奪魂針」已扣在手中。
    韓尚志可知道這「奪魂針」的厲害,當下大喝一聲道:「慕容黛,我不許你出手!」
    慕容黛目光朝他一膘道:「韓尚志,你憑什麼?」
    韓尚志被這句話問得一窒,的確,他憑什麼不許她出手?但「失魂人」是他的母親,
他又豈能坐視不理,當下一橫心道:「不憑什麼,就是不許你出手!」
    「哼,她是你什麼人,值得你如此……」
    「這你管不著!」
    「如此,我的事你更管不著!」
    韓尚志索性橫到底,身形一欺道:「我管定了!」
    「你管得了嗎?」
    「你無妨出手試試看?」
    「韓尚志,你以為我不敢?」
    「你只要敢撤出『奪魂針』我就劈了你!」
    「失魂人」兀立當地,不言不動,她似乎有意讓韓尚志慕容黛鬧翻。
    「黑白雙妖」心目中只有韓尚志一人,這時已欺身上前,一左一右看定了幕容黛,
蓄勢待發。
    空氣在一時之間,驟呈緊張。
    幕容黛玉牙一咬。竟然滾落了兩串淚珠,憤然道:「韓尚志,你這忘思負義的東西、
如果沒有我,你早已做了泉下之鬼,想不到你竟然以這種手段對付我!」
    韓尚志俊面一變,愧疚之念,油然而生,但他此刻勢成騎虎,頓感無詞以對,的確,
若非慕容黛兩度援手,他不能活到今日,當然,更談不上報仇雪恨。
    「失魂人」顫聲道:「孩子她救過你?」
    「是的!兩次!」
    「失魂人」長歎一聲道:「孩子,盼你好自為之,我走了!」
    聲落,人已在數丈之外,逕朝「鬼堡」沒去。
    慕容黛幽怨至極的朝韓尚志道:「她到底是誰?」
    韓尚志遲疑了片刻,終於道:「她是我母親!」
    慕容黛粉腮又是一變道:「她是你母親?」
    「是的!」
    「你何不早說?」
    「她不願讓人知道她的身份!」
    「但你已告訴了我?」
    韓尚志尷地的一笑道:「我不想瞞你!」
    慕容黛面色一緩,幽幽的道:「她不許你和我交往?」
    韓尚志默默地點了點頭。
    慕容黛毫不放鬆地又迫問一句道:「那你的意思呢?」
    「我……」
    「喂,怎麼樣?」
    「和從前一樣!」
    慕容黛芳心大慰,她一生沒有嘗過真正愛情的滋味,在這遲慕之年碰上了韓尚志,
而被他顫倒,她明知這愛不會有結果,但她不能自己。
    而韓尚志雖是存著一種知恩感遇的心理,但下意識中,仍不免被她的絕世姿容所報,
這是人性的弱點,任誰也不能例外。
    慕容黛一指「黑白雙妖」道:「這兩位是誰?」
    韓尚志道:「敝門下沈家騏,馮瑛英,他倆是夫妻!」
    「哦,男才女貌!」
    她當然不知道眼前這一雙少年夫妻,就是十年前,武林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黑白
雙妖」。
    「黑白雙妖」對韓尚志依誓為主人之外,對其餘的任何武林人,都自持身份,所以
半言不發。
    韓尚志一擺手道:「我們走!」
    慕容黛道:「赴九曲巖?」
    「當然!」
    「你帶在身邊?」
    「什麼?」
    「佛手寶笈!」
    「佛手寶笈」已讓黑白雙妖埋藏在『死亡谷』山沿之中,即使在手邊,他也不會考
慮真正的用以交換吳小眉,當下一搖頭道:「沒有!」
    「可是古錢主人『通寶羅剎』……」
    韓尚志冷哼一聲,打斷了她的話道:「她既敢劫持吳小眉,我不會放過她的!」
    「如果她以吳小眉的生死作要挾呢?」
    「這個,到時再說吧!」
    四人先後起身,取道奔向「九曲巖」。
    路上,慕容黛道:「弟弟,你得了『續命金丹』沒有?」
    「得到了!」
    「你真的尋到了『神州一丑』?」
    「當然,不然那來的『續命金丹』!」
    「唉,想不到吳小眉會出了意外,弟弟,姐姐我實在問心難安!」
    「事出意外,姐姐也不必自責太深,目前以急速救她脫因為要緊,只是古錢主人
『通寶羅剎』何以會挾持吳小眉而要脅我交出『佛手寶笈』令人難解?」
    慕容黛連搖道:「也許其中另有蹊蹺!」
    一路翻山越嶺,兼程而進。
    九曲巖——
    險峻挺拔,寸草不生,像是由無數怪石堆疊而成,遠遠望去,像一座其大無比的鐵
塔疊峙在群山之中,呈螺旋之形,九旋而至巖頂。
    日正當中,四條人影來到巖前。
    他們,正是韓尚志,慕容黛,和「黑白雙妖」。
    眾人抬頭一望這奇形古怪的莽巖,齊打心裡冒出一絲寒意。
    韓尚志略一打量形勢之後,道:「你們在巖下等我……」
    慕容黛立插口道:「我跟你上巖!」
    「目前這『通寶羅剎』意圖未明,還是我一個人上去為妙:「
    「兩人去彼此有個照應。」
    「還是由我一個人上去為妥,對方留柬只約我一個人!」
    「弟弟,我只是不放心……」
    「通寶羅剎又不是三頭六臂,姐姐你放心好了」
    「嗤!」
    一聲冷笑,倏告傳來。
    四人遊目疾掃上下,竟然未發現絲毫蹤影,而且那笑聲;是近在咫尺,四人立身之
處,前面是巨岩,其餘三方林木都在;十丈之外,這笑聲的來路,可就驚人的。
    接著一個森冷的聲音道:「通寶羅剎雖無三頭六臂,你冷面人也未見得有什麼了不
起!」
    語冷如水,似遠又近,以四人的超人功力,竟然測不出聲音來處,但有一點可以認
定的是這發話的人,如果不是「通寶羅剎」本人,那必是她的門人弟子之流。
    韓尚志冷哼一聲道:「尊駕是誰,何必藏頭露尾?」
    那聲音道:「冷面人,你踐約來了?」
    「不錯!」
    「一派掌門氣派不凡,居然還有隨身侍衛,不過『九曲巖』只許你一個人上去!」
    慕容黛可聽不下這帶刺的話,粉腮一寒道:「九曲巖又非龍潭虎穴,我慕容黛愛上
就上!」
    「你何不試試看?」
    慕容黛怒哼一聲,嬌軀猛彈,就朝山巖的第一曲射去……
    「姐姐,不可!」
    韓尚志出聲阻止,已是不及,慕容黛身形已將近巖壁。
    突地——
    慕容黛口裡發出一聲悶哼,身形倒彈而回,如強星般下落。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身形掠空而起,凌空劃了一道圓弧,正好接住慕容黛下落
的嬌軀,退回原處,一看,不由寒氣大冒。
    只見慕容黛瑩白如玉的前額之上,隱隱現出一故古錢的血影。
    慕容黛一翻身,從韓尚志懷中脫出,站在地上,粉腮餘悸猶存。
    韓尚志關切的道:「姐姐,你沒事?」
    「沒有什麼,皮肉之傷!」
    方纔的聲音又起:「這僅是一個警告,如果膽敢再闖的話,古錢將嵌入腦內!」
    慕容黛憤憤的哼了一聲,道:「暗箭傷人,算什麼人物!」
    「白妖馮瑛英」突然悄聲道:「掌門人,弟子已知其中蹊蹺!瞭若指掌」
    「你說說看!」
    「這山巖必定中空,鑿有小孔,人在山腹之內,憑孔外望,而決不虞被外邊人發現,
唯其如此,所以聲音傳來如遠又近
    韓尚志一點頭道:「你推測不錯,我明白了!」
    那聲音又告傳來:「冷面人,閣下可以登山了!」
    韓尚志這下可留上了神,果然,那聲音是發自巖腹之內,估量距離,約在三丈左右,
曲環距地約五丈高下,當即冷冷的道:「閣下以這等手段,傷了在下同行之人,來而不
住,非禮也!」
    話聲中,身形原地筆直的彈起,一揚手,數縷指風,呼嘯而出。
    「洞金指」約五丈之內穿金裂石,他這一全力施為,其勢非同小可,只聽「嗤!嗤!」
連聲,石俏紛落,巖壁之上,立現數孔。
    巖腹之內,傳出一聲驚呼。
    韓尚志身形未落,就空一彈,登上了第一道環曲。
    所謂環曲,僅是天生的一種螺紋曲線,由腳至頂,一共九環。
    韓尚志不循螺紡曲線,身形筆直拔升,如彈丸跳擲般節節升高,顧盼之間,已到巖
頂,只見怪石嶙峋之中,端坐著一個白髮如霜的老太婆,雙目緊合,對於韓尚志的到來
竟是不理不睬,恍如未覺。
    韓尚志本是挾憤而來,但一時之間不便發作,冷冷的道:「前輩就是『通寶羅剎』?」
    老太婆目合如故,僅嘴唇微張道:「不錯!」
    「在下韓尚志,應約而來!」
    「通寶羅剎」冷冷的道:「你倒真是個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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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43:34 |只看該作者
韓尚志不由氣往上衝,口發一聲冷哼道:「前輩為了一雙『佛手寶笈』,竟然不惜
以卑鄙手段,綁架一個重傷垂危的少女,不怕武林人齒冷!」
    「你說什麼?」
    「通寶羅剎」厲喝了一聲,雙目倏然張開,兩道電炬也似的日芒,直照在韓尚志的
臉上,老臉一片驚詫憤怒之色。
    韓尚志被對方的目芒所迫,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暗付:這老婆子好精湛的內功,當
下一字一句的沉聲道:「以前輩的名頭,而做出這等為人所不齒的事……」
    「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難道前輩想耍賴不成?」
    「娃兒,你越說越不像話,老身要你來此,乃是為了……」
    韓尚志不屑的接口道:「為了佛手寶笈!」
    「不錯!」
    「所以先綁架人作為要挾?」
    「通寶羅剎」突地站起身來,聲色俱厲的道:「綁架什麼人?
    「在下的未婚妻吳小眉,一個重傷垂危的少女!」
    「胡說!」
    「前輩真的想賴帳?」
    「這話從何說起?」
    韓尚志殺氣騰騰的道:「如果吳小眉有了三長兩短,我將拆平九曲巖!」
    「娃兒,你別信口雌黃!」
    「哼,你自己去看!」
    說著把字條扔了過去。
    「通寶羅剎」接住字條一看,登時老臉變色,白眉倒軒,高叫一聲道:「春兒出來!」
    一陣軋軋之聲過處,一雙丈許高下的石筍,緩緩移開,露出一個洞穴,一條人影,
穿洞而出,赫然是一個花信年華的女子。
    韓尚志不由抨然心驚,看來這「九曲巖」決非等閒所在。
    那女子身著黑衣黑裙,外罩黑色風披,頂上烏絲如墨染,加上膚理白哲,別有一番
動人風韻。
    「你自己看!」
    黑衣女子接過那字條一看,道:「這不是徒兒寫的!」
    「通寶羅剎」冷笑一聲,轉向韓尚志道:「娃兒,你弄什麼玄虛?」
    韓尚志恨恨的道:「玄虛,在下正要請教前教弄的什麼玄虛?」
    黑衣女子插口道:「冷面人,字條是我留的,不錯,當時床上是躲著一個女子,我
放下字條之後就離開,而且這字條不是我留的那字條!」
    韓尚志心中疑團眾生,難道真的另外有人劫持吳小眉,更換字條,但天下那有這麼
奇巧的事,可是看「通寶羅剎」師徒的神氣,似乎又不假……
    黑衣女子又道:「我留的字條只是請十日之內到『九曲巖』一談,旁的未曾提及!」
    韓尚志心中不由大感焦燥,如果吳小眉是被旁人所擄,以她重傷垂危之身,後果確
實不堪設想,當下沉凝十分的道:「前輩所說,在下可以相信嗎?」
    「信不信由你!」
    「如此在下告辭!」
    「慢著!」
    「前輩還有話說?」
    「當然,我命人傳訊要你來此,當然有話說!」
    「請講!」
    「你的『佛手寶笈』如何得來?」
    「在下沒有奉告的必要!」
    「通寶羅剎」老臉一沉,道:「娃兒,你還是坦白說出來的好?」
    韓尚志蹩了滿腹怨毒,無處發洩,對方承認留字條而否認劫持吳小眉,但目的卻是
為了「佛手寶笈」,吳小眉的失蹤,對方的話當然不能盡信,當下冷冷一哼道:「如果
在下不說呢?」
    「恐怕由不得你!」
    「未見得!」
    「通寶羅剎」老臉驟寒,大聲喝道:「春兒,把他拿下!」
    黑衣女子口裡應一聲,人隨聲進,出手抓向了韓尚志,這一抓之勢,不但快逾電閃,
而且奇奧莫測。
    韓尚志心頭一凜,一式「浮光掠影」,鬼魅般的閃了開去……
    「噫!」
    掠「噫!」聲中,黑衣女子忽地停手不攻,但韓尚志的一掌已經淬然劈出。
    一道勁風,從側方捲至,把韓尚志的掌力撞向一邊。
    黑衣女子這才驚訝的出聲道:「浮光掠影!」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這黑衣女子竟然能一口道出自己的身法來。
    「通寶羅剎」老臉一連數變,半晌才道:「韓尚志,你須實話實說,否則『九曲巖』
來時有路,去時無門!」
    韓尚志冷做成性,那裡吃得下這一套,冷哼了一聲道:「前輩的目的是在『佛手寶
笈』?」
    「不錯,還有……」
    「佛手寶發漫說是不在本人身邊,即使在,本人也不會拱手奉上!」
    「老身問你寶笈的來源?」
    說著轉身就待……
    人影劃處,「通寶羅剎」已橫攔身前,陰沉沉的道:「你走不了!」
    韓尚志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嗤道:「通寶羅剎,論年齡我稱你一聲前輩,今天的事
便沒有算完,如果在下證實綁架之舉是你師徒所為的話,哼……」
    突地——
    黑衣女子大聲道:「師父,有人闖巖!」
    「什麼樣的人?」
    「一男兩女,是隨他來的!已登上第二環!」
    「照往例打發!」
    黑衣女子一幌身,沒兒巖頭窟洞之中,顯然這整座「九曲巖」是中空的。
    韓尚志心念疾轉,這『九曲巖』必有極厲害的機關佈置,論身手,幕容黛和「黑白
雙妖」在武林中已少有敵手,但暗箭難防……」
    心念之中,大喝一聲:「看掌!」
    一道撼山栗獄的勁氣,罩身劈向了「通寶羅剎」。
    「通寶羅剎」雙掌怪異至極的一劃,韓尚志雷霆成萬鈞的一擊,頓如泥牛入海。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一怔之後,倏地以十成功勁,發出一掌「須彌神功」,一
股膘膜白氣,突然捲出。
    「通寶羅剎」橫身一閃……
    韓尚志一飄數丈,到了巖邊,果見一紅一黑一白三人條人影,飛馳,上巖,立即氣
貫丹田,大吼一聲:「你們速退!」
    吼聲未落,其中一條白影,已如受傷的飛鳥般向下瀉落,暗唸一聲不好,白妖已遭
毒手,不知生死如何?
    心念未已,一片掌影,如山般迎頭罩來,忙不迭的疾退丈外。
    「通寶羅剎」老臉如籠寒霜,殺光隱隱,厲聲道:「韓尚志,你真的不肯說出『佛
手寶笈』的來路?」
    韓尚志殺機已起,抗聲道:「不說!」
    「老身會讓你說的!」
    最後一個字出口,雙手已電抓而出,這一抓之勢,奇詭厲辣兼備。
    韓尚志但感全身要害大穴,似乎都在爪指控制之下,心頭一凜,雙掌一圈一劃,施
展「魔魔掌法」之中的守勢,封住門戶……」
    「通寶羅剎」雙爪竟然抓不進去,心中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知道已遇生平勁敵,
驀一變勢,改抓為拍,一掌直劈對方面門,另一掌橫擊對方當胸。
    「魔魔掌法」之中的守勢,奇妙無方。
    「砰!砰!兩聲巨響,四掌交投,雙方各退一個大步。
    韓尚志借退身之勢,一招「魔王叩閉」,疾攻而出。
    「通寶羅剎」以攻應攻,施出一招「龍蟠虎踞」。
    雙方所施,都是冠絕武林之學,「砰!砰!」連響,雙方掌鋒在電光石火之間,連
續碰擊了九次之多,各各抽身後退。
    一聲尖銳的慘號,倏告傳來,聽聲音距巖頂不遠。
    韓尚志心中大震,看樣子慕容黛和「黑白雙妖」凶多吉少。
    心念之中,殺機陡熾,雙掌推處,濛濛白氣飛湧而出。
    挾恨發掌,「須彌神功」已用足十二成。
    「通寶羅剎」已領教過這掌功的滋味,當下也運集畢生功力,硬封而出。
    震耳欲聾的巨響起處。「通寶羅剎」悶哼一聲,口血橫溢,退了一丈有出。
    韓尚志心切慕容黛等三人的安危,一掌震傷對方之後,彈身……」
    身形尚未彈起,只覺立腳之外猛地一旋,事出突然,在他毫無防範之下,身形竟然
被一旋這力,拋起丈來高下,暗道一聲「槽!」凌空變勢……
    一縷指風,隔空射至。
    「砰!」的一聲,韓尚志被點中穴道,栽落當場。
    接著,躲身之處的岩石,突地裂開了一條縫,身形朝那石縫中滾落,砰的一落在一
間石室之內,摔得他眼冒金星,骨痛如折,如非他穴道被制,真的要痛哼出聲。
    石室奇大,當中一顆明珠,照耀如同白晝。
    角落裡,平躲著三個人,正是慕容黛和「黑白雙妖」,韓尚志一顆心不由陡往下沉,
想不到一行四人,全栽在對方手裡。
    「通寶羅剎」緩緩自一扇暗門之中走出,後隨那黑衣女子。
    韓尚志目皆欲裂,但卻絲毫無法動彈。
    「通寶羅剎」另點了韓尚志四處大穴,然後解開原先所點的穴道:「這一來,韓尚
志除了全身酸軟無力這外,已能開口說話。
    「韓尚志,你說不說『佛手寶笈』的來路?」
    韓尚志一咬牙道:「通寶羅剎,虧你活了這—『大把年紀,竟然以這種手段對人!」
    「哼,如果在六十年前,你們四人早已腦袋開花,現在你回答我的一個問題,『浮
光掠影』身法,傳自何人?」
    韓尚志心中又是一動,對方的目的到底何在,莫非……
    心念之中,冷冷折道:「傳自『靈龜上人』!」
    「通寶羅剎」老臉大變,連退數步,激動至極的道:「靈龜上人?」
    「不錯!」
    「你是他的傳人?」
    「可以這麼說!
    「什麼意思?」
    「照理他老人家與我有師徒之份!」
    「通寶羅剎」面上的肌肉起了一陣急劇的抽摔,渾身激動而抖,慄聲道:「他人現
在何處?」
    韓尚志看對方的神情,心中已明白了幾分,語氣轉緩道:「前輩與他是什麼關係?」
    「這個,你毋須問!」
    「那對不起,在下恕不奉告!」
    「通寶羅剎」半晌之後,才幽幽的道:「夫妻!」
    「夫妻?」
    「不錯!」
    韓尚志心中大大的激動,如此說來「通寶羅剎」應該是自己的師母,他追索「佛手
寶笈」和自己武功來源的原因,原來在此。
    「現在你可以說了,他人在何處?」
    「他……他人有已於一甲於之前作古!」
    「通寶羅剎」身形幌了兩幌,幾乎栽倒下去,顫聲道:「他死了?」
    「是的!」
    「什麼,你敢胡說八道,你今年多大,怎會……」
    「晚輩機緣巧合,獲得了他老人家的遺書遣物!」
    「通寶羅剎」一揚手,隔空解了韓尚志的穴道,韓尚志一躍而起,施了一禮道:
「參見師母!」
    「罷了,你把經過說說看!」
    於是,韓尚志把荒林奇遇,靈龜輸功,以迄於後來,重投「魔中之魔」門下等等經
過,說了一遍。
    「通寶羅剎」老淚縱橫,哽咽著道:「想不到他竟然死了,百年歲月,恍如南柯一
夢!」
    說完,緩緩回身,從暗門之中消失。
    韓尚志望著這一代異人的背景,心中起了無邊的感慨。
    黑衣女子盈盈一福道:「我叫高元春,托大稱你一聲師弟,冒犯之處請……
    韓尚志忙還一禮道:「不敢,為師弟的也有不是之處,師姐海涵!」
    話聲中,把目光掃向了慕容黛等三人,劍眉不由一皺,脫口道:「師姐,他三人莫
已經……」
    黑衣女子粉面一紅道:「僅是穴道被制,這三位是……」
    「穿紅衣的叫慕容黛,與我姐弟相稱,另兩個是我門下!男的叫沈家騏,女的叫馮
瑛英,是一對夫妻!」
    「哦!」
    隨即伸手解了三人穴道
    慕容黛和『黑白雙妖』一躍起身,目光一掃石室,不禁大感愕然。
    韓尚志簡略說明經過,並為大家介紹。
    黑衣女子赫然道:「小妹不知冒犯,三位海涵!」
    「黑白雙妖」齊稱:「不敢:「
    慕容囂似乎仍有餘憤,但礙著韓尚志的面子,一笑了之。
    黑衣女子又道:「論身手小妹決非三位中任何一位之敵,只不過仗著地利和部署乘
三位之不備而已,這『九曲巖』,由頂至足,均有暗道盤旋,每隔一文鑿一個小孔,以
金錢鏢從孔中擲擊登巖的人,要說百不失一,三位能連登七曲,這還屬空前的事呢!」
    韓尚志的心念,仍然縈繞在吳小眉的身上。
    吳小眉與他的婚姻,是他母親全力撮成,如果吳小眉有了三長兩短,他不但無以向
母親交代,而且以他一派掌門的身份,竟然保不住一個女子,傳出武林,豈非是絕大的
諷刺,再一方面,在良心道義上,他也無從交代。
    當下焦灼的向黑衣女道:「師姐,我那未婚妻吳小眉……」
    黑衣女正色道:「師弟難道你還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我是想請問師組,當日留箋之時,可有什麼蛛絲馬跡發現!」
    「這真是不幸,而且這劫人換柬的人似乎是蓄意而為,但也太巧了!」
    「吳小眉重傷待救,我只怕……唉!」
    慕容黛接口道:「高妹妹在行事前後,可曾發現有人跟蹤,或是被人知悉你的行動?」
    「這個……沒有!」
    韓尚志略一思索之後,道:「師姐,請轉稟師母,容我們叩別!」
    黑衣女高元春秀眉緊攢在一起,半言不發,向暗門之內走去,片刻工夫,又現身出
來,道:「師弟,師父她老人家心情不佳,不見你了,你們可立即下山我已稟明師尊,
隨你一道入江湖探訪弟媳的下落!」
    「怎敢勞動師姐?」
    「事緣我起,雖屬巧合,但我也有責任,難辭其咎!」
    「如此我們走!」
    一行五人,離開了石室,飛馳下巖。
    「黑白雙妖」以韓尚志的馬首是瞻,倒無所謂,而韓尚志慕容黛和高元春三人,心
情卻沉重無比。
    吳小眉的失蹤,毫無蛛絲馬跡可循,根本無從尋起。
    這留柬劫人的人,顯然有兩種企圖,一是借刀殺人,如果不遂的話,又可以挾人質
以要脅,但其目的何在,卻很難揣測,最可能的當然是一個「仇」字。
    但,剛剛碰上高元春留柬約會,這未免太過巧合,唯一可以解釋的,是這個人必窺
伺甚久而苦無機會,遇隙即入。
    正行之間,高元春倏在用手朝前一指道:「由此西行,十里之外便是『連環套』!」
    一句話,勾起了韓尚志無邊仇根的之火。
    「連環套」——天齊教總壇所在之地。
    韓尚志似乎片刻也難忍耐,一剎身形道:「且慢!」
    各人應聲止住身形。
    慕容黛秀眉一皺道:「弟弟,什麼事?」
    「請你和師姐兩位先行一步!」
    「為什麼?」
    「我要赴『連環套』?」
    黑衣女高元春,尚不知韓尚志與『天齊教』之間的似海深仇,訝然道:「你要赴
『連環套』?」
    「是的!」
    「做什麼?」
    韓尚志咬牙道:「血洗天齊教!」
    黑衣女一怔道:「天齊教與你有仇?」
    「不錯,恨比天高,仇似海深!」
    慕容黛粉腮一寒道:「弟弟,我們一道去!」
    「不!」
    「為什麼?」
    「報仇之事,我不願假手他人!
    「天齊教高手如雲,套內機關重重,憑你和兩門人之力
    「這何懼之有!」
    「弟弟,高妹妹是你師姐,我,被你稱一聲姐姐,豈能當外人看待,你殺余丙南,
我們不會掠人之美,但摧毀『天齊教』,為所有被吞併消滅的江湖幫派一伸正義,不會
錯吧?」
    「好大的口氣!」
    隨著冷冷的話聲,一個長鬚飄佛的中年人從五丈外的林中現身出來。
    慕容黛粉腮一變,殺機隱泛。
    韓尚志脫口道:「美髯客范江!」
    「美髯客范江」追求慕容黛不遂而激怒韓尚志,曾以「快掌藏力」傷韓尚志。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韓尚志冷哼一聲道:「姓范的,我們又見面了,你不會忘
掉那筆帳吧?」
    「美髯客范江」目光狠盯了慕容黛兩眼,這才轉向韓尚志道:「當然,本人隨時候
教!」
    韓尚志身形一欺道:「那好!」
    「且慢!」
    「閣下還有話說?」
    「美髯客范江」目光再一次掃慕容黛,然後冷冷的道:「韓尚志,自古紅顏是禍水,
你噬臍莫及了!」
    韓尚志被這句無頭無尾的話說得心頭一震,道:「范江,你這是什麼意思?」
    「美髯客范江一陰一笑道:「你的女朋友失蹤了,不錯吧?」
    「你……」
    「掌門人稍安毋躁,她叫吳小眉對吧?」
    韓尚志禁不住心頭狂跳,慕容黛和高元春也面現緊張之色,韓尚志前跨一個大步,
激動的道:「你怎麼知道?」
    「當然知道,而且唯一目睹的人!」
    「她……她現在何處?」
    「你要收屍?」
    韓尚志如遭雷劈,身形幌了兩幌,幾乎當場栽倒,聽口氣吳小眉已不在人世了。
    慕容黛厲聲道:「范江,你把話說清楚?」
    「美髯客范江」冷笑一聲道:「當然要說清楚,不然我現身何為。」
    韓尚志咬緊牙關道:「你說,是什麼人下的毒手?」
    「你應該想像得到!」
    「誰!」
    「一個想完全佔有你的女人,一個美賽天仙的人!」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慄聲道:「她是誰?」
    「美髯客范江」的目光,驟然落在慕容黛的身上,不屑的道,「蜂后,你可以和你
的情郎交代了!」
    韓尚志全身一震,肝膽皆炸。
    慕容黛粉腮驟呈鐵青之色,厲聲道:「范江,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喝聲中,嬌軀暴彈而起,撲向「美髯客范江」……
    「你與我停下!」
    隨著喝話這聲,一道如山掌力卷處,慕容黛彈起的身形被震落地,一連幾個踉蹌,
韓尚志面湧無比殺機,帶視著慕容黛,切齒道:「想不到你美如天仙,毒如蛇蠍!」
    黑衣女高元春也為之粉腮大變。
    「黑白雙妖」一左一右,夾峙著慕容黛。
    「美髯客范江」半聲不吭,自林中隱去。
    慕容黛粉腮忽青忽紫目中幾乎噴出火來,一付嬌軀,簌簌抖個不停。
    韓尚志目光一掃「黑白雙妖」和高元春,厲聲道:「你們退開!」
    他那蒸騰的殺機,令人不寒而慄,三個齊齊退開一丈之外。
    韓尚志向慕容黛逼近了一步道:「慕容黛,我要殺你!」
    幕容黛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慄聲道:「你……你相信他的話?」
    韓尚志心念疾轉,吳小眉失蹤的事,本就可疑,慕容黛自告奮勇守護她,以慕容黛
的身手功力而論,竟然會發生意外,而且又如此巧合……
    心念之中,聲色懼厲道:「你有什麼解釋?」
    慕容黛目光射處,厲吼一聲:「范江,納命來!」
    人隨聲起,電閃射向林中。
    韓尚志一下子沒有截住,也跟著彈身追去。
    只在這眨眼工夫,慕容黛已飄掠出數十丈外,在她前面,果然有一條人影在飛奔,
韓尚志猛一提氣,快逾輕煙般追了上去。
    顧盼之間,追出林外。
    慕容黛與范江之間的距離,已不及五文。
    「范江,你與我停住!」
    「美黛客范江」恍若未聞,疾奔如故。
    慕容黛纖手一揚,「奔魂針」疾灑而出,慘哼聲中,「美髯客范江」身形一個跟鮑,
砰然栽倒,慕容黛一掠而前,手起掌落……
    「住手!」
    韓尚志喝聲才出口,「美髯客范江」已被劈得腦血飛濺。
    「慕容黛,你夠狠!」
    「韓尚志,你……」
    「哼,殺人滅口,這種行為未免太幼稚了:「
    慕容黛香唇緊咬,美目含淚,幾自顫抖不止。
    韓尚志沉聲一喝道:「慕容黛,輪到你了!」
    接著喝話之聲,一掌飛劈過去。
    「砰:「挾以一聲慘嗥,慕容黛櫻口一張,射出一道血箭,嬌軀飛栽一丈之外。
    韓尚志反而一窒,他想不到慕容黛竟然不還手。
    慕容黛搖幌著站起妖軀,滿臉怨毒的道:「韓尚志,你是個冷血動物!」
    韓尚志殺機未渦,切齒道:「不管你怎麼說,我今天不能饒你!」
    「韓尚志,結識你算是我幕容黛瞎了眼!」
    韓尚志跨前三個大步,道:「我真悔當初,競然信了你這蛇蝸美人的花言巧語?」
    慕容黛咬牙一哼,鮮血雙告沁出。
    那神態,的確我見猶臨。
    韓尚志殺機蒙眼,毫無憐香惜玉之手念,手一揚,道:「一命抵一命,你並不冤!」
    呼的一聲劈過去…….
    「慢著!」
    一道如濤勁深,斜裡捲來,把韓尚志的掌力撞向一邊。
    這出手的,赫然是高元春。
    慕容黛右手突地一揚,道:「韓尚志,我們同歸于于吧!」
    她手中,緊握著「奪魂針」,只要脫手一擲,在場無人能倖免。
    韓尚志駭然退了數步,道:「你敢!」
    慕容黛玉牙緊咬道:「為什麼不敢?」
    「黑白雙妖」大有躍躍欲試之態,但韓尚志不發令,他倆不驀然出手。
    高元春激動的道:「慕容黛,有話……
    慕容黛忽地一聲長歎,垂下了手,幽怨至極的道:「韓尚志,後會有期,希望你不
要後悔!」
    紅影閃處,疾馳而去,轉眼沒入遠林之中。
    韓尚志怔立當場,不言不動。
    黑衣女高元春秀目緊蹙道:「師弟,你應該給她分辯的機會!」
    韓尚志目注遠方,冷冷的道:「這還用分辯?」
    「也許你錯了!」
    「為什麼?」
    「我看這姓范的目中似乎隱含一種妒恨之色,臉上陰詐之氣甚濃,也許……」
    韓尚志不由感到一震,不錯,「美髯客范江」求愛不遂,由愛生恨,而施這毒話嫁
禍慕容黛之計,末始不可能,但慕容黛盡可與他當面對質,為什麼要毀了他,顯然是殺
之以圖滅口,當下搖頭道:「她有機會辯白,但她即毀了范江!」
    「也許她憤極而施辣手?」
    「師姐,我心亂得很,不談也罷,我不會放過她的!」
    「還有,縱使吳小眉已死,那屍身呢?你為何不問明白?」
    韓尚志一頓足,道:「該死,我竟然沒有想到這點!」
    「現在,我們行止如何?」
    「上連環套!」
    「如此走吧!」
    四條人影,彈身向西疾奔。
    韓尚志的確心亂如麻,恍然如有所失,一種幻滅的悲哀,塞滿了他的心胸,離奇詭
異的變故,使他腦脹欲裂。
    他感到人生的確乏味!
    他唯一摯愛的人,東方慧,死了,死於世俗的禮法,做了犧牲。
    他不能愛,而不得不愛的吳小眉,也死了:
    由此——
    他聯想到師父「魔中之魔」的死,張少坤的死,妹妹韓尚香的死……
    死——
    一再的發生在與他有密切關係的人身上。
    十里路程,轉眼即至。
    「連環套」赫然在望。
    韓尚志揚手止住各人進勢,向』「黑白雙妖」道:「你倆守在套口,不許放活口逃
生!」
    「遵諭!」
    「黑妖沈家騏」忽道:「掌門人弟子在下情奉稟!」
    「你說吧?」
    「混世魔王現為『天齊教』總護法,這老魔與弟子們的血仇……」
    「好,我知道,我不殺他就是!」
    「謝掌門!」
    韓尚志此刻心中除了復仇的火焰在熊熊燒之外,其餘的傷心事故,已蕩然地存,目
光一掃谷口,向高元春道:「師姐,請你也在谷外相候!」
    「師弟……」
    「不,師姐請原諒我的苦衷,我誓要親手刃仇!」
    「連環套天生絕地,步步皆險……」
    「我有家母贈賜的谷道圖,而且我曾兩進兩出,這倒不必為慮!」
    「可是天齊教高手如雲,以師弟一人之力……」
    韓尚志豪氣衝霄的道:什麼小丑,這不放在心上!」
    「你執意要孤身犯險?」
    「師姐,這是我生平之願!」
    「好,祝你快意思仇,你走吧!」
    韓尚志一轉身,奔向了谷口……
    「何人膽大闖谷!」
    喝話聲中,數條人影,湧現谷口。
    韓尚志半言不發,撲向那阻谷的人,掌劈指射。
    慘嗥之舉,震得四谷齊應,只不過照面功夫,谷口已橫陳了五具屍體。
    韓尚志冷笑一聲,彈身再……
    破風之聲傳處,三條人影,劃空瀉落,是三個黑衣老者。
    韓尚志一收勢,帶煞的日芒、朝三人一掃。
    三老者之一,驚呼一聲道:「冷面人!」
    返身便朝谷內射去,另兩個老者,面現極度駭怖之色,但卻兀立不動。
    「掌門人,交給弟子了」
    黑影劃處,響起兩聲慘啤,地上又多了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這出手的,正是「黑
妖沈家騏」。
    「黑妖」身手之高看得高元春芳心為之一震。
    「黑白雙妖」因服食過成形肉芝,得以駐顏不老,望上去如二十許人,其實年紀已
在七十開外,他倆自黑谷毒池恢復容貌,武林中已無人能識。
    就在此刻——
    一陣格格脆笑聲中,一個美如天仙的二十許麗人,姍姍步出,週身上下全是綠色。
    韓尚志目光一掃這女子,不由驚「哦!」了一聲,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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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45: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闖谷
    一個全身皆綠的二十許麗人,從『連環套』口,姍姍步出,韓尚志驚「哦!」一聲,
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他看這女子,極為眼熟,可是就想不起在那兒見過。
    但,對方既屬「天齊教」下,就是自己的敵人,他懶得再去多想。
    綠衣女目光一掃地上的屍體,若無其事的向韓尚志一笑道:「你就是『冷面人』?」
    「啊!」
    「果然名符其實!」
    韓尚志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舉步便闖……
    「慢著!」
    綠衣女嬌聲一喝,翠袖揮處,一道其強無比的勁風。突然捲出,韓尚志被震得一個
踉蹌,暗付,這女子身手不弱。
    「冷面人,你來此何為?」
    韓尚志冷冰至極的道:「殺人!」
    「喲,好大口氣,殺誰呀?」
    「教主以下,都是被殺的對象!」
    「白妖馮瑛英」即以「傳音入密」之法向韓尚志道:「稟掌門,這綠衣女是日前釋
出『鬼堡』眾人之中的一人,功力不弱!」
    綠衣女依舊笑吟吟的道:「冷面人,你不問問姑娘我是誰?」
    韓尚志不屑的道:「問不了這許多,凡屬『天齊教』下,一個也別想活!」
    「如此說來,姑娘我也是被殺者之一羅?」
    「當然!」
    綠衣女粉腮一寒道:「冷面人,你少狂,這頭一關你就聞不了!」
    韓尚志冷哼一聲,猛然揮掌,直劈過去,勢若駭電奔雷.
    綠衣女鐵掌一揚,硬封硬架。
    砰然巨響聲中,綠衣女嬌軀幌了兩幌,仍立原地不動,韓尚志心頭為之一凜,暗付,
這女子內力相當深厚。
    心念之中,『須彌神功』立即提聚,更不打話,舉掌推出,
    白色勁氣卷處,綠衣女芳心一震,但她仍出掌硬封……
    巨響挾以悶哼,同時傳出,綠衣女連退了八步之多,口角沁出了兩縷鮮血。
    韓尚志滿懷怨毒而來,下手豈能容情,身形一欺,一掌拍向對方面門,這一擊可說
快逾電閃。
    綠衣女彈身避了開去,她這閃身之法,卻也快捷得相當驚人。
    韓尚志冷冷一喝道:「再接我一掌試試,如能不死,你就算活定了!」
    綠衣女杏目噴火道:「冷面人,我『翠花仙子丁紅』怕了你就不姓丁!」
    韓尚志一聽對方報出名號,硬生生把擊出的掌力收回,駭然道:「你就是丁紅?」
心中暗付,怪不得眼熟,原來她就是蒼山雪洞中那大理石畫像的女子。
    「不錯,怎麼樣?」
    「令堂是『神州一丑』?」
    「翠花仙子丁紅」粉面一變,訝然道:「噫,你怎麼知道?』
    驀在此刻——
    三條影狂瀉而來。韓尚志俊面一變,回頭「黑白雙妖」道:「你們要找的人來了,
你倆全力對付他,我替你們除去他的門下!」
    來的正是「混世魔王」和「陰陽雙煞」。
    「黑白雙妖」一彈身截在「混世魔王」身前,雙雙暴喝一聲道:「納命來!」
    「混世魔王」嘿嘿一笑道:「乳臭兒,鬼叫些什麼!」
    說著,目光一掃現場,然後轉到韓尚志的身上。
    「翠花仙子丁紅」卻怔住了,一方面,她迷於韓尚志的絕世丰采,另一方面,她惑
於對方的神情態度,難道他與自己的母親有什麼淵源不成?」
    「黑妖沈家騏」厲聲道:「混世魔王」,『天一門』遺孤找你算帳來了!」
    「混世魔王」老臉大變,駭然退了一個大步。
    「黑白雙妖」目含怨毒,臉籠殺機,舉步便上……
    「陰陽雙煞」從左右閃身出來,黑衣女高無春接住「陽煞高士奇」,韓尚志一彈身
截住了「陰煞莫秀英」。
    一場驚心動魄的搏殺,展開了序幕。
    「黑白雙妖」志切滅派之仇,出手俱是殺著,與「混世魔王」打得難解難分。
    高元春對「陽煞」卻是勢均力敵。
    韓尚志對「陰煞莫秀英」卻就游刃有餘了,三個照面之下,迫得「陰煞」毫無還手
之力。
    「翠花仙子丁紅」幾度想出手,又止住了……
    一聲刺耳的慘號傳處,「陰煞莫秀英」被韓尚志的「須彌神功」震得口吐鮮血,踉
蹌退了一丈之多,嬌軀搖搖欲倒。
    韓尚志一咬牙道:「陰煞,記得上次我說過,再見面之時,我會殺你!」
    「陰煞莫秀英」杏眼科露一片怨毒之色,慄聲道:「冷面人,你恐怕辦不到!」
    話聲中,嬌軀猛彈,疾撲韓尚志,雙手幻成漫天爪影,凌厲無前的當頭罩落。
    「陰煞莫秀英」爪指上的功夫,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也難當其一抓,這一捨命相
擠,其勢確非等閒,韓尚志當堂被迫退了三個大步。
    另一邊,高元春與陽煞仍然打得難解難分。
    「黑白雙妖」與「混世魔王」雙方都捨命而搏,看樣子,一時之間,分不出生死。
    韓尚志殺機大識,他是要進「連環套」找「天齊教主余丙南」索討血仇,豈能在此
久耗,心念之中,冷喝一聲,「魔魔掌法」攻勢三絕招候告出手。
    招式之中,已含蘊了「須彌神功」,別說是「陰煞莫秀英」接不起,就是她師父
「混世魔王」也無法承當。
    一聲慘呼起虛,「陰煞」的嬌軀疾瀉而出。
    「陽煞高士奇」「陰煞」的慘呼聲驚得一個怔神。
    高手過招,切忌分神,尤其是雙方功力懸殊不大的場合下。
    黑衣女高元春當然不會放棄這機會,迴環八掌,如電閃般擊出。
    「砰!」挾以一聲悶哼,「陽煞」口血飛濺,暴退了十來步。
    「黑折雙妖」與「混世魔王」之戰,是不死不休,搏戰之慘烈,武林罕見。
    韓尚志一彈身,到了「陰煞莫秀英」身前,手起一掌……
    「陰煞莫秀英」受傷極重,只有限目待死的份兒。
    候地——
    韓尚志收回了下擊的掌勢,搖頭一歎,轉身向套內奔去。
    他之所以能練成「須彌神功」,全賴「陰煞」給他的另一支『佛手寶笈』,雖然是
賭約贏的,但,這份人情依然不能抹煞,所以他對她下不了手。
    就在韓尚志彈身一奔之際,一條人影猝然截住去路。
    「冷面人,你與我站住!」
    韓尚志剎住身形,一看,截住自己的赫然是「翠花仙子丁紅」暗道:「我竟忘了,
應該對她有所交代,以完成對「神州一丑」的諾言。
    「翠花仙子丁紅」已搶先發話道:「冷面人,你認識家母?」
    「不錯,而且在下對令堂還有個諾言!」
    「什麼諾言?」
    「找到你,然後帶你回去!」
    「丁紅粉腮一變道:「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
    「當然!」
    「為了你的下落,令尊在江湖中奔馳了五年,令堂與令尊反目……」
    「真的嗎?」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為了諾言,我非把你送交令堂不可!」
    「你為什麼會有這諾言?」
    「因為我曾經向令堂求到一粒『續命金丹』所以……」
    丁紅一撇嘴道:「所以就要效這個勞?」
    「姑娘說對了!」
    「可是我不能現在回去!」
    「為什麼?」
    「我被囚於『鬼堡』石屋,整整十年,是『天齊教主』救我出困,目前我必須還他
這筆人情,同時,所有被囚的同難,有一個共同的目標……」
    「什麼目標?」
    「摧毀鬼堡!」
    韓尚志不由怦然心震,想不到從「鬼堡」脫因的一干魔頭,全都被「天齊教主」利
用上,「鬼堡」方面,有母親。師祖與小師叔,防守當不致成問題,只是自己尋仇。無
疑的將遭受更大的阻力。
    當下冷冷的道:「鬼堡將永遠屹立武林!」
    丁紅不屑的一嗤道:「做夢!」
    韓尚志俊面一寒道:「若不是我受了諾言的束縛,你現在就免不了一死!」
    丁紅粉腮大變道:「冷面人,這一關你就通不過!」
    韓尚志心想,且先報了仇,然後再把你擒回蒼山雪洞也不遲。
    心念之中,大喝一聲道:「閃開!」
    「且慢!」
    「你還有話說?」
    「你要我媽的『續命金丹』何用?」
    「救人!」
    「什麼樣的人?」
    韓尚志大感不耐的道:「一個女人,叫吳小眉,明日吧?」
    「吳小眉?」
    「不錯!」
    「現在用不著了!」
    韓尚志駭然道:「什麼。你認識她?」
    「喂!」
    「她現在什麼地方?」
    「你想知道?」韓尚志顫抖著聲音道:「是的!」
    「翠花仙子丁紅」略一思索之後,道:「她是你什麼人?」
    「未婚妻!」
    「翠花仙子丁紅」粉腮又是一變,韓尚志迫不及待的道:「請告訴在下,她怎麼樣?」
    「告訴你可以,不過……」
    「不過怎樣?」
    「有條件!」
    據「美髯客范江」死前透露,吳小眉已死於「蜂后慕容黛」之手,而現在丁紅卻說
出這等話來,令韓尚志驚震迷茫不已。
    「什麼條件,你說吧!」
    翠花仙子丁紅沉吟片刻,神秘的一笑道:「話可以先告訴你,條件以後再談,你只
要記住欠我一條件就行了!」
    韓尚志略不躊躇的道:「好,你說吧!」
    「吳小眉現在『天齊教』掌握之下……」
    韓尚志這一震委實非同小可,慄聲道:「她沒有死?」
    「不錯,所以我說『續命金丹』已沒有用了!」
    「不可能,她……怎麼會不死呢?」
    「什麼,難道她非死不可?」
    「我和她分手時,她的生命靠『紫元丹』維持,可活七天
    「這就不得而知,反正現在她還活著就是!」
    韓尚志心念疾轉,如此說來,慕容黛是被冤枉了,「美髯客范江」由愛生妒,由妒
生恨,而誣栽她這一髒……
    他感到由衷的愧疚,慕容黛曾救過他兩次命,為了一時不察,反臉成仇,他幾乎殺
了她,這打擊對於她可說相當不小,不由脫口道:「我對不起她!」
    「翠花仙子丁紅」一怔道:「你對不起誰?」
    「這個在下沒有答覆你的必要!」
    說完,正待彈身……
    丁紅玉掌一揚,道:「冷面人,姑娘我職責所在,此刻我們仍是敵人!」
    「不錯!」
    韓尚志暴喝一聲,一連劈出三掌,如濤勁氣,波波相連,丁紅被迫退了八步之多,
就在她一退之間,韓尚志已捷若鬼魅般的飄入谷道:
    丁紅面上掠過一絲難以覺察的微笑,大喝一聲,縱身追去。
    四個老者,一字式橫排谷道之中。
    韓尚志滿懷殺念,索仇而來,見四老者阻路,半言不發,就飛奔之勢,直撞過去,
刺耳銳嘯聲中,「洞金指」已激射而出。
    暴喝起處,四老者各劈出一掌,勁勢之強,有如裂岸狂濤。
    慘啤候傳,血光迸現,四老者之一,胸背洞穿,橫屍就地,但韓尚志也同時被對方
強勁的掌風迫落地面。
    風聲瘋然之中,又有數條人影,飛瀉落在進谷的一端,把韓尚志堵在居中。
    一聲震耳的狂啤,由谷外遙遙傳來。
    韓尚志心裡暗道:「黑白雙妖」得手了。
    「翠花仙子丁紅」追蹤而至,與眾高手站在一起。
    韓尚志所猜不錯,「混世魔王」已死在「黑白雙妖」之手。
    「黑白雙妖」雙雙朝南一跪,祝禱道:「師父在天有靈,弟子已殺卻最後一個仇人。」
    說畢,站起身來,目光驟然落在伏屍而慟的「陰陽雙煞」身上。
    黑衣女高元春上前兩步,向「黑白雙妖」道:「放過他倆吧!」
    高元春是韓尚志的師姐,雙妖自然因屋及烏,敬之三分。
    「白妖馮瑛英」惑然道:「為什麼?」
    「如果雙煞該死,你們掌門人早已下手,他此舉必有用意!」
    其實,韓尚志放過「陰煞」乃是因為「佛手寶笈」的關係。
    「白妖」點了點頭,退後兩步。
    「陰陽雙煞」傷勢極重,此刻,勉強掙扎著全力抬起「混世魔王」的屍體……
    「慢著!」喝語聲中,一條紅影瀉落當場。
    她,正是慕容黛。
    慕容黛美目一掃「陰陽雙煞」道:「把屍體交給我!」
    慕容黛去而復返,索取「混世魔王」的屍體,的確使在場的人大大吃驚。
    「陽煞高土奇」咬牙道:「為什麼要把家師遺體交給你?」
    「這是你師父生平大願:「
    「生平大願?」
    「不錯,他生前我曾答應過他,他死後可以和先師合葬一處!」
    「令先師是『奪魂仙姬』?」
    「不錯!」
    「家師的遺體是否就……」
    「我現下還有事未了,兩位可帶令師遺體,先赴點蒼山白雲窩,我隨後就到!」
    「陰陽又煞」點了點頭,瞞珊離去。
    數十人影,從谷內蜂湧而出。
    「黑白雙妖」互望一眼,迎了上去,他倆奉掌門人韓尚志之命,守堵谷口,不許放
活口離開。
    慘嗥之聲,在雙妖撲近人群之際,破空而起。
    高元春倏地走向慕容黛道:「慕容姐姐,小妹謹代師弟向你致歉!」
    「為什麼?」
    「吳小眉已有下落?」
    「什麼,吳小眉有了下落?」
    「是『翠花仙子丁紅』親口說出是被『天齊教』所挾持!」
    慕容黛摻然一笑道:「我不會怪他的,吳小眉被擄,我應該負全責!」
    高元春道:「天齊教這種行為,簡直是卑鄙至極……」
    纂容黛像有急事般的,匆匆說了一聲:「再見!」彈身疾奔而去。
    另一邊,「黑白雙妖」大施殺手,把那些「天齊教」的高手,殺得落花流水,陣陣
淒厲刺耳的慘大氣嗥,使人毛骨依然。
    回筆敘及韓尚志被十幾個高手,堵在谷道之中。
    這些圍堵韓尚志的,大部份是脫囚「鬼堡」的人物,身手之高,自不待言。
    韓尚志既存血洗「連環套」之念而來,根本不必開口虛耗時間。
    當下冷哼了一聲,運足神功,呼的一掌,劈向了迎面的三個老者。
    就在韓尚志一掌劈出之際,他身後的高手之中,已有兩文長劍閃電般進襲……
    韓尚志掌勁方吐,森森劍氣,己罩體而來,從那觸膚如割的劍氣判斷,出手的決非
庸流,回身招架當然不及,駭凜之餘,掌勁猛吐,身形隨著飛撲過去。
    「須彌神功」上古絕學,無人能當全力一擊。
    三聲慘叫傳出,三老者的身軀,飛栽兩丈之外。
    韓尚志身形在三老者原先的位置,閃電旋轉身軀,兩支長劍如影附形般跟蹤襲到,
他本能的猛揮一掌……
    如山勁氣卷處,兩支長劍,被震得直盪開去,持劍的兩中年漢子,蹬蹬蹬蹬連退了
數個大步,面現駭然之色。
    就在兩持劍漢子被震退的電光石火之間,韓尚志彈身疾撲。
    這一撲之勢,其快猶如鬼魅飆風。
    驚呼聲中,兩個中年漢於,同時被點中死穴,半聲不哼,橫。
    屍當場,雙劍已到了韓尚志手中。
    這種手法,武林罕見,所有在場的高手,為之亡魂大冒。
    韓尚志帶煞的目芒一掃眼前的七男一女,雙劍脫手擲出。
    這一擲之勢,快逾電閃,勁道之強,無與倫比。』
    兩聲淒絕人寰的慘哼,破空而起,七男一女之中的兩老者,被長劍穿心而過,栽倒
血泊之中,長劍餘勁不衰,直插入谷壁之上,沒及劍柄。
    餘下的五高手,掉頭就向谷外奔去,只有丁紅,既未出手,也不逃避,若無其事的
綽立當場。
    韓尚志掃了她一眼,轉身現朝谷內奔去。
    身後傳來數聲慘啤,顯然那五個出谷的高手,已遭毒手,韓尚志頭也不回,更不理
出手的人是誰,展身狂奔。
    他唯一的目的,是向「天齊教主余丙南」索討血仇。
    一路之上,競無阻擋。
    顧盼之間,來到一座巍峨的宮殿式建築之前。
    看來這宮殿似的建築,必是「天齊教」總壇令廳無疑。
    奇怪的是竟然不見半個人影。
    空氣在死寂之中,透著無比的恐怖。
    堂堂「天齊教」總壇,竟然空空如也,真是匪夷所思。
    韓尚志目光一掃四周之後,一個彈身,落在廳門前階沿之—上。
    就在此刻——
    一個粗豪的聲音道:「冷面人投到:「
    接著,數面雕花米紅的隔扇門,緩緩打開……
    韓尚志—『看之下,登時血脈賁張,肝膽皆炸。
    廳中,「天齊教主」余丙南高踞首座,身後站著四男四女,兩旁兩列交椅,坐滿了
老少不等的高手,不下二十人之多。
    余丙南依然青巾蒙面,露出外面的雙目,閃射逼人青光,
    韓尚志目眥欲裂的大吼一聲道:「余丙南,跟出來!」
    廳內居然全無反應。
    韓尚志一飄身,進入廳中,戟指「天齊教主」道:「余丙南,你知道我是誰?」
    「天齊教主」陰森森的道:「韓世偉之於,不錯吧!」
    「余丙南,今天我要讓你的血,一滴一滴的流盡,然後再把你碎屍萬段!」
    「口氣不小,你辦得到嗎?」
    「你就試試……」
    「冷面人,在你死之前,讓你見一個人!」
    話聲才落,廳內右側呀然開了一道小門,門內一個女子,被反縛在一張椅子上,木
然的望著這邊。
    韓尚志大叫一聲:「眉妹!」
    那反縛在椅子的,赫然正是失蹤了的吳小眉。
    猛一彈身,衝了過去,用手指捻斷繩索,激動的道:「眉妹,你受了苦了……」
    話聲未落,吳小眉突地伸手疾點。
    韓尚志做夢也想不到吳小眉會猝然出手點他的穴道,心念都來不及轉,數處穴道已
同時被點中,砰的截倒地上。
    兩個彪形大漢,適時現身,一左一右,把他挾了起來。
    吳小眉伸手一抹臉,竟然是一個蕩氣盎然的少婦。
    這少女易容為吳小眉,誘使韓尚志上鉤,這確實是防不勝防的事。
    韓尚志目眥欲裂,肝膽皆炸,一著之失,行將遺恨千古。
    兩壯漢挾著韓尚志進入令廳。
    「天齊教主余丙南」立起身來,向兩旁一抬手道:「本教主與這位姓韓的朋友,系
屬私人過節,請各位暫退!」
    兩旁交情上的高手,紛紛起立。
    「稟教主,屬下有幾句話奉告!」
    這發話的,正是內三堂堂主之一的「毒君余化」。
    「余堂主有話請講!」
    「教主不是要毀了他吧?」
    「什麼意思?」
    「屬下愚見,請教主考慮到目前的身份!也許對教主的計劃有利!」
    「呢,本教主會考慮!」
    「還有,教主最好是能保全他這一身武功!」
    「天齊教主」一震道:「保全他的武功?」
    「是的!」
    「余堂主可曾想到後果?」
    「屬下想過了!」
    「可能嗎?」
    「想過了,有此一人輔佐,天下共主之位,唾手可得!」
    「余堂主的想法太天真了,他堂堂天南一派掌門,而且與
    說到這裡,倏地住口不言,他當然不能把他與韓尚志之間的血仇公開,那會被武林
同道所不齒。
    「毒君余化」又道:「教主問過話之後,盼能把他交由屆下處理!」
    「余堂主有這能力收服他?」
    「教主忽略了屬下之長!」
    「天齊教主」若有所悟般的一陣哈哈狂笑道:「好,余堂主可留此間,其餘的請暫
退!」
    驀在此刻——
    一個勁裝漢子,倉惶奔入,向居中一曲膝道:「弟子有訊傳!」
    「講!」
    「連環套『外,來敵近五百之數,各幫派均有,為首的是丐幫長老『南丐』!」
    韓尚志穴道雖然被制,但聽覺不失每一句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毒君余化」方
才的一番話,使他心膽皆寒,這老毒物擅於用毒,話中之意,似要相把自己以怪藥物失
本性,然後供『天齊教』驅策,這簡直太可怕了。
    現在,「南丐」竟然糾合所有被「天齊教」荼毒的江湖幫派,合力對付「天齊教」,
自己已做了階下之囚,老哥哥此舉後果堪虞。一」
    心念未已,只聽「天齊教主」狂妄的一陣大笑道:「螳臂擋轅,不自量力,各位立
即各就各位,把來犯的悉數埋葬在『連環套』!」
    「遵諭!」
    如雷轟應聲中,紛紛退出令廳。
    廳中只剩下「天齊教主」和他身後八個男女侍童,「毒君余化」,假扮吳小眉的騷
媚少婦,和韓尚志以及挾持他的兩個彪形
    大漢。
    韓尚志索仇不成,反落入仇人之手,爭氣攻心不下,哇的噴出了一口鮮血,目眥欲
裂,厲吼道:「蒙面女子」,我生不能啖你之肉,死必遞你之魂!」
    「哈哈哈哈,韓尚志,一切都太遲了!」說著,一轉頭道:「帶人上來!」
    那少婦躬身應命,轉入偏門之內.工夫不大,帶出一個衣衫零亂,被頭散發。日光
呆滯的女子來。
    她,正是吳小田。
    韓尚志登時心如刀絞,幾乎號死過去。「天齊教主」發出梟嗚狼嗥般的一陣刺耳的
狂笑,半響才陰森森的道:「韓尚志,乘你現在心神尚能自主,本教主坦白的對你講,
不久之後,余堂主將給你服下一種特製的藥物,你和這姓吳的女子,將成為本教兩名忠
實的門下,你們仍可結合,以你倆的功力,本教將如虎添翼,縱橫武林,其誰與敵……」
    韓尚志穴道被制,功力無法提聚,但耳能聽,口能言,聞言之下鋼牙咬得格格作響,
淒厲的狂吼道:「余丙南,住口,如果我不死……」
    「哈哈哈哈,你不會死,本教主不會要你的命,聽著,不久,『天南』一派將因你
的關係而納入本教的組織.你將為本教使各門派稱臣,還有,你將要為本教踏平『鬼堡』,
殺死你師祖,你師叔……你,哈哈哈哈……」
    笑聲充滿了狂安.得意,陰殘。
    是的,那太可怕了,在迷失心志之後,他會像傀儡似的任人操縱,他會做出無法想
像的事業,他將六親不認……
    「余堂主,你比禽獸還不如,你這絕滅人性的……」
    哇!又是——口鮮血,奪口而出。
    吳小眉依舊木然如癡,對眼前的事,似乎毫無反應。
    「天齊教主」禁不住心頭狂喜,又哈哈大笑起來。
    一個生死之敵,—個功力通玄的高手,行將變成他忠實的工具,他焉能不喜。
    以韓尚志的功力,一旦被藥物迷失個性,再加上「天齊教主」的野心,毫無疑問,
將使武林步上未日之途,萬劫不復之境。
    那原稱的探報,這時,又衝進令廳,上氣不接下氣的道:「稟……稟教主……」
    「什麼事?」
    「谷內發現兩個神秘的蒙面女子,對谷內佈置十分熟悉,已破壞了三關兩卡!」
    「天齊教主」一拍桌案道:「有這等事,待本教主親自去看看,余堂主:「
    「屬下在!」
    「人交給你了,你那藥物服下,多少時間才能生效?」
    「半個時辰:「
    「好,急速處理!」
    「遵令渝!」
    「天齊教主」匆匆起身出廳而去,八待童和那探報的壯漢,也跟著離開。
    「毒君余化」一·揮手道:「把人帶到二號秘室!」
    韓尚志目眥欲裂,七竅冒煙,但他穴道被制,只有聽任擺佈的份兒,那即將發生的
可怕的後果,使他想到死。
    只有死,才能遏止這場慘絕人襄的劇。
    他不能做武林劊子手:「
    他不能斷送「天南派」
    他不能被驅使去毀「鬼堡」,系尊親!
    太可怕了。然而,死,目前在他是多麼難以辦到的一件事
    顧盼間,他和吳小眉被帶進一間密不通風的小室之中。
    「請三位退下!」
    「毒君余化」一擺手,兩個彪形大漢和那騷媚婦人,躬身退出了秘室。
    韓尚志和吳小眉被安置在一張木榻之上。
    「毒君余化』掩好了門,緩緩向韓尚志和吳小眉置身的木榻靠近……
    韓尚志厲聲道:「余化,你敢做這絕滅人性的事?」
    「毒君余化」神秘的一笑,伸指疾朝兩人身上點去。
    指戳之後,韓尚志但覺體內真氣豁然貫通,一翻身下了木榻,一掌劈向了「毒君余
化」當胸……
    「志哥……你……使不得!」
    「砰!」挾以一聲慘哼,血箭射處,「毒君余化」的身軀栽倒下去。
    韓尚志出手之後,猛地頓悟事有蹊蹺,但已來不及收勢了。
    「志哥……他……是好意!」
    韓尚志一回頭,只見吳小眉已從榻上滾落地面,盡力想站起來,但只豎起一半,又
倒了下去。
    韓尚志急俯身把她抱了起來。
    「先放下我,救他……」
    韓尚志一時之間,方寸大亂,芒然的把吳小眉放回榻上,然後走近「毒君余化」身
前……
    「毒君余化」卻在這時搖幌著站起身來,取出數粒藥丸吞了,道:「你們走吧!」
    這句話大大出乎韓尚志意料之外,不禁駭然驚怪道:「走?」
    「不錯!」
    「閣下什麼意思?」
    「我余化雖被稱為毒君,但恩怨分明,前在『黑谷毒池』,承你救我一命,今天我
還你這一筆人情,從此兩不相欠!」
    韓尚志不由大受感動,「毒君余化」還不失武林人物中的本色,原來他向「天齊教
主」建議以藥迷性收為已用是別具用心,當下一抱拳道:「在下方才莽撞舉動傷了閣下,
謹此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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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45:26 |只看該作者
「閣下太謙了,小事一件,死不了!」
    「可是在下終覺於心不安!」
    「吳姑娘穴道被制的時候太長,恐伯一時半刻不易恢復,兩位還是速離為上!」
    「閣下放走我們,蒙面女豈能與你甘休?」
    「毒君余化」苦笑一聲道:「老夫早有離去之心,現在正是時候!」
    說著,拉開密室之門,閃身逝去。
    韓尚志呆了一呆之後,向吳小眉道:「眉妹,你不妨事吧?」
    「志哥,你報仇要緊,別管我!」
    「這是什麼話?」
    「我……我恐伯不行了!」
    「我被擄來此間,每日被給以一粒『天泰丸』,苟延生命
    韓尚志輕輕一笑,從懷中掏出那粒得自『神州一丑』的『續命金九』,道:「眉妹,
吃下它!」
    「這是什麼?」
    「續命金丹!」
    「哦!」吳小眉情深款款地看了韓尚志下眼,從木榻上坐起身形,接了過去。放入
口中.芳心甜密無比;
    韓尚志重行關上密室之門,道:「屑妹,讓我助你使藥力迅化開!」
    驀地
    吳小眉大叫了一聲,滾下了木榻。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上前抱她來,只見她粉麗泛青,香唇微咬,杏目緊閉。
    心中疾付道:「難道這「續命金丹」是假的?怎麼可能呢?「神州一丑沒有給自己
假藥的必要,但事實上,吳小眉服藥之後,已呈現這駭人反應。」
    如果這「續命金丹」真是假的。哼。光殺她女兒丁紅.再上蒼山雪洞算這筆帳。
    心念之中,用手一探,吳小眉胸息全無。
    死了,—粒「續命金丹」、斷送了她的性命。
    韓尚志宛遭雷殛,全身起了一陣痙攣.悲聲道:「眉林,是我害了你!」
    他緊緊地抱著吳小眉的屍體.木立在密窒之中,這—刻,他像是失去知覺。心裡空
蕩蕩的,仟什麼也不存在。
    吳小眉竟然玉殞香消,這是他做夢也估不到的事。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密寶響起幾聲叩門之聲。
    韓尚志悚然而震。想起自己仍然身在虎穴。也想到血海仇人「天齊教主」,死者已
矣,還上先報仇為上。
    隨即,他把吳小眉置回木榻上。喃喃的道:「眉妹.原諒我.報了仇之後,再帶你
出谷擇地安葬!」
    祝畢,返身打開室門。
    「呀!」
    門外響起一聲尖叫,一條人影,踉嗆倒遲。
    韓尚志舉目一掃,這叩門的赫然是原稱喬裝吳小眉.猝施辣手點自己穴道的那騷媚
少婦,因為她自己被掐幾乎喪生,一股殺機,沖胸而起。
    那少婦一面倒退,口慄聲道:「你……你……余堂主……」
    韓尚志一閃身。欺到了少婦身前,寒聲道:。我要活劈了你!」
    一聲淒厲的慘號起處,那少婦被—。掌劈得變成廠一堆肉醬。
    韓尚志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彈身向外奔去。
    方才轉出會廳,十幾條人影,聞聲而至,正好照上了面。
    韓尚志怨毒已深,根本不去分辨來的是什麼人,「須彌神功」挾以十二成勁道,向
來人推去。
    白色勁浪捲處,爆發出一串淒絕人寰的慘號.地上橫陳了十二具屍體。
    只—個照面,便毀了十二二個「天齊教」的高手,這種功兒.可謂之曠古凌今。
    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又是近十條人影。紛瀉而落。
    來的,赫然是「天齊教主」余丙南,和八個男女隨童。
    「天齊教主」身形才落,口裡發出了——聲驚噫,他尚以為韓尚志已服下了「毒君
余化」的變性之藥,所以不分皂白的傷人,當下高叫一聲道:「余堂主何在?」
    沒有應聲。
    韓尚志雙目盡赤.面籠恐怖殺機.瞪視著「天齊教主。」「天齊教主」一看情形不
對,試探著道:「冷面人,你意欲可為?」韓尚志嘿的一聲冷笑道:「天齊教主,我要
把你挫骨揚灰!」那聲音令人聽了不寒而慄。「天齊教主」立即意識到情形有變,一揮
手道:「搜!」八個男女隨童,各各掣出隨身佩劍,撲向令廳。
    「天齊教主」獰笑一聲,向韓尚志迎了過去,雙掌在剎那之司,呈現虎珀之色,他
已提足了「化元神罡」。
    韓尚志雖說滿腔怨毒,已由三丈落縮到八尺。
    「嘿!」
    隨著這一聲厲哼,一道金紅色罡風,捲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雙掌暴揚,白濛濛的勁氣,應掌而發。
    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過處,雙方齊向後退,「天齊教主」多退了三步。
    韓尚志乍退又進,振臂之間,劈出了九掌,勢如濤怒波。
    「天齊教主」身形連閃,避過這一輪快攻,反擊三掌。
    一幕驚心動魄的搏鬥,於焉展開。
    顧盼間,雙方已交換了三十招之多,在彼此存心搏命之下,一時無分軒輕。
    突然——
    刺耳的慘號聲,從今廳之內不斷傳出。
    「天齊教主」不由寒氣大冒,難道令廳之內還隱有敵人?韓尚志也在感惑然,他離
開時,密室之內除了吳小眉的屍體,一路穿門越戶,以迄今廳,根本無一人。
    「砰!砰!」
    一條條人影,從今廳之內斜飛而出,落地不起。
    不多不少,正是八具死屍。
    男女八隨童在轉眼工夫,悉數遭了毒手,這真是駭人聽聞的事。
    「天齊教主」狂吼一聲,連演三絕招,把韓尚志迫退數步,彈身撲向令廳……
    「余堂主,你飛也飛不了。」
    暴喝聲中,韓尚志一式「浮光掠影」,閃電般截擊「天齊教主」。
    「砰!」挾以一聲悶哼,「天齊教主」被震回原地。
    雙方又鬥在一起。
    搏戰之慘烈,武林百年難見。
    一聲慘哼起處,「天主教主」路鮑後退,蒙面巾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數十條人影,飛射而至,人未到,一片密如蝗群的暗器,已罩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雙掌疾圈,勁波湧處,所有襲來的暗器,被激得四散飛射,有的倒射而回,
「天齊教主」半聲不坑,「化元神罡」乘勢淬然出手。
    悶哼聲中,韓尚志蹬蹬蹬蹬連退了八個大步。
    人影瀉落,把韓尚志圍在了核心之中。
    「天齊教主」再度彈身,撲向令廳。
    韓尚志虎吼一聲,一招「魔火撩原」,挾以十二成功勁,猛然施出,一片掌影,以
撼山栗岳之勢,暴灑而出,勁氣狂捲之中,人影向外激散。
    身形一彈,越出包圍圈,追蹤「天齊教主」進入令廳。
    目光及處,不由一愕,只見一個蒙面女子,與「天齊教主」幾然對峙。
    那蒙面女了,看身材十分眼熟,但一時之間卻無法判別是誰,想來必是不久前探子
口中所說的兩個蒙面女子之一。
    殺八個男女侍童的,也必是這女子無疑。
    這女子既敢進入無殊於龍潭虎穴的「連環套」大肆殺伐,諒非等閒之輩。
    廳外被震散的數十高手,這時已向廳門湧來。
    韓尚志雙手十指連彈,銳嘯刺耳的指風,疾射而出。
    慘號之聲,應指而發,當頭的五人,被指風洞穿胸背,倒臥血泊之中,其餘的一個
個亡魂大冒,退到兩丈之外,欲前不前。
    「小子找死!」
    暴喝聲中,「天齊教主」反身出掌,罩身劈向韓尚志。
    韓尚志電疾回身,拍出三掌……
    幾乎是同一時間,蒙面人也出掌攻向了「天齊教主」,三方出掌,快逾電光石火,
差不多是同時發難。「天齊教主」功力再高也難當這閃電夾擊。
    「砰:「挾以一聲悶哼,「天齊教主」踉蹌退到廳壁角上。
    韓尚志俊目一掃蒙面女子,道:「尊駕何方高人?」
    蒙面婦子冷冰冰的道:「這個你不必問了:「
    「如此請你退出廳外!」
    「如果不呢?」
    韓尚志心念一轉,道:「尊駕行止在下不予過問,但請你勿插手!」
    「插手,你知道我因何而來?」
    「不管尊駕因何而來,在下與余丙南之間的事,不容外人插手!」
    蒙面女子嗤的一聲冷笑道:「我才懶得管這閒事,你要有本領要他狗命,我樂得省
些力氣:「
    韓尚志的目光,驟然落在了「天齊教主」的身上,聲音中充滿了殺機的道:「余丙
南,我不死那就是你該死了,接掌!」
    隨著喝話之聲,掌出如幻,兜頭罩面的劈向了「天齊教主」。
    「天齊教主」獰笑一聲,「化元神罡」挾以畢生功力發出。
    韓尚志、在不及以「須彌神功」全力反擊的情形下,被迫收勢橫閃五尺,避過這駭
人的一擊。
    暴喝聲中,窺伺在令廳之外的眾高手,再度湧向廳門。
    蒙面女子突地彈身,堵在廳門之外,順勢出三掌,就在三掌過處,眾高手被迫退到
階沿之下。
    韓尚志一心一意要索血仇,對身外的事,不暇分神關,蒙面女子此舉,顯然是在間
接的助他。
    喝聲再起,韓尚志與「天齊教主」在令廳之內再度展開生死之搏。
    勁風雷動,木屑橫飛。一座令廳有搖格欲倒之勢。.
    雙方彼此明白.這一戰沒有一方倒下去不會終止。而「天齊教主」不促足搏命之爭
.也是「天齊教」存亡之爭,如果他不幸的話。「天齊教」必隨之冰消瓦解。
    足以雙萬出手之間,狠辣無比,盡朝致命之處廠手。
    驀然—一—
    一陣沙啞的怪笑傳處,廳門口出現了兩個面目猙獰如鬼。瘦削頂長,如兩根枯竹也
似的怪人,一個青袍齊膝.一個黃袍曳腰
    蒙面女人見乍來人,似乎一震。冷冷地發話道:「堂堂木石二客,竟然做了『天齊
教』下的走狗,實在令江湖朋友齒冷!」
    「木石二客」被蒙面女子說得雙雙一窒。
    「木客」怪眼一翻凶光暴射,破鑼也似的沙聲喝道:「既知我兄弟之名,諒非無名
之輩……」
    「閣下說對了,正是無名之輩!」
    「石客」曳了曳腰問的黃袍,以同樣沙啞的怪聲道:「你與『冷面人』是同路人?」
    「可以這麼說!」
    「你死定了!」
    一道刺骨陰風,匝地捲向了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羅袖一揮,陰風被消卸得無影影蹤,這一手,使「木石二客」和一旁的高
手,齊齊為之一震。
    「奉勸兩位還是及早抽身為妙!」
    「嘿嘿嘿嘿,你口氣不小,賤人,雙客並非善良之輩。」
    暴喝聲中,「木石二客」雙雙上步欺身,出手之間,儘是武林罕見的奇詭之學,蒙
面女子身手也自不弱,雙方頓時打得難解難分。
    廳內——
    韓尚志與「天齊教」主已互換了百招之多。
    「天齊教主」敗象大露,被迫得險象環生,而韓尚志出手之間,仍厲辣無比。
    一聲驚叫傳處,「天齊教主」的蒙面巾被扯落,露出一張五十上下,陰驚之氣逼人
的面孔。
    「木石二客」齊齊叫了一聲:「邢世傑!」收手暴退。
    蒙面女子也隨著一收勢,道:「邢世傑、余丙南,本是二而合一!」
    「木客」怪眼連翻道:「血骷髏的首徒?」
    蒙面女子輕蔑的道:「鬼堡叛徒!」
    「這……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化名臥底!」
    「你全知道?」
    「當然!兩位被囚『鬼堡』,乃是因功力不敵『鬼堡主人』,這是事實?余丙南救
出兩位和其餘的被囚者,是為了借力摧毀『鬼堡』,對付強敵,以遂君臨天下的野心!」
    「石客」望了「木客」一眼道:「大哥,我們走!」
    「木客」點了點頭,雙雙彈身而逝。
    一旁的十幾個「天齊教」高手,一個個駭怪莫名,呆若木雞,他們第一次看到教主
的真面目,至於蒙面女子的話,他們可是一知半解。
    陣陣暴喝搏鬥之聲,由遠而近,顯然已有人突破得重重關卡,向總壇推進。
    韓尚志扯落了余丙南的蒙面巾,咬牙切齒地道:「余丙南,韓張兩莊數百條人命,
被你用卑鄙毒辣的陰謀屠戮,這筆血債,將由全部『天齊教』眾來償付:「
    聲落,又出掌猛攻。
    「天齊教主」已成強駑之末,——連幾個退身,已貼上廳壁,退無可退。
    厲喝聲中,「天齊教主」身形猛然前撲,雙掌從兩個方位,斜斜劈出,對襲來掌影,
竟然視若無觀。
    這完全是拚命之舉,立意兩敗俱傷。
    這一著,確實出科韓尚志意料之外,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兩聲慘嗥,同時傳出。
    韓尚志張口噴出一股血箭,踉踉蹌蹌的退了一丈之多,身形搖搖欲倒。
    「天齊教主」背部緊貼廳壁,鮮血一口接一口的狂湧而出,面目淒厲如鬼。
    廳外殺聲大震,數以百計的人影,蜂擁而至。
    那聲音,顯示著「天齊教」的末日已經來臨。
    數條人影挾星火之勢,撲向令廳。
    蒙面女子嬌喝連連,緊守住廳門。
    韓尚志略一喘息之後,舉步走向「天齊教主」,沙!沙!那腳步聲,充滿了恐怖的
道機。
    「天齊教主」身形順壁緩緩移動。
    「注意,他想溜!」
    蒙面女子,雙掌頻揮,阻止衝進廳門的高手,口裡發出一聲警告。
    韓尚志聞聲心驚,身形一彈,右手疾扣而出,這一抓之勢,快逾星火……
    壁間倏地裂開了一道小縫,「天齊教主」半個身子已隱了進去。
    韓尚志的手爪,適時扣住了對方的左手……
    「天齊教主」—掙不脫。裂縫猛然合攏。韓尚志用力一帶之下,裂縫中傳來半聲厲
哼。紅光頓現。手中抓了一支鮮血淋漓的斷臂「天齊教主」巳隨合攏的壁縫而消失。
    廳外傳來幾聲驚呼。
    韓尚志扔掉手中斷臂.一掌劈向了血跡殷殷的廳壁。
    「蓬!」的—聲巨響,廳屋幌動,積塵粉落,碎瓦進飛,廳壁竟然是鐵鑄的,這一
擊,除了震耳的巨響外.毫無所損。
    韓尚志目赤似火,豈忍會甘心到手的仇魁逃脫,雙掌再揚。
    數條人影,已縱入廳中。
    韓尚志驀地回身,上揚的雙掌,就勢劈出。
    「砰!」慘號又傳,兩條人影飛瀉廳門外。
    其餘幾人,忙不迭的退出廳外。
    韓尚志再度回身,在壁問尋找暗道摳扭。
    「不必費事了,他早巳去遠,你找到機關也追不上他!」
    發話的,又是那蒙面女子。』
    韓尚志轉身道:「尊駕如何稱呼?」
    「蘋蹤偶聚,剎時又要分離,何必提名道姓,倒是你目前應該先救出那位受難的姑
娘正事……」
    「你……知道?」
    「當然知道。」
    韓尚志鋼牙一咬,恨恨的道:「她死了!」
    「什麼,吳小眉死了?」
    「是的,遺體在後面密室之中!」
    蒙面女子似乎極度震驚,慄聲道:「怎麼死的?」
    「續命金丹是假的……」
    一個聲音,自令廳座案之後傳出:
    「誰說『續命金丹』是假的?」
    隨著話聲.一個綠衣女子,裊裊娜娜的走了出來。謹此謝過!」
    「翠花仙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直愣愣地投射在韓尚志俊面之上,粉腮在倏忽之
間,起了數種變化,口裡漫應了一聲:「呵!閣下太多禮了!」轉身離開了秘室。
    韓尚志依言把右掌抵正吳小眉的『命門穴』,迫入一股真元,
    工夫不大,吳小眉長長吁了一口氣,睜開眼來。
    韓尚志適時收掌,喜之不勝的道:「眉妹,你沒事了!」
    吳小眉翻身下了本榻,目光驚悸的向室內一掃,道:「這是什麼地方?」
    「仍在天齊教總壇之中!」
    吳小眉的目光,轉向室內的人,韓尚志立即為她介紹,到那蒙面女子時,卻窘住了,
他不知對方是誰,只是知道她也是找『天齊教』晦氣而來。
    蒙面女子似已覺察,輕聲一笑道:「吳姑娘,恭喜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天齊
教主』雖然負傷逃脫,但仍有不少屬下的在頑抗,我們似乎該處理一下善後!」
    這後半句話,無疑的是對韓尚志而發。
    韓尚志惑然看了蒙面女子一眼,蹙著一個疑團,一揮手道:「我們走!」
    數人魚貫走出密室,經令廳到達廣場,只見人影縱橫,遍地積屍,遠處,搏擊聲仍
有所聞。
    韓尚志甫一現身,立即有數條人影,疾縱過來。
    「小兄弟!」
    「韓少俠!」
    「小施主!」
    —一片叫嚷聲中,「南丐」、「北僧」、「地行仙」,還有幾個不知名的老者,把
韓尚志橡眾層捧月似的圍住。
    韓尚志一一見禮。
    「南丐」是此行之首,說明了此次聯合江湖各幫會遺孽向道,共同向「天齊教」挑
戰的經過。
    當然,如果沒有韓尚志等人無巧不巧的做了開路先鋒。「南丐」等的行動,可能是
失敗的成份居多。
    「北僧」高宣了一聲佛號道:「少施主,『天齊教』荼毒武林,妄想稱尊,各幫會
悉遭其殃,此次配合行動,一舉成功,慕容黛女施主當居首功!」
    韓尚志駭然一震道:「慕容黛女施主,誰?」
    「地行仙」擁腫的身軀一幌,嘻嘻一笑道:「人間絕色!」
    「磊窖黛?」
    「不錯,小兄弟,你一猜就中!」
    「這……這怎麼回事?」
    「南丐」一頓手中打狗棒,道:「小兄弟,若非慕容黛同道事光繪製谷道圖,詳為
佈置,專等配合你的行動,你想,天下那會有這等巧事,同時,我老要飯的即使活膩了。
也不能帶同眾多同道朋友丐門弟子來送死呀!」
    韓尚志這才恍然,心中更加深了對慕容黛的歉疚,想不到她例是個有心的人。
    當下急聲道:「老哥哥,慕容黛現在何處?」
    「她嗎……」
    「蒙面女子」突地插口道:「這『連環套』即將被毀,各位目的已達,還是及早退
出為上!」
    這話又使在場的人為之心頭大震。
    「南丐」白眉一揚道:「此話當真?」
    「信與不信在與各位。」
    韓尚志目光一掃在場的各人,道:「各位就先退了谷外吧!」
    吳小眉秀眸一眨道:「你呢?」
    「我不尋到余丙南,誓不出谷!」
    蒙面女子駭然道:「他重傷斷臂,焉能……」
    「難道秘道之中就沒有接應的人?」
    韓尚志不由語塞,但一股憤怨之氣,並未稍戰,即使上天入地,他也不能放過他呀,
聽蒙面女子話中之意,難道她知道。
    心念之中,沉聲道:「姑娘知道余丙南的去處?」
    蒙面女子冷笑一聲道:「韓尚志,你稱我做姑娘,難道你準知道我不是婦人?」
    韓尚志登時面紅過耳,無詞以應。
    蒙面女子像自我解嘲般的,又道:「韓尚志,乾脆稱你,稱我,豈不直接了當?」
    「那你是知道『天齊教主』去處的了?」
    「知道!」
    「可否賜告?」
    「可以,先退出『連環套』再說!」
    韓尚志無可奈何的點頭道了聲好,然後轉向「南丐」道:「老哥哥,退吧!」
    「老丐」一聲令下,所有進入「連環套」的各路高手,紛紛起身,向谷外奔去。
    韓尚志招呼「翠花仙子」道:「丁姑娘,我們一道走!」
    「翠花仙子」臻首一點道:「當然!」
    這當然兩個字,使韓尚志心裡為之微微一動。
    一行人隨著「南丐」等人之後,向谷外奔去。
    奔了里許,韓尚志劍眉一蹙,向吳小眉等道:「師姐,眉妹,你們先走一步,在谷
外等我!」
    高元春訝然道:「師弟,你想什麼?」
    韓尚志道:「你們先走,我去去就來!」
    說著,自顧自的又向總壇方向折回,原來他發現那神秘的蒙面女子,並沒有跟來,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要回頭看個究竟。
    就當韓尚志回頭奔行之際,一片火光,沖天而起。
    他想起蒙面女子說過的話,暗付,這火難道是她放的?抑是……」
    一些潛伏在暗中的『天齊教』徒,被火一逼,紛紛狼奔鼠竄。
    韓尚志巡視火場一周,見人就殺,只單單不見那蒙面女子的蹤影。
    顧盼間,整個總壇,已陷入火海之中。
    堂堂天下第一大教,已注定了灰飛煙滅的命運。
    韓尚志不得要領,只好又朝谷外奔出。
    這一場大火,煙消騰空,谷外清晰可見。
    在眾人焦灼的盼望之中,韓尚志終於出現,最高興的當然是吳小眉。
    連環套外,也是一片屍山血海,不問可知,是「黑白雙妖」執行韓尚志的命令的結
果。
    韓尚志趨向「南丐,施了一禮道:「老哥哥,以前請你傳令尋找一個叫丁紅的女子,
現在撤消這請求!」
    「為什麼?」
    「人已找到!』
    話聲中,下意識的朝人群一掃,奇怪「翠花仙子丁紅」竟然失了形影,不由暗暗著
急,如果丁紅一去無蹤,自己委實不好向「神州一丑」交代,因為這是自已親口許下的
諾言。
    「地行仙」嘻嘻一笑,一拍韓尚志道:「小老弟,我得走了!
    韓尚志也跟著一笑道:「老哥哥目前還住在那地下酒窖之中?」
    「嘿嘿嘿,是呀,小老弟,如果有事,老地方找我,一呼就到!」
    說著掉頭向「南丐」招了招手,道:「老化子,有興的話,多帶幾隻燒雞,來窖中
醉上幾天!」
    話落,人已在數丈之外。
    「南丐」白眉一軒,道:「小兄弟,『齊教主』逃脫了?」
    「是的,我一時大意,被他從暗道脫走,不過……」
    「怎麼樣?」
    「那蒙面女子允許告訴我他的去向!」
    「是否需要發動丐門弟子搜索一番?」
    「看似沒有這個必要了!」
    「如此老化子要打發同道的朋友們上路了?」
    「好,請各位朋友回轉吧……天齊教』勢難死灰復燃,希望在不久之後,各幫會能
重整舊業!」
    「小兄弟,我老化子也得走了,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
    吳小眉在一旁,羞怯的低下頭去。
    韓尚志苦笑—一聲道:「老哥哥。待小兄弟我恩仇了了之後,會專人奉請的!」
    「哈哈哈哈,好後會有期!」
    一場驚天動地的搏戰,至此已全部告終,曲終則人散。
    套外,只剽下韓尚志,「黑白雙妖」,高元春和吳小眉等一共五人。
    高元春不勝依依的道:「師弟,眉妹己平安無恙,我該走了,將來有暇,盼你能來,
九曲巖』走走!」
    韓尚志也黯然道:「為了眉妹的事,讓師姐長途奔波,就此謝過,以後當來拜遏師
母!」
    高元春又與寒暄了幾句,然後互道珍重而別。
    眾人目送高元春背影消失之後,吳小眉突地道:「志哥,你是不是要找丁紅?」
    韓尚志微感一征道:「是呀:我非得找她不可,因為求取『續命金丹』之故,我曾
向她母親『神州——丑』許下諾言,要找到她!」
    吳小眉神秘的一笑道:「志哥!我看事情不簡單……」
    「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對你一見鍾情!」
    韓尚志不以為意的哈哈一笑道:「眉妹,你很會說笑!」
    「不是說笑,你得承認一個女孩子對某一方面的觀察力要較男子為強,信不信由你
她在那邊,你去找她吧!」
    韓尚志順著吳小眉的手指一瞧,果見不遠處的一叢樹後,一個紅影隱隱約約,當下
一縱身奔了過去。
    樹後,果然是「翠花仙子丁紅」。
    韓尚志甫一落身,丁紅已轉過身來,她面上的表情,的確令韓尚志大吃一驚,只見
她淚痕斑剝,如帶雨梨花,她竟然躲在這裡哭。
    「丁姑娘!」
    丁紅一抹淚痕,道:「我知道你要催我回去!」
    韓尚志尷尬的一笑道:「丁姑娘,你不願讓令堂有倚閭之望吧?」
    「這個我知道……」
    「好極了!」
    「冷面人,你忘了一件事!」
    韓尚志一愕道:「什麼事!」
    「你記得進『連環套』之時,你還欠我一個條件……」
    「哦!丁姑娘請提出條件,在下遵辦!」
    「你——準能履行?」
    「這……當然!」
    「任何條件?」
    韓尚志心裡不由一陣忐忑,硬起頭皮道:「當然!」
    丁紅面上綻開了春花般的笑容,道:「韓尚志,你愛我嗎?」
    單刀直入,一句話問得韓尚志膛目結舌,好半暇才道:「難道這就是姑娘的條件?」
    「你別管,你只說愛我嗎?」
    「這個……」
    「不愛,一點也不?」
    韓尚志苦笑一聲道:「在下已承母命訂了婚,同時還有……」
    丁紅立即接口道:「還有一個你真正傾心相愛的人,叫東方慧,可是她死了,是嗎?」
    韓尚志俊面大變,蹬蹬蹬一連退了三個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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