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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霄嘆了一聲道:“你可知奚伯伯已死了麼?”
舒元吃驚地道:“奚伯伯死了?是誰下的毒手,走!咱們找他拚命去!”
雲霄黯然道:“是花蕊大人出的手,現在追去也找不到人了。”
二人說著,又回到金壺頂下山口處,看那踏波無痕奚平時,早已僵臥地上,兩人抱屍痛哭了一陣,就在當地草草掘了一個坑,把屍體埋了。
可嘆奚平一代俠義,而今竟落得埋骨荒山,連墳墓也沒得一個。
晨光熹微,荒山靜寂。
雲霄和舒元兩人呆立當地,默然無聲。
踏波無痕奚平的屍身,橫枕黃土。
良久,良久,舒元抬起頭來道:“大哥咱們這還打算到哪裡去呢?”
雲霄淒然道:“我想到洛陽去,順便打聽家父的下落。”
舒無道:“我還是跟著大哥一路走的好。”
雲霄道:“你不必了,可在老爺廟前等著梅姑娘,然後一路到洛陽找我好了。”
兩人就這麼說定,金壺頂下分手,分途而去。 雲霄離開了中嶽嵩山,信步而行,心中充滿了事端,父親的下落不明……,同胞兄弟的義絕情斷,……還有那歐陽玉霞,似真又幻,她怎麼會歸了天蠍教? ……思緒潮湧,把個大俠士鬧得昏頭昏腦,忘天色之早晚,忘路之遠近,不知不覺間,已走出了七八十里路。
天色已是將近黃昏了,但見舊鴉陣陣,落霞滿天,端的是夕陽無限好……豈奈他雲霄思潮如驚海怒濤,哪有心意去欣賞眼前美景?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夜幕已漸漸地罩了下來。
雲霄在夜色茫然中,踽踽獨行,不辨方向,更不知身在何處。
也不知走了多少時間,昏暗中,突見遠遠傳來一絲燈光。
雲霄就順著那燈光走去,行到近前,才看出是一間孤零零的茅舍,那燈光乃是黃泥爐於冒起的火苗,青煙儿自隨風飄揚。
爐上放著一把瓦壺,壺中不知煮的是什麼東西,壺嘴上突突直冒白煙。
雲霄到了門口,打量了一下,高聲喊道:“有人麼?有人麼?”
他連喚了數聲,連個迴聲也沒有,心中就感到奇怪,再又四下打量,極盡目力,四外也不見有任何光亮。
為好奇心衝動,他伸手推開了柴門,徑自走進院中,又叫了一聲道;“有人在麼?”
茅屋中傳出來一個微弱的聲音,道:“你是什麼人?”
雲霄道:“夜行人想藉地方休息一會,順便討些食物不知方便否?”
那微弱的聲音道:“請恕我身患大病,行動不便,請進來吧!”
雲霄聽那人口音,像個老年婦人,心忖:“這老婆婆好大的膽量,敢孤獨地住在這荒涼之地……”思忖之間,人已進了屋,見靠窗一張床上,坐著一個老婆子,雖然白髮飄蕭,卻是面容紅潤,哪有一些病態?
雲霄心中驚異,不禁就形於顏色,那老婦人似已看了出來,笑道:“尊駕看我不像有病麼?其實我這是迴光返照,最多也活不了兩個時辰啦。”
雲霄道:“就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他這一句話似乎問到了那老婆婆的傷心處,神色突變,強自鎮靜了一下,緩緩地道:
“是老身同小兒。”
雲霄道:“令郎可是有事出去了麼?”
老婦人微嘆了一口氣,道:“就在院中樹下……”雲霄聞言,禁不住越發地詫異了,自己進來明明不見院中有人,他那兒子幾時又在樹下了。
心中一動,由不得探首向外看去。
這一看不當緊,一瞥之下,嚇得個雲霄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原來那樹下真的有一個人,卻是被活活釘死在樹身之上,雙目突出,七竅中鮮血淋漓,死狀淒慘已極。
雲霄叫出一聲之後,立時間義憤填胸。
哼了一聲道:“這是什麼人這樣的殘忍,簡直毫無人性呀!”
老婦人道:“這還不算,他們四更天還要來的,到那時被釘死的該是老身了。”
雲霄道:“他們是些什麼人?”
老婦人道:“天蠍教花壇使者。”
雲霄氣得一頓腳道:“又是天蠍教……”念頭忙一轉,又道:“老婆婆,那怎麼不躲開他們呢?”
老婦人嘆了一聲道:“能夠躲得下總是好的,也強似去受那釘死的酷刑。”
雲霄苦笑了一聲道:“難道老婆婆你?……”老婦人道:“對的,我已服下極厲害的一種毒藥……”雲霄道:“我既然趕上了,絕不讓那些惡魔得手,不知老婆婆所服下之毒,有無解救之法。”
老婦人道:“不行了,藥力已達內腑,神仙也難解得了。”
雲霄道:“不知老婆婆和天蠍教是怎樣結下的仇?”
老婦人道:“我和他們毫無恩怨可說,只是為了我薛氏門中一點骨血。”
雲霄道:“但不知是哪一位?”
老婦人道:“就是那長春公王薛玲和另外一位失踪的人。”
“薛玲!”雲霄吃驚失聲,叫出來一聲。
那老婦人見雲霄吃驚的神態,她也是一愕,忙道:“莫非你認識那丫頭嗎?”
雲霄道:“我不但知道她,還知她是絳珠仙子女飛衛林可卿的親生女兒。”
老婦人道:“不錯,但他父親卻是琴劍書生薛沛才。”
雲霄道:“你是何人?”
老婦人道:“薛沛才的長姐,萬丈飛虹薛沛雲。你是誰?”
雲霄道:“雲門五代傳人云霄……”
他話音未落,萬丈飛虹薛沛雲已合掌仰首道:“天道好還,總讓我遇上了可託之人了,薛沛雲任是如何慘死也可以瞑目了。”
雲霄聞言,心中一動,忙道:“薛老前輩,咱們全是武林中人,如蒙你看得起有事要我去,不妨明言,我當全力以赴!”
薛沛雲道:“只有一件事,乃是有關我薛氏門中後代煙火,不知你可願相助?”
雲霄道:“方才不是說過了麼?我當全力以赴。”
薛沛雲道;“舍弟當年曾在西湖納一妾,生有一子,今年差不多有十五六歲了,找著他,叫他認祖歸宗。”
雲霄聞言,當時可就作了難,這等沒影兒的事,到哪裡找去呢?
薛沛雲此際的面色,越發紅潤了,同時急喘連聲。
雲霄卻不能浪費時間,忙問道:“但不知憑何信物去找薛氏後人?”
薛沛雲探手從懷中取出一隻鐵盒,喘著氣道:“這……盒中乃是捨……舍弟的遺書,你……你看了自知……我……恐怕不行了。
她話音甫落,神色大變,面容蒼白得怕人,喘得更厲害,往後一仰身,閉目而逝。
就在這時,忽聽院中傳來一陣雜亂步履之聲。
一個粗獷聲音:“那老不死的會不會跑了?”
另一人道:“她雙腿已斷,除非她能肋生雙翅!今夜能逼出來鐵盒遺書,定可邀得重賞。”
那粗擴的聲音笑道:“重賞我倒不想,但能讓我在十二花姬之中挑選一位,盡歡一宵,我也就滿足了。”
另一人道:“但不知你看上了哪一位?”
粗獷的聲音道:“紫楓姑娘貌雖中姿,那股騷勁兒,我最喜歡。”
兩人說著,已然進了屋,抬頭一見薛沛雲人已死去,不同驚噫了一聲道:“咦!這老不死的怎麼挺了屍啦!看來那鐵盒遺書無望,到手的美人兒也成空了。”
旁邊那青臉漢子道:“咱們搜搜看,我不信她會帶到陰曹地府去。”
兩人說著,方待動手去搜,雲霄再也不能忍了,從暗處閃身而至,雙手、雙足,一齊動作,分向兩人襲去。
兩個大漢作夢也沒想到屋中藏有高手,事變猝然,應變不及,頓時間,雙雙被點中了穴道。
雲霄點倒了兩個漢子,憐憫地看了那死去的薛沛雲一眼,掖好了鐵盒,探手提起了兩人走出屋來。
到了院中大樹之下,鬆手把兩人朝地上一摔,許是手下重了些,摔得兩人悶哼了一聲。
他先伸手拍開了一人的穴道,問道:“餵!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在地上翻了翻眼,吐出了一口濃痰,怒聲道:“要殺就殺,何必多問!”
雲霄微微一笑道:“嘿!看不出來還有兩根硬骨頭,打算速死,只怕由不得你吧!”
說著,一豎右手食指,猛地向那人脊背上一按。
他這一手,乃是癲仙凌渾獨創的“閉血塞汗”手法,人被點中,全身如處蒸籠之中,連一滴汗也流不出來,每個汗毛孔都脹得高高的,汗水就在皮下翻滾,時間越久,痛楚越大。
那人一被點中,面孔立即脹紅,宛如熱天生痱子一樣,臉上。
手上,都鼓起了一點點紅色的小疙瘩。
另一人眼看著自己那同伴,咬牙咂嘴,皺眉擠眼,準知道那滋味不大好受,戰栗地問道:“你……你用的是什麼陰損手法?”
雲霄笑道:“你也要試一試嗎?”
他眼看自己同伴那份神態,知道此一手法,定比江湖上所說的“分筋錯骨手法”還要厲害,哪有一試的勇氣,忙道:“請尊駕高抬貴手吧,我弟兄既然被擒,還有何說?
請先放了我那同伴,你問什麼我們答什麼就是啦! ”
雲霄道:“我不怕你們不說……”
探手驕食中二指,立即替先前那人卸了穴道上的勁力,那人立刻通身流汗,如潑水一般,汗流過一陣之後,每一個汗毛孔上都凝集著一滴血珠。
這麼一來,另外那人早已嚇得膽裂魂飛,任由雲霄問什麼,他就答什麼,竟不敢摻雜半句假話。
原來這兩人,乃是江湖上小有名頭的人物,橫行兩淮之間,一人叫摸天吳复,一人叫斷魂槍卜勝,新近才被天蠍教網羅了雲霄問完了話,然後又對兩人道:“你們可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兩人搖了搖頭,雲霄瀟灑地笑了笑,望著摸天吳復道:“你可懂得我的手法嗎?”
摸天吳复才從死亡線上逃回一條命,全身都癱軟了,哪還有力,雖然一樣的搖頭、但他那顆頭似有千斤重量,有些搖不動似的。
雲霄笑道:“我實告訴你們,我就是雲霄,用的是'閉血塞汗'手法……”他話沒說完,兩人已嚇得面色大變,汗如雨下了。
雲霄道:“按我的脾氣,今天你們誰都別想活,但看在你們說老實話的份上,饒你們這一遭,快滾吧!”
兩人聽到一個“滾”字,無異是奉到了皇恩大赦,卜勝架起了全身癱瘓的吳复,匆匆忙忙逃去。
雲霄眼望著兩人逃得看不見了,方長嘆一口氣,立即從樹上卸下了那薛沛雲的獨生子,就在院中挖了兩個土坑,掩埋了母子二人,方始悻悻離去。
他這一陣,一口氣跑到天亮,曙光微曦中,遠遠看見了河南府那高大巍峨的城樓。
河南府洛陽,為中原第一大城,當真算得上繁華,雖然只是辰初的光景,有些人正在好夢未醒,但另一些以勞力討生活的人,卻已熙熙攘攘,將自己辛苦的收穫,送到了市場,促成了早市的熱鬧。
雲霄默默地走著,他心中翻騰著湧波樣的思潮……市聲喧嚷,使得他感到碌碌人世都是爭利之人。
江湖生涯,今得他只覺得往返奔走皆為逐名之輩。
所以,他對身邊的一切,全不開心,唯有一個疑團,使他念念不忘,乃是那歐陽玉霞的情影。
自從在嵩山金壺頂下,他見著了那黑衣姑娘,心中就一直在思索……她是霞妹嗎?
怎麼會投了天蠍教? 不是她嗎? ……何以生得那麼像……茫然地走著,想著,不知不覺間,他竟然穿城而過,進了東門,出了西門。
中午時分,他到了營市街,覺著腹中飢餓,就信步走進了一家酒樓。
樓上擁滿著人,進進出出,緊張異常。
這些事情,絲毫引不起他雲霄的注意,他找到樓角一個空位,坐了下來,叫了酒菜,一杯在手,既不吃菜,也不喝酒,竟自投目樓梯口處,發起呆來。
原來在樓梯口一張座位上,坐著一個黑衣女郎,生得也有幾分姿色,但並非雲霄想像中的歐陽玉霞……雖然此女郎並非那女郎,而云霄卻不知不覺間,陷入了沉思天下相貌雷同的正多,可能她不會是歐陽玉霞! 如果真要是的話,自己該怎麼辦? 還有自己爹爹和歐陽叔叔的下落,聽那卜勝說可能會在天一莊,這天一莊又在什麼地方?
菜涼了,酒也冷了,雲霄已然想得出了神……忽然,一陣上樓的腳步聲,把他從沉思中驚醒!
掃目看去,就見樓口處相繼上來了兩人。
他們都在三旬上下的年紀,前面一人,身穿淡灰色長衣,衣角斜掖在腰間,五官端正,留著一抹短鬚。
後面那人,乃是一襲青綢長衣,神態瀟灑,只見眼圈有點發黑,微笑之間,顯出有些悍氣凌人。
兩人一上樓來,同時向那黑衣女郎瞪了一眼,冷哼一聲,分找了一副座頭坐下,各自叫了酒菜,自斟自飲起來。
那黑衣女郎忽然大聲道:“這金谷樓酒菜冠洛陽,痛痛快快地吃一頓吧,過了今夜三更,想吃可得等來生了。”
那灰衣人突地朗聲笑道:“金谷樓酒菜端的不錯,可惜有點美中不足……”青衣漢子接口道:“此樓此酒,如能有美女在懷,醇酒美人,那才夠意思。”
灰衣漢子道:“當年呂洞賓曾在洛陽三戲過白牡丹。”
青衣漢子笑道:“可惜我們所遇到的是一支黑芍藥……”那黑衣女郎冷冷地道:
“就這一支黑芍藥,也怕人們消受不起!”
青衣人笑道:“老子浪跡花叢數十年,品評過名花無數,何在乎什麼芍藥、海棠。”
黑衣女郎冷哼了一聲,道:“如果是有膽的,可在今夜三更,到那金谷園口,天一莊前管叫你們不跪降黑芍藥,就得血濺紅海棠。”
原來他們是在訂生死約會,那黑衣女郎不用說,一定是那黑芍藥了,即以花為名,必然是天蠍教中十二花姬之一,但不知這兩位漢子,是哪一路的人物? ……”雲霄對這些事情,並不放在心上,但卻對那“天一莊前”四個字,心中震了一下忖道:“天一莊,那斷魂槍卜勝不是說自己爹爹的下落,可能就在天一莊嗎? ……”念頭轉處,慌忙地會了帳,徑自下樓而去。
他先在鎮東頭找了一家客店,住了下來,趁便向店伙計打聽那金谷園的所在。
店伙計笑道:“客官,你這是初到洛陽吶?這金谷園可是咱這裡十大景之一呀!”
雲霄笑道:“是呀!我這是初來貴寶地,你能告訴我谷園在哪裡嗎?還有天一莊……”店伙計笑嘻嘻的面孔,一聽說天一莊,剎時變了顏色,惶恐地問道:“客官,你……你是要去天一莊嗎?”
雲霄何嘗看不出來對方的神色不對,再經對方這一問,足知那“天一莊”不是個等閒所在了,忙笑道:“我是順便問問,聞說那天一莊風景特佳,要在金谷園之上,不知可對?”
店伙計聽雲霄這麼一說,方始舒了一口氣,笑道:“那和你說此話的人,一定是個大騙子……”雲霄道:“難道那天一莊風景並不好?”
店伙計道:“豈但是景物不好,可以說是凶險之地,我勸你還是不去的好!”
雲霄笑道:“既是這樣,我就不去了,不過那金谷國怎麼樣呢?”
店伙計聽說他晚上趕路,疑惑地去了他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而去。
雲霄望著他的背影,微微地一笑,把門一關,和衣倒在床,呼呼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二更方過,他慌忙跳下床來,叫來店伙,算清了店錢,出門直奔正北金谷園。
金谷園,乃晉石崇所建別墅於此,其中清泉茂樹,端的是個好地方,只是因久失修,顯得有些荒涼。
離著金谷園一箭多地,綠蔭深處,有一片房舍,看氣派不小,大約就是天一莊了。
雲霄略一打量,提氣躡足,閃身到了一棵大樹下,倏地一頓足,輕煙似地飛向樹梢,藉著濃葉向下看去。
此時,月正當空,大地一片皎潔。
遠遠地飛馳而來兩條黑影,漸行漸近,他看出來正是酒樓上所見的兩人。
兩人到了谷口的一片空地上,停下了腳步,四下打量了一陣,那灰衣人詫異地道:
“咦!怎麼不見花草兒呢?”
青衣人笑道:“許是人家看不上咱們這副尊容吧!”
灰衣人笑道:“要是你粉面五通佟昌這份亮盤都不行,那我閻羅刀胡標就更難得美人青睞了。”粉面五通佟昌道:“胡大哥,我真有些不懂!”
閻羅刀胡標道:“小佟,你有什麼不懂的?”
佟昌道:“咱倆自進關以來,一路上住過的地方也不算少,俊俏的妞兒也見過很多,怎麼你全不中意,偏偏會看上這麼一個很了頭,還費上這大的功夫,老遠地跑到洛陽來。”
胡標突然哈哈笑道:“是呀!你可看出來那扭兒的特異之處沒有?”
“貌僅中資,算不上漂亮,身標也馬馬虎虎,細腰臀豐,也還能夠撩人。”
胡標又復笑了起來道:“哈哈!佟兄弟,要依你這樣看女人,可就大錯了。”
佟昌詫異地道:“大錯了?……這個我得領教領教!”
胡標笑道:“美人難得有騷骨,英雄奈何不臣服,女人之美不在臉上,在骨上,臉梭而骨不騷,只不過是個本雕美人,沒有意思。”佟昌道:“你看那女人有騷骨麼?”
胡標道:“不但有騷骨,且還有一股騷勁,任何作的男人,只要一和她接近,管保甘願情死。”
佟昌道:“胡大哥你老遠地趕來,莫非有親近之意?”
胡標道:“我哪敢有此心,須知那妞兒正合咱們教主的條件,如能擄得回去,卻是大功一件哩。”
佟昌搖頭道:“只怕不容易吧!聽說人家天蠍教的勢力,在中原可是不小呢。”
胡標笑道:“那怕什麼?強煞了也不過是一群女人……”“女人!哈哈!哈哈!”
突然從濃陰深處,傳出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跟著微風吹處,飄然降落下一個黑衣女郎,正是酒樓上所見之人。
她笑聲方休,接著又道:“你們就那樣看不起女人嗎?”
胡標笑道:“我卻沒有這個意思,尤其對於姑娘你……”黑衣女郎聞言,突然雙眉微微一縱,又是一聲咯咯嬌笑道:“瞧你的意思,是否打算成為本教一員護花使者?”
她這一動作,使得暗中偷窺的雲霄,心中微微一盪,不由暗罵了一聲道:“真個騷骨惑人,十足的浪蹄子。”
閻羅刀胡標笑道:“能得與名花為伴,胡標自是高興,但是須先請姑娘隨我兄弟走一趟關外。”
黑衣女郎道:“喲!跑那麼遠呀!不是太費事了麼?但不知那是為了什麼?”
粉面五通佟昌接口道:“請姑娘去見我家教主!”
黑衣女郎秀目一翻,唇角微撇,似笑非笑地瞟了佟昌一眼,突的又咯咯笑道:“喲!
你們還有教主,但不知是什麼稱呼呀? ”
她這一聲一顰一笑,立時把個粉面五通佟昌鬧得渾身有些兒個不自在,暗道:“嘿!
真是騷! ”
閻羅刀胡標接口道:“本教乃小北極赤身正教,教主人稱通天神魔高斯哈赤……”
他話未說完,那黑衣女郎已笑得花枝亂顫,喘著氣道:“這個名字真不好聽,為什麼叫狗屎好吃?難道你們都是吃狗屎長大的呀!”
她這麼一說,閻羅刀胡標可就掛不住了,冷喝一聲道:“臭婆娘,你竟敢辱罵我家教主!”
黑衣女郎笑意突斂,倏地一瞪眼,道:“咦你發的什麼模時,不是你說的狗屎好吃嗎?”
粉面五通佟昌插口道:“廢話少說,你到底是否打算跟我弟兄走,說清楚點。”
黑衣女郎笑道:“我卻是有意去關外一趟……”閻羅刀胡標道:“那就一同上路。”
黑衣女郎道:“但我怕那狗屎難吃!”
佟昌道:“那是你不願意去了?”
黑衣女郎道:“除非你們能顯出點顏色,使我心服口服,否則谁愿意跑那麼遠去吃狗屎。”
胡標口哼了一聲,嗖地抽出了朴刀,喝了聲道:“你能接下我這閻羅三刀,大爺就放了你。”喝聲中,搶刀縱起,一式“刀劈山裂”方將砍下。
半空中忽聽一聲嬌喝道:“憑你也敢在這兒耍刀,躺下去!”
噗通一聲,那閻羅刀胡標真個的凌空摔落,口張處,噴血如箭,雙腿抖了幾抖,立時氣絕。
隨著那胡標倒地的瞬間,一紅影同時飄然下降。
隱身材上的雲霄閃眼看去,見是個紅衣女郎,心中不同一震,暗道:“好身法!”
紅衣女郎悄生生地朝地上一站,面向那粉面五通佟昌道:“餵!你可識過我紅海棠嗎?”
其實用不著她自我介紹,就看她那一襲紅衣,也就能猜個差不多。
粉面五通佟昌見對方如此身手,早已驚得呆住了,聞言呆呆地道:“久……久仰!
久仰! ”
黑衣女郎噗哧一聲笑道:“告訴你,我就是黑芍藥。”
佟昌忙不迭躬身道:“是的,久仰!久仰!”
黑芍藥道:“瞧你這人還不十分壞,放你一條生路,快點滾吧!”
粉面五通一聽人家叫他滾,無殊皇恩大赦,身軀打著躬,口中連道:“是的!是的!”
後退已有五七步遠,才摹地翻身亡命逃去。
紅海棠眼望著佟昌逃走的背影,緩緩地道:“他們是哪一路的人物?”
黑芍藥笑道:“喲!鬧了半天,你把人家兩個宰了一個,結果還不知人家是誰呀!
閻羅刀死得夠冤。 ”
紅海棠一瞪眼,嬌叱道:“如不是你這浪蹄子請我幫忙,我怎會出手,事情是你惹起的,我又怎會知道?”
黑芍藥笑道:“你倒推得乾淨,可知已惹出禍來了麼?”
紅海棠嬌嚷道:“禍事?我才不怕呢!不信有人敢找上大蠍教來。”
黑芍藥道:“那怕什麼?須知天蠍教如今已勢壓武林,聲震江湖,可是就怕一個人……”紅海棠秀目連眨了一下道:“你指的可是那雲霄?”
黑芍藥微微點了點頭道:“是的,那小子真是我們一大剋星。”
紅海棠笑道;“沒有那樣嚴重,我看他早晚都得成擒。”
黑芍藥微微點了點頭道:“恐怕不容易吧?”
紅海棠道:“有什麼不容易的,三大武林世家,大巴山早已歸順,雲門穀不是也完了嗎?只剩下一個梅嶺綠萼莊,教主已派了鬼王谷馬震天率領三十多位高手,已給它圍上了。早晚也是樹倒猢猴散,他雲霄強煞也不過是一個人。”
黑芍藥道:“還有天山那兩個老鬼替他撐腰呢。”
紅海棠道:“你說的可是那癲老頭和窮叫化子嗎?告訴你吧!他們如今已中計被困在枉死城了,今生只是難再現世啦。”
她這一說,把個隱身樹上的雲霄,驚得身軀一震,幾乎栽了廠來,趕忙一提氣,方始穩住了勢。
任是這樣,也震得樹枝籟啦一聲輕響。
二妖女何等機警,聞聲倏地一轉身,齊聲喝道:“是誰?”
“哇!”一隻夜鳥,穿枝而出,斜飛向另一棵樹上。
紅海棠陣了一聲道:“該死的烏鴉,嚇了我一跳。”
兩人也不再多說了,各自縱起身形,飛縱而去,大樹上卻怔住了個小俠雲霄。
他感到有一種絕望的大力,堅壓向心頭,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雲門谷真的是完了,敵人又將攻擊的箭頭,指向了梅嶺綠萼莊,自己爹爹的生死不明,師父又中計陷在了枉死城……尋父? 救師?
究竟應該何去何從呢?
他倚在大樹叉丫上,瞑目沉思,實在難以抉擇!
“哇!”倏的又響起一聲夜鳥高鳴。
他猛地睜開眼來,念頭一轉,忖道:“於情於理,當然是救父要緊,師父雖然陷身枉死城,一時間不會丟掉性命,綠萼莊也足擋得住馬震天。”
這般一想,精神生振,反手間看了看身後太阿神劍,揚國打量了一下眼前情勢,墓地一頓足,直向那天一莊撲過去。
穿過樹林,眼前有一片莊院,地極大,房屋櫛比,有一間樓宇高出眾屋之上,甚是顯眼。
他掃目又朝四下打量了一眼,猛地一頓足,躍上屋面,施展開輕身絕技,踏瓦疾向高樓撲去。
莊院中雖然設有伏樁暗卡、打更巡哨之人,但是雲霄的身法何等神速,那些人即使能夠瞧見也只能見到一道灰影劃空而過。
此際正當三更將了,四更初臨,人人都在正好夢甜,故此,他毫無阻攔地一直躍到樓邊,還未被人發覺。
雲霄也真算得是藝高人膽大,他一躍上了高樓,如入無人之境,竟朝一道門戶中闖入。
原來這是一間廳堂,與門正對著的又是一道門戶,穿過去乃是一道走廊,廊外乃是這莊院後花園。
春暖花開時節,站在這樓上,即可將園中景緻一覽無餘。
此際園中燈火通明,有幾個人在呼叱喝叫。
雲霄機警的隱起身形,暗中向下窺視。
但見在一棵古柏樹的樹身上,捆著一個人,圍樹也站著好幾個人。
等雲霄看清楚那些人時,驚得他張了幾張嘴,幾乎脫口大叫起來。 原來下面那些人,他全都認識,一個是瘟疫道人諸無緣,一個是貪墨師爺文非,一個是毒手病夫松九,另一個青衣怪人,乃是千山雪魃陰寒。
這些人倒並不會使雲霄吃驚,他驚的是那樹上所捆之人,竟然是他父親老俠雲靖。
雲靖此時的情形十分狼狽,衣服破碎得已難蔽體了,露出皮肉部分,全都現出烏黑色的傷痕。
由此可見,他一定受了不少折磨,其他那不會露出皮肉麵衣服破碎之處,定也受傷無疑了。
父於連心,雲霄一見老父折磨成這個樣兒,眼淚早已盈眶而出,鋼牙咬得格格亂響,恨不得立即跳下樓去,把那幾個人一劍劈死,方消心頭之恨。 驀地傳來了貪墨師爺文非聲音,尖嗓於還有點沙啞,實在不順耳已極。
他道:“咱們已試過各種手段了,無奈這位雲門老俠,真有股丈夫氣,硬是不肯屈服,這樣的硬漢令人好人敬佩!”
雲靖哼了一聲,表示出心中忿怒。
雲霄但覺熱血湧上胸臆,怒髮衝冠,心忖:“不管此地還有多少高手,非得出手一拚不可。”
瘟疫道人諸無緣陰惻惻一聲冷笑道:“任他雲靖意志堅決,貧道也有些不信,只要咱們打算讓他死,我看他決撐不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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