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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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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陳青雲] [鬼堡][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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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21: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臥虎山莊
    吳小眉悠悠醒覺之際,只覺手腳被縛,仰面朝天而臥,不能轉動,涼意襲體。
    秀眸張處,不由羞憤欲死,她竟然被赤身露體的縛在—個木架之上。那黑袍老者,
望著自己不住的獰笑。
    旁邊。蹲踞著一對小牛般的大巨獒,雙爪抓地,喉問發生咕咕異響。
    她想張口,但卻說不出話來,知已被點了啞穴。
    她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事,她所不敢想像的慘無人道的事。
    她願意死,立即結束生命,但她無法辦到,全身穴道已半數被點,任她功高絕世,
也無法挽回這可怖的噩運。
    黑袍老者陰殘至極的一笑道:「賤人,老夫是臥虎山莊莊主郝通天.你記住了,老
夫要為兩個兒子報仇!」
    吳小眉有口難言。空自目眥欲裂。
    郝通天繼續又道:「賤人,你以美色誘殺我兩子,現在,嘿嘿嘿嘿,要你現眼現報,
這一對獒犬你看到了,你將從這對雄獒的身上,得到生理上最大的滿足,人獸相交,哈
哈哈哈!」
    吳小眉聞言之下,不由得魂飛魄散,這真是世間最殘忍的事,一個黃花閨女,失身
於狗,腦內嗡的一聲,急氣攻心,登時昏死過去。郝通天獰笑—聲,伸指點了她的「天
殷穴」。
    吳小眉再度醒轉,芳心破碎,肝腸寸斷,淚水,從眼角流向鬃邊……
    郝通天接著說道:「賤婢,聽著,你除了接受這報應外,別無他途可走,這一對雄
獒會滿足你,然後,你成為他們口中的美食,形神皆滅,哈哈哈哈……」
    吳小眉求生不能,欲死不得,眼看就要遭受此間最慘酷的凌虐,先被異類姦淫,然
後被零撕碎嚼而死。
    淚水,像泉水般源源湧出,打濕了她蓬亂的烏絲。她在咀嚼著「報應」兩個字的滋
味:她後悔了。她想,這真是報應,而且來得很快。
    但.不管如何,她是—個黃花閨女,她具有震世駭俗的身手,她不怕死,她覺得死
是唯一的解脫,可是,她怎能在這種慘絕人寰的凌虐下死去!
    如果她不是輿因愛成仇的意中人擠鬥,兩敗俱傷,再因一時大意而中了狗爪劇毒,
以她的身手,江湖中亦難逢敵手、何懼乎區區獒犬。
    一個人在絕望之際,會有種種幻想。
    她希望能發生奇跡,能避免這酷毒的刑法,她願意從此捨身空門,永絕塵寰。
    她的本性是善良的,因為一念之差,而遭此荼毒!
    臥虎莊主郝通天充滿獸性的哭聲,像一柄柄的利劍,在她的身上凌遲碎剮……
    兩隻獒犬,似乎是不止一次經過這種場合,雙目赤紅,閃射異樣光芒,頻頻以爪叩
地,一不稍瞬的望著吳小眉赤裸的胴體,喉間咕咕作聲……
    掉轉筆尖——且說韓尚志與吳小眉一場拚鬥,業已身受重傷,是故行動十分緩慢。
半個時辰之後、估計行程不及五里,但他所要去的那雲霧谷,已然隱約在望。
    他與吳小眉之間,雖說沒有情的存在,但友誼是有的,他為她的作為而感傷,他作
夢也估不到端莊嫻淑的吳小眉,會變成了這麼樣一個人。
    吳小眉的話,曾使他抨然心動,然而那只是剎那的現象。
    愛是無法勉強的,他的心裡,沒有愛的絲緒是屬於她的。
    他只感到婉借。
    一陣諷然風聲,傳自身後。
    韓尚志不由心頭一震,他此刻身負重傷,如果來者是敵……
    心念之中,回過身去,—個蒙面女子,已俏生生的站在面前。
    來的,赫然是「有心人」。
    韓尚志一怔神道:「姑娘要到那裡去?」
    「找你!」
    「找在下?」
    「呢!」
    「有什麼事嗎?」
    「吳小眉姑娘已落入『臥虎山莊』莊主郝通天之手!」
    韓尚志微微一驚,道:「以她的身手,會嗎?那這郝通天的功力……」
    「她中了巨獒爪毒,以致失手被擒!」
    「哦!」
    「你對她的生死,無動於衷?」
    「她殺了郝通天的兩子『金劍雙英』,難道不許別人報仇?」「郝通天父子惡聲四
播,殺之倒是大快人心!」
    「姑娘知道她殺人的動機嗎?『金劍雙英』該殺,其他的呢?」
    「你知道她為什麼要殺人?」
    「喪心病狂!」
    「有心人」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這是由衷之言?」
    韓尚志詫然道:「姑娘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小眉殺人,你應該負一半的責任!」
    韓尚志俊面一變,道:「為什麼?」
    「她為你而殺人!」
    「為我?」
    「不錯,冷面人,你不必明知故問,難道你還不瞭解她殺人的動機?」
    「在下不解!」
    「如此說來,你是不會去救她的了?」
    韓尚志冷冷一笑道:「救她,在下曾當面對她說過,下次見面時我會殺她!」
    「你憑什麼要殺她?」
    「因為她濫殺無辜!」
    「她殺人你難辭其咎!」.
    「姑娘何不明說?」
    「因為你傷了她的心。」
    「我!傷了她的心?」
    「不錯!」
    「什麼地方傷了她的心?」
    「你真的要我說出來?」
    「姑娘無妨說說看!」
    「當初你被『鬼堡主人』劈落江心,隨波逐流,她救了你的性命,並且把你安置在
她的閨榻之上,調養了三天……」「在下有恩必報,並未忘懷?」
    「這並非報恩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一個大閨女,把一個陌生少年,安置在閨房之中,不避瓜李之嫌,她的存心是什
麼?你不會毫無所覺吧?」
    韓尚志不由一皺眉,他並非毫無所覺,而是他不願意去考慮這問題。
    「有心人」接著又道:「吳小眉曾經在她亡父之前自誓非你不嫁!」
    「那是她自己的問題!」
    「有心人」語音之中,微帶溫怒的道:「當然,唯其你是『冷面人』,所以才會說
出這等冷酷無情的話,你不會忘記旅室求醫,你抱持過她,而且同處一室……」
    「在下懷感恩之心救她,難道錯了?」
    「你沒有錯,但一個與人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難道可以再嫁她人?」
    「江湖兒女,何須拘這小節?」
    「那是因人而異,吳小眉死心眼在乎這小節,又當如何?」
    這種話分明近於強詞奪理,韓尚志為之啼笑皆非。
    「有心人」振振有詞的又道:「吳小眉並不見得配不上你,她祖父『不老先生』,
武林前輩奇人,親口提出婚約,想不到你竟斷然拒絕,這對於她是如何大的打擊,而且,
她對你已是芳心早許,在這種種原因之下,她才走上了近於瘋狂的歧途,你說,你是否
有部分責任?」
    「姑娘的意思是要強迫我去愛她?」
    「她一點也不值得你愛?她的癡情一絲一毫也不能感動你的心?」
    韓尚志不由默然。
    前此的一段時期中,在人的意識裡,對女人有強烈的憎恨,東方慧與他之間的一段
奇妙的感情,打開了他的心扉,他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他的感情,在微妙結合下,獻
給了她。
    對於吳小眉,雖然他不以對其他女人的同樣態度對待她,但也談不上愛。
    現在,他的腦海裡從吳小眉救他時起,直到半個時辰前分手為止的往事,一幕一幕
的重溫了一遍。
    天下的任何事情,當你專心去體察時,會發現許多平時被忽略了的地方。
    他不否認吳小眉的人才武功、俱屬上乘。
    尤其,她的一片癡情,經「有心人」一提,頓從若隱若現而趨於明朗化。
    一絲歉疚之念。油然而生。
    但,隨即被另—個念頭所取代,當下冷冷的道,「姑娘大概還記得東方慧其人吧?」
    「有心人」似乎一震,道:「記得,怎麼樣?」
    「不瞞姑娘說,在下的一顆心,已被她帶走!」
    「家母曾經忠告你,你與東方慧之間如果勉強結合,將會發生悲劇!」
    韓尚志慘然一笑道:「悲劇也許已經形成,但在下並不後悔!」
    「已經形成,什麼意思?」.
    韓尚志猶豫了片刻,終於據實說道:「在下與『血骷髏』有不共戴天之仇、因江湖
又出現了一個『血骷髏』,一真一假,不知誰是真正的仇家、遂與東方慧相約,由她回
『鬼堡』察明真相,如果在下的仇家不是『鬼堡主人』,她便出堡相見,如果是的話……」
    韓尚志話鋒一頓、面現愴然之色。
    「有心人」輕聲一笑道:「怎麼樣?」
    「她結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你認為她已經死了?」
    「是的!」
    「她決不會死!」
    韓尚志不由—震,付道:「有心人母女,行事神鬼莫測,她說這話,必有所本,決
非信口開河!」當下訝異萬分的道:「姑娘為什麼斷定她決不會死?」
    「這個……暫難相告,反正你有『鬼堡』之行,屆時一切自知,不過我再忠告你一
次,希望你慧劍斬情絲,收拾起對東方慧的愛,否則悲劇勢所難免。」
    韓尚志一怔神之後,苦笑一聲道:「情和仇固然是兩個極端,但仍然可以並存,真
正的愛,不在形式上的結合!」
    「問題不在這裡!」
    「那就是說另有原因而導致悲劇?」
    「不錯!」
    「這話令在下莫測高深?」
    「有一天你會知道的,請原諒我不能告訴你,並非故作神秘,現在言歸正傳,你應
該立即去援救吳小眉姑娘!遲恐生變!」
    「姑娘既然發現她被『臥虎山莊』所擒,為何不把她救下來,而要……」
    「這當然有原因!」
    「願聞其樣?」
    「臥虎山莊飼有無數藏邊巨獒,爪牙均含劇毒,你本身具有克毒之能,所以此事別
人不易辦到!」
    其實「有心人」是受了她母親『失魂人』指示,故意作了這樣的安排,不然郝通天
挾吳小眉返莊之時,所帶獒犬已死亡殆盡,憑「有心人」的身手,要救下吳小眉,並不
是辦不到的事,何必多費周章。
    韓尚志低頭沉思了片刻道:「恕在下無能為力!」
    「你不願意救她?」
    「我不能去救一個有殺人狂的兇手!」
    「以後她不會再殺人了、這個我可以擔保!」
    「可是……」
    「怎麼樣?」
    「在下身負重傷,恐怕……」
    「這容易之極,我這裡有本門靈丹。效驗如神,以你的功力根基而論,服下之後,
半盞茶的時間,足可恢復全部功力!」
    說著,不待韓尚志答話,忙取了一粒龍眼大的藥丸,遞了過去。
    韓尚志無可奈何的接到手裡,道:「看在賢母女的份上,在下走上一遭!」
    隨說隨把藥丸納入口中,就道旁樹後盤膝跌坐,運功療傷。
    這藥丸果然不同凡響,較之「混世魔王」所練的「歸元金丹」略無遜色。
    半盞熱茶工夫,韓尚志神采煥發,—躍而起。
    「有心人」指點了「臥虎山莊」的位置所在之後,道:「救人如救火,你可以走了,
我們或許會再見!」
    說完自顧自的飄身而去。
    韓尚志搖頭一聲歎息,也彈身奔向「臥虎山莊」。
    臥虎山莊———
    松柏成林,房舍連綿鱗次橢比,四周圍以三丈高的石牆,房舍之後靠圍牆的地方,
兩棟黑黝黝的石屋,前後重疊,每一棟石屋,各開了四道門,巨鎖加栓。
    其中,第一排石屋第三道門虛掩,傳出陣陣陰殘的笑聲。
    這時,一個壯漢,匆匆來到第三道屋門之前,以手三叩門環,道:「啟凜莊主,冷
面人到訪,來意似乎不善:「
    伊呀一聲,屋門開啟,出現一個面目獰惡的黑袍老者。
    他,正是「臥虎山莊」莊主郝通天。
    屋內,吳小眉已瀕臨千釣一發之際,郝通天正要指揮巨獒對她施暴,經這壯漢一稟,
急把狗拴好,現身出來。
    「你說什麼?」
    「冷面人來訪!」
    「冷面人?」
    「不錯!」
    「來意如何?」
    「要見莊主面談!」
    郝通天老臉數變,他估不透這小煞星來訪的目的何在,彼此既無恩怨,亦無瓜葛,
心念幾轉之後,陰殘的—笑道:「中堂秘室加強備用!」
    那壯漢恭應一聲,自去辦理。
    郝通天回顧縛在木架上的吳小眉道:「賤婢,容你再自在—刻!」
    說完反手鎖門,逕自走向前院客廳。
    吳小眉穴道被制,但聽覺未失,一聽冷面人來莊,芳心在絕望之中,露出了一線曙
光,心付:「他莫非為自己而來?但想到自己此刻赤身露體的狼狽狀況時,不由羞憤填
膺,恨不能就此死去,也強煞出乘露醜。
    一時之間,心如油煎。
    郝通天一腳踏近大廳,果見一個俊美冷漠的少年,負手而立,四日交投下,使他不
自禁的打了一個寒噤,那眼神,使人不敢逼視,當下強打一個哈哈,抱拳道:「少俠就
是名動武林的冷面人?」
    韓尚志冷冷的道:「不敢正是在下!」
    「請坐奉茶!」
    「不必了,閣下就是郝莊主?」
    「老夫是,少俠光降臨莊有何見教?」
    韓尚志劍眉一揚,:「一個叫吳小眉的姑娘,可在貴莊?」
    說著,眼露銳芒,迫視著對方,靜候答覆。
    郝通天內心不由一震,「冷面人」竟然是為了那殺子的賤婢而來,看樣子瞞是瞞不
了,好在自己已有準備,臉色微變之後,道:「不錯,她在敝莊!」
    「在下情商,請莊主放人?」
    「這個,實難從命,她與老夫有殺子之仇!」
    「令郎見色起見,這卻難怪她?」
    「哈哈哈哈,分明是她以美色誘殺我子,少俠既然知情,想來與吳小眉關係諒不尋
常,這事少俠憑良心說句公道話,老夫該不該報仇?」
    韓尚志不由為之語塞,一時之間;答不上話來,良久才道:「閣下準備如何對付她!」
    「血債血還!」
    「殺人嘗命,何謂過份!」
    「可是令郎見色起意,尾追吳姑娘不捨,實有取死之道。」
    「你耳聞還是目見?」
    「在下親目所見!」
    「少俠之意,是不許老夫報殺子之仇?」
    「閣下是用什麼手段擒到吳小眉姑娘?」
    「憑身手!」
    「哈哈哈哈,郝大莊主,不是在下小視你,要憑光明正大的手段制服她,閣下絕對
辦不到!」
    「少俠的意思是指老夫用不光明的手段?」
    「不錯,正是這個意思,在下並非阻止莊主替子報仇,但要以公平的決鬥而為,因
為這件公案其曲不在一方!」
    郝通天面上倏地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險殘笑意,一拱手道:「少俠何妨請坐奉茶,
待老夫親自帶進吳小眉姑娘,當少俠之面作個公平了斷,就請少俠居中作證,如何?」
    韓尚志雖因對方態度突然轉變而生疑,但暗付,憑你郝通天,如果敢弄玄虛的話,
我豈能放過你。
    心念轉處,微一頓首道:「使得!」
    「如此少俠請稍待。」
    「且慢!」
    「少俠還有話說?」
    韓尚志目光帶煞,語冷如冰的道:「郝莊主,話說在頭裡.希望你不要耍什麼花招,
否則的話,告訴你,那後果是不堪想像的,在下說得出做得到!」
    郝通天一怔之後,嘿嘿一笑道:「少俠你多疑了,老夫豈是口是心非之輩!」
    說著,向廳門外高喝—『聲道:「吳宗,奉茶,並吩咐準備酒席!」
    韓尚志一抬手道:「免了,在下事完即走,不敢叨擾!」
    郝通天並不接口,點了點頭道:「老夫去帶吳小眉姑娘來!」
    話聲中,人已轉出屏風之後。
    韓尚志不由疑雲大起,吳小眉即巳被制,何必親自去帶,同時偌大一個莊院,卻不
見什麼人走動?
    心念未已,一陣「隆!隆!」之聲倏起,只覺整個廳屋,都在旋轉,暗道一聲:
「這老狗施暗算:「當下不逞多想,彈身向廳門射去……
    只這電光石火之間,廳門倏隱,四周登時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韓尚志急剎住勢子,恨得鋼牙咬碎。
    接著,所立之地,迅快的往下沉落!
    「鏘!鏘!」兩響,下沉之勢立止,運足目力看處,發覺已被困在一間地牢之中,
四周上下,密不透風。
    他這時深悔自己入莊之後,不當機立斷,而拘於江湖禮教,結果落入圈套之中。
    「臥虎山莊」既有這等機關佈置,看來決非善地,莊主為人,可想而知,「有心人」
的話不假,莊主父子,的確是積惡之徒無疑。
    —時之間,不禁感到手足無措。
    驀然——
    「格!格!」數聲,壁間露出一道小門,極目望去,是一條長長的甬道。
    韓尚志已然恨到極處,雙掌蓄勢而待,但久久並無動靜。
    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舉步跨人那道小門之內,順著通道緩緩朝前欺去。
    三十丈之外,現出一列石階,斜斜向上。
    奇怪的是竟然不見半個人影,也不聞任何動靜,地牢小門自啟,決非無因,難道另
有什麼厲害詭謀,在等待著自己?
    自己此來,乃是救吳小眉,想不到反而入了牢籠。
    沿石級而上,頭頂出現—道向上開的小門,一陣陣腥躁惡臭,撲鼻而來,中人欲嘔,
韓尚志不由心裡發毛,這小門之內,又存著什麼蹊蹺?
    但藝高膽大,他不顧一切跨步而人。
    一陣低沉的咆哮聲,令人毛骨驚然。
    韓尚志神目如電炬,在這漆黑的境地裡,仍能清晰辨物。
    這是一間方園約三丈的黑屋,有門無窗,屋內兩側各有一個鐵檻,欄內各關了五隻
牛犄般大小的怪物,眼射凶光,咧嘴眥牙,不停的低低咆哮。
    韓尚志頓時想起,這必是齒爪均含劇毒的藏邊獒犬無疑。
    這巨獒確實驚人,單只那神態,比起虎豹,有過之無不及。
    從這黑屋的形勢看來,他判斷已到了地面之上。
    「鏘!」
    韓尚志不由—驚,回首看處,通向地牢的那道小門,業已關閉。
    賂一思付之後,移步走向屋門,豈知用手一觸之下,那門竟然是鐵鑄的,用力一扣,
發出沒滯重濁的回音,顯然,這門的厚度至少在一尺左右,再用手觸模牆壁,同樣也是
生鐵所鑄。
    登時一顆心頓往下沉,以他的功力,要想劈開這厚重的鐵門,恐怕很難辦到。
    就在此刻——
    鐵壁之上,忽地啟開一個頭顱大小的圓洞,一陣嘰嘰怪笑,適時傳來。
    這笑聲,正是發自「臥虎山莊」莊主郝通天之口。
    韓尚志殺機大熾,正待出擊……
    郝通天笑聲一停,陰側側的道:「冷面人,你被關人這鐵屋獒捨之內,休想再存脫
身之念……」
    「住口,郝通天,你是自尋毀滅!」
    「冷面人,如果此刻,老夫打開獒檻,哈哈哈哈,你將屍骨無存!」
    韓尚志聞言之下不由心頭巨震,寒氣股股上冒,在這方圓三丈的鐵屋之內,要和十
頭齒牙俱蘊劇毒的凶殘獒犬搏鬥,的確不易應付。
    郝通天接著又得意的道:「冷面人,武林人把你當做一條神龍,但老夫看你,只配
當一頓狗餐,哈哈……」
    韓尚志肝膽皆炸,暴喝道:「老匹夫,你不怕『臥虎山莊』灰飛煙滅?」
    「嘿嘿嘿嘿,小子,死在眼前,還發什麼狂言!」
    「你可以等著瞧!」
    「不必等了,現在老夫先讓你欣賞一幅話劇,你可以看你那心愛的賤婢,加倍償付
她的欠帳,然後,小子,你準備著一嘗獒吻,現在,到這洞孔前來!」
    韓尚志憤恨填膺的移身那洞孔之前,湊目一看一一
    登時面紅氣促,耳熱心跳。
    一個羊脂白玉也似的服體,四仰八叉的縛在一個大字形的木架上,身無寸縷,妙相
畢呈。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一個女子的裸露胴體,一顆心幾乎跳出嗓子來。
    但當他看清了那裸女正是吳小眉之時,不由肝膽皆炸,目眺欲裂,厲聲道:「老匹
夫,你要把她怎麼樣?」
    郝通天嘿嘿一聲冷笑道:「不怎麼樣,她以美色誘殺我兒,現在叫她現眼現報!你
看到了,這一對雄獒,哈哈哈哈,人狗交配……」
    韓尚志剛牙咬得山響,他恨不能立刻把這陰殘無人道的老匹夫劈成肉醬,但隔著一
重尺厚的鐵壁,使他徒喚奈何。
    這真是一幕慘無人道的悲劇,一個黃花閨女,由兩頭畜生來蹂躪。
    吳小眉穴道被制,耳能聽,目能視,口不能言,她已聽到了韓尚志的聲音,芳心如
割,比死還要難受萬倍,但她欲死不得,急、憤、羞、恨交加之下,目眥盡裂,眼淚,
順眼角流下,面上的肌肉急劇的抽搐,把粉面扭曲成了一個怪形。
    「老匹夫,你敢!」
    韓尚志進出了這一聲厲喝,一掌劈向鐵壁。
    「轟!」的一聲巨響,整座鐵屋,被掌勁震得微微幌動,這一擊之勢,挾無邊之怒
恨而發,力道不下萬鈞,竟然使鐵屋為之幌動。
    郝通天也不由被這駭人聽聞的內勁,震得面上變色,但轉瞬又恢復陰殘之態,道:
「小子,你縱有通天激地之能,也無法改變你們的命運!」
    「老匹夫,你只要敢動她一毫—發,『臥虎山莊』將雞犬不留,片瓦難全!」
    「小子,別狂吠了,你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韓尚志空自急怒欲狂,但卻無計可施。
    郝通天口中發出一陣陰森的冷笑,道:「小子,好戲上場了,這叫做無遮大會,巨
獒摧花!」
    話聲中,解脫了一頭巨獒的鎖鏈。
    那頭巨獒,劇地一陣搔抓之後,突地人立而起,口中嗤嗤作聲,撲向吳小眉裸露的
玉體……
    眼看一場殘忍絕倫而又不堪入目的一幕,就要展開。
    吳小眉的功力,得自「天都秘錄」,而由她祖父「不老先生」親傳,在江湖中可算
是超級高手,她之被擒,一半是與韓尚志所拼而受了傷,真元大損,另一半是由於大意
而被獒爪劇毒估身,穴道被制之後,她一直試著以本身真元,自解穴道,無奈被制穴道
太多,雖被撞開了幾處,但仍無法使身體疾復自由。
    另一頭巨獒,毗牙咧咀,擠命的掙扎,像是無法忍耐。
    危機干鉤一發。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那條撲向吳小眉的巨獒,突地慘哼一聲,繃起八尺高下,「砰!」的一聲,摔回地
面,鮮血如噴泉般射出,四腳一伸,登時斃命。
    變生倉促,郝通天驚魂出竅,身不由自主的向後急退。
    「嗤!嗤!」數縷指風,疾襲而至。
    虧得郝通天這一退,無巧不巧的避過了急襲而來的銳利指風。
    又是一聲淒厲的狂哼,那幾縷本來射向郝通天的指風,射中了另外一頭尚未解脫鎖
鏈的巨獒,也告跟著倒斃。
    郝通天驚魂稍定,他發覺那指風是由壁間圓孔射出,指風之強勁,生平未聞未視,
當然除了「冷面人」之外,不會有第二人,當下移身與洞孔平行的屋角,這樣便不虞指
風襲擊,厲笑一聲道:「小子,你夠狠,但好戲仍要上演,老夫所飼獒犬近百頭,死兩
只何足道,不過,你已經喪失了欣賞的資格,由你同時上演另一出!」
    「卡!」的一聲,圓孔封閉。
    原來韓尚志一見危機一瞬,急中生智,以「洞金指」從圓孔之中射出,斃了兩條巨
獒,這是郝通天所未汁及的事。
    圓孔一關,韓尚志更形急燥,吳小眉的危極仍未解除,而自己又無法脫困。
    突地—一
    身後起了陣「嘎嘎!」之聲,回身—一看,不由大驚失色,一邊的鐵檻門已然打開,
五隻壯如猛虎的巨獒,急竄出檻,各佔了一個方位。
    「汪!」
    一隻巨獒,利齒森森,電閃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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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22:11 |只看該作者
韓尚志挪步換位,「洞金指」疾點而出。
    慘叫聲中,那巨獒應指而倒,但另外四隻,卻同時飛身閃撲。
    室寬僅三丈,兩隻獸檻幾乎佔了一半,剩下的空間不大,閃避相當困難。
    韓尚志疾展開「浮光掠影」身法,如幽靈鬼魅般的在四犬攻撲之中穿隙遊走,形勢
可就險象環生了。
    那巨獒似久經訓練,閃擊進退,配合得極妙。
    人獒在這丈餘的空間裡,展開了一場驚險的肉搏之戰。
    「汪!」一隻巨獒,死於「洞金指」下。
    幾個照面之後,又有二頭被掌劈碎狗頭,屍橫就地。
    五獒死其四,只餘一頭,不足慮了。
    那剩下的一隻,悍不畏死,仍狂撲不休。
    「嘎嘎!」之聲又作,另五頭巨獒出檻。
    韓尚志力斃四獒,已感十分吃力,現地又平添五條,勢將更難對付。
    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就在六個巨獒發動撲擊之際,韓尚志身形疾幌,踏虛穿隙,閃人原來關契的一隻鐵
檻之中,據門而守。
    這—來,情勢大變。
    每一次,只有一頭巨獒能向據門而守的韓尚志襲擊,基餘的因有鐵檻阻隔,空自怒
吼發威,無用武之地,而撲向檻門的,只一照面,立斃於無堅不摧的「洞金指」之下,
轉眼之間,又死了三頭。
    「鏘!」
    鐵檻門倏落,把韓尚志關在當中。
    但他毫不在意,指風從間隙中射出,連彈之下,僅餘的三頭巨獒,也告倒斃。
    十頭巨獒,轉眼之間,變作了十具狗屍。
    顯然開檻關檻,都有人暗中操縱。
    韓尚志斃盡屋中群獒之後,雙手各握一根粗逾人臂的檻檻鐵枝,運起神力,只一分,
立時開了一個大孔,一閃身鑽了出來,但出了鐵檻,人還是被困鐵屋之中。
    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又像是檻中的猛虎,不停的團團亂轉,籌思脫困之法。
    本身的安危,他倒不甚在意,倒是吳小眉的遭遇;使他心如火焚,他既已知曉郝通
天用以對付她的殘酷手段,他豈能忍心讓它成為事實。
    的確,郝通天這種手段的酷毒,可算世無甚匹。
    從他的這些設施看來,恐怕已有不少女子遭受了這慘絕人寰的命運。
    韓尚志被攻心急怒和熾烈的殺機所煎熬。
    他已下了決心,一旦脫困,決不使「臥虎山莊」再存武林。
    一陣急躁之後,他勉強按下性子,尋找機關的樞扭,但觸手均是冷硬的鐵牆,除了
那道門還有一絲痕跡可見外,其徐各方,似乎是一個整體。
    他出道以來,首次碰到這種急煞人的尷尬場面。
    就在韓尚志心火直冒,六神無主之際——
    那扇通向地牢甬道的鐵門,突地徐徐向上翻開。
    韓尚志急遲三步,蓄勢待發。
    一個毛茸茸的怪物,伸了出來。
    韓尚志大感駭然,一揚掌……
    「娃兒,使不得!」
    韓尚志應聲收勢,原來那毛茸茸的東西,是一個人頭,這時那人已整個現身出來,
臃腫奇矮,活像一個冬瓜,頭上蒼蒼白髮,有若飛蓬亂篙。
    這現身的赫然是曾經參與搶奪「佛手寶發」的「地行仙」。
    「地行仙」會在此時此地現身,的確大出韓尚志意料之外,這老兒功力深厚,行事
神鬼莫測。
    韓尚志以一貫冰寒語音道:「閣下是地行仙?」
    「地行仙」臃腫的身軀,挪近兩步,咧咀嘻嘻一笑道:「娃兒好記性,不錯,老夫
就是地行仙!」
    「閣下怎會從地牢中出來?」
    「穿穴鑽土,是老夫的看家本領、不然豈不辜負了『地行仙』三個字的大號!」
    「有何貴幹?」
    「找你娃兒談談!」
    「奉郝通天之命?」
    「嘻嘻!我『地行仙』生來還不曾聽命於人過!」
    「閣下與郝通天老狗是何關係?」
    「偷兒與失主!」
    「什麼?」
    「偷兒與失主!」
    韓尚志俊面一沉道:「在下沒有工夫說笑!閣下最好是明來明往!」
    「地行仙」仍然嘻皮涎臉的道:「誰和你說笑,郝通天窖藏好酒,單只百年佳釀,
就不下五百樽之多,老夫酒癮一發,便來光顧,這話不差吧?」
    韓尚志一怔道:「閣下是偷酒來的?」
    「不錯!」
    「閣下如何入莊,而且在地牢甬道之中暢行無阻?」
    「老夫為了飲這口酒,費了匝月之功,由莊外掘了一條地道,直通酒窖……」
    韓尚志不由莞爾,這真是千古奇譚,為了偷酒喝而費匝月工夫去掘邃道,天下確是
無奇不有,但隨即惑然道:「臥虎山莊.飼養了這多巨獒,狗能辨味尋蹤,難道不會發
現……」
    「哈哈哈哈,做偷兒的當然也有一套,我只需要在身上放一粒『失味九』任他什麼
天狗也臭不出來!」
    「如此說來,閣下可以在莊內外暢行無阻?」
    「這可不見得,老夫雖有『失味丸』、卻沒有『避狗丸』,如果被巨獒圍上,可落
得屍骨無存,我來這裡是冒了奇險呢?」
    「閣下為何要冒這個險?」
    「為了你娃兒呀!」
    「為了在下?」
    「—點不錯!」
    「請道其詳?」
    「咱們坐下來慢慢談吧!」
    韓尚志急道:「在下沒工夫,可否勞閣下指引出這鐵屋地牢?」
    「地行仙」怪眼—翻道:「你急著要救那女娃兒?」
    韓尚志不由一震道:「閣下怎會知道?」
    「稍安毋燥,老夫在地道之中偷聽來的,因為那地道恰在郝通天那廝的寢臥之下穿
過,現在那老東西在療傷,一時之間,還不會對付那女娃兒!」
    韓尚志更奇,詫然道:「郝通天在療傷?」
    「難道老夫騙你!」
    「他傷在何人之手?」.
    「就是那女娃兒!」
    「這不可能,她穴道受制,根本……」
    「聽說那女娃兒自行震開穴道,出手之間,使郝通天受傷!」
    「她人呢?」
    「被關在隔壁這間鐵屋之中!」
    韓尚志不禁喜從天降,身形一挪,道:「待在下去救她出困」
    「救,你怎麼個救法?」
    韓尚志愕然楞住,稍停才道:「請閣下指示途徑?」
    「沒辦法,地道只能通這一間,其餘的只有破門而入!」
    「哦!這個……」
    「不必急在一時,聽老夫說完不遲!」
    「閣下有話請講?」
    「上次奪寶之事,是否對老夫心存芥蒂?」
    「無關宏旨之事,在下向來不放心中!」
    「好,娃兒,那炊事後,老夫得悉你的師承門派,以及傳言中你娃兒一肩擔盡『魔
中之魔』畢生仇怨的豪舉,老夫十分心折,所以在無意中聽到、這檔子事之後,才來找
你,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韓尚志略一思付之後,道:「好!」
    「如此一言訂交,我叫你老弟,你叫我老哥,怎樣?」
    「小弟尊命!」
    「哈哈哈哈,如此我們走吧!」
    「地行仙」在前,韓尚志在後,經過長長的通道,在將近由客廳作陷口的地牢三丈
之處,靠有的壁間,一塊約兩尺的砌壁石板,已被移在一旁,露出一個僅容一人爬行的
孔洞。
    「老弟,這就是老哥我所掘的地道了,只要把石板還原,神仙也看不出來!」
    韓尚志不由點頭歎服,這真是學無止境,各有專精了。
    經過約五十丈左右的距離,來到一間酒窖之中,只見酒瓷羅列。確實有近千壇之多,
「地行仙」喜笑顏開的拍去一壇的泥封,長鯨吸水似的飲了一陣,才舔舌舔唇的道:
「老弟,我知道你憂心如焚,現在你搬開靠窖角的那個大甕,從地道出去,別忘了出去
之後,要把穴口掩好,別壞了我的大事,還有一點,你把這山莊夷成平地都行,可別毀
及這酒窖,以及要找我老哥,只到這酒窖就行,你走吧!」
    韓尚志對這古怪梯的老哥,大感興趣,展顏一笑道:「如此老弟我告辭了!」
    「你走吧:我不喜歡這些酸禮:那女娃兒關在第一棟鐵屋的第三間,別摸錯!」
    韓尚志依言移開酒甕,果然又現出一條黑黝黝的地道,手足並用的一陣急爬,驀覺
眼前透亮,鑽出一看,正在山莊圍牆之外,忙依言用些枯枝雜草,掩好洞口,中躍上牆,
向莊內射去。
    落身之處,恰好是兩排鐵屋之前。
    身形未穩,三條黑影已如風撲來,赫然是三頭巨獒。
    在這平曠處所,再加以韓尚志本身對齒爪劇毒了無顧慮,應付幾頭巨獒,有如摧枯
拉朽,只兩個照面,三頭巨獒,已倒斃血泊之中。
    巨獒臨死的慘哮。驚動了全莊上下。
    一陣雜踏的腳步聲傳處,十徐個莊丁模樣的壯漢,蜂湧而來。
    一看——
    不由全數怔在當場,關在鐵屋獸檻之中的「冷面人」,競然脫困而出,出手斃了三
頭巡的巨獒,的確是匪夷所思的事。
    那鐵屋由尺厚生鐵鑄成,任你功力通天,也無法摧毀,奇的是鐵屋無損,「冷面人」
如何脫困,就無法想像了。
    韓尚志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洩,早就決定了要毀去這座萬惡的「臥虎山莊」,當下
殺氣騰騰的道:「去叫郝通天來見我!」
    說完,大步向鐵屋走去,當然,他得先救出吳小眉才是上策。
    十餘個裝漢,互視一眼之後,各掣出隨身兵刃,截在前路,其中之一,已彈身前去
告警。
    韓尚志面上倏籠恐怖殺機,語冷如冰的道:「要命的與我閃開。」
    但沒有一個人移動身形。
    「找死。」
    暴喝聲中,揚掌揮出一道如山勁氣,狂飆捲處,慘啤懊起,立有四條人影,飛瀉三
丈之外。
    其徐的不由亡魂大冒,吶喊一聲,紛紛向後退去,但到了一丈之外,又停身不動,
似乎有所畏懼,不敢逃開。
    韓尚志對這些不堪一擊的爪牙,根本不打算出手,但對方竟然不知死活的阻路,才
激起他的殺機。
    「噹!噹!當!」鑼聲急鳴。
    無數人影,如飛蝗般朝現場撲來,有老有少,不下五千人之多,但很顯然的,每一
個人的面上,都帶驚悸之色。
    來人身形立穩,迅采包圍之勢,把韓尚志圍在居中。
    韓尚志冷眼一掃眾人,道:「郝通天因何不現身?」
    人群之中,一個黧黑老者排眾而出,色厲內荏的道:「冷面人,你意欲何為?」
    「屠莊!」
    這兩個血腥的字眼,送入眾人的耳鼓,所有在場的全都駭然變色,寒氣直冒。
    黧黑老者連退兩個大步,慄聲道:「冷面人,你要屠莊?」
    「不錯、郝通天當不會忘記我在鐵屋之內所講的話!」
    「當然,老夫不會忘記!」
    適時,隨著話聲,郝通天現身場中。
    韓尚志弱動前情,面上的殺機更濃,戟指郝通天冷哼了一聲道:「老匹夫,你來得
最好。馬上就兌現!」
    郝通天日含怨毒。咀擒陰笑,但仍掩不了那發自內心的驚怖之情,向四週一揮手,
沉聲道:「你們暫且退開!」
    在場的巴不得這一聲,紛紛抽身退下。
    場中只剩下郝通天,原來出頭答話的礪黑老者,和一個面目陰沉的中年漢子。
    韓尚志急於要救吳小眉出險,不耐久纏。當下暴喝一聲道:「郝通天,第一個死的
是你!」
    「你」字方落,一掌猛擊過去。
    這一擊之勢不但快,而且威力大得駭人。
    「未見得!」
    喝話聲中,郝通天和另兩個在場的一老者一中年,同時各劈出一掌。
    勁氣相接,發出一陣震天巨響,三人被震得倒縱一丈之外。
    韓尚志略不稍停,彈身飛撲郝通天。
    「照打!」
    暴喝聲中,兩船暗器,同時罩向韓尚志騰起的身形,一片藍光閃閃,如銀河星瀉,
周徑達一丈之外。
    從暗器所泛藍光而判斷,必是猝有劇毒之物,而且是以滿天花雨手法發出。
    韓尚志冷哼一聲,雙掌一圈一劃,勁波激盪之中,所有藍星,悉被掃落,但這一阻
窒,人也跟著落下地來。
    郝通天已退離兩丈之外。
    「汪汪!」數聲犬吠,近二十條獒犬,湧出鐵屋,撲向場中。
    韓尚志殺氣直衝頂門,彈身再起,雙掌齊伸,十指暴彈,「洞金指」以電光石火之
勢,分襲那施放暗器的黧黑老者和陰沉中年漢子。
    彈身出指,快逾電閃。
    兩聲慘啤,破空而起,血光進處,那老者和中年漢子,雙雙撲地而亡。
    韓尚志去勢不停,運撲兩丈外的郝通天。
    郝通天登時驚魂出竅,身形一矮,貼地滾出丈外。
    韓尚志不虞對方會來上武林人所不屑為的一著,一撲不中,數十頭巨獒,已蜂湧撲
來,聲勢相當驚人。
    就在巨獒撲上之際,郝通天一幌身到了第四道鐵六之前。
    也許他要借這鐵屋暫時蔽身,抑是另有其他打算……
    韓尚志身形徒地拔高數丈,避開群獒的撲擊,凌空一折,脫弩之箭般的射向郝通天,
雙掌曲指如鉤,迎頭抓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鐵門開啟,雙雙落入鐵屋之內。
    「鏘!」的一聲,鐵門關閉。
    郝通天一看,自己逃生不遂,反成了甕中之鱉,登時魂散魄飛,論功力,他自知決
不是「冷面人」的對手,在這斗室之內,只有聽任宰割的一途。
    韓尚志到極處,也怒到極點,左掌右指,全力擊向郝通天。
    勁勢方吐,乍覺不妙,但已收勢無及。
    半聲淒厲的慘啤傳處,郝通天被一掌震得撞向鐵壁,指風同時穿透了他的前胸,登
時倒臥血泊之中。
    韓尚志反而怔住了,悔不該一氣之下毀了他,如今又成了鐵屋之囚。
    屋中十具狗屍仍在,如今又添了一具人屍。
    吳小眉就被困在隔室,但卻是咫尺天涯。
    他功力再深厚,也無法擊毀這尺設厚的鐵牆。
    正當他懊喪不已的當口——
    鐵門突地緩緩開啟。
    他這一喜非同不可,揚手劈出—道勁風.人也跟道穿了出去,展目一看,地上狗屍
狼藉,但卻不見半個人影、不由劍眉一蹩,這斃狗開屋的人是誰?如果是「地行汕」,
他不會避不見面,如不是他,那是誰呢?
    但此刻,他已無暇多想。星目急朝吳小眉被囚的那間鐵屋掠去,只見鐵門半掩,難
道吳小眉早已脫困,這斃獒又開啟鐵屋之門放出自己的是她?
    一個縱步,到了門邊,高叫一聲道:「吳姑娘!」
    沒有回應。
    「吳姑娘!」
    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韓尚志暗付,大概自己所料不差,吳小眉已經脫走了,也許因為她被縛時的那一幕,
被自己在隔室圓孔中看到,而羞於和自己照面。
    心雖如是想,但仍忍不住頭往裡看去。
    這一看之下,使他如觸電般的全身一顫,面熱心跳,向外退了三大步。
    鐵屋之內,一個赤裸的嬌軀。背門蜷屈而臥,她,正是吳小眉。
    據「地行仙」所說,吳小眉自解穴道,出手之間,傷了郝通天,而被囚於原室,她
穴道既已自解,為何又會依然半絲不掛的臥在原處?
    這鐵屋之門與自己剛才被關的鐵門,顯然是被一人打開。
    這人是誰呢?
    為什麼不救走吳小眉,而任她……
    想到此處,且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道:「不好,莫非吳小眉已遭了……」
    心念一動,不顧一切的闖入屋內,強按住狂跳的心,近身一看,只見她粉面之上,
血痕婉蜒,雙眸緊閉。
    伸出顫抖的手,一探鼻息。只覺呼吸均勻,人還活著。
    「吳姑娘!」
    韓尚志咬牙叫了一聲,但對方絲毫也沒有反應。
    這就透著蹊蹺了,令人百思不解。
    韓尚志對這全裸美人,不禁足無措,那豐滿的胴體,浮凸的曲線,羊脂白玉也似的
肌膚,散發出強烈的誘惑,沖得他頭暈目眩,意奪神搖。
    血液加速了奔流。
    呼吸也隨著迫促起來。
    一種從未經驗過的感應,流遍全身,使得他不住的顫抖。
    汗珠,從額角,鼻尖,點點沁出。
    心,怦怦狂跳,幾乎奪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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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22:30 |只看該作者
他閉上了眼,不敢再看,但,在腦海裡,那幻像似乎更富魅力,使心旌搖搖,他想
逃開這地方……
    久久之後,激動的情緒,慢慢地平靜下來,他意識到自己此來的目的,乃是從「有
心人」的意見,救人!
    他再度睜開眼來。
    他想,也許她的某些穴道被制,所以才昏沉不醒,但,又是誰下的手呢?
    是那兒處的穴道被制呢?
    如果對方是男人,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探察一番,但對方是個黃花閨女,的確,他沒
有勇氣檢視她週身穴道,他怕……
    但,事實上又不能如此僵持下去。
    他想去找酒窖中的老哥「地行仙」,也許他能解決這尷尬的問題,但又不放心離開,
萬一莊中人現身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費煞躊躇之後。
    終於——
    他鼓起最大的勇氣、舉著手探查她的穴脈,這對他此刻的情形來說,簡直比赴死還
來得困難。
    手剛伸出,額上汗珠已滾滾而落。
    顫抖的手指,在柔滑細膩的嬌軀上滑行……
    驀然——
    嬌軀猛可裡翻轉,兩條水蛇也似的玉臂,把韓尚志摟個結實。
    「你……你……」
    韓尚志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登時如中雷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也沒有力氣掙扎。
    一雙秀眸,略不稍瞬的凝視著他,眸子裡,射出熊熊火焰,似要把他溶化。
    「吳姑娘,你……」
    「我好端端的!」
    「你……你……這……」
    「韓尚志,現在吻我!」
    這像是懇求,又像是命令,有一種使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秀眸半閉,櫻口微張,嬌喘可聞,吐氣如蘭。
    一種微妙的原始的衝動,使一向憎惡女人的「冷面人」屈服了,那下意識中的偏見,
不能掩蓋他的本能。
    於是……
    四片火勢的唇瓣,緊密的湊合在一起……
    彷彿天在旋,地在轉。
    像是脅生雙翅,向高空飛揚,上升,飛揚,飄飄然如羽化登仙,又像是向無底的虛
無之中沉落!沉落……
    一種原始的需求,像氾濫的河水,光湧澎湃。
    就在此該一—
    一聲幽幽長歎,使韓尚志從渾噩中恢復了一絲靈智。
    接著,吳小眉玉臂一鬆,推開了他,轉過身去,以異樣的聲口道:「韓尚志,把你
的外衫脫下給我!」
    韓尚志木然了半晌,站起身來,連退數步,脫下外罩長衫,扔了過去。
    此刻,他仍是處在半迷惘的狀態之中。
    吳小眉用韓尚志的外衫,裹住了嬌軀,徐徐站了起來,粉腮一片淒冷幽寒凝住了木
然如癡的韓尚志片刻,輕啟朱唇道:「韓尚志,我滿足了,這一吻:不管你對我的看法
怎樣,我的心,早就交給了你,但卻得不到你的稍稍一顧,我知道我開始就錯了,這是
片面的愛……」
    「吳姑娘,你……」
    「聽我說下去,往者已矣、讓它隨著時間流散吧,今天蒙你涉險相救,我吳小眉將
來會償還這一筆恩情的……」
    韓尚志想說什麼,但嘴唇嗡張,卻發不出聲音。
    「吳小眉杏目已閃動著淚光,但她強忍住沒有使它流下來,接著又道:「從第一次
見面起,我就愛上了你,這是我第一次愛上一個人,也是最後所愛的一個人,我片面的
支付了全部感情,我沒有得到相對的代價,但我愛你,發自內心,這就夠了,—念之差,
幾乎使我淪於萬劫不復之境,感謝你,使我有贖罪的機會……」
    韓尚志潛在的真情、被她癡情觸發了,這—刻之間,他覺得自己因偏見而忽略了對
方的純情、而使一個女孩子心碎、幾乎步上歧途。
    不由歉疚萬分的道:「姑娘,請原諒在下過去……」
    吳小眉纖手一搖道:「韓相公,讓我以第一次見面時的稱呼你,這談不上原諒,一
切都成過去了,今後有生之年,就是我贖罪之日,願你珍重!」
    淚水終於滾下她的粉腮。
    嬌軀一幌,她走了!
    韓尚志想出聲喚住她,但他沒有那樣做……
    吳小眉懷著一顆破碎的心走了!
    留下韓尚志如癡如呆的站在鐵屋之中。
    像是一場夢境,但夢沒有這樣真實,他喃喃地自問自己:「我究竟做了些什麼?對,
還是錯?」
    他找不到答案。
    吳小眉不顧一切的要得到他,然而、現在、在經歷了一場劇變之後,她走了,毅然
割斷了一縷癡情。
    她效春繭作繭自縛,造化的播弄,又使她毅然解脫。
    這對她是福,抑是……
    淒歷的慘嗥,撕空而起,充滿了這罪惡的山莊,也同時把韓尚志從迷憫中喚醒。
    他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吳小眉在施行報復。
    他茫然的瞳出鐵屋。
    數道火頭,沖天而起。
    韓尚志彈身出了「臥虎山莊」,心裡空蕩蕩的,似乎有—種幻滅的淡淡的悲哀。
    烈焰騰空,夾著牆倒屋塌之聲,整座山莊,已成了—片火海。
    「老弟!」
    「韓尚志不由吃了一驚,回身一看,「地行仙」鹼禿的嘻嘻的站在面前。
    「老哥,是你殺人焚莊?」
    「不是,是一個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
    「不錯,我在酒窖之中,喝老酒,想出來透透氣,順便看個熱鬧,正趕上一個蒙面
女子驅迫幾個壯丁引走獒群,並打開兩間鐵屋的門……」
    韓尚志不由脫口道:「她是『有心人』!」
    「地行汕」一怔神道:「什麼?」
    「有心人!」
    「有心人,好別緻的名號,你認識她?」
    「喂!」
    韓尚志漫應了一聲,心中卻疑竇叢生,「有心人」為什麼一定要自己來救吳小眉?
她在打開鐵門之後,為什麼不把赤身露體的吳小眉帶走,要留待自己去做?
    為什麼!
    為什麼?
    他想不出其中的端倪。
    「老弟,你有點魂不守舍?」
    「我?」韓尚志尷尬的一笑。
    「你要救的那女娃兒呢?」
    「走了!」
    「走了?」
    韓尚志黯然的一點頭。
    「地行仙」接著又道:「你說的那『有心人』,殺人焚莊,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替吳小眉出口氣!」
    「可能,你不能確知?」
    「無法確知!」
    「此間事了,你準備何往?」
    韓尚志略一思索之後,道:「準備到雲霧谷—行!」
    「雲霧谷?」
    「是的!」
    「雲霧谷這名字陌生得很,在什麼地方?」
    「距此大概半個時辰的路程,一座雲霧鎖封的幽谷!」
    「誰告訴你那叫雲霧谷。」
    韓尚志微微一笑道:「那是兄弟我杜撰的!」
    哦,那不叫雲霧谷。乃是武林人視為禁地的『死亡谷』,對武林人的誘惑和恐怖,
並不亞於『鬼堡』!」
    「死亡谷?」
    「不錯!人人其中,有去無回!」
    韓尚志俊面一變道:「我以為是一個人跡不至的絕谷?」
    「地行仙」正色道:「老弟,你對這『死亡谷』既然一無所知,你進谷去幹嗎?」
    「我……我想去參修一種武功!」
    「你怎地選中了那地方?」
    「因為我看那地方人跡不至,可以免受干擾!」
    「快打消此議吧!」
    經「地行仙」這一說,韓尚志好奇之心大識,暗付,我何不前去—探,看看這「死
亡谷」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又不忍佛逆對方的好意,點點頭道:「好的,我另作打算吧,
老哥你」
    「地行仙」嘻嘻一笑道:「臥虎山莊,轉眼之間將成廢噓,地下酒窖,本最好的安
靜住所,那些藏酒,儘夠我數年之需了,在酒未喝完之前,我總不會搬家的!」
    韓尚志不禁為之莞爾.道:「如此兄弟我告辭了!」
    「好吧,我,地行仙』生平只交了你這麼個朋友,有需用我的時候.來灑窖知會一
聲就行!」
    韓尚志長身一揖,道聲「再見!」,彈身疾奔而去。
    「臥虎山莊」火勢仍熾,看樣子得燒上一天半日才完。
    韓尚志離開之後,取道奔向「死亡谷」。
    不到一個時辰,韓尚志已抵達「死亡谷」,往裡望去,霧氣氳氤僅能看出部份谷壁
峭峰的輪廓。
    略事躊躇之後,一展身形,奔入谷口。
    顧盼之間,來到不久前與東方慧墜巖,死裡逃生的地方,不由感慨久之曾幾何時,
東方慧已魂離恨,雖然「有心人」曾斷言東方慧回「鬼堡」之後,決不會死,但自己與
她有約,是鐵的事實,如果她果真不死,她怎麼也會依約出堡和自己見面,因為她的先
死,也關係著自己與父親的血仇。
    呆立了一陣之後,騰身再朝裡進。
    霧氣更濃,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出三丈以內的景物,三丈之外,便是一片茫茫。
    據「地行仙」所說,「死亡谷」被武林人視為絕地,人者有進無出,但他淌進了五
裡之多,依然一無所見。
    莫非是傳言失實?
    抑或是某一個時期,這谷被某一個巨大魔大憨所據,入谷的悉遭殺害,因此而相沿
流傳,認此谷是一絕地?
    顧盼之間,韓尚志又淌進了一里左右。
    目光及處,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一陣肉跳心驚。
    眼前,一塊苔痕斑剝的巨大石碑,上面刻了驚心休目的三個大字:
    「生死界。」
    界牌以內,是一個淺草平鋪的盆地,盆地裡,東一簇,西一簇的白光,那不是白花,
是—堆堆的白骨骷髏,由白骨之多,可以想見喪生者之眾。
    這些白骨是被人所殺,還是另有致死之由。目前無法想像。
    最令人不解的是從界牌起向內霧氣全收,景物—目瞭然。
    「生死界,生死……」
    韓尚志喃喃地念了數遍。
    他感到有些進退失據,從碑文判斷,此地便是生死交界之處,這一邊是生,盆地那
一邊是死,他已站在生死交界之處。
    他不停的觀察,思索,毫無蛛絲馬跡可以看出的端倪。
    當然,從碑文白骨再加上江湖傳言,證明了「死亡谷」這名稱的真實性。
    他遲疑了一一
    是否為了滿足好奇心,而去冒生命之險?
    但寧折不彎的癖性,又使他不甘心就此回頭。
    進去吧!也許自己也成了無數堆白骨之中的一堆!
    退走吧!撇不下這好奇之心。
    驀在此刻——
    一陣衣袖飄風之聲,隱約傳來。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不知來的是「死亡谷」中人,還是探谷的人,略一張望,四
丈之外一方盤石,足可隱蔽身形,急忙閃身石後,靜觀其變。
    轉眼之間十數條人影,現身「生死界」碑之前。
    當先的是兩個黑袍老者,其徐十二名壯漢,清一色的是黑色勁裝。
    兩個黑袍老者的胸襟之上,如繡了一個白色的日月星辰的圖案。
    韓尚志—眼瞥黑袍老者胸前的標誌,不由心中一震,這標誌並不陌生,似乎在那裡
見過!他想起來了,「失魂人」用以誘殺假「血骷髏」的「天齊令」,令牌上的圖案也
是日月星辰。
    那來人定是「天齊教」下所屬無疑。
    但「天齊教」高手,從來沒有出現過胸繡日月星辰圖案的人物,難道這兩老者身份
特殊?
    一時之間,他無法揣測其中奧妙。
    只見黑袍老者之一,向四外一陣掃掠之後,向另一個老者道:「西門兄,這小子難
道上了天不成?」
    那被稱為西門兄的黑袍老者道:「楊兄,依我看八成是這小子發現我等追蹤,而在
僻處隱了起來!」
    「但我等搜索不謂不密?」
    「霧罩太濃,許被疏忽了!」
    「會不會眼線看錯人?」
    「不會,冷面人的特徵至為明顯,很難找得出類似的!」
    韓尚志幾乎冷哼出聲,原來他們是追蹤自己而來的。
    那姓楊的老者又道:「莫非他已進入死地?」
    姓西門的老頭,把頭連搖道:「不可能,他功力再高,也逃不過死數,他不會去送
死!」
    「我奇怪這小子怎會到『死亡谷』來?」
    「那只有他本人自己才知道了!」
    「你們目前如何行動?」
    「谷口既然有人把守。我們再排搜出去,不怕他飛上天去!」
    「如果仍然徒勞呢?」
    「恐怕未必?」
    韓尚志心念疾轉,莫非這兩老是「失魂人」所說的「天齊教」十個絕頂高手之中的
兩個,如果是的話,功力當與假「血骷髏」在伯仲之間……
    只聽那姓楊的老者話題一轉道:「死亡谷之謎。恐怕永遠無法揭穿了!」
    「這倒不一定!」
    「難道你,閃電手西門雷』敢越過這,生死界』一探?」
    「閃電手西門雷」冷冷的道:「如果你『追魂判楊庸』敢作陪的話,一探又何妨!」
    「迫魂判楊庸」嘿嘿—聲乾笑道:『西門兄,咱們還是搜搏那小兔崽子要緊!」
    這一聲小兔崽子,使隱身在旁的韓尚志心火大熾,一長身道:「冷面人在此!」
    韓尚志突然現身發話,使兩老者和十二壯漢同感一震。
    十二壯漢,立時採取行動,作扇形散開。
    「閃電手西門雷」和「追魂判楊庸」同時轉身面對韓尚志,目中稜芒閃爍,隱泛青
光,足見內力修為已有極高火候。
    韓尚志不由為之一凜。
    「追魂判楊庸「老臉一緊道:「你就是冷面人?」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不錯!」
    「小子,你是乖乖的束手受縛,還是要老夫動手?」
    韓尚志不屑的嗤了一聲道:「你且報上名來?」
    「閃電手西門雷」接過去道:「小於,聽清楚了,老夫二人,添列十大『齊天使者』
之內……」
    「使者,哈哈哈哈,爪牙之屬而已!」
    「小子,你找死!」
    喝聲中,「閃電手西門雷」身形一閃三丈有多,出手擊向韓尚志。
    這一擊之勢,的確快逾電閃,而且是同時分擊前身十二大穴,奇奧詭辣,世無其匹,
閃電手三字,當之無愧!
    韓尚志在對方出手之間,已然看出對方的功力高得驚人,決非一般武林高手所可望
其項背,駭凜之餘,一式「浮光掠影」,閃了開去。
    這一閃身之勢,也令「閃電手西門雷」心頭一震,「冷面人」果然十分了得,能輕
易的避過他閃電一擊。
    一招落空,第二招又告出手,兩招之間,間不容髮!
    「絲!絲!」
    就在閃電手出手攻出第二招的同時,韓尚志的「洞金指」也告出手。
    悶哼聲中,「閃電手西門雷」身形幌了兩幌,退後三步。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洞金指」無堅不摧,而對方竟然中指不倒。
    「追魂判楊庸」暴喝一聲,幌身進擊。
    雙方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搏鬥。
    三丈之內,砂飛石舞,勁氣逼人。
    韓尚志身具近二百年的功力,全力搶攻之下,竟然只能和對方戰個平手。
    轉眼之間,過了三十招,雙方軒輕不分。
    看得一旁的十二名壯漢,心悸神搖。
    「閃電手西門雷」略事喘息之後,雙掌一掄,加入戰團,他看出憑「追魂判」一人
之力,想要制服「冷面人」根本辦不到。
    這一來,形勢大變。
    兩個超越拔尖的高手,聯手合擊之下,其威力簡直駭人聽聞。
    韓尚志被迫採取守勢,施盡「魔魔掌法」之中的守勢,門戶仍然有無法保守之勢,
一時之間,險象環生。
    又是十招過去。
    韓尚志步步後退——
    一步,
    兩步,
    三步,
    超過了「生死界」的中點。
    「閃電手西門雷」和「追魂判楊庸」,不約而同的收勢後退。
    「生死界」——
    誰敢越雷池一步。
    韓尚志恍然未覺,又向後退了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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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23: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黑白雙妖
    韓尚志越過「生死界」碑,已然—丈有多,但卻毫無異狀發生。
    十幾個「天齊教」高手。面上齊露茫然不解之色。
    「死亡谷」被日為武林絕地,「生死界」劃分生死,多少年來,所有越過「生死界」
的人,沒有半個生還。
    現在「冷面人」越界丈徐,竟然平安無事,的確令人費解。
    韓尚志在對方收勢後退之際,渾然不覺的又向後退了數步,及至發現對方的神色有
異,才意識到自己踏入絕地之中,登時混身汗毛直豎,背脊發冷,但久久之後,了無異
狀,駭凜又變作了驚詫。
    兩個「天齊使者」枉具超絕的身手,面對咫尺的目的物,無汁可施,他倆不敢闖過
生死界限。
    使者之—的「閃電手西門雷」惑然至極的向另一使者「追魂判楊庸」道:「楊兄,
這事透著蹊蹺!」
    「追魂判楊庸」道:「什麼蹊蹺?」
    「這小子越過『生死界』,竟然行所無事……」
    「莫非傳言不實?」
    「閃電手西門雷」抓耳搔腮的思索了一陣,道:「楊兄,我們如果就此退身,是否
算得抗命?」
    「這個……當然:「
    「那我們只有和這小於耗下去?」
    「目前只有如此,一方面請示教主!」
    「閃電手西門雷」點了點頭,喚過兩名黑衣壯漢,囑咐了幾句,兩壯漢躬身應諾,
彈身向谷外奔去。
    韓尚志對於對方的舉動,完全人目,他知道他們不敢越界進迫,聽話風「天齊教主」
似乎也親自出動。
    從兩個使者的身手判斷,「天齊教主」的功力,定然已達不可思議之境。想來自己
上次闖「連環套」援手吳小眉時,那被稱為教主的蒙面人,可能也是該教十大使者之一
喬裝,至於「天齊教主」為什麼要用替身,就非局外人所能預測了。
    奇怪的是「天齊教」似乎在全力對付自己,連教主也親自出動,足見事態相當不尋
常,這又為了什麼呢?
    「追魂判楊庸」突地沉聲喝道「小子,你敢過來決一死戰?」
    韓尚志知道對方不敢越過「生死界」,想激自己過去,至於自己何以越界之後,會
安然無事卻無法付度了,當下冷笑了—聲道:「楊庸,你們何不過來?」
    「追魂判楊庸」和「閃電手西門雷」面上頓現尷尬之色,躍躍欲試的想撲過左,但
看了一眼「生死界」那三個刺目大字,再一掃盒地中的森森白骨,不覺又氣餒下來。
    韓尚志心念一轉道:「自己既是為了要一探『死亡谷』之秘而來,何必和對方久耗?」
心念之中,冷冷的道:「列位,在下失陪了,要動手的話,將來有的是機會!」
    說完,掉轉身軀,大步向盆地之內走去。
    顧盼之間,已到了盆地中央,仍不見有什麼異事發生,雖然緊張的心情已經放寬,
但好奇之心卻更熾熱。
    「小子,別走:「
    「追魂判楊庸」求功心切,見對方直入盆地,安然無恙,遂地起了僥倖之心,彈身
向韓尚志身後追來。
    韓尚志聞聲轉面,蓄勢而待。
    兩起兩落,「迫魂判楊庸」已逼近身前不及十丈之處。
    就在「追魂判」第三次騰身之際——
    一聲淒厲的慘哼,震得四山齊應。
    「追魂判楊庸」騰起的身形,如中箭的鳥兒似的飛墜下地。
    死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追魂判楊庸」喪失了生命,沒有人知道他突然喪生的原因,連
近在咫尺的韓尚志在內。
    「天齊教」眾高手,一個個亡魂大冒,面如土色。
    韓尚志也為之心頭巨震,額角滲汗。
    他親眼看到了「追魂判楊庸」突然喪命,但卻無法知道對方致死之由。
    一時之間,他楞住了。
    呆望著「追魂判楊庸」的屍體出神。
    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驀然——
    一個驚心動魄慘絕場面,出現眼前。
    「追魂楊庸」的屍體,在這不大的工夫中,已溶化殆盡,白骨驟現。
    韓尚志幾乎驚叫出聲,渾身起栗,這確實是恆古未聞的怪事,半盞茶時間不到,一
個超群拔尖的高手,變成了一具白骨骷髏。
    如非目睹,誰敢相信這是事實。
    人,隨死隨化為白骨骷髏。
    久久之後,驚魂甫定,轉頭向裡一看,盆地盡頭,是一座隆起的小丘,稀疏的點綴
著幾株撐天巨樹,小丘之後,是插天高峰,上豐下銳,高入雲表。
    略一瞻顧之後,彈身便朝那座小丘奔去。
    登上小丘,行未數丈,突地大驚止步。
    只見兩株相對的巨樹之下,一黑一白兩個怪物,互相對峙,那黑的通體膝黑,白的
白得像一個雪人,一樣的長髮紛披。
    定睛仔細再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兩個怪物,赫然是一黑一白兩個怪人,面對
面盤膝而坐,四掌遙遙平伸隔空相對,兩人之間的距離,約在三丈之間。
    韓尚志怔住了一——
    這是什麼回事?看樣子兩人似在比擠內力,又似在練一種武功。
    他真不敢相信天底下會有這樣的怪人,黑的一個皮膚黑如墨染,再加上一襲黑袍,
從頭到腳,全是黑的,白的那一個白得像一具殭屍,連頭髮都是白的,偏又穿著白衫,
黑白相映,十分刺目。
    這會是人嗎?
    也許是山魄木客一類的鬼怪?
    想到鬼怪,韓尚志全身起了一陣寒慄。
    久久,兩個怪人毫無動靜。
    難道是兩具殭屍,或是一對石雕的怪像?
    本來已經夠恐怖的「死亡谷」,因這兩個怪人的發現,而更添了一種神秘的氣氛。
    終於——
    韓尚志幾經躊躇之後,舉步欺向兩個怪人,雙掌蓄勢,以防兩怪人暴起突襲,但他
的心是忐忑的……
    就在距兩怪人三丈之處,韓尚志的身形,被一股無形的勁氣所阻。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這分明是一種至高的護身罡氣,既能逼人於三丈之外不能近身,
那這兩個怪人的功力,確實已到了駭人的地步。
    兩個怪人,依然不言不動,連閉著的眼都不曾睜開一下,如以是氣逼人三丈之外這
一份身手看來,當然不會不發覺有人近身。
    韓尚志運足功勁,舉步向勁氣圈內逼去……
    驀地——
    兩個怪人,同時放下伸的手掌,睜開眼來。
    四道銳利的目光,射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身具近二百年功力,但在對方一看之下,仍不禁心頭『凜,止住腳步,也以
電炬般的眼神,回敬過去。
    兩個怪人,緩緩站起身來。
    韓尚志這才看清是一男一女,男的黑髮黑膚黑袍,活像一段燒焦了木頭,女的白髮
白膚白衣,像積了雪的樹幹。
    醜怪之狀,令人不寒而慄。
    韓尚志縱說藝高膽大,也不由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難道這—黑一白兩個怪物,就是「死亡谷」之主?」
    兩個怪人互相點了點頭,突地朝韓尚志面前一跪,齊稱:
    「黑白雙妖叩見主人!」
    韓尚志驚詫到無以復加,蹬蹬蹬退了五個大步,說不出話來。
    一黑一白兩個怪人,竟然會向他下拜,而且大稱主人,這真是無法思議的怪事。
    兩怪人再次道:「黑白雙妖叩見主人!」
    韓尚志這下可聽清楚了,這兩個怪人,竟然是江湖傳言中,數十年前如縣花一現般
出現江湖,隨即又失蹤的「黑白雙妖」。
    「黑白雙妖」出現江湖的時間極短,但所造成的血劫,卻在武林人心目中投下了一
個無法磨滅的恐怖回憶。
    想不到這兩個怪物,竟然還在人間。
    韓尚志滿頭霧水。張口結舌的道:「主人?……我……」
    「白妖」恭謹的道:「是的,主人!」
    韓尚志再退了一個大步,茫然的道:「這話從何說起?」
    「黑妖」接過去道:「能越『生死界』渡『死亡地帶』。到此的第—人,便是我師
兄妹的主人!」
    「你倆是師兄妹?」
    「是的!」
    「為什麼要讓到此的第—個人為主人?」
    「因為為能平安到此的人,必有超凡入聖的功力,同時可以使我師兄妹脫困,五十
年來,主人您是第—個到死亡谷底的入!」
    「哦!如此說來,你們是被困在此的?」
    「不錯!」
    「困了五十年?」
    「是的!」
    「被誰所困?」
    「鬼堡之主!」
    韓尚志徒然一震,道:「什麼?你們被『鬼堡主人』困在『死廣谷?」
    「是的!」
    「兩位請起來說話!」
    「白妖」白眉一場道:「主人己答應我師兄妹所請?」
    韓尚志沉吟不決的道:「這個……」
    「黑妖」接口道:「我師兄妹引頷而待,已經五十個寒曙!」
    由於「黑白雙妖」過去的為人,使韓尚志躊躇不決,這兩個都天魔頭,魔然要讓他
作主人,的確是匪夷所思的事,當下反問道:「你們的目的是要我帶你們出谷?」
    「是的!」
    「你倆准知我能帶體倆出谷?」
    「這個……不管如何,這是我師兄妹五十年前的誓言,認您為主人,終生聽候差遣,
至於帶不帶出『死亡谷』,全憑主人之意!」
    「這是誓言?」
    「是的!」
    「勢在必行?」
    「永無更改!」
    「好,我答應!」
    「請主人賜知尊號?」
    「天南『幻魔宮』未來掌門帝君『冷面人』韓尚志!」
    「黑白雙妖」以首觸地,然後雙雙起立。
    韓尚志滿腹疑慮,但不知該從何問起。
    「黑白雙嬌」五十年前,被「鬼堡主人」因在「死亡谷」,而據江湖傳言,「血骷
髏」出現江湖,僅三十年,從他的女兒東方慧的年齡來推測,「血骷髏」的年齡當在六
十過外,七十不到之間,難道能在五十年前,降服得了名喪江湖的「黑白雙妖」?
    心念之中,鄭重的問道:「你倆被困是在五十年前?」
    「白妖」搶先答道:「是的,主人2」
    「被『鬼堡主人』所困?」
    「是的!」
    「鬼堡主人的外號是否是『血骷髏?」
    雙妖同時一怔,這是由「白妖」回道:「血骷髏?這個卻從未聽過!」
    韓尚志劍眉一蹩道:「困你們的『鬼堡主人』是何名號?」
    「我師兄妹僅知他叫『鬼堡主人』其餘的卻一概不知!」
    「這就難怪了,你倆出谷之後,是否準備向『鬼堡主人』報仇?」
    「黑白雙妖」同時退了一步,驚然道:「這個不敢!」
    韓尚志一愕道:「不敢,為什麼?」
    「黑妖」低首道:「他老人家點化我師兄妹,免墜萬劫不復之境,報恩之不暇,焉
敢索仇!」
    「你倆剛才說,是被『鬼堡主人』困在此地?」
    「不錯,但這是他老人家的美意!」
    「美意,此話怎謂?」
    「他老人家要我倆在谷中思過反省,還傳武功!」
    韓尚志面色一變道:「如此說來,你們是「鬼堡」門下?」
    「不是!」
    「不是?」
    「不是,他老人家僅指點幾件江湖失傳武技,並非「鬼堡」本門武學!」
    韓尚志沉聲道:「本人與『鬼堡主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雙妖同聲驚呼道:「這不可能!」
    韓尚志心中不由一震,道:「為什麼不可能?」
    「白妖」道:「他老人家年已百歲開外,而且閉關已五十年,主人的年紀看來不到
二十,這仇……從何結起?」
    「什麼,『鬼保主人』閉關已五十寒曙?」
    「不錯!」
    「你何從知曉?」
    「他老人家就在此谷之中!」
    韓尚志一連退了三個大步,駭怪無比的道:「鬼堡主人就在這『死亡谷』中?」
    「是的,他老人家也可算是此谷之主!」
    「那目今江湖中的『鬼堡主人』……」
    「可能是再傳或第三傳的『鬼堡主人』!」
    「哦!」
    韓尚志這才明白這『鬼堡主人』不是好『鬼堡主人』,但這『鬼堡主人』何以會離
開『鬼堡』而潛居「死亡谷」中,就令人費解了,不管如何,對方是一脈相連,仍然是
自己仇家的一份子……
    思念未已,只見「黑妖」—曲膝道:「主人與他老人家的傳人有仇?」
    「不錯,現在的鬼堡主人外號『血骷髏』!」
    「我師兄妹誓言在先,先死追隨主人,並以主人之令是從,但對於『鬼堡傳人』……
小的二人不敢……」
    韓尚志冷冷一笑道:「起來,這報仇之事,本人決不假手他人……」
    「謝主人恩典!」
    「不過,你二人當初發誓的動機何在?」
    「白妖」肅然道:「說來話長,請主人先移駕到小的們居處,然後再詳細奉稟!」
    韓尚志略一思索之後。道:「好,帶路!」
    「白妖」恭諾一聲,當先朝小丘後的峭壁走去。
    「黑妖」則緊隨韓尚志身後。
    顧盼之間,來到一個洞穴之前,「白妖」側身相請,韓尚志沉聲道:「鬼堡主人,
也在這石窟之中?」
    「白妖」朝峭壁半腰一指道:「他老人閉關在巖壁之間,已五十年不曾現身了!」
    韓尚志朝那高接雲表,上豐下銳的絕壁看了—眼.舉步進入石洞。
    洞中甚為寬敞乾燥,其中又分出三個小洞,韓尚志在洞的石榻之上坐了,雙妖立即
到後洞捧出些山果黃精之類的東西,還有一缽清水狀極誠謹的道:「請主人暫時充飢!」
    韓尚志也覺飢腸轆轆,當下毫不客氣的吃了個飽。
    食畢之後,命雙妖在石墩上坐了道:「現在我想一聽你倆被困的始末?」
    「黑白雙妖」互望了一眼之後,「黑妖」柔聲道:「師妹,由我來向主人稟陣,怎
樣?」
    「白妖」頷道道:「好,就由師兄一述吧!」
    「黑妖」這才面向韓尚志道:「主人,請您先聽一個小故事!」
    韓尚志不禁微感激動,數十年前,「黑白雙妖」橫掃武林,江湖中人聞名喪膽,短
的時間裡,造成了駭人聽聞的血劫,這一敘述,將是一個震撼人心的故事,當下點了點
頭道:「你說吧!」
    「黑妖」雙目之中,俊現一種非憤之色,漆黑的面皮,起了一陣抽搐,顯然他心中
十分激動,久久之後,情緒才告平復下來,以一種低沉的音調道:「距今六十年前,武
林中倔起一個宗派,叫『天一門』,掌門人『九天一鶚曲元通』,武功之高,聲威之盛,
使當時的各宗派為之側目,曲元通生平末聚,收了一男一女兩個門人,他的初意是……
    「黑妖」說到這裡,向「白妖」看了一眼,「白妖」緩緩垂下頭去,「黑妖」接著
說道:「曲元通的初意是要讓這一對傳人,結為夫婦,然後承其衣缽!」
    韓尚志微微點了點頭,已隱約猜想到這對傳人是誰。
    「黑妖」話鋒一頓,又道:「這對傳人,當時年紀僅十六七歲,但已各具一身震世
駭俗的武功,對於掌門師父的安排,也十分心願,某一次,師徒三人在秦嶺山中,無意
獲得一對肉芝
    韓尚志忍不住脫口道「肉芝?」
    「不錯,肉芝,這肉芝乃是人間至寶服下之後,可以駐顏不老,師徒三人無意中獲
此奇珍,真是喜之不勝,他們速赴秦嶺,本是為了採取某幾種藥草練功,這一來,放棄
了採藥之舉,帶著肉芝,匆匆回程!……」
    「黑妖」目中殺光一現又隱,接下去道:「卻不知道這消息如何傳人江湖,就在師
徒三人抵達漢中的當晚,近百的黑白道高手,突然來擊,目的當然是為了那兩枝肉芝,
禍起倉促,全派上下數十弟子群起應戰,血鬥終宵,門下弟子死亡殆盡,掌門人『九天
一鶚曲元通』憑其超絕身手,力斃來襲高手不下五十人之多,但終以久戰脫力,眾寡懸
殊,而且來的俱是不可一世的人物,創傷纍纍,自知不免,他以掌門之尊,當然不屑於
臨危脫身……」
    「黑妖」說到這裡,身軀已在微微顫抖,「白妖」目中,也抖露一片殺光。
    韓尚志也不由為之動容。
    「黑妖」接著又道:「曲元通的兩個傳人,渾身浴血,緊伴著他承受暴風雨似的功
擊,危機迫在眉睫,眼看三師徒也將步向死亡,突然,曲元通奮起神勇,連斃對方十二
個高手,迫得對方紛紛後退,就在這瞬息的時間裡,取出一對肉芝,分別塞入兩個傳人
之口,狂喝一聲,逃命……報仇!不遵即是逆命!」
    「黑妖」喘了一口大氣,繼續道:「兩個傳人,萬般無奈,強忍滿腔悲憤,突圍而
去,曲元通擠出全部殘餘功力,掩護他的兩個弟子脫身,他自己最後,力竭而亡,『天
一門』從此灰飛煙滅……」
    韓尚志好奇的追問道:「以後呢?」
    「白妖」望了激動無已的「黑妖」一眼,道:「師兄,由我來說!」
    「黑妖」點了點頭。
    「白妖」接住話頭說下去道:「事後,那些參與此役的黑白道高手,為了杜絕後患,
不遺餘力的四面搜殺這兩個『天一門』僅遺的傳人,師兄妹兩被迫得潛入深山大澤,苦
參本門絕藝,八年之後,重出江湖,追索血仇!」
    「那師兄妹相必就是你倆?」
    「主人說對了,正是我師兄妹!」
    「你倆曾服下了肉芝?」
    「是的!」
    「那該駐顏不老,怎會……」
    「主人是說我師兄妹怎會變成這等不人不鬼的怪像!」
    「這不是你們的本來面目?」
    「不是,我師兄妹潛匿荒山練功,曾誤食過兩枚野果,旬日之間,變成了這等怪相,
出山之後,被人目為妖怪,『黑白雙妖』由此得名!」
    「哦!」
    「我師兄妹恨仇堆心,出山之後,大舉索仇,昔年仇家無一倖免,連仇家之後,也
不例外,數月的工夫,殺人近千,引起了整座武林的公憤,聯手對付,在一次搏戰之中,
我師兄妹被三百以上的高手聯攻,瀕於絕境,此間主人適時出現。救我師兄妹脫險,曉
以大義,我師兄妹也覺殺戳太多,私衷竊海,被帶來這『死亡之谷』,幽居悔過,幌眼
已五十寒曙……」
    「你們至今沒有履行令師的遺命?」
    「遺命?」
    「令先師要你們結為夫婦?」
    「白妖」垂首不語,「黑妖」接過去道:「這個,我師兄妹互誓除非能回復本來面
目,否則決不結合!」
    韓尚志把頭連點道:「難得,五十戰幽局,潔身自好,不及於亂!」
    「主人誇獎了!」
    「恢復本來面目,這……」
    「據此間主人相告,我師兄妹誤食的野果叫『易形毒果』,天下只有一人能解這毒
果之毒,能我師兄妹恢復形貌!」
    「誰?」
    「萬毒祖師!」
    「萬毒祖師,不曾聽說過此人?」
    「是的。萬毒祖師可能已不在人世,希望能尋到他的傳人!」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他想起已經投入「天齊教」的「毒君余化」,不知他是否
「萬毒祖師」的傳人,此事如果問問老哥哥「南丐」,以他的閱歷,或可知道端倪,當
天也不說明,淡淡的道:「既有此人,不難找出他的傳人,倒是這『死亡谷』的蹊蹺究
在何處?」
    「死亡之谷,遍生一種毒絕天下的『十步白骨草』,任你功力通天,如果觸及此草,
十步之後,身軀化為濃血,轉眼即成一堆白骨!」
    韓尚志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想起那追趕自己的「天齊使者」之一的「追魂判楊
庸:「,在超過「生死界」之後,轉眼化為白骨的情景,思之猶有餘悸,自己若非經
「地脈靈泉」脫胎換骨,使本身具備一種抗毒的潛能,此刻焉有命在,心念幾轉之後,
道:「此間的主人不怕這毒草?」
    「想來是如此,不然豈能為『死亡谷』之主!」
    「他原來是『鬼堡』主人?」
    「是的,『鬼堡』的創始人!」
    韓尚志暗付,那現在的「鬼堡」主人「血骷髏」、必是再傳或第三傳的『鬼堡之主』
無疑,只不知這第一任的「鬼堡」主人,何以會離堡而隱居「死亡谷」?
    「白妖」插口道:「他老人家的尊諱是歐陽明!」
    「哦!」
    韓尚志口裡哦了一聲,心中卻把歐陽明三個字默念了數遍。
    「白妖」又道:「歐陽前輩精通易理占卜之學,有先知之能,我師兄妹進谷之時,
他冥定五十年後我師兄妹當被第一個人谷之人所救,重出江湖!所以我師兄妹才立誓讓
第—個進谷之人為主人,終生服膺!」
    韓尚志心中微感一怔,歐陽明既有先知之能,為什麼不能推算出這第—個進谷的人,
就是「鬼堡」的生死仇人?
    思念未已,只聽「黑妖」大叫一聲道:「真該死,我幾乎忘了,歐陽明前輩在閉關
之前.曾留下—紙硯貼,說是必須交與第—個人谷之人,這人,當然就是主人您了!」
    說著奔進右間的石洞中,取出—張手掌大的黃紙,雙手遞與韓尚志。
    韓尚志不由抨然心驚,接過—看,只見上面寫了沒頭沒腦的四句話:
    江湖多鬼域,慘禍起蕭牆:
    仇急分明日,叛逆伏誅時。
    任他韓尚志聰明絕世,看了又看,卻無法體會這四句話的意義何在。如果說這四句
話是上一代的「鬼堡主人」歐陽明。專為自己而留,頭一句,無須解釋,第二句閱牆兩
個字。乃是指禍源起於兄弟手足之間、這就令人貫解,第三句仇急分明日,目前已斷然
定了仇人「血骷髏」,豈不是分明了嗎?而最後一句用了「叛逆」兩個字,更使人莫測
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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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24:02 |只看該作者
一時之間既然參詳不出其中奧妙,只好把字貼納入懷中,聲音微帶激動的道:「歐
陽明留這字貼是在五十年前?」
    「黑妖」一頷首道:「是的,主人,他老人家五十年前自稱閉關之後就未再現過身!」
    「他閉關在這峰壁之上?」
    「主人是想……」
    「不錯,我想見他一面!」
    「這峰壁上豐下銳,猿揉難攀,而且歐陽前輩究競閉關什麼所在,根本無從知曉,
時隔近一個甲子,也許他老人家已經仙去……」
    韓尚志一想,也是道理,反正自己也沒有一定要見對方的必要,於是轉口道:「你
倆定要以我為主人?」
    「黑白雙妖」齊聲道:「這是誓言!」
    「我答應帶你倆出谷,用不著如此稱呼,或許我們做個朋友?」
    「不,誓言難背!」
    「定要如此?」
    「生死不論!」
    「如果我不答應呢?」
    雙妖同時一怔,「黑妖」愴然道:「那我師兄妹此生已無重見天日之時,只有一死
全誓!」
    韓尚志心念數轉之後,道:「這樣吧,從現在起你倆算是天南門下,稱我掌門即可?」
    「黑白雙妖」急記忙下拜道:「弟子叩見掌門人!」
    「請吧,出谷之後,我當竭力設法替你倆解去『易形毒果』之毒,讓你倆再恢復原
來面目,了你們終身之願!」
    「敬謝掌門人!」
    雙妖再拜而起。
    韓尚志想此來的目的,察看了一下洞勢之後,道:「我需要一間靜室,參修一種神
功,功成之後,我們就離開此地!」
    「白妖」立即道:「距此不遠,還有一個天然洞穴,十分潔淨,待弟子去收拾一下!」
    「好!」
    「白妖」出洞而去,不久又重新人洞,道:「請掌門人移駕到那邊去,每日飲食,
弟子自會理料奉上!」
    韓尚志感激的一瞥雙妖,起身隨著出洞,十丈之外的壁腳,果然又有一洞,洞內巖
石潔白如玉,進身約五丈,周徑三丈之間,真是最理想的練功處。
    雙妖離開之後,韓尚志從懷中取出「佛手寶發」,覽一遍,只覺所載口訣,玄奧艱
深,非一時一刻所能參悟。
    於是,摒除雜念,心氣神歸一,照著口訣,逐句揣摩起來。
    時間,不斷的飛逝。
    韓尚志漸入佳境,有時三五天才進一次飲食。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如果不是韓尚志自動收功,「黑白雙妖」根本無法進洞,一
種無形的罡氣,猶如把洞穴變得與巖壁成了一個整體。
    足足三個月的時間,功行果滿。
    韓尚志神采煥發,但雙眼卻平淡無光,僅是比平常人晶瑩而已,這正是反實入虛,
神儀內蘊的上乘境界。
    功力甫收,雙妖已搶人洞來,雙雙下拜道:「敬賀掌門人大功圓滿!」
    韓尚志內心自然也高興異常,連連擺手道:「不必多禮,請起來!」
    「白妖」好奇的道:「掌門可否示知練的是什麼神功?」
    「須彌神功!」
    雙妖同聲驚呼道:「須彌神功?」
    「不錯!」
    「黑妖」顫聲道:「須彌神功在武林中僅是一種傳言中的無敵神功,想不到掌門人
能夠練成,可否讓弟子一開眼界?」
    「可以!」
    三人走出洞外。
    韓尚志對著三丈外的一根丈許高的石筍,虛虛伸掌一按,這—按,看似一個虛勢,
既無絲毫勁風,石筍也了無異狀。
    雙妖正感惑然不解之際,一陣微風過處,那石筍陡地萎縮,變作了一堆石粉。
    三丈之外,舉手之間,能使丈高的石筍變成粉末,這種功力,確屬駭人聽聞。以雙
妖這等身手,也不禁為之膛目咋舌,駭然而震。
    韓尚志自己也不由抨然心驚,「須彌神功」的威力,竟然高到這種地步。
    雙妖怔了片刻之後,才激動的道:「請示掌門人,是否即日出谷?」
    韓尚志一領首道:「你倆去收拾一下,即時出谷!」
    雙妖被困谷中五十年,現在一旦重出江湖,內心的喜悅,簡直無法形容,聞言之下
.喜孜孜的縱身回洞收拾。
    韓尚志相度了一下地勢,然後飛身貼俯十丈高處的巖壁之間,以手掌切下一方岩石,
向內婉深尺許,然後把「佛手寶發」放在其中,再把那方岩石闔上還原。
    這—對武林瑰寶,合壁之後,再度埋沉。
    雙妖也無可收拾,只把洞穴封堵,帶起當年應用的獨門兵刃,便匆匆而來。
    韓尚志眼望盆地盡頭,冷冷的道:「我們出谷就要殺人!」
    雙妖愕然道:「殺人?」
    「不錯,我入谷之時,曾被『天齊教』高手截擊,他們之中還有一個『天齊使者』
命喪谷中,想來他們必定仍在谷口株守,等我出去!」
    白妖,尖聲道:「那是他們自己找死,我『白妖』要破五十年來的殺戒了!」
    「我們走!」
    「黑白雙妖」霍地面朝巖壁,恭身下拜,喃喃祝禱道:「後輩已應前輩昔日預言,
要重出江湖,謹此拜別!」
    拜罷起身,越過小丘,眼前現出那片白骨纍纍的盆地。
    韓尚志一手托住一人,一彈身,朝盆地射去,一飄總在十丈之外。
    顧盼之間,越過了那片死亡地帶。
    過了「生死界」碑,韓尚志放下兩人。
    向外望去,仍是霧氣瀰漫。
    就在此刻——
    一聲忽哨傳處,十二個黑衣勁裝漢子、手執長劍,一字式橫排三丈之外。
    韓尚志不由冷哼了一聲,這一聲冷哼,含蘊了無窮的殺機;果然不出所料,「天齊
教」派出追截自己的高手、並未撤走,自己在「死亡谷」中因參修「佛手寶發」所載的
「須彌神功」,費時三月,對主既株守三月之久,顯見是必欲得自己而甘心。
    十二個黑衣漢子身形排定之後,突地面露駭極之色,向後連連退身。
    原來他們發現了韓尚志身後的一雙半人半鬼的怪物「黑白雙妖」。
    「黑白雙妖」的形像,的確使人不寒而慄。
    十二黑衣漢子在退了近丈之後,又復停身不動,其中之一,再次攝唇吹出一聲悠長
的忽哨。
    「黑白雙妖」沉聲道:「掌門人,這些鼠輩是什麼來路?」
    「天齊教下:「
    「目的何在?」
    「在等我!」
    「就是那些追擊掌門人的?」
    「不錯!」
    「黑白雙妖」同時冷哼一聲,「黑妖」閃身一側,躬身道:「請示掌門人如何料理?」、
    韓尚志冷冰冰的道:「殺!」
    十二個黑衣漢子齊齊打了一個冷顫,各把手中劍一抖,蓄勢而待。
    「黑白雙妖」雙雙向十二個黑衣人迫去。
    十二個黑衣漢子,是「天齊教」中的二流高手,在江湖中可能每一個都是響噹噹的
人物,所以才會被派出來參與追截韓尚志,這時乍見一黑一白兩個怪人,迫近前來,互
相以目示意,刷的散了開來,一聲吶喊,紛紛掄劍而上。
    「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
    一粗一柔的刺耳怪笑聲中,「黑白雙妖」撲人劍影之中。
    慘啤之聲,撒空而起。
    血肉橫飛。
    人影亂射。
    只轉眼的工夫,一切趨於靜止。
    地上,一片斷劍殘肢,血肉狼藉。
    「黑白雙妖」只幾個照面,毀了「天齊教」十二個高手,這份功力,的確驚人,韓
尚志不禁暗自點頭。
    雙妖毀了十二個黑衣漢子之後,轉身直回韓尚志身前,道:「弟子已遵命辦完!」
    「好,我們出……」
    話聲未落,三條黑影,劃霧而來。
    韓尚志頓住話聲,注目來人。
    來的赫然是「天齊使者」之一的「閃電手西門雷」,另兩個是黑袍老者。
    三人一掃地上的屍體,同時驚意了一身,六道目光,閃電般,射向韓尚志這邊,當
「黑白雙妖」的形像入目之時,禁不住又發了一聲驚「噫!」,面目失色。
    「黑白雙妖」的怪像,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對,雖說是數十年前的魔頭,但西門雷和
兩老者一看就已知道對方是誰。
    「黑白雙妖」竟然還在人世,而且與韓尚志一道:「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韓尚進人「死亡谷」,三月之後,又活著出來,更是出人意料。
    雙方默然對峙,暫時無言。
    「閃電手西門雷」和兩個黑袍老者、臉色不停的變幻。
    「黑白雙妖」的出現,使他們震驚不已。
    「白妖」冷眼一掃三人,向韓尚志道:「掌門人,那胸繡日月星辰的小子是什麼人?」
    這一聲稱呼,使對方又是一震,難道:「黑白雙妖」會是天南門下?
    韓尚志不屑的一哼道:「天齊使者之一,『閃電手西門雷』!」
    「無名小卒,待弟子打發他上路J」
    「閃電手西門雷」突地揚聲道:「兩位可是『黑白雙妖』前輩」
    「黑妖」目芒一閃道:「是又怎樣?」
    「兩位何時加入天南門下?」
    「嘿嘿嘿嘿,小輩,這不是你能問的話!」
    「閃電手西門雷」向兩老者一施眼色,三人彈身而起,轉眼消失在霧罩之中。
    對方突然一走,大出韓尚志意料之外,略一思索之後,向雙妖道:「我們走!」
    當先掠起身形,向谷外馳去,雙妖隨後跟著,三人身法,快逾電光石火,顧盼之間,
谷口遙遙在望。
    一路竟然未見半個人影現蹤。
    韓尚志神功練成,一心只惦記著出谷之後,即赴「鬼堡」索仇,對其他的事,完全
置於次要,不願分心去想,仍然全力電馳。
    「天齊教」派人株守三月,豈會如此的輕易放過他。
    就在距離谷口不及三里之處——
    突然——
    一聲嬌喝,破空傳至:
    「停住!」
    韓尚志聞聲驚心,疾剎住身形,聽聲間似發自古側十丈之外的密林之中。
    「黑白雙妖」收勢不住,前衝三丈,方始停住疾逾星飛的去勢。
    韓尚志朝發聲之處冷喝一聲。
    「誰?」
    「孩子是我!」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震,正待……
    「黑白雙妖」已如兩顆流星似的,一左一右劃向發聲之處。
    韓尚志心頭電似一轉,也跟著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從側方射去,兩個起落,已
到了四十丈之外,然後回身反抄入林。
    —條人影、迎面射來,幾乎撞在一起。
    驚「噫!」聲,那個人影朗然落地,韓尚志也立時收勢。
    那人影,赫然是一個蒙面婦人,一黑一白兩條人影,也在這時飛掠而至,疾撲向那
蒙面婦人。
    「退開!」
    冷喝聲中,雙妖收勢退向三丈之外,惑然的望著韓尚志。
    韓尚志朝那蒙面婦人恭施一禮道:「前輩,請恕莽撞之罪!」
    原來這婦人正是自稱「失魂人」的那神秘人物,韓尚志在那兩聲喝話之中,已然聽
出,他有心要一睹對方的蘆山真面目,以釋久懸心中的疑團,所以不但不阻止雙妖循聲
飛撲,自己也以十二成功力展開身法,迂迥包抄。
    這一首成功了,「失魂人」果然不及隱身。
    但他也感到微微的失望,因為對方以巾蒙面,依然無法看到這神秘人的真面目。
    「失魂人」以一種扣人心弦的聲調道:「孩子,天幸你人『死亡谷』而無恙!」
    「警謝前輩關懷!」
    韓尚志口裡答著,雙目卻一不稍瞬的注定「失魂人」、他暗自駭異於對方的身材,
竟然這樣眼熟,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當他的目光,觸及對方的右袖時,頓時像觸電似
的全身一顫。
    「失魂人」為瞭解他被「鬼堡主人」以特殊手法所點的穴道,而自斷右掌,這一隻
玉掌,至今還保存在他的懷中。
    「失魂人」何以會解「鬼堡」的獨門點穴法?
    「失魂人」在替他解穴之後,為什麼要自斷右掌?
    這是一個猜不透的謎,而更不解的是她為什麼如此關心自己。
    「失魂人」以驚訝的口吻道:「這兩位是……」
    韓尚志一瞥「黑白雙妖」道:「晚輩門下!」
    「什麼,你的門下?」
    「是的!」
    「不是傳言中的……」
    「黑白又妖!」
    「失魂人」連退了數個大步、顯然十分驚異數十年前,橫掃武林的「黑白雙妖」會
是韓尚志的門下,不由再次道:「你的門下?」
    韓尚志微微一笑道:「是的,他倆自願投入晚輩門下!」
    「孩子,你的功力又精進了?」
    「這個……你們不能由谷口出谷!」
    韓尚志駭然—震道:「為什麼?」
    「天齊教要得你而甘心!」
    「他們據守谷口?」
    「不錯!」
    韓尚志俊面之上立即浮現一抹殺機,冷冷的道:「那是他們找死!」
    「孩子,事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怎麼樣?」
    「谷口兩里範圍之內,已埋下了萬斤炸藥……」
    韓尚志依然道:「前輩是為此而來向晚輩示警?」
    「不錯!」
    「前輩何以會知道……」
    「現在已無暇解說,日後你會清楚!」
    韓尚志心裡又打上了一個結,「失魂人」何以會知道自己進入「死亡谷」?又何以
算定自己此時出谷而適時阻止?「天齊教」的毒謀她何以瞭若指掌?
    當下狐疑萬分的道:「天齊教值得如此對付晚輩?」
    「當然,第一、你曾進入過『鬼堡』第二、你數闖『連環套』,毀了不少教徒。使
該教的江湖威望失色,第三、你是天南一派的繼承人!當初,該教要你的話口,現在,
要盡一切手段毀去你!」
    「晚輩繼承天南一派,與該教……」
    「天南『幻魔宮』之主已順服『天齊教』,『幻魔宮』改為天齊教天南分教!」
    韓尚志登時血脈資張,怒吼一聲道:「有這樣的事?」
    「失魂人」轉頭向四週一陣打量,道:「我該走了孩子,你們避開谷口另外找出路,
要快!」
    驀地———
    一個陰側側的聲音道:「來不及了!」
    「失魂人」妖軀一顫,連退了幾個大步。
    韓尚志這一震非同小可,以他的功力.竟然被人欺近到五丈之內而末覺,可以想見
來人的功力高到什麼程度。
    「黑白雙妖」立采戒備之勢。
    三條人影,從五丈之處的樹叢之中,現身出來。當先—個蒙面怪人,正是「天齊教
主」,後隨兩個襟繡日月星辰的黑袍老者,「閃電手西門雷」是其中之一。
    韓尚志俊面一變,殺機徒起。
    「失魂人」以十分凝重的聲音悄悄地對韓尚志道:「這蒙面人是首座『天齊使者』,
名叫『千手魔王鄧超』,一直由他喬裝頂替教主,工人不能放走一人,否則後果不堪設
想!」
    韓尚志點了點頭。
    「干手魔王鄧超」面向「失魂人」傑傑數聲怪笑道:「想不到會是你……」
    韓尚志不由一怔、難道「失魂人」也是「天齊教」中人?
    「失魂人」陡地向蒙面人厲喝一聲道:「住口!」
    意在阻止對方再說下去,再次向韓尚志道:「記住,不留活口,我在暗中助你!」
    說完,彈身疾遁。
    「那裡走!」
    「千手魔王鄧超」暴吼一聲,如閃電船撲去。
    韓尚志冷哼一聲,身形半側,揮出—掌,這一掌他用的是「須彌神功」。發時無聲
無息,但潛力之大,卻相當驚人。
    「砰!」的一聲暴響,「千手魔王鄧超」電射而起的身形,被震得倒翻八尺。
    「失魂人」已逝去無蹤。
    這—手使得另兩個「是使者」驚呼出聲,這是什麼功力,他們沒有見識過,以首座
「天齊使者」的身手,竟然被輕輕一揮震回原地。
    韓尚志目若寒星.射出刺眼毫光,面籠恐怖殺機,注定那蒙面人。
    蒙面人一掃數丈外的「黑白雙妖」然後陰側側的對韓尚志道:「冷面人,今天你插
翅難逃!」
    韓尚志不屑的一哼道:「閣下口氣不小,先報個萬兒上來?」
    「天齊教主!」
    「哈哈哈哈……」
    「小子,你有什麼好笑?」
    「你是天齊教主?」
    「不錯!」
    「別裝你的臭美,趁早扯下你的面巾!」
    蒙面人似乎甚感意外,退了一個大步道:「冷面人,你以本教主為……」
    「嘿嘿,你應當是『千手魔王鄧超』吧?」
    「千手魔王鄧超」身形猛地一震,他確實估不到對方會一口道出他的底細,另兩個
「天齊使者」也為之駭然變色。
    「黑白雙妖」—幌身,向場中逼近數丈。
    空氣中隱泛殺機。
    「千手魔王鄧超」被揭穿底細,索性扯下蒙面巾,露現—張猙獰如鬼的面目來,陰
森森的道:「冷面人,原來是那賤人對你洩了老夫的底……」
    韓尚志對「失魂人」敬若尊親,一聽對方罵她為賤人,立即厲聲道:「閉上你的嘴,
鄧超,此地便是你三人埋骨之所!」
    「閃電手西門雷」暴喝道:「小狗,你死到臨頭還狂個什麼勁?」
    韓尚志向『黑白雙妖』一揮手道:「打發他倆個上路,不許生離!」
    雙妖恭諾一聲,撲向兩個「天齊使者」,「黑妖」攻向「閃電手西門雷」,「白妖」
則撲向另—個「天齊使者」。
    韓尚志冰寒至極的向「千手魔王鄧超」道:「鄧超、本掌門人超渡你!」
    說著,邁步欺身。
    一旁的兩對,已展開了一場武林罕見的惡鬥。
    「黑白雙妖」成名在數十年前,功力之高。可以想見。
    兩個「天齊使者,身手也屬超群拔尖之流,在當今江湖之中,罕有敵手,這一展開
生死之搏,聲勢確實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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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25:00 |只看該作者
「千手魔王鄧超」是天齊主的替身,功力自然是儀次於教主。在韓尚志闖「連環套」
救援吳小眉之際,雙方曾功過手,韓尚志與吳小眉聯手合擊,尚且不敵,所以他根本不
把韓尚志放在眼下,他擔心的乃是那一對數十年不現蹤的魔魁「黑白雙妖」,現在見兩
個向伴還可勉力抵住雙妖,心已放下了一大半。他卻忘了方才追撲「失魂人」被阻的那
一節,望著韓尚志欺近的身形,嘿嘿一笑道:「冷面人,你到再希望接續『魔中之魔』
的香火了!」
    韓尚志身形一頓,道:「鄧超,天齊教主如再龜縮不出的話。只有另覓替身,你死
定了!」
    了字方落,閃電般拍出了三掌。
    這三掌表面上為絲毫沒有厲辣火暴的味道,但中含「須彌神功」,潛勁之大,震力
之強,駭人聽聞,而且快得猶如三掌同時攻出。
    「千手魔王鄧超」揮掌疾封……
    「砰!砰!砰!」三聲巨響,「千手魔王鄧超」被震退了三個大步,這一來心頭大
凜,幾個月的功夫,對方的功力竟然高到這種駭人地步,他既號稱「千手魔王」,當然
功力料未可小視,—退之後,掄掌疾進,一口氣拍出了四十八掌之多。這四十八掌,似
無數手掌,先後僅微末之差,分別攻向全身各大要穴.而且掌掌俱有開碑裂石之威。
    勁風激盪如濤,四周林木。宛被狂風暴雨摧折,枝葉紛飛,更增加了風勢。
    韓尚志心中微凜。急采「魔魔掌法」之中的守勢,封閉門戶。
    「砰!」
    仍有—掌。擊在韓尚志的身上。身形不由一個踉蹌。
    緊接著是一聲悶哼。
    原來「手魔王鄧超」雖然擊中了對方—掌。但對方的「須彌神功」所產生的反震之
力,與他擊出的掌力成正比,登時腕痛如折,逆血上衝,驚得他亡魂大冒。
    那邊——
    「閃電的西門雷」在「黑妖」全力搏擊之下,已然險象環生。岌岌可危。
    另—個「天齊使者」與「白妖」卻棋逢敵手,打得難解難分。
    韓尚志因有神功護身,對方的一掌對他並無所傷。幸得是「千手魔王鄧超」.功力
超絕,若換了其他高手,根本無法迫韓尚志身前三尺之地.遑論擊中他了。
    「干手魔五鄧超」自以天下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已再無敵手,想不到三個照面就
栽在這二十不到的「冷面人」手裡,不由凶傲之性徒起,暴喝一聲,再度攻出。
    韓尚志展開「魔魔掌法」,以攻還攻。
    只殺得天昏地暗,日色無光。
    一聲驚心動魄的慘號。撒空而起。
    「閃電手西門雷」已被「黑妖」活劈當場,變做了血肉模糊的—團。
    另一個「天齊使者」聞聲心驚,招式一窒……
    慘哼聲中,被「白妖」在肩頭上抓了—把。連衣帶肉抓脫了半尺長,鮮血如泉水般
湧出。
    「白妖」得手不讓、連劈三掌。
    三掌過處,慘啤又傳,那「天齊使者」張口狂噴血箭。僕瀉——丈之外。
    「千手魔王鄧超」不由驚魂出竅,疾劈數掌,把韓尚志迫得—窒,彈身……」
    韓尚志冷喝一聲:「留下命來再走!」
    一幌身,截住「千手魔王鄧超」一連劈出五掌。
    「千手魔王鄧超」見勢不妙,頓起拚命之心.竟然不閃不避.以攻還攻。
    韓尚志—直未用全力,只因他凜於「夫魂人」所說放走—人後果不堪設想之言.所
以不時分神兼顧雙妖那邊,現在雙妖已然完成使命,已失去顧慮,放手攻擊。
    五個照面之後,「千手魔王鄧超」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砰!」挾以一聲慘哼,「千手魔王鄧超」連退八步,口一張,一股血箭激射而出,
身形搖搖欲倒。
    韓尚志反而收勢不攻,冷冰冰的道:「姓鄧的,好叫你死而無怨,聽著,你是死在
天下第一奇功『須彌神功』之下!」
    「千手魔王鄧超」狂呼一聲道:「須彌神功!」
    狂呼聲中,身形再度彈射而起……
    就在「千手魔王鄧超」彈身的電光石火之間,韓尚志雙掌一揚,「須彌神功」以十
成內功,遙遙擊出。
    慘啤再傳一一—
    「千手魔王鄧超」彈出四丈的身形,陡地凌空一翻,垂直下落,死了!
    「黑白雙妖」咋舌不已,憑他倆,聯手的話,可能也不是「千手魔王」的對手。
    「孩子,你真的練成了『須彌神功』?」
    「失魂人」閃身到了場中。
    韓尚志郝然一笑道:「是的!」
    「你能搏殺首席『天齊使者』,這份功力,足可傲視江湖了!」
    韓尚志突地面容一整道:「較之天齊教主如何?」
    「這個……也許你可以勝得過他:「
    「也許?」
    「不錯,孩子,目前只能說也許!」
    韓尚志不禁心裡一寒,自己練成了絕世神功,據「失魂人」說來,未必勝得過「天
齊教主」,那「天齊教主」的功力。豈非已到了不可思議之境?……
    當下傲然道:「我會找他算這些帳的!」
    「你不必找他,他自會找你!」
    「天齊教有多少使者?」
    「十個!」
    「現在……」
    「現在死三個,加上『生死界』內死的一個,和不久斃命假『血骷髏』,一共是五
個,目前教中還有五個!」
    「他們的功力都差不多?」。
    「不盡然,還有更特出的!天齊教主曾親臨此地,因你入谷久不見出來,他佈置了
炸藥之後,已然回歸總壇,否則的話,今天生死十分難料!」
    韓尚志倔強的道:「末見得!」
    「現在你身為一派之長,兼且大仇末報。對事要保持幾分冷靜.豈可率性而為,武
學深如潮海,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能以—得而自足!」
    韓尚志面孔一紅,囁嚅著道:「前輩金玉之言,晚輩緊記!」
    「現在你們趕快出谷,遲恐生變!」
    「前輩不是說谷口已埋下了萬斤炸藥?」
    「不錯,但現在為首的三人已死,其餘的根本不足慮,你們借樹林隱身,可以瞞過
那些次等角色的耳目,待將近谷口,雖然難免被他們發覺,但炸藥地帶已格近通過,以
你三人的身手,不難脫出谷外,我須立刻離開,去吧!」
    「失魂人」說完,已自閃身投入林中。
    韓尚志憫然的望著她的背影消失,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暗道:「這天高地厚之恩,
叫我韓尚志如何報答?
    怔立片刻之後,向雙妖一揮手,展開身形,穿枝拂葉,捷逾鬼魅的朝谷口方向淌去。
工夫不大,谷口已在眼前,樹林也到了盡頭。
    估計距谷口約在五十丈之間。
    韓尚志一剎身形,低聲道:「衝出谷口,要快:「
    雙妖一點頭。
    三條人影,如三縷輕煙,向谷口飄射。
    一聲呼哨,破空而起。
    「轟隆隆!」
    山崩地裂的巨響,震天而起,煙悄騰空.巖崩石落,砂塵瀰漫。
    炸藥爆炸了,但遲了半步,韓尚志等三人.己脫出了爆炸範圍之外。
    煙消塵散,回望谷口,已被炸得面目全非。
    韓尚志和「黑白雙妖」互望一眼,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若非是「失魂人」告警,
此刻三人怕不早已化為灰燼。
    「黑妖」憤然向韓尚志道:「掌門人,這筆帳……」
    韓尚志揚手止住「黑妖」的話頭道:「不止一筆,稍假時日再說,目前我有急事待
辦;走吧!」
    「白妖」冷眼一掃谷口左邊,沉聲道:「請示掌門人,這些隱伏在附近的兔崽子如
何發落?」
    「罪在其首,這些麼麼小丑,不值得出手,放過他們吧!」
    韓尚志領先,「黑白雙妖」後隨,三條人影,疾逾飆風的沿官道飛奔,目的地指向
「鬼堡」。
    這是他練成「須彌神功」之後,急於要辦的第一件事——報仇。
    為了不驚世駭俗,「黑白雙妖」各以一幅黑布蒙面。
    第二天、日中時分,官道已轉為沿江而上。
    溯江而行,可直抵「鬼堡」。
    一派修篁,掩映著一片廢噓,這裡,正是「聽濤小築」的遺址。
    韓尚志一剎身形,面對那片廢噓而立——
    他記起自己初闖「鬼堡」,被「鬼堡主人」震落江心,被吳小眉主婢所救,正是在
這業已被「天齊教」徒焚燬的「聽濤小築」之中。
    吳小眉清麗絕俗的倩影立時浮升他的腦海。
    她對他一見鍾情。
    她三番兩次不顧少女的矜持向他表達愛意。
    然而,他對她的一片癡情,沒有絲毫的反應,他不愛她,他恨女人!
    他重溫了一遍與吳小眉由被救相識起,直到「臥虎山莊」示愛斷情的種種經過,不
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
    現在,他忽然感到對於吳小眉確實負疚良多!
    然而,她走了,也許今生已無再見之期。
    「難道是我毀了一個少女的前途?我有責任嗎?」
    他自己問自己,他惘然了。
    因為他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在全家遭逢慘禍之後,不顧家仇遺孤,改嫁天齊教
主,使他在下意識中對女人懷著深切的恨意,但由於「有心人」,「失魂」人,吳小眉,
東方慧等人的不斷影響,他的偏見業已在無形之中動搖,被壓抑了的人性的感情在不知
不覺之中抬頭。
    他癡望著那片被浪花衝擊著的廢噓,思澎潮湃,但他尋不出頭緒,分析不出此刻心
裡的感受。
    「黑白雙妖」靜靜地立在他的身後。
    驀地——
    那片廢噓旁的修篁叢中,傳來一聲悠長的歎息。
    韓尚志不由心中—動,從迷憫中醒了過來,回頭向雙妖道:「你倆在這裡等我!」
    話聲中,身形已電射而起,如經天長虹般劃向歎息聲所傳的翠竹叢中。
    只見一個文土裝束的中年人,負手背向自己站在竹林邊緣的江邊,韓尚志一顆心不
由怦怦而跳,對方正是吳小眉的祖父,武林異人「不老先生。」
    韓尚志落身之處,距對方站立的地方約有五丈,他不知該如何出聲招呼。
    「來的可是天南掌門韓少俠?」
    「不老先生」頭也不回的首先發話。
    韓尚志一幌身近前三丈,恭施一禮道:「正是晚輩,老前輩別來無恙!」
    「不老先生」緩緩回過身來,雙目奇光一閃而逝,沉聲道:「老夫久隱之身,因一
念塵心未淨。重履江湖.想不到竟被俗孽所累而不能重歸林泉!」說完輕輕—歎。
    韓尚志茫然的道:「老前輩被何事所累?」
    「小兒女的情孽!」
    韓尚志觸起不久前議婚被自己所拒的往事,不禁脫口道:「老前輩這話是否對晚輩
而發?」
    「不老先生」目中奇光再現,向韓尚志面上一繞,道:「韓少俠是否願意幫老夫一
個忙?」
    韓尚志一怔神道:「晚輩何事可以為老前輩效勞?」
    「老夫早經立誓,此生已不再涉武林恩怨,想不到因一部『天都秘錄』而使我子吳
由道喪生,『八義幫』土崩瓦解,除名江湖,遺下孤女小眉……」
    提到吳小眉,韓尚志不由下意識的面上一熱,因為他曾拒過婚議。
    「不老先生」一頓又道:「老夫在極短時間之中,使小眉武功速成,目的在要她復
仇興幫……」
    說到這裡,又是一頓。
    韓尚志心中漸感不安,他似乎已隱約料到對方所謂幫忙必是有關吳小眉的事。
    不老先生神色微變道:「這事毋須老夫說明,小眉春蠶作繭,無法自拔,竟然要削
發為尼,使老夫不能安心歸隱……
    韓尚志一震道:「削髮出家?」
    「不錯!」
    「這個……這個……晚輩深感歉疚!」
    「不必,男女愛悅,無法勉強,當初老夫主動議婚,一方面是小眉意向所屬,另一
方面是受『失魂人』之請……」
    韓尚志—顆心不由抨然而跳,他不明白「失魂人」幾次阻止自己和東方慧交往,全
力攝合吳小眉,用意何在?
    兩道劍眉,不由緊在一起。
    『不老先生』聲調一沉道:「所以老夫要請少俠幫一個忙!」
    「請老前輩明示,只要晚輩力所能及?」
    「解鈴還是繫鈴人,阻止小眉出家!」
    韓尚志不由大感為難,吳小眉因求愛不遂,絕踞而去。她能聽自己的勸告嗎?自己
又如何開口向她勸說呢?當下又轉念想道:「如果自己能使她回心轉意,打消出家之念,
把全部精神,寄托在重整「八義幫」的基業上,也許可以稍贖前孽?
    心念之中,慨然道:「晚輩當盡力而為!」
    「如此老夫重托了!」
    「請問小眉姑娘現在何處?」
    「大荒山『無住庵』門外……」
    「無住庵門外?」
    「不錯,她想求『大荒神尼』剃渡,老夫已關照過神尼,所以被拒於庵門之外,但
她不死心,長跪淹外已經三日三夜!」
    「晚輩曾聽說過『大荒神尼』功高莫測,人也怪僻絕倫,一甲子之前,以—串『佛
珠令』震懾武林,黑白兩道無不懾服,想不到她還在人間?」
    「不錯,正是她,至今『大荒山』周圍十里之內,武林人還不敢撞闖!
    「那晚輩此去……」
    「以你的功力,可以闖到庵前!」
    「闖?」
    「不錯,捨此別無他途,『大荒神尼』怪僻得不近人情,但記住一點先禮後兵,不
到萬不得已,切勿侍強出手!」
    韓尚志好奇之念大熾,心想,見識一下『神尼』的武功,也是不虛此生的盛事,當
下領道道:「晚輩謹遵教言!」
    「你目前打算……」
    「赴『鬼堡』索仇!」
    「赴『鬼堡』索仇?」
    韓尚志雙目精光暴身,殺機隱泛,咬牙道:「是的!」
    「這……」
    「老前輩有什麼指示?」
    「這個老夫不便饒舌,你屆時自知……」
    韓尚志心中頓感愕然,不知「不老先生」的話中,含著什麼蹊蹺?」
    『不老先生』接著道:「事不宜遲,遲恐生變,老夫請少俠先赴大荒山如何?」
    「晚輩遵命,由此到大荒山不知如何走法?」
    「由此向北,二百里之外,便是大荒山,群峰聳翠之中,拱峙著一座竭石禿峰,寸
草不生,極可辯認,以你的身手,當然無須循道路而行,只消筆直向北,就可到達!」
    「那晚輩立即動身……」
    「且慢!」
    「老前輩還有所示?」
    「跟隨你的兩個蒙面人是否『黑白雙妖』?」
    韓尚志心中大是欽服「不老先生」的閱歷目力,竟然能一門就能道出「黑白雙妖」
之名,當下一點頭道:「不錯!」
    「你與雙妖……」
    「他倆已歸入本派!」
    「令人費解?」
    韓尚志略略的把『死亡谷」救出雙妖的經過說了一遍。
    『不老先生』才釋然道:「原來是這樣,你此去『大荒山』是否也帶同雙妖?」
    「他倆當然追隨晚輩!」
    「這樣不妥!」
    「為什麼?」
    「雙妖過去的聲名恐怕不會為神尼所容,去了如果貪事的話
    「晚輩可以命雙妖不登『大荒山』!」
    「這樣最好!」
    「晚輩告辭!」
    「一切重托了?」
    「晚輩盡力而為就是!」
    「記住以禮為先,切勿恃強!」
    「晚輩記住了!」
    當下施了一禮,彈身奔回雙妖所立之處,為了「不老先生」之托,他暫時擱下了
「鬼堡」之行,在潛意識中,他有—種對吳小眉贖罪的心理。
    他想,他是在還一筆欠債,而這筆債導因於一個情字。
    這是情債。
    『黑妖』道:「掌門人有所見否?」
    「有,一位武林前輩,托我辦一件事!」
    「辦事?」
    「不錯,現在我們馬上到大荒山『無住庵』!」
    「雙妖同時一震,「白妖」駭然道:「赴大荒山?」
    「昭!」
    「大荒神尼清修之所?」
    「不錯!」
    「掌門人要與神尼為敵?」
    「你知我此去是辦什麼事?」
    「這個弟子……不知……」
    「走!」
    三條人影朝北面疾射而去。
















第十七章 大荒神尼
    「黑白雙妖」也是數十年前的風雲人物,對於「佛珠令主」大荒山無住庵「大荒神
尼」當然不會陌生、現在聽說要上大荒山,心中感到極度的不安,但韓尚志是他倆應誓
追隨的主人,又不敢追問原因,只好悶聲不響的跟著疾馳。
    不管有路無路,認定北方飛奔。
    王人都具驚世駭俗的身手,奔行起來,直似三縷談煙。
    兩個時辰之後,進入山區。
    越過數重峻嶺之後,只見群峰拱環之中,一座禿峰呈現眼簾。
    除了峰頂有數點綠色叢聚之外,全山堆堆纍纍,儘是巨石饞巖。
    韓尚志一剎身形,遙指那禿蜂道:
    「想來這必是大荒山了?」
    「黑妖」接口道:「掌門人沒有來過?
    「沒有,這是頭一遭!」
    「弟子昔年曾從此路過,這正是大荒山!」
    「白妖」膽怯怯的道:「請問掌門人來這裡辦什麼事?」
    「找—個人!」
    「找人?」
    「不錯!」
    「越過這山脊,距峰腳兩里之外,就是禁區,武林人從不敢涉足輕犯!」
    韓尚志知雙妖心意,冷冷一笑道:「你們膽怯了!」
    「黑妖」急道:「弟子既然應誓追隨掌門人,赴湯蹈火.生死不辭,豈敢露怯!」
    韓尚志端詳了遙遙的禿蜂幾眼,道:「你倆在此守候,我一個人上峰!」
    雙妖齊聲道:「弟子不願稍離掌門人!」
    「去辦這事,用不著你倆!」
    「白妖」道:「掌門人單身涉險.弟子難以心安?」
    「這不是涉險,既非尋仇,亦非報怨!」
    「但『大荒神尼』生性怪僻,犯她禁區,唯恐……」
    「這個你們放心,我自有分寸!」
    「黑妖」誠謹的道:「可否由弟子兩遙遙尾隨,以遇必要之時可以策應?」
    「用不著!」
    「但……」
    「你倆在此守候,無論如何不許妄動,這是命令!」
    「黑白雙妖」唯唯躬身,不敢再說。
    韓尚志見他倆的態度。心中反覺不忍,和聲道:「你們只管安心,不會出意外的!」
    說著展開身形,向禿峰馳去。
    表面上韓尚志平靜如恆,但心中卻不免暗自嘀咕,畢竟他所闖的是被武林人視為禁
區的所在,而且此行是否能完成「不老先生」之托,使吳小眉回心轉意,甚難逆料,據
「不老先生」說吳小眉已在淹門外跪求了三天三夜,顯見她行心之堅。
    見了她,又如何開口勸說呢?
    韓尚志一顆心巳開始跳蕩。
    剛剛登上禿峰不到十文,只見一塊饞巖之上,端坐著一淄衣老尼,閉目垂簾,法相
莊嚴,像一尊石雕的神像。
    韓尚志止住身形,一愕帶道:「難道這老尼就是『大荒神尼』?」
    心念之中,抱拳一禮道:「請問老前輩是否大……」
    「那是家師!」
    輕輕的四個字,入耳驚心,顯見這老尼的功力造詣已相當駭人。
    韓尚志一窒又道:「請問法號上下?」
    那老尼連眼都不抬一下,語冷如冰的道:「出家人不與俗家人通名道號!」
    韓尚妮不由心中微謾,但他忍住了,「不老先生」再三囑咐要他不可恃強,以免誤
事,何況他此來目的只是勸使吳小眉回頭而已,當下又道:「在下有事求見神尼?」
    「家師六十年來,已不見任何人!」
    韓尚志不由暗哼了一聲,心想,分明「不老先生」已見過「大荒神尼」,不然他怎
會說已關照神尼拒予剃渡的話,六十年不見人,分明是欺人之談,但他也不便說破,話
鋒一轉道:「在下受人之托,來貴庵找一個人?」
    那老尼依然神色不動的冷聲答道:「此間向例不許生人涉足!」
    「在下此來是尋一個人。」
    「施主最好立即回頭!」
    「出家人方便為懷,怎的拒人千里之外?」
    「請立即離開!」
    韓尚志以更冷的聲音道:「在下受人重托而來,豈能就此回頭?」
    「施主還是及早回頭為妙:「
    「如果在下說不呢?」
    老尼白眉微掀,冷哼了一聲道:「貧尼生平第一次見識到有人膽敢在大荒山聖地撒
野!」
    韓尚志冷傲之性已發,回敬了一聲冷哼道:「在下以禮相求,見到所尋之人,立即
下山?」
    「辦不到!」
    「如此莫怪在下無禮?」
    「施主準備怎麼樣?」
    「上山尋人!」
    「難道要貧尼動手相請?」
    「在下一向有進無退!」
    「那你就闖闖看?」
    「如此得罪了!」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9 09:2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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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韓尚志縱身便往上……」
    老尼舉袖一拂,一道罡風,朝韓尚志罩身壓下,勁道之強,令人咋舌。
    韓尚志縱起的身形,被迫回原地,暗付,觀其徒可見其師,這「大荒神尼」的功力,
定是罕絕武林。
    「心念末已,只聽那老尼輕喝一聲:「滾:「
    大袖飄拂,又是一道罡風迎面捲來,勢道何止千鈞。
    韓尚志微微一曬,意動功生,「須彌神功」登時流布全身。
    「波!」
    —聲巨響過外,韓尚志身形穩若盤石,那反震之力,卻把盤坐石上的老尼,震得向
後一仰。
    驚「噫!」聲中,老尼長身而起,雙目睜處,精光如電,迫視在韓尚志身上,滿面
驚怪之色,她似乎做夢也估不到這年青後生,竟有如此駭人的功力。
    韓尚志冷冷的道:「請大師父行個方便?」
    老尼沉聲道:「辦不到?」
    「那在下只好自行上山了?」
    「你敢?」
    「還有什麼不敢!」
    韓尚志功集全身,挪步上闖……
    老尼雙袖交揮,如剪是風,如狂濤膠捲出,激得山石紛滾疾射。
    韓尚志的進勢,再度被阻。
    「大師父一定不許在下登山?」
    「不許,而且還要問你一個闖山之罪」
    韓尚志不由氣往上衝,雙掌……揚,呼呼劈出兩掌,這兩掌挾六成「須彌神功」而
發潛勁如山。
    老尼怒哼一聲,揮掌疾迎……
    「波!波!」兩聲如雷暴震,那老尼身形連連幌動,終於立腳不住,退下大石,就
在老尼被震下大石的同時,韓尚志—彈身,飛射到十丈之外,再一躍,又上了十餘丈!
    「鼠子爾敢!」
    喝話聲中,又是……個老尼阻住去路。
    那身後的老尼,只在轉眼之間,已不知去向。
    韓尚志一打量這阻路的老尼,眉毛灰白,年紀似乎比剛才石上的一個要年青些,但
也在六十過外七十不到之間。
    灰眉老尼面罩寒霜,冷冷的道:「施主藝業不凡?」
    「這倒不敢當此謬讚!」
    「施主可知道擅闖大荒山的後果?」
    「什麼後果?」
    「死!」
    韓尚志劍眉一挑道:「這卻唬不倒在下,不過在下受人重托。以禮求見。」
    「大荒山不許任何人涉足!」
    「在下不達目的恕不能回頭!」
    「那你就闖闖看?」
    「如此得罪了!」
    身形一閃,捷逾鬼魅的從斜裡向上縱去。
    他快那老尼也不慢,一閃身,又截在頭裡,連攻三掌,這三掌快如閃電,挾以觸膚
如割的罡風,勢如駭電奔雷。
    韓尚志心頭一凜,閃身避過,借閃身之勢,反手拍出一掌。
    灰眉老尼身形微幌,不但輕易的避開了這一掌,左手五指如鉤,疾扣韓尚志的腕脈,
右手拂向韓尚志胸前各大要穴。
    出手之快,招式之奇,武林中誠不多見。
    韓尚志一翻掌,改劈為拿,反抓對方手腕,左掌一圈,封住門戶。
    變式之速,駭人聽聞。
    灰眉老尼招出無功,收勢疾退三步,呼的又是一掌攻出。
    韓尚志揮掌直迎。
    隆然巨震聲中,雙方各退了一個大步。
    韓尚志心內暗驚,對方竟然接下了自己六成神功的一掌。
    更驚的是那灰眉老尼,因為這一掌她已用了十成功勁,可能,像這樣的高手,是她
生平罕遇的。.
    雙方同時一怔。
    灰眉老尼,面色——沉,寬大的僧衣,無風自鼓,眼中神光暴射,雙掌緩緩上提。
    韓尚志不由暗地心驚,不知對方施什麼怪功。當下也把
    「須彌神功」提聚到八成,蓄勢而待。
    灰肩老尼雙掌平胸之後,霍地平推而出,一般撼山栗岳的罡勁,應掌而發。
    韓尚志凝重的雙推掌,發出八成「須彌神功」。
    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震中,挾以一聲悶哼。灰眉老尼連退五步,面色灰敗,氣喘如牛,
額際汗珠滾滾而落。
    韓尚志也感到……陣心悸神搖,退了一個大步。
    灰眉老尼略事喘息之後,驀一咬牙,旋自疾進,雙掌緩緩劃出。
    這一劃之勢,看似緩慢,但卻快極,而且部位角度,大異武林常軌,使人招架封欄
俱感無從,掌間透出的是氣,絲絲有聲。
    韓尚志被迫得連連後退。
    這種掌法,可以說集奇詭之大成。
    蜂間交手,四處都是纍纍巨石,饞饞怪巖。
    灰眉老尼攻擊如長江大河,滔滔滾滾,綿綿不斷。
    韓尚志這時已退到一堵蒼巖之前,退無可退,他知道不出殺手還擊,今天根本就上
不了峰,對方僅是兩個門人,還有神尼尚未現身……」
    心念動處,冷喝一聲:「在下得罪了!」
    一招「魔王叩闕」以十成功勁施出。他自練成了「須彌神功」之後,雖然是從前的
老招式,但此際施出,威力可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慘哼聲中,灰眉老尼踉踉蹌蹌的退到一丈之外,口角鮮血長流。
    韓尚志呆了一呆,彈身韓峰頂撲去。
    顧盼之間,已來到距峰頂不及百丈之處,幾株蒼松掩映之中,露出一段石牆。
    韓尚志精神大振,身形一緊……
    要然—一—
    —條灰影,劃空疾射而來,人影未至,勁風已排空湧到。
    韓尚志不由大吃—驚,他看出這灰影的功力,猶在先前兩個老尼之上,身形一折,
凌空劃了一個曼妙的孤形,落下地來。
    灰影隨之而落,赫然是——個獨臂老尼。
    韓尚志正待開口.獨臂老尼已冷聲發話道:「施主自恃藝業,擅闖我大荒山,傷我
兩個同門……」
    「在下以禮求見,被迫出手!」
    「六十年來,大荒山沒有踏過生人的腳步。」
    「在下受人重托,來此尋人。」
    「不管你來意如何,你已干犯了本庵禁例。」
    韓尚志冷笑一聲道:「大師準備如何對付在下?」
    獨臂老尼經面色一沉道:「拿下你聽候庵主發落!」
    「恐怕辦不到?」
    「你無妨試試!」
    試字餘音末落,五爪已抓至面門。
    韓尚志心頭大凜,急偏身閃避,毫釐之關,幾乎躲不過這一抓。
    獨臂老尼一爪抓空,原式不變,改爪為掌,印向韓尚志當胸,變式之速,令人昨舌,
韓尚志心知已無法避過這一掌,念動之中「須彌神功」立起妙用。
    「砰!」
    韓尚志硬承了對方一掌,連退了三個大步,逆血幾乎奪喉而出,眼前金星亂冒。
    獨臂老尼被護身神功震得手腕如折,蹬蹬蹬退到作八尺之外,滿面駭然之色。除師
父之外,這是他生平僅見的高手。更駭異的是對方年齡看來二十不到,以這樣的年紀,
而具這高的身手,確實是武林史上的奇跡。
    這一掌,打得韓尚志動了真火,雙掌一揚,「須彌神功」搖搖拍出。
    獨臂神尼心神一凜,獨臂連圈。
    這一個照面,沒有半絲聲息。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自己所發八成功勁的一掌,竟然被對方輕輕卸去,一咬牙,
雙掌再度揚起,把「須彌神功」凝足十成,俊面之上現出一片異彩。
    獨臂神尼心內清楚,她用了十二成的「貝葉神氣」,才把對方的掌力卸去,但那潛
勁,已使她驚出一身冷汗只是韓尚沒有覺察而已。
    就在韓尚蓄勁待發之際一一
    突然,—個清朗的聲音,遙遙傳來:
    「妙玄,速退,這是『須彌神功』你接不下!」
    韓尚志徒然一震,心知這發話的必是『無住庵』主「大荒神尼」無疑,聽聲音其人
可能還在寺中,奇怪她何以能——語道破自己的武功灰歷?莫非她已練成了「天眼通」?
    那被稱做「妙玄」的獨臂老尼,老臉大變,瞥了韓尚志一眼,一轉身從亂石之間隱
去無蹤。
    韓尚志立時運起內力,凝聲向峰頂方向道:「晚輩有事冒沖老前輩,請原諒2」
    「報出你師承門派?」
    「晚輩韓尚志,天南掌門:「
    「什麼,你是天南『幻魔宮』的掌門?」
    「是的!」
    「嗯……到此何為?」
    「受人之托,到寶庵來找一個人!」
    「找誰?」
    「一個叫吳小眉的姑娘。」
    「你受何人之托?」
    「不老先生!」
    「你就是冷面人韓尚志?」
    韓尚志又是一驚,駭然道:「不錯,正是晚輩:「
    「闖峰之罪看在『不老先生』份上,不予追究,你下山去吧!」
    韓尚志聞言之下,心火候起,強捺住性子道:「在下已述明來意?」「大荒神尼」
的聲音變陰冷,一字一頓的傳了來:
    『令你下山!」
    韓尚志再也按捺不住,抗聲道:「在下不是為了受令而來!」
    「哼,你倒倔強得可以,你準備怎樣?」
    「辦完所托之事,立即下山!」
    「你受托辦什麼事?」
    「見吳小眉姑娘之面,親口一談!」
    「貧尼出家之人,不願妄動口舌,你還是下山去吧。」
    「恕難從命!」
    「你別以為。須彌神功』天下無敵?」
    「在下並無此意!」
    「稱不必再見她了!」
    「為什麼?」
    「她不願見你!」
    韓尚志不由一窒,這真是件非常尷尬的事,但他能就此退走嗎?他曾答應「不老先
生」盡力而為,同時他深深的感到對吳小眉像是欠了一筆債.他要盡一點心,因為吳小
眉出家是為了他呀!一頓之後道:「見不見在下是她的事,在下必須見她!」
    「強詞奪理!」
    「這是本心之論!」
    貧尼同情她的遭遇,已接受她的請求,為她剃渡,所謂佛渡有緣人!」
    韓尚志不由俊面變色,大聲道:「不行!」
    「不行,哈哈哈哈,貧尼雖然旺依我佛,但還有一戒未除!」「那一戒?」
    「殺!」
    韓尚志忍無可忍,怒哼—聲,彈身疾掠,數個起落,已到了庵門之外,只見庵門緊
閉,庵門之外的青石板上,跪著一個白衣女子。
    她,正是吳小眉。
    韓尚志登時面熱心跳,久久之後,才進出一句話道:「吳姑娘!」
    吳小眉恍若未聞,依然長跪著不言不動。
    韓尚志激動的再喚了一聲:「吳姑娘!」
    吳小眉情海斷腸,「臥虎山莊」的慘遇,使她決心皈依我佛.青燈木魚,了此殘生,
但在她心靈深處,仍理藏著對韓尚志那—片強烈的愛,她做夢也估不到韓尚志會尋上大
荒山來。
    一時之間,方寸大亂,那—股被壓抑了的愛,又告蠢然欲動。
    韓尚志的叫喚,像幾柄巨錘,重重地敲擊在她業已冷寂了的心板上。
    終於,她援援地站起身來。
    面面相對,韓尚志心頭一震,下意識的向後退了—步。
    他所看到的,是一張憔悴的臉,像一片行將枯萎的黃葉,也像一朵即將凋零的花,
短短數月之隔,她完全變了。
    她臉上找不到往昔青春的影子。
    淒怨欲絕的眸子,顯得有些木然,冷冷地注定曾使她斷腸的個郎。
    韓尚志黯然道:「吳姑娘,在下有幾句話想和你談談?」
    吳小眉枯槁的面上,掠過一抹難以形容的光彩,她想,難道他已回心轉意?自己是
否重這這份被埋葬了的愛。
    心念數轉之後,以一種淒涼欲絕的音調道:「韓相公,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在下想和姑娘談談!」
    「只和我談談?」
    「是的!」
    「談什麼?」
    「希望姑娘能收回出家之念!」
    「為什麼?」
    韓尚志不由一呆,不知如何啟齒相勸,半晌之後,才鄭重的道:「令祖父『不老老
生』,因令尊所遭慘禍而重履江湖,成全姑娘一身武功,目的是希望姑娘能重探。『八
義幫』基業吳小眉一聽話風,完全不是自己所料的那回事聽他說:「如果你執意遁入空
門,不但令祖父傷懷失望,就是令尊在天之靈,恐怕也不以姑娘的行為……」
    吳小眉再次打斷了韓尚志的話道:「韓尚志,你就是為了說這幾話而來?」
    「這個……」
    「你說是不是?」
    「再就是在下對姑娘深致疚意!」
    「還有什麼話要說沒有?」
    韓尚志被問得訥訥不能出聲。
    吳小眉冷冰冰的道:「韓尚志,你可以走了!」
    「姑娘,你……」
    「人各有志,不能相強!」
    韓尚志大感難堪……
    就在此刻——
    緊閉的淹門,緩緩訂了開來,門內現出——個鶴髮童顏的老尼,雙目神光炯炯,使
人心悸神奪,顯現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之色。
    吳小眉一轉身,重新下跪。
    韓尚志深施一禮道:「老前輩就是庵主?」
    「嗯!」
    這一聲「昭」其寒如冰,聽在耳裡,極不舒服。
    韓尚志蹙住了一口氣道:「老前輩已答應為她剃渡?」
    「不錯!」
    「以老前輩的輩份聲望,不應出爾反爾!」
    「大荒神尼」老臉一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尚志概然道:「老前輩已答應『不老先生』不為她剃渡!」
    吳小眉忍不住回頭盯了韓尚志一眼。
    「大荒神尼」冷冷地道:「有這回事,貧尼只答應他可以考慮,並未斷然的應許不
為她剃渡!」
    「這未免……」
    「貧尼同情她的遭遇,改變了主意:「
    「老前輩可曾想及其他?」
    「出家人不理凡塵俗事,只問有緣無緣!」
    「佛說慈悲,老前輩不嫌……」
    「住口,她本人在淹門外跪求三日三夜,貧尼豈能不發慈悲?」
    吳小眉突然地回頭道:「韓尚志,你可以下山了!」
    韓尚志知道此行已無能為力了,長歎了—一聲回轉身去……
    「慢走!」
    聲音入耳,十分廝熱。
    韓尚志應聲回過身來,一看之下,不由駭莫名的退了三個大步。
    「大荒神尼」身後,站著一個蒙面婦人。
    她,正是神秘莫測的「失魂人」。
    「失魂人」竟然會在底中現身,確實大出韓尚志意料之外。
    「大荒神尼」一抬手,道:「妙玄,帶這位女施主到後面去、
    獨臂老尼應聲而出,一把扶起吳小眉進底而去。
    韓尚志只顧望著「失魂人」發呆。
    「失魂人」在此現身,是偶然還是有意?
    「大荒神尼」不疾不徐的沉凝著聲音道:「韓尚志,你身為一派掌門,這私闖禁地,
傷人門下,該當如何?」
    韓尚志不虞對方會說出這等話來,聞言之下,不由呆了一呆,這「一派掌門」四個
字把他給扣住了,心念一轉,冷冷的道:「老前輩準備如何發落在下?」
    「論輩份,貧尼不能對你出手,但你的行為太過狂妄,使我大荒山三個字在武林之
中蒙垢,這樣好了,現在你我憑功力高下來判明是非!」
    韓尚志正中下懷,當他應允「不老先生」上大荒山之時,就已經存了……瞻這前輩
異人武學的『心思,但對方的功力,不知深到何境,萬一……」
    想到這裡,內心一陣忐忑,凝重的道:「老前輩的意思是要訴諸一搏?」
    「不錯!」
    「生死之搏?」
    「沒有那麼嚴重,判明勝負就可以了!」
    「判明勝負之後,又當如何?」
    「如你勝了,老尼不計你闖山傷人之罪,同時不為吳小眉施主剃渡……」
    「如在下敗了?」
    「履行貧尼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此時言之未免過早!」
    「如勝負不分呢?」
    「你可以平安下山!」
    韓尚志心裡大是激動,自己有幸能和這武林異人一搏,實在是快慰生平的事,但萬
一不敵的話,不知對方將提出什麼樣的條件要自己履行?下當又道:「前輩準備如何賜
教?」
    「大荒神尼」略一思索之後,道:「老尼已自誓此生不出庵門半步,現在你我距離
大約在五丈之間,各立原地不動,互攻三招,不論用什麼功力,能迫使對方移動為勝!」
    韓尚志不由暗自點頭,五丈之外互攻,如果是——般武林高手,恐怕連勁力都不能
通達對方,遑論分出勝負,在這樣的距離較技,的確是全憑真功的實力,絲毫也不能取
巧,而且功力懸殊大的話,只能分勝負而不能傷人……
    突地,他想起了無堅不摧的「洞金指」,五丈之內,洞金裂石,現在自己又練成了
「須彌神功,如果施之於「洞金指」,其威力豈不駭人聽聞……
    心念未巳,「大荒神尼」開口接著說道:「現在請這位女施主為證人,執行所約!」
    說著把目光掃向「失魂人」。
    「失魂人」。一躬身道:「晚輩敬遵佛諭!」
    閃身出了庵門,站在」—側。
    空氣在平淡之中透著無比的緊張。
    一個是一甲子之前名震武林的異人,——個是奇緣迭遇的不世奇才,這看似和平的
賭約,絕對是武林難見的一幕。
    「大荒神尼」面容一肅道:「韓少施主請先發招!」
    韓尚志鎮心懾神,沉聲道:「老前輩先請!」
    貧尼添為長輩,沒有先動手的道理!」
    「如此,晚輩放肆了」
    聲落,「須彌神功」提聚十成,俊面突現異彩,變掌緩緩上提,推出。
    一道平平的勁氣,颯然飄出。
    這看是平淡無奇的一掌,所蘊浴勁,何止萬鈞。
    就在韓尚志變掌推出之際,「大荒神尼」雙掌一連三圈。
    一陣郁雷般的輕震響處,「大荒神尼」身形一搖而止。
    十成「須彌神功」所聚的一掌,竟然被老尼化解開去,韓尚志不由暗地咋舌。
    「大荒神尼」面色凝聚重十分,她沒有把握能佔勝籌。
    「失魂人」身形微見震顫。.
    韓尚志把神功提到十二成。一揚掌道:「請接第二招!」
    雙掌—一翻,再度推出,隱現白氣濛濛。
    「大荒神尼」雙袖翻飛,怪異至極的連圈急劃,身前漩起了圈圈青氣。
    她已把「貝葉神氣」施展到了極限。
    一青一白勁氣會合。響起……陣霹雷之聲。
    「大荒神尼」的身形,連連幌動.有若風中的殘荷,險險立足不牢,兩道白眉,緊
蹙在……起,額角鼻端.微現汗漬。
    兩招巴過。韓尚志未能迫退對方,現在剩下最後——招.如果不勝的話,結果不是
和,便是敗。
    在武林中來說.能和「大荒神尼」較技,已經是驚世駭俗的大事,雖敗猶榮,但韓
尚志想法不同,他要勝過老尼,因為他已是——派之長。
    勝負擊於這最後一招。
    韓尚志雙掌十指箕張,功聚指稍,他要施展無堅不摧的「洞金指」神功。
    「大荒神尼」日如電炬.照定了韓尚志。又掌橫胸……韓尚志雙手——顫,十縷指
風,挾刺耳銳嘯,激射而出。
    就在指風射出的剎那之間,韓尚志心念電似一轉,雙掌突地朝左右一遍……
    他知道「洞金指」挾以「須彌神功」施展,威力必須強猛無倫,對方限於賭約,不
能夠動腳步,勢必非死即傷,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他不願下這殺手。
    嗤!嗤!連聲,兩扇斜開的庵門,每—邊各射穿了五個透明孔洞。
    「失魂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大荒神尼」面目失色,冷汗涔涔而下,暗宣佛號不已。
    韓尚志一念之仁,放棄了得勝的機會,當下——收勢道:「現在該老前輩出手了!」
    「大荒神尼」肅容道:「少施主當心接招!」
    招字出門,雙掌半推,一道奇強的是風,暴捲而出。
    韓尚志雙掌一圈,用「魔魔掌法」中的守勢部份「卸」字訣,貫以『須彌神功』,
把對方的罡風消卸,但心頭卻震盪丁一下,身形隨之一搖。
    就在韓尚志圈掌之際一一
    「大荒神尼」雙掌一震,原式再向前推,撼山栗岳的罡勁。緊跟著第一招之後逼出,
勢道之強,駭人聽聞。
    韓尚志掌再圈,但覺對方這一掌,勁逾萬鈞……
    「大荒神尼」雙掌一推之後,疾向後收。
    「波!」的一聲巨響,韓尚志身形疾擺。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逆旋的罡勁,把韓尚志的身形猛向前吸曳。
    韓尚志估不到對方在同一時間,攻出兩招,一震—吸,身形頓時失去重心,暗道—
聲「糟」,身形往前—個踉蹌,雙腳再也無法釘牢,跨出了——個大步。
    「失魂人」微一點頭道:「孩子。你輸了!」
    韓尚志怔在當場,做聲不得。
    他——念之仁,把已經施出的「洞金指」神功,偏向兩側,放棄了獲勝的機會,反
勝為負,然而事實已經形成,追悔嫌遲了。按照賭約,他必須接受「大荒神尼」一個條
件。
    他無法想像對方將要提出什麼樣的條件?
    「大荒神尼」適時開口道:「少施主,不知你是否認為這比鬥不公?」
    韓尚志尷尬的一笑道:「晚輩沒有這種想法!」
    「那你是承認負了?」
    「當然:晚輩還不至於狡賴!」
    「根據約言,貧尼要提出一個條件由你履行?」
    「請提出來吧!」
    「如果貧尼提出之後。少施主不能履行……」
    尚志立即接口道:「晚輩還不屑為此,武林人一言九鼎。」
    「失魂人」在旁插口道:「晚輩蒙老前輩指定作證人,有監督一方履行條件之權,
現在就請老前輩示知條件吧!」
    「大荒神尼」神目如電,一掃韓尚志道:「條件至為簡單,你與吳小眉結夫妻:

    韓尚志俊面大變,蹬蹬蹬一連退了五個大步。
    他做夢也想不到「大荒神尼」會提了這樣的條件。
    第—一次,他從天南侍衛之手,救出吳小眉,在旅邸之中,「失魂人」母女化裝為
江湖郎中,撮合不遂!
    第二次,「不老先生」為孫女主動提出婚約,又是受意於「失魂人」。
    現在,第三次,又有「失魂人」在場作了證人!
    這不是巧合。
    這是「失魂人」的安排!
    「失魂人」三番兩次。要撮合這件婚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韓尚志下意識的目光投向「失魂人」,但對方以巾蒙面,只露兩眼,他無法看到對
方的神情。
    「大荒神尼」徐徐的道:「少施主,怎麼樣?」
    韓尚志心煩意亂,不自覺的脫口道:「辦不到!」
    「大荒神尼」老臉一寒,冷冷的道;「你想毀約?」
    韓尚志再退了—個大步,抗聲道:「請老前輩另提條件,這個……這個,恕無法應
命!」
    「貧尼只提一次!」
    「晚輩無法應命!」
    「那你是存心毀諾?」
    「晚輩有難言之隱!」
    「你認為吳小眉配不上你?」
    「不是」
    「那為什麼?」
    「晚輩已經……已經……」
    「已經怎麼樣?」
    「已經把身心交付了另一個女子!」
    「你與她有了婚約?」
    「是的!」
    「可有媒聘?」
    「沒有!」
    「可有父母之言?」
    「這個……也沒有!」
    「那並不妨礙貧尼所提條件?」
    韓尚志想到已經人天永隔的金蘭之交東方慧,內心感到一陣刺痛,愴然道:「她已
經死了!」
    「死了,那豈不更無所礙?」
    「晚輩已自誓以身相殉!」
    「大荒神尼」面上掠過一『絲難以覺察的異色,厲聲道:「以貧尼所知,你與吳小
眉又有過肌膚之親,她為了愛你不遂而想永絕紅塵,你對她的一片癡心,難道無動於衷?」
    「事實不容晚輩再作別念!」
    「你知道你已經毀了—個女子?」
    「晚輩深感歉疚,但……」
    「還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韓氏……脈。難道由你而斷」
    韓尚志不由全身—震,的確。他不曾想到這個問題,但奇怪的是「大荒神尼」何以
會以這種口吻斥責自己,她已是世外之人?
    當下一橫心道:「難道老前輩要晚輩對死者食營?」
    「失魂人」接口道:「孩子,如果你甘為不孝之人,對死者守義,孰重孰輕,何況
你大可以先全孝之後.洱去赴義?」
    韓尚志愴然道:「這豈不令吳小眉姑娘痛苦—生?」
    「這倒未必!」
    「前輩,晚輩斗膽問這是否是前輩作主的預謀?」
    「失魂人」頓時啞口無言。
    「大荒神尼」冷聲道:「少施主,這是賭約!」
    韓尚志憤然道:「以一個女子的終生幸福作賭注?」
    「失魂人」以——種無比慈和的聲音道:「孩子。吳小眉姑娘雖然矢志出家,但她
仍是深深地愛著你的,這賭約她不知情,可是她會願意!」
    「前輩—一力撮合,到底為了什麼?」
    「為了你,為了韓氏的香煙後代!」
    「如此說來,前輩與韓門必定有極深淵源?」
    「不錯,極深,極深!」
    「可否請道其詳?」
    「目前還不能!」
    韓尚志困惑的看了「失魂人」一眼,又回到本師道:「今日之事,晚輩實在難以應
命!」
    「孩子,我忠告你,敝開賭約不談,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話,令尊在九泉之下,將不
得瞑目,這並非危言聳聽,日後你將噬膜莫及。你自己考量吧!」
    「大荒神尼」袍袖一拂道:「敝庵向不留閣,至於賭約,踐與不踐在於你這掌門人
了!」
    說完轉身進寇而去。
    韓尚志望著「大荒神尼」修然而沒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一種什麼滋味.尤其那一句
「掌門人」,更覺刺耳。
    武林人一言九鼎,然諾重逾生命,他以一派之長,豈能食言而肥。
    但婚姻並非兒戲.這樣的結果.雙方將痛苦終生。
    「失魂人」又道:「孩子,你不忍心看一個少女的芳華由你而毀吧?」
    錦尚志行苦難言,進退維谷。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八個宇。深深地困擾著他。
    他十分懊悔在此斗之時。為什麼不以「洞金指」神功擊敗對方,他不忍見對方死傷
.反而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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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28:33 |只看該作者
大丈夫一言九鼎,是他自己說的.他當然不能毀約。
    他明知道這是—項預謀.但他無話可說,因為他敗了是真的。
    「失瑰人」毫不放鬆的緊迫著道:「孩子,為人子者,以孝為先。目前,你單只報
仇並不算對令先尊有了完全的交代.你明白廠吧?」
    韓尚志咬牙道:「前輩說得不錯,晚輩當前急務是報復血海深仇,生死未交,豈可……」
    「那又另當別論!」
    韓尚志心裡恨得癢癢的,但他無法發作,「失魂人」對他的恩惠可說天高地厚。
    「失魂人」曾斷言東方慧不會死,但又力阻自己與東方慧結合,為什麼?」
    她像是冤魂附體般的,一直不會放鬆過自己,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這樣神秘?」
    「她到底是誰?」
    她說與自己家門有極深淵源,什麼淵源?
    韓尚志被這些問題,困惑得頭皮發炸.不禁脫口道:「前輩為什麼如此對待晚輩?」
    「為你好!」
    「為了晚輩好?」
    「不錯!」
    「何不明告一切。」
    「時機未至!」
    韓尚志深深地喘了……口大氣,道:「今天的事;晚輩不答應是不成的了?」
    「你認為成嗎?」
    韓尚志俯下頭去,半晌無言。
    「失魂人」用手一撫韓尚志的肩頭道:「孩子,單憑吳姑娘那……份癡情,你就該
答應下來,我知道你是愛他的,你不否認吧!為了東方慧.你不敢愛她,情愛專—是美
德。但你與東方慧永遠無法結合,你固執的結果,將是一場悲劇!」
    韓尚志聽「失魂人」再次提起與東方慧結合是悲劇,不由依然而震,但,他能在心
板上抹掉方慧的影子嗎?不能!
    當下愴然道:「前輩所說可能發生的悲劇.是指上代的血仇而言,但我們已有默契……」
    「什麼默契?」
    「仇,不能不報,愛,用生命作為終結!」
    「我老早說過問題不在此處!」
    「那根本就無悲劇發生的可能?」
    「可能.而且是必然的」
    韓尚志毅然道:「縱使可能,晚輩也不願意逃避!」
    「失魂人」幽然一歎道:「孩子,希望你對我,對吳小眉,對神尼老前輩,對令先
尊都有所交代?」
    韓尚志全身起了一陣痛苦的痙摩,大聲道:「我與吳小眉結合,其最終的結果難道
不是悲劇?」
    「那是以後的事,事實或許不如你的想像!」
    「前輩的意思是非迫晚輩答應不可?」
    「失魂人」沉聲道:「就算是迫你吧!」
    韓尚志—頓足道:「好,晚輩答應……」
    「你答應了?」
    「是的.但有一個條什!」
    「什麼條件?」
    「請向吳小眉姑娘祖孫盲明。晚輩血仇得報,始談婚娶,婚後三年.晚輩將棄家出
走……」
    「失魂人」向後退了一步,道:「三年之後,你要向東方慧殉情?」
    「是這樣?」
    「如果東方慧不死呢?」
    「這個……不可能!」
    「好,我答應你!如此—有為定!」
    「失魂人」突地轉身,面向數丈外的一叢石筍道:「請老前輩現身作主!
    一個,中年書生模樣的人,從石筍之後轉了出來!」
    他正是吳小眉的祖父,蓋代奇人「不老先生」
    韓尚志大感愕然,這更加證明了今天之事,是一項預謀。
    奇怪的是以「不老先生」和「大荒神尼」的輩份名望,居然也聽「失魂人」的擺佈,
聯合行動,使自己入甕。
    「不老先生」爽朗的一笑道:「孩子,老夫俗慮已消,將從此永謝紅塵了!」
    「失魂人」一推韓尚志:「孩子,禮不可廢。上前大禮參拜:「
    韓尚志暗歎一聲,木然的上前數步,對「不老先生」叩了三個頭,心裡說不出這一
股滋味到底是甜,是苦,是尷尬,還是枉屈。
    「不老先生」—抬手道:「罷了,孩子,老有一句臨別贈言。令先師『魔中之魔』
與老夫曾有一段香火之情,你繼承了他的衣缽。望你以天南一派的興衰為重,行事個可
偏激!」
    這話中,隱隱含著要韓尚志勿為「情」所毀。以負師門。
    韓尚志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他想起。失魂人」在「死亡谷」口曾告訴過自
己,現在掌門帝君韋逸民。出賣了天南—派,投靠「天齊教」,「幻魔宮」改成了「天
齊分教」,這除逆復派的重任,已放在了他的肩上:,還有三位本門長老,生死下落不
明,也必須亟予尋覓。
    還有,天南傳派信物「惡鬼珠牌」,已落入」天齊教」人之於。如果不得回,不但
無法取信了本門弟子,更無以對先師在天之靈。
    當下悚然道:「晚輩謹記!」
    「失魂人」嗤的—笑道:「什麼晚輩,該稱孫婿!」
    韓尚志不由面紅過耳。
    「不老先生」對「失魂人」道:「眉兒的事.由你作主了?」
    「失魂人」躬身道:「敬遵台命!」
    「不老先生」轉身下峰,瞬息而杏。
    「失魂人」目送「不老先生」離開之後,向韓尚志道:「孩子,你目前行止如何?」
    「先赴,鬼堡』,然後上,天齊教』一結總帳,取回,惡鬼珠牌』,返天南清理門
戶……」
    「好,待你諳事了結,我本人或是小女會送吳姑娘到天南完婚,現在。你可以走了,
盼你好自為之!」
    韓尚志像是經歷了—場離奇的夢境,然而這夢還沒有醒,結果如何。殊難逆料,顯
得有些遲滯的行了一禮,下峰而去。
    他說不出心裡是一種什麼感受。只覺得空洞洞的,茫然而又困惑。
    吳小眉已成了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下了峰,重臨與「黑白雙妖」約候之處,不由感到一震。
    「黑白雙妖」蹤影懼無。
    照理「黑白雙妖」不會無故離開。
    韓尚志遊目四顧,一無所見,現場也沒有打鬥的痕跡。
    難道,黑白雙妖』背離了自己?
    以雙妖的身手,和過去的江湖中的作為,如果由此而再次為惡江湖的話,自己的罪
孽可就大了:
    韓尚志怔在當地,彷徨無計。
    足足盞茶工夫,仍不見雙妖現蹤,猛地一頓腳道:「如果雙妖真的敢背離自己,為
害武林,我非毀了他倆不可!」
    自語聲中,彈身奔出山外。
    兩個時辰之後。官道在望。
    韓尚志身形一緊,撲向官道。
    就在此刻……
    數條人影,由官道的另一端星飛九射而來.韓尚志神目如電,來人雖以極快的速度
飛馳.但他已看清了來人是誰,不由脫口高叫一聲:「老哥哥!」
    來人聞聲止步,赫然是八個蓬頭垢面的丐者,當先一個鬚髮如銀,正是丐幫首席長
老「南丐」,後隨三老四中。七個丐幫弟子。
    「南丐」歡呼一聲道:「小老弟,是你!」
    「韓尚志悉眉一舒。道:「老哥哥,別來九恙?」
    「還好!」
    「噫,老哥哥面帶重憂.難道有什麼……」
    「小老弟,你沒有聽說?」
    「聽說什麼?」
    「本幫已面臨存亡末日:「
    韓尚志駭然道:。為什麼?」
    「你沒有聽說?」
    「小老弟我已數月不履江湖!」
    「哦!這就難怪了,江湖中—教二幫三會.與我丐門,河井不相犯,『天齊教』突
以君臨天下的姿態,吞併各幫會.道遭其殃的是『八義幫』,『七燕幫,繼之是,『兄
弟會』『紅巾會』『五行會』,先後被迫順服該教。改為『天齊分壇』。現在,輪到與
人無爭的丐門了,小兄弟.這不是末日是什麼?」
    「南丐」說得鬚髮懼張.激動異常。
    韓尚志憤然道:「有這等事?」
    「南丐』』恨恨的道:「丐幫自祖師爺立派以來.從沒有被其他門派覬覦過,想不
到本代禍患迭起.五日之前。本幫接獲『天齊令』,限今本幫五日之內。向該教加盟,
否則……」
    「否則怎樣?」
    「丐幫總舵將遭血洗,丐幫弟子,不許在中原立足!」
    韓尚志登時血脈賁張。目射稜芒,面籠殺機.切齒道:「他敢!」
    「南丐」道:「天齊教勢力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尤其新近才現身的,『天齊使
者』功力之高.江湖中幾無敵手!」
    「跳樑小丑,何足道哉!」
    「小老弟,聽說天南—派,也已奉該教為盟主,『幻魔宮』改為『天齊分教』?」
    「我此間事了,立即赴天南清理門戶!」
    「以小兄弟—人之力……」
    「叛首只韋逸民一人,我相信其他的門下,多數是脅從!」話鋒—頓之後,又道:
「老哥.『天齊令』的限期還有幾天?」
    「只存有明天一天!」
    「南丐」身後的三個老丐和四個中年丐者,俱都面現悲慼之容,默不—語。
    韓尚志心念一轉道:「老哥哥作何處置?」
    「我已傳令調集本門各分舵高手,趕赴白水灘武候詞總舵,丐幫存亡在此一舉了,
目前還有一絲希望是敝師叔『宋鐵拐』能及時現身,或可挽回本門厄運:「
    「為什麼不早早傳訊宋老前輩?」
    「敝師叔因上次假『血髓髏』禍及本門,認假作真,赴『鬼堡』理論,敦在『鬼堡
主人』手下,聲言永不再履江湖,根本就無法得悉他的行蹤,何由傳訊!」
    「老哥哥肯讓小兄弟我效勞?」
    「南丐」白眉一掀道:「那當然很好.但恐怕仍難挽回厄運,只有盡人事了!」
    「南丐」尚不知韓尚志已練成「須彌神功」,以他從前的功力而論.確實不見得能
獨挽狂瀾。
    韓尚志微微一笑道:「就如此吧,老哥哥請先行,我會依時趕來!」
    「南丐」點了點頭,帶同七丐疾奔而去。
    韓尚志心裡盤算,時間巳不許可他赴「鬼堡」索仇,只好待丐幫事了之後,再回頭
奔赴「鬼堡」。
    「黑白雙妖」的神秘失蹤,使他深感困擾,雙妖既然應昔誓言,認自己作主人,又
經自己收為天南門下,極不可能改變初衷,背離自己,但人呢?
    以雙妖的身手,當然也不可能遭遇意外?」
    驀地——
    他發現距官道不遠的江邊,停立著一個婷婷玉影,面江而立,只能看見背影。
    那背影是那樣的熟悉。
    韓尚志一顆心不由狂跳起來,喃喃的道:「難道是她?」
    於是——
    他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彈身向江邊縱去。
    近身—看,不錯,果然是她——東方慧。
    韓尚志血流加速,宛若觸電似的,全身感到一陣麻木,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來。
    他的唇瓣竟顫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東方慧竟然被「失魂人」說中,她沒有死!
    可是奇怪,韓尚志到了她的身後,她萬無不覺察的道理,但她宛如未覺,仍一動不
動的面江而立,像一尊雕像。
    江風,吹拂著她的羅衫,玲瓏的曲線,若隱若現,像凌波而至的仙子。
    韓尚志終於進了一聲「慧妹!」
    東方慧嬌軀一震,但是沒有回過身來,也沒有答話。
    韓尚志直覺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尋掌,再叫了—『聲:「慧妹!」
    東方慧幽幽地一聲長歎,這一聲長歎,使韓尚志心弦為之一顫。隨著歎息之聲,她
轉過身來。
    —付憔悴不堪的粉面,驟呈眼簾。
    同樣憔悴的芳容,在剎那之間,浮現在韓尚志的腦海,那是大荒山「無住庵」前的
吳小眉。他被迫而訂下妻室。
    韓尚志的心,像被蜂蜜螯了一下,連退了三個大步。
    他將以何言對這生死不論的紅顏知已交代?
    東方慧蒼白的粉面,溶起了一層紅暈。暫時遮掩了她的憔悴,杏目圓睜,一種異樣
的光彩,代替了原來的幽怨,—不稍瞬的注視著韓尚志。
    他們不像歷劫重逢的愛侶,他和她之間忽然顯得很陌生。
    他們誰也不再開口,就這樣默默地互相凝注。
    空氣似乎也凝結住了。
    韓尚志緩緩低下頭去,他沒有勇氣再看對方,他做了愛情的叛徒,他無顏再對這把
全部感情都交付給他的女子。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之下,似乎彼此可以聽得見對方的心跳。
    無數個問號,跳上了韓尚志的心板———
    「失魂人」為什麼會知道東方慧不會死?難道她有未卜先知之能?
    「失魂人」不擇手段的阻止自己和東方慧結合,一再強調會發生悲劇,難道這悲劇
現在已經開始了?
    東方慧在當初何以會失約,讓自己在江邊石上空等兩天?
    她既然不死,難道她父親真的不是屠殺韓張兩家的劊子手?既然不是,那她就不該
失約,入堡不出。那後果是可怕的呀。
    久久之後——
    東方慧開口了,音調中充滿了悲愴的哀怨,顫抖的道:「志哥,抬起頭來,看著我!」
    韓尚志心痛如折,依言抬起頭來,愧言抬起頭來,愧疚使他俊面火般的灼熱。
    當他的目光,再次接觸到東方慧時,禁不住又退了一個大步,他所看到的,是一張
帶雨梨花的蒼白面龐,這與他記憶中的她,完全不像一個人。
    他心中有無數個疑問,但愧歉和自責,使他問不出口。
    「志哥,你……」你恨我嗎?」
    「慧妹!我……不……哦: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因為我對你失約:「
    「慧妹,我才該……哦!你說失約,到底是……」
    「我回堡之後,就被家父禁錮起來!」
    韓尚志頓感激動起來,那是他急需要知道的事,慄聲道:「你沒有機會詢問?」
    「有!」
    韓尚志眼睛一亮,向前跨了三個大步,道;「怎麼樣?」
    「家父已二十年不出堡門,這可以說明一切了吧?」
    「二十年?」
    「不錯!」
    韓尚志登時憂喜交加.喜的是東方慧的父親「骸髏」不是自己的仇人,因為韓莊血
案是發生在十五年前的重陽日,那自己和東方慧之間,已沒有了仇的阻隔,尤其是大涯
茫茫,江湖蕩蕩,何處去覓仇蹤。
    當他再想起已經和吳小眉訂了婚約之時,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志哥,你……怎麼了?」
    「沒……沒有什麼;你被令尊禁閉起來,如何又能出堡?」
    「我偷跑出來,此生……可能不會再進『鬼堡』之門!」
    韓尚志駭然一震道:「為什麼?」
    東方慧答非所問的道:「志哥,你仍然愛我嗎?」
    韓尚志心中一痛,他想,可能契妹已經知道大荒山的一幕,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神情。
但如何解釋呢?他恨自己當時為什麼不堅持到底!
    「志哥,你說呀!」
    「慧妹,我心絲毫也沒有變!」
    「你仍然愛我?」
    「是的!」
    「永遠?」
    「是的,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志哥,我會珍惜你的這一份愛!」
    韓尚志一聽話風不對,急道:「慧妹,你……」
    東方慧慘然一笑道:「志哥,不要問為什麼,你愛我,這就夠了!」
    「慧抹,我……我……實在……」
    「志哥,人生被愛是幸福的,我很滿足了!一切,我們委諸於命運的安排吧!」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滾下了東方慧蒼白得可怕的粉頰。
    韓尚志肝腸寸折,他恨不能立刻死去,以贖罪愆。
    「慧妹,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你不會明白的?」
    「告訴我,為什麼?」
    「將來你就會明白!」
    韓尚志俊面起了一陣抽搐,痛苦的道:「慧妹,原諒我……我是被……」
    東方慧把頭連搖道:「志哥,原諒兩個字,應該我來說,唉:「一切都是命運!」
    「慧妹……」
    「志哥,坐下來!」
    東方慧就身邊的一塊大石,坐了下來又道:「志哥,靠著我!」
    韓尚志木然如癡的移身上前,緊依著東方慧坐下。東方慧嬌軀—偏,倒在韓尚志的
懷中,韓尚志本能的用手臂圈著她。
    「志哥,記得江邊大石—上,我們義結金蘭,那時,我是小叫化……」
    「我不會忘記!」
    「記得你落入『天齊教」之手,以『龜息大法』假裝死亡。我為你收屍建墓,志哥
我真願那是真的,此刻我們不已同穴而眠了嗎?」
    「慧抹,你……」
    「志哥你被假『血跳樓」打落絕谷。我跟著躍下,然而我們奇跡似的沒有死!」
    「慧妹,這些記億是不會磨滅的!」
    「可是,志哥,我失望了!」
    韓尚志戰慄了,東方慧的話,像是沒有倫次,難道她心神已經失常?這太可怕了。
    「慧妹……你……需要休息!」
    「不,我很好!」
    「慧妹,你的話使我心碎!」
    「志哥,時間會帶走一切!」
    驀在此刻——
    一陣輕微的破風聲,倏告傳來。
    兩人同時驚覺,站起身來,一個人影,停身在五丈之外。
    東方慧面色慘變。
    來的是一個長髮紛披的怪人。
    韓尚志一看來人形貌,心頭陡地一震,他想起這怪人正是自己以「痛神」的面目,
闡「鬼堡」之時,所見的那口發哇哇怪聲的人。
    「慧妹,他是誰?」
    「我小師兄!」
    「小師兄?」
    「是的,他是一個啞吧,不會說話,但卻靈慧無比,平時從不離堡……」
    「你知道他的來意?」
    「當然是奉家父之命,追我回堡!」
    「我打發他走?」
    「不,志哥,願你珍重,我……走了!」
    聲落,人已彈身而起,最後兩個字,已不成聲。
    韓尚志急聲道:「慧妹,別走我還有……」
    東方慧充耳不聞,和披髮怪人,飛瀉而去。
    韓尚志木立在那塊石頭上,茫然不知所措,他想阻止她,但他的腳沒有移動,東方
慧閃爍的言詞,淒怨的表情,使他心亂如麻。
    他有許多話要說,他要向她解釋,仟悔,然而她走了!
    ——縷淡淡的,幻滅的悲哀,襲上了心頭,他直覺的感到她變了,這當然是有原因
的,但看樣子原因似乎不是由於自己和吳小眉的婚事,這僅是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她
決不可能知道。
    那為了什麼呢?
    什麼原因使她變成這個樣子?
    莫非她在欺騙我?
    為了不讓我向她的父親索仇,而故意如此?父女天性.這極有可能!
    她說她父親已二十年不出堡門,可能嗎?十五年前,她的年紀不到三歲,難道就憑
她父親的……句話,否定了這血海深仇?
    屠殺現場的「血骷髏」標記,難道是假的?
    想到這裡,不由一頓足道:「這是謊言,也許她被蒙在鼓中,根本不知情,這個迷
必須揭開,丐幫事了,我立刻赴鬼堡!」
    心念之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彈身上了官道,朝丐幫總舵白水灘「武候詞」方向疾
奔而去。
    日薄西山,白水灘「武候嗣」被—層慘霧愁雲所籠罩。
    丐門自掌門人以下,數在二百餘的高手,分散的嗣內外,每一個人的面上.都帶著
悲憤而緊張的神色。
    今天是「天齊令』』最後—一天限期,在一個時辰之內,如果丐幫仍不加盟「天齊
教」的話,—場血劫,勢所難免。
    首席長老「南丐」,緊伴著掌門人而立,白眉深鎖。
    靜寂,死—般的靜寂!
    像是末日的來臨。
    靜寂之中透著緊張,緊張之中泛著恐怖。
    「天齊教」能在短短的時間中.使二幫三會俯首稱臣,要想摧毀丐門,並非是件難
事。
    一場血腥的屠殺,即將展開。因為丐門已決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日落了,明月高昇。
    二百餘丐門高手,環列在嗣前的廣場,居中坐著的是丐幫掌門和六長老。
    氣氛顯得肅穆和悲壯
    突然———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個黑衣人鬼魅般的飄落場中,無聲無息,這一份身手,的確
令人咋舌。
    丐幫掌門和六長老,同時起立。
    所有在場的丐幫高手,齊感心頭—震。
    空氣在黑衣入現身之際,驟呈緊張。
    來人身著黑袍,胸繡日月星辰的圖案,身軀偉岸,濃髯繞頰,目射駭人厲芒,環視
全場—周之後.口中發出一聲冷笑,一:揚手,兩指夾著一面手掌大的銀牌,映著月色,
閃射刺目寒芒,牌上樓著日月星辰的圖案。
    眾人在心中暗叫了一聲:「天齊令!」
    緊接著,破空之聲又傳,八條人影,星瀉人場,一字式排在黑袍人身後,赫然是八
個手執長劍的黑衣勁裝漢子。
    黑袍老者,聲如暴也似的道:「天齊使者司馬宏,請丐幫掌門接令!」
    場中起了一陣騷動,無數雙悲憤的眼光,全投射在場中九人身上。
    丐幫掌門身軀一震,沉聲道:「無人可以命令丐幫!」
    「天齊使者司馬宏」冷哼了一聲道:「掌門人已決定不加盟本教?」
    「本幫自祖師立幫以來,與各門派井河不相犯!」
    掌門人知道違抗『天齊令』的後果?」
    丐幫掌門激動的道:「本幫不作瓦全之想!」
    「掌門人要三思?」
    「用不著了!」
    「天齊使者司馬宏」一收手中令牌,嘿嘿一陣冷笑道:「如此本使者要執行教主聖
令了!」
    適時,一個中年丐者,匆匆奔入,向掌門人一曲膝道:「本舵已被包圍!」
    掌門一揮手道:「知道了,下去:「
    中年丐者,應聲退下。
    「天齊使者司馬宏」身後的八個劍士,突地轉身,站成了一個半月形,面對左右後
三個方向。
    殺機頓時瀰漫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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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29: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獨挽狂瀾
    上集書中,白水灘「武候嗣」,丐幫總舵劍拔駑張,一場血劫,即將展開。
    「天齊使者司馬宏」目射駭人稜芒,有若電炬般直照在丐幫掌門面上。
    暴喝聲中,六長老之二,雙雙搶步而出,撲向司馬宏。
    司馬宏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雙掌分擊而出。
    慘號聲中,兩條人影飛瀉而出,酒下一片血雨。
    所有在場中的丐幫高手,不由心膽俱寒。
    「天齊使者司馬宏」舉手投足之間,便毀去兩個丐幫長老,這種功力,確屬核人聽
聞,准此而論,今日在場的,沒有半個是他的敵手。
    「南丐」鬚髮怒張,悲壯的向掌門人道:「如果天亡丐幫,人力無法挽回,老化子
先走一步!」
    聲落,邁步出場。
    司馬宏冷冷的道:「閣下就是丐幫首席長老『南丐』?」
    「不錯!」
    「以閣下在.丐幫中的地位聲望,是否需要考慮一下,本使者給閣下最後一個機會,
在未下令血洗總舵之前……」
    「南丐」厲聲道:「天齊教妄自尊大,條毒武林,末日也不會太遠!」
    「閣下太不識時務了?」
    「廢話!」
    「天齊使者司馬宏」突地仰天一陣狂笑,笑聲如百雷齊震
    八名天齊劍手,在司馬宏笑聲起時,各大吼—聲。撲向四周的丐幫高手。
    一場血劫,終於展開了序幕。
    「南丐」怒嘯一聲,掄掌攻向司馬宏。出手就是八掌,這八掌在悲憤填膺之下,挾
以畢生功勁而發,銳不可當。
    司馬宏竟然被迫退了三步之多。
    就在『南丐』八掌攻完的瞬間,司馬宏傑傑怪笑—聲.出手攻出三招。
    慘哼聲中,「南丐」口血飛進,踉蹌後退。
    司馬宏期身上步,揚掌……
    「敢爾!」
    喝話聲中,四處老連同掌門人,齊齊撲出,合攻司馬宏。
    場內外———
    暴喝聲,
    悶哼聲,
    勁風激撞聲,
    金鐵交鳴聲,
    慘號聲,
    交織成了—首瘋狂的樂章。
    八個天齊劍土,俱具罕絕的身手,劍芒閃處。必有人跟著倒下。
    司馬宏揚起的手掌就勢……劃,呼的——掌劈出.—道撼山栗岳的勁氣,匝地捲向
撲來的四長老和丐幫掌門。
    轟然巨震聲中,四長老和掌門人被震得倒翻而回。
    「南丐」—抹口血,狂吼一聲。形閻瘋虎般的再度撲上。
    「老要飯的,本使者先成全你!」
    喝話聲中,司馬宏招出如電。
    又是一聲慘哼,「南丐」被擊飛丈外。
    四長老目眥盡裂,亡命般撲出,四根打狗捧,有如四條攪海孽龍。
    司馬宏雙掌十指箕張,——劃一扭,四根打狗棒竟然被他左右各二的抄在手中,一
振臂,四長老齊齊發出一聲悶哼,撒手踉蹌而退。
    就在四長老一退之間——
    司馬宏身形一旋,雙掌曲指如鉤,罩身抓向丐幫掌門。
    眼看丐幫掌門,決然逃不過這閃電一抓……
    就在此刻——
    一聲冰冷的喝聲,透過瘋狂的廝殺聲浪,傳人每一個人的耳鼓:
    「住手!」
    聲音不大,但卻入耳如割,每一個在場的高手,都感到一陣心悸神搖。
    駭電奔雷般的聲浪突然而止。
    「天齊使者司馬宏」心頭巨震,霍地收勢回身……
    一個俊美冷漠的少年,正好與他照面,那冷電般的眼神,使他心神——顫。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這突如其來的少年身上,丐幫部份高手,登時面現喜色。
    司馬宏方才以狂笑之聲,傳達屠殺的信號,但卻不見外圍埋伏高手的動靜,心中正
自狐疑,現在這少年一現身,頓感事態不妙,當下暴喝—聲道:「小於報名上來?」
    那少年冷笑一聲,用手朝近身的一個天齊劍手一指……」
    ——聲慘號,破空而起,紅光進現,那劍手仰面裁倒,胸前血泉仍狂噴不止。
    司馬宏臉色大變.脫口道:「你是冷面人?」
    「不錯,還算你有見識!」
    這突如其來的少年,正是韓尚志。
    司馬宏眼中凶光一閃,沉喝如雷道:「冷面人,你要趟這場混水?」
    「哈哈哈哈,混水,本掌本人正要殺盡你們這批魔崽子!」
    「掌門人.嘿嘿!你所掌何門?」
    「天南派!」
    「嘿嘿嘿嘿,小子,天南派三個字已自武林之中除名了!」
    「從武林除名的該是「『天齊教』而且為時已在不遠!」
    「癡人說夢!」
    「本掌門人今天饒你不死,讓你能親眼看到!」「就憑你,可惜本使者氣另小,今
天就不放過你:「
    韓尚志不屑地冷嗤了一聲,撮口一聲輕嘯。
    嘯聲甫落,只見人影閃幌,來往如梭,頃刻之間,無數的黑衣屍首,疊成了一座小
丘。
    司馬宏一看之下,不由亡魂大冒,其餘七劍士,更是魂飛天外。
    韓尚志用手一指屍堆道:「司馬宏,這是你帶來的婁羅吧,你自己數數看,一百二
十個,差不差?」
    司馬宏凶光暴熾,厲聲道:「冷面人,本使者要把你挫骨揚灰!」
    「憑你還不配!」
    原來韓尚志抵達之時,發現丐幫總舵已然被圍。於是展開了絕世身手,把圍在詞外
「天齊教」一百二十個高手,悉數點了死穴,然後如夜宵蝙蝠般飛身人嗣,正好逢上各
長老和掌門人危機緊迫,當即匆匆地囑咐了守在詞外的丐幫弟子幾句,適時現身,所以
才會演出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司馬宏功敗垂成,無法完成使命,而且帶來的手下.全軍皆墨,不由肝膽欲炸,咬
牙切齒的道:「不配你就試試!」
    試字方落,呼呼攻出三掌,勢如駭電奔雷。
    韓尚志不閃不避,雙掌迎著來勢,緩緩推出。
    ——聲天崩地裂的巨震起處。司馬宏蹬蹬退了五個大步。
    勁氣鼓蕩如怒海鯨波,五丈之內的旁立高手,鼻息皆窒,紛紛跌跌撞撞的退了開去,
一個個面目失色,七個天齊劍手,更是束棘不已。
    所有的在場的丐幫高手,算是開了眼界,昨舌不已。
    「南丐」忍不住高喊一聲道:「小兄弟,痛快!」
    「天齊使者司馬宏」臉上唳氣全消,代之的是駭極之色,他做夢也估不到對方的功
力較之傳言中的更可怕,簡直已到了不可思議之境,
    韓尚志面籠恐怖殺機,向前逼近數步,寒聲道:「用你的口,寄語你們教主,不日
本人將赴『連環套』結算總帳,我說過饒你不死,你可以走了」
    司馬宏豈肯甘心如此退走,暴喝一聲道:「冷面人,少發狂言,接招!」
    雙掌一輪。一口氣疾攻八招之多。
    招式厲辣奇詭,儘是武林罕見之學,韓尚志不由被迫得了五尺之多。
    司馬宏得理不止,緊接著又是五招出手。
    七個天齊劍手,乘機揚劍出手。
    怒喝備處,丐幫高手之中,電疾撲出二十幾條人影,分別截住天齊七劍手,混戰再
度展開。
    就在司馬宏第五招攻出之際——
    韓尚志身形—幌,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斜飄三尺,右手五指一屈一伸。
    慘哼隨之而起。
    司馬宏連連倒退,右臂虛軟下垂,半邊身體,已被鮮血浸透。
    韓尚志冷冰冰的道:「司馬宏,本人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走吧,遲就不及了!」
    司馬宏自知耗下去,決難倖免,狠毒的朝韓尚志投了一眼道:「冷面人,後會有期!」
    一彈身,倏忽而逝。
    場中的七個天齊劍手,見為首的已然離開,那敢戀戰,互相打了一個招呼,劍芒打
閃,迫退聯攻的對手,彈身向屋外射去……」
    「你們得留下!」
    隨著這一聲冷喝、刺耳的慘嗥聲,連連響起,七條彈起的人影,如被擊中的鳥兒似
的飛墜下地。.丐幫掌門包超上前來,一抱拳道:「韓掌門人對本幫之賜,本幫將永誌
不志!」
    韓尚志還了一禮道:「掌門人言重了,敵愾同仇,本派也是受害者之一。」
    「南丐」的口須上,血痕猶新,搖幌著站起身來,歡然道:「小兄弟,到後面陪我
這不成才的老哥哥談談,我知道你不耐那些俗禮!」
    韓尚志向丐幫掌門告了便,隨「南丐」到後殿而去。
    這邊,各執事人等,忙著傳令清理現場。
    一場惡風暴雨,算是過去了。
    後殿,一間小廂之中,韓尚志與「南丐」相對而坐。
    韓尚志劃眉一理道:「老哥哥傷勢不輕?」
    「南丐」哈哈一笑道:「萬千之幸,小兄弟拯我丐幫免於土崩瓦解,這些微之傷,
算得了什麼!」
    韓尚志忽地想起幾件事來,忙道:「老哥哥。我有些事拜託!」
    「哈哈,什麼事說吧,即使要我這顆化於頭,也可以馬上辦到!」
    「沒有這麼嚴重!」
    「什麼事?」
    「丐幫耳目遍天下,我想找幾個人!」
    「是些什麼人,你說說看?」」
    本門有三位長老,在——次擠戰中失散,不落不明……」
    「這個……本幫各分舵弟於均有人在此地,我馬上找人查詢!」
    「還有!」
    「誰?」
    「黑白雙妖!」
    「南丐」心頭一震道:「什麼?」
    「黑白雙妖!」
    「失蹤已近一甲子的那對魔頭?」
    「不錯!」
    「這可就……」
    韓尚志立即把收雙妖為門下以及雙妖出身說了一遍,「南丐」這才恍然,白首連搖
道:「丐幫弟子,全力探查就是!」
    「還有一件事請教?」
    「說吧,別酸溜溜地說什麼請教不請教:「
    「武林中有一位專門弄毒的叫,萬毒祖師』,這人可在人世?」
    「你問這幹嗎?」
    「黑白雙妖所中的,易形毒果』之毒,普天之下,只有他—人能解!」
    南丐』沉吟了半響之後,才道:「可能還在人世!」
    「可能?」
    「只能這麼說,因為算起來這『萬毒祖師』已是百歲開外的人,二十年前、我曾聽
人說有人發現這老毒物隱居在『毒池』之中……」
    「毒池?」
    「你沒有聽說過這地方?」
    「沒有!」
    「這『毒池』方圓不過半畝,位置在大諒山黑谷之中,池水天生含有劇毒,人畜稍
沾即死,話雖如此,我老化子也沒有親眼看過,實情如何,不得而如!」
    韓尚志駭然道:「萬毒祖師縱使萬毒不侵,也不能住在池水中呀?」
    「有人見他入池而沒,究竟是什麼回事,我老化子無法回答你。」
    「江湖中有個『毒君余化』,不知是否『萬毒祖師』的傳人?」
    「不是!」
    「不是?」
    「余化原來只是個江湖無名小卒,二十年前,不知在何處獲得了一部毒經,而博得
了毒君之號,雖名毒君,但成名之後,卻無甚大惡:「
    「他已投入『天齊教』下!」
    「這不足為奇,『天齊教』主,要遂其君臨天下的野心,盡量羅網三山五好奇才異
能之輩,充實他的力量,目前武林中除了各大門派之外,唯—沒有被該教吞併的,只剩
下本幫而已!」
    韓尚志冷笑一聲道:「天齊教的末日不會太遠的!」
    「如讓該教羽翼豐滿,整座武林將全部改觀!」
    「末見得!」
    「小兄弟,你太自負了?」
    韓尚志不禁面孔一熱,「南丐」,似已覺察,接著又道:「小兄弟,俗語說獨木難
支大廈,目前最上之策是小兄急速赴天南,清理門戶,接掌天南—派,—方面可以挽救
許多不願附逆的忠貞門人,另一方面,這是—股極大的力量,可以有助於摧毀『天齊教』,
本幫全力支援你的行動!」
    韓尚志不由自主而震,老哥哥的話,深深地訂入了他的心坎,不錯,如果讓韋逸民
例行逆施,一些忠貞門人,勢將難以存話,天南一派的元氣,可能由此而奪喪,但他想
到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不禁眉鋒一皺道:「老哥哥的話不錯,但目前有困難!」
    「南丐」一拍胸脯道:「什麼困難,你說……」
    「第一、知道我確實身份的,只有進中原的本派,『元老院』十大長老之中的五位
長老,但五長老已有兩位不幸喪生,另三位下落不明。第二、掌門信符『惡鬼珠牌』已
落入,天齊教』之手,就無法取信於本派弟子!」
    「南丐」面色一沉道:「這是件難事,要想由『天齊教』取回『惡鬼珠牌』,不是
件易事?而且……」
    「怎麼樣?
    「天南現任臨時掌門韋逸民,既然已經投入該教,把『幻魔宮』改成了『天齊教』,
這信符可能已落人韋逸民之手,那樣他可更有效的統馭門下?」
    韓尚志聞言色道:「那確有可能,該牌是本門聖物,持牌人便是至尊,這……問題
相當嚴重!」
    「小兄弟稍安毋躁,等我問問看!」
    說著,一擊掌。
    一個中年丐者,應聲而入。「長老有何諭命?」
    「傳我諭命,立即命值日弟子查詢是否有各舵弟子得悉天南『幻魔宮』三位長老的
行蹤去跡,速來稟報!」
    「遵法諭!」
    中年丐者,施禮而退。
    韓尚志心內頓時惶急起來,事情確實可慮,自己受師父「魔中之魔」遣命,重整門
戶,如果弄得無法收拾的話,豈不成了師門罪人。
    工夫不大,那中年丐者,報名而人。「啟稟長老,執事弟子陣民回令!」
    「怎麼樣?」
    「天南三長老是否身著錦袍,手持鬼頭杖!」
    韓尚志不由精神大震,脫口道:「不錯:「
    「南丐」點了點頭向執事陳民道:「說下去!」
    「三天之前,怒江分舵舵主一行,曾發現上述三位長老奔行在天南道上!」
    「好,下去!」
    韓尚志大感駭然,三長老為什麼要回奔天南,這不是去自投羅網嗎?韋逸民豈可輕
易放過他三人,還有留在「元老院」的另五個長老,生死更成問題,他本打算先赴「鬼
堡」索仇.然後上「連環套」取回「惡鬼珠牌」再趕天南清理門戶,這一來,原計劃完
全推翻。
    他身為天南一派的繼承人,豈能坐視門中長老去投火,同時三長老回返天南,這一
點頗費猜疑。
    「南丐」沉默了片刻之後,道:。小兄弟,作何打算?」
    韓尚志沉重的道:「目前只有馬上赴天南,希望能在途中追上本門長老!」
    「老化子可惜傷重無法同行……」
    「不敢有功,老哥哥療傷要緊!」
    「我還派部份弟子隨行!」
    「不用了,盛情心領!」
    「什麼話,你對丐幫……嘿!老化子不說感恩的話……」
    「老哥哥,小兄弟我立刻起程!」
    「謝謝老哥哥!」
    「至於『黑白雙妖』的下落,我再傳令本幫弟子,加意打探不久必有以報!」
    韓尚志立起身來道:「小兄弟就此告辭!」
    「還有……」
    「老哥哥還有話說?」
    「怒江分舵,耳目兼及天南,如果有事,可以令該分舵傳訊或效勞。我再吩咐分舵
主一聲,要他曉諭所屬,隨時聽候差遣,這面竹牌,你帶在身邊!」
    「小兄弟我記下了,老哥哥珍重!」說著雙手接過竹牌。「願你順風!」
    「再見!」
    韓尚志離開丐幫總舵所在地的武候嗣,踏上官道。
    遠遠傳來數聲雞啼,天將破曉。
    晨星寥落,曉風拂面,韓尚志展開身形,順官道向南疾馳。
    奔出不及三里,曉色迷濛之中,只見一條鬼魅般的人影,橫阻當道。
    韓尚志心裡微感——震,猛然剎住身形,定睛一看,不由脫口道:「姑娘。是你!」
    這阻路的,正是那神出鬼沒的「有心人」。
    「有心人」脆生生的一笑道:「不錯,是我!」
    「姑娘意欲何往?」
    「等你!」
    韓尚志駭然退了一個大步道:「等在下?」
    「是!」
    「姑娘怎知在下會在此刻,由此道而來。」
    「非常簡單,官道只有—條,如果兩個人分在官道的兩端守候,是不是必然有一人
會和你碰頭?」
    「如此說來,是兩個人在等待在下,那另一位是誰?」
    「這你就不必問了……」
    韓尚志劍用一緊道:「姑娘等候在下,必有要事?」
    「當然!」
    「請問……」
    「你現在到那裡去?」
    「天南!」
    「那對極了,如果遇不上你,後果不堪設想!」
    韓尚志大吃一驚道:「為什麼?」
    「另一個冷面人』,持著天南—派信物『惡鬼珠牌』,率高手三十名,直赴天南去
取代韋逸氏的位置,而且還有貴派三位長老隨行……」
    韓尚志茫然不解的道:「另……個,『冷面人』?」
    「不錯!」
    「天下有幾個冷面人?」
    「一個!」
    「那在下就不懂姑娘所說的話了。」
    「天齊教為了要併吞『幻魔宮』,以一個『天齊使者』,喬裝你的面目,持著『惡
鬼珠牌』,赴『幻魔宮』接替韋逸民的位置……」
    韓尚志不由心頭巨震,駭然道:「有這樣的事?」
    。有心人」冷笑一聲道:「難道我會騙你不成?那喬裝你的『天齊使者』,叫程威
遠!」
    「姑娘說還有三位天南派的長老和二十名高手隨行?」
    「不錯,三個長老的名字是屠一飛,洪八牧,沙仁和,他們奉著另一個你回天南,
名正言順的清理門戶……」
    「難道三長老連真偽都分辨不出來?」
    「天齊教有的是奇才異能之士,易容之術,巧奪造化,恐伯你自己都難以辯別!」
    韓尚志登時血脈賁張,殺機沖胸,恨聲道:「該殺!」
    「誰該殺?」
    「天齊教主以下都該殺!」
    「閒話少說,那假冒你面目的『天齊使者』和三長老,上道已有三天,此去『幻魔
官』以三位長老的身手。七天可達,你遲了三天,可能已追之不及!」
    韓尚志心想,老哥哥「南丐」已飛訊傳令,由丐幫弟子設法阻滯三長老的行程,現
在既然還有「天齊使者」隨行,恐怕阻止不了,自己如果以全部功力,晝夜兼程,也許
能在他們抵達「幻魔宮」之前迫上。
    「姑娘何處得來的訊息?」
    「這你不用管了,反正我是為了告訴你這消息而來!」
    「如此謝謝姑娘傳訊,在下立即趕路!」
    「請吧!」
    韓尚志抱了一拳,彈身疾起,如一道輕煙般飄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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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9 09:31:03 |只看該作者
「有心人」望著韓尚志的背影,沉重的歎了一口氣,揭下面巾,露出一付絕世姿容,
掏出羅帕,輕輕在眼睛上擦了幾擦
    他為何傷心落淚?沒有人知道。
    略略一頓之後,消失在破曉的濛濛天色之中。
    且說韓尚志心急如焚,把『浮光掠影』身法,展到極限,不分晝夜的向天南方向飛
馳,這種速度,落在一般武林人眼中,幾乎疑是鬼魅。
    第三天時未近午,他已趕到距「幻魔宮」不及三百里的「石門集」。
    「石門集」也就是丐幫「怒江分舵」的所在地。
    但,三長老一行的蹤跡,卻杏如黃鶴。
    韓尚志心裡焦灼萬分,看情形是無法追及的了,如果讓他們先行進人「幻魔宮」那
冒充自己面目的「天齊使者」,手中持有本門聖物「惡鬼珠牌」,憑此牌不但能證實他
的身份,而且對本門所有的人,掌握了生死大權。
    自己遲了一步,事情可就要大費周章了。
    信步走人一家叫「迎客居」的小灑店,—一方面稍事打尖,另一方面籌思對付之策,
酒足飯飽,仍然一籌莫展。
    調轉筆尖,先把天南三長老—行的行蹤,略作交代。
    那日韓尚志得「有心人」傳訊,五長老被擒,正在押赴『天齊教』的途中,韓尚志
匆匆趕去,營救,與天南暫代掌門帝君韋逸民等,展開了一場生死之搏。
    韓尚志傷在韋逸民「般若神掌」之下。
    五長老二死三傷。
    「混世魔王」突然現身,驚走了韋逸民一行,並救走韓尚志。
    首席長老屠一飛,三長老洪八牧、五長老沙仁和,在埋葬了申天豹和陸少丹二長老
之後,也離開了現場。
    三長老數月奔馳,對於掌門師兄的生死下落,一無所悉,灰心喪志之餘,又聽到韋
逸民出賣天南一派,「幻魔宮」改為「天齊分教」,仍由韋逸民任分教主。
    眼看天南一派,就此在武林之中除名。
    三長老懷著孤臣孽子之心,奔回天南,意欲號召忠貞弟子,清理門戶。
    就在返回天南途中,掌門師兄韓尚志突然現身,還率領了二十個勁裝武士,據說是
新近收歸門下的。
    三長老自是喜從天降。
    掌門師兄又出示「惡鬼珠牌」。說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行奪回,此來也是急
著清理門戶,這更符合了三長老的存心。
    當然,三長老做夢也估不到這掌門師兄是假的。
    在言語行動上,有令三長老起疑的地方,他都詭詞掩飾過去,三長老深信不疑。
    一行人抵達「石門集」、「怒江分舵」的弟子。已得總舵飛訊傳令,立即趨迎,並
恭謹的聽候差遣。
    這一著,大出一行人意料之外。
    易容假扮韓尚志的「天齊使者程威遠」,認為丐幫已加盟「天齊教」,所以這必是
教主的安排,當下不動聲色的接受丐幫「怒江分舵」的支援。
    回筆再說韓尚志久思不得計,悻悻地出了酒店。
    甫出店門,身側突地傳來一聲驚「噫!」
    韓尚志微感一震,只見一個蓬頭垢面,鶉衣百結的老丐、從自己身前匆匆而過。不
由心中一動,想起老哥哥「南丐」臨行囑咐自己的話,暗道,何不向丐幫中人打聽一下
情況?
    心念動處,暗暗尾綴在那老丐身隨,不疾不徐地追去。
    顧盼之間、出了鎮集、眼前是—片荒野。
    韓尚志正待出聲相詢……
    那老丐突地回身。一躬身道:「此地魔宮耳目眾多,在事情尚未妥當之前,請掌門
人還是隱秘行蹤為止!……」
    「本主廟?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老丐驚疑萬狀的退了一個大步,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韓尚志—看,事情大有蹊蹺.忙自懷中掏出「南丐」所贈的竹牌,朝掌心裡一擺,
沉聲道:「閣下識行此物?」
    那老丐依然躬身道:「這是本幫長老信符,掌門人……」
    韓尚志訂斷了對方的話道:「你所說的本主廟是什麼回事?」
    老丐愕然道:「掌門人不是和貴派長老等在廟中策劃清理門戶的事嗎?」
    韓尚志恍然而悟,急道:「那掌門人是假的,易容冒充本人,群情不及細說,你只
說本主廟在何處?」
    那老丐呆了好半響,才朝市集的東端——指道:「本主廟就在那楓林之內!」
    韓尚志迫不及待的彈身便朝那片楓林縱去。
    身方入林,人影幌處,兩個勁裝漢子已撲近身前,低聲喝道:「來人止步!」
    待看清來人的面目之時,兩勁裝漢子面色大變,齊齊驚呼一聲,轉身就要……
    「回來!」
    韓尚志冷喝一聲,單掌—伸—縮。兩個勁裝漢子,被一股絕大的吸力,吸得踉蹌側
轉,登時亡魂盡冒,心膽皆寒。,
    真正的「冷面人」,竟會在此地現身.確屬不可思議。
    在求生欲的支使下,兩壯漢亮出了兵刃。
    韓尚志臉籠恐怖殺機,目身懾人奇芒,冰寒至極的道:「你倆是天齊教下?」
    兩壯漢中的一個硬起頭皮道:「不錯!」
    「死有餘辜!」
    兩壯漢一挽手中劍……
    韓尚志手指一彈,兩股銳風,電疾射向兩壯漢的死穴,他為了不驚廟內的人,所以
不用其他掌指的功夫。
    兩聲低沉的悶哼起處,兩壯漢撒劍裁例,登時喪命。
    韓尚志用目一陣後掃,然後捷逾鬼魅的飄身上了廟屋。
    正殿之內,「天齊使者程威遠」,以天南掌門的身份,居中雨坐,三長老坐在一側,
殿外回檻之上,十餘個勁裝漢子分列兩旁。
    突然——
    兩個藍布長衫老者,疾奔而入,逕趨殿中,單膝一屈,齊聲道:「弟子參見掌門人!」
    程威遠大刺刺的一擺手道:「免!」
    藍衫老者之一意態激動的道:「元老院五長老被囚殿底地牢,無法傳訊,其餘門下
弟子之中,有絕大多數願效忠掌門,只有少數是韋逸民死黨,但不足為慮!」
    「我等抵此的消息,宮中是否得悉?」
    「這倒不會!」
    「好,下去,在殿外待命!」
    兩藍衫老者躬身退出。
    程威遠回顧三長老道:「本掌門的意思是本晚三更之後,我等直撲『幻魔宮』,在
拂曉之前入官,首先擒住韋逸民,然後三位長老即設法放出五位被囚長老,韋逸民的心
腹死黨,敢於抗拍者,格殺不論,最後按門規按治韋逸民以應得之罪,三位意上如何?」
    首席長老屠一飛恭謹的道:「掌門師兄所見甚是,我等遵命辦理!」
    驀在此刻——
    一個勁裝漢子,形色倉惶,匆匆奔人大殿,一曲膝道:「啟稟掌門,兩位在廟內警
戒的弟兄被害!」
    「什麼?」
    「兩位擔任警戒的弟兄被害,系被人以絕高的手法點了死穴!」
    程威遠霍地起立,他因易容為韓尚志,臉下戴著人皮具,是以毫無表情,但兩眼卻
射出駭人殺焰。
    三長老也變色而起。
    殿外回檻上排列的十幾個勁裝漢子,也都面現駭色。
    兩個擔任警戒的漢子,身手不弱.竟然被人無聲無息地毀去。連發訊號都來不及,
來人身手之高,可以相見,
    空氣頓呈一片緊張。
    程威遠語音沉重的向長老屠一飛道:「屠長老,會不會是韋逸民已然得訊,先下手
為強?」
    屠—飛激動的道:「可是此刻並無其他動靜?」
    「會不會另有詭謀?」
    「待弟子外出—查!」
    「你率卜個人去在廟周詳細一搜:「
    「遵渝!」
    首席長老屠一飛率領十個勁裝武士出廟門而左。
    廟外靜蕩蕩的,只有風吹楓葉。發出一片沙沙之聲,余外毫無異狀。
    「搜!」
    屠一飛發出命令之後,十個勁裝武士立刻散開,向四周展開搜索,這片楓林不大,
廣約一畝,但因林中野草雜樹叢生,所以視線無法開朗。
    兩聲慘嗥,破空而起,令人毛骨悚然。
    屠一飛一彈身奔向嗥之聲所傳的地方,一看之下,不禁寒氣大冒,只見兩具屍身,
倒臥草叢之中,胸前還冒著鮮血,正是奉命搜索的十人之中的兩人。
    細察傷勢,不由頭皮發炸。
    死者胸背洞穿,似是一種罕絕的指力所傷。
    「這是洞金指!」
    屠一飛面色慘變.冷汗淋漓,以他所知,能使用這種指功的只有掌門師兄韓尚志一
人,而掌門師兄好端端地坐在廟中,難道另外也有人會「洞金指」神功?
    「但這人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為什麼會到此地來向自己門中人下手?
    來人既會「洞金指」,功力之高,不言可偷。
    心念之中,不由連打了兩個寒顫。
    就在屠一飛長老,驚震莫名的當時一一
    慘嗥之聲又起。
    —聲——
    兩聲——
    不多不少,連前共是十聲,這暗示著十個奉命搜索的武士,已全部遭難,屠一飛亡
魂大冒,不得要領之下,倉惶反撲回廟。
    身方入廟,不由又是一呆,幾乎不相信眼前所見的會是事實。
    只見大殿前的院中,赫然又是一個「冷面人」。
    回檻上掌門師兄,面目冷森木然無表情的瞪視著院中的「冷面人。」
    其餘兩位長老,二藍衫老者,和八個裝武士,齊都面露駭極之色,排在一起。
    只聽回檻上的「冷面人」嘿嘿一陣陰笑道:「大膽狂徒,竟敢冒充本掌門人的面目?」
    院中的『冷面人』面籠恐怖殺機,冰寒至極的道:「程威遠,你們的心機白費了!」
    回檻上的「冷面人」身形猛地一震,向後退了一步,獰聲道:「狂徒,你找死!」
    一彈身到了院中,兩個「冷面人」虎視對立。
    除了八個勁裝武士心裡明白之外,三長老和兩個藍衫老者,俱都面面相視,震驚莫
名,然面貌上,兩個「冷面人」的確無從辨別真偽。
    但那突然現身的「冷面人」,已使三長老疑雲大起,因為那聲音是他們所熟悉的,
而和他們一道的掌門師兄,說話的聲音,似乎與他們記憶中的有異,在此之前,他們不
疑有他,現在,兩相比較之下,情形就不同了。
    這突然現身的「冷面人」,正是韓尚志本人,他毀了十二個「天齊教」派出跟隨程
威遠的高手之後,搶先屠一飛一步進廟。
    目前最好的做法是揭開程威遠的真面。
    韓尚志目眥欲裂的道:「程威遠,你還不露出你的鬼相,等待何時?」
    「天齊使者程威遠」心知此行的任務看來是無法達成了,但仍橫心喝道:「不知死
話的狂徒,還敢胡言亂語,待本掌門人打發你!」
    喝話聲中一掌劈向韓尚志的面門。
    這—掌不但快逾閃電,而且勁道之強猛,令人咋舌。
    「程威遠,你死定了」
    冷喝聲中,韓尚志右掌一劃,卸去了劈來的——掌。左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跟著
拍出,兩掌間不容髮,看得令人目不暇接。
    程威遠掌出無功,身形一劃而開。
    暴喝聲中,韓尚志五指暴伸,抓向程威遠面的。
    近身相博,掌發即至。
    韓尚志一爪空,身形跟著半轉,巧極的避開對方電掣的兩個聲。
    雙方都是武林罕見的身手,這三個照面,在剎那之間交換,擔卻驚險萬狀,看得在
場的各高手,目眩神奪。
    程威遠心泛絲絲寒競,他看出對方身手。在自己之上。
    韓尚志冷哼一聲,雙掌疾劃。「魔火撩原」,「魔掌降龍」,「魔正叩闕」,三絕
招連綿攻出。
    剎那之間,勁氣四溢,如鯨波逆浪。
    程威遠心頭大凜,當堂被迫退了五個大步。
    「砰!」挾以一聲悶哼。
    程威遠一個閃避不及,左肩頭被擊中一掌,登時痛澈心脾,身形跟著一個踉蹌。
    「現形!」
    隨著喝聲,韓尚志兩手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爪出。
    驚呼聲中,程威遠面具被扯落,露出一個斑斑點點的麻面來。
    三長老和兩個藍衫老者,齊齊暴出一聲驚叫.他們做夢也估不到這位一直被奉為掌
門師兄的「冷面人」竟然是假的。
    八個勁裝士,登時面如土色,齊齊拔出長劍在手.
    空氣在剎那之間.緊張到了極點。
    韓尚志怒聲道:「狗崽子。你還有何話說?」
    程威遠傑傑一聲怪笑道:「冷面人,本使者面目雖已被揭穿。那你也別想活著離開:

    .三長老一時不察,幾乎弄成不堪設想的後果。個個羞憤急怒交進。
    韓尚志目光一掠三長老道:「把那八個狗爪子毀了,不許放走一人:「
    三長老和兩個藍衫老者,恭諾一聲,撲向八個勁裝漢子。
    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疊了出來。.
    程威遠急怒攻心,暴吼一聲。攻向了韓尚志。
    「找死!」
    韓尚志雙掌平推,「須彌神功」應掌而發。
    —聲降然巨響,挾以一聲慘哼。程威遠跌跌撞撞地退了—丈有多,臉如溢血,加上
滿面的大黑麻子,形態更顯猙獰可怖。
    半響之後,才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韓尚志不由暗地心驚,自己十成「須彌神功」所聚的一掌,竟然不能把對方擊倒,
對方的功力,確已到了駭人的地步。
    那邊一——
    八個勁裝漢子之中,已有兩人橫屍當場,剩下的恰好是——對一捉對兒廝殺,但其
中兩個藍衫老者,功力較弱,對兩個勁裝漢子,先機盡失,只守不攻。
    韓尚志殺氣騰騰的喝道:「姓程的,把『惡鬼珠牌』交出來?」
    程威遠—抹口邊血漬,道:「你在做夢!」
    「你交是不交?」
    「不交又怎樣?」
    「你不交本人自會取,連你的性命!」
    韓尚志雙掌再度劈出。
    程威遠不敢硬接,一閃身彈了開去。
    這時兩個天南門下的藍衫老者,巳被對方迫得險象環生,情勢岌岌可危。
    由此可見天齊教下,都是不可輕視的好手。
    兩聲怪嗥,先後破空而起,屠—飛和洪八牧兩位長老,先後以鬼頭杖擊斃了對手,
目光一轉之下,分別接替了兩個藍衫老者。
    顧盼之間,三個長老都已得手,八個殘餘的勁裝漢子,全部伏屍當場。
    韓尚志雙掌劈空,掌式不收,改掌為指,數縷銳利的指風,隨著程威遠的身形,激
射而出。
    程威遠可聽說過「洞金指」的厲害,身形再閃,但仍慢了半步。
    「嗤!」
    —縷指風,透肩而過,身軀幌了兩幌,幾乎當場裁倒.鮮血頓時染紅了半邊身。
    王長老和兩藍衣老者,這時圍上前來,全神注定場中。
    韓尚志緩緩逼前數步,一揚掌道:「程威遠。納命來!」
    驀在此刻—一
    程威遠—揚手,一道毫光電射而出。
    韓尚志登時亡魂大冒。心中方自喊得一聲「不好」.只記神智—渾。
    「砰!」挾以半聲慘哼。
    血箭噴處。韓尚志被擊飛兩丈之外。
    屠一飛等五人,脫口—聲驚呼。
    原來程威遠出其不意的取出「惡鬼珠牌」,用畢生內力貫注掌心一逼,牌上的珠子
立射毫光,韓尚志猝不及防,在珠光照射之下,心神一渾。被程威遠一掌震飛,幸得他
功力深厚,否則這一擊非使他心臟全斷不可。
    三長老和兩個藍衫老者,連思索的餘地都沒有,齊齊出於撲向程威遠。
    「想死稍待!」
    程威遠雙掌一揮。狂飆捲處。五人被震得倒翻而回。
    —股強傲之氣。使韓志尚心神一清,坐起身來;
    程威遠一閃身到了韓尚忠身前,險森森的道:「掌門人,本使者此行任務不能達成,
但斃了你也也是大功一什!你瞑目吧!」
    話聲中。右掌一揚……
    「砰!」
    慘哼聲中,程威遠口血飛濺,一屁股跌坐在地。
    原來韓尚志因練有「須彌神功」,雖在重傷之後,真氣並未全散。勉以全部殘存內
力。出其不意的發出—掌。
    但人也在一掌擊出之後,頹然倒回地面。
    程威遠真是作夢也估不到對方在重傷之後,仍有這樣強的反擊之力,一定心神,又
站起身來,半言不發,一掌劈落……
    韓尚志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揚掌下擊,但卻無力反抗。
    三長老暴喝一聲,再度飛撲,但事實上已不不及阻止對方下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一聲嬌喝,倏然傳來:
    「住手!」
    隨著喝聲,程威遠蹬蹬蹬蹬一連退了三個大步。
    一個美艷絕倫的紅衣少婦,俏生生地綽立場中,這紅衣少婦是如何來的,沒有一個
人覺察。、韓尚志驚詫的轉目一看,正好與那少婦的目光相觸,一顆心不由自主的狂跳
起來,面上一陣灼熱,忙不迭的又把眼轉了。
    這紅衣少婦的美,美的不像是凡間的人。
    他不相信天下會有這樣美的女人,尤其那一雙色魂攝魄的眸子,任何人都無法抗拒
那誘惑。
    三長老等,連眼都直了。
    紅衣少婦,突然現身,阻止程威遠向韓尚志下毒手,的確出人意料之外。
    程威遠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獰聲道:「你想淌這場渾水?」
    紅衣少婦冷若冰霜的道:「是又怎樣?」
    「報名上來?」
    「憑你還不配!」
    「好賤……」
    人字尚未出口,只聽「拍!」的一聲脆響,程威遠面上已現出了一支清晰的掌印,
只聽紅衣少婦不俏的一哼道:「你再出口不遜,就斃了你!」
    程威遠這一記耳光挨得不輕,打得他暈頭轉向。
    程威遠身為「天齊教」十大使者之一,他的身手在江湖中可以說極少對手,焉能吞
得下這口惡氣,但他也覺得這紅衣少女來得突兀,而且身手更是莫測,方纔他正準備向
韓尚志下手時,只覺一股陰風拂體,人更不自覺的退了三步,當下再度喝道:「如你再
不說出姓名來歷……」
    「怎麼樣?」
    「別怪本使者出手無情!」
    「呸!程威遠,別人不知你的來歷,你姑奶奶卻清楚,你的行為豬狗不如,不過冤
有頭,債有主,我不殺你,你滾吧!」
    程威遠麻臉一陣抽搐,目中凶光暴射道:「你到底是誰?」
    「你一定要知道?」
    「當然,本使者不殺無名之輩!」
    「嘖嘖嘖嘖!」
    紅衣少婦,口裡發出一長串蕩氣迴腸的笑,這笑聲聽在別人耳裡,倒不怎樣,但程
威遠聽來,頓感全身蟲行蟻咬,五腑如割,登時面色大變,連遲數步,駭然道:「你是……?」
    「程威遠,你知道我的規矩!」
    程威遠頓時閉口不敢再注下說,凶焰全斂。
    韓尚志心中震驚不已。
    這紅衣少婦是誰?」
    「何以會突然在此現身?」
    程威遠功力非凡,何以如此畏怯於她?」
    她口中所說的「規矩」是什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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