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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鄱陽湖口,枯嶺山下,有一片被江水沖擊而成的沙諸,沿著江畔湖邊。 生滿了蘆葦,靠近枯嶺的一面,卻是一片深密的樹林。
遠遠現出萬家燈火,點綴山光,掩映水面。
天際升起一輪明月,浸在江心,天上水底,兩面鏡子對照。
江上清風徐來,使人心情舒暢已極。
月影下,沙諸間,有一人在徘徊,一直打著圈子走,似乎有些煩躁不安。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柳蔭深處,轉出了六七個人。
那人突地停下腳步,凝視了一陣,只哈哈笑道:“我以為你們不敢來了呢!”
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笑道:“凌老二,你今天算是找對了人,換一位可能懾於你那威名,真的不敢來,可是人家不怕你。”
那人正是虯龍道人凌洵,聞言哼了一聲道:“我今天就讓他怕。……”他話音未落,雲霄一跨步閃了出來,朗聲道:“請不要說得口滿,到時只怕難以收得回去。”
虯龍道人笑道:“小子,你可知我打遍天下無敵手麼?”
雲霄道:“那是人家謙遜的美德,不願和你一樣見識,你就自以為了不起啦!也不覺得寒磣,難怪人家都叫你無賴漢了,可恥!”
虯龍道人被罵了一頓,氣得他渾身亂抖,吼叫道:“反了,反廠,一個後生小子,竟敢責罵起我來了。”
雲霄道:“你如果作得對,誰敢罵體,像你胡作非為,誰不敢罵,人人都可以罵得!”
虯龍道人道:“難道你小子就不怕死?”
雲霄道:“我自從背著黃包袱下山,憑一口劍走南闖北,使得天蠍教喪膽,可從來就不知道這個'怕'字,但我也絕不誇張自己的能耐,以傲氣凌人。”
虯龍道人聞言更是暴跳如雷,吼叫著道:“好小子,膽敢在我面前逞口舌之能……”
雲霄哈哈笑道:“豈但憑口看你不能,就是動起劍來,你也不行。”
虯龍道人突地狂笑道:“好小子,由你說的嘴響,咱們不妨就動手試試。”
話聲中,就見他手掌向空中一揚,一道金蛇沖霄而起,在半空中打了一匝,又復回到他的手裡,已變成一口精光耀眼的寶劍。
就這一手亮劍工夫,立把在場的老少眾俠看得呆了一呆。
柳元善低叫了一聲:“好劍!”
柳蟬道:“爺爺,他這是什麼劍呀?看樣一定是很鋒利。”
柳元善道:“此劍乃是橋陵震山之寶,名叫虯龍劍。”
雲霄見狀,也不禁心頭一凜,也嗖地抽出了太阿神劍來,在月光照射下,閃閃透出淡黃的金光。
狂叟柳元善倏地一縱上前,道:“你們比劍,也總得有個輸贏的東道才行,不然又比個什麼勁。”
雲霄笑道:“對了,咱們是得事先有個約法才行。”
虯龍道人道:“什麼約法?”
雲霄笑道:“你自詡能打遍天下無敵手,那你是認定我一定打你不過了?”
虯龍道人傲然一笑道:“讓你再練二十年,也一樣不是我的敵手。”
雲霄笑道:“如果我萬一能勝你一招呢?”
虯龍道人見這位年輕人,神功內蘊,實在是有不凡的功力,不禁呆了一呆。
但他狂傲成性,哪甘自認服輸,冷哼了一聲道:“我如果敗在你手下一招,立即剃度為僧。”
雲霄突地朗聲大笑道:“那不是太費事了,你第一次敗在柳老前輩手下,皈依三清當了道士,這次再敗當和尚,第三次如果再不贏,那你就應該還俗了,哪有這樣輕易的事,你就不肯多下點賭注麼?”
虯龍道人道:“你要貧道怎樣?”
雲霄笑道:“以我之意,你如打不贏我,應該拜我為師,從今以後,聽命於我……”
他話音未落,虯龍道人已跳了起來,道:“不行,不行,貧道這把年紀,怎能拜你為師?”
旁邊觀戰的舒元和柳蟬姐弟,見狀不禁掩口而笑。
雲霄道:“那你是自認贏不得我了!咱們如果就此罷手也好,不過傳揚出去,你還是輸了。”
虯龍道人急得直抓頭,聞言就厲吼一聲道:“這樣怎能算得輸贏,我不服氣!”
雲霄又進逼了一句,道:“那你為何不賭?”
虯龍道人被雲霄連番相激之下,終於忍耐不住,猛地一頓腳說道:“好!貧道不信會打不過你!我賭了!”
雲霄笑道:“你可別意氣用事,須知大丈夫一諾千金,不能反悔的呀!?”
虯龍道人已急得耐不住了,忙道:“貧道從來都言出如山,說了就算數,快動手吧!”
雲霄應了一聲:“好!”
但見兩道劍光迎著一沖,“鏘!”的一聲龍吟,火星冒起老高。
這第一招,兩人都是同樣心思,要一試對方實力,所以一觸之下,立即卸開。
雲霄斜躍一步,太阿劍匝地疾進,招演“飛瀑倒懸”,如封似閉,從下撤出。
恰好虯龍道人的一招“五丁開山”,虯龍劍挾風疾到,兩劍“鏘”的一聲,又砸上了一下。
雲霄跟著猿臂輕揚,搭著一剪,打算剪飛對方手中長劍。
哪知,一剪之下,對方劍竟然柔不受力,發光仍是一柄柔劍,心中一驚,迅疾變招,用了一式“仙人指路”,劍尖又直取對方咽喉。
虯龍道人觀準收劍來勢,左手倏地推出一掌,一股潛力隨掌發出,立把雲霄太阿劍斜裡蕩開。
雲霄突地一愣,心中方暗叫了一聲:“好厲害的掌法!”
就因他這麼微一愣的瞬間,門戶就露出空隙。
虯龍道人半生以來,身經百餘戰,眼神何等犀利,虯龍嘶的一聲,疾如電掣,直刺向雲霄臍下關元穴。
雲霄一著先機,立陷危境,用劍去補已然無及,慌迫之下急切間長身上縱,堪堪躲過,虯龍劍已擦著他的胯下刺過。
好個雲霄把握戰機,藉著身開下落之勢,迅疾沈劍下撩,跟著就身形落地。
“鏘!”的又是一聲響,他倏覺肘腕微麻,趕忙挫腰退步。
虯龍道人接過十幾招後,已看出雲霄劍法玄奧,內力精純,實在是一個勁敵,心忖:
“看此子功力,如單憑劍來劍去,怕不易將他挫倒,如吃了暗虧,才不合算呢!”
心念至此,立即沈劍下壓,絞住了雲霄三劍,倏地身形一打旋,左掌猛地推出。
雲霄不防,驟覺一股掌風襲來,馬步一浮,全身立即顛開。
虯龍道人搶占先機,掄劍迎頭剁下。
在這種情形下,雲霄欲避無力,只有隨後退之勢,單足屈下,身形微仰,太阿神劍用了一招“橫架金梁”,迎了上來。
“鏘!”的一聲,雙劍又硬碰了一記,虯龍道人卻是一怔,暗道:“這小於的劍,也是一柄神物呀,可別砸壞了自己的兵刃。”
就在他心念方轉,雲霄閃電般踢出來一腿。
他這一腿,乃是化育神功中的撤地十二腿,夾著勁風,端向了虯龍道人的膝蓋。
虯龍道人不由吃一驚,打算用擒拿手法去消解這一腿,已來不及,好在他恃著身形輕快,臨危用險招。
只見他單足著地,身形打了個急旋,疾如電掣,背後那一幅未束起的道袍,隨著身形疾轉時一拂,就把雲霄踢來的一腳,掃了開去。
他這一式,用的是流雲袖功夫的變相招數,因為急猝間,內功無法貫注,雲霄雖被掃著了一下,並沒有受到影響。
可是因為這麼一來,他可不敢大意了,立即挺身站起,太阿劍迎風展開,光影翻騰,一搶猛攻上去。
虯龍道人剎時間被他迫得連退幾步,運展起了虯龍劍,一伸一吐,拚命抵擋。
當下,各展奇能,雙劍舞起,兩團光影滾動,但聽金刀劃風生嘯之聲,不見人影起落。
這一場惡戰,直看得狂叟柳元善等老少諸俠,眼花繚亂,暗暗喝彩不止。
須知雲霄乃是癲仙凌渾的獨傳弟子,武功自屬不錯,可是和他動手的,乃是癲仙之弟,功力不相上下,論輩份,那虯龍道人是和雲霄祖父老俠雲誼同班輩的高手,在練功的造詣上,他比雲霄終要遜上一籌。
固然,武功一道是得有良師傳授,或者是分外奇緣,但內力卻是以苦練的日子多少來分別的。
轉眼間,兩人鬥了有百招之多。
虯龍道人一邊動手,一邊暗中打量,他已看出來雲霄劍法雖然精奧,內力卻不如自己。
心中一轉念,立卻抱劍推行護身,一陣旋風,縱出圈外。
雲霄以為他打算要走,手中太阿劍一晃,一式“猿猴跳澗”追了上來,喝道:“勝負未分,怎麼可以走得!”
虯龍道人身形飄竄得快,一縱之下,已出去了兩丈有餘,倏地轉身過來,劍鋒斜引,紮馬作勢,喝道:“誰走了,有種的就接下我這一劍!”
他們兩人這又換了方式,和剛才那一陣急攻猛打,又自不同,方才那算是動手過招,今是接劍拼力。
所謂接劍,鬥的是內力,由一方擺出個劍式來,讓對手來攻,如果能夠破了他的出手勢,將劍挑落,就算是勝了一籌。
雲霄聞言腳下一緩,凝目注視了一下對方的劍式,乃是普通的一式“大鵬展翼”,不過他的另一隻手掌,卻是平放在胸前,有些難測動機。
虯龍道人又叫了一聲道:“小子,你可敢接我這一招劍式麼?”
雲霄冷哼了一聲道:“我有什麼不敢,接劍!”
喝聲中,雙足一頓,直奔向前,太阿劍一閃,一招“夢斬孽龍”,嗖地橫劈過去。
在這時,虯龍道人早提足了真氣,內力貫注在一劍一掌之上。
雲霄哪知厲害,掄劍猛力砸下。
“鏘!”然一聲巨響,火星爆起老高,虯龍道人只覺身形一震,手上似乎輕了些。
當他低頭一看的瞬間,可不由面發怒張。
原來他那柄虯龍劍雖然是神物利器,但卻沒有太阿神劍靈異,雲霄又是個猛功,用出了全身力道搏此一擊,猛砸之下,虯龍劍已被他齊腰斬斷。
一般武林人物,往往都視自己的趁手兵刃,珍若性命,何況又是神物。
這一來,虯龍道人兵刃被毀,哪能不怒氣沖天,狂吼一聲,猛地一掌推出。
雲霄也早防著他這一掌,修地一挫腰,也是一掌迎著推了出去。
剎時間,兩人雙掌就膠著在一起了,變接劍成了接掌,雙方誰也不開口,俱運足十成力,互相前推。
這種較量內力的方法,完全憑的是真實功夫,絕無取巧之處。
初時,虯龍道人緩緩地向前跨了半步,雲霄退了半步,漸漸的,雲霄又逼了回來,跨前了半步,虯龍道人被迫也退了半步。
這麼一來,虯龍道人的面上,極快地閃過一絲訝色。
雲霄知道對方定是因為自己的功力竟達如此地步,而感到驚訝,於是藉勢,又向前移了半步。
虯龍道人一覺自己吃了虧,哪還敢分也趕緊收攝心神,運力追了過去,逼得云霄身形左右搖晃了一下,然後便停住不動了。
過了一會,雲霄又全力反攻。
這次該輪到虯龍道人身形顫動了,慢慢地也剎住了勢。
二人就這樣地攻守有七八次之多,大家又都站著不再移動了。
旁邊觀戰的幾個人,一個個都看得心驚膽跳,尤其那柳蟬姑娘,更是緊張得微微喘氣。
兩人鬥了半個時辰,竟然是旗鼓相當,越發糾結難解。
就這片刻之間,兩人面色也越見沉凝鄭重。
先是雲霄的身軀,向下沉了寸許,接著便是虯龍道人下沉。
柳元善等人越看越心驚,他們全知道,這陣突如其來的勁風,乃因那惡鬥中的兩人,在較量內力之時,所激起的兩股無形真力,在空中欲散未散之時,互相碰激,而形成一個個的空氣渦流。
時間越增,那些氣流中的旋渦越多,便發出聲音,而使人感到強風逼人。
他們這樣地以性命相搏,卻是大出柳元善意料之外,眼看這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不由得心中大急,連忙大喊道:“你們暫時住手如何,這樣鬧下去,對誰都不好,懂嗎?”
兩人誰也不說話,同時身軀在逐次下移,雙腳已慢慢陷入土中。
柳元善又大喊道:“凌老二,你可不能下毒手,他是雲老頭的孫子,小心你哥哥也不會容你。”
虯龍道人聞言心中一動,身軀突地向後仰了一下,趕緊運力反攻,好不容易才又回復正常,不禁就狠狠地朝狂叟瞪了一眼。
柳元善急得直抓頭,因為他已看出來,兩人竟是功力悉敵,誰也不敢首先撤退。
就在他無計可施之際,小叫化舒元叫道:“我有辦法了!”
柳元善忙問道:“小東西,你有什麼辦法?”
舒元道:“那還不容易,只須過去手起一劍,把那紅臉道士戮死不就得啦?!”
柳元善哼了一聲道:“混帳主意,你戮死了凌老二,看癲老頭不剝了你的皮!”
舒元把頭一搖,雙手一攤,道:“那我就沒法兒了!”
百愚上人尋思了一下,道:“老哥哥,你看用掌力從中把他們分開如何?”
柳元善沉吟道:“行是行,不過掌力不能過強,如果力道大了會傷了兩人,但也不能小了,會受不住那潛力的反擊。”
舒元插口道:“讓我試試怎麼樣?”
柳元善道:“你這個小東西,我早知道你技癢了,試試可以,不過得小心那反擊的潛力。”
舒元笑道:“我知道了,你老就請放心吧!”
他說著話人已縱向離著兩人七八步處中間站好,拿樁紮馬,雙掌平推而出。
此際,強風刮得更厲害了,忽然被一股外來的勁氣一沖,立即化成三道直流,朝兩人雙掌膠著之處,衝了過去。
正在全力對峙中的兩人,受此直流一沖,重心頓失,立即被蕩開了兩丈多遠,跌坐在地上。
那前衝的直流大氣,雖然沖開了兩人,但也被兩人發出的真氣阻了一下,一股潛力,反撞而回。
舒元一見一掌奏效,心中一高興,可就忘了潛力的反擊啦,剛剛一卸勁,方吐出了一口氣,潛力已然襲到,他驚慌的“哎呀!”
了一聲,人已被勁風捲起,拋出去三丈開外,摔得他直咧嘴。
轉眼間風消沙落,雲霄笑道:“老道長,你可認輸了麼?”
虯龍道人虎吼一聲,縱身而起,掄起手中斷劍,又撲了上來,喝道:“那是因我兵刃不夠好,誰打輸了。”
喝聲中,連發數劍,震出數股寒光,灑、刺、點、挑,一搶猛攻,宛如黑夜流螢般飛轉,著著都找雲霄致命之處。
雲霄輕輕一笑,改變了打法,並不和對方硬拼,只藉著身形飄竄,左躲右閃。
同時,他那手中太阿神劍,施展開來,封前擋後,舞起一團黃光罩體,令得虯龍道人無隙可尋,可是他打算取勝,卻也不容易。
轉瞬,雙方又拼了二十來個照面。
雲霄倏然心中一動,觸起了靈機,想到了那化育十二解,暗罵一聲道:“我怎麼笨起來了,現放著武林絕學在身,怎麼不施展呢?”
他念頭一轉,劍法立刻一變。
但見劍光閃動,如長虹飛轉,一會兒作無數光圈,繞著虯龍道人面前滾動,越滾越多,一會又忽然去,成一蓬金光罩身。
任他虯龍道人武功怎樣高法,一時間也鬧得有些手足失措。
好在他的武功著實不錯,勉強還能支持,也施展出平生絕技來對付,一邊發劍,暗中把掌力打出。
哪知,雲霄早就防著他這樣的打法了,已留上了神,等他一掌推出之際,身形一閃,斜讓過去,跟著底下猛地踢出一腿。
他這腿法,乃是武林最玄奧的撤地十二腿,去勢有若旋風驟起,橫掃而出,和方才那一腿又自不同。
眨眼間,腿風已掃到了虯龍道人的下盤,逼得他連忙撤掌回來化解。
可是,仍然慢了一點,手肘已被雲靴尖點中,一陣痛麻。
右手劍立受影響,慢得一慢,倏見雲霄身形縱起,又覺出頭頂上一股冷風罩落,拂面生寒。
心中不禁大驚,急忙施展出六爻身法,身形一閃一晃,總算鑽出了劍圈,急見雲霄縱走,驀地大喝一聲,道:“勝敗未分,往哪裡走!”
喝聲中,飛身就追,看樣兒,他是已打出火來了。
就在這時,忽見人影閃動,數股勁風匝地而起,阻住了他,並聲喝道:“誰說勝負未分,已見了輸贏啦,再要纏之不捨,就真成了無賴漢了。”
虯龍道人忙即停下腳步,掃目看去,見身前阻路的乃是狂叟柳元善,千痴上人金不問,百愚上人古百愚,另外還有一位少女和兩個小童,一字兒擋在他的面前。
雲霄卻是神色自若,面含微笑,站在六人身後,按劍不動。
虯龍道人見此情形,心中暗暗納罕,沉聲道:“柳大哥,你可是成名的人物,怎麼糾眾來欺負我,須知我凌洵卻不怕你們人多,我非得宰了這小子,以消我斷劍之恨。”
柳元善哈哈笑道:“老弟,在你們動手之前,可是有言在先,只分輸贏,不拼生死的呀!”
虯龍道人冷哼道:“勝負已分,那就叫那小子過來,磕頭拜師吧?我不會虧待他的。”
百愚上人微微一笑,道:“老二,請問誰人贏了?”
虯龍道人怒道:“你沒長眼睛,方才是哪個敗走的!”
舒元突然哈哈大笑道:“那麼大的一個人,怎麼這樣的無賴,輸了不認帳。”
虯龍道人越發怒急,喝道:“小子,你說清楚點,是誰輸了?”
舒元大眼一翻道:“你不是也帶著眼睛的嗎?不會自己看看,須知人家是手下留情的啊!”
他這一句話,氣得虯龍道人更是憤怒難禁,鬍子似要豎起,忽覺有異,怎麼頷下有些輕……探手一摸,陡地應手灑落,原來鬍鬚被人齊頷削斷。
這一驚非同小可,方才由於怒火速目,竟然沒有覺得,再撫一下耳朵,懸著的一對大金圈子也不見了,道髻散落腦後,連那頂竹筍冠也不見了。 他怔怔地痴立,呆呆地發楞,臉色由紅變青,由青變紫,又羞又惱,恨不得地上裂條縫,他可以鑽進去。
柳元善見狀,知道這位凌老二是性如列火,心比天高,就許因此一敗,而含憤自戕,忙向雲霄一使眼色。
雲霄向前急跨兩步,雙腿一曲,跪在地上,道:“師叔,雲兒向你請罪了。”
虯龍道人此際的心情,真的被柳元善請對了,他已起了自絕之心,手方抬起,方待自擊腦門……忽聽身前人語,那將欲抬起的一隻手,不由慢了一下,低頭看去,見是自己的對頭云霄,竟然跪在自己身前。
他就更感到驚異了,忙向後退一步,吶吶地道:“你……你這是乾什麼?打敗的是我呀?依照約法,我得向你磕頭才對,怎麼你……”柳元善笑道:“老二,你可知他是誰嗎?”
虯龍道人道:“你不是說過,他是老云誼的孫子嗎?”
柳元善道:“不錯,他是雲門後人,你可知他是誰的徒弟嗎?”
虯龍道人搖搖頭道:“這我不知道。”
柳元善道:“他是癲老兒的徒弟……”
虯龍道人猛地一抬頭,雙眼瞪著柳元善,驚異地道:“怎麼?
他……他是我大哥的弟子? ”
痴老頭笑道:“一點不錯,如此看來,你這一生,武功再也不能追上那癲老頭的,你信不信?”
虯龍道人默默地點頭,道:“我怎比得上家兄那天聰睿智。”
柳元善笑道:“那麼說你是服了?”
虯龍道人苦笑了一下道:“凌洵今日輸得口服心服。”
柳元善道:“既然輸了,那就好辦……”虯龍道人道:“是否要我依約拜師?”
柳元善道:“那倒不必,不過你這身異服必須脫掉,自己又不是三清弟子,何必要冒充牛鼻子呢?”
虯龍道人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身上道袍,吞吞吐吐地道:“這個……這個……”柳元善道:“這個什麼?你不是為了要戰勝令兄才改裝的麼?可是你連他的徒弟都打不過,今生你是難以勝過他的了,不過,我卻給你想出了個露臉的法兒……”虯龍道人慌不迭道:“我現在也不想露什麼臉,只要家兄能看得起我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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